《山海妖怪传》 第1章 寻骨 宁自泊做这个梦做了无数次,每一次都让他心惊胆战。夜半的微风带着一丝凉意,吹在满是细细密密薄汗的额头上,也无法带给他冷静和清凉。 身边好像有人在叫他,他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宛若千斤重无法打开…… 又是那个梦。 宁自泊看见自己身穿银色铠甲倒在地上,嘴里大口大口地在吐血,匍匐在地上抽搐着。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痛。 尤其是胸口的那根肋骨,仿佛随时要破体而出。它一直在跳动着,撕扯宁自泊的每一根神经,简直叫人发狂。 身边闪过无数巨大的猛兽,它们就像人类一样在拳脚相向地进行打斗着。还有很多半人半兽或是长相怪异的兽类操.着兵戈。冷兵器互相敲击、碰撞,发出铛铛铛的声音。 人类和兽类混杂在一起,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在不停的打斗。 宁自泊仔细了看,发现大概是两方人马,一边穿着墨绿色的服装,另一边穿着红色的衣裳。 身边的嚎哭声、嘶喊声、战马嘶鸣声,还有不知名的野兽的嚎叫声不绝于耳。 他努力想让自己站起来,不料这个心念一动,身体开始止不住的发疼。 从他的天灵盖开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从那里面抽出什么来,就像是无数根密密麻麻的针扎在上面一样疼。叫他想把骨头抽出来抖掉上面的针再放回去。 旋即,这种疼痛开始不止于天灵盖,渐渐开始往全身蔓延。就像是每一根骨头都被人抽空了骨髓一样,仍旧是无数根的小针头在从他骨头里往外抽什么东西。 宁自泊想要尖叫,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耳畔传来了放肆张狂的大笑,随即而来的便是撕心裂肺的呐喊,带着哭腔,满满的是绝望。他被那哭喊之声感染,无言地流下了泪水。 他的心很疼,但就在这疼痛之中居然还带着一丝心甘情愿的甜蜜。 他往下看,发现自己躺在一个□□上。就像是电影里的大阵开启的时候出现的阵盘,它在不停的旋转。发出七彩的光芒。 身边爬过来一个一身华服的女人,泪流满面嘴角带血的看着他,在一直不停的摇头,嘴里绝望地喃喃着,“不,不,……” 宁自泊不解其意,可身体仿佛不受他的控制,嘴角扯出了一抹笑。 天上日月同辉,万里无云,只有一片白色。天空的洁白和地上的鲜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上面,是日月同辉的灿烂,下.面,是人.兽大战的血腥和残酷。 他从未见过如此血肉纷飞的惨状,他的内心恐惧极了。 慢慢的,他发现者这个阵盘出现了一股吸力,想拖着他渐渐往下。就在往下的这个时候,身边的女人神色渐作疯狂,努力想要抓住他,可是无果。 宁自泊看到身.下出现数根蜿蜒盘桓的白色光柱,就像是一根根绳索把他牢牢绑住往底下拖走。 而这些绳子一碰到身体的时候,痛的他简直要灵魂出窍。 他想要挣扎开,可是身体却是心甘情愿的被拖走。而就在绳索出现的那一刻,下方的绳索绑住了他,绳索的上端却是将那个女人托举起,慢慢的送上了天空。 宁自泊不知何意,他只想从这个梦魇中赶紧出来。梦中的疼痛太过真实简直叫他快要疯了。 尤其是后背的疼痛,好像在刀子上滚过去。 一想到这儿,宁自泊头脑一阵冰凉,瞬间意识清醒。他睁开眼睛。 看到的就是一根白骨手拖着他飞快的往前溜。 特么的,可不就是痛吗!在这石头地里被拖着哪能不痛啊! “啊!!!李道!救命啊!”宁自泊尖叫,他已经被吓的魂飞魄散了。 话音未落,就发现自己已经停住了。 原来李道出现抓住了他的衣领,制止了白骨手的作为。 那根光秃秃的手五指分明,只留到手腕上小小的一截,可是力大无穷,而且害人性命。 见到了李道,看着那张绝美的脸,宁自泊这时候才终于从方才的梦魇中回过了神。想起自己到底是干什么来了。 他是来收妖的。 故事发生的狗血而又复杂。 宁自泊是个从来没有挣到过钱的网络小说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被李道这个傲娇的女神仙看上眼了,然后带回了家里。 李道作为一个无聊到心如死灰的神仙,在人间开了一家算命馆,名字叫做缘来馆,给凡人打卦算命挣钱。当然,这是副业,因为她本身就很有钱了。 而就在宁自泊在缘来馆的日子里,无意之中找到了一本泛黄的故事,上面大刺刺的写着三个字:“山海经”! 要知道,宁自泊虽然是个死扑街,但是却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存了拿诺奖的心思,一心想要流芳千古。故而对自己十分严格,对写作素材极为敏.感。 在看到《山海经》的一瞬间,宁自泊觉得自己功成名就的时候到了。 于是他打开了这本书,被里面的所描绘的东西大为吸引。尤其是李道这一本,和市面上能买到的《山海经》完全不一样。这一本的描写非常详细,井井有条。不像他以前看过的,写满了无数个“存疑”。 他围着火炉看完一口气不带喘的看完了这本书,感慨颇深。 甚至忘记了要给李道做饭,直接开始高谈阔论,和李道探讨他对于这本书的看法。以及对于那些上古神话的猜测。 作为一名社会主义好青年,他坚持用进化论的思想来解释这本上古奇书。 比如当他看到鲧生黄龙的时候,他对李道进行了深刻且有理有据的解释,“未来科学发展道一定阶段的时候,肯定是可以无性繁殖的。就像是某些植物一样,人类也可以。” 说话时他无视了李道的白眼继续侃侃而谈,“你看,鲧不就生了大禹了吗?至于剩下的身躯化身黄龙嘛,我的猜测是这样的。” “你看啊,当动植物死后不是会有一些微生物寄居在里头吗?这个黄龙可能是上古时期一种巨型为微生物,寄居在其他动物的身体里,吸取养分,等到一定时候了……” 可惜李道没有听完他的话,粗鲁的打断了他,“够了!无稽之谈!天马化龙本就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它化做了黄龙活在羽渊,只是不再有神力而已。” 宁自泊还欲反驳,“可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说话的时候一下子站了起来,然后放在腿上的《山海经》就直接掉到了火炉里。 宁自泊当时就蒙了。而李道站在缘来馆的柜台后面,眼睁睁的看着宁自泊把她的《山海经》孤本扔到了火堆里烧了。 渐渐化作了一团青烟,慢慢往上飘…… 与此同时,无数到光芒从火堆里挣脱出来,四下逃散。 等到李道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她走到火炉面前,看着火堆里被烧成渣渣的一本书,面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宁自泊讷讷的站在旁边不敢说话,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过了很久,李道再次抬起了头,对宁自泊进行死亡凝视,一字一句的说道:“上古的神灵封闭了他们所在的灵地,那是我们这些新神无法进入的地方。那里遵循着亘古的规律,等你死后,也会进入那里吧。” “这个进化的话题倒此结束,后半卷书已经被你烧了,我们现在想想怎么回收的事情。” “啊?”宁自泊没反应过来,“什么回收啊?” 李道面色阴沉,哑着嗓子道,“这本《山海经》不是原卷,我把里头的妖怪封印在了这里面。本来封印个百八十年不成问题,我能慢慢的去找原卷回来的。可是它被你烧了,里头的妖怪全都放出去了,你有义务把它们全部找回来。” 啊?宁自泊反应不过来,结巴道,“我,我去找啊?可,可我,我,不会啊。我怎么找啊?” 李道一直凝视宁自泊,看得他心头发慌,生怕她来一句“那你当诱饵去引妖鬼出来”这样灭绝人性的话。 好在,李道尚存人性,“和我一起去找。我能感知妖气。” 宁自泊心头长舒了一口气,即刻答应了下来,“没问题!” 回忆结束,事实上,眼下的情况实在不允许宁自泊继续回忆了。 就在李道抓着宁自泊的时候,抓住他脚的那根白骨手也开始继续用.力。要知道,李道抓的地方是宁自泊的衣领。她在往后拽,而前头那个在往前扯,宁自泊觉得自己要被衣领给勒死了。 这情况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李道右手开始结印,一道道光柱往白骨手上打去。 一下子情况于宁自泊而言变得更加糟糕。后背的衣服本就被磨烂了,现在白骨手为了躲避李道的攻击更是左躲右闪,拖着宁自泊在地上左右摩擦。 宁自泊欲哭无泪。 他大喊,“你能不能快点啊!再拖下去,我就和那根骨头一样了!” 李道专心对敌,听到宁自泊的喊声骂了句,“闭嘴。”而后一掌打到了宁自泊的身上。 宁自泊的身体和那根白骨手连在了一起,李道通过这样把封印的符文传导过去。 可是这一掌直接打得宁自泊气血上涌,一口老血就要喷出来,骂了李道无数次。他不过就是说了句话,这个恼羞成怒的女人居然直接给了他一掌想要打死他。他心头大骂李道,同时想到了他的梦境。 特么的,梦里那个在他身边哭喊的女人可不就是李道吗?他被抓到了地下,李道被举上了天空。 宁自泊欲哭无泪,果然被人压迫久了,现在连梦里都是这个该死的老妖婆了。 他没看到,符咒重重的打到了白骨手的上,然后一瞬间它松了手。 宁自泊觉得脚上的桎梏一松,还没来得及欣喜,只觉天旋地转,整个人被提到了天上。 然后耳边就是哗啦啦的声音,带着一点冷冷的铁片划过脸颊,而后重重跌落在地上。 脸着地,要不是用手捂了一下,只怕是要毁容。地上细碎的小石头嵌了好几块在手背上。 原来,方才白骨手松手的时候,李道还在把宁自泊往后死抓着。因为李道是飞在天上的,因着和白骨手较量才伸手抓住宁自泊。那头力道一消失,李道的力气还在,就把宁自泊给提起来了。但是抓的又是宁自泊的衣领子,所以就把他的衣服给扯了出去,宁自泊从衣领那里溜下去了。 脸着地。 李道心里有一秒钟的愧疚,而后义正言辞的问道,“你没事吧?” 地上传来宁自泊欲哭无泪的声音,“你倒是没事一个给我看啊?这么高,老子差点就毁容破相了。我妈生我这么一张好看的脸不容易,你要是毁了,我将来怎么活?知不知道一直美的人突然变丑心里落差有多大啊?……” 一番话下来,李道知道宁自泊没事了。 要是有事,绝对不会在哪里巴拉巴拉的叨个没完,绝对是捂脸大哭,痛哭流涕。 天边传来了一声鸟叫,一只拖着长长尾巴的山鸡飞了过来。高贵华丽,宛若凤舞九天。 它眼眶里的眼珠子有两个,看着分外骇人,好像眼睛里生了什么藓似的不受人待见。 宁自泊最怕见到的就是那双眼睛,眼里闪着寒芒,黝黑的两颗珠子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那是重明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章 缘来馆小记 宁自泊禁了声,重明蒲扇着翅膀在天空喊话,“怎么回事?是不是里头的妖怪啊?抓到了没?” 宁自泊看了它一眼,赶紧把头低了下来。 平时重明鸟在缘来馆的时候会带着一副墨镜,可是化作了原形,就没什么东西遮挡它的眼睛了。 宁自泊特别害怕见到它的眼睛,每次一见,浑身的鸡皮疙瘩全都起来了。 李道皱眉,“不知道。那根骨爪子有点似曾相识的气息,可是又不太像是经卷里的妖怪,……” 重明道,“既然不是,那就走吧。” 宁自泊没反应过来,“走?走哪里去啊?” 重明两个眼珠子全都转了转,给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还能回哪里?当然是回缘来馆啊。既然不是我们的事情,干嘛还继续多管闲事。剩下的事情让天道衙门里的老道士们去管不就好了。” 不对啊,宁自泊着急了,“既然都知道了是妖怪了,还不把它收走?要是叫其他普通人看见了,那怎么办?” 重明冷漠,“关我什么事?” 宁自泊还欲争论,这时李道开口,“别吵了,我们先去看看。不管是不是经卷里的妖怪,既然见到了,顺手收走便是。” 宁自泊在地下疯狂的点头。 看着浮在天上高高在上的一人一鸟,内心愤懑至极。不就是能上天吗?也不知道带一带他,真是不知道团结友爱互相帮助。 ** 西北,凛冽的风似刀子一般的刮在荒凉的大地上。 满目凄凉的土地带着千古的沧桑,在这片土地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未解之谜,在风吟下悄悄的说着它的过往。 在这个地方,有一座山头开了一个洞口。 走近了,恶臭难容,布满白骨。 一个空洞洞的口子开在满是疮痍的黄色的墙上,就好像是一只张开了的眼睛在偷偷的看着现在的这个世界。 似乎在谋划着什么让自己卷土重来。 黄沙日复一日的席卷着土地,洞内失去头颅的白骨依旧无畏的肆意舒展着。 今夜,当满月变得猩红的时候,在那个没有人的地方,一只白骨爪慢慢的从洞里探了出来。 刚才那个女人的符咒实在太厉害,让它不得不躲回来重新修养自己。 它抓住那个洞口,透过月光慢慢的让自己显现了出来。 隐隐约约的看见了一个骷髅手,细看,只是用碎骨拼接的手的样子。这根白骨手很短,只到手腕上面的一点点地方。 白骨手上好像长了眼睛似的在四下张望着,见四下无人,它又躲了回去。在藏尸洞里一根根的挑选,直到挑选拼接出一副完整的骨架。 可是洞口太小,身躯太大,它出不来了。 它晃动了下身躯,拔下了自己的手,两只手爬了出来,随后一点一点的将剩下的部分从洞里面捡了出来。 终于,又是一副完整的样子了。 那副骨架早已泛黄,只剩右手的五根爪子,格外的透亮,洁白如玉。 月光照射在它的身上,它转了转脑袋,找到了一个地方,躲了起来。 次日,太阳缓缓的升起,渐渐的,已经有游人开始进入了这个地方。 一辆越野车停在了那里。 乘客开始四下拍照,司机下了车想要去找一个方便的地方。 就在吹着口哨解开皮带的那一瞬间,出于人的本能,他感受到了后脑的一丝凉意。 那也是他对世界最后的感知了。 还不及回头,五根骨指插入了他的后脑,他瞪大了眼睛,倒在了地上…… 司机小解完回到了车上,看着还在乐呵呵的玩耍的几人冲着他们喊了一声,“快点啊!还去下一个地方呢!” 远处那个他小解的地方一副新鲜的白骨倒在地上,泛着微微的粉红,还留着刚刚剥离的样子。 汽车越驶越远,只留下了一路的尾气。 等到李道一行三人追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副血淋淋的新鲜白骨。 宁自泊吓得半死,失声尖叫,“这,这是什么啊?” 重明冷哼一声道,“看不出来啊?刚才那个骨爪子杀了人,躲到了人的身体里头去了呗。现在也不知道混到那堆人群里去了。” “那怎么办?”宁自泊问,脸色煞白,“我们赶紧去找它。” “不用找了,”李道声音轻飘飘的从身后传来,“这不是我们放出来的妖怪。《山海经》里的妖怪全都是上古大妖,就算是要动手,那也必须得是惊天动地。这个妖物畏畏缩缩的,一看就是刚成型不久的。反正现在太平盛世,那个妖怪也不敢作乱,就留着给天道衙门的人去收好了。” “我们回家吧。”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李道愣住了。 回家?不知道有多久,她没用过回家这两个字了? 显然,宁自泊并不想走,他很是气恼,“你们这些神仙啊,怎么一点人情味都没有的?你这样子做神仙,一点都不造福于世人,还怎么期待我们供奉你啊?” 面对宁自泊的指责,李道没有说话。倒是重明为她辩解了,“现在的神仙早就不管事了。而且李道并没有庙宇,你不要道德绑架她。再说了,天道衙门也不是吃干饭的。要是那个白骨爪子闹出了大动静,肯定会有人来管的。” 真是好样的,看电视看多了,居然还给这只死鸟学会了道德绑架了。 刚开始吐槽这只死鸟,就被它狠狠的扇了一下。他这翅膀大得很,一下子扫过来掀起一阵风,吹的宁自泊灰头土脸的。他嘴里吐出一口泥巴,“干嘛!” 重明趾高气昂的说道,“你,去把那具骨架子埋了。不要让人家暴尸荒野。” “你怎么不干啊?”宁自泊反问。 重明道,“我乃是重明神鸟,你觉得我干这种事情合适吗?” 我去你大爷的!9012年了,还这么猖狂。哪天非得炖了你不可! 宁自泊心里骂骂咧咧,身体倒是诚实的很,一下子拿过李道给的铲子开始挖坑。圆圆的脸上带满郁闷,叫李道看了有些想笑。 挖土的时候,宁自泊猛地想起一件事情。 要是将来哪个人来这里看到了一副骨架,会不会以为是什么凶案?而且查来查去的,妖怪他们查不到,能查到的当然首先就是他这个埋人的了。到时候真是满身是嘴都说不清楚了。 想到这里,后背一凉。为自己感到了深深的担忧。 回到缘来馆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重明在落地的一瞬间变做了人形,并在西装口袋里掏出了墨镜戴上。 宁自泊腹诽,真是没见过这么风骚的人。就这还上古神鸟呢?简直一个大骚包。 你说说你见过谁在家里还穿着一整套西装的?你见过谁一天到晚戴着墨镜不摘下的?要是有人好奇的问了,他居然还理直气壮的回复人家,“这是有度数的,不能摘。” 但凡一个正常的脑子,都不会配一副有度数的墨镜。 这个时候正好是饭点,早上油条包子的香味飘到了缘来馆,闻的人肚子咕咕叫。 李道来到凡间之后的生活非常规律。一日三餐,早上散步,晚上跳舞。七点钟起床,十点钟睡觉。 果然,还没来得及洗个澡收拾一下自己,就听到李道开口,“宁自泊,去,把早饭买了。” “哦”了一声,宁自泊熟门熟路的从柜台里拿了十块钱出门买早饭。 等到宁自泊买了早饭回来,重明和李道也收拾好了自己。 还是往常那副打扮,李道穿一身紫色的旗袍,头上松松的挽了个髻,插着两根簪子。而重明一早就坐在饭桌上翘着脚等待投喂。 要是忽略重明那令人窒息的性格,他还是挺能讨人喜欢的。长得挺人模狗样的,一副斯文败类的样子,很有言情小说里霸道总裁的气场。 深得小姑娘们的喜欢。 李道自是不必多言,宁自泊就没见过长得比她更好看的。而且她还是宁自泊的金猪大大。要是没有她的收留,指不定宁自泊躲在哪个阴沟旮旯角里洗碗呢。 只不过这个女人公主癌晚期,现世慈禧太后、黄世仁、周扒皮……在她的折磨下,宁自泊圆圆的脸蛋变得骨骼分明,由一开始的可爱清秀少年变成了一个阳光俊朗大小伙。 这里非得夸他自己一句,这长得好看,真的不管是胖是瘦,那都是好看的啊。 随着李道落座端碗,宁自泊和重明也开始吃饭。 来到现代之后,重明鸟的本事无处发挥,唯一一个天天都需要用到的本事就是烧火。就像今天,宁自泊不过出门买几个包子几根油条的时间,它就已经加大火力烧出了一锅粥。 简直堪称一代神鸟的堕.落史。 那两位神仙仗着自己的身份,总是在端着。食不言寝不语,一句话也不说,宁自泊简直就要被闷死了。于是他决定率先开口,绕回了昨夜的话题,“你说,要是我们不管那根骨头了,将来出了事情,会不会找到我们头上来啊?” 重明给了宁自泊一个白眼,虽然宁自泊看不见,但是他能够想象得到墨镜底下的表情,“找我们干嘛?又不关我们的事。我们为什么要管啊?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 又是那典型的傲娇欠揍脸,看的宁自泊真想挥一拳给它。把碗扣到他的脑袋上,滴他满头满脸的稀饭。 因为内心太过不满,宁自泊死盯着重明,居然把它看的有点毛骨悚然了起来。 他动了动嘴巴,要说话。 李道抬起了头,看他们两个。眼里划过一丝看好戏的神色,眼波流转太快,叫人捕捉不及。 只见重明眼神上挑,颇为高傲道,“非我族类,我不喜欢,配不上我。你莫要再看我了。” 李道直接就被梗住了,但为了保持自己的形象捂住了嘴巴将嘴里的饭粒强行吞下。然后看着重明笑个不停。 宁自泊压根儿就没反应过来重明的话是什么意思,好不容易脑子转过来了。除了无语还是无语,一脸便.秘的神色。 算了算了,这种上古的神兽,他们的兽头里装的东西真不是普通人能理解的。 想他宁自泊一个身心健康追求美女脸蛋优秀的少年郎,能看上一直有两个眼珠子的鸟? 还是个雄.鸟! 重明不解其意,以它高傲的性格,只当宁自泊喜欢它,根本不知道这两人在笑什么。 但是这并不妨碍它不高兴。 它把筷子一撂,“这不是我该吃的东西。李道,你去把我的食物拿出来。” “宁自泊。”李道的尾音拖得老长,宁自泊理解其意,走到柜台后面,从一个格子里取出一盒子玉来,挑了几块装在碗里给重明端过去。 看着重明咔嘣脆,宁自泊内心嫉妒不已。这个死鸟,什么时候磕掉了牙才好。 说到底,宁自泊其实对重明鸟很是嫉妒。 在他知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种神鸟的一开始,他是很激动的。 重明鸟,能驱妖除怪,赶豺狼虎豹,甚至吃饭都只吃玉膏。在李道搜集玉膏的时候,宁自泊还跟着一起去了。就想在神鸟面前好好表现,要是能说说它的人生经历,那简直就是宁自泊书写不尽的好素材啊。 只可惜,在见到这个神鸟的第二天,所有的一切幻想都化作了幻灭。 因为他来到缘来馆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叫李道带着他去买买买。从头到脚把自己武装成了一个精致boy,每次逛街的时候宁自泊都想装作自己不认识他。 因为这个神鸟狗血言情小说中毒太深,仗着李道有钱胡作非为,非要把自己武.装成现世霸总。 每天宁自泊看着它45度角的完美侧颜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仰望天空时,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夺路而逃。 他到底明不明白,就算是有张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脸,也顶不住人的沙雕啊!没有一个少女会喜欢沙雕的! 一个从头到脚写着风.骚和沙雕的男人在城市中心走来走去,宁自泊现在开始深深的怀疑李道搬迁缘来馆的真实目的,真的不是因为这傻鸟太过招摇不适合留在城里吗? 重明它还会疯狂的抱怨。比如说,从缘来馆搬到乡下开始,它就没有停止过抱怨。 但是李道当时给的借口是:他们找《山海经》里的妖怪要出门很久,一家算命馆在城里关门太久惹人怀疑,在乡下就不太奇怪了。 就这一点,重明开始疯狂的diss宁自泊。只觉得都是宁自泊害得他要躲在这无人欣赏他的美的乡下地方委屈自己。 宁自泊内心怨念深深,眼神化作利箭咻咻扎过去,恨不得扎碎重明脸上那副大几万的墨镜。 餐桌上暗潮涌动,李道咳嗽一声,道,“白天不方便行动,等到晚上,再跟我出门一趟。” 重明脸色大变,“那岂不是一天战.斗二十四小时。” 宁自泊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你不会白天睡觉啊?” 重明控诉,“你叫我穿成这样子大白天睡觉?你是人吗!” “……”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章 遇见 S市晚上六点的天依旧大亮,房爱下了班独自一人走在街上。 两边的街道吵吵嚷嚷,光着膀子的男人走街串巷。其实房爱很不喜欢这里。 这里是公司给她安排的公寓所在地,一条凌乱的小巷里的一栋楼。早上起来对面楼的男人会盯着你看。 她大学毕业之后就进了一家外贸公司,这家公司在S市郊区。选择这家公司,不为别的,就只是单纯因为它包吃包住,而且,工资比之其他稍高一点。但也不多,四千。 家里听到包吃包住的时候,不知道有多激动。好像房爱出门在外一分钱都不用花能将四千块钱全部寄回去一样。 她心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大学毕业了,马上就要开始养家糊口。 是的,养家糊口。 她的爸妈在她开始工作之后就彻底辞了职,赋闲在家一件事情都不干。每天指望着房爱四千块钱的工资过活。 按照房爸的说法,“我的孩子都养到这么大了,难道我还要工作吗?” 按照房妈的说法,“一个大学生,难道还养不起全家吗?说出去你让我和你爸怎么抬得起头?丢不丢人!” 房爸一辈子都懒散着过,从小到大都是房妈给房爱付的钱。而房妈呢?她这一辈子争强好胜,从小,房爱就必须是最优秀的那一个。大学毕了业,她也必须是挣钱最多的那一个。 只可惜,现在的大学生真的没有上个世纪那么值钱了。 她摇摇头,望了眼小巷尽头的奶茶店。 她想给自己买一杯奶茶。 因为公司那个该死的包吃包住的优待,她每个月必须给家里打三千以上的钱。因为房爸房妈从来就没有考虑过房爱的个人生活。只觉得有的吃有的住,哪里还有需要花钱的地方? 房爱活的真的很累。 她想要任性一次。 等到走过去,点好单,房爱无意间偏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叫她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原来奶茶店旁的大垃圾桶那里蹲着一个穿着一身皮子的男人,浑身上下都是汗,看着古怪得很。活像一个疯子。 可古怪的是,这个疯子见到她笑,居然一脸被羞辱的恼火,脸上的表情将骄矜自傲四个字书写的淋漓尽致。 房爱觉得他怪可爱的,一直盯着他笑。 奶茶店主见她笑的开心,也接话,“前两天不知道哪个地方跑来的疯子,大热天穿着一身皮袄,这么热也不知道脱。那些大城市的人,老是把这种神经病往我们这些郊区丢,真是恶心。” 说完把奶茶递给房爱。 房爱笑着接过奶茶,正想走开。终究是顿住了脚步,再次回头。 垃圾桶旁蹲着的男人满头大汗。想来也是,S市的夏天热到叫人昏迷,房爱穿裙子都觉得热。看着他浑身皮袄,不知哪里捡来的假冒伪劣貂皮大衣,多看一眼都叫房爱浑身冒汗。 那个男人低着头,蹲在地上,头颅颇为倔强。 房爱真是觉得心酸又好笑。 她笑着摇头走了过去,把手里的奶茶递了过去。 “呐,给你。喝了吧,这天气太热了。” 她心头微讶,本以为走进会是一阵恶臭,没想到这个满身大汗的男人身上居然还带着清新的草味。走近他,就像是走进了一片丛林。 地上的男人抬起头看她,目光露骨,好像在打量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接过房爱的奶茶。 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结束了。谁知,那个皮袄男人在接过房爱的奶茶后,居然开始跟着房爱。 房爱心里紧张极了。 要知道,这个地方治安不好。夜半的时候总是有人聚众打架,巡逻的人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而且听说好多罪犯都会特意跑到偏远地区流浪,这样子才不会让人抓到。 房爱后背发凉,觉得自己今天做了一个极错误的决定。 或者,一开始就不该胡乱的嘲笑人家。 她加快脚步,试图摆脱那个男人。 只要回到屋子里,就再也不用怕这个男人了。 谁知,她加快脚步,身后的男人居然也加快了脚步。 直到后头传来一声,“等……”。 房爱停下了步伐,回头。 那个男人看着傻乎乎的,满脸尴尬。那不是被人误解的尴尬,那种尴尬,就好像是上位者突然跌落尘埃,身居困境的尴尬。 他右手握着一杯奶茶,左手比划着什么,欲言又止。 房爱看了他一眼,温柔的笑笑,问,“你想跟我回家?” 回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终于当房爱想要离开的时候,那具身体里传来了一声低低的“嗯”。 她笑笑,“那就走吧。” 这是她的直觉,这个男人,不像是坏人。他身上有一种让人想亲近的气场。 而且就算是坏人,也无所谓了。她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早死,也许还能早超生。反正这世上也没人爱她。 她自嘲的笑笑,把人带进了家里。 公司安排的公寓其实还挺宽敞。 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外加一个阳台。本来这个屋子暂定四个人住,可是只有房爱一个人愿意住公司宿舍,所以就变成了房爱一个人住一套房。 她把人领进来的时候,随口说道,“坐吧。” 说完之后,浑身毛骨悚然,惊出一身冷汗。 她就这么把一个陌生男人领进家门。要是他真的是个坏人怎么办?这个地方本来发生的尾随强女干的事情就不少,要是判断失误……房爱不敢深想。 手脚冰凉的走到洗漱台,脊背发麻,时刻警惕身后的动静。 她拿出一块毛巾,递给男人,努力冷静道,“去洗洗吧,卫生间就在那里。” 说着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 男人此时正在喝奶茶,动作笨拙。他见房爱递给他毛巾,放下了杯子接过,走进了卫生间。 房爱松了一口气,心里安慰自己。 不会的,这个世上,没有那么多恶人。你拿善良对别人,别人也不会来害你。不要担心。等到这个男人想要离开的时候,再让他好好的离开就是了。不要多嘴,不要多话,更不要多问。知道的少,活得越好。 就在房爱在大厅里战战兢兢的时候,山神已经走到了浴室里。 他迷茫的看着这间小房间里的东西,不知道该怎么做。 几天前,他突然从经卷里被放出来,之后就来到了这个地方。 这个世界已经大变样了。不像是他曾经居住过的地方。这里的人类太多,神族太少,叫他很不适应。看样子人类似乎已经统治了这片大地。 他往大厅的方向看去。这是第一个对他施以善意的人类,所以山神决定跟着她。 他是上古的神族,更是一山之主。他不屑于和普通人类交往,所以这些天他一直让自己蹲在角落里。 一来,他粗.粗观察过,好些躲在角落里的人类是不被人关注的。初来乍到,他也知道自己很是显眼,所以尽量降低了自己的存在。二来,无论任何时代,货物交换的集市总归是最多人的地方。在那里,他可以观察现在的人是怎么生活的。不至于让他格格不入被人当成巫师鬼魅被烧死。 就这么观察几日,终于,叫他等到了一个还算是良善的人类。 要知道,在这几天里,山神见到的人情冷暖实在太多。当今人类奸诈狡猾完全不像他生活的那个时代的人一般善良可靠。山神知道自己身份尊贵,所以也不敢随便把自己交付出去。 好在,总算是来了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他四下打量这间小屋子,看了眼手里的布帛。 搓澡布他是知道的,虽然和以前不太一样。可是水在哪里? 看了半天,总算是给他看到了一个机关精巧之处。他左右旋转,而后突然往上一推。 “哗”一声,水流出现。 山神颇觉神奇。他继续观察。 上推,水来了。下压,水停了。左右呢? 他上推打开水,先往左边。滚烫的水流险些把他烫出猪叫,随后马上往右,冰凉的冷水又叫他打了个寒噤。 不过好在,总算是叫他知道了:推到中间出的是温水。 在好奇与探索之中,山神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 他的耳力颇佳,虽然听人墙角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奈何他也需要了解把他捡回来的这个人,所以他心安理得的听起了那女人的说话声。 他知道她在和人隔空传音,这些日子他见得不少。上古时候他们也会以水为镜,作为媒介进行聊天。想不到当今人族力量如此高超,人人都能做到这种高等级的法术。 她好像在和别人吵架。 “我哪里有那么多钱?你们一天到晚待家里,我一个人当然挣不了钱了!我已经活的够苦的了,你还要我怎么样啊?” “还谈恋爱?还结婚?你说说谁愿意和我结婚啊?谁能看上我啊?大学生有用吗,现在谁还不是个大学生啊?” “都不是我说,就我们家这个样子,哪个男人看得上啊?谁愿意一娶就娶一大家子人啊!” “天还没黑呢!能不能不要做白日梦!” “难道我读一辈子书就是为了回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嫁给一个家里不过有几十万的土老板吗?”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了,山神决定怨气颇重。 “我没钱了。我一个月就四千块钱,难道公司包吃包住我就真的一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工作了吗?我就不能花点钱买点我喜欢的吗?我花不了钱那我挣钱干嘛啊?” “我没钱!你们自己想办法!” 说话声到这里戛然而止,山神觉得心情沉重。他无法理解。 因为在他那个时代,从来没人为金钱发过愁。难道吃饱睡好还不够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章 捡回家 山神洗好澡,听到屋子里传来低低的啜泣声。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到底是该出去呢?还是该先让她哭一会儿再出去呢? 左思右想,最终还是决定出门。 因为这个地方实在太热了,他觉得自己快要着了。 山神拿过他的皮袄,穿在身上走了出去。不能怪他再一次穿上了皮袄。实在是他除了皮袄什么都没有。要是不穿皮袄,那还能穿些什么?总不见得赤.身.裸.体的出门吧? 走出浴室,穿过厨房,再经过阳台,走到了大厅。 房爱就蹲靠在墙壁上,脸埋在了膝盖上。 听到有人过来了,房爱抹了一把泪抬起头。 声音有些嘶哑,问道,“你怎么还是穿这一身衣服啊?不热吗?” 这一下子倒是把山神给问住了。他堂堂一个山神大人,总不见得要给人家说他没有衣服穿吧?于是他选择了沉默以对。 房爱心思敏感,知道自己问的不对。都是住在垃圾桶旁边的人了,哪里会有闲钱去给自己买衣服?但凡能有一件衣服,也不会在将近四十度的天里穿大夹袄的。 房爱抱歉的笑笑,“挺热的吧?你先进房间里,我把空调打开了,我去给你买衣服。” 拿着钱包走到门口,忽然回头一笑,问道,“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房爱,房子的房,爱情的爱。” “山……”山字刚说出口,立刻改口道,“我叫沈山。” “沈,山。”房爱喃喃道,“好名字。” 大铁门亢亢亢的响了一阵,房爱出了门,然后又把门锁上。 山神坐在房间里吹空调。等到房爱回来把衣服交给他,他把自己收拾一顿之后,真叫做一个改头换面。看的房爱都有些呆滞。 山神是神灵,长相不会差的。 房爱打量着这个男人,眼神温润,目光清澈,自带着一股子悲悯。五官每一分都长在了别人的审美上,叫人看一眼就沦陷。白衬衣牛仔裤这种简单的装扮真的很适合他,干干净净,清爽利落的邻家小哥哥,全然忘记了刚才那个披着大皮袄子的大叔是谁。 每个人对长得好看的东西的抵御里都是零,尤其是长相好看的男人,女人对他完全没有抵抗力。 房爱举起刚才在路上顺便买的晚饭,笑笑,“过来吃饭吧,你还没吃饭,对吧?” 山神走过去,对她很满意。真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颇有上古遗风。 坐定,举起筷子,回夸了句,“你的名字,也很好。” 对面的人眼睛笑成了一弯小小的月牙,但是山神看到了其中的一丝苦涩。 从来没有人夸过房爱的名字。 爱这个字真的很不适合房爱,她从来就没有感受到爱。房爱,妨碍,她的生命不知道妨碍了谁,独独缺少了爱。 房爱看着对面坐着大快朵颐的男人。这是她生命之中的第一次放纵,她想要让这个人活在她的生命里。虽然荒唐又无理取闹,但她真的想这么干。 房爱从钱包里抽出一百块钱,淡笑道,“明天你去买菜吧,我回来给你做饭。不过只有晚上回来,中午你得自己找点吃的去。” 山神点头,“好。” ** 山神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融入这个世界。他站在阳台上,看楼下人来人往,站在大街上,看人们吵吵闹闹。他是个聪明的神仙,能最快的融入现代的圈子。不过一天,在楼下杂货店里看了一天电视,他就基本了解了这个世界的大概。 晚上房爱回来的时候,他的菜交给房爱收拾。 两个人的日子过得很平淡,很温馨。寡言少语却带着一丝暧.昧的情.愫。 房爱很高兴,因为空荡荡的屋子不再是一个人。山神也很高兴,在这个时代里,他终于有一个能陪伴他的人。 但山神也觉得房爱可怜,他见过悲惨的人类,房爱算是他见到的极为悲惨的一桩典型。 天上的神灵会不自觉的对地上的人类带着一丝悲悯,至少,山神是这样确定自己的感情的。 房爱的两室一厅分给了他一个房间,唯一不足的就是另一个房间因为没人住所以公司没给安空调。 要知道,S市的高温天,真的是能将人蒸发的温度。可是山神硬生生的扛下来了。反正他这个神仙体质,耐寒抗热。 自从山神来到房爱家里之后,房爱给家里布置了大量的厨具。 一开始这间屋子什么都没有的,只有最基本的生活用品,所有物品的摆放就是那种随手一拎就能全部搬走的情况。 能点外卖解决的事情.房爱决不会动手。 可是多了一个人,这家的主人就变得勤快起来。 早上,山神是被厨房里乒乒乓乓的声音吵醒的。就像是一个固定的闹钟,每天早上的这个时候,厨房里的声音会准确无误的骚.扰山神。然后他起身,迷蒙着双眼摸出房间。 大厅里绿色的小桌上放着房爱的手机,山神开始刷手机。 手机网站上的小广告让他意识到了一点,那就是:曾经满山遍野铺在他的领地内的石头在这个时代很有用。 这个时代的人称呼它们为“金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章 感情升温,李道现 当山神被收入经卷里的时候,连带着一起收走的是他守护的神山。所以他的用家财万贯来形容自己也不为过。 趁着房爱出门上班的日子,他拿了两块钱坐公交到市里。 并在一家玉器店里卖了一块玉。 他看着手里的玉石项链,嘴角微微上扬。因为沈山没有身份证,所以他没有办法从店老板那里拿钱。于是他选择了一种更为干脆的做法。 直接从玉器店里买一根玉石项链,以物换物。 房爱从来不知道善待自己,连一顿饭都要省钱的人,更别说给买首饰了。 沈山的脚步越发轻快,想象着回家之后房爱惊喜的表情。 街角的垃圾桶经过了一天的装载早已溢出垃圾,散发着阵阵恶臭,苍蝇嗡嗡的叫。地上的烂菜叶水果皮还有一些其他不可名状的东西混杂在一起,让地板黏黏的,有些沾鞋底。抬脚甚至要费些力气。 沈山转过这个拐角,就要回到房爱家里。这时,街道上各种各样的广告声嘈杂声中准确无误的混进了一声让他心惊肉跳的尖叫。 “啊,你滚!放手放手啊!” 这个声音让他抓着项链盒子的手上一紧,随后加快了脚步,转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中消失。 再出现,便在房爱的身后。 房爱今天下班很晚。 这个公司一个月给四千块钱的工资,却总是想要人给它做出四万块钱的活计。说好是六点下班,可是房爱从来没有准时过。 有时加班晚了,甚至要到九点十点。而且公司里的事情都在电脑上放着,也没法带回家去,只能硬生生在里头磨。 这个地方位处郊外,公交都只有一趟,八点就下班。到了十点的时候是不会有公交车了。 走夜路实在可怕,指不定哪里就出来什么人把她拖走。 这时候就只有一个选择了,那就是打摩的。 不同于其他城市,S市的摩的算得上是它一个很特色的城市风景了。至少,房爱曾经很少在她的生活范围内见过。 别的城市都是出租车司机过来问你要去哪,这里是摩的师傅过来问你要去哪里。 那些摩的师傅穿着一个被洗的不知道大了几号的短袖,有时候还会光着膀子满身是汗的过来招呼你。 这些情况叫房爱极为反感,可是无法。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还是只能打摩的回家。 走出社会,总是存在危险。防不胜防。就像是今天。 房爱付了十块钱之后就不知道被人带到什么地方去了。一路上她发现了不对,开始尖叫、挣扎,摩托车左右摇摆,等到停下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到了摩的师傅的目的地。 房爱全身凉透了,不知道自己会面对些什么。 这个地方的治安不好,早些年的时候,几乎每天半夜都有人聚众打架。据说砍刀抡起来照得人眼睛都疼。 房爱额头的汗止不住的往下掉,划过面部的轮廊,滴到地上。她觉得口干舌燥,说不出话,一时间连叫喊都忘了。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对面的五六个男人。 等到他们开始行动的时候,房爱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哭喊声、尖叫声来自于房爱,而谩骂声和羞辱声来自于那五个男人。 沈山走出巷子角落,看到的就是被五个男人抓住的房爱。 房爱全身都被扭住了,虽然在不停的挣扎,可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就像一条垂死挣扎的鱼,奋力在粘板上跳动。 沈山觉得可怜,心头划过一丝莫名的情绪,酸酸的、涩涩的,他将这归咎于对凡人的怜悯。 作为一个山神,沈山的战斗力自然不容小觑。不过几个来回,就把混混打的落花流水落荒而逃。其中一个动了刀子,可是沈山让他把刀子插进了自己的手臂。 地上星星点点的有些血迹,是刚才那个混混的。手臂上的脉络多,扎进去留下了一路的血。 房爱整个人很奔溃,痴痴呆呆的。 沈山在她旁边坐了一会儿,试图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本来以为要费很大一番力气的,不想却是容易得很。 在沈山刚伸出手的时候,房爱的手就紧握住了沈山,颤抖着声音,“快点,我们回家。” 沈山点点头,拉着房爱回去。 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当那双手握住他的时候,他的心里暖暖的,被人依靠着,涌出了一种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觉。 后来他才知道,这种感觉叫做幸福。 回到家后,房爱竟觉得有些尴尬。沉默不语。 还是沈山打破了这份尴尬,他对房爱说,“以后你要是晚回家,我去接你吧。” 房爱无言的点点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回应她的,是一个温暖的笑容。 “对了,今天是情人节,我送你一个礼物吧。” 说完,沈山变戏法似的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房爱被吸引了过去,方才在小巷里的不愉快消散了一点。 打开,是一个玉佩,雕成了白白胖胖小娃娃的样子。房爱看向沈山,眼里有一丝疑惑。 沈山慌忙解释,“不,不是真的玉佩,……就是看着有点像你,所以就买了。” 房爱笑笑,道了声,“知道了。” 听说玉佩都有瑕疵,这个玉佩太过完美,美到就是一个假货,没有人会怀疑它是真的。 “睡吧。”房爱淡淡道。 沈山支吾了一会儿,提议道,“要不然,我们出去撸串?反正你今天心情不好,明天又是周末,出去逛逛也没什么。” 确实,沈山一个人在家呆了这么久了,房爱觉得自己应该带他出去走走。 遂点头同意了这个提议。 这个地方虽然偏僻,但是夜市的热闹程度比起市中心也不遑多让。 这里外来务工人员多,所以晚上多得是五大三粗的汉子聚在一处,几听啤酒,几盘小菜,嘴里高谈阔论,直到深夜。 沈山带着房爱到了一个烧烤摊,点了各式菜品之后,坐到房爱的对面,手里握着一罐冰凉的啤酒对着房爱傻笑。 房爱问,“你笑什么?” 沈山答的甜蜜却不自知,“还是第一次和你出来逛街吃烧烤呢。我听人说,两个人在一起逛街吃饭最能促进感情。咱们今天也学学人家。” 房爱嘴角上扬,扬起的弧度几乎要成了半月。 烧烤摊上的烟味儿呛人得很,房爱和沈山来两人都不太适应。边吃边被呛得脸红脖子粗。看着对方狼狈的模样,嘴角还带着胡椒粉,全然没了平日里整齐的样子,相视一笑。 翌日。 山神昨夜和房爱回家之后,做了一晚上的攻略,努力搜寻S市能吃能喝能玩的地方。 他要带房爱好好玩耍一天。 主要是因为有钱了。 昨天虽然在玉器店里换了一条项链回来,可是店老板觉得愧疚,又补了他好几万的现金。现在的沈山勉强算得上是有点小钱,不至于再次沦落到睡在垃圾桶身边。 等到房爱收拾好招呼沈山出门,看见的就是沈山大大的两个黑眼圈,活脱脱的人形国宝。 惊道 ,“你是……昨天太晚回家了,睡不好就成这样了?” 沈山乐呵呵解释,“不不不,就是第一次出门有点激动。平时一直都在这里,也没出去逛过,有点激动。” 房爱笑笑,看着沈山像看一个过六一的小朋友。 “那走吧。” 逛街的时光非常愉悦。 房爱是因为长时间压迫自我,终于能够放飞一次的喜悦。而沈山,纯粹就是没见过世面第一次见什么,什么都觉得新奇。 表面上好奇不已欢脱喜悦,可是心里时刻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你必须高冷,你是山神,人类的这些小玩意儿哪里能.入.的了你的眼? 只可惜,山神的最后一丝骄傲最终在房爱拿着手机各种搞怪的拍拍拍之后彻底沦陷。 今天出游是沈山结账,叫房爱实为好奇,“你哪里来的钱啊?” 沈山说的理直气壮,“你不在家的时候我给自己找了点事情,挣点外快。” 房爱夸了他一下,同时心里划过一丝担忧。 在她心里,一直觉得沈山是一个逃犯。现在更是确定了这种想法。 要是有本事能在短时间内挣到那么多钱,哪里会被她在垃圾桶里捡回家? 但是今天高兴,房爱不想去想这些糟心的事情。她夸奖沈山,“我就知道你厉害。” “你等我一下。”说完跑到了一旁是商场里。 太阳照在脸上,晃得人有些张不开眼睛。房爱等了还挺久,直到沈山再次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东西。 眼见着沈山献宝似的递给了房爱,房爱接过来一看。 是一本相册。 首页,就是沈山大大的笑脸,怀里抱着一个大公鸡气球。 打开,一页页,都是他们今天照的。 想不到沈山居然还挺浪漫,房爱嘴角辍着笑。 “回家吧。” 房爱还记得第一次坐这趟回程的公交时候的心情。 极度抑郁,甚至有些抓狂。 因为公司的地址实在偏僻,眼见着公交车离市中心越来越远,眼见着身边景象从车流化作了山壁草木,一条单行道笔直的开进。这样子的道路,就像是房爱老家的路一样。 她觉得自己辛苦二十多年,从一个村庄进入了另一个村庄。 但是今天,以另一种心情看待,会发现这个地方其实挺美。 虽然偏僻了些,但是在大城市里闹中取静,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人人都向往大城市快节奏生活,乡村小道也别有一番风味。 这一天两夜,是房爱最开心的时光。也是房爱一生能回忆起的仅有的快乐时光。 等到第二天房爱出门上班的时候,沈山独坐在家里。他在很认真的打算和房爱未来的生活。 虽然他是个神灵,可是到底还是在人间。神山是不可能回去了,那在人间生活就要做好准备。 说实话,他觉得现在人的生活实在糟糕。尤其是他们那个称之为“身份证”的东西,沈山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搞一张这个。 没有身份证就是黑户,不能买房子,不能存钱,不能坐车……连电话卡都不能拥有! 想到这里,他就郁闷的不行。 他要是财神就好了。 根本不用担心存钱的问题,口袋里随时拿。只要拿的够多,总会有人帮你解决问题。 他苦恼的坐在大厅里绿色的小桌前,眉头紧锁。 就在这时,山神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力量在身边萦绕。他眼中精光暴起,浑身戒备。 这是神灵的力量。 他扭头看向身后,一个女人慢慢的在烟雾中浮现。 空气在那一块凝结,等到人彻底出现之后,水汽散去。 山神站起来,做足了战斗的姿态。 对面的女人端庄华贵,长相甚是美丽。第一眼叫人见了,想到的便是富贵的牡丹花,倾城夺目。 那个女人见山神眉头紧锁,轻笑一声,眼波流转,灿若星辉。 空气静止,美丽的女人于山神而言不吝于毒蛇猛兽。要知道,在上古的时候,这些美丽的女子无一不是祸国殃民的存在。这个,更是叫人心悸。 只那轻轻一声笑,就叫山神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 他能感觉到,这个女人有压制他的力量。要是她强行动手,不知道自己能有几分胜算。 而且来人意图明确,就是镇压他的。 她的怀里有封印的符咒。 山神随时准备动手,这时那女子柔声说道,“你不要紧张,我就是和你谈谈。何必如此戒备?好歹我们同为神灵,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章 收神灵 山神站了起来,那个女人却是一步步走近。 他只觉得这个女人步步紧逼,想要逼死他,手上力量开始涌动,眼见着就要出手。 这时女子停住了脚,伸手……山神的死死地屏住了呼吸。 伸手,将另一把椅子从桌子下拉出来,说道,“坐啊。” 一派淡定从容。 山神眼中怒火喷发,他么的,老子的家,你居然叫老子坐下?什么玩意儿! 但是山神保持着他一贯的修养,面对面坐在了另一把椅子上。 此刻的他还是没有放松戒备。 对面的女子率先开口,做了自我介绍。 “我叫兮姜,当然,现在在人间的名字叫做李道。你没有见过我,因为我是后来的新神。你们这些上古的老神,要不就是自寻埋骨地自我封印,要不就是被别人封印。总归着现在是不在了。” “你应该也知道,你不属于这里。” 山神手指屈起,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冷笑反问,“你想收我回《山海经》?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李道心平气和的笑,她拿出了一张封印符,山神戒备顿生。 她道,“你不要紧张,我没有想要强行封印你的意思。毕竟你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要是一下子把你封印了,反倒更是惹人怀疑。” “我说过了,我想和你谈谈的。” “谈什么?”山神笑的嘲讽。 “和你谈谈你究竟还应不应该待在这里,若是你觉得应该继续呆着,我也不会强行封印你。毕竟你是居住在经卷里的老神,并不是妖兽。” 山神冷哼一声没有接话,李道继续说,“我知道你在这里留着是为什么。当年你能心甘情愿的躲到经卷里去,就说明对人间也没什么念想了。可是这一次,你时时戒备,就生怕我把你一声不响的封印,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你爱上了一个女人,住在这个屋子里的女人。” 山神眉头微动,想要辩解,“爱?” 李道点头,“是。” “爱。” “你爱上了这个人,不同于以往对凡人的悲悯的爱,这次你真正的爱上了这个人。就像飞蛾扑火,要将自己一身都奉献出去。” 山神疑惑了一会儿,而后眼神坚定,“就算爱上了,那又如何?我堂堂神灵,难道连爱人的机会都没有吗?” “当然有!”李道答,“可是你有想过你要如何和她共度一生吗?而且,你怎么保证,她也能爱你一辈子?” “你拥有无穷无尽的寿命,可是她呢?她只是一个凡人,终究会老去。当容颜老去的时候,她真的还能一直爱你而不自卑吗?” “就在最好的时候分开,留下一辈子美好的记忆不是很好吗?” “可是……”山神脸上满是挣扎。 “可是,要是她知道我要离开,她会伤心的。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很孤独的。”山神说话声低的可怕,满是沧桑。 “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只可惜没有人爱她。我想爱她。” 李道嘴角很快的弯了一下,而后沉声道,“你不要低估女人的自愈能力,她们一旦决定放手了,那就再也不会放在心上的。最牵挂的反倒是你们男人。” “我帮你把她后半辈子安排好,你大可放心。” 山神抬头看她,目光闪烁,“你怎么安排?” 李道朗声一笑,“你来凡间呆了也挺久了,怎么也不看看这凡人们瞎编的故事打发打发时间?其实还挺有意思的。” “你们那个时代,这世上还没这么多弯弯绕绕。现在不一样了。我就说你出生显贵,给她钱打发她走就是了。” ……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久到李道再没有耐心决定转身离去,放山神一个人在屋子里考虑几天的时候,山神淡淡的回了声,“好。” 李道给山神留下了一本书,是典型的豪门狗血剧。 上古的神灵只是与时代脱节,他们并不是傻。山神一下子就明白了李道的意思。 等到李道将房产证、银行卡拍给山神的时候,山神默默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块产自神山上的金玉。这年头,没有钱是活不好的。山神尽最大的努力给房爱留钱。 又是一个周末。 在过去的一周里,李道对山神那是有求必应随叫随到。装修房子要不是李道跑上跑下,还真不能这么快就解决。 看着这间宽敞的房子,比房爱住的公司宿舍不知道大了多少倍。山神心里有了一丝欣慰。 他回到了家里,把房爱接出来。 沈山神神道道的,房爱有些摸不着头脑。 本来今天晚上下班的时候,房爱是想跟沈山再好好计划一下明天的周末计划的。她都把明天出游的门票买好了,就等着给沈山一个惊喜。 谁知道,一回到家,沈山立刻就把她叫上了一辆出租车。 房爱问,“去哪里啊?” 她以为沈山想带她去哪里玩呢。谁知沈山意外的有些沉默,情绪低落,“想带你出去看看。” 房爱笑,“出去看看就看看呗。反正也忙活了一个星期了,也该出门走走。” 她推了下沈山的胳膊,沈山看她,她嫌弃的笑道,“你高兴一点啊,你带我出门的,怎么搞得好像是我绑架了你似的。” 沈山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等到到了地方,房爱不明所以。 这是一个高级住宅区,房爱看向沈山,脸上的表情很疑惑。 “我们一辈子都可能买不起这样的地方住的,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叫我好好拼搏,然后……努力工作?”房爱调侃道。 沈山没有说话,拉着房爱走了进去。 房爱小声呵斥,“哎,我们不能进去的,不然待会儿保安就要来了。哎哎哎,你等等啊。” 一路拖着房爱走上楼,终于走到了李道买的房子。 沈山打开门,房爱惊讶的不行。 “你……你为什么会有这里的房子啊?” 她担忧且惊恐的抓住沈山,“你,真的是违法犯罪了吗?你干什么了?杀人?还是贩.毒?” 房爱接触社会不深,在她的脑子里,所能想到的违法犯罪的事情就是这两件了。 沈山沉默了几秒,道,“这个地方,是我买来送给你的。” 说完,长吸了一口气,开始回忆起李道给的小说里的剧情,掏出一张卡放到房爱手里。 继续道,“这张卡你拿着。我给你的分手费。感谢你这么些天对我的照顾。” “我真的特别喜欢你,可是,……我家里……我也真的不能反抗我家里。这些,都是我告诉我妈,征求我妈同意的……” 房爱打断了他的话,她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哪个年代的狗血大剧,居然会发生在她身上? “所以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势力的女人是吗?为了钱,什么都可以不要?我当初捡你回家,不是为了你的报答,更不是为了所谓的房子和钱的!” 沈山拉过房爱,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知道。但是我没有办法。我求求你不要拒绝我,因为我真的不能反抗我家里。我只求你,让我帮你过的好一点。” 说完这句话,沈山简直要哭出来了。 房爱笑出了眼泪,戏剧真是来源于生活。平日里自己最看不上的那种狗血大剧,居然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只不过别人都是恶婆婆给钱,她居然是男友亲自下场给钱分手。 房爱挣脱沈山的手,嘲讽的问,“你是不是有病?” 沈山显得痛苦极了,“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一个自立自强的好姑娘,可是我真的很想让你活的好一点。以后我不能陪在你身边,但我真的不能看着你一辈子就这样忙忙碌碌的过去。这样我离开的会有多痛苦你知道吗?求求你了,给我一个让你过得好一点的机会,让我下半辈子安心好不好?” 他的眼里满是真诚,房爱流出了泪。 她真的无语,不知道是为沈山的举动无语,还是为居然会被此情此景感动的自己无语。 她想要控制眼泪,心里告诉自己:这不就是你上大学的时候想象的那样吗?期待有一个爱你的富二代,然后他妈妈给你大笔的钱财让你离开他,从此你靠着这个发家致富…… 本来是一件高高兴兴的事情,可真特么越想越难过。她算是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电视里的女人一个个宁愿不要腿也要留住爱情…… 她伸手接过了沈山的银行卡,还有桌子上的房产证,千言万语化作一个字,“好。” 沈山点点头,没有再说话,最后深深的看了房爱一眼,像是要把她牢牢的刻在心头。 最终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房爱在沈山走后,拖着脚步走到门边,把大门关上,低头苦笑,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我真的很难再爱上别人了。” 缘来馆。 宁自泊早就等在家里,对李道翘首以盼。 据说李道这一次出去要收的是一个山神,她还可能打不过,故而宁自泊心里十分担心。 重明依旧是那没心没肺的霸道总裁样,没给宁自泊个好脸,“看看看,有什么好看啊?李道那个人你不知道吗?你都被坑了多少回了,她还骗不过一个上古时代的老山神?” 话音刚落,缘来馆的大门开了。 走进来的是李道。 宁自泊连忙起身问道,“怎么样了?山神收回来没有?” 回应他的是李道得意的笑,李道甩了甩手里的黄纸,样子很是傲娇。 “看!” 宁自泊一把抢过,黄纸上画着的,是一个龙头鸟身的怪物,看着威武霸气。 宁自泊问,“这就是山神吗?” 他仔仔细细的端详,想把画像上的每一根羽毛都看清。 李道说,“当然了。你不是看过《山海经》吗?龙头鸟身,就是各大山神的模样。不过这个好像很厉害,手上管着很多座山。出手可大方了,身上随便抖落抖落都是连天上都难找的美玉。” “哇……”宁自泊眼里满是羡慕,意思很明显。他在问李道有没有从山神身上拿点钱财。 李道给他翻了个白眼,“没有!” 说完还没好气的抱怨了句,“谁的东西都想要,你是想死了是吧?” 重明的关注点不在山神的模样上,他问道,“你是怎么让他心甘情愿的啊?不是说爱上了一个凡人了吗?” 李道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她的专属躺椅上,一摇一摇的,“我给他陈明利弊,然后他就想开了呗。就给钱分手。” 说到这儿,声音大了点,说明有点激动。但真的就是有点激动,毕竟她这个高冷仙女的人设不能崩塌,“你们是没看到啊,那给的钱,真叫做一个多。我就看着他一下一下的从口袋里掏金子和玉石,不带停的。” 宁自泊极为神往,他也好想体验一把从口袋里哗哗的掏出金子挥金如土的感觉啊。 后记: 无数年后,当缘来馆换了主人,当沈山再次从山海经里出来时,看到了那套房子里的女人。 容颜老去,可是依旧是当初的淡定从容,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步履蹒跚的在桌子上摆了两副碗筷。 沈山泪如雨下,模糊双眼,“李道,你骗了我。” 我们在爱情里活的那么卑微,信了一个人的鬼话,错过了一辈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章 缘来馆吵架 是夜,重明西装革履的站在高楼顶端,九天神灵高贵而又不可侵犯。背后是一轮巨大的圆月,简直就像是一部科幻大片。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手上拎着一个瑟瑟发抖的人类,那个人类不停的在哆嗦…… 那是宁自泊。 因为宁自泊撕碎了《山海经》,每天晚上李道和重明鸟都得跑到外头加班加点的开始收妖怪。 今天也是一样,李道追妖怪去了。害怕宁自泊一个人出什么意外,李道就把重明留了下来保护宁自泊。 今晚收的是一个攻击力不太高的小妖,很快李道就回来了。 手上黄色符纸里头的红色符文化作一根根细长的锁链伸向那个小妖怪,很快就把它捆作了一团,然后收回符纸里。 宁自泊看这一切,一下子就想到了小时候看的“魔卡少女樱”里面小樱收服库洛牌的场景。心里这么想,嘴上就这么给重明说了。 果不其然,重明极为生气。 因为这一切都是宁自泊惹出来的事情,结果始作俑者居然还敢说风凉话开玩笑。真是要活活把他气死。 李道对宁自泊的言论不予评价,淡淡的说了句,“回去吧,今天晚上不找妖怪了。” 宁自泊刚要笑着点头紧跟李道,就发现李道一人自顾自的乘云而去。看得出来,李道对宁自泊说风凉话的行为同样生气。 然后他转身回看了重明一眼,重明没有再把手伸给他。 眼见着重明化了原身,然后……越飞越高。 宁自泊蒙了,这是怎么回事?他往下看,看到的就是万丈高楼,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哎,那个啥,我不敢了,你们谁能不能把我带走啊!!!” 天边传来了一声威风凛凛的鸟鸣,而后宁自泊被一双锐利的爪子揪住了衣领,飞上了天空。 半空的风极大,而重明的爪子又很锋利,指甲插.破了布料,时不时的还会碰到宁自泊的皮肤上,掀起一阵鸡皮疙瘩。 随着重明的飞行速度越来越快,宁自泊在听到他衣领的破裂声时,终于奔溃了。 他“啊!!!”的失声尖叫,然后伸手死握住重明的爪子。努力把他提起来,不要再让衣服继续破下去。 要是这深夜有人抬头望天,见到的就是一个大.鸟,爪子上不知道挂了一个什么飘飘荡荡的在空中翱翔而过。 等到回到缘来馆的时候宁自泊已是满身霜雪。重明故意往高的地方跑,险些叫他没能喘上气。知不知道高空氧气稀薄啊?知不知道他就是一个凡人,没有氧气能死的啊? 熟料还未等宁自泊开始抱怨,重明反倒是先抱怨开了。 “你看看你这个一事无成的样子,自己惹了天大的麻烦反而是要我们给你擦屁股去收拾。因为你,我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和可爱的小姐姐们联系了,我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继续看《破产姐妹》了,我都不知道最近到底新出了什么剧,我都不追剧了。你知道这有多可怕吗?我觉得自己已经渐渐远离娱乐圈了!” 最后一句简直就是声嘶力竭的呐喊,可宁自泊只淡淡回他一句:“你本来就离娱乐圈挺远的。” 这下子可是捅了马蜂窝了,本来重明的怒气值和怨气值就已经到达了一个巅峰,结果宁自泊先是站在楼顶开玩笑,重明好心把他带回了家,他还要在家里讽刺重明。 忍无可忍。 重明拍案而起,“什么叫做我离娱乐圈挺远的啊?我告诉你,我要是想进圈子,就凭我这张帅到惨无人道的脸分分种热搜都能蹭蹭蹭的上。” 宁自泊虽然长了一张纯良的脸,但是骂起人来绝不输阵,当下火力全开开始了嘲讽模式,“哎哟哟,就您那脸也好意思说帅啊?也不先看看眼睛去,就你那双磕碜人的眼睛谁都不愿意看。你见过谁形容自己帅是用惨无人道这个词来说的?我就问问你谁会这么说?一见就是个没文化的人!没文化就算了,还爱显摆自己有文化,天天看美剧拽英文,您这么崇洋媚外的好意思说自己是上古神兽吗?不觉得自己给上古神兽丢脸了吗?” 重明气的都结巴了,“你你你,我就问你刚才是谁把你带回来的!你要不要脸!这么对待自己的恩人的吗?” 没说这个还好,说到这个宁自泊更生气了,“你还好意思说是你带我回来的?哪一次你带我回来不是故意找茬啊?就说这一次,我告诉你,那么高的海拔,我差点就死在天上了。” 说着把脑袋伸过去给重明看,控诉, “你自己看看,我这头发上还有霜呢!” 然后又转过身子,揪起衣领,嚷嚷道,“你再看看我这个衣领子,你看看是不是你干的?平时都是牵着手的,这一次就改揪衣领了。感情不是你的钱你不心疼是吧?知不知道李道给我买的衣服都很贵的啊?” 真是厉害了,居然还知道不着痕迹的拍马屁。 只可惜宁自泊是把经卷撕毁的那个人,这个点是宁自泊无法反驳的槽点。重明见宁自泊嚷嚷的大声,更是试图在气势上压倒宁自泊,更大声气急败坏的说道,“别给我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事说事,你就说是不是你把经卷撕毁的?是不是你给我们找麻烦的?是不是你一事无成只会拖后腿的?” “你……”宁自泊还想反驳。 重明放大了音量直接压过宁自泊的声音,“有本事你就去把妖怪找回来啊?有本事别光指望我们两个人啊?去啊,去啊!” “你有那个胆子吗?有本事就让我们兵分两路你一个人去找去,我看你就是个胆小鬼没事找事。” 重明说的兴起,宁自泊猛地来了句,石破天惊,“去就去!我一个人去!兵分两路,你们一队我一个人一队!” 重明的剧真是没白看,嘲讽人的功力见长,死傲娇关心人的方式都变成了嘲讽,“就你还一个人去找?你丫的要是被那个妖怪给卷进了肚子,我们是不是还得加把劲去捞你去啊?到时候要是非得把那些大妖怪们开膛破肚才能把你拿出来,你说我们拿是不拿?你的命有那些妖怪的值钱吗?” “啊!!!!!!” 宁自泊不想吵了,直接狂吼疯狂输出。 李道被这一声大吼吼的脑仁疼,直接摔了一个柜台上的八宝琉璃盏。这一声清脆的声响让重明和宁自泊两人都住了嘴。 就见李道的眼里满是戾气,活生生的一副要把他们撕了的模样。她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说道:“闭!嘴!” 这才让缘来馆终于恢复了安宁。 空气一下子沉默的有些诡异,重明和宁自泊也不敢说话。毕竟能被李道摆在明面上的东西都是她喜欢的东西,今天打了一个八宝琉璃盏,指不定就要拿人出气。说话容易被挡枪,不能说话。 李道眉头突突直跳,“滚!回!房!间!” 一人一鸟几乎是落荒而逃。 等到缘来馆的大厅内只剩下李道一个人的时候,李道看着地上的八宝琉璃盏,简直气到要喷火。 心头破坏欲无法控制,想要把整个缘来馆通通打碎。 她大手一挥,将缘来馆的所有东西全部搬走,换了一波摆在上头。 这时候,左冲右撞,看见什么砸什么。双手扫过,整个柜台上的东西噼里啪啦哐哐哐的全都掉在地上,被咋的四分五裂七零八落的。 那几个博古架被整个掀倒,上头的东西哗啦啦碎了一地。 宁自泊和重明两个躲回房间后一直关注这大厅的动静,听到这拆房子的声音,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生怕李道突然闯进来把他们揪出去暴打一顿。 等到所有东西全都砸完,看着被砸的乱七八糟的大厅,李道走到了柜台后的躺椅上摇着。 心里那口气终于是抒出来了。 他么的,整天到晚吵吵吵,吵什么吵啊! 李道把原先所有的摆件全都换成了瓷器。一来这个东西动静大,能震慑那两个家伙,二来,这瓷器不值钱,打碎了也没什么。 要知道,那些古往今来能耐大的烧瓷人现在全在天上好好烧着呢,打碎了叫他们再烧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道喘着气,慢慢的晃悠睡着了。 宁自泊完全听不到大厅的动静的时候,悄咪.咪的把房门打开了一个缝隙,偷看了下大厅里的景象。 一看,简直吓掉了他的三魂七魄。 这还是他认识的缘来馆吗?简直就跟被打劫了似的,连博古架都被推倒了。 宁自泊吓得不敢说话,连呼吸声都放缓了许多。关上门,打开电脑。 看来离开缘来馆势在必行,不能再拖了。 再拖下去,不是被李道那个暴虐狂揍死就是被重明那个刻薄鸟给气死。 宁自泊打开了他的微信,点开一个名字叫做“走遍天下都不怕”的群组开始聊天。 其实宁自泊一直有一颗放浪不羁的心,想要走遍整个华夏大地,只可惜他的胆子并没有比针孔大多少。所以尽管他把自己的昵称叫做“漂泊在路上的一截鸭脖子”,实际上他最远也就走到缘来馆后门。 平日里出门买菜都只敢挑人不多不少的时候。要是人多了,他怕人家趁乱把他拖走;要是人少了,他又怕自己呼救没人搭理。所以每次都要挑好时候出门。重明没少讽刺他是大小姐躲花楼,没脸见人不敢见人小公主。 但是撕毁经卷之后被李道活撕的恐惧心战胜了宁自泊不敢出门的恐惧心,所以宁自泊开始在论坛上找那种灵异探险的旅行团。 要知道,宁自泊虽然平时二了点,但是关键时候脑子还是很清醒的。 比如说他找论坛。 这种灵异探险旅行团的人,基本上都是身怀绝技的,生存技能贼强。宁自泊跟着他们压根儿就不用担心会出什么大意外。 像他这种足不出户又想历险的只是极端,而且这种极端一般没有宁自泊的人生经历——身边跟着一个神仙,没法被驴友们接受。 所以宁自泊在说出他和李道的故事的时候,那些人一下子就让他加入了他们的旅行团。他成功的混进了群组。 他的计划是这样的:走出门去寻山问水,收妖问道,远离死鸟和李道。 手机震动了一下,宁自泊看了眼,来自“走遍天下都不怕”群组里的“煤老板家小仙女”。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章 出发 手机“嗡嗡”震动个不停,宁自泊放下了手里的笔。 本来今天是想写一下《妖怪笔记》的,可是群里热火朝天的在聊着,要是宁自泊不出现不就显得太过高冷不合群了。宁自泊发誓要打入这个小集体,然后走遍天下,所以他马上指纹解锁,倒在床上开始抠手机。 “走遍天下都不怕”这个群消息已经爆满了。 这个群里一共五个人,话最多的是“煤老板家小仙女”。现在消息还在一条条的刷屏。 …… 【煤老板家小仙女】:能不能行了?本仙女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出门了!!! 知道我的心情有多么急迫吗!我都要飞出去了! 宁自泊没翻聊天记录,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很快接下来就有了回答。 【老学者】:听那个人的描述,很可能相柳在那里。符合那里山川泽流情况的,只有《山海经》里描述的相柳出现时的景象。而且他们也说了,有巨蛇! 得了,不需要再多看聊天记录了。反正这个群里聊的就是哪个地方可能有诡异的事情,然后他们讨论要不要去。 这次这个巨蛇出没之地可能就是他们约着要去的地方,宁自泊很是心动。 相柳诶,上古神兽啊。有可能还是被宁自泊放出去的呢! 宁自泊沉寂太久,决定冒泡。 【漂泊在路上的一截鸭脖子】:那我们去不去啊?(疑问表情) 【宇宙第一星】:当然去啊!老学者您能不能别老是勾着人的兴趣了然后跑路啊? 【老学者】:…… 【煤老板家小仙女】:渣男! 【宇宙第一星】:+1 【宇宙第一星】:还有啊,那个鸭脖子,你的名字太长了,是不是可以换换啊? 不是说渣男吗?怎么扯到了他身上了?而且他这个名字多好啊,这么好记,这么符合他的气质。 【漂泊在路上的一截鸭脖子】:…… 【绝世美貌大编剧】:别吵了,直接约! 【老学者】:OK 【宇宙第一星】:好滴! 【煤老板家小仙女】:嗯嗯嗯 【漂泊在路上的一截鸭脖子】:(兔子点头的嗯嗯表情包) 【漂泊在路上的一截鸭脖子】:我现在出门的心思非常迫切! 【宇宙第一星】:咋啦? 【漂泊在路上的一截鸭脖子】:我家这个假道士现在天天都要发疯,今天晚上把全家都砸了。就因为我撕碎了她的东西! 【漂泊在路上的一截鸭脖子】:我真怕她直接把我摁在满地的陶瓷碎片上(惶恐表情包) 【煤老板家小仙女】:心疼的抱抱你 【宇宙第一星】:心疼你 【老学者】:挺住! 【绝世美貌大编剧】:那我们明天就出门! 【绝世美貌大编剧】:发个定位过来,我们好确定一下聚集地点。 滴滴滴滴,传来了四声,宁自泊看了下,居然大家住的还挺近。 【绝世美貌大编剧】:我找了下,我们先在北武市那个高铁站集合,然后从那里在转车进去。 回应她的是四个各样的“OK”表情包。 接下来“煤老板家小仙女”和“宇宙第一星”又聊开了,宁自泊没再关注。 这两个人是个话痨,说的都是没营养的话题,动扯西扯的没有重点。 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真的激动得搓了搓手,然后从床底下扒拉出了多年不曾用过的行李箱,开始收拾衣服。 他收拾的动静闹得大,而且一起住着的又是两个神仙,真的是叫做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监视之下。整个缘来馆都知道宁自泊在收拾东西。 李道要是不愿意听就不听了。可是重明不一样啊,他又不愿意听,可是又要竖起耳朵听,最后还要归咎于宁自泊吵得他睡不着觉。 他登登登的跑下楼,一脚踹开了宁自泊的房间门。当时宁自泊正撅着屁股往行李箱里塞东西,姿态极为不雅。 房门被大力打开的那一刻,身后掀起一阵凉风,宁自泊手忙脚乱的翻过身跌倒在箱子上,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模样。总觉得自己被人抓.女干在床。 结结巴巴问道,“你,……干嘛啊?” 此情此景有些暧.昧,叫人浮想联翩。 重明当然也想到了这个,粗着嗓子道,“大晚上的不睡觉干嘛呢?” 李道捂紧了耳朵,这动静,真不需要用神力就能听到。要不是缘来馆隔音效果好 ,都不知道要被邻居骂多少回了。 显然宁自泊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舌头都没捋直,“就,就收,收拾东西啊。你们不是说我在家里不干事情吗?……那我,我,找了个旅行团,出门和他们一起探险抓妖怪去啊。” “等我找到了妖怪,我就通知李道,然后你们就赶过来收妖不是方便点吗?不然你们又要找妖怪又要收妖怪的,也挺不方便的。” “我总得出点力不是吗?” 宁自泊说完羞涩腼腆的一笑,只可惜重明火气突然暴涨,没控制住他的毒嘴。 “我了个老天爷啊,你居然还能有这个觉悟?那你就没想到啊,我们本来带着你就够累的了,现在你还要大江南北的去找死。你就这么不得消停的吗?” “你能不能让我们安生一会儿啊?” 重明说的理直气壮,搞的宁自泊分外委屈。回过神来,特么老子是在帮你们,你居然还不识好人心? 当即回嘴道,“我又没有求着你帮我。再说了,一直以来都是李道在收妖怪,你就只是站在那里看看而已。李道还没说我呢,就你一直在说说说说说,没完没了的。真当自己牛的很啊?” 说完还给了个不屑的表情,瘪了瘪嘴。 看到宁自泊这个态度 ,重明直接原地爆炸了,失声尖叫,“你说什么?” 鸟类的鸣叫声本就尖锐,重明这会儿还没控制自己,宁自泊觉得他耳朵都要聋了。 他揉揉耳朵,道,“说的就是你。好吃懒做不干活,我起码还天天给李道做饭了呢。你干了什么了?啊?你说说啊。” 重明拍了下宁自泊的书桌,大声道,“我可是上古神兽,这种粗活是我做的吗?我待在这里就是缘来馆的福气!” 宁自泊大笑出声,“我去,真是够了,真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东西。真当自己是人民币啊,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跑到哪里就是哪里的福气。” 重明大骂,“我去……” …… 李道听着这两人的争吵,不知道说什么好。重明这是嫌弃宁自泊呢,还是不希望他走啊?怎么着?人.兽版霸道总裁爱上我,还是大直男遇上傻白甜娇滴滴? 怎么搞的好像是谈恋爱小情侣似的,天天吵架。简直无语了。 李道走到楼下,捡起地上一块看起来比较大的瓷器碎片。拿着它上了楼,走到二楼上,然后往楼下摔。 “哗啦”一声巨响,李道十分满意。 因为瓷器摔到楼下的那一刻,宁自泊房间里的争吵停止了。 宁自泊和重明两个人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然后这两个人实在气不过又不敢继续说话,于是选择了一种折中的方法。 打开微信,在微信上打字吵架…… 一晚上就见两人横眉冷对互瞪着对方,嘴巴里叽叽歪歪的小小声说着什么,又叫人听不清楚,但是大致可以确定是骂人的话。 等到李道第二天早上起来,看到的就是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的宁自泊。重明的精神一样不好,但是墨镜挡着了,李道也看不出什么。 今早的两人出乎意料的沉默。 李道看着站在门口的宁自泊,手里拎着个大大的行李箱,随时要爆炸出来的样子。 问的肯定,“你是要走了。” 宁自泊点点头,没吱声。 李道笑笑,给了他一个白眼,然后就看着他,等他说话。 许是李道的目光太过犀利,宁自泊没能抵挡的住,一五一十的交代了所有事情。 “我给自己报了一个灵异探险旅行团,五个人,今天早上就出门和他们集合了。我找到妖怪就告诉你,这样我们也能兵分两路。” 李道点点头,挺好的。 她看见重明的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张开,诡异的沉默着。 李道估摸着可能是昨天晚上吵太久了有点累,现在吵不动了。 她淡淡的交代宁自泊,“不用告诉我,我把符咒给你,你自己顺手收了。这才叫做兵分两路。” 宁自泊面上表情一紧,李道看出来了,他这是害怕了。 继续说道,“我把那些保命的符咒也给你,你自己一路上小心点吧。” 说完顿了顿,接着交代,“你看看你的昵称,‘漂泊在路上的一截鸭脖子’,你也该出去看看了。” 说完宁自泊瞬间垂头丧气,就像霜打的茄子似的,焉了。 “他能干什么事啊?”重明终于说了句话,声音哑的不行。 李道直接建议他,“你先喝点水再说话。” 重明别过脑袋,脸上的墨镜显得他更酷了。完美的侧颜沐浴在阳光下,神祇临世便是如此。 “手伸出来。”李道冷硬的吩咐。 宁自泊乖乖伸出了手,双手合着,摊开。 李道从口袋里掏.出一叠东西。 先是一叠黄.色的符纸,像人民币似的扎着,“这是收妖的符纸。” “啪”打在宁自泊手上。 紧接着,又是一叠黄.色的符纸,“这是保命的符纸,遇到妖物直接贴在脑门上。要是生了病你还能直接烧了喝。” “啪”。 “这是银行卡,里头的钱很多,你花不完的。你微信和支付宝就绑定这张卡,这样你出了问题我还能定位到你取钱的地方。” “啪”。 最后,掏.出了一叠码的整整齐齐的百元大钞,“有很多小地方用不了微信支付宝,还有那些深山老林里的村落,那是只认现金的。你带着,以防万一。记得每到一个地方就要去取钱,这样子我才能给你定位的。” “啪”,最后一声,一沓人民币砸在宁自泊手里,李道淡淡说了句,“没了。” 本该是感动万分的依依惜别之情,可是宁自泊总是觉得有点怪异,他圆圆的脸上表情古怪,疑惑的看着李道。 “我怎么觉得,你在拿钱羞辱我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章 离家等朋友 宁自泊,真不愧是你,人间真实!重明心里狂乐。 李道:“……你要是这么觉得就这么觉得吧。” “还有,手机拿过来。”李道说。 宁自泊不解其意,乖乖递上手机。 她沉默着接过手机,然后打开微博。给宁自泊改了昵称。 “漂泊在路上的一截鸭脖子”更名为“向诺奖出发”。 同时更改的还有“走遍天下都不怕”群组里的昵称。 宁自泊一改昵称,屏幕后面的四个人都是一脸问号。本来那个鸭脖子就够诡异了,结果现在居然还改了个“向诺奖出发”。这得是多有病才能这样做啊。这么认不清自己的吗? 宁自泊圆溜溜的大眼睛瞪着李道,明显要她给一个解释。 李道表情淡淡的,“那个鸭脖子太难听了,而且不能突出你的气质。你不是要志存高远吗?那就向着诺奖出发吧,总有一天你会成功的。我们相信你。去大胆的走遍天下都不要怕吧。” 宁自泊被李道那个“我相信你”成功洗脑,即刻自信心爆棚,雄赳赳气昂昂的拎着密码箱大步走出门。 重明不明所以,正想问李道宁自泊那个鸭脖子是怎么回事,他从来没听说过这个,这时候宁自泊回来了。 居然是有话要和重明说。 “哎,我问你啊。”宁自泊问的贱兮兮的。 重明心头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眉头一动。好在墨镜挡住了他的眼睛。 就听宁自泊好奇道,“你有两个眼珠子,那你看《破产姐妹》的时候用的是不是二倍速啊?” 我去你特么的,就知道不会问好话! 看着宁自泊完全沉浸在他的世界里开始YY,重明简直一口老血吐出来。 在宁自泊的幻想里,重明的眼珠子咻咻咻的高速转动看剧,堪比科幻大片,抬头饶有兴致的要说点什么。 就听重明冷漠至极的回答,“不是。” “哦,这样啊。”宁自泊极为遗憾。 方才兴高采烈的身姿现在开始有了一丝萎靡。 等到宁自泊离开的时候,重明问李道,“宁自泊的微博是怎么回事啊?” 李道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然后打开手机,给重明看了宁自泊的微博内容: “人这一生总会有一些想要疯狂坚持的东西,哪怕所有人都反对甚至不敢告诉别人你想做什么,也想去全力以赴的做到底。 即使是撞了南墙也只以为自己不够优秀,从来不反思究竟是不是此路不通。 也许,这是一种执着,更或者,说的高尚而又冠冕堂皇一点,这就叫做热爱。爱到为它放弃一切甚至放弃原本平静安乐的生活。 因为人总有年轻的时候,这个时候不会再回头,年轻的时候不疯狂,年老的时候只会后悔。 后悔自己曾经有一段能不顾一切的日子,但是自己却未好好走过。随着人云亦云的被社会的洪流催促向前,直到忘记了自己…” 哎哟我去,这他么的也太酸了吧。 一时没忍住,“噫”出了声。只想借用破产姐妹里max的一句话,OMG! 重明奇道,“怎么着?宁自泊的生活很坎坷吗?你总是打击他吗?还有,那个漂泊在路上的鸭脖子,他在我没来之前是一直在旅行吗?” 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李道一个个给重明回答的仔细。 “挺坎坷的,但是还挺励志。写了这么久的小说也没个人看,反正还挺自信自己能流芳百世的。而且一毛钱都挣不到还坚持写小说,要是你你可能都做不到。” “我没有打击他,我不是夸奖他了吗。刚才你也听见了啊。” “他从来不外出旅行,起这个名字只是想让网友误认为他是个满世界行走的文艺青年,嗯,这一点上还挺虚伪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是个旧社会的大小姐。” “还有什么问题吗?”李道转头看着重明笑道。 心情挺好的啊。重明吞了一口唾沫,趁机追问,“他什么时候开始跟着你的?之前怎么生活来着的?” “哦,之前啊。”李道目光看向远方,好像在回忆什么。过了半晌,像是终于做好了决定要怎么说了,笑道,“之前他主要是做渣男。靠他女朋友养着呢。他就躲在家里写小说。” ??? 什么玩意儿? 当……职业渣男?靠女人养? 我……特么…… 想到了宁自泊那张称得上是长得还不错的脸,重明一时语塞,这叫人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早晨的太阳开始微微透出光亮,在这个江南小镇上,每天早晨太阳出来的那一刻都特别美。 一团白色的朦胧的光亮隐藏在绵延的山峦之后,被薄薄的雾气遮挡住,四下散射点点微光。大山像是曼妙的少女,穿着一件纱衣,婀娜多姿若隐若现。 李道静静的看了许久,无意道,“好看吗?这样的景象,我真的找了很久。现在大城市里根本就看不到千年之前的风景,也就是这里,还能看到一星半点的过去的印记。” 李道说的怅然,重明听的也不好受。他来自比李道更久远的时代,那个时代,甚至草木都不多,粗犷、张狂,却是重明难以忘怀的过往。 他回道,“这才是你想搬来这里的原因吧。” “听哪吒说过,你最向往的生活是一根长杆直钓在临水之畔,蓑衣、斗笠,再带着一根竹筒做成的食盒挂在腰间。你少年时代就是那样度过的是吗?” 李道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嘴角温柔含笑,岁月缱绻的温柔写在脸上,“是啊,我的少年时代就是如此度过的。只是后来的金戈铁马纸醉金迷让我迷失了方寸,现在再想回归,却已经失去了故人。” “世人都说神仙好,可是神仙这岁岁年年,送走一个又一个身边人的孤独他们又怎么知道?” 李道说完,转身回去,背影消瘦,显得格外的形单影只。 是啊,宁自泊也是这样的一个人。李道把他带在身边,可是终有一天,宁自泊会离他们而去。没有阴谋,没有意外,只是单单年岁到了而已。 重明不知道这么多年李道是怎么度过的,这是他第一次来到人间。听闻李道一直都在人间溜达,那她到底经历了多少的悲欢离合,又送走了多少的至交好友? 猛地,重明恍然间明白了生命的短暂。这是过去的他从来不会在乎的事情。他是上古的神兽,不需要朋友,也不会经历离别。原来在人间呆的久了,也学会了人间的悲哀。 他强压下心头那股不正常的感情,转身回到缘来馆,打开电视告诉自己:区区人族,不足挂齿。 ** 李道把重明带到了一个地方,两人隐匿了身形,看人来人往。 重明不解,“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看看人间有多美吗?” 李道沉默了一会儿给他解释,“……看宁自泊。” 原来如此,明白了。 这条街道是小吃街,很繁华,尤其是学生和带着小娃娃的家长们爱来这里。当然,还有那些小年轻搞情.调压马路也是来这里。 宁自泊他们把聚集的地方定在这里还是很有道理的。在这里吃个饭,吃了饭了,那就是增进感情了,未来一段时间一起出门就不会太生疏。 重明老神在在的到处乱看。天桥上有个阿姨旅行团,几个老阿姨姐妹淘聚在一起摆出一样的手势叫人帮她们拍照;电灯杆子下面站着两个小情侣,两个人头对头在接吻;地上有个向前大步走的雕塑,一个小朋友和它摆出了一样的动作叫妈妈帮他拍照…… 就在这时,远远的走过来一个人,在人群里蹦蹦跳跳的心情极好。带着一顶鹅黄色的圆顶帽子,身上穿着蓝色的短袖衬衫,下头搭了条牛仔裤。仔细看,那件蓝色的短袖衬衫其实是中袖,袖子到了手肘以下…… 想起来了,那是重明买给宁自泊的,今天早上宁自泊就那么穿着出门。 他拿手肘捅了捅李道,“诶,人来了。” 然后看了李道一眼,李道努努嘴,示意他再看。 重明目光转向宁自泊……靠! 宁自泊心情极好,他掏出手机,在“走遍天下都不怕” 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向诺奖出发】:我就在这家奶茶店门口等你们哦^^,手上拿着玫瑰花的就是我啦~~~ 发完之后美滋滋的告诉花店老板,“给我拿四只红玫瑰,分开包装,包的好看一点。” “好勒!” 他要给小伙伴们一人一朵玫瑰花,这样才能表达出他对小伙伴们深沉的爱。 付了钱,收好玫瑰,宁自泊直挺挺傻愣愣的站在奶茶店门口,一脸微笑,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 翘首以盼。 躲在对面屋顶偷看的重明:“……” 李道:“……” 重明无语道,“他这样子真的没事吧?” 由于宁自泊的脸长得还行,其实还算得上是很行。虽然平日里重明总是不愿意承认,但是他真的长得很可以。在人群里很是扎眼,无毒无公害的长辈们最喜欢的相貌,当下最流行的弟弟模样。 不管是这张貌美的脸还是那一副智障的表情都足够吸引人目光的。不一会儿,几乎整条大街都在侧目。 可以理解。正常人看到智障一般都会多看一眼,小女生见到好看的哥哥,可能还会多看好几眼。 李道表情淡淡的,“没关系的,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尴尬。”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章 集结 “茶茗”这家奶茶店在北武市还算有名,算是一个能辨认的标识性店铺。 此时,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女孩坐在店外的椅子上,嘴里咬着吸管打量宁自泊。脚边放了一个超大号的粉色行李箱,几乎和坐着的她一样高。眼睛极大,每次一吸吸管,脸上的梨涡就会出现,简直比奶茶还甜。 不过眼下她正皱着眉头,心里在挣扎。 这是代漱云。 其实五个人里,最早到这里的是代漱云。 因为一早过来了,她一个小女生,自然是先给自己买杯奶茶然后在坐在店里好好等着。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还不确定自己究竟想不想和群里的其他四个人一起去旅行。 所以她在观望。 要知道,一个人的性格其实大概是能够从给自己起的昵称里看出一点来的。就像她“煤老板家小仙女”,一听就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可是再看看其他人都是什么鬼啊? 尤其是那个“漂泊在路上的一截鸭脖子”,哦,对了,现在改成了“向诺奖出发”。她都不知道怎么评价了。 第一次看到那个昵称的时候,代漱云的脑子里浮现出的就是一根毛被拔的干干净净白白的鸭脖子,然后亦步亦趋的跟着自己。时不时用冰凉的躯体触碰她一下,让她一阵鸡皮疙瘩掀起来。 滋,越想越是恶心人。 再看他发的消息,拿着玫瑰花在门口等待。真是醉了。这都9012年了,真当是零几年的时候网友面基吗?还拿着玫瑰花等着。 一开始代漱云百无聊赖的坐在奶茶店里等,甚至做好了打算,重新拉一个群聊,把那个“向诺奖出发”踢出去,他们偷偷约。 直到她看见了那个男人。 一个长得娃娃脸,奶奶的、可爱的蓝孩子背着一个粉色大背包,在对面的花店买花。 这个小哥哥长得很好看,于是乎代漱云在他出现的那一瞬间就牢牢将目光锁定在他身上。她都打算好了,观察一阵子,然后她就上前去,争取要到微信号,开启一段旅途中的自由爱恋。像风一般的爱情。 她眼见着小哥哥去花店里买了四朵玫瑰花,然后走到奶茶店门口,站定,最后给她留下了一个背影…… 她打开手机,再次读了一遍“向诺奖出发”发的文字消息,对着那个背影产生了怀疑。 不过三分钟,“向诺奖出发”再次发送了一条消息。这次是一张图片。 可以的,这次有脸了。就是那个小哥哥。 这张图片把他拍的全方位无死角,从背包到帽子,从鞋子到衣裳,从玫瑰包装纸到其中一朵花瓣被划了一道痕迹的玫瑰…… 代漱云这时完全抛开了对宁自泊的嫌弃,她的内心甚至涌出了一股子激动。 这是见到好看的小哥哥的激动! 形象差距太大,以至于现在宁自泊在代漱云的眼里简直就是散发着金光,浑身都有仙气加持。 要知道,早在几分钟前,宁自泊的形象还是一个头发乱七八糟的老头子,没准还蓄着胡子,皮肤蜡黄浑身脏兮兮的一见就叫人倒胃口。 可是现在呢。看看那湛蓝色的衬衫,看看那绝世的容颜,再看看那真诚的笑脸……代漱云要昏倒了。 有这么一张脸,哪怕他真的是个神经病她也可以接受的!代漱云在内心土拨鼠尖叫。 认出了人之后,代漱云即刻冲了出去。 ** 宁自泊有些害怕。 已经好一会儿了,对面有个小仙女,一直在对着他笑。 说实在的,其实宁自泊并不是很排斥漂亮的姑娘,但是他比较抵触脑子不太行的姑娘。你看看李道吧。她脑子就很好,所以不管她怎么虐自己,宁自泊都可以接受。可是对面那个一直冲着他笑的姑娘,他就不太能接受。 这种一看脑子有病的,跟宁自泊气场不和。主要是和他文学家的气质不相符。 宁自泊被看的毛骨悚然,终于,走过去对着她问了一句,“你看着我干什么啊?” 问的时候心里还有点小紧张,生怕这个姑娘脑子不好使有神经病突然暴起打自己一顿。 代漱云见小哥哥过了问话,心头一跳,条件发射一般的举起右手,“嗨~~~” 宁自泊:??? 见宁自泊疑惑,代漱云连忙自我介绍,“我就是‘煤老板家小仙女’啊,你是‘向诺奖出发’吧。”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说着拿出手机给宁自泊看了群聊。 宁自泊一见,喜笑颜开,连忙点头,“对对对,我就是‘向诺奖出发’。” 代漱云笑道,“刚才见到你手里拿着玫瑰我还不太确定呢,现在总算是确定了。” 宁自泊头点的像小鸡啄米,然后伸手递给代漱云一点玫瑰,绽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我叫宁自泊,你叫什么啊。” 回应他的是甜甜的声音,“代漱云。” 两人相视一笑,正想继续聊,就听到不远处一阵吵嚷。 那边围了一群人,时不时传出一阵大骂声。 “我去你么的,连我的钱也敢抢,也不打听打听姐姐我是谁?啊?今天要是一个小姑娘指不定就被你欺负了,见我长得柔弱就真以为我弱不禁风啊?弄不死你!” 出于好奇心,宁自泊和代漱云两人挤进去看热闹。 见到的就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被一个娇小的女子打倒在地,那女子长得颇为美艳,眉眼之间尽是妖娆,身材极好,个子高挑,像是一个模特。带着一股很成熟的感觉,很有女人味。同时因为娇小的身材也给人一种保护欲,当然,虽然长得偏熟女风,可是看起来还是挺好欺负的样子。毕竟小胳膊小腿的,不太能震慑得住人。 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现在居然都有民众开始同情起那个抢钱的来了。 “哇,那个贼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看到没有?这当抢劫犯也是高危职业啊,说不定就碰到一个这样的泼妇。” “那也是那个贼该死,就看女生好欺负就抢钱。碰上一个硬茬能怪谁!” 宁自泊就见她一脚一脚的踹在地上的男人身上,那么高的鞋跟,看着都疼的要死。而且脸上的表情狠厉,卷发本来应该是舒缓人的气场的,就像代漱云的小卷发一样,看着可爱。可是那女人的一头卷发,简直就是想动画片里的美杜莎一样,像是要把人卷起来缠死。 宁自泊打了个哆嗦,告诫自己,千万不要违法犯罪。 很快,巡街的警.察就过来了。这时那女人也停住了手,拉过她身边的密码箱,最后给了那男人一脚,低吼道:“快滚!老子今天有事,不想陪你进局子做笔录。” 地上的贼强忍着疼痛,一骨碌开始疯狂逃跑。等到巡警赶到的时候,人群已经开始四散了。 事情平息,他们自然也不给自己多找事,呵斥了几句不要聚众闹事之后也很快离开。 宁自泊还傻站在原地。说实话,他被刚才那个场景深深震撼了。 他这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女人的战斗力能有这么高。 虽然李道也很牛气,可是李道从来都是风轻云淡的就把一切事情都给搞的清楚明白。从来没见她张牙舞爪的打过谁。其他的就更不必说了,他见过的女生,全都是娇滴滴作的不要不要的,这个女人让宁自泊的世界观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他搂住玫瑰花的手紧了紧。 这时候那女子走进了过来,对着宁自泊温婉一笑,居然是温婉一笑! 道:“你是‘向诺奖出发’吗?”说着举起手里给宁自泊看“走遍天下都不怕”群组里的聊天记录,他的照片被放大点开了。 宁自泊:!!! 而后点点头,表情僵硬。 只见她温和的笑笑,一笑,居然没那么吓人了。 “刚才被吓到了吧?其实我不是那样子的,我是‘绝世美貌大编剧’。要不是那小贼抢我东西,我本来还想给你们留一个温婉居家的形象的。” “我叫木木,你叫什么?” “宁自泊。” “代漱云。”见人疑惑,解释了句,“煤老板家小仙女。” 木木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 这时,她拉过行李箱,说道:“走吧。”然后走在了前头。 讲真,木木穿着一身工衣,走的是休闲风。头上的卷发不像代漱云一样放下来,她是随意的扎起来的。方才的打斗让头发掉下来几缕,自带一股凌乱的美感。 总结起来,这是一个气场很强大的女人。很能给人安全感,像妈妈一样。 眼见着她虎虎生风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在前头,回身招呼两人道,“走啊,请你们喝奶茶。” 宁自泊和代漱云对视一眼,匆忙跟上。 木木和在群聊里一样,是个会办事的人。一到店里,马上招呼两人坐下,然后去点了五杯水果茶,解释道:“天气太热了,还是喝点果茶比较好。” 然后找了座位,一杯一个座椅前放好,三人坐定,等待其他两人。 宁自泊是个话痨,怕尴尬,正想找话头聊天。这时候听到了身边一阵小小的骚乱。 顺着代漱云的目光看过去,一个超帅的男生朝他们走过来。有几个女生还在偷拍他。长得有点像混血儿,奶攻奶攻的。而且他一走近,宁自泊不知道怎么描述他,觉得他带着一点海洋的感觉。 背后背着一个蓝色的大背包,兴冲冲的走过来。一坐下,端起座位上没人喝的果茶喝了一大口,然后巴拉巴拉开始自我介绍,“我是‘宇宙第一星’,叫苏掩华。认识一下吧我们。” 说话时眼睛里亮亮的,像有无数颗小星星在闪耀。 未等答话,不声不响的最后一把椅子上坐下了一个背着一个大黑包的业界精英。眼镜看着比啤酒瓶底还要厚,一看就很会读书的样子。妥妥的禁欲风。 不用想,这个肯定是“老学者”。学者的气质已经要爆棚了。 看到五个人都来了,代漱云性格活泼率先说道,“来,我们先把手机拿出来,确定一下真的是我们的人之后再开始自我介绍吧。我们可是要一起旅游的驴友啊,想想就激动。” 说着兴冲冲地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其他人同样,打开了“走遍天下都不怕”群组,确认了全都是群成员之后,他们开始了自我介绍。 首先开始说的当然是在群里话最多的代漱云。 “我叫代漱云,就是‘煤老板家小仙女’。今年大三了,想趁着暑假出门逛逛。一直就对这种灵异事件很感兴趣,所以就想和大家搭个伙出门。放心吧,我的战斗力很高的,不会拖累你们的。” 说完还展示了一下她的股二头肌。 紧接着开口的是苏掩华,“我叫苏掩华,是‘宇宙第一星’。今年十九岁,大一新生,当然我还是个演员,虽然只是十八线哈。但是我年轻啊,等到将来红遍大江南北的时候,我不会忘记大家一起出门的友情的!” 一个温和的声音传过来,“我叫谢寻,就是群里的‘老学者’,今年研三,准备读博。是民俗学的研究生,我一直深信,这世上是有鬼怪的,所以想在暑假做一下田野调查。” “哇啊,”宁自泊惊叹出声,“你学历好高啊。”这是真的艳羡。 要知道,宁自泊自从确定了自己要成为一个文学家之后就开始埋头码字不再学习。虽然老老实实的混到了毕业证,但是在学校的时候真的形同辍学。 在宁自泊夸完谢寻之后,本想开口介绍自己。熟料木木先说了。 “我叫木木,就是木头的那个木。我是个编剧,我的作品你们可能也听过,叫做《妖怪恋爱笔记》。你们也知道,写文章的人一般脑洞都很大,所以我就想实地的去探究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鬼怪。当然,我坚信,有!” 话音刚落,代漱云就尖叫出声,“我知道的,就是那个很红的《妖怪恋爱笔记》是不是!男主真的好帅的!awsl” 一阵阵的尖叫将少女两个字诠释的淋漓尽致。 宁自泊本想介绍自己是个作家,不成想人家居然是个大编剧。于是默默把作家的自我介绍咽了回去。再开口,“我叫宁自泊,就是那个‘向诺奖出发’,目前是个……” 对上四双好奇的眼神,宁自泊张口就是四个字,“无业游民。” “……” “……” “……” “……” 毕竟宁自泊的昵称实在太过惊世骇俗,先是漂泊在路上的一截鸭脖子,紧接着又是向诺奖出发,他们都以为宁自泊是个一心一意探究世界奇妙的科学家,结果居然是个无业游民? 末了还是代漱云打破了尴尬,真心道,“其实没关系的,我将来也是个无业游民不准备找工作哦。而且你还经历了那么多奇妙的事情,将来我们祖国的文化发展可就靠你了。相信自己,努力一辈子,你一定会成功的!” 宁自泊简直要感动的痛哭流涕了。 五个人各怀心思,由于各自惊世骇俗的人生经历聚集在一起,又因为同样的兴趣爱好集结。他们不会有太多隔阂,很快打成一片。 木木打开了论坛,再一次看了一遍那个话题“谈谈你所知道的诡异的事情”。 道,“这个地方很有可能就是相柳的居住地,就算没住在这里,那也一定留有它的痕迹,我们第一次出门,就去这里。” 木木眼底划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一闪而过,叫人捕捉不及。 这里,一定住着相柳。 她得过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章 进山 谢寻很认真的在看手机,查路线,查当地的风景、风俗习惯。多年研究让他出于惯性的想先打探好消息做好准备以防任何意外的发生。 宁自泊和苏掩华两个人聊开了,叽叽喳喳的。 宁自泊说,“我告诉你,我虽然见到的古怪的事情多,但是一直都是别人带着我去。这可是我第一次出门呢,真是麻烦你们了。” 苏掩华一拍胸脯,“这有什么好麻烦的?放心吧,我打架特别厉害,特别能逃命。要是出了意外要动手,只管放着我来。” 宁自泊钦佩不已。要知道,宁自泊就是个写书的,浑身没有二两肉,逃命都够呛,更别说打架了。每次他都试图和匪徒讲道理,结果每次都是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可是下次还是得讲道理,因为不讲道理他什么都做不了。 苏掩护道,“对了对了,你再给我们说说你和那些道士的故事呗。我觉得可有意思了,那些道士真的这么厉害吗?而且他们真的不用什么吐气吸纳天天混在一起打牌吗?” 宁自泊来了劲头,“那可不,我认识的那几个道士,全都是大名鼎鼎响当当的,在外头人模狗样的,可是一回到家里,一群人聚众赌博。你是不知道那些人呐,一个个又作又装,我叫他们释放天性,显露自己的真性情,他们还是不符合他们仙风道骨的气质。你看看这,偶像包袱太重了。” 苏掩华认同的点点头,“那真是,想不到道士也有偶像包袱啊。” 宁自泊激动,“那可不!” 跟着李道总能遇上能耐高的老道,可是那些老道对李道尊敬的不要不要的,对宁自泊就勉勉强强了。刚开始认识的时候还会略微恭敬点,等到后来,那压根儿就没拿正眼瞧他。 一个个趾高气昂的,还总爱搞小动作把宁自泊的钱财全部赢过去。他们这辈子修习的术法都用在了赌博转运坑宁自泊上了,宁自泊一想到就气的牙痒痒。 正想继续恶意抹黑他们,甚至想要实名曝光他们的时候,突然传来了几声手机短信通知声。接连不断,一下接一下的震动。 接着就听到代漱云兴奋的喊,“好了好了,我给大家买好票了。我可是煤老板家小仙女,大家的出游费用我全包了。” “gogogo!” 这下子宁自泊没法继续发言了,大家都沉浸在出门游玩的欢乐之中。 五人火速收拾,这里离高铁站近,代漱云买的票出发时间也快到了。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能再耽搁。 一行人风风火火的冲进高铁站的时候,引来了不少人侧目。 虽然出门旅游的人不少,可是像这样子要不领个巨大密码箱,要不身后背个半人高的背包的团体还却是挺少。尤其是三位男性的背包,一个更比一个大。虽然酷是酷,但你说说这种背包再酷也酷不到哪里去啊。比起出门旅行,总觉得说他们是逃难的更加贴切。 进站的时候代漱云跑的飞快,一下子冲到前头,给宁自泊买了一盒鸭脖子,乐呵呵的递给他,“呐,你的吉祥物。” 宁自泊这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鸭脖子真的不是他的吉祥物啊。 好吧,这家的鸭脖味道很好,宁自泊坦然接下,同时准备一上车的时候就打开吃掉。 不管是哪个地方的站点,人总是多的可怕。 五人在蜂拥的人群中被挤着下了楼梯,冲撞之下,总算是到了高铁的大门前。 谢寻一本正经端庄的就要上去,这时候宁自泊拉住了他,招呼其他三个人热情道,“我们先别上去,先拍照留念一下。” “知不知道朋友圈里那个喜提和.谐号的梗啊?我们一起摆那个姿势,竖起大拇指,然后合影留念。” 这是什么沙雕?太……一言难尽了吧。 其他四人想法不约而同,但是宁自泊兴致颇高,大家也不好打击他。终于,宁自泊叫住了一个好心的路人帮助,五个人拍了张“喜提和.谐号”创业成功的照片。 他乐呵呵的给人家道谢,此时距离发车时间已经不远了。 匆忙上车找到自己的位置做好,这才松了一口气。刚才冲.的实在太.猛,百忙之中还有抽.出时间拍照当然觉得疲惫不堪,但是看着那张照片又心满意足美滋滋。 正打开那盒鸭脖子准备边吃边修图的时候,看着照片上喜笑颜开沙雕的五个人,猛地想到了什么,瞬间脊背发凉。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往脑子冲,全身失去了力气。 他打了个哆嗦,吞了一口唾沫。 虽然这些人都是身怀绝技能独自行走天下的人,可是……他是要带着他们真正的去找妖怪的啊。等到真的大妖出现的时候,他们真的能够应付吗?而他自己,真的有那个能力保护他们吗? 要是四条活生生的生命因为自己的欺骗隐瞒而死亡,那宁自泊的后半生都会在悔恨与愧疚中度过。 顿时觉得四面来风,听着车里人吵吵嚷嚷,心里冰凉一片。连嚼鸭脖子的动作都变得机械起来。 他有点不敢看那张照片。 ** 拖拉机“哐哐当当觥觥觥”的在马路上走,宁自泊看着裤腿上袖口上的泥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这次要进山,而且他们这伙人都是不乐意待在舒适区的一伙人。所以一下了高铁,马上就搭了公交跑乡下。多亏了谢寻的能耐,这个村落的公交车连地图上查路线都不带显示的,居然还能被他找到。 公交车是那种私人公交,班车,一天两趟,好死不死的给他们赶上了傍晚那班,于是乎宁自泊在城里休息一晚明天行动的梦破灭了。 这个村落公交只通到村子外头,不进去的。也就是说,要想进村,他们还得找老乡带他们。 这不,谢寻这人虽然话少,但是确实很讨人喜欢,尤其是在乡下地方,他这种一看就很有文化的人很得人信任。 等到公交车走到尽头时,谢寻带着他们下了车马上就坐上拖拉机。 山路难走,拖拉机颠簸的宁自泊五脏六腑都要错位,可没想到他们四个居然安然无恙,谢寻甚至有些老神在在的在望天欣赏风景。宁自泊努力平复下浑身不适,他一定得要融入这个集体,不能拖后腿。 昨夜刚下过一场雨,这里还没打水泥路,泥巴路被大雨一下,就开始积水变得粘稠。拖拉机这样一走,地上泥水四溅,一下子就溅到五个人身上。 终于在宁自泊又被甩一身泥水的时候,他奔溃了。 他问谢寻,“我们……我们到底还要多久啊?” 说起话来欲哭无泪,满是委屈,连质问都不敢。宁自泊不是一个爱找事情的人,只好通过委屈巴巴的语气来侧面表达自己的不满。 谢寻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淡淡的回答,“快到了,等到了村里,我们今晚直接上山,就在山里睡了。今天来的早,太阳还没落下呢。能赶在天完全黑之前收拾好。放心吧,不着急。” 最后一句像是安慰,可是宁自泊完全高兴不起来。 怎么能不着急?知道他说的都是什么吗?什么叫做一下车到村子里马上就上山啊?那洗漱都不用了吗? 宁自泊嘴巴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把嘴巴闭上了。 他就知道自己出门在外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发生。从早上进入高铁的那一刻,就开始了他极其倒霉的一天。 他那个座位旁边坐着一个带着小孩的家长。好死不死的那个家长不愿意看着孩子,所以小孩儿一路到处乱爬,爬到了宁自泊的座椅上。瞪大眼睛看窗外。 宁自泊都能闻到他身上的混杂了各种零食的味道。 坐下之后也不坐好,时不时的踹宁自泊一脚。可怜宁自泊的裤子,就这么被踹的不成样子。更可怕的是,好不容易挨到了身边那个小孩走,结果来了个老奶奶。这个奶奶看孩子看的倒是很紧,没让小朋友有太大的动作。 可她带着孩子睡着了……随后猛地惊醒,拍了下小男孩的腿,骂道,“我叫你想上厕所要叫我啊,一句话也不说!” 然后宁自泊就看见奶奶把她孙子的裤子脱.了下来……当着宁自泊的面……地上留下了一滩.液.体…… 拖拉机“哐当”一声又经过了一块大石头,宁自泊整个人在车上被震的跳了起来,险些被抖.落在地。他死死的扒拉住拖拉机的边沿,努力不让自己被抖下去。 内心疯狂祈祷,天哪,真是快点到村子里吧。再不快点,他真的要不行了。 看看他发红的手指,都是为了扣住拖拉机不让自己掉下去抠出来的! 好在,没过一会儿终于到了地方。宁自泊依稀看见了几栋房子。还是老式的木头房,就是个小二楼。有的墙面是用黄泥糊的,门口摞着整整一个墙面的柴火。 这里没几个人,进来之后,宁自泊看到的就是几个老人家。把他们带进来的也是一位五十几岁的大爷。年轻人大多出去打工了,现在就算放假也没什么孩子愿意回家。 宁自泊拿出手机看了眼,果然不出他所料,这里没有信号。 他虽然难受,可是也没表现的太明显。毕竟人家大爷好心好意的领着他们进来了,要是明晃晃的表现出嫌弃实在太没有教养。宁自泊从小就是个好学生,不会这么做。 他、苏掩华加上代漱云这三个人明显是没什么主见了,安静如鸡的待在原地待命。听候谢寻的差遣和吩咐。 谢寻早在一下车的时候就跑到了人家家里打听情况。 宁自泊他们站在外头有点无语,不知道该聊些什么。三双眼睛互相看看,最终决定跟着谢寻进去,听听他怎么说的也好。 原来谢寻是在问山里的情况。 送他们进来的伯伯给谢寻解释,“山里最近确实有点奇怪,下了几场大雨,那山里出了个湖。我们也不进去,那里难进得很。我们砍柴火就在附近的山头砍。你们要进去旅游啊?” 谢寻点点头,“对,所以想问问您我们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 老人家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没什么要注意的,就是注意蚊子。山里的花蚊子咬人一咬就是一个大包,你们城里人小心一点,带好花露水。” 谢寻接着又和老人家聊了地形聊了历史,最后甚至聊到了计划生育和他家孩子读书怎样。听到谢寻是个研究生的时候,老人家肃然起敬,“要是我孙子在就好了,还能叫你教教他。” 谢寻微笑,平常一贯严肃冷漠的脸上出现了罕见的亲和,“下次再来的时候一定教他。” 宁自泊大为佩服,要是他去聊,真不知道自己能聊什么。 木木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下了拖拉机对着这里一阵夸奖之后就拐了几个拐角不见人。不知道跑到哪户人家家里和人打交道。 正想着木木的时候,就见到木木从后头出来了。出来的时候手上拎着一只鸡,腰间绑着一根麻绳,缠绕了几圈,背后还挂着一个竹筒。 走进了看,木木手里的是一直花白色的老母鸡,在不停的跳脚挣扎。见到宁自泊的时候,还“咯咯咯”的直叫唤。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章 留宿瀑布 宁自泊虽然今天才认识木木,但是大概知道她是一个很有生活气息的人。但是……才到饭点就要开始杀鸡是不是太有生活气息了一点?腰上的那根麻绳真的很接地气有木有? 还没等宁自泊开口,木木先说话了。对着代漱云说的。 “代代,你把你的衣服换了。换我的。我看你的衣服不是裙子就是无袖,上了山能直接被蚊子生吞活剥。换我的工装,穿裤子,这样行动也方便一点。” 女生之间的关系突飞猛进的令宁自泊叹为观止,才不过认识一天,就变成“代代”了。 代漱云很认真的点点头,然后从木木的箱子里选出了几件衣服向人家借了地方换衣裳。 没有人注意,当代漱云到屋子里头换衣服的时候,一双眼睛悄悄的从二楼追了下来。 和村民们道别之后,上山的路更是艰难。刚才谢寻打探消息不是无缘无故的,这个村子是自然村,这里的山全都未经开发的山头。有好些还是自然保.护.区,不允许开发的。 山地湿.滑,且坡度大,要是上了山一不小心滚下去,那可真是够呛的。要不是谢寻问了他们平时上山砍柴的路,只怕他们还不知道要围着山头转悠多久。 每一座山峰都是看着好爬,可是真到了山脚下,你没找到路还真是难上去。 等到好不容易发现了一条只有一个的小径,地上的泥土被砍刀砍出了台阶的模样,下了一场雨已经有些溶了。 这时候代漱云傻眼了。 木木和代漱云拎的是密码箱,这山路一个人上去都够够的,更别提你还得拖个箱子了。而且她们两人密码箱的型号还是最大的那种,平地推都吃力。 相较于代漱云的傻眼,木木倒是无所谓。 她很快就把箱子打开,然后从里头拿出了一个大布袋。 宁自泊都忍不住想要夸她,大箱子里头装的居然是行李袋。和宁自泊他们一样的背包,土黄.色耐脏的那种。 三两下的,就把箱子里的衣服物什全部装了进去。 当她从箱子里拿出一根铁棍的时候,宁自泊眉头跳了跳。她是怎么把这种东西带上高铁的? 那根铁棍细细长长,其中一头有点点尖锐,就像是一根钉子。 她解释了,“刚才在老乡家里看到了这根棍子,想着我们应该有用,就三百块钱买下来了。” 很快,木木就装好了行李。那只鸡被绑在了背包后头倒吊着。竹筒还挂在腰间,顺手,她又将铁棍沿着麻绳的圈插.进去,绑在了腰后。 代漱云简直要哭出来了,问道:“那我怎么办啊?” 谢寻冷漠的给出提议,“我看到老乡家里有麻袋,要不然你去买一个,把东西往麻袋里装?” 这下她是真的要哭出来了。 见人为难的紧,苏掩华看够了热闹忙道,“用我的吧,我还有一个备用的小袋。没我身上这个超大容量,你得丢掉一些东西了。” 代漱云慌忙点头。 其实苏掩华的小袋子对于代漱云而言已经足够。 因为裙子和无袖衫是首先要被抛弃的东西,但是她把裙子和无袖全都放下不装之后,东西居然少得可怜。于是为了装满这个袋子,顺带着还有一点舍不得,以及要守住仙女裙的最后的倔强,代漱云可怜巴巴但豪气万分的说道:“装满这个袋子,这些衣服到时候当个擦脚布也行。” 折腾一番,天色更黑了。终于在谢寻的带领下,他们走一步抓一根小树一路爬上了山。 边走谢寻边给他们解释,“小心路上。我们再走一点,就能看到一个平地。刚才人家给我说了,这附近有一块比较平坦的地方,还有一个小型瀑布,我们今晚就在那里休息。” 听到还有小型瀑布,宁自泊小小激动了一下。他还没见过瀑布呢。尤其是这种天然的、未经开发的瀑布。 激动并没能缓解一路上的辛苦,尤其是这个山路,实在是太难走了。宁自泊和苏掩华两人甚至滑了一跤,差点就没直接滚下山坡。 宁自泊是自己抱住了一根树干停住了,苏掩华更惨,他是滚下去之后被一根小树拦腰挡住。要不是仗着年轻,这身子骨只怕是要不行了。 两人浑身脏兮兮的,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运动鞋上都是黄泥,头上扎着不知道那棵树上掉落的叶子,灰头土脸的。说实话,在没出门前,宁自泊真的不知道原来旅行是一件这么辛苦的事情。 终于,他们耳畔传来的流水拍打之声,谢寻淡淡的说了句,“到了。”带着一点点欣喜。 下方果然是一个小型瀑布,不过十几米高,底下是一个小水潭,瀑布的水就冲到潭里。潭周虽然也不平坦,但是相比山上那三十度以上的斜坡已经很好了。尤其是还有几块巨大的石头错落的散布在潭周,那里是能够扎帐篷的。 潭水散发出粼粼的微光,流水飞溅而下带来一点凉风,时不时的吹动周边的树木,他们甚至能感觉到水滴星星点点的溅到脸上,分外清凉。 宁自泊和苏掩华正要“喔喔喔”尖叫着冲下去 ,突然,“哗啦”一声,一个巨物从天而降掉落水里。 巨大的水花拍打上来,好在宁自泊他们站的还算远,所以水花并没有把他们浇个透心凉。可是这也够吓人的了。 就是因为站得远,所以看得清楚。从天而降的是一条碗口粗的巨蛇,黑白的花纹宁自泊看得清清楚楚,看得他汗毛倒竖。要是那蛇长大嘴巴,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把他们一口一个的吞下去。 傍晚的凉风一吹,吹的宁自泊打了个哆嗦,方知身上早已被汗水浸透。 他吞了一口唾沫,控制住自己想要夺路而逃的冲.动,道,“我们……要不……再考虑考虑?” 苏掩华木讷的点点头,显然也被吓得不轻。 水底下住着一个这东西,叫他们晚上住在水边。要是它饿了半夜再从水里爬上来……宁自泊打了个哆嗦,不敢深想。 其他三人居然没有说话,宁自泊只当他们已经被吓傻,正要做主转移阵地的时候,木木不屑道,“换什么换?哪里还有地方换?” 谢寻面无表情,“我打听过了,这里只有这么一个地方能住人,其他地方都是三十度以上的斜坡。” 说完看向宁自泊和苏掩华,“我倒是无所谓,做田野调查习惯了。你们……”他把宁自泊和苏掩华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语气中带着一点嫌弃,“你们能保证自己不滚下去吗?” “这里已经很高了,滚下去可能会粉身碎骨的。而且,这林子里谁知道会不会有其他的什么东西。听说早些年的时候还是有老虎和棕熊的。要是藏了一只两只的,半夜出来觅食……” 谢寻眼神晦涩幽暗,自带恐怖气场。 苏掩华结结巴巴,“那,还是在这里?”语气里满是不知所措。 说完看向了代漱云,发出求救信号。在他看来,代漱云这种小公举这时候还不说话实在不对头啊。 不料代漱云开口了,却和苏掩华想的完全不一样,“我觉得住在这里挺好,未知的危险才可怕,我们知道了这里有东西,晚上点着火就没事了。” “而且其他地方住的不安心,真出现什么东西逃跑都不方便。” 一锤定音。 连公主殿下都不嫌弃了,他们两个男人要是在多嘴就太没有男子气概了。于是两人支支吾吾的答应了下来,不再多言。 代漱云转身拿出她的帐篷,眼里闪过一丝光亮,狡黠之中还带着对他们的一丝同情。 宁自泊很害怕,真的很害怕。 要知道,李道给他的符咒只有对付妖怪的,可没有对付凶禽猛兽的啊。要是真的半夜来了个什么东西,谁能护得了谁啊?而且他们这个只有一天交情的草台班子,宁自泊真的不放心把自己的性命交给他们。 现在想想真是后怕,宁自泊额头一直冒冷汗。他都不知道这些人是好是坏就直接跟着他们出来旅行,还是来这种山窝窝里头。 新闻上老是看到买卖人口的消息,要知道,虽然妇女儿童危险很大,可是像他这种青壮年男子的危险同样很大啊。宁自泊一旦开始脑补,就停不下来,都开始想到自己曝尸荒野被野狗吞食的惨状了。 由于害怕,行动有些迟缓,搭帐篷的手一直颤抖个没完,好几个关节搭不上。还是谢寻过来帮他搭的。 苏掩华也要搭帐篷,谢寻阻止了他,“我们就搭两顶帐篷,女生一间,我们一间。这样也安全一点。” 苏掩华点头觉得谢寻说的很对。 木木真的是个雷厉风行的女人,就在宁自泊还哆嗦的时候,她早早就把帐篷搭好了。 现在靠着一块石头在磨她下午买的那根铁棒。 她那根铁棒的一头带着点棱角,像是钉子的头。刚买来的时候不太锋利,还钝钝的,根本不扎人。现在木木在磨那个头。宁自泊眼见着那棱角越发锋利,月光洒在上面折射出阴冷幽暗的光芒。 他想到了一句诗,“磨刀霍霍向猪羊”。 木木的动作,就像是乡下杀猪的时候杀猪人在磨刀,一下一下,“cuacuacua”。 他打了个寒噤,寒意从心头漫开,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脑子冰凉一片,都要不往上头供血了。 尤其是木木腰间的那根麻绳,在木木磨铁棍的时候显得更加骇人。 宁自泊看到了谭边的一棵歪脖子树,正好伸出了一个枝丫,要是木木的绳索往上头一挂,绕城一个圈,刚好能进一个吊死鬼。 要是那吊死鬼不死,铁棒锐利的尖头“噗.嗤”一下扎入,鲜血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然后宁自泊就此身亡。 宁自泊环绕四周,木木在专心的磨她的铁棍,代漱云开始拿出梳子打理起头发,谢寻手里有一本笔记本,不知道在记录什么嘴里还年年有词,苏掩华倒在帐篷里手捂住肚子一脸悠然自在…… 眼见着众人一点不害怕的在各做各的事情,宁自泊心里涌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他们,不会是一伙儿的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章 杀鸡 宁自泊坐在石头上心情复杂,各种被杀的悲惨画面从脑海里不时闪过。 尤其是木木磨铁棒的声音越发锐利,而铁棒的那个尖头已经亮的发光,光是看一眼就知道锋利无比。 无意中看了眼木木手上的肌肉线条,流畅优美,一看就是经常用腕力的人…… 宁自泊打了个哆嗦,强压下心中的不安。 他仔仔细细的观察了身边剩下的三个人,谢寻和代漱云已经搭好了灶台,苏掩华也屁颠屁颠的走过去帮忙。 宁自泊甚至想象到了木木磨好了刀之后对着他手起刀落,尖锐的铁棒.子把他开膛破肚,里头肠子流了一地,顺着这潭水清洗干净,然后就地下锅。 越脑补越是害怕,宁自泊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发现自己已害怕到失声。 努力咳嗽了声清清嗓子,他走到苏掩华身边。 苏掩华看起来是最良善的一个人了。而且他作为一个明星,宁自泊查到了苏掩华的消息。 他应该不是能杀人放火的人。 正想问话,不远处木木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到山上去一趟。” 说完把磨好的铁棒往身后一.插,背着它扶着树走了上去,离开了这个水潭。 宁自泊浑身冰凉,背后已经麻木。 她这是要做什么准备啊?还是说要去找躲在山里的同伙来把他们三个人一网打尽啊?听说现在不仅仅有人口贩子,更可怕的是器.官.贩子。他们把人掏的干干净净的,然后大价钱卖出去…… 宁自泊意识一片混沌,吓得快无法呼吸。又担心自己的处境,又觉得自己有义务要保护他们三个人。胡思乱想不知道在干什么。 就在这意识迷蒙不清的时候,最终把他想问的话问了出来,说的字正腔圆的很清楚。 “你们为什么都不害怕和陌生人出门啊?” 问话的时候宁自泊的眼睛都是花的,好不容易找回了视线,发现剩下的三人睁着三双大大的眼睛看着他。 眼里居然是满满的不可思议。 最先开口的是苏掩华,“不怕啊,我这么能打架为什么要怕陌生人啊?哪个罪犯找上我,那他也太倒霉了吧。” 他么的居然还是对罪犯的同情。 他转移视线看向谢寻和代漱云。 谢寻给宁自泊展示了下他小山一般的肌肉,真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他把嘴巴闭上,代漱云嘻嘻笑出声,“我家二十个保镖都拦不住我,那些乌合之众哪里能是我的对手?要是真的有人对我动手,没准我还能打劫打劫他。” 她说话时眼角上挑,满是得意,看着古灵精怪的紧。 好了,现在宁自泊一个人陷入了深深的担忧。 谢寻好奇问了句,“难道你不会武吗?” 宁自泊:“……不会的。” 此话一出,让三人对宁自泊大为佩服,谢寻看宁自泊的眼神都不太一样了。 苏掩华直接叫出了声,“天哪!你太厉害了吧!我要是能像你一样敢这样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就好了。哥,你活的太潇洒了。” 代漱云点头表示赞同。 这佩服真心实意,叫宁自泊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也不想这样毫无准备的出门的啊。 可是……关键是……他以为大家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出门的啊!!! 宁自泊心情极为复杂,头发都怏怏的直.不起来,有气无力的问道,“那要是真的有危险该怎么办啊?” 苏掩华一把搂过宁自泊,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放心吧。我们会保护你的。” 说着看向其余二人,他们点了点头。 苏掩华接着说,“而且我们五个人,既然凑到了一起就是缘分。我们四个都能打架,会保护好你的。放心吧。” 他的眼睛亮亮的,宁自泊一下子就相信了。他激动的点点头,对他们三人表示感谢。 要是李道在,估计会一块板砖拍过去看看宁自泊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这他么的也太好骗了! 水烧开的时候,木木也回来了。 谢寻迎了上去,结果她手里的东西。 宁自泊看了眼,一股恶心感涌上心头。 木木串了一串死老鼠回来! 他现在总算知道木木刚才为什么要磨铁棒了,原来那根磨的利利的铁棒不是拿来扎他的,是拿来扎老鼠的。 木木那根铁棒上串了长长的一串老鼠,估计直接把人家的洞给掏了。而且码的整整齐齐,鼠头是鼠头,鼠尾归鼠尾,大大小小的姿态相同串在上面。 老鼠的血迹沿着铁棒最尖锐的那个地方一滴滴往下落,情景诡异而已触目惊心。 谢寻面不改色的从木木手里接过铁棒,然后…… 揪着老鼠尾巴把老鼠一只只从铁棒上拔了下来。 宁自泊觉得自己的心肝都在打颤,他看见谢寻把老鼠一只只拔下来放到潭水边开始清洗,开膛破肚,剥皮褪毛,简直要昏厥。 倒是谢寻泰然自若的把老鼠全部拉下来之后就把铁棒还给了木木。 木木接过,在水里捞了一把洗了下准备插.回腰后。 她把东西接过来的时候和谢寻聊了会,“哎,我也就能抓回来,你要是叫我处理,我还真不会。你挺厉害的啊。” 谢寻拿手肘推了推眼镜,点点头回应木木。 宁自泊看的目瞪口呆,结巴道 ,“……我,我们待会吃老鼠啊?” 木木笑的爽朗,点头道,“对啊。你别害怕,山里的老鼠很干净的,都是吃泥巴和青草长大的。不是家里的老鼠,在臭水沟里活的。特别好吃的,待会你就知道的。” 说句实话,宁自泊对这份安利实在无法接受。 说话间木木走了过来,像是要去看看火。她每走一步身后挂着的那个竹筒就打一下铁棒,发出声响。 宁自泊目送着木木,不知该如何描述此时此刻的心情。先是对怀疑木木感到愧疚,然后又对自己的现状感到了深深的担忧。 他……真的真的,吃不了老鼠啊。 失魂落魄的一转身,听到一声“嘶”,一条紫色发亮的蛇正对着宁自泊的脸张开了大嘴扑过来。 他看到粉色的蛇杏子越来越近,蛇嘴里的肉刺分外恶心,就要碰到脸上,浑身的血一下子全冲到脑袋上,一瞬间脑袋里风起云涌闪过无数个想法。 最让他起鸡皮疙瘩的一个,是他伸出手抓住蛇不让它咬到自己。他甚至做好了准备微微抬起手,结果还是选择闭上眼睛面对现实让它咬一口。 可还没等他动作,就听到“啾”一声响,那是利箭破空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什么锋利的东西插.进肉里的声音,声音来的迅猛,只有短短一瞬。再然后,就是泥土被什么给破开的声音。 空气只静止了一瞬间,宁自泊没等到自己被咬,等到的是木木惊喜的叫嚷。 “我去,我就知道这个地方有蛇的。特地从山下买了一只鸡过来。卧槽卧槽卧槽,我的天,这蛇,你看看。长得太好看了吧。” 她那语气里满是惊叹,宁自泊努力把眼睛打开一条小小的缝,接着微弱的视线找了下声音的来源。 看到的就是那条紫色发亮的蛇被穿成了一个U字形,木木的铁棒真是发挥了巨大的作用,穿过了蛇的七寸和蛇头的位置。 这样精准的手法简直叫人叹为观止。 现在蛇尾还在一甩一甩的,看得人心惊肉跳,跟木木的卷发一样一样的。听说蛇死后尾巴还会一直动,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等到宁自泊完全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额头早已覆满汗水,手臂也像是被水淋过一样,亮亮的。他随意的往身上抹了一把,把汗水擦掉。 木木早在第一时间就冲了过来,揪着那条蛇尾拨弄来拨弄去的啧啧称赞。 宁自泊抹了把头上的冷汗,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表情。 苏掩华也追了过来,看着这条蛇啧啧称奇,“我还没见过紫色的蛇呢,这里的物种还真是奇怪啊。而且你看看,”他指着死蛇对木木说,“浑身没有一点杂色,都发亮了。” 最后下了结论,“这蛇,要是煲汤绝对好吃。”他么的还吞了吞口水。 “快快快,你杀还是我杀啊?”木木问苏掩华,“你要是杀蛇的话我和代代就去杀鸡。” 代漱云喊话过来,“哎,我不杀鸡,我杀蛇。” 杀蛇,杀鸡,杀老鼠。宁自泊觉得自己因为不够变.态而与他们四人格格不入。最后他选了个自己能做的事情。 他烧火去了。 垂头丧气的一根根把捡来的木枝往火堆里塞,看着杀的热火朝天的四人,宁自泊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他没有注意到,水面上起了一阵波澜,“咕咚”一声,水面突然陷下去一块,四方的水一下涌来,将水面不着痕迹的抹平叫人看不出异样。 水下,两只幽深竖起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宁自泊,像是看着自己势在必得的猎物。 水面风平浪静,水下暗潮涌动,波澜万丈起。 这一头安静如鸡,木木和苏掩华两人倒是吵闹得紧。 你说你都要杀鸡了,人家肯定是会挣扎的。苏掩华看着厉害的很,可是年纪到底还是小了些,经的事情不多。以为自己不害怕,结果还是怕得要死。 刚开始木木把鸡抓过来的时候,她兴奋得很,大呼小叫的,“我告诉你们,在南方有一种汤叫做龙凤汤,就是鸡和蛇煮在一起,真的特别好吃。我今天给你们做!” 然后一把把手里的鸡递给苏掩华,鸡嘴啄了一下苏掩华的手,叫他一蹦三尺高,到处乱跳“你你你,这鸡还会咬人的啊?” 木木说,“干什么啊?没见过临死的鸡啊?你抓着它脖子,我来杀。” 刚才叫嚣的好像自己天不怕地不怕似的,现在一下子气势萎缩了。苏掩华努力伸出两根手指,他居然想要夹住鸡脖子。 木木给了他一个白眼,没好气道,“你觉得这样的能抓得住它的脖子吗?还是你想那两根手指拿去喂鸡啊?能不能一把抓住让我完事儿啊?” 苏掩华抿抿嘴,最后视死如归的一把抓住鸡脖子,闭着眼睛头扭到一旁对木木说道,“你快点啊,我受不了的。” 木木再次给了他一个白眼,从身后抽出一把菜刀。 我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这身后怎么全是兵器啊!菜刀哪里来的啊?总不见得她能带着菜刀过安检? 木木倒是主动给他们解释了。 “买鸡的时候想着得杀鸡,所以顺便就买了一把菜刀。老乡还挺热情的,帮我磨了磨呢。” 说完呵呵一笑,然后手起刀落,刀光一闪,一刀划过了鸡脖子。 鸡血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度,而后…… 全部溅到了木木的身上。 同时苏掩华“啊!!!”的尖叫声随着木木一脚踹过去结束。 原来木木杀鸡的时候苏掩华感受到了鸡的害怕,他“啊”的尖叫,一叫手一抖,方向就没把握好,然后鸡血就全喷到了木木身上。 木木对苏掩华破口大骂,气急败坏。 “我去!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你看看我这衣服!一个大男人一点用都没有,没叫你杀鸡,你连抓鸡都不敢,要你有什么用?” 说话时木木可能想拿手点苏掩华的脑袋指着他骂,可是一下子就忘了她手上还有刀。所以情况就变成了木木提着刀指着苏掩华破口大骂。 刀上还滴着血,木木身上又全是血迹,而且因为生气头发有点凌乱,看着她就像个疯婆子。 本来只是好好做顿饭,结果把这里搞的跟凶案现场似的可怕。 宁自泊已经好久不敢吱声了,这些人都是能打架的人。尤其是那个木木,他是真搞不清她什么来路啊。 拿着带血的刀指人,哪个正常人能干出这种事情? 他真害怕木木一个心情不好,再来一次手起刀落,抹了苏掩华的脖子。 代漱云谢寻和宁自泊一样,出了奇的安静。 总算,木木骂人骂完了,到潭边清理衣服。留下一个苏掩华看着那只没有拔毛的鸡一筹莫展。 好在谢寻解了围,“我来吧。你和宁自泊一起看火烧水就好。”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夏天的林子很是吵闹,不管是蝉鸣还是鸟叫还有些小虫子窸窸窣窣的声音混杂其中。意外的,这些声音混在一起能带给人一丝宁静。 苏掩华迈着小碎步往宁自泊身边走,宁自泊一直盯着他看,看的他有点发毛。 他搓搓手臂,问,“你,看我作甚?” 冷不防的宁自泊问了句,“其实你胆子挺小的吧?” 苏掩华:??? 沉默一会儿后,再问,“上厕所不?一起?” 远处的谢寻听到了他们说话,眼神晦暗,指尖闪过一缕接连的深色星火,而后泰然自若的继续一把一把,给鸡拔毛。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章 撞鬼 夜间的山林并不是想象中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相反,林子上头一轮硕大的圆月高挂,清冷的月光洒在地上,就像是点了一盏不甚光亮的白炽灯,依旧把道路照的清清楚楚。 宁自泊和苏掩华给其余三人打了声招呼之后,走得远了些。 到底是要解决生.理问题,又有女生在场,要是靠的近了解决,显得他们有些猥.琐。 说实话,这个时候的月光有了倒不如没有。若是什么都看不见的情况下倒还不那么害怕,最令人害怕的,就是这种夜间朦胧的场景。缺少了人气的时候,人就会多想,一开始多想了,就是时时刻刻注意四周。 苏掩华时不时往身后看一眼,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们。 宁自泊本来有人陪着,没那么害怕了,苏掩华那古怪的举动勾.得他也开始发毛,他忍.不住道,“你能不能不看了啊?你知不知道,人的肩膀有火焰,你一转头,呼吸就吹灭了肩膀的活,那样鬼怪就都敢近身了。” 宁自泊说的言之凿凿,一下子叫苏掩华的脑袋停在了半路。 本来他还想再次往后看一眼的。 他吞了一口唾沫,“可我真的觉得有东西在后面跟着我们啊。” “而且不仅仅是鬼怪,你看这林子,”他这次没往后转,而是左右前后的看,目光里透露着惊惧,“我听说啊,这林子里早些年的时候还有熊呢。吃人的那种。要是这里还留了几头,一爪子搭在我们肩膀上……” “行行行,你别说了。”宁自泊匆忙打断了苏掩华。 这家伙,到底谁是写书的啊?怎么脑洞开的比他还大呢。 宁自泊没好气道 ,“快点解决了回去不就行了,就这儿了,不走了。省得你叨叨叨的叨个没完没了了还。” “你不是说你武力值高的吗?怎么胆子比我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还小呢?就算真的来了熊,来了什么山精鬼怪的,你直接冲上去和他们打一架不就好了。” 说完给了苏掩华一个嗔怪的表情。 苏掩华面色古怪,他觉得宁自泊对他的武力值有着深深的误解,同时对一头熊的战斗力和山精鬼怪的战斗力低估过头。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从来不怀疑宁自泊是个长得好看的男人,而且是那种叫女人见一眼就能当做弟.弟想要保护的娃娃脸小可爱。但是,他真的真的是个很直很直的男人啊。 你对我摆出那种嗔怪的表情是几个意思?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非分之想?你想干什么? 宁自泊本人倒是没觉得什么,一下子把裤.子解.开,还哼起了小曲,心情好得不得了。 不得不说,宁自泊真是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只要我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你。 苏掩华心头长叹,罢了罢了,他可能真的缺根筋吧。 遂也不矫情,准备速速解决。 两条水线啪嗒嗒打在地上的枯枝落叶上,脚下一移动,“嘎达”一声踩碎了一根短短的枯木。解决了自己迫切需.求的苏掩华心情颇佳,学着宁自泊哼起了小曲。 就在苏掩华整理衣裳准备扣好扣子的时候,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尖利的叫喊,这叫喊声撕心裂肺声嘶力竭,听得他脑子嗡嗡作响,意识都有些模糊了。 然后感受到正前方打来一阵阴风,旋即身边的人像风一般,火速逃走。 等到苏掩华反应过来的时候,身边的宁自泊早已经逃的不见踪影。 他使劲咽了一下口水,屏住呼吸,僵硬着脖子往后看……没见到人。 呼,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扣好扣子转头,见到的景象叫他浑身血液上涌直冲脑门,眼睛里都弥漫了一层血色。 只见一个女鬼披头散发,瞪大了眼珠子直勾勾的看着他。一人一鬼,眼对眼,鼻对鼻,嘴对嘴,苏掩华的呼吸打到女鬼的脸上后反弹到了他的脸上,带着一阵刺骨的寒。 “啊!!!” 他只尖叫了一声,轰然倒地。 晕倒的那一瞬,他闻到了谢寻身上薰衣草的洗衣液味道。 看着晕过去的苏掩华,女鬼的头颅不解的扭了扭,长着长长指甲的双手不知所措的藏到了身后,而后转身看向身后的男人。 那人是谢寻。 谢寻不紧不慢的从一颗大树后走出来,月光打在他的眼睛上折出冷冷的光,他淡淡的对女鬼说了句,“你做的很好。” 然后指尖微动,女鬼便化作了一阵青烟消散在林子里。 他把苏掩护从地上捡起来,抄过一只手抗在肩上,准备离开。 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继而转身回头,对着刚才他躲着的那棵大树道,“你继续藏着,紧跟着我们,若有需要,我会叫你的。” 大树后传来了一声尖利的指甲互相剐蹭的声音作为回答。 无意中透露出来了一角,是一抹鲜艳的不带一丝杂色的红。 宁自泊回到水潭边上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他看见木木和代漱云像是见到了什么救星似的,浑身上下打着哆嗦,嘴巴一张一合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木木见状忙拍他的背,给他顺气。代漱云急忙给他端来了水,叫他喝点水缓一缓,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过了好一会儿,宁自泊带着点哭腔说道:“鬼,这林子里有鬼啊。” 木木不相信,问,“会不会是你看错了啊?也许人家就和我们一样,也是半夜留宿在山里的呢?” 宁自泊颤抖着声音说:“不会的,不会的 ,我见过鬼。我跟着我家的道士见过鬼的。那个女鬼手上的指甲尖尖的,一步步朝着我们爬过来……” 木木敛下眸子沉思,“你确定吗?” 宁自泊似乎沉浸在害怕里,没有注意到木木的问话。 代漱云听了倒是无所谓,对宁自泊说道:“你忘了我们这次是来干什么的了吗?我们这次不就是来寻找那些诡谲的事情吗?你见了鬼,该高兴的啊。” 宁自泊欲哭无泪,他苦着脸试图解释,“不是的,确实是应该高兴。可是我从来就没见过那么丑的女鬼啊。你没见《聊斋》里头的女鬼一个个都是貌美如花的吗?那个女鬼的样子,实在瘆人的紧。披头散发,指甲长长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代漱云批评宁自泊 ,“哪有好看的女鬼啊,你想想看,人家在地下埋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把自己的坟给剖开了吧,没长蛆只是长得丑了点已经很对得起观众了。做人不能对别人太过苛责。” 她拍拍宁自泊的肩膀,认真道,“你应该对他人表示理解。” 宁自泊还想解释,猛地,想起了自己怀里的符咒。 对啊,他为什么要害怕啊?李道还给了他符咒呢,就算真的见了鬼也只有鬼逃跑的份啊。 一下子,浑身的害怕烟消云散。他心头大骂自己胆小如鼠丢了脸面。 沉默了一会儿,他一本正经的对两位女生说道:“是我反应过度了,真是抱歉。实在是太久没见鬼了,所以一时之间有点激动。下次再见到,我肯定就不会这样子了。” 他呵呵一笑,笑得傻乎乎的,“呵呵,我们都散了吧。” 四下看了看,不见谢寻,遂问道,“哎,怎么不见谢寻啊?” 话音刚落,就听身后林子里传来一阵响动,谢寻肩上半扛着苏掩华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宁自泊心里对苏掩华大为感谢,还好他不是最胆小的一个。 怎么着他还是比苏掩华这种直接昏迷过去的要好上许多的。 他点点头,心里给自己一个大大的赞扬的笑脸,迎了上去。 还不忘顺水推舟的问一句,“他这是怎么了?被吓晕了?” 谢寻深深的看了宁自泊一眼,好似看穿了宁自泊。 他点点头,“我进了林子里就见到苏掩华晕过去了,所以就把他捡了回来。赶紧给他弄醒,既然林子里危险,那更不该不省人事。” 宁自泊积极道,“我来我来。” 然后一捧水兜头浇向苏掩华。 谢寻简直匪夷所思,他么,这……是不是不太友爱了点? 木木心头的想法是:居然不是老子来.干这种事! 代漱云:好羡慕啊。我也想给人兜头浇水。不行,我要立住甜美小可爱人设不能动摇。不能做这种毁人设的举动。 苏掩华被凉水这么一激,打了个哆嗦,清醒了过来。 他转头看了四周一圈,然后和宁自泊同款哭腔张嘴就要说话。 木木阻止了他,“我们已经知道了事情经过,你就不要再说一遍了。” 谢寻道,“今晚我们轮流守卫,不要放松警惕。我们就是来寻找诡异的事情的,不能被这点困难吓倒。” 代漱云鄙视苏掩华,“你不是说自己武功高强的吗?怎么一个小鬼就把你给吓倒了?难道不该迎头直上把它打得落荒而逃?” 代漱云的话彻底梗住了原本还想辩驳的苏掩华,他“呜”一声倒在地上。 这日子,没法过了。 五人打闹了一阵后,开始收拾铺床睡觉。 按照谢寻的提议,他最先开始守第一岗。 代漱云甜甜的对他表示了感谢,然后被子拉过头美美地睡去。苏掩华被那么一吓,把自己包成了个蝉蛹躲在睡袋里。 谢寻端坐在一块石头上,摆出了一个道士打.坐的姿.势,老实说,怎么看怎么古怪。 早先说过,谢寻长得是一股禁欲风,带着点斯文败类的感觉。但是他的身周又仿佛围绕着一股浩然正气一般的一本正经。 脑补一下,一个一本正经的斯文败类坐在一块石头上修仙……画面实在太过唯美不敢想象。 木木走近了,像变戏法似的,从竹筒里拿出一朵绿色的小花一般的果子,戏谑地对谢寻说道:“这是酸竹,南方特产,你要不要尝尝看?特别酸,防止打瞌睡。” 说话时木木的眼睛亮亮的,带着一种恶作剧的表情。 谢寻结果了木木手里的果子仔细打量,他拿手拨.弄.了下,发现这果子原来真的长得跟竹子一样。 刚摘下来的时候应该是和竹节一样的,然后两头切得细细的,只留下最中间那一段,放到水里泡过之后,两头被切过的部分都会往中间卷,卷到最后,就成了一朵菊.花的模样。 谢寻认真的对木木道了谢,然后尝了一口。 就这一口,险些让谢寻飙出眼泪。 他么的,这什么鬼东西?也太酸了吧! 提神醒脑,浑身清凉,血管通透,灵魂都要升华了。 他从来就没有把吃进嘴里的东西吐出来过,因为这样太没有教养。于是谢寻强行咽了下去,“咕嘟”一声,听得人咯得慌。 这么一声之后,谢寻面无表情的对木木表示感谢,“这个不错,等我想睡觉的时候会吃一口的。待会儿大家分着吃吧。” 看着谢寻的脸不再温润,木木知道自己已经成功的惹谢寻生气了,遂高兴离去。 看着木木走远,谢寻问道,“你不睡吗?” 木木扭头笑道:“我得给家里打个电话。” 谢寻又看向伏在石头上的宁自泊,他还给自己点了一根小小的蜡烛。 似是感受到了谢寻的目光,宁自泊人畜无害地笑笑,“我要写日记的。旅行日记,很重要的。” 谢寻点点头,没再看他们。 没人注意到,一抹红色的幽光正在慢悠悠的朝他们飘过来,尖利的十指合十紧握,鲜红的嘴唇宛若涂抹了血液般骇人,一袭红衣搭配着红色的盖头飘摇而来。 谢寻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他淡然地看向漆黑不见底的水面,嘴角的那抹笑意挑衅而又张扬。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章 斗蛇 正当万籁俱寂,一切朝着安详的方向发展的时候,木木的大嗓门显得极其突兀。 显然,她和人打电话的时候心情不好,现在明显是在吵架。 就听她像是打机关枪一样的哒哒哒说个没完,语气里是满满的怒火。 谢寻眼里划过一丝不耐,他是个需要安静的人,木木已经吵到他了。 水下的波纹阵阵,下.头的东西听到了声音显得有些烦躁不安。 谢寻恼火木木大声的同时,一刻不敢松懈地死盯着水下。 另一头伏在石头上写作的宁自泊此时早已竖起了耳朵。 他本就是个爱八卦的人,待在缘来馆的时候,就对缘来馆四周邻里的家长里短了如指掌。对门的老爷子昨晚上摔进了医院,第二天早饭的时候宁自泊就能和李道津津有味的讨论着下饭。 而且时刻关注国内外大事小事,当然,不是那种政.要新闻,主要就是各大.人士的八卦绯闻。尤其是娱乐圈,常年混迹各个论坛,微信上关注的公.众.号全是营.销.号,他还和李道说的振振有词,“我这不是为了从生活当中找到灵感才关注这些东西的吗?你看看,我又不出门,没什么人生历练,当然只能从网线的另一端找到灵感啦。” 眼下木木说的大声,宁自泊都不用偷偷摸摸的听,他手上拿着笔,借着月色的遮掩,假装写作的样子,正大光明的偷听木木打电话。 木木的声音气急败坏,语气是李道同款的恨铁不成钢。 “……别人谈恋爱只是被冲昏了头脑,她谈恋爱是把整个脑子冲进了下水道。” 宁自泊偷偷瞧一眼,木木左手举着电话,右手一挥,魔性十足。 只听她接着大骂。 “看看那个男的,”语气里满是鄙夷,“走起路来女表里女表气,说起话来尽是莲言莲语,他真当是三千多年前母系社会男人在家打扮自己啊?” 说完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大叫出声,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什么?还要房要车?房子两百平居然还嫌小?” 木木好像冷哼了一声,距离的远,宁自泊听的不太清晰,但是接下来的话还是听的很清楚的。 木木一字一句的说道,“他怎么不拿卷草席上天.安.门.广场躺着啊,那里二十四小时还要保镖给他巡逻呢。绝对安全。” 接下来的话不带喘气的。 “不就是一.鸭.店出来的十八线小网红吗?我还要怕他?他在边上听着话呢是不是?你直接手机外放,老子骂不死他。” “怎么着啊?木若折她被骗财骗色骗身骗心我帮着她提防还是我的错了?她怎么不上天啊?” “老子远离世俗不和她争家产,她竟然敢把家产给一个小网红,信不信我直接拿把冲.锋.枪弄.死他啊?” 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木木两手叉腰,嘟嘟囔囔的在原地呆着骂骂咧咧,宁自泊脖子一缩,认真的往纸上写东西,目不斜视,不敢叫木木发现他刚才偷听了。 这战斗力实在太强,宁自泊是个拿笔杆子的文明人,不擅长吵架。 只可惜,木木背后长了眼睛似的,一下子走到了宁自泊面前,面无表情的问,“你刚才,偷听我说话了?” 宁自泊吞了口唾沫,清清嗓子,无法辩解,试图转移话题,“你看啊,其实人家也许是真心相爱的,你也没必要棒打鸳鸯。” 木木嘲讽道,“你觉得要买个广场的男人对你是真心的吗?” “这……”宁自泊结结巴巴,“也许是你家里人主动的呢。” 木木冷哼一声,没给宁自泊好脸色,“睡觉吧你。” 说完,从袋子里扒拉出一个维.尼.熊,抱着准备入睡。 看着那个玩偶,宁自泊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这么和你描述吧,你能想象一个母夜叉居然要和一个可爱的玩偶一起入睡吗? 当然不能。 那个维.尼他是见过的,在一家连锁店里,店家把它摆在了正中间最显眼的位置。 笑得非常治愈,非常可爱,直戳人心。 当时重明看着那个维.尼,转头就对李道说,“你要是把它买给我,我就嫁给你。” 吓得李道当场无语,从此再没进过那家店。 想想啊,重明是个什么人啊?连他都能打动的玩偶该是多么的可爱啊。 越是可爱,就越是显得古怪。 因为无论是木木暴打盗贼的出场,还是一刀杀鸡血溅当场的决绝,都让人难以接受她居然还有少女的一面。 心头转过一个嫌弃的想法,想着想着居然就给说了出来。 “别的小姑娘买维.尼确实少女,你这只能叫做直男的少女心。” 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傻乐,带着一丝真诚的调侃,等到话音刚落终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此时宁自泊脸上的表情堪称精彩,完美的将害怕,尴尬,无语,傻笑,讨好等融合在了一起。 他几乎是出于本能的捂紧了脖子,生怕木木像晚饭前杀鸡一样的给他来上那么一刀。 虽然其他几个人都说自己会武功,但是明显,其他人都没有表现出来,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胡说。只有木木,宁自泊亲眼所见。 战斗力强。 宁自泊捂紧脖子,努力朝木木表示出和善的微笑,试图缓和两人间尴尬的氛围。 猛地,木木突然向前迈了一大步,反手抄过身后缚着的铁棒,尖利的那一头直冲宁自泊过来,寒光反射到了宁自泊的眼睛里。 宁自泊清清楚楚的记得,那根铁棒晚饭的时候串了一串死老鼠。 他还幻想了一下自己被戳.死的场景…… 他失声尖叫,“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话没说完,身后一个大力,一阵腥臭味扑鼻而来,带着湿冷,还有一丝滑.腻,缠绕上了他的脖子。 脖子一紧,宁自泊舌头都被勒的吐出来了一点。 借着眼角的余光看了下缠在脖子上的东西,一看,叫他三魂七魄都要丢完了。 那是一条巨大的蛇尾,身上的纹路就着鳞片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要是在上古的黄金时代,这些凶兽不伤人的日子里,这样的巨蛇在月光下晒着鳞片该是非常美丽。可是现在它缠到了宁自泊的脖子上,直叫宁自泊浑身鸡皮疙瘩骤起。 脸色即刻红润,因为被勒住了血液无法流通,整个脑袋通红。 他听到“噗嗤”一声,原来刚才木木的铁棒不是为了杀他的,那根铁棒一下子扎在了巨蛇的身上。 因为疼痛,蛇剧烈的颤抖,没有松开蛇尾,反倒是勒的更紧了。 而谢寻早在巨蛇出现的时候就冲了过来,一把抓住宁自泊的脚踝,不让他被蛇拖进水底。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宁自泊被勒的气都要喘不上来。 上头勒的死紧,下.头又死命的往后拽,宁自泊觉得他的头都要和身子分离了。 每一个吊死鬼的本能都是撕扯脖子上的束缚,可是宁自泊愣是没敢把手给放到蛇尾上把它拉开,只好胡乱的在空中使劲挥舞双手。 没打到蛇,反倒是给了来帮忙的木木一巴掌。 木木本想把铁棒从蛇身上拔下来,再对着七寸来一下,不成想刚抓住还没来得及使劲,就被宁自泊一个巴掌抽花了眼,直接滚到了一旁。 就着力道,铁棒也被木木带走,“噗嗤”一声,离开了蛇身。落在地上碰撞到了石头,发出“铛铛铛”的响声。 木木被这一跌,磕到石头上,磕的脑袋嗡嗡作响。 宁自泊真的觉得自己的脑袋要被拧下来了。 失去了铁棒束缚的巨蛇一门心思要往水里走,而谢寻这个斯斯文文的人居然力气这么大,能拖住宁自泊不让他后退。 谢寻和巨蛇就像是在拔河,拔绳却是宁自泊这个人。 都说人临死前脑子里会转过无数个念想,宁自泊脑子里却只出现了一个场景。 他开始想象,由于脖颈不堪重负,谢寻最终只能夺回他的身体,而出于惯性,巨蛇一下失去了受力,猛地跌落水中,而他的头颅咕噜噜的漂浮在水上…… 满目狰狞,死不瞑目,舌头吐得老长…… 宁自泊都能想象到的场景,谢寻更能想象到。 他嘴巴微动,念着咒语,山风骤起,飒飒而来,激得蛇鳞一下子全竖了起来,好几片扎进了宁自泊的肉里,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外头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苏掩华和代漱云不可能还安然在帐篷里睡着。 两人不约而同的从帐篷里出来,然后看到的就是谢寻和巨蛇的角逐。 宁自泊满脸通红,舌头吐得长长的,一副将死未死的模样。 两人不知所措,随手抄起石头就要上前。 熟料两人还没动作,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阴风,猛烈的让两人脚下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代漱云的搬起的石头正好撞到了她的肚子上,脑门上还磕了一下,磕出了血。 眼睛闪过一片金星,花花的什么都看不清。 耳边传来的是苏掩华的尖叫。 苏掩华见到一个盖着红盖头的女鬼飘扬而来,带来巨大的阴风,吹的他的衣裳沙沙作响。 他浑身汗毛直立,除了尖叫不知道还该做什么。 本能的将手上的石头打到红衣女鬼的身上,结果女鬼长长的指甲把石头划得四分五裂,反手一推,倒砸的苏掩华一脸血。 血迹滴进了眼睛里,苏掩华捂着脸看不清东西倒在地上。 女鬼很快就跑到了谢寻身边,谢寻沉声道,“解决它。” 她直立着脚尖荡到巨蛇身边,鲜红的指尖举起,然后一下子狠狠.插.进了蛇的身躯。 巨蛇发出一声惨烈的嘶声,宁自泊觉得脖子上的桎梏力道减轻了一些,拼命地大喘着气。 “嘶拉”声从身后传来,那是切肉的声音。 宁自泊眼睛被勒的有点花看不见,但是耳朵此时却是异常灵敏。 他听着这声音毛骨悚然,又看不见,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该往那个方向逃走。 这时一只手抓住了他,把他从石头上带了下来。 是谢寻的声音,“是我。” 这声音死板不带一丝起伏,此时此刻于宁自泊而言宛若天籁。 他拼命点头,险些就要哭出来,脚下失了力气,被谢寻拉得远了些。 “扑通”一声传来,而后掀起了巨大的水花打在宁自泊的身上,打湿了衣裳。 木木是最早回过神来的人,她看到一个红衣女鬼五指尖利划开了巨蛇的皮肉,泛着猩红,然后狠狠.扎进去,最后连鬼带蛇翻进了水里。 她连忙走过去,帮谢寻把宁自泊带回帐篷旁。 木木拉起代漱云,拍拍她的脸叫她回了神,然后见到了满脸是血的苏掩华。 真是可怜那张脸,本来貌美如花现在惨不忍睹。 好在没什么大碍,木木帮他把脸上的血擦干净之后苏掩华忍住了痛睁开眼睛。 谢寻在把宁自泊带回来之后就没再管他,匆忙把五人的行李收拾好,一人一个背包扔过去,沉声道:“马上离开这里。” 几人手脚利落,知道此事情况紧急,火速背好背包,匆忙离开。 无人再理会宁自泊。 宁自泊本想着叫人搀扶他一下,可是无果,只好迈着害怕得发软的手脚努力跟上。 旅途搭伙,救你一次是道义,你要是穷矫情自己还要找死,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自己的命自己看顾,十万火急的时候谁还要来管你。 退一万步说,要真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你这个落在后头的,没准还能帮人挡上一挡,也不枉别人救你一回。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章 莲池留宿 五人背着大背包夺路而逃,沿着林子往下走,一路上跌跌撞撞,不知道撞上了多少棵树木。 脸上深.深.浅浅的被划了好几道口子,最后脚底一滑,居然全部滚了下去。 这山深得很,又是未经开发的地区,保留着原始的状态。 夜间的露水重,所以地上的路就又.湿.又.滑,他们跑得快了,脚底就像抹油似的一溜就滚下去。 好在几个人都有点武功底子在,跌下去的时候好歹稍微护住了自己。 只有宁自泊,他就比较悲惨,一脑袋扎进了水里。 山下多小溪,这座山也是如此,一条浅浅的细流蜿蜒而过,大概两米宽,借着月光,看到了上头架着的一座小小的木桥。 看来这里还是住着人家的,虽然可能不常来人。 木桥是几根男子手腕大小的木头接连在一起搭成的,最多只能让两人并行。 不过若是愿意蹚水,那倒是可以忽略这座小桥。 谢寻走下去把宁自泊从水里捞起来,开始打量四周。 宁自泊咳嗽了几声,肺都要咳出似的,木木把他带到了旁边。 山的对面是莲池,莲池周围有窄窄的土路,一米宽左右。 而从他们所在的这条小溪要走上莲池的土路,也就一米高。从这里爬上去,土壁上还长着几棵小树。 谢寻思忖了一下,要是抓住那几棵小树,倒是可以爬上去的,就是身上免不得得落一个泥打滚。 可眼下也顾及不了太多。 遂转身对他们说道:“我们走上去吧,这里不太安全。就算要留宿也要找一个远离水源的地方,绝对不能在小溪小河边。” 苏掩华问,“为什么啊?” 他对水,有着天生的亲近。 木木给他解释,“这里是南方的老林子,下边的溪流多的是水蛭,可能还要癞□□水蛇那些有毒的东西。就算要在水边过夜 ,也不能直接靠水,必须离得远一点。” 谢寻点头,“我们不走远,就走在这附近。不能呆在这里,带的盐巴不多,要是被水蛭沾上了,很麻烦。” 代漱云冷不防的接口,“其实在上头也不是很安全。我听说这里眼镜蛇很多,而且爱布网,你要是靠近了它的范围,勾着了它布下的线,它会一直跟着你。” 还补充了句,“张开后背竖起来龇牙的那种。” 宁自泊头皮发麻,想象到了一条粗.壮的眼镜蛇,张开了它的脊背对着他们吞.吐着蛇信子的场景。 谢寻没想到这个娇滴滴的小公主居然还能有点生活常识,忍不住对她刮目相看。 接过代漱云的话头,道:“但是比在这里安全一点。眼睛蛇的长得大,我们能见到。而且它也不会直接攻击你。你看这里,上头是一片竹林,下头就是水流。我们不仅要当心下头的水蛭,谁知道上头晚上会不会掉一两根竹叶青下来?” “那东西,可是逮着人了就咬的。” 苏掩护被他们讨论的浑身上下毛毛的,一阵晚风吹过,他搓搓手上的鸡皮疙瘩,“我们不是来找相柳的吗?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啊?” 木木说,“这是无可避免的,出门在外,总归会遇上各种各样的事情。你总不是看电视看傻了,觉得一进林子里就是仙风道骨悠扬飘逸能安静的做一名居士吧?” “那些水蛭和毒蛇都不说了,光说这林子里的蚊子,咬上一口不知道多久才能好。” 代漱云还补充了句,“电视里的都是假的,看着他们在山林间隐居,岁月静好是真的,但是山里老鼠,毒虫,毒蛇猛兽每一样都得提防。别的不说,住在山里,房子里时不时的会窜出一条蛇挂在你家房梁上,这就是真的。” 宁自泊被这一番探讨搞得脑子里炸出了一团火花,原有的印象被炸得四分五裂开始重组。 在他的印象里,山林里的生活,就是一间竹屋,然后他端坐在窗台前读着古书,看着庭前微风扫落叶,一派安宁祥和。 殊不知原来真是的情况却是截然相反。 他在读书的时候可能会遭遇蚊子无时无刻的惊扰,有可能还会有一条毒蛇从房梁上高高的吊下来,没准正好蛇头对着他,嘶嘶的朝他吐杏子。 理想和现实差距过大 ,刚才灌了水的脑子现在更蒙的厉害了。 好在这个话题到此结束,因为经过一天的相处,他们这个五人小团体隐隐的开始默认谢寻作为老大。 尤其是刚才他救人的时候,让人深感信服。 他先抓住土壁上的小树,脚下一个用力,手脚并用的攀爬到了上头。 接下来是木木 ,谢寻把手伸给木木,打算直接把木木给拖上去。 木木拒绝了。 她再一次从腰间的麻绳上掏出了利器。 这回是一把光是看着就知道它很锋利的小刀。 木木在土壁上划拉了几下,划开几道口子,然后用脚把那几道口子踩开,踩出了几道阶梯。 顺着阶梯往上走,主动把自己给拽了上去。 代漱云和苏掩华在谢寻的帮助下很快就走了上去。 轮到宁自泊的时候,宁自泊挣扎的看了眼这几级刚刚挖出来的泥土台阶,实在不敢高估自己。 他下脚,踩上,然后,跌倒。 四脚朝天的那种。 看的苏掩华目瞪口呆。 宁自泊在底下欲哭无泪。 他是个文人啊,肩不能扛手不能挑,怎么能指望他能上山下乡呢。 好在这一次他们没打算丢下宁自泊,谢寻告诉宁自泊,“你抓住那棵小树,然后脚底再用力,我能碰到你的时候就把你抓上来。” 在和巨蛇打斗的时候,宁自泊也知道了谢寻的力气之大。当下也没多想,按照谢寻的话行动起来。 他踮起脚尖,努力的够到了那棵小树,然后把自己晃悠悠的吊上去。 谢寻站在上头无语至极,他这是…… 想学着做个吊死鬼? 这景象莫名奇怪,谢寻看不下去了,直接伸手把宁自泊从小树上拖了上来。 拖的时候宁自泊嘴里叽里呱啦的乱叫,估计土壁上的石头咯得他疼。 夏天穿的都是薄衫,不太防摩擦。 总算,五个人算是到齐了。 谢寻感受到身后出现了一股熟悉的凉意,那是独属于鬼魂的凉意。 他不着痕迹的往后看了一眼,发现莲池中央有一处黑黑的一团团着。 是头发。 他敛下眸子,看向准备在这里留宿的四个人,道,“要不还是再走得远一些再留宿吧,老人家都知道,在晚上的时候要离水离的越远越好。我们前头一条溪,后头一个池子,是不是不太好?” “要是晚上从水里爬出来个什么东西,那不是和在水潭边一样糟糕。” 谢寻说话声很低沉,听的人心里害怕。 苏掩华的胆子小,经过刚才那么两场吓,早就受不了了。一听谢寻的话当即就同意另寻住所。 倒是宁自泊的反应出人意料。 只听他振振有词的谴责苏掩华,“你说说你,怎么能退缩呢?” “知不知道我们这次出门的目的在哪里啊?就是为了寻找山精鬼魅,你这么退缩了,那不就离我们的初衷远了吗?” 苏掩华怒,“刚才撒.尿的时候是不是你先跑的?还把我一个人丢在了原地。” 宁自泊一时语塞,好在,在和重明李道长久的斗嘴中,他的胡扯能力早就登峰造极,虽不能与那二人相提并论,但是对付一个苏掩华还是够得。 这场争论无非就是菜鸡互啄,一个傻白甜忽悠另一个傻白甜罢了。听的剩下三人目瞪口呆。 宁自泊沉默并未持续多久,就接着喋喋不休。 “那我就是因为刚才表现不好,现在才想要把握机会的啊。你想想看,我们就是为了找这些灵异事件才出来的。现在遇到了女鬼不是正好吗?” 苏掩华反驳,“我们是为了找相柳才出来的。” 宁自泊道,“我知道,但是找完相柳,我们不是还得接着找其他的鬼怪吗?现在不过是把先后顺序调换了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总不见得等到我们找完相柳之后还得走回来继续和这女鬼搏斗吧?” 宁自泊说到最后激动起来,一把抱住苏掩华,“你要满足我的心愿啊,和女鬼谈心可是我的梦想,你不能糟.蹋我的梦想,不能破坏我的生活。” 我去你么的吧,苏掩华怒火中烧,这辈子他还没被一个男人抱过呢。 而且刚才明明跑的比谁都快,现在居然敢说和女鬼聊天是他的梦想,真是见鬼了。 眼见着苏掩华不同意宁自泊就不撒手,苏掩华只好大喊,同时拼命的要把宁自泊的咸猪手扒拉开:“知道了知道了,在这里住就是了。” 宁自泊露出一抹傻乎乎的笑,活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要说宁自泊为什么会在林子里见到女鬼的时候撒腿就跑,那主要是出于人类的本能。 要知道,但凡一个正常人,虽然宁自泊本就不是太正常,但还是算作一个人类的范畴内的。 他乍一见对面伸出了一只鬼手,还明显就是冲着他来的。被这样猛地一吓,那可不就是撒腿就跑嘛。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做足了心里准备,同时还给自己扣了顶为文学事业献.身的大帽子,一听说这里可能会遇见鬼怪,当即做好了准备,甚至想和水里的东西来一场彻夜长谈。 苏掩华想要离开这里的举动无异于往他心口插刀,他怎么能让他离开呢? 劝好了苏掩护,其他三人倒是无所谓,既然要留在这里,那也行啊。当即铺开了睡袋就各自睡去。 谁也没理谁。 宁自泊美滋滋的端坐在水边,头还时不时伸一下,看看水里有没有女鬼出来。 苏掩华看的恼火,手上就要动作,让宁自泊跌到水里去。 到底还是忍住了。 他是一个善良的男人,不欺负弱小,不恃强凌弱。 睡袋闷过脑袋,苏掩华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就在苏掩华生着闷气的时候,突然,腰被戳了下。他以为是宁自泊,没好气的探出脑袋,道:“干嘛。” 不料居然是谢寻。 因为谢寻今晚于团队有功,所以苏掩华也难得的给了谢寻一个好脸色,问道:“有什么事吗?” 谢寻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倒在苏掩华身边。苏掩华不解其意,还以为谢寻是想要个人陪着睡在身边,遂也没多理会。 不久,就听到声音从谢寻的睡袋里传出来。 “现在人间的水,听说没一处是干净的。都死过人了。有的死得多些,有的死的少些。那些水鬼,在半夜总是喜欢从水下爬上来,抓住人的脚脖子往水下扯,稍不留神,那就是替了他们。” 说这个干什么?苏掩护又把睡袋紧了紧。 谢寻的语气越发幽深,“尤其是这种地方的,半夜一般没人,一做水鬼就是几十年数百年,他们见到了活人哪,那真是跟恶狗扑食一般,一定要把你……拖……下……去……” “刺啦”一声,苏掩华的睡袋被完全拉住了。 密不透风。 他么的神经病吧,大半夜的,他想干嘛? 睡袋到底是隔不了音,苏掩华的举动仿佛取.悦了谢寻,他嘴角牵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然后接着压低了嗓子说道,“你包成这样是没用的,这样长长的一团,正好水鬼出现了拉住你的脚脖子,淹死在水里你都没法换气。这是最危险的。” 苏掩华觉得谢寻是凑在自己耳边说的,他非常生气。 他是胆子小不错,但是他武力值也高啊,而且关键是,现在他的怒气已经完全压过了惧意。 “刺啦”又是一声,苏掩华的睡袋被完全拉开。 果不其然,谢寻就是对着他耳朵说的,现在姿.势还没换呢。 他怒目而视,正要开口,就听到前头在水边坐着的宁自泊传来了一声呐喊。 “啊!!!谈谈啊,不要拉我下去……” 险象突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章 水鬼 谢寻是最先反应过来的。 真是想不到,刚才他还是团成团的滚在苏掩华身边吓人,转瞬之间居然就能一个箭步冲上去拉住宁自泊的手臂。 宁自泊心头为自己默哀了一万次,他的脚脖子和肩膀在今晚承受了太多它不能承受的重量。 先头是谢寻抓住了他的脚,他被人勒住脖子往水里走,现在反过来了,谢寻抓住了他的肩膀,他被抓住了脚往水里拖。 经过这一夜,宁自泊觉得自己至少能长高十公分。骨头被这样掰扯了可不是能长高吗? 刚才在瀑布边才和巨蛇战斗,虽然众人早已身心俱疲,但是紧绷的神经还未彻底放松。及至宁自泊这头异象突生,最先反应过来的虽是谢寻,但其余三人也追过来帮忙了。 木木抄起身后的铁棒子“噗噗噗”往水下一下一下的插,好像是插.进了什么腐烂的肉里,掀起一阵恶臭,顺着晚风翻涌而来。 代漱云抱起了脚边一块大石头猛地往水里砸过去,像是砸到了什么东西,没有在水面掀起很大的水花。 宁自泊感觉脚下松开了一会儿,但是很快那股桎梏又重新出现,而且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被抓住,他能感觉到有什么尖利的物件,插.进了皮肉里。 无需细想,那是指甲。 宁自泊脑门充血,在水里泡着的不知道多少年的死尸的指甲勾进了皮肉里。鬼知道那里头到底有多少病毒,现代人连被狗抓一下都要去打狂犬疫苗破伤风,他被鬼给挠了,这他么得打多少破伤风啊。 苏掩华站在最后头,一个人被三个人救,已经被团团围住了,他再上去,没准会把他们四个人一齐给推到池子里去。 站在最后的苏掩华装作一副害怕到极致的样子,手指微动,结着别人看不懂的印记,池子底下翻起了面上看不见的涟漪。 池子底下的水勾成了一条水线,像是在穿针一般穿到了女鬼泡在水下的身躯里。然后一个大力,把她皮肉勾破,让她的手刹时松开。 下.头放松了,谢寻的一个用.力就把宁自泊从水里拉起来。 等到把人救上来的时候,透过月光,看到了宁自泊脚踝那里十个血窟窿在突突的冒着血。 同时冒着一阵黑气,很快脚就变得漆黑一片。而且先头那漆黑只是环绕在脚踝那一块,很快就有往小腿蔓延的趋势。 谢寻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木木就要那刀给宁自泊放血,谢寻阻止了她,“要是放了血,不知道会不会伤到脚筋,那样子连路都没法走了。” 宁自泊一听着急,这还了得,他顶了天只能接受多打几针破伤风,从今以后变成瘸子叫他怎么活? 他就不能再和重明追逐打闹了,他都想象到自己坐在轮椅上被重明羞辱的场景了。 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了李道给的符咒。 他忍着疼痛对苏掩华说道:“快,帮我把我的日记本给我。” 代漱云冲着宁自泊大骂,“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想着写日记。” 宁自泊大声道:“不是写日记,是我的东西放在日记本里了。我把我家那个假道士驱邪的符咒放在了日记本里了。” 苏掩华脚下行动倒是迅速,只是嘴里也没停止抱怨,“都说了是假道士,你还相信?” 宁自泊大喊,“你都见鬼了,还不相信假道士吗?” 说话间,苏掩华已经把宁自泊的日记本拿过来了。 宁自泊宝贝似的把日记本揣在怀里,小心翼翼的从里头拿出一张,然后也不知道该怎么操作,直接给贴到了流血的脚踝上。 一贴上去,痛的宁自泊倒吸一口凉气。 就见一阵黑烟从五个血窟窿里冒出来,活像是烟囱冒气。 等到符咒彻底消散不见的时候,脚上的黑色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只是那十个血窟窿依旧大刺刺的暴露出来,看着骇人得紧。 宁自泊痛的说不出话来,方才活在变瘸的恐惧里还没感觉的有多痛,眼下黑气散了,只剩下流血,看着这十个伤口都是触目惊心的疼啊。 他想拿手拂上去,又不敢,生怕手上的什么细菌就给感染了,然后到了医院的时候等待他的就是锯腿。 他带着点哭腔道,“你们能不能来个人给我包扎一下啊?” 真是可怜的紧,一个人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搭配着那张好看的脸真是叫人不忍心。 木木叹了一口气,拿出背包里的纱布给他包扎。 包扎的手法粗.暴,双氧水直接往上头倒,又冰凉得很,而且倒上去的那一刻,能肉眼见到几个血窟窿在呲呲的冒着白色的沫沫。 据说那是杀死细菌的景象,但是宁自泊觉得这是骗人的。 因为痛的他浑身哆嗦。 结果更惨的还在后头。 双氧水是杀菌的,要不是他的伤口太大了,其实是不会太疼的。可是木木给他上的药居然是碘酒。 碘酒啊。 想倒双氧水一样的把碘酒往伤口上倒,这真是叫做戳人伤疤啊。 宁自泊当即挣扎着,就要身残志坚的离去。 结果被谢寻一把按下。 在凄厉的尖叫嘶喊声中,宁自泊完成了上药的工作。 结局就是宁自泊捂住两条腿在呜呜的哭,其余四人装死听不见。 好在他是个坚强的人,在刚才符咒消散黑气的时候见识到了李道给的符纸真的有点作用。当即珍惜起来。 他擦干眼泪,从背包里扯出一个小小的袋子。那是一个小挎包,可以直贴在胸口的那种男士布袋。 他被布袋拿出来背在前头,然后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日记本放了进去,拉上了拉链。 还放心的拍了拍,生怕东西掉出来。 水面传来了一阵微不可见的波纹,谢寻注意到了水下的女鬼又开始了行动。 她慢慢的靠近岸边,伺机而动,想要避开所有人将宁自泊再一次的拉下水。 这一次谢寻没再袖手旁观,他手指划出了一道符印。若是外行人见了,只当他是在活动手指。殊不知这一切都落入了暗处一双眼睛里,晦涩难明。 天蒙蒙亮了。 早起的太阳躲在山峦后面,给山边镶了一层金色的光晕,随着太阳光渐渐扩散,天色也已大亮。 夜晚吵闹的林子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虫鸣、鸟叫都不见了。 那是独属于夜晚的乐章,白天,听不到。 一行白鹭鸟飞过,齐刷刷的站在了不远处的的一棵树上。 这时不远处晃悠悠的走过来一个农民,背后背着一把柴刀。 身上穿着一件棉质的短袖,被洗的发大变了模样,连颜色都不太显了。脚下蹬着一双解放鞋,穿着绿色的军裤。 见到他们有些诧异,但还是给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宁自泊见到他大为激动,他作为一个立志要文传千古的人,一直就贴近人民群众,对老百姓那是十分的亲切。 他大步上前,一下子抓住人家手就开始摇晃,说起话来古古怪怪,“老乡啊,我算是见着你啦。” 苏掩华扶额想哭,这是什么神仙操作啊?太丢脸了吧。 抛开宁自泊的神经质不谈,大家见到这里出来个活人还是很高兴的。 毕竟在水里泥里打滚了一整夜,眼下都累了。现金带的足,他们打算给人家钱,然后把他们带回家洗洗睡睡。 和人打商量这种事情木木毕竟在行,虽然老乡操着浓重的方言,但是木木愣是和人家把事情给谈妥了。 众人雀跃。 只是木木看着来人的眼睛,心头总是有些提防。 表情可以骗人,但是眼神是没法骗人的。她总觉得这个老乡的眼睛里,透着一丝不真诚,甚至是一丝的阴暗。 像是被什么不甚磊落的猛兽盯上,叫人背后不时发凉。 谢寻一直沉默不语,把事情全程交给了木木,只不时的看老乡一眼。 也是,他一直就是寡言少语的一个人,重实际行动,不善言辞。 众人也没多介怀,很快木木就和人家沟通好了。 就听老乡叽里呱啦的讲了一堆“普通话”,笑容和蔼,手指着前方,想要给他们指些什么,但是他们只见到了重峦叠嶂的山。老乡走在前头,木木招呼众人紧跟上去。 谢寻不着痕迹的走在了最后,他眸色沉沉,最终默默的走到了老乡的身后。 猛的一个手刀,打晕了他。 就在前方的人影刚落下的时候,走在最前的木木抄过腰间缚着的铁棒直指谢寻的脖颈。 木木冷笑着看着谢寻。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其余三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怎么谢寻一下子就把人家打晕了,怎么木木还拿着她的武器对着自己人呢? 木木声音彻底冷了,“刚才莲池里的女鬼,是你动的手脚吧?” 是肯定的语气。 宁自泊大为惊讶,愣愣的,一会儿看向谢寻,一会儿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踝。 难道,那个女鬼是谢寻操纵了要来杀他们的? 不对啊,那为什么还要救自己? 良心发现? 宁自泊百思不得其解。 这是谢寻第一次笑,笑的璀璨,和他平时一本正经的老学究模样大相径庭。 他点头道,“是。” 木木的眼神从冷化作了狠厉,仿佛下一刻铁棒就要扎进谢寻的脖子,她冷声问:“为什么?” 谢寻单手拈住了铁棒的尖头,稍稍移开了些,解释: “你们听说过,阴门九家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章 走山林 三个人脸上面无表情,但是不约而同的垂下眸子掩盖住眼中的心绪。 只是短短一瞬,再抬头,只剩下不解。 唯有宁自泊第一时间叫了出来,“我不知道啊,是什么东西?像《红楼梦》里的几大家族吗?” 宁自泊脸上的笑容实在太过真诚,晃花人眼。 代漱云和苏掩华沉默不语,只是看着谢寻。木木沉声问,“是什么?” 谢寻道,“在这个世上,有阴门九家,九大家族的人,类神,有神力。我属于其中一家。” “在我这家族里,我们的能力是控制魂灵,就是俗称的‘鬼’,我们能听鬼语,号令鬼,最重要的,是和地府有联系。算是阴间公务员。” 听到公务员三个字,宁自泊忍不住好奇问了句,“那是不是工资挺稳定的啊?” 谢寻点头,“是挺稳定的,一直都非常有钱。” 他们有点不理解这个非常有钱的概念,或者是,谢寻对于非常有钱这个概念的理解和他们不太一样? 毕竟,公务员不能算是非常有钱啊。 苏掩华试探的问,“你觉得多有钱算得上是非常有钱啊?” 谢寻推了推眼镜,“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家的钱是花不完的。那么多的运财鬼,只要我家族的人做生意,绝计没有赔钱的道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做生意稳赚不赔,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阴间公务员这么快乐的吗? 他们看谢寻的眼神都变了,仿佛在看一座24k纯金浇筑的金人,身上闪耀着金钱的光芒。 其中以代漱云为最。 她一直号称自己是煤老板家小仙女,以为自己是五人当中最有钱的一个。熟料谢寻露出家底,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近年来人类毫无节制的开采,矿业总有被开采尽的时候,等到矿产开采完了,代漱云家里也就走到头了。 可是谢寻不一样啊。做生意稳赚不赔,那不是随便拿点钱就能白手起家,然后疯狂敛.财? 这真是嫉妒死个人啊。 就在三人对谢寻的家世羡慕嫉妒到无以复加的时候,木木总算是把事情的重点重新抬到的明面上。 她说,“你还是没有解释莲池的女鬼。” 谢寻低头笑,“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木木歪头不解,但是身体仍旧做着防御的姿态。 谢寻道,“你不要紧张,你是不是误会我,认为莲池里的女鬼是我放出来的啊?” 木木反问,“难道不是吗?” 宁自泊听到这话,注意力一下集中,毕竟莲池一战里,唯一一个伤员就是他啊。这下越看谢寻越觉得可疑。 他刚才也说了他能控制鬼魂的,他也承认了莲池动了手脚的…… 宁自泊怒,难道莲池里控制一个女鬼,就是为了把他的脚戳上十个血窟窿,让他受伤无法行动自如的吗? 谢寻笑着回了木木的话,“当然不是。” “莲池的女鬼一开始我也没有注意,但是因为自己本身的能力,所以我也不太紧张。直到宁自泊的脚受伤了,我才注意到她的怨气深重。这才动手把她赶了回去。” 木木拧眉,“所以是你把女鬼赶走的?” 谢寻朗声道,“是。” 木木看向躺在地上的老乡,“那这个你怎么解释?几个意思?” 谢寻道,“我收服了莲池那个女鬼之后,问了她是怎么掉进水里淹死的。她告诉我,这山下的村庄有拐卖人口的生意。她就是被拐到这里来的。” “本来这种水鬼的事情不该归我管,但是遇到就是缘分,而且她又死的悲惨,我这才下手把她送进了轮回道。若是靠她自己,只怕还得找替身害人。” “山下的村民不是什么好人,包括地上的这个,女鬼告诉我,当初就是这个人趁夜摸进了她的房间,害得她被打死然后丢进莲池养花的。” “山沟沟里男人多女人少,见过世面的都不愿意回来,他们只能买人。买回来的东西,当然得要物尽其用才不浪费钱。毕竟那是他们积攒了好几代的钱财不是?” “我们这样的,算是送上门来的免费物件,一进村子,双拳难敌四手,肯定会被抓住。而且免费的东西,你就更别指望他们会珍惜,说不定会往死里折腾。” “还是快点离开吧。” 最后补充了句,“这村子里怨气重的很,眼看着就要变成三不管地带了,等我回家了还得给家里人说。” 宁自泊听了这一番解释,浑身冷汗直流,脚上都忘了疼,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离开。 不然就被切得片片儿的给生吞活剥了。 听完谢寻的解释,他们连忙往山里走,不敢再提下山的事情。就在走前一刻,木木蹲了下去,狠狠的再补上一个手刀。 确保地上躺着的那个男人暂时醒不过来不会坏事之后,这才紧随其后。 细想方才男人淳朴的笑容,此时多了一点不一样的味道。 宁自泊紧跟着的时候不忘问,“什么叫做三不管地带啊?” 他觉得这趟出来的值。 在缘来馆的时候,宁自泊同样也有诸多疑问,可是从来不敢指望着李道会给他答疑解惑。哪怕是去问重明,也只能接收到鄙视的眼神。 他们都无法理解自己这种不耻下问的求知求学研究精神。 但是谢寻不一样了,他身上带着那么多的超能力,而且看他那副厚厚的眼睛,肚子里不知道装了多少他不知道的墨水。 光是想着要和这样的人物同行找妖怪就觉得美滋滋。 谢寻果然是个好人,他很认真的回答了宁自泊,同时运用了形象生动的比喻。 “三不管地带就像是地球上另一个生物圈,完全和地球这个生物圈不同。它里头的东西有自己运行的规律,有自己特定的法则。谁都不能去破坏,一旦破坏了,就会有一连串的其他反应,到时候有可能还会影响到三不管地带之外。” “所有的三不管地带里鬼怪横行,大多都是妖鬼统治的地方。鲜有人迹,就算有人,那也是……” 说道这里顿了顿,宁自泊好奇道,“是什么啊?” “食物。” 这两个字宛若千斤重锤锤到宁自泊的心口,叫他一下子喘不上气。 食物,人类居然是食物。 他早就知道妖魔的世界,是一个群魔乱舞的原始的世界,那个世界里,多的是现在人类无法想象的残忍事情。 可是直接把人类当做食物,宁自泊作为一个“人”,真的无法接受。 他沉默不语,显然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这是苏掩华冷不防的插了句嘴,后知后觉道,“不对啊,那我们在水潭边的林子里见到的女鬼是怎么回事啊?” 而后大惊失色,“你不会是想要让她来杀我们的吧?” 谢寻面不改色的撒谎,“那个林子里的女鬼是我帮你赶跑的,至于那个红衣裳的,是我叫出来救人的。” “今后你们去厕所都可以叫我陪着,毕竟老林子里总是不太干净。” 苏掩华笑的没心没肺,搂过谢寻的肩膀,“那还真是多谢老哥了。” 谢寻一推眼镜,心里兀自点头:一起上厕所有助于增进感情,干得不错。 在山里漫无目的的走了不知道多久,太阳升起了又落下,有时进入了阴暗不见天日的深林之中,都不知道昼夜几何。 手机倒是有电,但是所有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关机。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去,这里没有信号,也没地方充电,点开屏幕看着手机的灯光亮一下都觉得心疼。 带着的充电宝充电器paid全部都和板砖一样,死沉不说,还得担心它会不会碎掉。全都往衣服堆里埋藏的深深的。 他们一切都按照原始的方式去生活。 在林子里走了这么多天,他们四人的本事也就显了出来。宁自泊唯一的作用就是在晚上给他们讲故事,讲这些年来跟着李道的所见所闻。 还得变着法子不透露李道的身份信息讲,不然他们一定以为他是一个神经病。 宁自泊每天都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给他们讲故事,生怕在这深山老林里,一个不注意就被他们当做垃圾累赘给丢下。 虽然一起经历过生死,但是他们是临时组成的草台班子,这是一个不容反驳的事实。 宁自泊虽然见过的世面少,也不常和人打交道。脑子还时不时的短路一下,但这并不意味这他就是一个傻子。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缘来馆那个巨无霸的大电视每天他死盯着看,早就见惯了人世间的悲情冷暖。 他从来不敢怀疑人性的丑恶。 在生死攸关的存亡之际,在这种道德与人性完全不存在的地方,一分钟也不敢放松警惕。 他虽然爱作死,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爱找死啊。 作为一个娱乐输出,宁自泊在其他事情上帮不了什么大忙。 代漱云和苏掩华说过他们会武功,这是真的。 他们两个是砍柴担当,而且把柴火砍回来之后,本着能省一点是一点的原则,他们想出了钻木取火的法子。 宁自泊亲眼见过,别人钻木取火那都是费尽千辛万苦,在木头上凿一个洞,然后搓搓搓。 他们不一样,他们生火的时候,直接一手一根木头,然后交叉碰到一起,只听“唰”一声,一路火星四溅,火苗就出来了。 这一手简直能够上街杂耍去。 虽然苏掩华见到鬼的时候会吓得走不动道,但是这种情况在知道了谢寻能控制鬼怪之后,出现了明显的好转。 至少现在他还能在砍了柴后支使谢寻的女鬼,帮他把柴火扛回来。 谢寻是个居家好男人,一开始见到他带了那么大一个背包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等到他从背包里魔幻的拿出油盐酱醋茶开水壶等一系列东西之后,宁自泊深深的怀疑,他莫不是把他家的厨房给整个搬过来了? 木木是个行动派,一路上的口粮都是她给找回来的。 那根铁棒功劳巨大,加之木木出手稳准狠,简直令人叹服。 尤其是抓鱼的时候,宁自泊这辈子都没见过哪个人抓鱼是这么简单的。 猛地往水下戳一下,再起来的时候,铁棒尖尖的那头就戳上了一条鱼。 就是木木每晚磨刀的时候有点可怕,磨东西的声音听的人头皮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章 相柳现 林间有一条浅浅的路,木木拿着柴刀走在最前。 真是绝了,宁自泊根本无法猜到,木木到底还藏了多少件兵器在她的背包里。 一路走,木木拿柴刀一路砍过去,把路上的枝条野草砍开,这样他们才方便跟着。 长时间在深山老林里行走,他们与外界完全失联。 出乎意料的,居然五个人都没有心浮气躁。 就这么平静地接受了像野人一样度日的原始生活。 尤其是苏掩华。 按道理说,他是个明星,idol,就算他再不出名,再是十八线,到底还是一个idol啊。 宁自泊回首打量了一眼整张脸呈现出一种土黄色的苏掩华,觉得他真是对这趟路程牺牲了太多。 Idol没了脸,将来他可怎么活啊。 难不成要走的是实力派? 对了,现在不是也很迷那种硬汉风吗,苏掩华可能是想转型吧。 也不对啊,人家大红大紫了才开始考虑转型的事情,他这个只能通过百度详细搜索才搜索得到的十八线开外,想什么转型啊? 思绪一旦飘远,要再拉回来就变得有点艰难。 而且娱乐八卦看太多,宁自泊甚至想象出了苏掩华跌宕起伏的一生。 当他结束这段旅程的时候,娱乐圈里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了。当然,这是在他再也白不回去的前提下的。 然后苏掩华苦心琢磨演技,卧薪尝胆十余载,最终得到了一个翻身的机会,瞬间圈粉无数,然后过往历史被.扒出。这一段曲折的旅途说不定还能写几篇通稿好好吹嘘一下。 一个影帝有这么精彩的过往,可不是吸睛的很吗? 哎呀,到时候一定要好好联系苏掩华,叫他红别忘了他们这几个出生入死共进退的小伙伴。 一想就想入了迷,忽然,木木惊喜道,“看!” 宁自泊回了神,众人朝着木木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到一个凹陷下去的山窝。 四面环山,呈现出一个碗状,碗底是一片黑乎乎的水泽,水泽里的黑水突突的冒着气泡。 九头蛇相柳,能将地域变成又苦又辣的水泽,寸草不生,走兽难寻。 宁自泊大喜过望,本以为在论坛上看到的东西都是别人胡乱写的,没想到一来二去的居然真的给他找到了这个地方。 此刻的他完全沉浸在找到相柳,并将它收服进符咒里,带回缘来馆的喜悦中,全然忘记了未知的危险。 本来这就是一个探险小分队,找到了地方,可能还会见到真神兽,众人皆是大喜过望。 纷纷往下.头冲。 山体陡峭非常,一个激动,脚下走的就快了,顺着山坡他们骨碌碌的滚了下去。 幸好在山里呆的时间长了,大家也先头做好了防备。加之山里的气温比较低,他们穿的也都比较多,这才没让他们受多大伤。 但也折腾的够呛。 木木越往下走越心惊。 他们可能……真的到地方了。 她左右扫了眼剩下的四个人,思忖着他们的战斗力。 谢寻有鬼帮助自是不用担心,宁自泊的符咒不知道要是真的碰上了相柳能不能地域得了,代漱云和苏掩华那些功夫…… 打个人还是很可以的,但是对付神兽……显然有些不够看。 到时候没准得让他们先逃。 最好让宁自泊也走开,这样她办起事情来才方便。 谢寻是个好帮手。 木木有一个秘密一直没告诉他们,其实…… 她也来自阴门九家。 木家干.的一直就是抓捕上古神兽的行当,若是谢寻真的学识渊博,想必从家里听说过一点木家的消息。只要透露给他,碍于两家的关系,他也会帮上一把。 只剩下那三个普通人。 算了,没关系,到时候通通打晕便是。 如果帮不上忙,那就只能让他们保证不扯后腿。 空气中的苦味和辣味交杂在一起,熏得人头晕眼花,鼻子不好受,眼睛也受到伤害,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苏掩华咳嗽一声,“想不到居然还有这种地方,我说,这里该不会有毒吧?也不知道到底我们走到了哪里,要是走到了云南,别是走到瘴气林里了,全把我们毒死了怎么办……咳咳……” 宁自泊打量这片林子,与其说是林子,倒不如说是枯水沼泽更加贴切。 这里漆黑一片,早先还没下来的时候,在上头打量,看到底下就像是被挖出了一个黝黑的孔洞。 走到里面,更能贴切的感受到这里的阴暗幽深。 未进到沼泽深处,眼下这里还稀稀零零的长着几根干枯发黑烧焦了一般的树木,若是再往里走,能见到的就是一大片的空地,地下是泥沼地,一脚下去,能陷进去半个腿。 而且那片泥沼地突突地冒着泡,泛着难闻的气味。 宁自泊问,“走,还是不走?” 他心下早已有了考量,他是一定要走进去的。 木木和谢寻没有答话,他们的表情早就显示了决心。 没成想胆子最小的苏掩华竟也答应了,只是表情有些古怪。 他说,“来都来了,不走进去实在不合算啊。” 代漱云点头称是,出人意料,这个小公主的表情是一行五人中最为放松的。 宁自泊忍不住给他们解释,“这里也许真的住着相柳,你们看看这沼泽地,寸草不生,安静的像是死了一样,一点活物都没有。” “空气里的味道又苦又辣,呛得人难受……你们要是害怕,可以先离开的。万一真的出现了相柳,我们总得先关注着自己的命不是?” 苏掩华搂过宁自泊,“哎呀,行了,你个一点战斗力都没有的人都不怕,难道我还会害怕吗?再说了,我这个宇宙超级无敌大明星,什么场面没见过啊?你就别为我担心了。” 代漱云补充道:“我们都是出门找.刺.激的人,没道理见着真的了就退缩的啊。又不是叶公好龙,嘴里说着喜欢,等到真见到的时候就跑路走人了。” 最终还是做好了决定,“走遍天下都不怕”这一次算是彻底集结了。 穿过枯木林,各自从背包里拿出水鞋,走进了水泽里。 这片水泽大的出奇,走了好久,还是望不见尽头。 而地下也和他们设想的一样,一走,就深深陷进去,得用力的拔腿才能走下一步。 五人互相搀扶着,有的地方淤泥没那么深,是一个水坑,走过的时候就跟蹚水似的。 谢寻心细如发,早在走进水泽的时候就给大家发了口罩,汗水打湿头发,身上也是黏糊糊的。脸上口罩带着,更闷热了。 地上起了一阵轻微的地动,谁都没有注意到,只有代漱云注意到了。 她眼中划过一丝担忧与警惕,猛地,地上的震动变得剧烈,代漱云手上做了一个动作。 随着木木一声“小心”,五个人从泥沼地里拔地而起,被泥土推到了地表。而后,对面迎头而来的是淤泥。 苦辣的泥水砸在脸上,砸的人又疼又难过。 突如其来的惊险让他们没有注意到地表的异常,对面的泥沼地里突然钻出了一个巨大的蛇头,此时的蛇嘴张过了90度,扫着一股腥风席卷而来,眼见着它逼近,就要将他们吞下。 苏掩华失声尖叫,“这,这不是真的相柳吧?” 说着话的时候夺路而逃。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上一次撞见鬼的时候还是晕倒在地,这一次就能夺路而逃,真是长出息了。 当猩红的蛇嘴朝他们席卷而来的时候,五个人都朝后飞奔而去,四散逃开。 谢寻拉了宁自泊一把,把宁自泊从地上带走了。 蛇嘴在地上扑了个空,一猛子扎进了泥里。 就见它慢条斯理的起来,瞪着灯笼大的眼睛不屑地看着他们。 而后地上的起伏渐生,像是地震一样,五人在地上摇摇晃晃。 谢寻这时注意到了地面。 他们好像,没有再陷进去了。 说起来,地面的触感不是那么的明显,就像是整个人被悬空在地上一样,如水中的落叶,漂浮其上。 谢寻拧眉。 等到地面再次平静的时候,宁自泊打了个哆嗦,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 一条巨蛇挺直了脊背盘成了巨大的一团团在地上,关是它的躯干落下平铺,就有一人高的厚度,他们五人在巨兽的面前显得渺小无比。 而顺着脊背蜿蜒而上,在直立起来半中间的位置,分开了九个岔口。 那是九个脑袋。 相柳。 此时这九个脑袋都直勾勾地瞪着它灯笼大的眼睛,望着他们。眸子竖成了一条直线,阴冷,狠厉,随时准备攻击。 隐藏在眼底的是不屑,看着他们就像看蝼蚁一般。 情况危险万分。 木木抬头看着在半空悬起的九个脑袋,勾起一抹笑,却是对他们四人说话,“我说,现在是不是不该藏拙了?” 他们三人的表情变了一瞬,宁自泊心头一紧。 她这是……发现了自己利用他们找神兽了? 木木接着说道:“虽然不知道你们到底什么来头,但是既然谢寻自报了家门,我也不瞒着。我同样也是阴门九家人。” 谢寻侧目。 “说开了吧,我家专管这妖兽神兽的事情,不过这个倒是难对付,你们要还是想藏着掖着,那我只能把你们打晕了。” 代漱云道:“不用打晕了,我也是。” “看看你的脚,”她巧笑嫣然,“要不是我,你还陷在泥巴地里。我也是阴门九家人,代家。” 苏掩华浑身的气势一凛,早前说过,他身上带着一股海洋的感觉,现在总算是明白了那种感觉是什么。像大海一样包容而又旷远,气势恢宏。 他只说了一句,“阴门九家,苏家。” 宁自泊头皮微张,这是……认亲戚了? 那他怎么办? 他硬着头皮说道:“我有能封印相柳的符咒,只要你们能让我把符咒贴上去,我就能封印它。” 木木坦然笑道:“认亲戚的事情待会再说吧,先得把悬在头上的事情给解决了才行。” 宁自泊看过去,就见相柳的九个脑袋齐齐冲过来,连带着它的身体,像是一个打蛋器一样拧成一团,掀起一阵腥风。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章 五人战 他们四人逃得快,唯有宁自泊停在了原地。 木木大叫,“你还不走干什么!” 那张巨大的蛇嘴张开了,眼见着宁自泊就要被一嘴吞下,宁自泊还在扣扣索索的打开胸前挂着的背包。 嘴巴都已经贴近宁自泊的头脸了,就在这时,一阵金光闪过,宁自泊身前出现了一道金色的屏障,像一条倒竖起来的河流,被蛇头一碰撞,掀起一阵涟漪。 但是居然把相柳的攻击挡了回去。 这一个头颅停在了宁自泊的面前,它冷冷的开着宁自泊,竖起眼睛打量他。 随后像监视一般在原地不动弹。 其余四人没再继续关注宁自泊,因为他们也处在生死攸关之际。 九个脑袋只分了一个给宁自泊,剩下的一人平均分了两个。比起宁自泊,他们的处境更加危险。 早在相柳的头颅伸过来的时候,宁自泊就打算从背包里拿出封印符来封印了。 但是相柳的行动迅速,他吓得手都在哆嗦,慌乱之下也找不到东西,在对着那个头颅的一刻,他眼睛都闭上了,就等着李道将来找到相柳的时候给他收尸,结果居然还停下了。 他把眼睛张开一条缝,看了眼对面巨大的兽首,也看到了身前金色的波澜。 虽是有些可怖,但是好歹心头还是安定了一些。 既然这个兽头不会攻击人,那他加紧速度,找到符咒,早点封印了完事。 手指一直在颤抖,宁自泊没敢把日记本从布袋里掏.出来,只敢在里头翻。 谁知道拿出来的时候会不会起一阵怪风,然后把他的日记本连着符咒整个吹跑? 电视里这种狗血的剧情他没少看,要避免一切可能存在的风险。 但是手指哆嗦得厉害,在布袋里翻日记本实在很难,他根本就搓不开纸张。 他额头冒出了汗。 木木手上的那根铁棒耍的威风凛凛,像她的手臂一样听从指挥,不停的往相柳身上扎过去,就听到皮.肉被刺.穿的“噗.叽”声不绝于耳,同时还有相柳嘴里发出的嘶嘶的声响。 那声音每听一次就叫人起一次鸡皮疙瘩,骇人的紧。 但是木木是完全靠体力,有些顶不住了。 见宁自泊面前的头颅不再动作,知道宁自泊的符咒有用,又见他在磨磨蹭蹭的,忍不住骂道:“快点,找出来!不是要封印吗。” 在宁自泊面前停着的那个头颅听到了木木的叫声,侧目看了一眼,而后继续直勾勾的瞪着宁自泊。 终于,宁自泊找到了那叠封印的符咒。 大喜过望,他抽.出一张,就要往头上贴过去,不想,在他眼前停着的头颅居然在那一刻直立起来,重新高高在天际端着。 那张蛇脸嘶嘶的吐着杏子,面带嘲讽地看着他。 与此同时,其余四人的状况更加惨烈起来。 木木她一直在躲闪,时不时往相柳的身上扎一下,虽然听着扎进皮.肉的声音骇人得紧,但是其实无关痛痒。 于相柳而言,这就如针扎一般,虽然疼,但是不会造成太大伤害。 木木本来想着拖延时间,等到宁自泊空了手,就把这两个头颅给封印了的。 但是明显,宁自泊显然做不到了。 因为对付宁自泊的正中央那个头颅重新收回了脑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一动不动。 它支使其他八个脑袋去战斗,而宁自泊,说真的,他就只是闲闲的站在原地观战而已。 这样下去不行,他们迟早要被这八个脑袋耗死。 木木心一横,最后一次将铁棒插.进相柳身体的时候,一个大力,反手一拐,就将铁棒尖头的那一方对着自己的手,狠狠一划。 鲜血疯狂涌出。 她攥紧了手,血顺着掌心流下来,流出了一条血线。 她合掌抓过铁棒,往棒.身从头抹到脚。这下铁棒的身上散发出鲜血的气味,红色的血液顺着褶皱往棒.身四下滴落。 一切发生的不过短短一瞬。 木木左手结符印,右手再一次狠狠的把铁棒插.进了相柳的身体里。 这一次,不再无关痛痒,铁棒进.入的那个缺口,发出滋滋的响声,冒着红色的烟雾,是蛇的血液在燃烧。 而左手的符印打到那个缺口,一下将缺口给扩大了好几倍,蛇身上宛若长了一个巨大的疮口,在往外飞快的腐烂。 相柳这一条身体痛的疯狂的滚动。 木木再一狠心,再一次把左手抓了一把,手掌中的血液滴落个不停,木木嘴里念念有词,就见那血液形成了一条极细的血锁链,往相柳的脖子上套去。 但是相柳的头颅实在太大,而血液实在太少,所以这锁链不停的收紧,勒的相柳这一方头颅吐出巨大的芯子。 血锁链出自掌心,木木能够拉住。 她咬牙忍住痛,右手再一次大力,把铁棒往深里扎。 就见这个头颅在扭动,血锁链顺着头颅也在晃动,而木木手上被牵扯着,痛的撕心裂肺。 另一个头颅想要解救它,但是血锁链分出了一个枝杈,像是要把它也锁住似的,这才让它顾忌得不敢行动。 木木牵扯手上桎梏住的那个头颅,往宁自泊那头飞奔。 跑的时候大喊:“快!你的符!” 木木斗的壮观,宁自泊看的心惊肉跳。 试想一下,一个弱小的女子右手的铁棒牵着一个巨大狰狞的蛇头,朝着你飞奔而来,这该是多么可怖的景象。 好在宁自泊没被吓傻,下意识的就做了当时他最该做的举动。 他眼疾手快的从背包里掏出两张符咒,做出投降的姿.势,直接往木木拖过来的那个蛇头上贴过去。 追逐着木木的另一个蛇头见事态不好,追了过来,正好让宁自泊把另一张符咒给贴了过去。 宁自泊和木木松了口气,眼见着这两个蛇头开始慢慢变淡,想来是符咒开始将它们收进去了。 若木木是壮烈的人.兽搏斗,那谢寻就是个法师。 他是指挥手下的鬼去斗相柳。 但见谢寻身边环绕着三个鬼魂,全都是鬼新娘。 一个盖着盖头;一个头发披散下来,这是最恐怖的一个;还有一个盖头遮住了一半的脸,露出了殷红的嘴唇,如鲜血抹于其上。 而冲到最前战斗的那一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身.下渗着水,每动一下,拖出一条长长的水渍。 这四个鬼魂手指甲全都长长尖尖,三个鬼新娘的指甲抹上了大红色,红的要滴出血似的,而那个带着斗笠的水鬼手上的指甲呈现一种青色的灰败模样。 眼下在上方战斗的水鬼把它长长的指甲扎到蛇身上,学着木木的样子,把蛇拖到宁自泊的面前。 毫无疑问,谢寻有这几个帮手,战力最高,所以不需要担心。 最需要担心的是苏掩华。 宁自泊只能看见他一个人在上蹿下跳,除了躲闪,真的没见到他攻击。 在他身边若隐若现的有一股水流,宛若水刃,一接触,就往肉上划开一道口子。 这让相柳的那个头颅极为恼火,冲着他摇来摆去。 好在苏掩护相较之下显得渺小,所以灵活,不然真的要被咬死。 又一次宁自泊被吓的尖叫出声,因为苏掩华被吞到了蛇嘴里,要不是牙缝大点,苏掩华顺着牙缝逃了出来,只怕是被吞入腹中。 木木最是见不得人磨磨唧唧,而且苏掩华在木木看来就只是在拖延时间,心头恼火之下,忘记了手上的疼痛,一个箭步赶过去,左冲右突,再一次把印了血符的铁棒往相柳这两条身上带。 宁自泊觉得自己不能一直不动,他得主动出击。 幸好宁自泊主动出击了,木木的力气早就耗尽,她没有力量再把这两根.身躯带到宁自泊面前。 等到三个人都解决完了,只剩下一个代漱云。 她虽灰头土脸的看着辛苦,但是相柳明显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地上的泥土凝结成箭,纷纷往它身上扎,猛兽痛苦的嚎叫不绝于耳。 最后的两个头颅很快就封印起来。 只剩下中间的那个了。 但是五人的心情到了此刻非但没有放松,反倒是更加紧张。 相柳九个头颅,就算其他八个不是那么重要,但也断然没有看着它们被封印,而中间那个毫不作为。 既然它毫不作为,那就只能说,它丝毫没将他们五人放在眼里。 更或者说,就算这八个头颅都没用了,于它也无关紧要。 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宁自泊手上拿着符咒,看着八个渐渐开始隐匿在符咒之中的头颅,盯着正中间那个大喘着气,几乎紧张到窒息。 相柳最中间的头颅依旧高傲地抬在上空,看他们将它八个头颅封印,宛若在看一场跳梁小丑的表演。 他们拼命的挣扎,最终还是难逃一死的宿命。 它是上古的神兽,这些不过是区区凡人。 相柳巨大的蛇信子“嘶”一声吐出来,而后…… 诡异的景象出现了,所有人看的透心凉,心头的寒意蔓延全身,冷汗水洗似的往下流。 那张巨大的蛇头开始慢慢转变,扁平的蛇脸逐渐变换,开始幻化出一张…… 人脸。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章 收服相柳 那张人脸自带一股子阴寒气质,仿佛是活生生的往一条蛇的身上嵌上去的,诡异的很。 上头笼罩着丝丝黑气,阴沉的像是能滴出水。嘴角一直微微上钩,宁自泊觉得,这才是真正的邪魅狂娟。 他手指颤抖,连一张符咒的重量都要不能承受,他能感受到脊背后的汗珠一滴滴往下落,心里紧张到了极点。 他吞了一口唾沫,想到李道曾经给他说过的话。 当时他正在看打仗的片子,两军对垒,开始叫骂,骂的人热血澎湃。 李道那时候是这么给他说的,“两军对垒,浑身都是破绽一动不动的敌人才最为可怖,那些叫嚣的厉害的,往往没什么真本事,不值一提。” 彼时的宁自泊不解其意,还大声的叱责了李道,说她胡说八道,可此情此景,真正感受到了当初那几句话的分量。 一动不动的敌人,果真可怕。 这片水沼本就没有活物,一直死寂,如今敌不动,他们更是不敢动。 只有那八个头颅在慢慢的往符咒里收,渐渐隐散。 终于,这一份平静随着一张符咒收完,回归到宁自泊手上的时候被打破。 “cua”一声,是酥.酥.的符纸被捏在手心的声音。 相柳的头脸一瞬间冲至宁自泊身前,可怖的是他明明已经化作了人脸了,可是脸上的嘴巴却依旧能够张到一百八十度,那张脸上,除了嘴,什么都见不着。 宁自泊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疯狂扯着他的头皮,好像要把他整个头皮全部拔起。但他知道,这只是因为害怕而出现的条件反射。 相柳冲过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开始了行动,木木依旧是她那根铁棒,谢寻四个鬼魂一同行动,尖利的指甲划破血肉的声音听的人觉得疼的紧,苏掩华身周环绕的那一圈水刃狠狠的扎进了相柳身上,代漱云的泥箭“chuachuachua”的往上扎。 若是他们能找到七寸,可能还能管点用,只可惜相柳的身体太过.巨大,七寸无处可找。 再说,就算找到了七寸,凭借着这么厚重的身躯,他们真的能扎进去,找到蛇胆,把它一举击溃吗? 且这样的上古神兽,要是直接杀了,谁知道会不会带起什么连带的反应?将来问责起来,那可真真是承担不起。 宁自泊被吓到失声,几乎是出于本能的把符咒往它脸上贴过去,可是只是迎来了短暂的停顿,一点用都没有。 他被吓得到处乱跑,各种尖叫,听的人耳朵疼。 这个头颅只追着他一人,木木看的心惊动魄,想帮忙也不知道怎么帮。 再一次祭出血锁链的时候,对于相柳的大力一点用处都没有。 她目光沉沉,手下的攻击没停,猛地想到一个事情。 然后看向宁自泊贴在相柳头脸上的符咒,再一次用力的给自己划了一道口子,把手掌摁到那张符咒上去。 果然,沾了血的符文像活了似的钻进相柳的身体里。 相柳一下子停住了动作,就见它身上开始像其他八个头颅一样,泛起了金色的光芒,金光之中带着一点点血色,慢慢的覆盖了它的身躯,叫它逐渐隐匿。 它痛苦的在地上打滚,沼泽地里的黑水污泥四溅,溅的五人一身黑漆漆的。 木木大喘着气,冷眼看着相柳。 果然,她赌对了。 木家人的血液能够制服上古的妖兽,虽然对于这样纯.种的神兽作用不大,但肯定能有一点作用。 把血洒在符咒上,能够加强符咒的效力。 没有等待多久,九张符纸全部都回到了宁自泊的手里。 宁自泊从脖子上拉出一根红绳,红绳上挂着一个小小的罐子。 他珍而重之的把符咒团成一团,卷进那个小罐子里,塞上木塞子盖好。 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之后,才松了一口气,释然一笑。 道:“结束了。”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确实,结束了。 “不,还没有结束。”谢寻淡淡说道。 众人抬头,俱是不解。 谢寻推了推他厚重的眼睛,“看看这水泽,我们现在在正中间,首先要想的是走出去。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这里没吃没喝,还有苦辣交织的毒气,再继续呆下去,只怕我们全都要不好。” “再来,看看我们的样子,浑身邋里邋遢的,不成人样。再不赶紧找到一处干净的地方洗洗,整个人都要被黏在一起了。” 谢寻说得有理,他们无从反驳。 但身体的疲倦并不是像人家说的,能够靠顽强的意志力抵抗的。 苏掩华都想直接躺在地上睡过去,可是无法。 众人检查了身上的伤口,发现只有木木一人带了伤。 谢寻拿出湿巾给他净了净手,再拿消毒酒精消毒他的手,开始给木木处理伤口。 所有人从头到脚都是黑泥黑水,这一股消毒酒精的味道在这种情况下居然变得分外好闻。 代漱云感慨,“从前一进到医院就嫌弃个没完,谁能想到现在居然会渴望医院的消毒水味。” 木木的伤口虽深,万幸的是没有伤到骨头。不然就凭这里的医疗条件,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处置。 冰凉的消毒水倒在伤口上,痛的木木龇牙咧嘴的。 刚才神经一直紧绷着,所以也没太在意。 眼下只关注着手上的伤口了才真正感觉到疼痛。 随着心脏没供血一次,血液开始在周身流转,她手上的伤口就剧烈地跳动着疼痛一次。 她都没敢看手上的那道伤痕,触目惊心,看得人心都揪起来。 越看越痛。 好歹草草包扎了伤口,一行五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水泽深处走去。 早先站在山头的时候就看过,这里是一个碗状,笔直的往前走,总归是能走到头的。只要见到了树木,他们就算是找到出路了。 他们的要求不高,只要能见到活物就行。 这里的氛围古怪,搞的他们都差点没以为自己在走黄泉路了。 及至见到前方的黑木林时,苏掩护忍不住惊叫出声,这次是喜悦的惊叫。 “天哪,我们终于走出来了。啊!!!” 他飞奔上前,往枯枯的树林里跑去,快乐的要飞出去。 这里一片昏暗,天地阴暗,不见天日,亦不知晓究竟是何时。灰蒙蒙的天空给人的心情蒙上一层阴翳,纵使是再高兴,见到这样的景状也会很快意志消沉。 苏掩华高兴了没一小会,就像霜打的茄子似的,焉了。 宁自泊和他一样,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往前走,头都不抬。 木木一见他们那个死样子就生气,忍不住骂,“能不能把头抬起来啊?眼见着就要走出去了,垂头丧气的干嘛啊?” 宁自泊回了句嘴,长叹一声,“走出去也是在深山老林里当野人,有什么好的啊。” 谢寻回道:“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宁自泊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继续说区别。 谢寻道:“林子虽密,还可透光。我们能从透出的光线知道白天黑夜,而且林子里走兽众多,我们并不孤独。你不是想要体验一把隐居山野的生活吗?这里挺合适的。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经历这样的事情了。” 宁自泊反问,“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体验隐居山野的生活了?” 他记得自己没说过这样的话啊。 谢寻笑笑没回答,任何人在他面前走上一圈,这心思就透了。他要是没有学民宿,转而去学心理学,只怕成就更明显些。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等到他们真的再也走不动的时候,总算是在前头见到了绿色的树林。 宁自泊激动的都要哭出来了,苏掩华抱住宁自泊,傻兄傻弟在一起快乐的转圈圈。 他们看见了一汪浅浅的细流,就要扑通一声往下跳,木木止住了他们。 “没见到天黑了吗?还记得我们在莲池边上说过的话吗?晚上这水流里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再忍耐一下吧,等到天亮了,见到了太阳,再下水。” 他们之后垂头丧气的坐在一棵大树下。 这大树枝繁叶茂,长出了一个巨大的顶,像帐篷一样覆盖在头上。 他们躺在地上仰望疏漏的星光,想到了华生和夏洛克的故事。他们也曾在野地里仰望星空,他们的帐篷被偷走了,但是宁自泊他们却没有力气搭帐篷。 宁自泊喃喃道:“也不知道出来了多久了。” 这时代漱云语气笃定的告诉他,“我们出来十六天了。” 宁自泊转了下脑袋,“凭什么这么说啊?”声音虚弱无力。 代漱云拿出一根……皂荚? 指着皂荚告诉他,“这里只有十四个了,所以是十六天。” 什么鬼?什么十四个?什么十六天?到底在说什么啊?要不是实在没力气,宁自泊都想起来和她拌两句嘴。 好在谢寻给了他解释,“这叫‘历荚’。” “顾名思义,是古代人用来记录时间的植物。每个月初一到十五每天长一个,十六开始每天掉一个。我们是初一出门的,现在历荚掉了一个,所以是十六了。你还可以看看月亮,是不是特别的圆?” 手指了指天,透过婆娑的树影,宁自泊往上一看,果然月亮分外的圆。 就在宁自泊和苏掩华两人活的像两条没有梦想的咸鱼在地上挺尸的时候,他们三人开始准备起今夜露宿事宜。 一向不吭声默默的嫌这嫌那娇滴滴的代漱云,找到了木头擦亮火种,生起一个火堆。 木木真是身残志坚代表人物,左手都不能动弹了,右手还能叉到猎物回来。 看着谢寻在那条小溪里剥皮,宁自泊不知道自己明天到底还有没有勇气跳下去洗澡。 夜深了,五人围在火堆旁,听着火堆里柴火噼里啪啦的响,鼻尖不时地飘来一阵烤肉的香气,宁自泊不由得出了神。 要是在缘来馆,这个时候自己该是在做些什么呢? 李道可能会在她的摇椅上睡着,重明风.骚.的捻着咖啡杯在喝咖啡。而他,或许是在看电视吧。 冷不防的,谢寻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们现在,是不是有时间来重新介绍一下自己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章 重新认识 说到正式介绍自己,宁自泊心头划过一抹担忧。 还不知道他们到底能不能够接受自己啊,他心里长叹一口气。 要知道,当时他们都说了自己是阴门九家人,可是他不是啊。 正就是问题所在了。 当一群人里,剩下的人都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时,你就会很快变成孤身一人,并被排除在群体之外。 这个话题一旦起头,想要逃避简直是避无可避。 最先说话的是木木,声音低沉。 “我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有,我来自木家。木家靠贩卖守灵兽起家,上古的妖兽会进行通婚。简单来说,就是杂.交。尤其是和人类。” “人是所有生灵里最美丽又最脆弱的物种,其他的种族看到美丽且弱小的东西,总是会忍不住的去占.有。你们也知道,现代人看着混血稀罕得紧,可是在上古时代,混血可是最低等的东西。” “那些和上古妖兽混出来的物种,保留了他们父亲的血脉,拥有妖兽的部分能力,但却又和它们相差甚远。于是我们一家便诞生了。” “人族需要各种各样的看守兽,有时候还会需要妖兽的血脉进行丹药的尝试。我们便是捕兽师,靠抓那些混血妖魔挣钱。我们木家人的血脉天生带有着封印的能力,对纯.种妖魔效力不大,但那些混血妖魔却全然不是我们的对手。” “古时候的妖魔多,而且也好卖,现在倒是不太多了。除了一些知道内情的人,我们一般不向俗世贩卖妖兽。” 这个家族的发迹充斥着血腥,宁自泊想象自己若是一个混血妖魔的话,它遇到木家人该是多么的悲惨、绝望。 同时觉得他们家现在没有生意可做生活潦倒是罪有应得。 宁自泊问,“那你们家现在生活的挺悲惨的,对吧?” 木木斜眼睨他,“为什么生活悲惨啊?” 宁自泊讷讷的,“不是没有生意做了吗……”说话声越来越小。 木木冷哼一声,嘲讽宁自泊没见过世面,“我们家族已经积攒了上千年的财富了,你觉得整个木家能有多少人?数千年都在挣钱,就这么一朝一夕短短数百年就给花完了?而且我们家人难道就只知道坐吃山空吗?再说,现在只是做生意的人少了,可没说就不做生意了啊。” “我们这一辈子,但凡能做成一单生意,几代人都衣食无忧。你以为阴家的生意是拿纸钱做的吗?” “错了。” “黄金、玉石、珠宝这些硬性通货,不管哪朝哪代都能用的钱,才是阴家通用的货币。一单生意不说金山银山,但金满堂玉满堂是肯定有的。” “呵,我们家的钱,不用省着花都能再花上十几代。” 宁自泊受教了,不敢再说话。 谢寻淡淡地说道,“我已经给你们介绍过了,家里做生意稳赚不赔。” 一句话,就算是介绍完他了。 木木的介绍已经很令人震撼,代漱云嘟起嘴巴思忖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简单地介绍。 “我家是掌控这方大陆的,简单地说吧,我们操控土木砂石,只要是长在地上的东西,我都能动一动。” 她双手后撑,甜甜笑道:“我说了,我是煤老板家小仙女,我家就是有矿。” 苏掩华的解释更加简单干脆,“我家是管海的,海里的东西都归我们管,包括海水。” 宁自泊关注一个重点,“那你有钱吗?” 苏掩华给他翻了一个白眼,“你说呢?珍珠玛瑙珊瑚,你觉得哪个不值钱?海底还有矿呢。” 宁自泊道:“可是矿是国家的,你们没有资格开采。” 苏掩华不耐烦,“谁说要开采了啊?那种累死人的东西管他干嘛。再说了,你大头都拿了,就不能留点小利给别人一条活路吗?” 说完颇为自得的吹嘘道:“我家里的继承人还能笔直的把海水分成两半,露出海底的泥沙,可厉害了。” 哇,宁自泊差点没叫出来。 他真的好羡慕这些天生带着血脉传承的人,自带超能力有木有。 谢寻的重点抓的和宁自泊不一样,“那你在这里不是出不来多少力吗?” 这句话问的宁自泊心肝一颤,完了完了,要开始排除异己了。 苏掩华理直气壮,他从身后拿出一个水壶,说的得意洋洋,“我不是带着我能操控的海水了吗?” 宁自泊:??? 还能这么操作的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3章 宁自泊的介绍 轮.到宁自泊的时候,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他一没钱二没超能力,三来,他还是靠指着别人的鼻息生活。 这么一想,瞬间觉得阶级差距就出来了。他与这些富家公子哥小姐姐格格不入。 不过转念一想,这些人有血脉传承那又怎样?还不都是凡人一个。 他可是天天和神仙住在一起呢。 这下子瞬间觉得自己高大上起来,李道的神光照耀在了他身上。 思绪飘远,又想到了自己在缘来馆受到的苦。 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洗衣做饭,等到他们起床的时候,早饭就要摆好在桌子上,不然李道就要发脾气。 李道发脾气就算了,她毕竟是养活自己的人。 可是重明鸟那个该死的鸟,也狐假虎威,仗着李道不管事天天欺负他,叫他有苦难言。 宁自泊愤懑至极,苏掩华叫了他两三声才回过神来。 “啊?”他的表情呆呆的。 苏掩华没好气,“说说你吧,你那个符咒,看起来不是假东西。你家那位,也不是个假道士吧。”问的肯定。 宁自泊来了精神,总算是可以正大光明的介绍他的身份了。 他激动地搓搓手,“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就是一个写书的。但我家里头那位,不是什么假道士。她呀……” 尾音拖得老长,吊足人胃口。 “她是一个神仙。” 见到众人惊讶的表情,宁自泊心头分外满足。 他打开话匣子开始喋喋不休的介绍李道。 “她是上古的老神,第一批神灵是封神之前的。封神你们知道吧?就是姜子牙,就是武王伐纣,电视里天天播的。”说的时候大手一挥,十分魔性。 “等到封神的时候,第一批神灵消失的已经基本差不多了。所以封神年代的神灵,就算是统治天下的老神。” “她就是姜子牙封的神仙。封神榜上有名的,据说连玉帝都不能拿她怎么样,可厉害着呢。” “我告诉你们,我还见过哪吒,你知道哪吒吗?活的,神话传说里的我都见过。” 说的志得意满,活像他就是哪吒似的。 “我天天就和这些神仙住在一起。我家的那位神仙人特别好,听说我要写小说,主动把我接到她住的地方,说是让我看她收妖的经历,这样子能够积攒写作素材。” 要是李道听到这话能活活笑死,宁自泊脑补过度了。 李道把他接到缘来馆纯粹是宁自泊自己想来,而她又觉得缘来馆缺少人气,想着养一个人跟养一个宠物也没什么区别,所以才把人接进去的。 这话一听就假,苏掩华居然相信了,还一脸羡慕道,“我小时候也老想着,要是有个神仙能叫我遇上就好了。真羡慕你啊。” 这话说的分外诚恳,谢寻动了动嘴巴想说点什么,到底还是住了嘴。 宁自泊继续道:“她开了家算命馆,我就住在那里。” “那里头有好多珍贵的孤本啊,古董啊,还有什么珠宝之类的东西。反正我也不认得。” “对了对了,我还在算命馆里看到了《山海经》的原卷。你知道吗?人哪,应该本着对世界的探究来立足。我看到《山海经》原卷的时候,一下子就想到了我们的进化论。” 谢寻抽抽嘴角,“什么进化论?” 宁自泊兴致勃勃的给他解释,对于有人好奇自己的猜想感到极为激动,“你看啊,书里写着的,舜又叫重华,他的弟弟象,长得和大象别无二致。会不会远古时代的各种兽类可以通婚,通来通去就变成了人的模样?” 木木想要打断他,因为如果这样子进化的话,她家族里收的那些半兽,就没什么活着的道理了。 宁自泊注意到了木木的举动,示意木木稍安勿躁,他给木木解释,“你们家族发迹是不是还有迹可循?我说的是最最远古的时代,那个时代是女娲造人的时代。你们家族里的人还没现出人形呢,怎么可能抓妖兽啊?” 好吧,说得有理。 宁自泊接着说:“其实最早的人就是各种动物,那些动物从蒙昧之中觉醒开始发明了文字记录事件。” “也许那些事情从来就不是传说,而是一件件真实事件的记录,只是现在的人从来没有见过,从而将它当成了传说与幻想。这才造就了《山海经》这一本奇书。其实在古早时候,人家就是一本日记也有可能的啊。” “我也和我家仙女说过这个事情,当时说的可激动了……” 谢寻咳嗽一声,心道:现在也挺激动的。 只听宁自泊说完“激动”这个词后,情绪以肉眼可见的低落了下来。 谢寻好奇,“然后呢,她的反应如何?她反驳你了?” 应该是反驳他了吧,不然不可能情绪一下就低落了。 宁自泊道:“不,她生气了。” 还补充了句,“差点活活撕了我。”想到当时的场景,宁自泊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生气了?神仙这么难伺候的吗?就算意见不同也犯不上生气吧。 宁自泊这下子沉默了好久,最终垂头丧气道:“当时我坐在炉子旁边烤火,因为太过激动,所以把《山海经》给扔到火里烧了。” “……” 这还真是……应该生气。 宁自泊低头,头发都萎靡了,“因为把《山海经》给点着了,所以我在家里就被神兽冷嘲热讽,再后来,我就被赶出来找妖怪了。” “《山海经》原卷被毁,里头的妖魔全都跑了出来,要是不快点抓到,会惹得天下大乱的。我们兵分两路,她把封印符给了我,我出门就是为了找妖怪的。” “之前一进来的时候,我就知道这里有妖怪了,真是抱歉,当时不知道你们有异能的情况下就把你们拖下水,要是普通人就得被我害死了。” 为这点小事道什么歉啊,苏掩华搂过宁自泊,捶捶他的肩膀,“嗨,这点小事,没事儿的。我们以后一起帮你找妖怪就是了。对吧?” 说完看向其他三人,他们点了点头。 宁自泊大为感动,简直要哭了,“你们……你们真好。” 看着感动到哭的宁自泊,他们四人无言以对,根本不敢把自己的同情流露出来。 这得是多倒霉才能毁了神仙的书卷啊?这又得是多倒霉才能毁的那本书卷里恰好有妖怪啊?这还得是多倒霉,才能被神仙赶出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去抓妖啊。 尤其是谢寻,他觉得宁自泊的猜测完全就是胡说八道。 宁自泊他就是个伪科学代言人嘛。 他都和神仙住一起了,居然还有凡事讲求科学,这不是可笑吗? 难道这不魔幻吗? 他想到了宁自泊的昵称,“漂泊在路上的一截鸭脖子”,哦,对了,现在改成了“向诺奖出发”,深吸几口气,再一次忍住了想要吐槽的冲动。 张口,便是劝慰宁自泊,“你放心吧,我们真的很厉害的。你就放心你的小命,好好收妖怪。我们也会帮你找妖怪的。” “嗯嗯。”宁自泊点头如小鸡啄米。 ** 睡前,宁自泊想到了李道给他说的话,这一段话他没有告诉其他人,甚至连重明也不知道。 在出发前,李道偷偷传音给他说了这么一段话。 她说“你撕毁的,并不是《山海经》封印妖兽的原卷,是后来人写出,并给里面注入了符咒,去封印里头的妖兽的书卷。” “最开始的《山海经》是有一本画卷的,那一本画卷,才是镇压并封印妖兽的原卷。只要让妖兽们回到了《山海画卷》里头,这件事情才算是真正的解决了。” “我只能镇压住山海经里的妖魔一段时间,因为,我不是上古的老神,我没有资格镇压上古时代的妖兽,天地规则就是那样子定下的,我也没法改变。要是没有找到《山海画卷》的话,那就完了。” 山海画卷,到底在哪里?宁自泊心头忧思万分,带着这个疑惑沉沉入睡,忽然惊醒。 他的耳边传来手机的震动声。 是了,在进入林子的时候,他们就约好手机关机,因为这是重要物品,他们不能浪费电。 宁自泊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听到手机响了,乍一听到,像是见了鬼似的。 一时之间居然还有点不适应。 今天因为他们重新互相认识了一下,这次是完全敞开心扉的认识,为表庆祝,谢寻决定给大家放松一下,于是同意了手机开机这件极为奢侈的事情。 唉,宁自泊心头长叹,太久没玩手机了,现在打开手机都不知道能玩什么。 刷微博,上面完全没有任何有意思的东西,想他一个在微博有楼的男人,竟然也有不知道在微博上干什么的一天。 这世道啊,真是不让人活了。 翻来覆去的,灵机一动。 打开手机,给他们的群组改个名字:“作死小分队”。 这个名字比起之前那个“走遍天下都不怕”还要魔性,但是宁自泊觉得这个和他们现今的状态十分相符。 可不就是作死吗? 明知道有吃人的妖怪,还要憋足了劲的往上凑。 改了名字之后,感到十分骄傲,以至于无法入睡。 在第一千零一次翻身之后,宁自泊放弃了睡觉,在群里发了一个消息。 【向诺奖出发】:我们来一把王者不? 没想到大家居然都没有睡觉,消息秒回。 【煤老板家小仙女】:开.房间去! 【宇宙第一星】:我来了我来了,我带着满身的荣耀来了~~~ 【绝世美貌大编剧】:姐姐带你们飞 …… 唯有谢寻,他是一个早睡早起的老男人,与年轻人的生活格格不入,不理他们,把手机调了静音,孤独地睡着。 熟料,这几个人都是嘴上叫嚷得厉害,等到开始打游戏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菜鸡。 对手五分钟之内就能够完败他们。 而且他们还作死的去打排位,打到最后,他们这四人团被组队的那个队友全部举报了。 恶意送人头! 哀嚎之声渐起,他们全都掉段了。 谢寻睁开眼睛,眼里划过一丝恼火。 打开手机,在群里问了句。 【老学者】:你们用的QQ还是微信 【宇宙第一星】:??? 【绝世美貌大编剧】:微信 【老学者】:等我 再然后,他们收到了来自“老学者”的邀请…… 几轮厮杀之后,他们全都上升到了钻石…… !!! “老学者”再一次发言了。 【老学者】:睡觉!!! 这个夜晚终于安静了,谢寻深藏功与名入睡,“作死小分队”里热情无比的讨论被他完全忽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4章 火堆闲话 这几天他们这个作死小分队的日子,真真叫做一个…… 闲! 说活的像个野人的说法其实是对的,他们确实活的和野人没什么差了。 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上山打猎,下河抓鱼,拾柴烧火……顺便说一句,谢寻的调料就快要用光了,要是再走不出去,他们就只能吃一点味道都没有的熟.肉了…… 最近几天连盐都是数着颗粒放的,生怕多倒了一星半点的,造成极为严重的浪费。 熟能生巧,在苏掩华的教导下,宁自泊也学会了搭柴火架子。 其实并没有多难,也就是几根木头“井”字状的堆叠,这样能接触空气的范围最大,也能最迅速的燃烧。 木木会把打来的猎物交给谢寻,谢寻弄干净了,就会拿洗干净的树枝把他们穿起来,插.到火堆旁的地下,等着烤熟开饭。 白天黑夜,搭好火架子,五个人就团团围着火坐,默默守护他们的火苗,等待吃饭。 这一日三餐委实是艰难了些,且不说打猎的问题,光说等着烤熟的时间,就真是叫做一个久。 平日里大家也都烧烤过,知道要烤熟一个东西有多难,别说平时烤的都是切的片片的了,现在他们条件艰苦,只能整只往上串好了烤。 一不留神还会烤焦,漆黑的,发苦。 所以他们往往是边吃边烤,看着外面一层熟了,把外头的肉拿刀子剃下来,在重新放回去烤过。 宁自泊没回都吃的战战兢兢的,总觉得自己在吃生肉。 没吃两口就见到雪白的肉,还带着血的那种,放谁身上能没有心理阴影? 就算山里的东西干净,可是现在污染这么严重,谁知道到底会不会有什么隐藏的细菌啊、疾病啊,就在黏在他们这没熟的食物里了。 早先宁自泊还坚决的抗议过这种边吃边烤的行为,可是每次等到里头的肉全熟了,外面的皮只剩下一团黑炭之后,宁自泊的抗议就再也无效了。 毕竟每次打猎的都是木木,木木对这种浪费的行为颇觉可耻。 苏掩华还对宁自泊说,“上个世纪的人连树皮都吃,你还怕吃个生肉吗?我们打了那么多抗生素,早就百毒不侵了,放心吃吧。吃出毛病了,大不了去医呗,多大点事啊。”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宁自泊简直要哭。 又是一次坐等烤肉的时光,回首过往,只觉过往不堪回首。 代漱云把眼前的那只小兔子拔起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道:“感觉外面一层已经好了,把刀拿过来,我看看能不能吃。” 苏掩华顺手就给她递了一把刀。 宁自泊心头长叹,也不知这茹毛饮血的时日,究竟要过到何时。 而且天天大鱼大肉的也不是办法啊,想到这儿,不由又回想到了代漱云给他们摘的野菜。 野菜也是烤的,因为他们没有锅,煮不了汤。 难吃到了极点,满嘴巴一股怪怪的苦味儿,山上的草,居然还能带着点腥?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搞的。 就在宁自泊自顾自回想,顺带为自己狠狠的默哀一把的时候,他们的火堆话题不知道为什么转到了恋爱上。 还转到了木木身上。 宁自泊好奇不已,瞬间回神,竖起耳朵来听。 木木坐在地上,膝盖屈起来双手抱膝,宁自泊见到她不时空出一只手搅搅火。 她说,“我现在主要是在工作,没怎么谈恋爱了。” 真令人惊讶,木木竟然谈过恋爱。 宁自泊还以为只有女生才会喜欢这种风风火火的款呢,没想到真有男生喜欢木木这种张狂的女生啊。 转念一想又觉得正常,毕竟颜值摆在那里。看脸的时代,他不也听过好多同学说什么,只要长得好看,他什么都能忍;什么脾气不好只是单纯因为女友长得丑这种渣男论调吗? 木木接着说,眼神注视着火堆,宁自泊坐在她的正对面,透过橘色的火焰看她,照的她脸红红亮亮的。 “我和你们出发的前两天还去了趟日本。” 代漱云问:“去日本干嘛啊?”她的脑子里已经想到了代.购口红化妆品。 “去成.人电影院看电影。” 木木答的漫不经心,宁自泊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反问了句,“啊?” 木木给他解释,“就是那种……嗯……地域特色吧,你知道的,小电.影。” 迎接她的是四脸问号。 眼见着气氛开始古怪了起来,木木不得不给他们详细的解释一番,“哎呀,我的新女主是个爱看小黄文的女生,所以我去电影院感受一下氛围。” 原来如此,还以为她有什么特殊.癖.好呢。 同时宁自泊深感惭愧,自我反省,人家一个女生,能为了写作事业奋斗到如此境界,他实在是不该贪图享乐的啊。 苏掩华问,“感觉怎么样?” 木木答,“除了皮带抖动的声音就是男人的喘.息声,再没什么了。”语调不带一丝起伏,就像在谈今天天气很好一样。 …… “我们还是继续恋爱的话题吧。”代漱云说。 说完看着木木,显然,木木的人生经历颇为传奇,这样子将话题引开之后,她更想知道木木的正常恋爱是怎样的。 见躲不过去了,木木只好说,“好吧。我上一任男友,也是初恋吧,是个弟弟,所以我想找个年纪大的,年纪小的可能受不了我,我比较粘人爱撒娇。” 哇,是弟弟啊。也对,木木这样的霸气姐姐,很是能吸引小男生的说。 但她这个比较粘人爱撒娇到底是怎么定义出来的?她对自己的误解这么深的吗? 众人惊,尤其是苏掩华,他直接问出来了,“你对自己有什么误解吗?” 木木给他翻了个白眼,“你还听不听我说了?” “你说你说你说。”右手还做出了恭请的姿.势。 “那个该死的男人对我说,他想找一个姐姐是因为我懂事,我年纪这么大了,不应该撒娇了。” 我去,经历这么悲惨的吗? 宁自泊同情道,“然后你怎么样了?……哭了?” 木木冷笑一声,“我一拳过去,打碎了他的一颗大牙。” 呵呵呵,的确,这是正常的举动,这才是正常的木木啊。 代漱云问,“为什么上学的时候不谈恋爱啊?” 木木这个问题回答的很认真,“初中的时候,我嫌那些男孩子年纪太小,所以我把情书交给了他们的班主任;高中的时候,我甚至觉得吃饭睡觉都是浪费时间的行为,你觉得我会谈恋爱吗?上了大学了,文科生,文科学校,学长和学弟都是学长的,我并没有和学姐学妹们搞在一起的意思。” 说完补充,“当然,她们也是学长的。” 总结起来,“所以,我就谈了一个渣男滴滴,然后一直单身到现在。”双手一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没人注意到,谢寻眼底很快的划过了一丝欣喜。 问完木木,没成想下一个是宁自泊。 说起他的感情,宁自泊心头涌起一股愧疚。 他见木木说的干脆,自己也不遮掩,说的简洁明了。 “我上大学的时候谈过,后来因为我一直写小说给不了人家安稳的未来就分手了。女朋友还养活了我一阵子,我也是在她家里住着,不过后来我遇到了算命馆那个神仙,我就跟着神仙走了,就这样,两个人分手了。” 这话说的很没逻辑,但好在重点突出。 苏掩华奇道:“你是渣男啊。” 宁自泊被梗住了,“什么叫做……我是渣男啊?我不是……”说话声越来越小,底气不足。 代漱云说:“怎么不是啊?你女朋友还养活你了呢,结果你一见到神仙就把人家抛弃了。” 宁自泊还试图辩解,“我这不是抛弃,本来她家里人就不喜欢我,我也给不了她未来,所以我们才分手的。她离开我能找到一个更好的人。” 木木总结:“渣男语录,离开我你会活的更好。” 宁自泊:“你!你们……真是不可理喻!” 苏掩华更为夸张,啧啧出声,真是想不到啊,宁自泊居然是个娃娃脸老渣男。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谢寻还不忘扎心一问,“话说,你几岁了啊?” 宁自泊:“……二十五。” 谢寻推了推眼镜,“没比我小多少。” 最后还不忘记规劝,“你应该成熟一点,是时候考虑考虑人生和未来了,不然你一辈子都不会有出息的。” “我……写小说的。”宁自泊小声说,心头理直气壮,嘴上不敢辩驳。 “一般能千古流名的小说家,活着的时候都过不太好。”苏掩华给宁自泊找了个台阶下,宁自泊感激涕零。 结果苏掩华又给宁自泊猛扎一刀,“但是你跟着算命先生写的小说,应该是鬼神小说吧?上一个出名的还是蒲松龄呢,几百年了,估计你成名的希望不大。” 木木也补刀,“而且现在网文作者的脑洞都很大的,你很难能熬出头。” 这是什么? 宁自泊讨伐大会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5章 神庙,进村诡事 宁自泊穿过林子,拿手拨开了遮住他视线和前路的芦苇丛,指着前头一座山神庙惊喜道:“看,前头有一座庙诶,今天晚上我们可以不用荒郊野外的露营了。” 他一路小跑过去,踩得地上的枯枝落叶“嘎达嘎达”响。 四人亦是同样的欢喜,苏掩华和代漱云紧随宁自泊小跑过去,谢寻和木木脸上的喜悦不明显,但还是能看得出高兴。 待到走近了,谢寻在山神庙门前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眼这个庙宇,心头微讶。 这个山神庙的神灵,气息不显啊。 谢家是人间的无常,他们家族常年和阴间打交道,族里的人更是常常要外出,漫山遍野的抓鬼。 谢寻也是抓鬼人中的一个。是故他对山神土地城隍这类的现管神官非常熟悉,基本上只要走近,就能感受到神灵的气息。 可这个庙宇的神灵,他真的有些感受不到。 不,能感受到一点点,但是十分不明显,怎么说? 就像是他在故意藏匿自己的气息。 谢寻先将这股疑惑压下,走进了山神庙。 宁自泊是个逢庙必拜的人,因为他家里就住着一个神灵,所以他每次见着了这种神庙,都想着能不能和人家套套近乎,没准还能从神灵的手里套出一点故事,给他增加写作素材。 这个庙宇似乎很久没人打扫了,案台上落了厚厚一层灰,在地上每走一步,就带起一阵扬尘。 宁自泊拿手摸了摸地上的蒲团,蒲团也是怪脏的。 但他也不嫌弃,哪有人嫌弃神灵的道理啊。 “扑通”一下就跪倒在上面,嘴里开始念念有词,无非就是“神仙大人,你要是在家就出来给我们看看哈,我们聊聊天,说说话,你一个人也怪孤独的不是?……” 叽叽歪歪说了好久,直到腿跪的有些麻了,他才准备起身。 他揉揉自己的膝盖,突然见到面前案桌盖着的黄布下有一阵轻微的晃动。 他瞪大了眼睛仔细看,想着可能是风吹动的。但又不对啊,他怎么没感受到一星半点的风呢? 这下子宁自泊心里警惕了起来,不动声色的往后挪挪,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是蛇?毕竟最近见到的蛇太多了,木木也给他们吃太多了,他都有点受不了。 还是……鬼? 不会不会,不会是鬼,这里可是神庙,怎么会有鬼呢?而且谢寻还在呢,要是有鬼,谢寻早就给他们说了。 越想,心里就越紧张。 忽然,脸上打过来一阵灰尘,打进了眼睛里,宁自泊只来得及叫一声,就捂住眼睛趴在地上。 灰尘进入眼睛的感觉并不好受,他眼睛疯狂流泪,嘴里也带着点泥沙,整张脸麻麻的。 在若隐若现之中,他好像看见一个披着黄色披风的白胡子老头,一骨碌从案桌底下滚出来,然后滚到了山神庙外头。 随后只能听到谢寻喊一声,“我去追。” 神庙再次安静,木木他们过来看宁自泊。 代漱云拿湿巾给宁自泊擦了擦脸,说来可怜,这是一张重复利用了数次的湿巾,每次用完放到水里洗洗再接着用,俨然被用成了一块毛巾。 苏掩华对着宁自泊的眼睛吹,那架势,都要把他眼皮吹起来了。 一番折腾之后,宁自泊总算是睁开了眼睛,张开眼睛第一句话就是:“怎么回事啊?” 扫视一周,“谢寻呢?” 苏掩华说:“刚才突然跑出来一个白胡子老头,可吓人了,头上还扎着小辫呢……” 木木忍不住打断他,“那不叫扎小辫,那是束发。古代男子都要束发的。” 苏掩华道:“哎呀,这个不重要,我们接着说,那个老头身上披了个披风,穿的还是古代人的衣服。我们这这次不知道跑到了哪个山窝窝里了,竟然穿的还是古代的衣服,可别到时候语言不通啊。” 宁自泊从里头听出了一股幸灾乐祸的意味是怎么回事?难道……苏掩华和他们不是一伙儿的? 旋即害怕起来,道:“要是真这么原始我们就完了,这种地方一般家族观念浓厚,像我们这些外来人口,不会被他们拿去祭天吧?” 木木无语道:“你想的也太多了吧?顶多拿着你传宗接代,反正你长得好看,正好改良改良基因。” 宁自泊怒,“你怎么不说苏掩华啊?他更好看。” 苏掩华嘻嘻笑,“我打架这么厉害,他们真要抓着我去改善基因,我就打人逃跑,你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最危险了。” 好在代漱云看不下去他们这么欺负宁自泊,给宁自泊解了围,“别欺负他了,这里古怪得很,你们别玩了。” 宁自泊听见木木分析,“既然有神庙,还有人,说明不远的地方一定有村庄。情况如何,我们走下去,见到了人再说吧。” 宁自泊点头,对此深以为然。 没见到人之前还是不要脑补过吓自己,被自己吓死这种死法太丢人,宁自泊不能这么死。 他得死的轰轰烈烈的,就像他在脑海里演绎了无数次的那样。 他躺在病床前,各界英才围在他身边,对他这个大文学家的离世深表遗憾,他淡淡地说一句,“我这辈子,活的很好。”后闭上眼睛安详离世……灵魂升起的那一刻,他看见了文坛失去一位泰斗的悲哀…… 回过神来,又一次害怕了,他拉拉木木的袖子,战战兢兢问道:“哎,你说,这一次不会再有什么拐卖人口之类的吧?” 脑子里又转过了一百出戏。 他眼睛瞪的圆溜溜的,倒叫木木不知道怎么答话。 代漱云受不了他了,“哎呀,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啊?哪里来的这么多的拐卖人口,还全都叫我们遇到?能不能清醒一点啊。” 这时,谢寻回来了。 一个人回来的,没带着刚才跑出去的老头。 就听谢寻拧眉道:“这次事情有点复杂。刚才那老头子是这里的山神,但是山神的气息太弱,若非出了大变故,不会这样子的。” 苏掩华好奇问道:“一般山神的气息是怎样的啊?” 谢寻答:“山神与山同息,整座山都会有他的气息。只是大部分的山神不愿意张扬,所以感受的不太明显罢了。要是控制.欲.强一点的山神,你一走到他的地界,就知道他的气息了。” “这个山神,走到了他的神庙气息都不太显,要不是见到了真人,我都差点要以为这座山没神灵了。这太奇怪了。” 宁自泊问:“能不能把他抓回来问问啊?” 苏掩华侧目,抓神仙?你当自己是谁啊? 谢寻摇头,“刚才已经追出去了,可是他到底还是山神,一走进山里我就找不到他。这是他的地盘,我无能为力。就算叫鬼去追他,效果也不大。毕竟整座山都会帮他遮掩。” “这样啊。”宁自泊低头喃喃自语。 天边突然传来一阵似有似无的哀乐,宁自泊愣愣的看向天际。 谢寻眉头皱起,“下山看看。我没有感受到魂灵的气息,好像……被什么吃掉了。” ** 他们往山下走,走在最前头的是宁自泊。想来他已经做好了对文学事业献.身的思想准备,一个浑身没有二两肉的人居然跑去打头阵。 地上一抹鲜艳的红色映入眼帘,他走上前去,捡起来,发现这条小路上到处都是。 树枝上、草堆里、黄色的泥土路上……纷纷扬扬,像是人漫空洒去,这才散落得到处都是。 这是一张鲜红色的纸,宁自泊捡起一张,透过纸中心的空洞,对着太阳,“这是……纸钱?” 他好奇的往后看向谢寻,想问问他情况。 毕竟谢寻家里是管鬼魂的,这个是他的学术范围之内。 谢寻也捡起来一张,拧眉道:“应该是。” 苏掩华反驳,“不是吧,纸钱是白色的啊,再不济,那也是黄色的那种,谁家纸钱用红色啊?” 谢寻摇摇头,“每个地方的丧葬习俗都不一样,这个有点像喜丧。” 代漱云好奇,“喜丧?是指那种活了很久的老人家过世吗?” 木木同样疑惑,不过却是宁自泊给她答的疑。 好歹宁自泊也是读过两本书的人,而且这家伙自视清高又爱给自己戴高帽,平日里没少搜集这种资料。 谢寻一说喜丧,又看了看这满地的纸钱,他脑洞一开,就把事情想了个大概。 他有点激动,这么多天了,总算是有用到自己的时候了。 “这个喜丧,应该是说一对夫妻在成婚之前就死了,两家人为了维持他们的婚约,于是在丧事上办喜宴。” “这样他们也算是成亲了。” “类似于冥婚?”木木问。 宁自泊答,“对滴。” 宁自泊还给他们科普了一下,“一般人家办这样的丧事,是在白布里头套一方红布,穿两层衣服。这个直接撒红色的纸钱的我也是第一次知道。” 他们不约而同的看着满地红色的纸钱,只觉说不出的诡异。 哀乐声越发清晰,日头渐渐往下,山林里的风飒飒而来,打在草木上,声音萧索,听得人心头发慌。 众人寂寞无言的在满地红色纸钱包围之中站了许久,宁自泊提议道:“要不,我们继续往下走?” 谢寻面色凝重,“还是不要,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贸然行动,可能会有意外发生。” 木木这时再一次发挥了她威武霸气的本事,反问谢寻,“你觉得,就我们这个顶配,还要怕什么妖魔鬼怪不成?” 代漱云抱怨道:“就是就是,我也该见见人洗洗自己了,你看看我这一身脏兮兮的。就算真的有鬼,也得等到我把自己刷洗干净了再想办法解决。” 苏掩华接话,“哎呀,我们别怕了,忘了我们答应小宁哥的事情了吗?于是诡异越是要积极,不然小宁哥几辈子才能把妖怪收齐啊?” 他给宁自泊挤眉弄眼,宁自泊接收到了信号,点头道:“对,没准这里也有妖怪呢。我都感受到妖气了。” 这明显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谢寻欲言又止,想要拆穿他,想想还是算了。既然大家都这么坚持,他也没必要和大家唱反调。 再说了,木木说得对,如果遇到的是人,凭他们几个的本事,退一万步说,打不过那也是跑得过的啊。 如果遇到的是妖鬼,那正好,瞌睡遇上枕头,他也要查查这里的死灵到底到哪里去了?总不会他离开不到一个月,地府办事就这么利索,人刚死,就把魂收走了吧? ** 走到村子里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家小吃店。 苏掩华见到那家店铺的时候整个人都跟疯了似的,一阵风样的冲上前,大刺刺在店铺门口坐下,喊道:“老板,给我来一碗骨头汤。” 老板是个朴实的中年男人,样子胖胖的,长得挺壮,笑呵呵道:“好,稍等哈。” 然后看到其余姗姗而来的四人,问:“那你们几位呢?” 宁自泊乐得和群众打成一片,笑的傻缺,“我们一样,五个人一起的。” “好好好,等一下就好了哈。”说完老板转身会店铺里头,他们几个人坐在小店门口的桌子上。 谢寻四下打量这里,总觉得有一丝古怪。 他看看木木,显然,木木也觉得这里怪异得很。 怎么说,这里明明有着南方的山林,可是这家铺子却有着北方的粗犷。 全国的小店都一样,墙上一个挂牌,上面写着食物还有价格,几张小桌,店铺里头摆几张,店铺门口摆几张。 古怪就古怪在门口还摆了一张小案桌,案桌上摆了一盆……小菜? 那小菜是由骨头块和肉条组成的,骨头是猪骨,而且是猪腕骨,有一个大大的棒槌的那一块。肉条不知道是被风干了还是被烟熏过,又或者风干了之后在烟熏,黑瘦黑瘦,宁自泊还走过去拿了一根,硬.的像一根敲衣服的棒槌。 看着宁自泊手拿肉条笑的没心没肺,谢寻只一阵无语。 他一个不爱脑补的人,此时此刻都想象出了《水浒传》里买卖人肉的故事。 这么大的肉条,从猪身上割下来有点难,从人身上割下来倒是简单。 不过这个念头只闪过一瞬,他不是一个悲观主义者,而且想法太过骇人,他也不愿意深想。再说了,要是这个老板这么可怕,只怕会有无数怨鬼缠着他,但是这里挺干净的。 谢寻心头忏悔了几秒,为自己罪恶的念头感到抱歉。 很快,他们要的汤就上来了。 肉汤很香,苏掩华和宁自泊吃的呲溜呲溜的,把脑袋都埋进了碗里。 人家老板见他们两人吃成这个样子,搬了把小椅子坐在门口乐呵呵的。 代漱云只觉得丢脸,她努力的挽回他们这个团队的颜面,吃的极为优雅,仿佛不是在一家小店喝肉汤,她在赴一场奢华的宴会。 殊不知这样的举动在一家小餐馆里同样怪异,谢寻和木木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把头低了下去。 作为一行唯二正常的人,心理承受的压力太大。 吹吹打打的声音再一次传了过来。 五人齐齐停止了动作,往外头瞧。 老板见他们满脸古怪,笑着给他们解释,“村子里办丧事呢,你们继续吃啊,别管它。” 谢寻状若无意的问了句,“你们这个村子挺大的啊。” 老板说,“是啊,我们这个村子挺大的,其实都可以算是镇子了。可是上头不给我们改,就只能是个村子了。不过下头还有好多自然村呢,我们这里算得上繁华了。” 谢寻点点头,没再搭理老板。 老板接着说,“你们是不是这里人吧?看你们这打扮,估计是从山里迷路了下来的吧。也好,你们这些城里人,就对乡下的喜事丧事感兴趣,看看也行。” 说完也不再搭理他们,搬起椅子走进店铺,边走边说,“我们这些乡下人可忌讳喽,这种丧事,还是不看的好。谁知道会不会下一次就轮到自己家了。” 谢寻心头一动,问,“怎么说?” 老板来了兴趣,“你们不知道,我们村子最近啊,特别邪门。丧事一起接着一起,没完没了了。” 宁自泊问,“没停吗?” 老板一拍大腿,语气夸张,“就是没停啊,你是不知道啊,基本上就是你死了他死,村子里人手都快不够了。” 苏掩华不太明白,什么人手不够啊?死的人太多的,没人干活了? 他“啊?”了一声。 老板说:“哎呀,办丧事全村人都要去帮忙的,可是这么多家一起连着办,哪里够人手嘛?我都好几天没开火了,办丧事一家能吃好几天呢。对了,你们没地方住吧?住他们家去,做丧事的,得让人家住家里的。” “吃他们的住他们的。” 代漱云听到这话大为惊奇,这么赤.裸.裸.的占人家便宜,人家没有二话的吗? 她把好奇的目光投向谢寻,谢寻给她解释,“民间有‘吃死尸’这种说法,说的就是办丧礼的人家宴请宾客来者不拒,所以好多人家办一场丧事就会变穷。其实现在好多地方还是将这种传统延续了下来的,虽有改变,但不太显著,这里,像是完整的传承了过去的习俗。” 老板夸谢寻,“小伙子知道的挺多的啊。” 说话间,人群已经过来了。 迎面而来的一队人看的他们头皮发麻,浑身渐作麻木。 这一队办丧礼的人看着像是在办一场古代的婚礼,前头高举着“回避”,后头敲锣打鼓,举着火红的灯笼,更诡异的是…… 待队伍走至中间,他们看到了穿着新郎服和新娘服的一对新人,只是他们面上的妆容苍白,嘴唇殷红,画的是死人妆。 他们了无生机的走着,就像提线的木偶,而在他们身后,紧跟着的就是两台轿子。 同样的大红色。 再后头,抬了一张涂了红漆的靠背椅,上头坐了一个穿着红衣裳的老人。 除去新人脸上的妆容,以及漫空飞舞的红色的纸钱,这一切,根本就不像是丧礼,更像是一场喜宴。 人家接着新娘子回家了。 宁自泊打了个哆嗦,心脏都要被这诡异的景象吓得停止跳动。 所以这里是湘西?赶尸?赶着尸体……成亲? 宁自泊和苏掩华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害怕。 店老板仍旧笑道:“这是结亲呢。真是倒霉啊,死在结婚前了。后头那个坐住的,就是家里的老人家,拜天地的时候他要在场的,所以就抬了椅子跟在鬼新郎鬼新娘后面了。有意思吧?我们这里的风俗很吸引人的,好多出门的大学生回来的时候都会带同学回来看。” 宁自泊脸上的汗,从额间滑到了下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6章 打蛇上棍 最终在店老板热情的招呼下,他们住进了办丧礼的老张家。 张家挺大的,进门是一个大大的庭院,右手边是猪圈,左手边堆着高高的柴火,柴火后头连着房屋的地方就是厨房。 大门的正对面,就是他们家的房子了。横排一排,好几间。宁自泊他们一行五人,住的是两间,一间男生,一间女生。 张家最好的地方就在,他们家有热水器! 这真的太重要了。 本来看到他们家的柴火以及土灶之后,他们已经在心里开始默默劝说自己接受拎桶洗澡,结果打开浴室一看:天呐,居然是热水器。 当下差点没把代漱云给感动得痛哭流涕,要知道,在这几个人里头,最娇气的就是代漱云。 三个男生就不说了,虽然苏掩华作了一点,但是只表现在嘴巴上,身体上,那可是上得了山下的了河,抓的了河鱼杀的了山货。 一点都不作。 而木木作为五人行中的第二个女生,她活的比苏掩华还不讲究,你觉得一个能进限.制.级电影院的女生会是一个讲究人吗? 所以在看见热水器的时候,代漱云以闪电一般的速度冲了进去,同时六亲不认的大吼,“我先!” 等到热水扑到脸上时,她终于决定自己活了过来。 其实代漱云想错了。 木木并不是不讲究,她只是不矫情。 在条件允许的时候,她是一个很讲究的人。 好歹出生在一个世家,有钱人家的孩子总是不会差到哪儿去的。要是有机会到木木的公寓里去走一圈,代漱云他们就会发现自己过去二十多年活的相当粗糙。 因为单单是养护指甲的东西都能占满一横排的柜子,木木是在保养品的夹缝中求生存的女人。 木木把她所有的钱都用在了提升生活品质上,一毛不剩。 她的随意只体现在她没得选,且自寻烦恼的情况下,比如那次电影院,还有串老鼠…… 洗完澡后,木木终于找回了一点点的真我,她出门闲逛去了。 在家里的时候,她每天晚上也要出门遛弯的。 何况山里的空气好得不得了,不出去多吸两口都觉得亏。 其实遛弯也带着一点打探的意味,她是一个小心的人,对于未知的环境,她总是会最快的让自己熟悉,并且适应。 这里没几条道,花个二十来分钟,木木就走完了整个村子。 出人意料,这个村子里的店铺还挺齐全,虽然没什么大商场,但是杂货店、理发店、早点店、快餐店一应俱全。 她嘴角弯弯,心情略微放松了些。 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村落,顶了天,一些风俗守旧,骇人可怖。 就在一个转弯,一个男人撞到了木木。 那男人身上泛着丝丝的寒气,带着阴冷,在这样八九月的天气,没撞到一身臭汗已经万幸,他身上居然是冷的。 木木心头微讶,抬头正欲道歉。 抬首的那一刻,木木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脸色刹时发白,但很快强压下心头的惧意,面色如常道:“抱歉。” 那个男人头上的美人尖快要顶到了额头中央,下巴又尖的可怕,长得特别像她家放到陵墓里的守灵……蛇。 只听他语气阴森森的,嘴角勉强扯开一抹笑,眸子里具是阴冷,看着木木就像看着猎物的猛兽,道了声,“没关系。” 木木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逃离,可还是硬着头皮,淡淡的问道,“你也住在村子里?” 语气之中带着颤抖,尽管木木极力在掩饰,装作随口一问。 男人唇边扬起的幅度快要与鼻子平齐,“是啊,我在这里住着,前不久才搬来的。这里人好心眼得很。” 最后一句话本该是带着感激说的,可是木木从里头听出了一点意味深长的味道来。 她不敢再和他打交道,生怕自己一不小心露出马脚。 她低下头,收敛了眼里的情绪,轻轻道了声,“再见。”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离开。 及至男人消失的那一刻,木木几乎是夺路而逃。 原谅她,乍被这么一吓,实在叫她没法做好心理准备,只能遵循人类的本能逃离。 等到一口气跑回房间的时候,木木狠狠的呼出了几口气,这才重新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来。 发现,那个男人的长相,当真当得上“邪魅刻薄”四个字,就是那种不管做什么都让人觉得不舒服的长相。 这个村子的人怎么回事?怎么什么人都收? 而且作为人类,她本能的觉得那个男人危险,没道理还有人会收留他啊。 左思右想,等到出门问了,张爷爷惊讶道:“他还在村里啊?” 这下木木才知道,原来那个男人没被人家收留,他是自己找了处破屋子就住下了。 村里人淳朴,也不好把人家赶走,就让他在那里住着。 况且人家长得吓人,也不能就这样就把他赶走啊。 许是他自己也知道长得不好,平日里不太见人,村里人几乎都要忘了他还住在村里。所以这下子木木问张爷爷的时候,他才会这么惊讶。 等到问好了话,木木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谢寻。 其他三个人都不靠谱。 木木听到张爷爷没心没肺的话的时候,瞬间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村子里住着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村里人还是这种漠不关心的态度,怎么能叫人不害怕? 推开房门,谢寻在看书。 见木木进来,谢寻合上了书,看着木木,仿佛在问她有什么事。 此时的木木早已从惊吓中回过了神,她跟谢寻解释的很清楚。 “我刚才出门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很古怪的男人。” 谢寻推推眼镜,认真了一些。 木木继续说道:“他给我的感觉……很像是守灵神兽里的……蛇。” “又是蛇?”谢寻眉头微动。 木木点头,“守灵蛇长的虽然不一样,但是那股气质很明显,妖冶,看一眼就冷到骨子里的气质。” 谢寻手掌交叉合拢,放在膝盖上,问:“你打算怎么做?” “我打算用打妖棍试试它。”木木说。 谢寻问:“打妖棍?就是你的铁棒吗?” “不,”木木摇头,“那只是随手捡来的铁棒,杀杀老鼠就算了,打妖棍是我从木家带过来的,一直没拿出来过。上一次要不是实在情况紧急,没法掏,我也会用它的。” 谢寻道:“那你小心,今晚我会等你。” “嗯。” 夜半时分,树影峥嵘,像是潜伏在四周的鬼怪,准备抓住落单的行人,将他们带到无尽的黑暗和诡域中。 木木趁着守夜的人打盹的时候,偷偷摸出了房间,背后背着的,是她的打妖棍。 守夜人打了声哈欠,就在这哈欠声中,木木打开了门,快速溜了出去。 往木木身后总是背着一根铁棒,今天,换成了一根木棍。 棍子约两米长,浑身上下雕刻了极为繁复的花纹,花纹上时常闪过一道光芒,在棍.身游走。 她右手往身后一伸,取出背在身后的打妖棍,攥紧,警惕地看着四周。 夜色沉沉,这样的黑夜,最适合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木木渐渐往村尾走,张家的爷爷说过,那个男人就住在村尾的一个破房子里。 越往前走,就越发阴森。 温度每走一步都在降落,等到走至张爷爷说的那栋破房子的时候,木木站在房子前头,打了个寒噤。 她借着月光打量这栋木质的房子。 今夜的月亮格外的圆,明亮的灼人眼。 杂草生满了门庭,房子的门面也破破烂烂,举目所见,是一座楼梯。 从前这座楼梯也许实在室内的,只可惜房子被破坏的太严重了,楼梯孤零零的立在外头。 楼梯后头才是大门。 木木往上看,发现这栋破屋子居然没有燕子在上面筑巢。 此地风景极好,生态极好,几乎每家每户的房梁上都住着小燕子。到了晚上叽叽喳喳的,闹人又安逸。 无意中一瞥,隐约看见燕子巢里有一根带血的羽毛挂在上头,木木心里咯噔一下。 她绷紧了身子,警惕到了极点。 伸手,推开门。 “亢亢亢”这扇老旧的大门发出低沉响亮的嘶吼,若非这里离村子远了些,木木倒还真怕把村里人吵醒吸引过来。 出人意料,这里头没有想象中的一阵灰尘扑面而来。迎面打来的是一阵阴冷带着点腥臭的气味。 木木颦眉,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这栋房子地上铺的是上个世纪的青砖,想来在一百年前,这里还是户大户人家,只可惜时代变迁,过去的繁荣在今日早就不复存在。 房子的的角落里,一双幽暗的眼睛在注视着木木,随着木木越走越深,他也渐渐探出了头。 那是木木在街上碰到的那个男人。 此时他“淅淅索索”的从后头悄悄出现,下半.身是一条粗.状的蛇尾。而从腰部开始,是一个男人的上半.身。 但他依旧保留着蛇的习性,身子匍匐在地上,脸紧紧地贴在地板,时不时伸出长长的芯子感知地面的温度。 木木听到了身后的动静。 蛇是靠温度感知外界的,在这个夜里,木木简直就是一个会发光的物体,大刺刺的在它老家行动。 她额间滑落一滴汗,手上的打妖棍又攥紧了一些,随时准备出手动作。 说时迟那时快,木木只觉身后扫来一阵阴风,而后耳边传来“撼”一声,“嘶嘶”的蛇信子险些扫过木木的脸。 幸亏她躲得及时,也幸亏木木的武功底子好,她反手一棍敲过去,正好打在了吐出来的蛇信子上。 打妖棍对于妖物的作用就像是硫酸,沾上蛇信子的那一刻,就听到“滋”的冒起了一阵青烟。 它很快缩了回去,随后猛兽开始痛苦的哀嚎。 趁着哀嚎的那一瞬,木木打量了下在她眼前的妖兽,半人半蛇……不……是能幻化人形的蛇妖。 因为在蛇信子受到攻击的那一刻,木木看见上半.身的人形飞快的化作了蛇形。 木木心头猛烈的一跳,能自由化作人形的妖怪,比她想象的要棘手得多。 方才的痛苦彻底激怒了蛇妖,它长着大嘴朝木木冲过来,想要将木木一口吞下。 此时,木木将打妖棍塞进了它嘴里,又让它的嘴烧起了一阵青烟,险些把嘴巴烧出两个洞。 蛇头痛苦的一缩,看木木的眼神越发阴狠凌厉,更糟糕的事情是,木木走到了屋子里,而那条蛇却是牢牢霸占了大门。 想要出去,难比登天。 屋子里有天井,木木抬头看了眼挂在空中的月亮,满月,能带给妖兽力量。家族里抓妖的忌讳便是不在满月之时出手,今日犯了大忌。 天时地利人和,满月、妖兽家里、无人相助。 木木难得的心头开始慌乱,她不该小瞧对手的。 如今只怕是插翅难逃。 除非能有人从天上把她带走…… 水桶粗的巨蛇对木木进行原始的攻击,只拿巨大的蛇头来撞,它嘴角流着毒液,巨大的毒牙在月光下闪着寒光,身子也开始拖动,木木看出了它的意图。 它想要缠住她,然后勒死。这是蛇杀死猎物最常用的手段。 这么粗的一条蛇,它根本都不用把木木缠死,只要抓住就可以了。抓住她,一口吞下,胃里的消化液足够让木木死个千百回。 打妖棍虽好用,但用的是蛮力,打了数百下,手已经开始发酸。要是到了抓不住打妖棍让它从手里脱落的时候,那说是木木的死期也不为过。 木木心头颓然,甚至产生了自暴自弃让自己早死早超生的想法。 又一次重击,忽然,她听到了什么尖利的东西划破皮肉的声音。“刺拉拉”的声音伴着蛇妖痛苦的嘶鸣,木木看到的是一截皮开肉绽的蛇尾。 蛇尾被划开,成了两道,像鱼尾一样了。 是谢寻的女鬼,她从天井下来的。 真是救星,刚才还说要有人带她上天才能逃走,现在可不就来了个能带着她上天的了? 尾巴带给蛇妖的痛苦远比想象的要深重,它摇晃着巨大的身子开始胡乱.拍.打房梁,一时无暇顾及木木。 女鬼的动作干脆利落,想来谢寻交代过她了。 她一把抓住木木,然后从天井火速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眨眼之间,场景变换,方才还在和妖兽搏斗的木木,此时好端端的站在张家的庭院里,里头传来一阵阵哀乐,还有人跪在地上哭。 木木这下子松了一口气,看了眼身上的伤,对女鬼道了谢,女鬼消散在空气中。 殊不知,这十指青黑尖锐的女鬼消散的那刻,一个身影躲在茅厕里瑟瑟发抖,等到木木回到房间的时候,他一溜烟的跑出了院子。 木木简单了处理了伤口后,马上就去找了谢寻。 显然,谢寻已经等了她很久,其他三人也在。 对于木木独自行动这件事,宁自泊显得很不满意。 木木一进门,他就指责道:“我们说好了是一个小团体的,你怎么能独自行动呢?你看看你满身伤,多危险啊。” “要是真出了什么意外,你让我们四个人心里怎么过意的去?” 木木心头一暖,从这斥责里听出了关心。 但很快,这股暖意就化作恼怒。 宁自泊神情愤慨:“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叫做吃独食?背着我们偷偷去找妖怪,见到妖怪了不说话,是不是想着要偷偷发展一下你家的业务啊?你还记不记得当初答应了我什么?你答应了我要帮我收妖的!” 我特么,你大爷的,老子好心帮你收妖,你居然还敢指责我?真是升米恩斗米仇,小人,不知道感恩两个字怎么写,思想龌龊,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心里骂了宁自泊无数遍,要不是实在累的没力气吵架,木木非得把他骂个狗血淋头。 好在谢寻打断了宁自泊的话,他将话题引向这次事件,问木木,“是怎么回事?” 木木恨恨的瞪了一眼宁自泊,宁自泊理直气壮的回瞪,就见木木拉了一把椅子坐下,脚翘得老高表情嚣张的看着宁自泊,对谢寻说,“是蛇妖,道行挺高,能自由化作人形。这个不归我家管,所以我打不过。” 苏掩华好奇,“不是说妖怪都归你家管吗?” 木木叹气,说的多了些,“不是的,我家管的只有那些混血妖魔,而且是上古妖魔的混血后代。” “这种纯种妖怪是归别人的,我打不过。天地对妖怪的修行很苛刻,一般能成人的妖怪都很厉害,不是一般人能打得过的。你看的电视里那些,什么随便一个道士就收妖了,那都是假的。这些妖怪与天斗,与地斗,斗到最后才成了人形,吃的苦头多着呢,哪里是几个修为顶了天也就几十年的道士能打得过的?” “还有,要是真的遇到了上古妖魔,没混血的那种,全天下只有一头的那种,我也打不过,人家是遵循这天地的规律出生的大妖怪,很高贵的,就算是真的神仙来了,也得小心翼翼的对待的。” 宁自泊总结一句,“你家真不怎么样。” 嘿,我他么真是,木木嘴角威胁宁自泊,发出无声的谩骂。 谢寻道:“那我们撤退吗?” 问的是宁自泊。 他们抓妖都是因为宁自泊,要是不是《山海经》里的妖怪,他们收了也没什么意义。干脆不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宁自泊正想说撤退不管了,熟料木木问了宁自泊一句,“你的符咒对这种妖怪有用吗?” 宁自泊没拿正眼看她,“当然有用了。” 木木说,“撤退应该是不行了。蛇这种东西,记仇的很,修成妖怪的更是如此。今天晚上我把它打得够呛,你们跟我是一伙的,也沾了它的味道。要是不解决了,它会一直缠着,只怕后患无穷。你们不想将来晚上睡觉的时候,突然出现一条巨大的蛇对着你流口水吧?” 我去,居然还有这操作,想想就恐怖。 苏掩华拉着宁自泊手臂,道:“快,收拾收拾你的符咒,咱们快点把它封印了,这要是每天晚上都不能睡觉,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结果宁自泊气死人的回了句,“我住在神仙家里,没有妖怪敢进来的。” 代漱云说:“长在山里的妖怪,虽然我家管不着,但是他们不会攻击我们家人的。” 谢寻说:“我家和地府打交道,没有妖怪敢来招惹。” 苏掩华最后看向木木,木木冷笑一声说:“木家的大阵,没有妖怪会想靠近的。” 靠,居然只有老子要担心生命危险吗?身为旁支的生活是如此艰难的吗? 正想吐槽几句,就听到外头院子传来一阵喧闹声,好像说着什么“……就是他们,让我们村子见鬼了……” 谢寻无奈的和他们对视一眼,看来,是那个女鬼送木木回来的时候被人看见了。眼下倒真不知道怎么解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7章 被赶出村,再次进山 宁自泊在听完谢寻的说辞后,已经想好的无数种说法让村民们打消见鬼的念头。 他有自信,能给人家洗.脑。 可这番自信在打开门后被彻底粉碎。 院子里的人扛锄头的扛锄头,拿菜刀的拿菜刀,还有几个点着火把,莫不是把他们当成了什么妖孽要烧死? 这个念头让宁自泊大为震惊,对自己的生命感到了深深的担忧,一下子关上了门,抵住了门板,满脸害怕道:“怎么办?这不是靠嘴能应付的场面了,我控不了场。这村子里不会还有祭祀什么的吧?要是把我们祭天了怎么办?” 宁自泊说话的时候表情可笑,完美的将胆小怕事这四个字刻画的生动形象,木木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宁自泊第一时间对她怒目而视,“你居然还笑!” 谢寻看着像章鱼般四脚扒拉着房门的宁自泊,一贯没有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纹,险些没绷住。 他走过去,推开了宁自泊,打开房门。 外头真是和宁自泊描述的一模一样,一大群人高高举着火把,锄头、菜刀、锅铲……哦,还有洗衣服用的棒槌。 他走出房间,淡漠的看着神情激动的村民。 两方对峙。 宁自泊的团队之魂在这个时候觉醒,总算是没留谢寻一个人抵御“千军万马”。 不过五个人,对阵一村人,真是怎么看怎么势单力薄。 对面人群里分开了一条道,里头走出一个老者。 这个人他们没见过,不过谢寻很快就想到了他是谁。 他问的肯定,“你是村长?” 老者目光灼灼,穿着一件军绿色的短袖,身子有点佝偻。若是从背后看,只会觉得这是一个可怜的老人,可正对上他的眼睛,端端叫做一个锐利。 像老鹰的眼神,凶狠中尽带锋芒。 老者轻轻点头,语气沉稳,“你们得离开这里。” 谢寻问,“为什么?” 问后又仿佛自言自语,“当然,这是你们的村子,你们当然能够毫无理由的驱赶我们这些外乡人。” 村长摇头,目光锁定了他们,再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质问,“你们让村子里见了鬼。” 真是奇怪,正常人都会先怀疑一下是不是眼睛看花了吧?这么说话,好像你们村子以前见过鬼似的。宁自泊心头抱怨。 电光火石之间,方才那个念头再一次冲入宁自泊的脑海。 村子以前见过鬼…… 难道这个村子以前见过鬼,所以才会有这么复杂的丧礼仪式,才会在他们见到鬼魂的第一时间马上开始对他们进行清理? 想通这一关节,再看这个村里的人,宁自泊心里莫名觉得毛毛的。 人老成精,宁自泊这一点点心绪的变化居然也没能逃过村长的眼睛。他深深的往了宁自泊一眼,吓得宁自泊赶紧低下了头。 村长冷哼一声,语气平稳,像在陈述一个事实,“我们村子从来不会出现鬼魂,早在丧礼的时候,所有的魂灵都会消散。你们打破了村子的规矩,必须离开。外乡人,我是为了你们好。否则,等到魂灵开始在村子横行的时候,我们只能那你们去祭祀那些魂灵了。” 这话说的吓人,还没等谢寻开口,苏掩华早就冲到前头,小鸡啄米点头一般对村长承诺道,“放心吧,我们马上就走,收拾个五分钟就离开。” 说完把他们全部拉回了房间,手脚非常麻利。 谢寻看着开始辛苦收拾的苏掩华,没说话,也开始收拾。 本来他还想着再和村长说几句,好歹给他们挣点面子,再体面一点的离开的。可是苏掩华的举动实在是……太过一言难尽了。 显得胆小怕事且狗腿。 逃跑总归是不体面,既然苏掩华做了替他做了不体面的事,谢寻倒还应该感谢他。遂不追究他的胆小。 而且谢寻的本意也是让他们快点离开,苏掩华那个五分钟的承诺倒也附和谢寻的心思。 这个村子实在太过古怪,早离开早好。 等到房门再次打开,村里的人看他们的眼神满是恼恨和怨毒,吓得宁自泊头都不敢抬,只敢看着地面,还暗地里抓住了谢寻的袖子。 穿过重重人群的那几秒,宁自泊真害怕他们当中有人控住不住自己,暴起,拿着手里的家伙就给他们当头一下。 目测杀伤力最低的都是棒槌,这个能把人敲晕,但是绝不会像锄头一样血溅当场。 村里人毫不掩饰的目光让五人的心高高吊起,一走出他们的视线范围,谢寻只说了一个字,“跑。” 按理说这时候该是休息抱怨这个村子守旧的时候,可是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压下了所有八卦与抱怨的心思,撒开腿,在山上夺路而逃。 很快,他们又重新回到了来时见到的那个山神庙。 谢寻感受到山神的气息,但是只是短短一瞬,马上就又消散了。 这个山神,胆子真不是一般小。 的确,山神在山上遛弯回来的时候,山中的草木告诉他,那五个人又回来了。于是他生生停住了马上就要卖进庙里的腿,把自己往深山里藏。 谢寻把他们带进山神庙,边卸下包袱边说,“我们今晚在这里住,山神不在家,像是在故意躲着我们。既然他不在家,我们住他家也无妨。” “还有,我们今晚好好休息,想好值夜的人,明天早上起来就去找蛇妖。今晚上它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要来复仇。” 宁自泊真想反驳他,都这样危险了,谁还睡得着啊。 要知道,在刚才一个小小的空档,木木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有她与蛇妖斗法的事情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下,真是听的宁自泊浑身发抖。 夜晚很快就过去了,虽然宁自泊心里害怕,可是心里的害怕还是抵不住身体的疲倦,一整夜的做噩梦,但还是睡着了。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宁自泊醒了过来。 看着山间的大雾,朦朦胧胧的,连山神庙门口的树木都要看不见了。 宁自泊尽量往坏处想,这会不会是蛇妖搞出来的大雾。 小时候看《西游记》,每当有神仙或是有妖怪出现的时候,那不都是大风大雨大雾的吗?书里也是这么写的。 既然人家能写出来,那肯定得有一定的事实依据吧?宁自泊始终相信,前人所描绘的神话或是妖鬼故事都是真的,现在的人只是因为自己看不见了,所以才会怀疑。 没准那些神话故事就是生活记录呢。 宁自泊把这个想法给谢寻说了,“这么大的雾气,会不会是蛇妖来了,想要遮挡一下他庞大的身躯,要搞偷袭才弄出来的啊?” 谢寻很坚定的否决了宁自泊这个想法,“不可能,只有山神有这个本事,作为神灵,你不用担心他会和妖怪为伍。” 谢寻对神仙品质高洁的信任让宁自泊颇为不满,毕竟,他所见到的神仙,真的和高洁两个字沾不上边啊。 尤其是李道,坑蒙拐骗的事情,就说说她哪一件没做吧? 于是宁自泊理所当然的表示反驳,“那万一他被威胁了呢?万一他被抓住了呢?万一蛇妖杀了他,顶替了他的位置呢?” 本来宁自泊就只是想单纯的做一下杠精,没想到谢寻居然沉默了。 这一沉默,反倒叫宁自泊毛毛的。 结果谢寻最后点头来了句,“你说的这些都很有可能,这个山神的胆子很小,而胆子小的山神一般灵力都不高。要真被你说中了……无论是那一中,对我们而言都太不幸了。” 他直视宁自泊的眼睛,道:“要是有山神相助,在这座山里,我们基本毫无胜算。占尽地利的妖精,我们打不过。” “不,不是,”宁自泊说,“你能不能不要说得这么认真吓人啊?那要真是被我说中了,那怎么办啊?” 宁自泊身上开始冒汗。 一路上,很少开口的代漱云这时候说道,“你们倒是不用担心这个。” 她笑得甜蜜,“我跟你们说过,这山哪,归我家管。虽然当时没说明白,只告诉你们家里有矿。现在就和你们说清楚了吧。” “山里的走兽我们管不着,但是长在山上的东西,一草一木,哪怕是一块石头,那都是听我们家的话的。” “当然,我不是嫡系,本事没那么大,可是驱个大雾,或者瞬间长成一棵大树,那还是很简单的。” “而且这山里的草木已经告诉我,蛇妖躲在哪里了。” 宁自泊突然激动道,“那你们是不是和山神一样啊?” 说完又自己给否定了,“不,不对,你们不只是山神,你们还能空手长大树,这是花仙子啊。” 他手舞足蹈,给代漱云比划,“是不是那种,你们摸一摸小树苗或者小花苗,然后它一下子就能长得很大?” 代漱云笑着点头。 啊!!!原谅宁自泊此刻的激动,因为……他记忆里的神仙,就是这样子的啊。 他看代漱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先头看她还是看个任性小公举,一个没文化没内涵的土老板的女儿,说句实在话,宁自泊心里其实还偷偷同情过代漱云好几次。 但现在不一样了啊。 代漱云摇身一变,变成了离神灵最近的人。 这在凡人眼中,不就是神灵吗? 许是宁自泊的目光太过灼热,搞的代漱云有些不知所措,她咳嗽一声,补充道:“但我不是嫡系宗家,所以本事不大。宗家的人可以在山里头呼风唤雨,动摇山体,听说还能让树木成精帮他们做事。我只能简单的用一用泥土的力量,就像上一次你们见到的泥针。这次和草木交流也是说了好久,要是是宗家的人,他们可以随时和草木交流。与山浑然一体。” 宁自泊看代漱云,像是在透过她看其他什么东西。 他在想象代家的宗家。 那是一个怎样令人羡慕的身份和地位啊。 呼风唤雨,这种传说里的事情他们都能做,宁自泊极为神往,忍不住感慨问了句,“那你们岂不是住在山里蚊子都不会咬你们?” 代漱云没好气道,“不是给你说了吗,只有长在山里的才归我们管,这些住在山里的不归我们管的。而且山里的动物很讨厌我们的。” 她一把撩起裤腿,满腿都是蚊子包,“看看,因为我在,蚊子都不攻击你们了。” 苏掩华咳嗽一声道:“可能因为你是O型血。” 这么科学的论调当然没人理会。 宁自泊直接忽略了苏掩华的话,不解的对代漱云说,“凭什么啊?住别人房子还要交房租呢,凭什么住你家的山不听你话啊?” 代漱云盘腿坐下,找了一个比较放松的姿.势,组织了一下语言,“这些死物当然是能够调动的,但是动物,他们是有灵性的,动物的灵性要比草木山石高很多,我们没办法和他们和平交流。要他们听话,只有一种办法。” 说道这里,看了眼木木。 “那就是像木家一样,打到它们听话为止。” “可我们已经在山里得到够多的东西了,人不能贪心,总不能真在山里称王称霸吧?” “还有,这不是我家的山。按理说,这山,是它们的山才对。是山里的一切动植物的,他们住在这里,这里是它们的地盘。” “严格说来,我们代家,是山林的破坏者,独.裁者。没必要把我们捧得那么高尚,走兽之所以和我们代家不对付的一个原因也在这里。本来人家住的好好的地方被我们横插一脚大肆.掠.夺,就像是一个恶霸闯进了你家里,你没揭竿而起已经不错了,还指望着你能和他们好声好气?” 真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 话题扯开,代漱云就忍不住问木木,“你们家,应该能管住这些动物吧。” 她问的肯定,木木答的也肯定,“当然可以,说的自大一些,木家人,能够控制所有有灵的物种,虽然控制的力度会根据物种本身的能力不同,可我们能够控制它们这一点是事实。没有修炼的动物是最好控制的,但是没人这么做。” 没等他们问为什么,木木主动解释,“就像你说的,动物是最有灵性的物种。我们只能打服它们。可是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万物有灵,我们尊重它们。” “那你们为什么要杀混血妖魔,那可残忍得很。”苏掩华插话,要知道,从木木嘴里说出来的那些混血妖魔的下场,可没有一个好的,守灵、炼丹、进补……光是想想就让人打哆嗦。 木木目光看向远方的山陵,“木家在现在看来很残忍,但是在远古时代却不是这样的。混血物种一直就是最低等的存在,在上古时代,它们自己都甚至会以血统不够纯正而自卑,觉得可耻想要去死。木家,是在把那些低等的东西进行最大化的利用。” “在木家的记载里,甚至有故意生出自己混血的后代,然后将它们吞吃下去来提升自己修为的妖魔……在那个时代,没有人会指责它们,那个时代,你死我活群魔乱舞的时代,活下去,才是最根本的。” “就像现在人吃猪一样,我们不也是把猪全身都拆开来吃的干干净净吗?有谁同情过猪了?它们也是生灵啊,和人类一样。” 木木的目光带着悲悯,但宁自泊完全无法接受。 因为他是一个肉食主义者,况且,木木在山里打猎给他们找食物的时候从不手软…… 等等……这,难道就是木木打猎简单的原因? 木家人能控制有灵的动物,所以打起猎来,那不就是……手到擒来? 我去,她家要是落败了,光靠这个手艺打打野货出去卖也能活得很好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8章 收委蛇,山神现 所有的话题被谢寻强制结束了,因为首先,他们得找到蛇妖,把迫在眉睫的麻烦给解决了。 代漱云带着他们去找的,山林里的草木告诉他们,蛇妖在哪里。 代漱云提醒他们小心,草木们透露出来的意思,带着极大的恐惧。 等到顺着道路走到那里,他们五人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东西。 这里是一片巨大的坟地,而站在坟地正中央的,就是蛇妖。 此时的它有两个头颅,一个黑色,一个白色,白色的那个带着点烟雾朦胧的感觉。 就见它巨大的身子在半空直立起来,剧烈地摇曳着,坟地里的每一座坟茔之中冒出一团团的黑气,往白色头颅之中跑。好像被什么吸进去,又好像是自己飞蛾扑火般扑到里面。 木木不经意的拉过谢寻的手,往后退了一步,道:“昨天晚上看见它,它还是只有一个头的。” 谢寻眼神闪了闪,回握住那只手,警惕道,“这里……似乎有阵法的痕迹。” 木木拧眉问道:“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谢寻摇摇头,这时看的不太清晰,他也不知道是什么阵法。又或者只是一个天然的阵盘叫他看花了眼。 蛇妖吃人灵魂吃的兴起,谢寻看的心惊。 早先进入村子的时候,他就觉得奇怪。村子里的死人已经那么多了,店老板也说过,村里隔三差五就要死一个人,可是村子干净的古怪。 整个村子,完全没有灵魂的痕迹。 现在他知道为什么了,那个蛇妖,吞噬了所以人的灵魂,所以谢寻才会感受不到灵魂的存在。 饶是冷静如谢寻,此刻也有了一丝的慌乱。 在他的经历中,未曾遇到过这种能直接吞噬灵魂的物种。还是靠吞噬灵魂能给自己长出另一个脑袋的物种。 看着蛇妖漆黑的通体,谢寻大致的猜到了,那个白色的头颅可能就是吞噬灵魂幻化出来的。 幻化出来的头颅几乎和原本的那个头颅一模一样,不该相信它到底吞噬了多少灵魂,也不敢猜测,它到底灵力几何。 就在谢寻打量它的时候,宁自泊发出一声低低的尖叫,“啊,它的鳞片,它的鳞片全部炸起来了。” 这头蛇妖巨大无比,身上的鳞片堪比大鱼的鱼鳞,一旦炸起,看的清清楚楚。 打一眼见到这么密集的蛇鳞,饶是谢寻没有密集恐惧症,也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此间情况万分紧急,蛇鳞全数炸起,说明蛇妖已经感受到了他们的存在。 可就在这个千钧一发之际,他们五人居然齐齐走神,看着满眼的蛇鳞,所有人都被那密集的鳞片吓傻了,一时间回不了神。 可蛇妖没有给他们多余思考的机会。 趁你病,要你命。 蛇妖抓住了这个机会,在他们走神的那一瞬,蛇妖马上挥舞着身体开始朝他们进攻。 眼见着它的动作就是整个身体扑过来,然后将他们全部压死。 毋庸置疑,这么庞大的身躯,要是一下子从天而降,他们必死无疑。 好在代漱云在那瞬间马上驱动了地上的砂石。 这里是坟地,最多大石头和沙砾。代漱云挪动好几块巨石,将蛇妖的尾巴牢牢的钉死在原地。 蛇妖本是挥舞着脑袋过来,身体还未动,这才给了代漱云机会。 出于惯性,已经挥舞出来的脑袋,以及被强.制摁在地上的身躯形成了一个反弹。就像打个人网球,地上一个东西固定着,而球被打到了前方,很快又被弹回了原处。 谢寻看到了蛇妖的两个脑袋像弹簧一样的弹过来。 身体的行动总是比脑子要快,他的脑子发蒙,身体机械的保命动作倒是做的及时。 谢寻的脑子在蛇妖长着大嘴过来的时候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但手却不忘从背包里迅速的拿出桃木棍,对着白色的脑袋就是一棍。 白色的脑袋是吞噬灵魂才形成的,也算是鬼魂了。既然是鬼魂,那谢家的桃木棍就能打,而且打斗的效力相当之大。 果不其然,在谢寻一棍子下去之后,白色的头颅被敲开了。 棍子打下去的痕迹出现了短暂的空缺,看着就是一个撕开了一个裂口,脸上少了好几个部位的蛇的脑袋。 另一边的木木对着的是蛇妖的本体脑袋。 就在谢寻那桃木棍打妖怪的时候,蛇妖本体的脑袋怼着木木滋滋作响,嘴角的涎水差点流到了木木脸上。 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人遇到危险的时候只会呆若木鸡的站着不知道逃离,而另一种人,他们在遇到危险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把危险给狠狠解决掉,尽管他们可能知道这是一个无法解决的危险,但出于身体的本能还是会不计代价的去做。 木木就属于后者。 多年悍勇的经历让木木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把抓住了蛇妖的那个脑袋,同样的,用那根陪伴它走过了风风雨雨的铁棒,一把将蛇妖的身体固定住,摁住蛇妖的脑袋,冲着宁自泊大喊,“快来封印,我抓住它了。” 喊声破音了,足以见得声音的主人此时此刻的心情是多么的急切。 可宁自泊在这种时候还不忘掉链子。 只见他激动的从身前的背包里掏出一张符咒,兴高采烈地就要去邀功,这时候刮来了一阵大风,把宁自泊手里让他嘚瑟的符咒吹走了。 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就在宁自泊要掏出另一张符咒之时,蛇妖显然也感受到了符咒强大的束缚力。于是只听闻得“噗.嗤”一声,蛇妖整个身体穿透铁棒,沉浸到地下去了。 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蛇妖就消失不见了。 木木真想揪着宁自泊的脖子破口大骂,但现在不是骂人的好时候,木木只好在心里默默记得,等到哪一天日子宁静安逸的时候,再把今天这一撞公案拎出来好好说道说道。 届时必要宁自泊磕头求饶。 谢寻冷静的吩咐代漱云,“马上探一探地下的动静。” 代漱云急的有些手足无措,“不行,我不是宗家,我没办法……我……时间太短了。” 谢寻心里叹了一口气,看来在这座山里,代漱云的作用非常有限,自己不该报以那么大的期望的。 木木把焦急摆在了脸上,看宁自泊的眼神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似的,恶狠狠道:“都是你手脚不够麻利。知不知道麻溜溜的做事啊!啊?!” 宁自泊一个哆嗦,不敢回嘴。 苏掩华从背包里珍而重之的取出了他珍藏已久的那一罐子……海水,安抚焦躁的木木,“不要着急嘛,我还有一点点海水,让我的海水去探。水能经过的地方走的更快,找的也更容易不是?” 罐子里的海水好像活了似的,像一条利落的小龙,从罐子里钻出来,“咻”的一下钻进了地里。 趁着这个空档,宁自泊赶紧拿出两张符咒,给了谢寻和木木一人一张。 他可是再不敢藏私了,要是蛇妖再出来,他在给来个不及时……简直不敢相信木木会怎么对待他。 苏掩华那张一直挂着漫不经心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点正经,他问谢寻,“水流已经把它困住了,要不要直接拉上来?” 谢寻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哪个地方?” 苏掩华走了几步,脚踩了踩他走到的地方,伸手比划了一下,“就在这里正下方。” 他和木木对视了一眼,两人走到了苏掩华的位置,一左一右站定,冲苏掩华点头示意。 苏掩华伸出右手,攥成一个拳头,而后松开,手掌摊上,慢慢的往上抬。 只听得地面出现了剧烈的响动,紧接着脚下的大地也开始晃动。 山石崩裂,一条巨蛇从地下破土日出。 就在破土的那一瞬,木木和谢寻左右一齐冲上,将蛇扑到,狠狠的把两张符咒贴到了蛇妖的脑门上。 蛇妖静止不动了,而另一个白色的脑袋本在谢寻和木木攻击本体的时候想要反击,可是却没他们来的迅速。在他们下手之后,马上消散在了空气里。 两张符咒合二为一,符咒里出现了一条蜿蜒的痕迹,盈盈而动,像是一条在符咒里左冲右突的巨蛇。 谢寻接过符咒一看,发现居然只有一个脑袋。 他眉头紧锁,“既然蛇妖已经实体幻化出了另一个脑袋,按理说来,它该是一同被封印进符咒里才对。可是为何只有一个脑袋?” 另一半的蛇头不见了…… 难道…… 想到了什么似的,谢寻猛地抬头,目光紧锁那一片坟地。 ……果然,那里有封印大阵。 谢寻心头冷笑,这个村子真是不简单,坟地里居然有封印大阵来封印村里人所有的魂魄。 看来自己先前全想错了。 什么灵魂被蛇吃了才会感受不到灵魂的存在?根本就是这个村子设立了一个封印大阵,将所有灵魂封印在了这个地方。 无常进不来收魂,这里的灵魂也出不去。 正在他要打破封印看个究竟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一声,“且慢!” 声音急切,好似极为害怕谢寻手底下的动作。 五人回头,看到的是一个白头发白胡子老头,头上束发,插.一根木头簪子,身上穿着土色的衣裳,最为显眼的,是他背后背着一件黄.色.的披风。 手上拄着一根拐棍,看款式,和簪子同款。 老者和蔼至极,率先自我介绍,说起话来极拿腔调。 “小老儿乃是本地山神,今特来拜谢五位壮士相救。” 这就是一见他们就赶紧逃跑的山神?宁自泊上下打量他,肆无忌惮。 看着没有想象中那么猥.琐嘛,一开始还以为是个拢着袖子一脸奸诈的死老头呢。没想到居然长得这么仙风道骨。 不过人不可貌相,就像李道和哪吒,长得人模狗样的,可是欺负起人来,丝毫不手软,还振振有词,有理有据,有时候吩咐起人来掷地有声…… 一想到自己心酸的过往,宁自泊根本停不下来。 好在山神及时打断了宁自泊越飘越远的思绪,把他拉了回来。 他对谢寻表示了万分的谢意,“这个村子几个月前被委蛇占领,这只上古神兽让小老儿连神庙都不敢呆,只能避其锋芒。感谢各位赶走了委蛇,这才让小老儿重新回来。” 宁自泊眼睛一亮,死盯着手里的符咒,激动道,“委蛇?” 苏掩华见宁自泊激动,好奇问道:“什么是委蛇啊?” 木木给他解释,“委蛇是《山海经》里的上古神兽,人见之则死,十分倒霉。” 代漱云说,“可我们还没死啊?我们也见了它啊。” 谢寻道,“想来是他现在只有一个头的缘故吧。要是村子里有人见着他就死了,村里人也会发现不对,不会让它留在村子里的。” 宁自泊点点头,觉得言之有理。 山神叹了一口气,满脸同情的看着他们,说道:“可你们也活不长久啊,你们都见到他了,也和那些村民一样,活不长的。要是不赶紧找到另一半头颅,只怕你们也会死啊。” 什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9章 回缘来馆 山神这句话无异于晴天霹雳,打的他们外焦里嫩。 本来收完妖怪正要高高兴兴的庆祝一番,结果就接收到了自己死期将近的消息,这放谁身上也不能接受啊。 而且要是委蛇心眼多一点,等到他们全都死了他再出来…… 好在山神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不过你们放心,只要能及时抓住委蛇的另一半,你们还是能继续活下去的。委蛇现在说不定比你们还着急呢。这可是它的脑袋,要是你们全死了,这封印解不开,它一辈子就只有一个头了。” “它会主动找上门来的。” 可这并没有安慰到苏掩华,他万分忧心,“那万一它估计错误了呢?万一时间没摸准,等到它找上门的时候,我们早就死的不知道哪里去了。” 同样担心的还有宁自泊,这两个人永远听风就是雨,脑子都不带转一下。 他心头悲伤到了极点,自己的文学事业现在连起步都还没起步,就要开始考虑自己的身后事了。 这怎么能不让他悲伤? 这世上最大的悲哀是什么? 就是梦想还活着,可是生命已经要走到尽头。 许是这两人的表情太过凝重,木木没好气道:“你们能不能不要哭丧着一张脸?都说了,不是现在就死,还有时间,怕什么。” 宁自泊更为悲愤的看了她一眼,道:“你不理解我。” 唉,我去,真是……好好说话你还不愿意听了。 眼看着木木的暴脾气又要上来,就要对宁自泊动手,像往常一样揪着宁自泊的耳朵对他耳提面命,谢寻及时阻止了木木。 “不要闹了,既然一时间找不到委蛇,那不如先去宁自泊住的地方。” 去宁自泊住的地方?去那里干什么? 谢寻就知道他们听不懂,叹息道:“宁自泊家里不是住着神仙吗?我们去找她问问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再说,这委蛇也是《山海经》里的妖兽,她既然会叫宁自泊出来找,肯定有办法让他不死才对。” 一番话叫宁自泊死灰复燃,眼神瞬间清亮,“对对对,李道一定有办法的。我们现在就回缘来馆去。” 山神道:“班车就在这座山下,沿着小路往下走到头,大马路上等着就行。现在时间刚刚好,等你们走到山下正好能赶上。” 宁自泊头也不回的往山神庙冲,同样举动的还有苏掩华。 这两个慢吞吞的性子,今天一反常态,谢寻还没和山神多说两句话,他们就跑了一个来回,顺便带来了他们所有人的行李。 宁自泊他们没再理会山神,眼下只顾着看顾小命了。 谢寻给山神行了个礼后,亦是头也不回地离开。 山神拄着拐棍目送他们离去,显得形单影只。 ** 山神没有骗他们,几乎是他们一下山头,就见到一辆班车过来。 宁自泊不要命的冲到路中间把人家拦住了。 这架势,不知道是逃命的,还是打劫的。 宁自泊把他们四个人一个个的塞进了车里,然后气都不带喘的一屁股坐到谢寻身边的座位上。 终于落座了。 乡下的公交车座椅上带着霉味和汗味,可是宁自泊此刻竟觉得它们是如此的亲切。 在山里好山好水好空气闻久了,实在是想念这人间污浊的气味。 看着这一车子大吵大闹的人,他们在说自己完全听不懂的方言,宁自泊觉得自己终于活了过来。 他脑袋往后一落,整个人摊在了公交车座椅这个狭小的空间里。 过了半晌,总算是缓过了气。 有点好奇他和苏掩华回山神庙取行李的时候,谢寻和山神说了什么。 在他把行李拿回来的时候,他看见谢寻在和山神嘀嘀咕咕的,表情还有点凝重。 宁自泊正好坐在谢寻身边,于是试探性的引导出了一个话题,“为什么我们总是遇到蛇啊?” 谢寻没搭理他,他拿着一本书在看,摇摇晃晃的车上,书本上的字一跳一跳的,晃得宁自泊眼睛疼。 他看一眼就开始头晕眼花了。 宁自泊摇摇脑袋,这个话题谢寻不解,宁自泊只好自己硬着头皮接着说。正好他也有一些想法想要表述。 “我有一个想法,古时候人们都是由蛇变过来的,当然,有的进化的先进了,也化作了龙。会不会人类的终极进化形态其实是龙?” 他不着痕迹的看了谢寻一眼,发现还是没理他,继续道,“我说人类是由蛇变过来是有根据的,你看哈,伏羲女娲是不是半人半蛇?所以,之所以会有那么多的大蛇,就是因为在远古时候,他们才是统治这个地方的霸主,而这些遗留的,就是古时候被镇压的恶徒。他们由于生命的长久,从而活到了现在。” 谢寻没开口,倒是引起了坐在前头的苏掩华的兴趣。 “不对啊,”苏掩华反驳,“坏的活得久,没理由好人命短啊。” 宁自泊被梗住了,沉吟一会儿,道,“那些好的可能升仙了。” “你这又变成玄学进化论了,神仙不是和你住在一起吗?你有问过他,他是不是蛇变过来的?”代漱云兴致勃勃。 宁自泊想反驳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反驳。 他倒是想问啊,可是他不敢啊。 问李道她是不是从一条蛇变成了现在这个貌美如花的样子,宁自泊怕是会被李道活生生拧成一条蛇。 麻花蛇。 好吧,宁自泊不想再兜圈子了,直接问谢寻,“你到底和山神最后还说了什么啊?” 谢寻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宁自泊被看的心里一虚,好像自己是个长舌妇爱打听人隐私似的。 旋即又理直气壮,这可是关乎他们生死的话题,问问怎么了?! 谢寻“啪”把书合上,怔住了,想到自己和山神的对话。 他问山神,“这村子的灵魂是怎么回事?” 山神给他的回答是这样的,“这个村子其实也算是个半个三不管地带,在这里出生的魂魄不入轮回,全都会被封印在墓地里,我这个山神向地府递交过多次的文书,可是从来没解决,所以你看,我这个神庙也没人供奉,破破烂烂的。不过他们倒是不封闭,也愿意和外头交流,除了得回来死之外,没什么可奇怪的。” 这已经很奇怪了,谢寻心里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到了一脸殷切的期望他说出什么惊天大秘密的八卦表情。 他认真的回答宁自泊,“这是谢家的事情,和我们的生死没关系,无需多言。” 宁自泊气结,有没有一点团队心了啊?都是自己人了,居然还藏私! 知道有秘密,就是不被人告知,这简直就是抓心挠肺的情况啊。 宁自泊恨不得掰开谢寻的脑子看清楚,到底他们说的是什么。 就在宁自泊坐立不安的想要知道点什么的时候,车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了。 各位老妇人,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五个人,像是在看五个神经病。 想到他们刚才讨论的话题,宁自泊觉得,要不是自己亲身经历了,在半路上听到有人说什么山神、什么进化,也会觉得那个人是神经病。 他闭上了嘴巴,再一次瘫倒在座椅上,心里颇为感慨。 为那些神灵感慨,也为住在山里的人们感慨。 要是她们知道山里真的有神灵,是不是能够虔诚一点? 汽车把他们带到了城里,等到来到城里,宁自泊打开手机地图开始导航,发现他们所在的城市离缘来馆的所在地不远。 本以为又会有一番长途跋涉,结果却出人意料。 缘来馆搬迁,搬到一个江南小镇,此地多山多水,交通也不太便利。 他们坐公交回去,一个人要六块钱。 这一群人灰头土脸的,镇子里又多长舌妇,他们一上车的时候,车上谈论的还是孩子们的学习问题,等到后来,就开始对着他们指指点点了。 说话用的是方言,他们一句也听不懂。但既然是指着他们说的,边说边笑,肯定就是说他们。 小镇子上,基本上每家每户都认识。所以公交车上才会这么吵,大家互相聊天。 那群阿姨们聊得越是热火朝天,宁自泊越是难受。 真希望缘来馆没搬迁,要是还在西安就好了。那里好吃的又多,好玩的又多,还没人会议论他。 尤其是缘来馆门口那家炒板栗,味道特别好。不像这里,想买份炒板栗还得坐上半小时的车到城区去。 最令人无法忍受的,就是他们一天天的对宁自泊身份的猜测。 缘来馆三个人,宁自泊、李道,加上一个重明。 鉴于重明和李道两人拽的二五八万的气质实在太过一致,所以大家不约而同的把他们看成了一对。而李道那个黑心肝的,居然给镇子上的人解释,说宁自泊是她家的男保姆。搞得大家看他的眼神都不太一样。 也不知道现在公交上对他们指指点点的那群阿姨当中,有没有在讨论他男保姆的事情? 宁自泊心头长叹,为自己默哀了一秒钟。 可没想到的是,宁自泊的悲伤在看到缘来馆紧闭的大门之时,彻底地化作了愤怒。 李道出门了,带着重明一起。 游玩去了。 这是邻居告诉他的。 地点不远,就在前头的一座庙宇。 宁自泊垂头丧气的坐在缘来馆的台阶上,整个人都焉巴了。 谢寻在宁自泊把他们带来的时候,就开始打量四周的环境。 恕他无能,他实在是没能看出,这是一家算命馆。 不管横看竖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这都是一栋居民楼啊。 木木也同样疑惑,她拿脚踢了踢坐在地上的宁自泊,问道:“这就是你说的,神仙开的算命馆?不太像啊。” 眼前的这栋楼房,就是一栋千篇一律的乡村小洋楼:红色的瓦片、贴满白色瓷砖的墙壁,还有里头镶嵌着一个大大的福字的白色大铁门…… 宁自泊头都没抬,“门口看着是居民楼,走进去就不一样了,里头是原模原样的搬过来的。她说为了保持低调特意搞成这样。要是在西安,缘来馆门口有九级高高的台阶,还有石狮子,可气派了。虽然现在关门了,可是你们哪天去西安了,自己也能去看看。” 说完就沉默了个彻底,因为李道实在伤他的心伤的太狠了。 想他宁自泊,一个将来可能名垂青史功成名就甚至可能开启文学另一春天的男人,居然就这么被人抛弃了、利用了、不被搭理了…… 还有没有天理了?! 在他兢兢业业的找妖怪,风里来雨里去,把脑袋悬在裤腰带上的时候,李道她居然去游山玩水了。 更加令人生气的是,宁自泊还不能当着她的面对她生气。他只能在缘来馆门口坐着,等着自己的气完全散了,再去找李道。 因为还要靠她帮他们在找到委蛇之前,让他们好好活着。 有求于人的时候,永远低人一等。 过了半晌,总算是冷静了下来,看着眼巴巴的盯着他看的四双渴望的大眼睛,宁自泊心头划过一抹愧疚。 咳咳,光顾着自己悲伤,把他的小伙伴忘了个彻底。 他清清嗓子,把他们的背包一个个解了下来,就放到门口,道:“我们一起上山去找李道吧,反正也不远,凭她的本事,没准在山上就帮我们把事情解决了。” 他扯扯衣裳,不想让自己邋里邋遢的见人,“东西就放在这里吧,反正也没人拿,邻居会帮我们看着的。” 说完就领着他们往外走,准备上山找李道去。 缘来馆新居坐落在这条路的最末端,背后紧靠田地,还有一池荷花,开的很艳。 要走出门,得经过整条小路,小路旁边两列房子排列整齐,行人来来往往。 等到走出小路口,要走上大路的时候,代漱云突然捂住眼睛,“啊”,小声的尖叫了下。 谢寻顺着看过去,撇开了头,顺便遮住了木木的眼睛。 苏掩护则是瞪大了眼睛,虽然知道非礼勿视,但实在是忍不住想要看啊。 这也太奇怪了吧,这镇子里的人还会搞行为艺术?大白天的光.着身子出门,厉害厉害。 宁自泊也见到了这般不雅的举动,咳嗽一声,给他们解释,“这个镇子很偏远,算是山区的一个小镇。所以,嗯……有好多神经病会被……” 宁自泊想了一个词,虽然这么形容不太对,但是他们应该能理解,“他们会被流放到这里,因为放在大城市里不好看。” 说完又指着后头的大山,继续道:“有好多逃跑的犯人会跑到山里去,一跑进山,再找就难了。我都见到大街上的告示贴了好几轮了。” 苏掩华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宁自泊的话,吐槽道,“你们这……也太夸张了吧?从一个国际化大都市迁居,一下子就迁到这个山间小镇。还有神经病和逃犯?这不叫做低调吧?大隐隐于市也不是这么一个隐法啊。” 宁自泊:“……其实大部分时候还是很安全的。而且人家镇子上的人不也住的好好的吗?” 木木看了眼路边一座即将快推到的墙上的留字,深深的看了宁自泊一眼。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就见墙上用黑漆喷上“枪.支.弹.药.xxxxxx”后头留了一串电话号码。 …… 偏远地区,管制比较……嗯,懈怠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0章 寻找李道(苏掩华视角) 宁自泊带他们找李道,再一次走上了一座山。 近日来在山上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搞的宁自泊对山都有点阴影了。 这座山头开发的不太完全,确切的说,这座山算是民众自发开发的,山路修的很是陡峭崎岖。 山不高,爬个半小时就能爬完的那种。 关键是山路,苏掩华爬了多久山,就抱怨了多久。 “你说说这,开发了和没开发一样的啊。还是这么陡的坡,怎么着也得有个六十度了吧?这路修了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苏掩华这么抱怨事出有因。在上山之前,苏掩华就表示过开车上山的意愿。他从左邻右舍的嘴里听说过这座山,听着大家好像都是开车上山的,心里还暗暗窃喜了一下,终于可以不用跑路。 结果谢寻把车开到山下,直接把所有人从车里拖了出来。 看着这仅容许四个人并排走,多一个都可能掉下去的山路,加上以肉眼所见近乎垂直的斜坡,谢寻只能感慨一句,“你们这里的人,开车水平挺高。” 而且山路十八弯,谢寻毫不怀疑,要是自己真把车开上了山,指不定一个拐弯就把他们全部带到山崖底下。 就因为这样的山路,五个人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上去的。 山路确实崎岖,苏掩华问宁自泊,“你说你们,为什么非得要在这种山上搞建设啊?” 宁自泊回答的诚恳,“这里的山神庙很灵的,就是因为有求必应,所以他们愿望达成之后才自掏腰包开始修山路。” 代漱云甩了甩她的小卷发,擦擦汗,“能有水泥路走就知足吧你,想想我们前两天还是一腿泥呢。” 谢寻此时完全置身事外了,一桩小事,他漠不关心。 木木饶有兴致的看着山间景色,对宁自泊说,“这山里风景不错啊,我看你家那位神仙,想必就是看中了这里的风景才会搬迁算命馆的吧。我家也住在山里,这里的风景勉强能跟我家有的一拼。” 谢寻听到木木说话,没再低头走路,看了眼周边景物。 右边山壁上的草木十分茂盛,其中很长的一段路途被树木夹道欢迎,很有一股子曲径通幽的味道。左手边往下看,接连着其他的山峰,一个凹陷下去的绿色空洞绵延旷远。在往前走,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种在这里,也不知道到底是人为的还是自然生长的,绿色的藤蔓在道路两边形成两道绿色的、短短的瀑布,一阵风吹过,蜿蜒而动。 确实美丽。 木家作为阴门九家之一,谢寻在家族的古书里看到过木家的故事。 作为镇守妖兽的一大家族,常年隐居深山,据说老宅坐落的地方美轮美奂,绿意森然。这里能被木木夸,确实不差。 水泥路很快就走到了尽头,尽头是一片茂密的丛林。站在他们的角度看过去,是铺天盖地的绿色。 代漱云忍不住惊呼出声,这场景,震撼人心。 南方的树木多为四季常青的宽木,这片林子便是如此。而地上厚厚地铺满了一层落叶,绿色淡黄色重叠交错地覆盖了好几层,地上就像铺了一层厚厚的叶子地毯,踩一脚下去,脚感十足。 代漱云简直疯了,一下子就冲进了这层厚厚的叶子地毯,一边尖叫一边把手机拿给苏掩华,“快,快帮我拍照。” 苏掩华接过手机,做出了万千家长在景区给孩子拍照的古怪姿势,给代漱云拍照。 这扭着的小腰,贱兮兮的微笑,还有微微挺着的翘.臀,宁自泊真想给他一脚把他踹翻在地。 这地方是宁自泊带他们来的,看见他们如此喜欢,宁自泊只觉得与有荣焉。 仿佛他生了高大了许多,迈着得意洋洋的步伐,走在前面,边走边笑着说,“就快到了,这前面更……啊!” 听到一声尖叫,谢寻他们看过去,宁自泊一脚踩空,掉到了一条浅浅的小沟里。 原来这里的落叶堆积太厚,把山里的一条小沟给盖住了。水面上铺满了落叶,仔细了瞧,还是能瞧见这上头的叶子在缓缓的往一个方向流动。不过刚才宁自泊光顾着和他们得意了,所以没看见,就一脚踩了下去。 这一脚踩空,不仅满身是水,身上脑袋上也全沾满了湿湿的叶子,黏在上面,拍都拍不掉。 木木都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给他,没好气的伸出了手,想要拉宁自泊上来。 谢寻一见木木要拉手,不着痕迹却迅速的把手几乎同时伸了出去,对宁自泊淡淡的说,“拉着我的手上来。” 除了苏掩华,谁都没注意到谢寻的小动作。 宁自泊被拉了上来,木木在疯狂吐槽宁自泊,而谢寻在冷漠的给宁自泊摘身上的叶子。 苏掩华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原谅他作为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的八卦之心吧,老年组的爱情真是该死的甜美。 作为一个演员,爱豆,或者说,即将成为演员的爱豆,苏掩华对爱情的火花简直不要太敏感。言情小说在经纪人的耳提面命之下不知道看了多少,找他拍的也全是无脑恋爱剧,爱情开始的地方,苏掩华太过熟悉了。 这就是典型的霸道总裁VS妖艳贱货的人设啊! 是不是很有萌点!!! 真该把这景象叫宁自泊写成小说给那些无知少女们看看,霸总会爱上的是一个有脑子的小妖精,才不是那些啥都不懂的小仙女。整天哭唧唧的烦死人,每天留一堆破事等着擦.屁.股…… 说到小仙女,苏掩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代漱云。 感慨道,这种女人,只有女生才会喜欢吧。不对,女生也不会喜欢,女孩子都不会喜欢比自己还要做作的女生。 他心头长叹一口气,代漱云这种女生,长相嘛,给个七八分,很过得去,应该不用担心她的恋爱问题。 毕竟……这世上的女人都作,漂亮的女人作起来,大部分的男人是可以忍的。只不过得忍得够呛。真为她未来的老公担忧。 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好担心的。 人家还这么有钱呢。家里有矿又长得美的女生,就算一辈子有少女心又怎么了? 不过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才不喜欢这种甜甜腻腻的小女生呢,他喜欢的……嗯,要是木木能年轻一点,也是他喜欢的类型啊。 只可惜年纪太大,只能沦落到给他嗑CP了。 苏掩华这头想的够远,他们四个早就走远了,宁自泊冲着站在原地长吁短叹的苏掩华,面色古怪,不知道他这会子在神游什么。 大喊道:“苏掩华!走啦!” 这一声大喊把苏掩华的思绪牵了回来,他急急跟上。 再走几步,发现这山林里别有洞天,从一片森然绿意中豁然开朗,一下子云淡风轻蓝天白云。古色古香的庙宇立在蓝天下,红色的瓦片和蓝天相映衬,美轮美奂。 庙宇大门是白色的石头做的,很气派,穿过大门,左右两边各有一条长廊。 宁自泊带着他们往左边的长廊走去,看到了一个小小的门。 走进去,看到了景象真像是从画上搬下来的。 这里有一汪碧色的潭水,因为水底的青苔满布,所以显得水流也是绿色。正对面是错落叠着的大石头,被流水打磨平棱角,圆润的很。石头一块块往上叠着,这一块那一块,错落有致,上头同样长满了青苔。 可以说走进这小门,第一眼就是“绿”。 对面的绿石头上“哗哗”的流水,形成了一个小型瀑布,更确切的说,像是园林里的假山流水,浑然天成。左右两边各有一座圆形拱桥,对面瀑布流下来的水就从左右的拱桥下分流,往更远的地方去。 而就在他们前头不远,一位美人正一动不动的坐着垂钓,气息温和,岁月静好。 微风拂过美人面,掀起了一缕细软的发丝,在风中俏皮的动。她坐在那里,令所有的一切都黯然失色,整个天地都是她的陪衬,仿佛只是为了凸显她的美而存在。 纵使苏掩华身处娱乐圈见过无数美人,但和眼前这位相比,怎么说,通俗一点,简直就是丫鬟们遇到了公主殿下。 现在流行代漱云这样的美女,好看是好看,也有灵气,就是少了一点贵气。说的好听点那就是长得俏皮可爱,说的难听点那就是长得小家子气不大方。像木木那样的,长得倒是挺大方贵气的,就是有点太妖孽了。 气质,主要是气质。木木和她的气质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看看人家的出场,在一幅画卷中温柔垂钓,再看看木木的出场,揪着一个蟊贼暴打…… 差距太过巨大! 她似乎也注意到了有人来,微微颦眉,苏掩华把呼吸都放轻了些,不敢打扰到她。 只见她转头,看到宁自泊的一瞬眉头微挑,道,“宁自泊?” 说完站了起来,这下子苏掩华才开始好好打量她。 绿色的连衣裙上头绣着落叶,绣法虽看不透,但是能看得出来精细不简单。头上松松的挽了一个髻,插.着两根簪子,一根绿的像一汪水的玉簪,另一根白净无暇,是…… 骨头! 整张脸就像经过最精细的雕琢,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完美无瑕。 她浑身散发着一股子疏离的气场,像是从仙侠小说里走出来的清冷仙子,自带悲天悯人的气质。 苏掩华还没感慨完,就听到了宁自泊气急败坏的说话声,然后就看见他跳着脚过去顶着一身枯叶过去控诉。 美人见到宁自泊一直皱着眉头,苏掩华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宁自泊手脚并用的叨叨叨,美人一言不发,但能看出心情逐渐不好。 苏掩华真想给宁自泊一脚,或者直接推他一下把他推到水里去好好冷静冷静。 就听宁自泊在那头呜呜呜控诉: “……你这个人,知不知道我快死了?那个妖怪可厉害了,看一眼就要死,我可是拼着最后一口气赶回来见你的……” 话没说完,看见一个穿西装戴墨镜的霸总气场十足的从右边的长廊走过来,打断了宁自泊的话。 “有事说事儿,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是不是男人了?” 声音嘶哑,带着点昏昏欲睡的感觉,但却令人沉醉。 苏掩华看到他左手边站着的代漱云已经开始犯花痴了。 他看见站着美人身边的霸总,只觉这真是一对完美的璧人。 于是……宁自泊显得更加碍眼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1章 宁自泊的梦想:上天 是的,苏掩华眼里的霸总就是重明。 在他出场的第一时间,对宁自泊说完话后的重明就毫不掩饰的表示了对木木的敌意。墨镜挡住了他的眼神,叫人看不清。但木木还是从镜片后感受到了不善的视线。 在他表达出不善的那一刻,木木浑身紧绷,因为她从那个男人身上感知到了上古纯种妖兽的气味。 就像山里的动物讨厌代家人一样,这些上古妖兽对于木家的血脉经过代代相传,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厌恶。 谢寻察觉到了木木的僵硬,问了句,“怎么了?” 木木不敢吱声,只摇摇头。 另一头的李道也发现了重明的不对劲,问了句,“怎么了” 重明冷哼一声,没有作答,撇过脑袋不再看他们。双手撑在围栏上,摆出一副霸总凝望远方深思的表情。 宁自泊嘴角抽抽,真是只古怪的鸟。 作妖的控诉李道一番之后,宁自泊总算是把他们的来意说清楚了。 李道听完,一挑眉头,上下打量了宁自泊几眼,什么也没说,指尖微动,扫过他的脸。 冷漠的告诉他,“你不会有事的。你这命,还死不了。” “他们,也死不了。” “委蛇在没有把他的一半身子夺回去之前,是不会让你们死的。你们放心吧。他很快就会来找你们,到时候把他另一半也给封印了,就不会再有事。” 这话让宁自泊放心了下来,他转头给四个小伙伴一说,大家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各自回家等待比较好。 毕竟他们也不能总是聚在一处,再好的朋友,待在一起久了,也会烦的。 而且他们各自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等到委蛇找上他们的时候,他们再聚首呗。 现在的交通这么发达,来来去去,多大点事啊。 这几个人全都洒脱,知道自己没什么事情之后,赶往缘来馆,背起背包就走人,多一刻都不待。 倒是宁自泊,这时候突然感性起来,站在台阶上手挥得带劲,就差来一场生离死别的痛哭。 重明对此嫌弃至极,李道同样没忍住嘲讽,“如果经历一场分别就要痛哭一次,只怕我早就哭瞎了眼睛。” ** 回到缘来馆的第二天,宁自泊往嘴里塞油条的时候,看着李道,眼中满是愤懑。 回想昨天的事情,真是叫他气极。 等到四人走后,李道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 “宁自泊,明天早上记得做饭,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和重明就真该考虑雇一个保姆了。” 真是气死个人。 难道他的地位就只是一个保姆吗?难道重新见到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做饭吗? 宁自泊本来都做好准备和李道来一场久别重逢的欢喜,在他的脑海中,场景该是这样子的。 李道温和的看着他,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最后一切感情化作一个拥抱。重明在强烈的嫉妒之下举止不当,被李道赶出了家门…… 结果,结果啊! 就是宁自泊当天晚上给二位大爷做好晚饭,第二天早上起了个大早继续给他们买早点,熬稀饭。 人生从来都是日复一日的重复,一点都没有无常。 象牙碗筷碰撞的声音悦耳动听,可是宁自泊一点都听不进去。 李道喝完碗里最后一口粥的时候,叫了一声,“宁自泊。” 宁自泊没好气,看着她空空的碗底,道,“干嘛?要我给你再盛一碗啊?” 就见重明以极快的速度喝完了碗里最后几口粥,然后把碗端正的摆到了宁自泊的面前,拿出手绢擦擦嘴,道了声,“谢谢。” 意思相当明了,要宁自泊也给他盛上一碗。 这……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宁自泊坐的四平八稳的,一动不动。 重明不满的“嗯?”了一声,宁自泊冷哼一声,给了他一个白眼。 李道吃的优雅,坐的端正,说道,“我就是想问问你,你有没有什么愿望?” 宁自泊眼睛一亮,莫不是要补偿他这么久以来的辛劳?想不到李道还有点人性哈。 他一拍桌子,兴致勃勃道,“我要上天。” 重明刚刚起身给自己端了一碗粥过来,才喝进嘴里,一口喷出来。 不敢喷到李道身上,还不忘转了个头,全部喷到宁自泊身上。 宁自泊嫌弃至极,跳着从椅子上起来,气极,“你干嘛啊?” 重明面色如常,一本正经道,“看你脑子不太清醒,就想让你冷静冷静。” “你!”宁自泊手指着重明,脸都气红了。 李道眼皮一抬,道,“好歹你也给我做了这么久的饭,我就完成你死前的最后一个愿望,让你死的安心点。” 这下子宁自泊不淡定了,“你说什么?什么死啊?我不是没那么快死吗?” 李道一只手支棱着脑袋,把玩身上的玉佩道,“骗你们的嘛,要是告诉你们死得早,你们还不得全部赖在我家里不肯走了?” 这一句话让宁自泊刹时心如死灰,眼见着脸色发白发青,变幻莫测。 他失魂落魄的问,“所以我真的没几天好活了是吗?” 李道“嗯”了一声,点点头。 宁自泊沉默半晌,而后抬头,脸上带着一股决绝,认真的对李道说,“我还是想要上天,人这一辈子上天的机会不多……” 重明打断了他,“哎哎哎,还是挺多的,你买张机票就能上天了。” 宁自泊瞪他,瞪的重明没敢再插话。 也是,人家都要死了,你还跟他较什么劲呐? 想到这儿,重明看了李道一眼。 真是装的还挺像,也就宁自泊这个傻子能被骗。 宁自泊接着说,“飞机上能看到的东西和你们带我去的肯定不一样,而且飞机只能看到,我跟着你们,还能摸到白云呢。听说一朵白云有几十万吨重,不知道真的假的?要是真的,我真想踩上去感受感受,这几十万吨重的白云肯定能承受的了我的重量。近距离接触蓝天,这是我……” 这一次打断他的是李道,“好。” 所以说,不能让宁自泊讲话。一旦开始讲话,就会喋喋不休个没完没了。尤其是谈到他自认为宝贵的理想的时候,那简直堪比唐三藏念紧箍咒。就算齐天大圣在世,也忍不了啊。 李道把手里的家伙什全部放下,摸了摸头发,“你收拾收拾,把碗筷洗了,我马上带你上天。” “啊?这么着急的吗?我会死的这么快吗?”宁自泊呆滞着问。 李道被这一问,居然给梗住了,“……倒也不是死的这么快,……不过,留下的时间,你还可以干点别的事情。……” 宁自泊落寞的点头,那倒是真的。 生命现在对他来说是如此的可贵,每一分每一秒都该紧凑一点使用。 李道说到做到,宁自泊一洗完碗,就被李道抓着,“咻”一下,他觉得身体拔地而起,然后呼呼风声从耳边刮过,速度太快,风从身侧削过,都快要把他的耳朵削下来了。 从地上到天上只经过了短短一瞬,但宁自泊只觉得漫长无比。因为这一路速度过快,以至于他连呼吸都顾不上,屏住呼吸,四周环绕着风在削他,脸皱的跟苦瓜似的。 好容易上了天,宁自泊大喘着气,一手拉着李道,另一只手在拍胸口,安抚自己。 宁自泊发现他站在白云上,身边环绕着大片大片的白色,伸手一摸,当真是想象中软绵绵的模样。像棉花糖的感觉,一捏,手上一丝一缕,还能拔出几道细密的白色丝线。 李道看向宁自泊,说,“还没到天上了,现在就是半空。” “还,还有再往上啊?”宁自泊咧开嘴笑着问道。 这傻里傻气的模样,没来由的叫人想对他和气一点,李道点头,“嗯,你拉着我的手。” 宁自泊感觉自己穿过又厚又软的白云层,经过弯成一个弓形的苍穹,眼前突然一片蓝色,苍穹之上,蓝天竟是一汪碧蓝蓝的水。 一朵云船从远方飘过来,像幼时折的那种最简单的小纸船,中间凸起一个三.角尖,两边可以坐人。小时候宁自泊就无数次的幻想自己能够坐着这样的小纸船,行驶到很远很远的远方。 那朵云船白的,就和记忆中的小纸船一样。 李道带他坐了上去,划过蓝天,宁自泊把手伸到蓝天下,发现蓝天真温润如水。手掌在底下轻轻一翻,看到它真似水流般绵绵而动。 可以了,真的可以了,就算此时此刻,马上去死,宁自泊也觉得自己不留什么遗憾。 他收回手,坐在船尾,李道坐在船头,她软软的靠着船中心凸起的那个尖尖,把手撑在上面,像平日一般闭目养神。发间那根洁白无瑕的骨簪和这朵云船相称,像从天边摘下一朵云彩,戴到了头上。 底下是蓝色的水天,抬头,是漫空的星斗,这里,便是苍穹。 想着想着,宁自泊心里又生出了一抹艳羡。 上古的神灵在苍茫美妙的宇宙中飘摇,见到了世间的人从未见过的美景。 可看李道的背影,又觉得分外的寂寞。 她见惯的蓝天白云青山绿水,看遍了苍穹星斗斗转星移,更见惯了离合悲欢心酸苦乐。可没有一分属于她自己,她只是冷眼旁观着一切,这一切属于别人,她只是一个寂寞的观众,想要成为戏台上的一员,终究是不能够。 再开口,宁自泊的声音带着一点苦涩,“我们回去吧。” 李道敏感的察觉到了宁自泊的不对劲,她眉头皱起,试图看出宁自泊是什么意思。 是他说要上天来看看的,怎么回事啊,居然还看出了点伤怀,一点都不像是惊喜的感觉啊。 很快,李道从宁自泊的眼神里读懂了他的意思。 她心头冷笑,一股怒火渐渐蔓延,快要将她燃烧殆尽。 她冷冷的对宁自泊说,“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更不需要你的可怜。人是最卑微渺小的动物,你没有资格可怜我。” “先可怜可怜你自己吧,身无长物,家无余财,脑袋空空,寄人篱下。” 说完云船一收,宁自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阵大风刮的闭上了眼睛。 又是那种被刀削的感觉,这一次速度比来时还快,宁自泊能清晰的察觉到,他的头发一根根的反重力竖起。 竖的笔挺笔挺的那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2章 宁自泊去木木家 自上一次李道带着宁自泊从天上回来,重明明显感觉到李道心情不佳。 但宁自泊又仍旧是那个贱兮兮的样子,叫他摸不着头脑。 这两个人到底是有事呢?还是没事呢? 很快,电视柜前的宁自泊传来的一阵阵长吁短叹,重明…… 看来可能只有李道有点事情,宁自泊肯定是没事的。 没见他还在为别人伤春悲秋着吗? 想到这里,又有点幸灾乐祸起来。 每次李道不高兴就要狂怼宁自泊,真是想想未来几天宁自泊吃瘪的表情就够他快乐的了。 家里的电饭煲在稀饭煮好的时候会发出“滴滴滴”的响声,那声音一响起,宁自泊条件反射般的从沙发上跳起来,把电视关了。火速冲到门口,然后就是一阵飞奔着去买油条包子。 这景象,每天早上都要来一轮。 宁自泊对李道的恐惧,的确有,但是只在吃饭上,其他地方,……他全部忽视了。 碗筷碰.撞的声音很有生活气息,活着活着,只活了这几个月,重明觉得自己已经开始有了点人的味道。 真是古怪,不过是短短数十天,他堂堂上古神兽重明鸟居然开始活的像个人了。 在他思索的当口,宁自泊已经买了早点回来,李道也从楼上下来。 重明默不作声的坐在座位上,开始扒拉饭食。 李道注意到了重明的不对劲,刚看了他一眼,就被宁自泊的筷子挡住了视线。 原来宁自泊兴致勃勃的拿起筷子在李道面前挥了挥,看李道视线转向他,虽然不太友善,但是宁自泊主动忽略了。 他故作长吁短叹的开始讲,“我早上看法制频道,那个村子里的人因为拆迁家里一夜暴富,结果家里财产分配不均居然死人了。真是作孽啊。” 三言两语讲完故事,总算是说到重点,“你说说这世上,怎么就有这么多人作孽呢?” 李道沉默一会儿,告诉他,“如果可以的话,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愿意善良,只是贫穷往往滋生求而不得的罪恶,于是这个世界就变得丑陋了。” 突然这么高深,一下子升华了有木有?宁自泊都不知道怎么回嘴了。他还想显摆一下他深邃的思想呢。 李道说完不忘提醒宁自泊,“当你不明白人性的时候,不妨就往最丑恶的地方想吧。” 象牙碗筷碰撞的声音叮叮当当的好听得紧,可是宁自泊觉得这每一声都敲在了他颤巍巍的心口上,听得他心头一震一震的。 他想到了什么似的,鼓起勇气问李道,“你是不是经历过什么啊?” 这番问话纯属大逆不道,宁自泊都已经做好了被胖揍一顿的准备了。 没成想,李道竟然没有激动,也没动手,只是淡淡的说道:“我的情况不一样。” 宁自泊竖起了耳朵认真听。 “我习惯于,”说道这里顿了顿,“在最早的时候铲除干净一切对自己不利的东西。那剩下的,就都是对自己绝对有利的东西了。” 说的时候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菜,好像在说,这菜味道不错。 宁自泊听的后背一凉,冷汗直流,细思恐极,但还是大着胆子嗫喏说了自己的想法。 “我觉得钱不是最重要的。人生在世,何必委屈自己?只要金钱足够维持生存,哪怕给我再多钱,我也不会卑躬屈膝的出卖自己。” “随你便吧。” 宁自泊总觉得不对劲,还想争辩什么,这时候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三个家伙互相看了一眼,宁自泊举手,“是我的。” 然后登登登跑到柜台上,把他的电话接起来。 是苏掩华。 “宁自泊,你要不要来我剧组一下啊?木木他们都会过来,”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我好像遇到委蛇了。” 宁自泊明显激动了,“是吗?定位发给我,我吃完饭马上就过去。”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不一会儿,“作死小分队”里“宇宙第一星”发来了定位。 宁自泊拿着手机,好一会儿回不过神,李道冷眼看他,嘱咐了一句,“带好东西。还有,记得刷完碗再走。” 放下碗筷,李道就回了楼上。 重明神色怏怏的,为自己不能见到宁自泊被李道怼而感伤怀。同时想到,李道的心情不佳,那口气宁自泊不给出完,那岂不是要出在他身上? 这个想法太过危险,重明霎时间有了打晕宁自泊留在家里不让他出门的冲动。 经历过上一次出门,宁自泊有了经验,这一次出门他的行动堪称火速。 收碗擦桌子拿钱装衣服,一气呵成。等到李道再下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站在门口的宁自泊,笑着对她挥手,带着一股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气势,道: “我走了,别想我。” 差点没让李道从楼梯上跌下来。 宁自泊就这么走去找木木结伴而行了,当真是挥一挥衣袖,带走了缘来馆大笔的钱财。 另一头的木木家,木木打开门,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门口站着的,是她的外婆。 木木家的事情很复杂。 简单的概括,就是一个嫁入豪门的女人,身后拖着一群死皮赖脸的亲戚,偏生这些亲戚连带着她的母亲一样拎不清。 每次回到家里 ,木木都觉得头痛。 木木还在读高中的时候,木妈妈就把娘家弟弟的孩子接到了木家来养。 因为木妈妈的弟妹是个乡下人,木妈妈觉得一个乡下人养不好孩子,又总希望娘家能发扬光大,加之表弟是一个儿子,所以木妈妈作为家里的长女,责任重大。 还有一个原因,虽然木妈妈不说,但是木木能感觉到。 许是木妈妈年轻的时候被重男轻女观念荼毒太深,以至于过了大半辈子一直晃不过神。 她只给木爸爸生了木木一个孩子,这让她觉得自己在木家一直抬不起头。 木爸爸又是一个成功的生意人,木妈妈心里就更加愧疚,觉得她让老木家绝后了。万贯家财最后很可能无人继承。 想生儿子的心随着年龄的增长仿佛一根刺扎在心头,越扎越深。 直到木木高中的时候,总算是疯狂了。 她把娘家的小侄子,也就是木木舅舅的儿子接到了木家来养。 把他疼的如珠如宝,连带木木和木爸爸都轻视了几分。 这让木木极为恼火,尤其是那个表弟,不讲卫生,吃完东西从不洗手。每次家里的零食放着,第二天早上木木起床的时候就全不见了。木木觉得自己在家里活的像一个外人,仿佛她才是被收养的那个孩子。 而且表弟不够聪明,每次考试总是考个三四十分,木妈妈就会大声责骂他。家里的谩骂声恨铁不成钢的声音从早到晚根本不停。 多少次木木都想联合木爸爸抗议,可每次木爸爸都只跟木木说,“你妈妈她是个可怜人。” 高三的那段时间,简直就是木木的噩梦。学校的事情一堆忙完之后还要回到家里受气,要不是木爸爸一直偷偷摸摸的支持她,木木当年可能真会在家里来一个自由落体运动。 也正是木妈妈当年在木木高三时候留下的阴影,现在木木性格里带着一点偏激,说起话来伤人的时候,那是真的叫做一个伤人。极为刻薄自私冷漠无情。 木木还极爱安静,因为高三那个躁动不安的年岁里,家里每天都是大吵大闹的的声音,所以现在木木一听见人大声,几乎是条件发射的心头火起,恨不得把手头的东西全部摔过去摔死他。 往日里外婆对她疼宠的情分,随着表弟在木木家越住越久,被磨的越发干净。 木爸爸说木妈妈是个可怜人,这句话实在不错。 木妈妈来自一个很偏僻的乡下,当年是自己憋足了气吃尽了苦头才考上了大学,遇到了木爸爸。 可木家,属于阴门九家之一,木家的老宅机关精巧,这些外来人间的媳妇儿,是绝对没有进入木家本家的资格的。 所有木家分支出去的人家都一样,没什么特例。但在木妈妈看来,这就是她没生出儿子进不了祖宅的原因。 于是乎,木爸爸每次让木木回老宅修炼的时候,木妈妈还会争宠似的让木木到外婆家去。 好在木爸爸虽为人宽容忍让,唯独这一件事不依着木妈妈,这才让木木在孩提时代就树立起了一个正确的三观,没有长成一个天下唯我独尊的小霸王。 看看木木的表弟吧,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小皇帝啊。 随着木木年纪越来越大 ,看舅舅家里的那个表弟就越发的不顺眼。 好几次她都会责怪自己,为什么二十多岁的人了,还会跟一个小学都没毕业的孩子计较? 但每次责怪完自己之后,又开始继续对表弟恶言恶语,紧接着又是愧疚……这是一个死循环。 现在木木都不爱待在家里,也有能力挣钱,在外头买了房子,住的跟个猪窝一样没人打扫也乐呵。 一回家就开始要听到各种大呼小叫,还有木爸爸一整天无可奈何的叹息。 不过这次,木爸爸不知道和木妈妈说了什么,木妈妈居然会想要放表弟回家了? 简直叫木木不要太高兴,家里常年住着一个外人,而且还是一个比你还像这个家里人的外人,任谁都会不高兴。 这不,木外婆今天着急忙慌的赶过来,想必就是为了表弟的事情。 在木外婆看来,自己的女儿嫁入豪门之后还不忘帮衬着家里,根本就是举家飞升的事情,平日里没少在街头巷尾大吹牛皮,要是表弟被赶回了家,她非得被臊死不可。 打开了门,木木的表现极为冷淡,近乎刻薄无理,道了声,“外婆,你来啦。” 就再没说话,汲着拖鞋“啪嗒啪嗒”往里头走。 木外婆倒是一脸笑意走了进来,一进门,木妈妈立刻夸张的大喊,“哎哟,妈,你怎么来了?看孙子是不是?” 木外婆赶紧接话,“我来给他送点下半年的衣服,不然下半年都没有衣服穿了。” 木木在一旁冷眼旁观。 木妈妈罕见的没有直接把衣服接过来,反而是说了句,“妈,下半年我不带他了,你别拿衣服过来了,不然你也不好往回收啊。” 木木觉得,这句话是木妈妈自她高中以来,说的第一句人话。 她还记起了当初的一件往事,家里有一次保姆放假回家,木妈妈也不在,家里的衣服没人洗,木妈妈居然叫木木给她表弟洗。木木当时气得直接就在电话里和木妈妈大吵了一架,木妈妈还要哭哭啼啼的说木木不懂事不会做人。 最后的解决办法是,木爸爸把衣服全部拿到洗衣店去,顺便给了木木两万块钱,叫她自己买点衣服穿,穿完就扔,一次性的,叫她高兴高兴。 真是越想脑壳越疼,往事不堪回首。 木妈妈这句话直接把木外婆说的愣住了,她浑身无力身体一下子佝偻了下来,坐在沙发上,哑着嗓子说,“你说接回去,叫你那个弟媳妇怎么带啊?你叫弟弟怎么办啊?你弟弟一生下来就是吃苦,吃了半辈子的苦,还娶了个那样子的老婆,真的将来都不知道怎么过了。” 眼见着就要抹上泪,木妈妈又要心软一起抹泪了,木木心里的火“蹭”的一下子就冲到了脑门上。 木外婆还在说话,“一大家子,就你日子过的最好,你再不帮弟弟一把,我和你爸将来一走啊,你弟都不知道要把日子过成什么样。家里好不容易养了你一个大学生,结果还是没有出头啊。” 木妈妈擦了一下眼角,木木真的快要忍不住了。 本来木家人真的不愿意多管老宅以外的事情,可是木木家这一笔烂账,实在是太令人恼火。 木妈妈本来只是被木家老宅隔离,像所有的外来媳妇儿一样,可自从表弟来了之后,木妈妈开始被其他木家的媳妇儿联合孤立了。 木家,哪怕是一个分支,也是绝对不穷的。就算没钱,那也有点势,怎么着也得是一个小.领.导。可还真没见过谁家里像木木妈一样,天天放着家里正经的两个不管,去管娘家的破事。 她们都看不上木妈妈。 所以木妈妈就越发偏激,简直就是将一腔心血全部放到了小表弟身上,还要天天抱怨木木在家里让她太辛苦。 木木真想怼她一句,“你辛苦全是自找的,没人让你辛苦。” 到底看在是她.妈.的份上,没说出口。 木妈妈松口已成定局,这次木木到底还是没忍住,她轻轻的冷哼了一声,对着木外婆说的清楚大声,“你能不能不要总想着你儿子有多辛苦多辛苦,想想你的女儿行不行啊?” 说完又气急败坏的给木妈妈留下一句话,“你能不能先把家里这一堆破烂事管好了再管别人家里的事情啊?还嫌家里不够乱是不是啊?你是觉着你弟弟的儿子养着养着,就能成你的儿子了?” 说完不再多看他们一眼,“登登登”跑上了楼,一脚大力踹开木爸爸的书房。 此时的木爸爸正挂断了电话,看了木木一眼,估计那个电话是老宅打过来的。 木爸爸长得温和,笑着问木木,“小公主,怎么啦?” 他在沙发上找了个位置窝下去,开始翻茶几上的报纸,想挑一张来看。 木木后脚一提,大力关门,问,“爸,你是怎么忍得了我妈他们一家的?你们这样,搞的我都不敢结婚了,将来我要是找了个这样的亲家,直接吊死自己算了。” 说完重重的坐在木爸爸的对面,气呼呼的。 木爸爸头都没抬,淡淡的,“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这婚还能离不成?” 木木翘起二郎腿,身子彻底往后靠,姿势很是嚣张不雅,“爸,你真没想过离婚再娶吗?” 她眉头一挑,“你再娶一个,怎么着也不比我妈差。而且现在的小姑娘们,有钱的老男人对她们吸引力很大的。” 木爸爸本不想理会木木,听完这话,报纸一合,啧啧笑着打趣道,“哇偶,木木,现在我终于知道爷爷为什么这么喜欢你了。” 木木楞了一下,“为什么?” 木爸爸看木木看的认真,“你比我更像一个木家人,更像一个木家继承人,一直这么清醒,这么理智,这么伤人。” 木爸爸刮了刮木木的鼻子,道,“你妈妈呀,除了脑子偶尔不清醒之外,其他还真没什么缺点。而且看看你那张漂亮的小脸蛋,妈妈可没少出力啊。看在这个份上,你就原谅妈妈吧。” “再说了,”木爸爸手一摊,“爸爸这么一个有钱人,家里房子这么大,你不想见到弟弟,不见不就好了?你们也遇不上啊。实在不行,爸爸再给你找几个保姆,天天把饭菜端到你房间里去,出门的时候叫阿姨把弟弟清理开,这不就好了?” 最后一句话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一丝丝调侃。 木木长叹一口气,瘫倒在沙发上,显然还在生气。 “叮咚”一声门铃响,木爸爸好奇道:“今天还有谁来吗?” 木木本来一动不动,猛地一骨碌爬起身来,冲出书房,“我朋友来找我啦。”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3章 木怼怼,委蛇现 宁自泊被木木接进她家的时候,发现她家气氛不太对头啊。 一进门,看到的就是一位……姐姐?带着一位阿婆在沙发上哭。 人家在哭,宁自泊也不敢多看,也不敢多问,只好四下打量了下木木的家。 发现,她家走的是奢华大气复古风,中西合璧的完美,进门就是大瓷瓶,博古架子拿来分隔空间,楼梯偏偏又是欧式的大双排,左右各一段长长的阶梯,走上去,二楼那里还有个栏杆,要是穿着仙女裙靠在那里往下看,还真像个古堡里的公主殿下。 他暗戳戳的和缘来馆进行了下对比,发现他还是喜欢缘来馆的格局。 缘来馆是妥妥的古典风,一走进去,仿佛穿梭了时空,来到了远古。除了宁自泊强烈要求的大电视之外,当真是没有一个角落有现代的气息。 象牙的碗筷,珍珠雕成的垃圾桶,还有金镶玉的老式电话……高大的博古架上摆着的,全是叫不出名字却又透露着一丝苍茫古朴气息的物件。 就连摆在柜台后李道天天躺着的那把摇椅,都露着点竹间隐士的风.流。 不过奢华还是木木家奢华啊,只知道她是个大编剧,没想到家里还是做生意的。 要是将来和谢寻结婚,两家的长辈肯定很能聊得来啊…… 咳咳,扯远了。 坐在沙发上的两位……夫人们,明显没有和宁自泊交谈的意愿,宁自泊紧跟在木木身后,听到木木对他说,“你等我两分钟,我把我箱子拎下来。” 宁自泊看了眼木木家里的佣人,暗暗问了句,“你家里的阿姨不帮你拎吗?还得你自己去?” 木木没好气,“你看看她们多大年纪了?你好意思叫一个中年妇女帮你拎箱子下那么长的楼梯吗?” 他再看了眼大厅那两条长长的楼梯……果然,还是不太好意思的。 没等几分钟,阿姨就只来得及给宁自泊送一杯水,木爸爸都还只打了声招呼还没好好说话,木木就“哼哧哼哧”地拎着箱子下楼了。 一把挽过宁自泊,边往外走边对木爸爸说,“我们出门去玩,一群人五个呢,别担心哈。就在剧组。” “哎哎,好好,爸爸放心你的,乖女儿在外头注意安全啊。”木爸爸叮嘱。 等到走出家门,宁自泊看见木木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木木这瞬间变脸的技能真是叫他叹为观止,“你家里咋啦?怎么感觉你心情不太好呢?” 木木回怼了一句,“就是心情不好怎么了?你想知道原因?” 反问的时候语调瞬间拔高,听的人心慌慌,宁自泊下意识的捂住小心脏,“我不想知道。” 凭宁自泊的直觉来看,木木现在身上散发出和李道一样的气质,怼天怼地,火山爆发,一点就着,殃及无辜…… 啧啧啧,听说她去剧组里头还要被采访,现在这状态,该是为她担忧呢,还是该为记者担忧啊? 说来也巧,木木是一个编剧,他们五人分手之后,木木马上以他们的历险为原型写了一个本子,而苏掩华在其中出演的角色还就是他自己。 据说当时试镜的时候,导演一眼相中的苏掩华那仿佛从剧本里走出来的气质…… 这能没有从剧本里走出来的气质吗?就是以他为原型写的啊。这简直就是最简单的戏有木有?完全按照他平时的样子来就好了啊。 木木一到影视基地,先和宁自泊去了苏掩华给他们四个人订的酒店。放完东西,马不停蹄的赶到片场。 一进去,宁自泊就感受到了一种气场……明星的气场。 那一个个的镜头,都跟全是拍他似的,他都想象到自己将来小说大卖功成名就之后,被一长排的镜头怼着拍的场景了。 因着木木的美貌,在第一天去的时候 ,片场里就传出了超级貌美编剧的传言,搞的木木颇具传奇色彩。 第二天的木木有一个采访,因为演员们要揣摩人物,所以就想和编剧太太交流交流。 讲真,就木木这个可以出道的颜值,出场就秒杀了一众小明星。人家记者听说了木木的脸,再见到真人,一下子就找到了报道重点。 宁自泊早在一旁化作拎包小弟,温和慈祥地看着木木接受采访。 见到美人,心情都会变好,这个报社的记者看着木木,喜滋滋的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我们一开始看到太太的时候都被太太的美貌震惊,太太你给自己的美貌打几分?” 这完全是问明星的问题啊,问一个编剧,怎么能问颜值这种不相干的问题呢。宁自泊心里默默吐槽。 木木撩了一下头发,看了人小记者一眼,漫不经心的答道,“现在吗?现在化了妆了,五六分吧。没化妆就是负分了,丑到提神醒脑,脸上全是bug。明天我就开始不化妆了,我都想好了,来剧组就化两天妆,第三天就不化了。我早上都和门卫叔叔说了,如果明天看到一个灰头土脸邋里邋遢黑不溜秋的人拿着我的工作牌走进来,不要怀疑,那就是我。” 宁自泊:“……” 这位同.志,请问您这是真谦虚呢?还是暗戳戳的在说在场的都是丑八怪呢? 所以这是个……反讽手法? 这一句话成功怼到了人家,人家尴尬的回答: “……小编被自己丑到当场去世。” 接着再问,总算是回归了正题,“您写出这么动人的故事,自己期待怎样的爱情?” 木木在抠手指,“我没有期待爱情啊,哦,对,前两天还是有的,不过这两天,每天早上五点起来化妆化到七点,突然就不想谈恋爱了。” 记者显然有些摸不着头脑,宁自泊也有些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人家问,“为什么?” 木木右腿已经搭到了左腿上,坐得笔直优雅,泰然自若的反问,“那你和男朋友出门得化妆吧?不然多不好啊。我觉着自己还没遇到能让我心甘情愿为他化两小时妆的男人。” 记者追问,“如果遇到了怎么办?” 木木满不在乎的回答,“那就离他远一点吧,我不想化妆。” 这个回答真是绝了,宁自泊刚才一直忍着不看木木,生怕自己做出什么不正常的表情。可他在听完这句后,几乎是下意识的摇头,然后脸上摆出了一个“嗯?”的表情,眉头紧锁,满脸问号。 许是看出了木木心情不佳,人家记者也没多做问难,很快就匆匆结束,并对他们表示感谢。 采访一结束,木木的表情就从云淡风轻还时不时辍着一抹淡笑,转换成了冷漠,把脸色沉了个彻底。若说在镜头前的表情是淡淡的表情,那现在就明显是心情不佳的表情。 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好死不死的,偏偏还有剧组里的演员,耽于美色,想要强行约木木吃饭。 宁自泊站在木木后头拎包,对他的佩服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这男生约人约的干脆利落,一点不带拐弯抹角,“老师,我想请您吃个饭,顺便再聊聊剧本的事情。” 木木往前走的速度没变,“大家下午不都一起讨论过了吗?现在下班了,也没什么好聊的。” 宁自泊推了木木一下,想告诉她不要打击人家工作积极性。 不成想木木居然给他翻了一个白眼,把他气的够呛。 木木这个白眼翻的持久,也翻给了人家演员,“不好意思,我不和陌生人吃饭的。” “……可是我们下午的时候还在一起读剧本了啊?”那人努力解释。 宁自泊想把脸捂住,别解释了,越解释你会越尴尬的啊小伙子。 然后又听他笑着给出了另一个说法,“那……我们一起吃个饭,然后就不是陌生人了啊。” 木木听到这话,终于转头。 从她的表情里,宁自泊清晰的读出了,这不是友善的表情,这是要发大招的表情啊。 果不其然,木木冷笑了一声,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觉得,我们就这么保持冷漠疏离并且虚假客套的关系就可以了。也呆不了多久,干嘛非得搞得要和你一生一世做好朋友的架势?” 说完把一脸尴尬的人家撂在原地理都不理,兀自往前。宁自泊试图缓解尴尬,道:“她这几天心情不好,见谁怼谁,平时还是很……和蔼可亲的。” 说出和蔼可亲这四个字的时候,宁自泊觉得他虚伪极了。 木木无论如何也配不上和蔼可亲四个字啊。 ** 昨天她们刚来,见这人那人的,苏掩华也没时间和他们好好交流。再者,谢寻和代漱云也没到,他们也就没聚在一处。 今天木木做完了采访,什么事情都开始走上了正轨,空出了点时间,所有人也到齐了,这才聚在一处。 苏掩华开始给他们说自己在片场的恐怖经历。 “我跟你们说啊,我那天去试戏,结果走到山里头去的时候,就看到超级恐怖的一个人!” 谢寻手里照常拿着本书,“怎么说?” 苏掩华像是在回忆什么,很认真的给他描述,“就真的挺可怕的,一条蛇,你知道吧?就是我们见到的两个头的蛇。他身上穿着紫色的袍子,古代那种官服的感觉,每个头身都有一套官服。然后两个头上都带了一顶红色的帽子。” “哦,对了,官帽。” “而且那条蛇长得特别邪魅刻薄,像是认识我一样。” 苏掩华搓搓手臂,忽然外头刮来一阵大风,一下子把窗户“乓”一声打开,吓得他们全部打了个哆嗦。 宁自泊吞了一口唾沫,“这个,应该只是偶然刮风吧?” 谢寻目光沉沉,“也可以不是。如果觉得有危险,那不管有没有危险,就全当做有危险来看。” 木木看着窗外黝黑的一片,道:“根据记载,委蛇就是穿着红衣紫袍,人见之则死。苏掩华见到真的了。” “我们必须小心,我们已经收走了其中一个头颅了,如果你见到的还是两个蛇头的话,那说明它的另一个蛇头,是幻化出来的。幻化出来的东西,一般能走的很高……” 木木的声音缥缈,宁自泊听的心头发寒,“什么……什么很高?” 回应他的,是“嘶嘶”的声响,五人心头一跳,齐齐往窗外看去。 只见这无边的夜色之中慢慢的聚拢出一个蛇的头颅,散发着黑气,面色阴毒嘶嘶吐着蛇信。它像是一幅镶在窗沿做的边框里的恐怖画,画里的东西泛着阴狠,直勾勾的盯着他们,伺机而动。 “镲”一声,巨大的蛇头扭动进来,朝他们张开了嘴,嘴里涎水答答流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4章 最终收服,庆祝 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蛇身给从九楼卷到了地上。 所有的家伙什全都没带,好端端的放在背包里。 要不是谢寻的鬼怪靠的是咒语召唤术,在第一时间把他们接住放在地上,只怕是会被摔个粉身碎骨。 到时候明天的头条全都是他们的,富家千金、豪门少爷、当红爱豆、知名编剧。这几个人凑在一起光是想想都是一出大戏,更别说一起摔死了。 他们怕是能承包全年的头条。 宁自泊身体最弱,就算有鬼帮他挡了一下,缓冲了一下力道,还是摔得不轻。 当场嗑的他眼冒金星,找不着北。 反应最快的是谢寻,在空中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着手叫其他小鬼帮他去楼上把所有人的背包拿下来。 等到宁自泊意识回来,眼睛能看得见东西,谢寻已经叫小鬼把他的背包递过去了。 宁自泊手忙脚乱的接过背包,翻出里头的符咒。 做这一系列的动作不过眨眼之间,在这短短的一瞬,谢寻叫小鬼在他们五人的外头结成了一个阵法抵挡委蛇的攻击。 就在宁自泊拿出符咒的那一刻,所有人也恰好将包里的家伙什拿了出来。 也正在那一刻,委蛇已经打破了结界冲进来。 一秒不多、一秒不少。 早一刻他们便是待宰的羔羊,多亏晚了这么一秒。 结界被打破,冲散不少小鬼,谢寻也遭到了反噬,他吐了一口血跌倒在地。 宁自泊赶紧过去扶他起来,把他拖到旁边的角落,不忘给他贴上一张保命的符咒。 然后也不管谢寻到底听不听得见,对他说,“你在这里好好待着,我过去帮他们解决麻烦哈。” 说完就放谢寻一个人在原地躺着呻.吟,他快步赶往前方的战场。 苏掩华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谱,这一次在片场,他不好带太多的海水,于是和上次一样,只装了一个矿泉水瓶。 一股小小的细流在空中绕来绕去,真是令人无力吐槽。 木木照常发挥,一根打妖棍在手里,敲委蛇的脑袋,敲得“DuangDuangDuang”响,听着那声音,宁自泊都觉得脑子发蒙。 出人意料的是代漱云,真是每到关键时刻,她就能给人惊喜。 这座旅馆靠近大山,后头好多大树。那些大树在代漱云手底下自由生长,一根根枝条跟活过来似的,死死的绑住委蛇。 枝条缠绕在它的身躯上,身上的肌肉崩断一根又一根,可是随着不停的崩断,又不停的重新缠绕上去。 委蛇的样子,像一根被铁丝缠绕的钉子,缠的笔挺。 就是现在。 委蛇的嘴巴张得老大,随着木木每敲一下,它的口中便发出一声剧烈的嘶吼,蛇信子不停的往外吐。 宁自泊强忍心中的害怕,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举着手里的封印符。 走进了才发现,原来委蛇的蛇信子并不像远远看着的那么细长,它是十分宽厚的一条,上头长得倒刺,根根竖起,恶心得很。 看到宁自泊手里的符咒,委蛇一下子全身的鳞片炸起,许是感受到自己即将灭亡,想要奋力一搏,哪怕是同归于尽。 它把自己全身崩得笔直,那些枝条尽数断裂,根本无法束缚住它。代漱云就站在它身前,被断裂的枝条打得满脸伤痕。 其他三人亦是受伤严重,只有坐的稍远一点的谢寻,只有一点扬尘打进他的眼睛。 枝条打上脸的时候,代漱云下意识的闭了眼睛,就在那一刻,委蛇晃着脑袋长大嘴巴,冲到代漱云面前,张口,就要把她吞入腹中。 他们几人虽有异能,但到底还是凡人。 上古的神兽,一般腹中另有天地,有一些妖兽甚至能在腹中开辟另一个空间。若是被吞入腹中,只怕是大罗金仙也难把人找到救回来。 情况危急万分,木木把眼睛打开了一条缝,看到的就是代漱云危在旦夕的景象。 她冲到前头,把手里的打妖棍往委蛇嘴里一塞。 居然刚好给它撑住了。 委蛇张大了嘴,打妖棍的缚力还在,它疯狂的甩脑袋,想要把嘴里那根碍事的木棍甩出去。 一下就把靠在身边的木木给打出老远。 木木跌到了谢寻身边,情况比谢寻还要严重。 谢寻勉强能爬起来,木木已经直不起身了,捂住胸口在地上张大了嘴巴喘气,连咳嗽都咳不出来。 谢寻赶紧把她扶起来,叫她慢慢喘息,过了好一会儿,才叫她咳出血来。 宁自泊被委蛇疯狂扭.动时带起的劲风打到一旁,他看到苏掩华疯狂逃命,连想救代漱云都没办法。 代漱云满脸伤痕,早就不像一个小仙女了。 谢寻和木木互相搀扶作一团,在地上久久不能起身。 现在唯一一个有行动能力的人就是他了。 索性心一横,牙一咬,冲了过去。 打妖棍之于委蛇,就像是人的嘴里插.进一根牙签一样,疼痛难忍,它嘴角已经开始渗透出血迹,若是再取不出来,只怕是要将它的上下颚给连在一起。 看得出委蛇心下十分着急,几乎到了疯魔的地步。 此时上前,只会被他的尾巴横扫,那条尾巴力道奇大,一旦被扫到,说不定就要粉身碎骨。 但宁自泊也没法想那么多,再继续拖下去,五个人全部都要命丧于此。 他冲了过去,果然,一冲过去,一面肉壁打了过来。 这时他脑子一片空白,竟然忘记了自己可能会死这一事实,只把手里牢牢攥着的符咒贴上去。 符咒一经触碰,委蛇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猛兽嘶鸣之声险些穿透他们耳膜,震得脑袋嗡嗡作响,头皮倒竖。 可符咒贴上的那一刻,紧接的事情也发生的迅速。 就见委蛇刹那间就被收进了符咒里,一个庞大的身躯消失不见,只是他们五个人的耳朵,依旧是嗡嗡的,耳鸣一阵一阵,凑近了说话也完全听不清。 一伙人比划了半天,互觉对方分外古怪,相视一笑。 那一夜,几乎整个地区的人们都出现的耳鸣症状,但没人听到猛兽的嘶鸣声。 谢寻心细,待在原地也不忘给他们解决麻烦。早在下楼见到委蛇的那一刻,就把四周用结界牢牢围住。 只不过委蛇被收走的时候叫声太过惨烈,故而没法挡住,这才让当地的人们出现的耳鸣的症状。 不过这是小事,哪个人还没有耳鸣过啊? ** 几个人在片场停留了一会儿,因为苏掩华想要和他们一起再度出发,他们停留等待。 这几个人有钱有闲,等一等他倒也无妨,而且他就是一个小小十八线,不对,二十八、三十八线,戏份少得可怜,没几天就能拍完。 等到拍完的那一天,几个人到海底捞去聚了次餐。 一是为庆祝苏掩华顺利杀青,二是为庆祝成功收服委蛇,三嘛,就是要好好计划计划他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说好了是作死小分队,那就要在作死的道路上一路狂奔不回头。 海底捞的服务员依旧热情,一走进去,一伙人呼啦啦涌上来,引着他们往里走。 其他人倒是挺习惯,就是宁自泊有点别扭。 在家里,宁自泊都是伺候人的那一个,一下子被这么多人问候,实在是想习惯也习惯不了啊。 很快点好了菜,他们坐在桌子乖乖等。 等着等着,就要聊,聊着聊着,不知道为什么话题又往很诡异的方向发展了。 木木好奇的看着他们三个男人问道,“你们的那个东西,真的能有拳头那么大吗?” 谢寻喝水的手顿住了,想咳嗽都不敢咳出声。 宁自泊,“……你不是看过小.电影吗?问我们干什么?” 木木给了他一个眼神,叫他自己体会,“哎呀,那电影里肯定不是一般人的水平嘛,我想知道普遍的范围有多大。” “快说快说,有没有一个拳头那么大?” 宁自泊真后悔,他就不应该接话的,现在连代漱云都好奇的看着他了。 “刷”一下,宁自泊脸红到耳朵根。 他支吾着,最后无可奈何,气急败坏道,“我,我不回答,你问苏掩华去!” 木木看了苏掩华一眼,也是,混娱乐圈的,肯定知道的比宁自泊这个死宅男多。 于是她和代漱云两人兴致勃勃的看着苏掩华,期待他说出一个答案。 果然,苏掩华的脸皮比宁自泊厚很多,他淡定自若的喝水,端着水杯指着她们两,反问一句,“你们两个都没见过吗?” 偶买噶,宁自泊和谢寻对视一眼,他们想要逃走,真是尴了个尬啊。 代漱云笑笑不说话,木木放得挺开,和苏掩华说,“我见过啊。” “那你还来问我。”苏掩华没好气。 木木更是理直气壮的回怼,“就是见过了才好奇的啊。我前男友脱.了裤.子才发现只有一根手指大。我觉得理想和现实差距实在太大,所以我当时就打了他一顿啊。” 苏掩华被木木这话吓得倒吸一口凉气,这特么…… 也太残忍了吧! 本来长得小就够可怜了,居然还被女友打,简直人间惨案啊。 苏掩华深深的看了木木一眼,真是不知道未来哪个男人能受得了她。 有这么一个女朋友,也真是不知道倒了几辈子的霉。 等等,木木的故事这么诡异,苏掩华突然有点像想知道代漱云的故事。 他不相信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长到二十多岁还没经历。 这里头肯定有故事! 嗯,他目光热忱的看着代漱云,代漱云恼了他一眼,别过脸去不理他。 苏掩华觉得没意思,叹了一口气,想找点别的什么话题的时候,听到代漱云的说话声。 “喏,”她努努嘴,“那个不就是我前男友吗。” “劈腿死渣男。” 说完起身,紧跟一个男人往厕所那个方向去。 宁自泊问道,“这是……求复合?” 苏掩华,“可能。” 还补充了句,“就是有点贱呐。” 谢寻,“我觉得……复合可能性不大。” 他端庄的放下手里的杯子,“按照她打委蛇的战斗力来看,她应该不是个好惹的人。” 木木在一旁凉凉的说,“杀人的可能,比复合的可能要大上很多。” 话音刚落,就见苏掩华“咻”一下从座位上蹿出去,“我去看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5章 代漱云的爱情,重新出发 其实代漱云没想怎样,只是想上厕所而已。 而且按照她的想法,只要她不觉得尴尬,那尴尬就是别人的。她不用怕见到前男友。 所以她想上厕所,就算看到前男友就在前头,她也无所谓。 只是没想到,这个男人还是渣出了代漱云的底线。 代漱云前男友陈华长得很好看,怎么形容,奶油小生吧,又有点像……弟弟,长得娃娃脸,不显老。 早先和代漱云在一起的时候,甜言蜜语直接把代漱云的脑子冲到了下水道,代漱云对他是掏心掏肺。 结果交往没几天,因为代漱云一直不肯和他发生关系,他很快就勾搭上了另一个学姐。 可怜代漱云当时还在一针一线的给他织围巾。 看到手机里他们暧昧的消息时,代漱云当场拿了把剪刀把围巾剪个稀烂,并且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要不是家里人拦着,她估计直接一剪子扎到他脑门上。 分手分的很迅速,人家也没拦着,一个只能看的女朋友,人家也不稀罕。没多说什么,就挤了两滴眼泪,装模作样的说了几句对不起。 可是后来,事情发展得更让她生气。 上了大学之后,这一段一直扎在代漱云心里呢,就怕自己再遇到渣男,都想好了让家里包办婚姻。 没成想,这个渣男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代漱云家里有矿,也真亏了当时分手的时候他还装模作样了一下,没说出什么心里头的大实话,这就让代漱云心里还留了点对他的念想。 初恋嘛,总是有点光辉灿烂的形象的。 后来没说两句,代漱云就又被骗了。 这一次人家目的相当明确,不骗身,骗心是身不由己,主要就是骗财。 当然,要是能结婚最好,毕竟豪门媳妇多人想当,豪门女婿,也有很多人想当。 可是这家伙不知道掩饰自己,代漱云先前已经被恋爱冲昏过一次头脑了,这一次多多少少带了点理智。 处着处着,就处出毛病了。 人家的男朋友,逛街、吃饭、买衣服,在生活实际上被宠成了小公主,他这个,怎么跟牛.郎似的,除了会对她说甜言蜜语,一毛钱都不花啊。 而且掰开手指细细的算,代漱云已经给他花了不少钱了。大大小小的几十万总是有的。 虽然几十万没什么,可是她真的很不爽自己总是花钱啊。 这可以称得上是包.养了吧? 再后来,狗血剧情再一次出现,代漱云发现自己无法解锁男友的手机密码,拿回家叫人帮忙一开,看到里头满满的花式撩.骚.信息。 气的想要杀人,说的大概就是当时的代漱云了。 代漱云的初恋,和第二恋,折在了同一个男人身上,折的非常不光彩。 一如所有狗血剧情,陈华和代漱云在洗手台相遇,然后……陈华冲她一笑。 这一笑,笑的躲在暗处的苏掩华心高高悬起。 接下来的走向会是怎样? 洗手台上有一瓶很大瓶的洗手液,代漱云直接拎起它朝着脑门就砸过去?还是揪着他的头发,像个泼妇一样大吵大闹? 对了,不知道代漱云的背包里有没有刀子,难道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妈呀,真是想想,都够叫苏掩华热血沸腾。 可是所有苏掩华设想的惨烈景象,一样都没发生。 前男友友好的和代漱云打了个招呼,然后,代漱云抽了一张纸。 看都不看他一眼,问道,“你不逃走吗?” 陈华觉得好笑 ,“为什么要逃走?” 他凑近了,想要再次接近代漱云。 代漱云伸出纤纤细指,戳了陈华一下,凉凉道,“如果我是你的话,我现在就逃走了。” 她看着陈华,冷笑一声,面带不屑。 这表情,是苏掩华从来没见过的表情。 代漱云一直以来的人设,是天真活泼可爱小仙女,冷漠的表情,只适合木木做。 手还没有擦干净,代漱云仔仔细细的擦手,一边感慨道,“过去采矿的人呐,特别可怜,死在矿地上的,实在太多。这些因果,都要受在矿产主身上的啊。” 这一句感慨得没头没脑,陈华好笑的看着她,眼神分外宠溺。 代漱云拉过陈华的领带,冷冷道,“你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心思,才平复了心里汹涌而来的杀意吗? 我想过无数种让你死的方法,最后都被一一否决了,因为我的爸爸告诉我,家族的兴盛沾满了血腥,所以我身体才不好,我应该与人为善。 滚,在我没有动手之前。” 她把手里的纸巾扔到了垃圾桶,看着陈华,就像看一个垃圾。 陈华,好像也被扔到了垃圾桶。 陈华深吸一口气,还想说点什么,正巧,一个画着大浓妆的女生走了进来,长得挺好看。 就是动刀子的痕迹比较明显,不过能整成这样也不错了,多的是人整容失败。 估计是陈华的女伴,一走进来,就势搂住陈华的手臂,亲昵地问道,“亲爱的,你们在聊什么呢?” 她目光不善的看着代漱云。 代漱云脸色瞬间变换,换做了一副什么都不懂的小可怜样,跟刚才的狠厉大相径庭。 就听她娇滴滴的嘟起嘴巴,一脸懵懂的瞪着大眼睛说话,“可是不知道你家还有努力多少代,才能赶得上我啊。 富家女和穷小子的爱情,只存在童话里。 就像我不习惯贫穷一样,你,……” 说到这里顿了顿,指了一下陈华和她的女伴,“你和你的女朋友已经习惯了贫穷啊。” 她紧接着解释,像是怕别人误会似的,“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我并没有嘲笑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事实。” 我的天我的天,看看这个女表气冲天的样子,简直是…… 太叫人喜欢了! 这一顿大骂牢牢勾住了苏掩华的心,他就喜欢这种扮猪吃老虎的小绿茶,多讨人喜欢啊。还长得那么漂亮。 眼见着那个整容女气急败坏要动手,苏掩华心道:是时候英雄救美了。 于是冲过去,一把将代漱云搂进怀里,笑道:“哟,姑娘,你这哪里整的啊?我去广而告之一下,免得人家再去。你这整的,提神醒脑。呵呵呵” “你!” 他把代漱云搂紧了,面带不善的问道,“你想对我女朋友干什么?” 那整容女还想说什么,被陈华拉走了。 代漱云家庭不简单,能和他扯上关系,还这么嚣张的,背景想来也复杂。 有代漱云的威胁在前,陈华也不愿意惹事。 再说了,过去代漱云在他身上投了那么多钱,也够他开创事业了,没必要得罪人。 看着陈华带着女朋友走人,逐渐消失在视线里,苏掩华问代漱云,“痛快吗?” 代漱云:“不太痛快。” “为什么?” 代漱云抬头,一字一句给他掰扯:“第一,他现在活得很好……” 苏掩护道,“人不能这么恶毒,见不得人好,我们要善良……” 代漱云打断了他,“他能活的这么好,是我给的钱,所以我不高兴。” “哦。” 代漱云接着道:“以前他家里一堆破烂事,兄弟姐妹一大堆,全都是我帮忙。我让他们家,全家日子都变好了。” 说道这里突然停住了,苏掩华好奇,“怎么不接着说了?” 代漱云恨的牙痒痒,“特么的,现在掰扯开了才发现,他能过的这么好,都是靠骗我得来的。” “……”苏掩华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嘴里嘟囔着骂骂咧咧好久,继续开始给苏掩华说,“第二。” 苏掩华认真听,代漱云停了一下,说的极为郑重,“第二,我不是你女朋友,你也不是我男朋友。” 苏掩华笑嘻嘻,“哎呀,那今天确定一下关系嘛,你看看谢寻和木木,不也是,那什么吗?就算他们不说,我们也都知道啊。怎么,你不跟我谈恋爱,难道看上了宁自泊啊?” 苏掩华提醒她,“你不能忘了宁自泊是个渣男啊。” 代漱云给他一个白眼,傲娇道,“我家里有矿,你配不上我。” “我……”这个拒绝的理由叫人无法……嗯,解释。 确实,家里有矿。 苏家也有矿,可是苏掩华没有。那是宗家的产业,海里的产业,苏掩华这个分家只能沾沾边,不像代家家大业大。 苏掩华回家也是做了功课的,阴门九家,赚钱的法子各不相同,虽然都不至于饿死,也都算得上神秘,但是能当得上“巨富”的,也就只有一两家。 代家算是一家。 他们家人,成天全国各地的跑,说的好听是去巡陆去了,其实,就是挖矿去了。 你看看那个盗墓的,一个个都顶有钱,实在不行,他家盗墓都能发家致富。更被说这地下一条条的矿脉。 所以代家,不管是宗家还是分家,一个个都是巨富。 富得流油,视钱财如粪土那种。据说,不知道那个朝代,他们分家有个特张狂的败家子,生平最爱用金子砸人,好些穷人们为了生计,挨个排队让他砸死,好让家人拿砸死他们的金子发家致富。 这死法,不仅新鲜,不仅残忍,还挺。 叫人羡慕的。 这趟回家,他还特意给家里人科普了一下。 这些年来,阴门九家不太来往了,对其他几家的事情也就不太了解,苏家好多人对其他家都有刻板印象。 比如说对木家,总觉得他们是一群穿着大皮袄子的原始人,在深山老林里打猎为生,和丛林猛兽进行最原始的搏斗。 再比如说对谢家,总觉得人家和乡野老道士一样,天天穿的破破烂烂,在乡间发神经病,给人家收鬼挣点口粮。 大错特错! 他至今仍忘不了,谢寻对他说他家有运财鬼,做生意稳赚不赔的时候,他心头那股子挥之不去的艳羡。 比羡慕代漱云还更甚。 这两年过度开发,指不定哪天代漱云家里就没矿了,就贫穷了。 可是谢家不一样啊,不是说,开个小卖部都年薪百万吗? 苏掩华流下了贫穷的泪水。 等到苏掩华带着代漱云回到座位上,宁自泊敏感的发现了苏掩华的不对劲,问道:“你怎么了?” 苏掩华捂脸装哭,“代代因为我家穷,拒绝了我。” 木木安慰他,“没事,你还有宁自泊垫底呢,你家不是好多海里的珍宝吗?都是人间没有出现的那种呢,不自卑啊。” 宁自泊这时贱兮兮的过来问道,“哎,你家有没有那种,水桶大的珍珠啊?” 苏掩华放下手,露出了脸,恼了宁自泊一眼,“你有病啊?谁见过水桶大的珍珠啊。” 说完继续捂脸装哭。 宁自泊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微笑中带着几分嘚瑟,“我见过,我家里,哦,缘来馆,上次谢寻夸好看的那个垃圾桶,就是一个水桶大的珍珠雕出来的。据说是海里的鲛人雕的呢。鲛人,你们没见过吧?” 这个得意的样子,要多欠打,就有多欠打。 苏掩华真想把火锅底料扣到宁自泊的脑门上,叫他好好清醒清醒。 谢寻不着痕迹的补了一句,“贫穷,使你与我们格格不入。” 苏掩华一下子跳起来,开始和谢寻要死要活,大推大搡。 海底捞人多,木木强行阻止了他们。要注意形象和素质。 吃饭的时候,苏掩华一直怏怏的,宁自泊要给苏掩华一个台阶下,于是拿出手机,怼着苏掩华的脸,讨好道:“你看看,这几个话题,你喜欢哪一个?” 木木心道:这样怼着脸,看不见吧? 代漱云一把抢过,划了划论坛里的话题小组,道,“要不,就这一个吧?” 她把话题分享到了“作死小分队”里。 话题名字叫做:“你家乡有没有什么古怪的事情?” 底下一排的回答堪比恐怖故事集合: “我老家有水猴子,长得和猴子一样,浑身绿绿的,没有毛,每到夏天的晚上,就会抓人下水里淹死呢。” 这条底下还有一条回评,也是一个恐怖故事: “我家那个市里,有一条河,那条河每年都要淹死一个人,而且都是在半夜,路过的人都说,那桥上当时只有一个人,然后那个人扑通一下就跳河自杀了。我们老家的人都说,那是河里的水鬼要换代,所以找的替死鬼。” “前面的,我家那边有一条路修路的时候,基本上每天都出一场车祸,老人家都说是得罪山神爷爷了。” “……” 下头的故事越说越没意思,越说越扯淡。 苏掩华手指刷一下翻过,问,“是那个水猴子?还是水鬼的替死鬼?还是山神爷爷啊?” 宁自泊极为不屑那个说山神爷爷的,“山神爷爷肯定是好人,这群网友,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天天胡说八道。” 代漱云冷不防的接了句,“山神啊,那也不一定的。” 宁自泊反驳,他是坚定的为神仙辩护者,道教神灵死忠粉,“神灵,肯定是关爱世人的,虽然人家可能爱搞小动作一点,但是肯定还是好人!” 代漱云没理他,宁自泊就当代漱云接受了他的论点。 谢寻说,“这一个吧。” 他给群里发了个截屏。里头的话是这样的: “我家里最近比较奇怪,总有人说看到巨大的野兽在林子里走来走去,要不就是大燕子,要不就是大蟒蛇。难道是全球变暖导致气候变化,藏在深山的怪兽全都出来了?” 木木肯定的点点头,“突然出现的异兽,很有可能是从《山海经》里逃出来的。被关了几千年,不知道现在的情况,会在山里跑来跑去,也不知道避着点人,这倒是很有可能。其他的几个封建迷信就不看了吧,都是骗人的。” 代漱云眉头拧了一下,山神那个,可能真的不是骗人的。 巡陆的都知道,管山的,并不一定都是神灵,也可能是那些妖物自封的山神爷爷。 占山为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6章 山洞 吸取上一次出门进山的经验,这一次所有人齐刷刷的都带上了旅行包,没有一个带着箱子来的。 背的背包虽大,可不忘背一个随身携带的防水小包,这样在突发情况发生的时候,还能保住一点装备。 看着他们成长,木木颇觉欣慰。 尤其是代漱云,上一次进山里,穿的还是小裙子,拎着个粉色的大箱子,以为是出门旅游的。 这一次总算是搞清楚状况,知道他们是出门玩命去的了。 一样的深山,一样的路,每走一座大山,宁自泊都忍不住感慨一番。 这片土地实在令人神往,数不尽的神秘,让他忍不住想要一一探究。 他们往山里走,苏掩华这一回聪明得很,居然还带了根登山杖。他们上山下田的时候,苏掩华拄着他那根登山杖得意洋洋的样子,十分讨打。 他们从田地走进去,田地里癞□□挺多,还时不时的往他们身上跳,这一下又一下的骚.扰,苏掩华已经失声尖叫好几回了。 代漱云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实在出人意料。 本以为代漱云这种小公主,该是最受不了农田里的小动物的。 转念一想,她说过她家要巡陆,常年要在外头走,这样倒也不奇怪了。 毕竟这种农田还是经过开发的地方,那些未经开发的地界,指不定还有什么乱七八糟古怪的东西在呢。 五个人搀扶着,总算是走到了山里,开始迈上了上山的步伐。 罕有人迹的山林,有一个共性。那就是,山间小路永远不过两人宽。 并排走,永远不能多于两个人,一个人最好,还能宽松一点。两个人就得挤着走。要是三个人,估计走最外头的那个,只能掉下山崖。 苏掩华还在装模作样的叹息山路难走,宁自泊已经在思考,如何才能巧妙的将他手里的登山杖抢过来,并且,还不被要回去。 好在,这一次的山路比上一次要好走许多,至少人家这是开垦过的,是一条路,不会坡度大过45度的山坡。 宁自泊兀自在后头思考,心无旁骛。 突然头上一凉,宁自泊伸手摸摸,心里暗自祈祷,可千万别那么倒霉,鸟屎拉在他头上。 摸完拿到眼前一看,还好,是水滴。 水滴? 刚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再抬头,淅淅沥沥的雨水开始缓缓落下,按照当地雨水下落的势头,该是循序渐进。 这会子还是毛毛细雨,等到一会儿,就该大雨倾盆,再然后,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如果到那个时候他们还在山里走…… 山体滑坡、被雷劈死、被树砸死…… 宁自泊已经给他们想好了一系列,大雨天山中行走的死法。 遂紧张的问他们,“怎么办啊?” 苏掩华感受天边牛毛细雨,看山间烟雨朦胧,给宁自泊抖了个机灵,“你不是挺喜欢这种朦胧美的吗?趁着这个小雨,你正好赋诗一首,拿出你的日记本来写啊。” 我写你大爷。 宁自泊真要吐血,“这个地方是雷区,再不找地方避雨,等到开始打雷的时候,我们就只能等着被雷劈了。而且这里是山体滑坡泥石流高发区,还不快走,想要再见天日,我们只能等着被人从土里挖出来了。” 这话把苏掩华吓了一跳,蹦出了几句方言,“啥?这么严重啊?那咋办啊?快快快,咋们赶紧走,往前走找地方避雨去啊。” 趁着微雨,加快脚步。刚才还要欣赏微雨蒙蒙的苏掩华,现在是跑得最快的那个。 拐过一个弯,听到苏掩华在前头大叫,“快来,这里有一个山洞。” 他们四个赶紧聚集到那里,苏掩华见他们过来,只当自己已经领路完成,就要进去。 宁自泊一把拉住了他,匪夷所思道,“你在山里,见到一个山洞,就敢往里走啊?” 苏掩华困惑,“这有什么不敢走的?” 宁自泊:“……你,……山里这种洞穴,早就被各种猛兽占领了,你进去,要是直接伸出来一张血盆大口,那你不就是羊入虎口的典型吗?这是找死啊。” “啊?”这还是苏掩华第一次听说。 雨越下越大,木木从她背包里拿出雨衣,准备穿上,“要不,我们穿着雨衣,继续往山里走?反正代代不是能控制山里的水土嘛,等到泥石流的时候,叫她分流就是。” 代漱云反驳,“开什么玩笑呢,你是打算让我体力不支,直接身衰力竭死啊。” 谢寻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候他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淡淡说道:“这里,……没有山神的气息。” 身为谢家人,对于这些类似于地头蛇一般的神灵的气息,十分敏感。 在他们家出任务抓鬼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山里没有山神的情况,只不过当时和他们关系不大,所以也就不深究。但在今天,不会为何,谢寻心里总觉着有点七上八下的,不□□生。 他问代漱云,“你们家呢?知道山里为什么会没有山神吗?” 代漱云沉默半晌,直到雨势越发大了,总算说话,“每一座山里都有山神的,只不过,并不全是天上封的山神……” “有可能是,大山自己选中的山神,还有最可怕的一种可能。” 代漱云不说话了,谢寻问她,“什么可能?” “就是山里的某一位兽类,征服了这座山,让这座山匍匐在它脚下,听他号令,成为一方霸主。” 宁自泊听的长大了嘴巴。 他一直就是一个倒霉的人,就像他写小说,写了这么多年,一直没什么成果,完全得不到任何机遇。 天生的坏运气,可今天,他真心真心希望,不会遇到代漱云说的那种最坏的情况啊。 苏掩华这下子也收回了打闹的心思,沉声问道,“如果你们家里人遇到了,你们是怎么解决的?” 代漱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认真道,“跑,实在跑不过,只能动手。不过代价很大,这相当于我们在和他争这个山神的位置,在他们的地盘以命相搏,一般打不过,死的,很多时候是我们。” “而且能当山神的兽类,一般已经成妖了。和他们打,跟和《山海经》里那些神兽打没什么区别。” 说到这里,宁自泊想反驳了,“怎么会没什么区别呢?《山海经》里的神兽那么厉害,怎么会是这种山野小妖怪能比得上的?” 木木没好气的怼他,“能有什么区别啊?我们都打不过。区别是说给大人物听的,我们这种渣渣,随便一个小妖怪,战斗力对我们来说,那都是叫做爆表好吗?” 宁自泊被怼的没了脾气,这是实话。 代漱云说,“那我们继续往前走,要是找到了大树,就躲在底下避一避,身上穿雨衣,也能挡挡雨。” 宁自泊着急,刚才已经说了不行继续走,怎么又要走了?被雷劈死怎么办?他还没做好被人从土里挖出来的准备啊,这时间,提前太长了吧。 他着急的看着苏掩华和谢寻,想要叫他们再考虑考虑。 苏掩华没说话,显然是同意了代漱云说的方案。继续走。 木木看看远方越发泥泞的山路,一脸担忧。 谢寻沉默不语,最后,回绝了代漱云说的话,“我们进去避一避。” 看代漱云张嘴,想要反驳,谢寻安抚她,示意她听他把话说完,“第一,我们不知道这里头到底有没有那个山神的存在,也许没有; 第二,雨下得实在太大了,我们继续走的风险太高,可以说是比进这个山洞还有高,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雷劈; 第三,你能控制这座山,木木能控制所有兽类,而我,可以召唤小鬼来帮忙打架,宁自泊和苏掩华也是战斗力。我们五个人在一起,勉强能挡得住一个妖怪。 再不济,我们和它讲讲道理,修道的妖怪,应该不会伤人性命。” 木木沉吟一会儿,点头,“进洞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只不过你说错了一点。” 谢寻看木木,雨水模糊了脸。 木木道:“所有的兽类,他们的领地意识非常强,尤其是修成了精的兽类。一旦我们走进去了,必须做好战斗的准备,谈判是不可能的。” 代漱云看着谢寻,“这座山的山神,就是一个成精的兽类,少说修为一百年往上。 一百年一下的管不了这么大一座山,要是是被大山选中的山神,这里会有山神的气息。 可是这里没有,所以只能剩下最后一种可能,这座山,被一个有百年修为的妖精看着,而且它隐匿了气息,不叫人发现。” 木木道:“这种山洞一定会有走兽,但是我感受不到山洞里头有走兽的气息。” 呵,说来说去,就是这里头住着一个百年大妖呗。谢寻的那股子倔劲突然就上来了,还真想和它斗一斗。 谢寻斩钉截铁,“进去!” “在外头,绝对比在里头死的更快!往里走,还能和它打一打,在外头,被雷一劈,我们谁都无能为力。” 五个人都在心里默默祈祷,祈祷这个山洞是一个空的山洞,是一个没被占领、没有主人的山洞。 可他们心里都知道,山洞里头一定有东西。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把身后的大背包放了下来,放在山洞口,只留下了一个装着保命的东西的小包,紧紧的贴在胸口背着,以防不测。 山洞里,谁都没看到的地方,一双绿色的眼睛在冷冷的注视他们。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7章 山洞,山中瀑布 宁自泊拿出手电,漆黑的山洞中,一道白色的光亮照向深远处,光亮渐散,直到一点不剩。 “这个山洞,这是够深的。”宁自泊探头探脑的说了句。 “闭嘴!”木木突然说了句话。 就听到什么东西在剐蹭山壁,像指甲划过石头的声音,听的人鸡皮疙瘩一阵一阵的起。 宁自泊把手电往左边照了照,果不其然,这山壁是石头。 先头还以为是泥土,考虑了下坍塌的问题,现在倒是不必。 他下意识的对其他人说,“石头做的山洞,不用担心塌方。” 苏掩华道:“石头做的更可怕好吗?一旦塌下来,扒都扒不开,一石头压死你。” 这话说的可怕了,霎时间,宁自泊后背冷汗直流,冰凉一片。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过去他很认真的追过《火影忍者》,一遍不够还有再来一遍。 里头带土死的场景他现在都忘不了,极为惨烈。身子被石头砸烂了一半…… 想到这里,毛骨悚然,若这山洞里真是一个妖精,那它要是把山壁上的石头全部砸下来…… 他们会被砸成一堆……肉团? 木木低声呵斥了句 ,“别吵了,小心点,仔细山洞里的声音行不行?” 谢寻自进山洞以来,就一直沉默着,许是在观察洞中景象,一直不和他们说话。 陡然间说句话,倒叫宁自泊有点猝不及防,“我们不往里走了,就在这里呆着。背包就在外头不远,这里还能隐约看得见一点光。再往里走,指不定就要和那个‘山神’遇上。我们待在外头,希望它能不要出来吧。” 木木“嗯”了一声,表示赞同,他们就在原地休息。 宁自泊打着手电,不敢关灯。 黑暗里,什么东西都瞧不见才叫人害怕。好歹有点光,这样出了什么意外,也能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不是? 摸瞎才是这世上最可怕的。 宁自泊打着灯,这里照照,那里照照,百无聊赖地等着雨停。 雨一停,他们就会出门,只要熬到那个时候便好。 虽然他很想在这个地方过夜,而且这里,至今也没有出现什么“山神”啊,“妖精”啊的,宁自泊心下微微放松了点。 但木木还是紧张万分,手里的打妖棍越攥越紧,坐在她身边,宁自泊都能感受到她紧绷的神经。 代漱云不时在四下打量,左看右看,但其实山洞漆黑一片,只有宁自泊手里这一点点的光,什么也看不见。 宁自泊觉得背后一凉,山洞的深处好像传来了一阵风。 他打了个哆嗦,问身边的木木,“你,吹到了什么风吗?” 木木没有说话,但宁自泊听到木木手里的打妖棍被大力攥着,攥出了响声。 身后传来碎石被踩到的“磕哒磕哒”声,所有人下意识的往身后看。 转身,看到的,首先是黑暗中的两点绿色光亮,像两个小小的灯笼,在灼灼生光。 紧接着,宁自泊手电打过去,看到的就是一头……狼。 这头狼生的无比威风,身上青黑色的毛发,生的宛若倒刺般根根竖起,两个眼睛炯炯有神,嘴角两颗牙分外明显。 叫人出乎意料的,是它没有流口水。 几乎所有的猛兽,见到猎物,嘴角都会控制不住的流口水,可是它没有。 可能是宁自泊看了假消息,也可能是,这头狼,它不想吃他们。 这话真是说了,自己都不信。 狭路相逢勇者胜,两方对峙,五人全部站起,狠狠的盯着对面的狼。 直到这一刻,宁自泊才知道为什么这个山洞会如此巨大,因为住在里头的狼,长得就跟座小山似的,他们五个人越看,越渺小。 就见青狼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是的,它那张狭长的嘴巴上,宁自泊感受到了一抹冷笑。 所有人的心高高悬起,就要行动。 殊不知,青狼前半部分纹丝不动,但是尾巴却突然席卷而来,木木下意识的就要拿打妖棍去打,可尾巴运行的弧度却和打妖棍的轨迹不一样。 二者完美错开。 木木呆愣了一下,不止木木,所有人都呆愣了一下。 因为青狼的攻击不是对着他们来的,是对着石壁去的。 宁自泊站在木木的手边,青狼尾巴扫过的时候,宁自泊压根没来得及闭上眼睛准备被打,尾巴就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也正是因着他没有闭上眼睛,他清晰的看到了青狼尾巴上那繁复的花纹,像是什么符咒。 七扭八绕,繁琐至极,偏生带着一丝古朴的味道,华丽非常。 他没来得及细细思考,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青狼的尾巴碰触到石壁的那一瞬间,山壁“啪啦”“哗”地开了一道口子。 那道口子开的突兀,猝不及防,都没来得及细想里头会出现什么,五人就被青狼尾巴回头一扫,全数扫进了口子里。 旋即而来的感觉,是窒息。 他们感受到好像有一层又一层的泥土在不停的往身上覆盖,不只是泥土,泥土中夹杂着细碎的小石头,或者是大石头,总而言之,五个人被挤得牢牢的。 电光火石之间,宁自泊想到了两个字。 活埋。 这个过程并不迅速,却也不缓慢。 代漱云用她手指进行微微的动作,试图将活埋的速度变缓,或者是弄停。 可是让它停止是不可能的,代漱云是代家的分家,能力不足,只能减缓。 五个人用各自的方法,拼命的扒拉拥挤过来的泥土碎石。脚很快就被束缚住不得动弹,因为主要力气全都使在了手上。 木木对妖怪还能有点用,到了这里,和宁自泊一样手足无措。 谢寻被几个小鬼围着,他们“沙沙沙”的在帮谢寻挖土。 代漱云身边的泥土刚挤过去,又被她念咒语送得退回去了一点,不过总体还在稳步前行。 最为惬意的居然是苏掩华,因为苏掩华带的一矿泉水瓶的海水,在此时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苏掩华像海.绵.宝宝里的那只松鼠一样,脑袋上带了个透明的头盔,能让他自由呼吸。 他和那只松鼠之间唯一的不同在于,人家是在海里潜水,他是在山里……潜泥。 泥土挤到口鼻的时候,宁自泊的手指,还在使劲的抠挖,试图给自己赢得多一分喘息的机会。 这个妖怪真是厉害了,任谁也想不到,活埋居然还能这样子埋。 要是照它的法子活埋,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等人家开发这里,把他们挖出来。 还得是深度开发,要是只开发表层,都挖不到这山腹里头。 到时候人家挖山,挖着挖着,突然挖出五具骸骨,坐落在山腹里。非得引来一大批人开始研究。 他们这几具尸体到底是如何进入山腹 ,有没有可能是上古时候地壳运动,导致地上的尸体随着地势渐渐上升,又不知道过了多少年,这上头被覆盖了一层又一层的泥土,让五具尸体深埋山腹…… 可他们还穿着现代的衣服…… 这是一个“走进科学”的栏目,这可能是一个穿越时空的论证,这有可能是一场上古文明的开启…… 宁自泊临死之前想的挺多,还不忘为自己默默掬一把辛酸泪。 突然,代漱云传来了一声惊喜的喊声,“水!你们摸到水没有!” 宁自泊此时已经被埋的很不错了,好在老天爷眷顾他,一块大石头挡在了他脸前,给他留下了一个小缝隙喘气。 泥土虽然埋的严实,可好歹还是刚刚覆盖上来的,有点松动,勉强动动手指,能动的了。 他伸手感知了一下,确实,就在他们身后,好像有水。 宁自泊用力的戳出一根手指头。 这水……居然用冲劲,是往下流的。 代漱云兴奋地用尽全力喊,“是山间瀑布,我们往后靠,快点!进瀑布,它能把我们冲到地面上去。” 有活着的希望就好,宁自泊此时听到这话,跟打了一针强心剂似的,使劲把自己往后头塞。代漱云拼了最后一点力气,帮他把泥土松动了点。 宁自泊已经感受到水流哗哗冲过他的脊背,背上已经冰凉一片。 再一个用力,整个人一头栽到水里去,他什么都听不见了,只能听见流水剧烈的冲刷声,还有身上被水流打的疼痛。 这水走势太急,打在身上的力道极大,拍.打的他要喘不过气来。 加之刚才便是处在半窒息状态,这下子五官全被水淹没,宁自泊觉得自己刚才没被活埋窒息死,现在也离淹死不远了。 “咚”一下,宁自泊到底了,他感受到自己迅速的在往下沉,然后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他。 再然后……他能够呼吸了。 眼睛里都是水,努力了好一会儿,才把眼睛睁开,睫毛上还沾着水珠。 张开眼睛,发现,他们现在在一个水珠里。 水珠带着点咸咸的味道,宁自泊还没问,苏掩华一抹他湿漉漉的头发,邀功嘚瑟道:“是我,是我救了你。” 宁自泊瞪大了眼睛,明显不太理解,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可能就是刚才苏掩华那个头盔的扩大削薄版。 他们五个人被装在了一个海水珠子里。 苏掩华总算是开启了他的天赋神通。 想到刚才脚下的冰凉,宁自泊伏下去看了一眼他的脚,发现有青色的五根手指印。 他大为惊骇,“这是……这是水鬼刚才抓住我了?” 谢寻面不改色道,“刚才太匆忙,只好叫水鬼把你抓进来。我们都不太会水的。” 宁自泊对自己被水鬼抓住耿耿于怀,悲愤地看向苏掩华,“你呢?难道你也不会水吗?” 苏掩华理直气壮道:“我当然不会啊。” 这下子连木木也侧目,“你家里不是管海的吗?一个拥有大海的男人不会水?” 苏掩华丝毫不以为耻,振振有词,“我下了海,跟鱼一样,行走自如,就差没长个鱼鳃了,哪里需要会水。” 眼见自己又要被怼,苏掩华赶紧接口,“诶,别说我,这陆地上的水域,可不归我们苏家管,不信就问谢寻,他知道。” 谢寻眼镜早就被水冲走了,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这时候他们才发现,原来谢寻不是近视眼。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8章 水景,上岸,进山 这甩锅的本事,杠杠的。 宁自泊还指望谢寻给他解释,可谢寻压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问代漱云: “那妖怪什么来头?” 代漱云看宁自泊和苏掩华的好戏,看的津津有味,谢寻一下子把话丢给她,她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噼里啪啦说了一堆,“是空间术,我也没反应过来。” “刚开始,看见它只能出来个原形,还以为没多大本事呢。都想和它赤手空拳对打了,没想到居然能开空间。” “只有那些很厉害的妖精们,才能开启空间,破开山体,它还能活埋我们,真是小看了它。” 等等,木木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事情,“你不是代家的人吗?苏掩华能在海里呼吸,那你应该能在土里呼吸的啊。我听说,代家人在土里,行走自如,如履平地。为什么你和我们一样害怕被活埋?” “难不成你们代家人挖矿,全都是一铁楸一铁楸的往下挖的?” 代漱云没好气,伸出两根手指给她解释,“第一,我不是宗家的,呼吸倒是能呼吸,只不过不能呼吸太长久,当然了,挖矿这种事情也排不上我;第二嘛,人家一门心思的要我死,它又是管那座山的,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我哪里能挡得住它?” 谢寻问,“山里的瀑布是怎么回事?” “哦,这个啊。”这个好解释,代漱云细细给他们说。 “好多大山里头,也不对,不算太多,山腹中间会有一道瀑布,从上往下走,就和普通的瀑布没区别,只不过我们能见到的,在山外头,这个,在山里头,泥土里埋着。” 宁自泊听完,只觉得大为惊奇,感叹道,“真有意思,世上的事情,真是千奇百怪的说不清楚。” 说完,宁自泊趴在这颗海水珠的四壁上,看外头的景象。 水里的光线很幽暗,隐约的只有水上透进来的一点点光,照的水中的景象更加晦涩,分不清白天黑夜。 不知道漂泊了多久,宁自泊双手托腮,问代漱云和苏掩华,“你们两个,有没有人,能控制一下这个方向,把我们带到地上去啊?” 苏掩华没好气,“能让你活着就不错了,事儿还挺多。” 代漱云摇头,“水流的方向肯定会带着我们出去的,只不过到底要过多久就不知道了。” 哦,宁自泊扑到。 木木劝他,“你不是要向诺奖出发吗?趁这个机会,好好看看水里的景象啊。可不是每个作家都有机会下水亲自观摩的。多好的素材。” 这个提议成功唤醒了宁自泊死一般的心,他一个鲤鱼打挺,让水珠剧烈晃动了一下,然后趴在珠子壁上,打量水里的景象。 哇,宁自泊啧啧称奇,“想不到这水里的小鱼小虾这么多,要是能抓两条就好了。” 正感叹着,突然水珠里跑进一条鱼来,吓了宁自泊一跳。 小鱼在珠子里头“啪嗒啪嗒”拍.打身体,离开了水,呼吸困难。 宁自泊问苏掩华,“怎么办啊?” 苏掩华看都不看一眼,“想吃就留下,不想吃就往外头扔。” 宁自泊再说话带着点哭腔,“可我不敢抓啊,这滑溜溜的,很吓人啊。” “哎呀,”苏掩华的语气简直不能再嫌弃,“你说说你有什么用?” 然后一把抓住那条小鱼,往外头一扔,小鱼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慢慢游走。 代漱云神色古怪,问了苏掩华一句,“你这个珠子,不防水啊?” 这话问的真是莫名其妙,它就是个水珠,你还问防不防水?真当它是玻璃珠了。 苏掩华嗯了一声,“之前还防水的,不过可能漂流太久了吧,现在不太防水。” 代漱云动动嘴巴,想说点什么。 谢寻道:“想说就说吧,已经生死一线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火气呢。 他们打量了谢寻一眼,一直以来码的整整齐齐的头发早已糊做一团,看来形象的崩塌,让他心里委实不太好受。 代漱云道:“山间的河流,很多都是有水蛇的,你这个珠子如果不防水的话,刚才也有小鱼进来了,等一会儿,可能会进来水蛇。” 这话无异于是晴天霹雳,劈的宁自泊脑子发蒙。 他连小鱼儿都不能接受,居然要叫他接受和水蛇共处一室。 知不知道水蛇大部分都是毒蛇啊?知不知道那些毒蛇见到人可能就要咬啊?知不知道,他从来都不相信蛇类是一个害羞的生物啊!!! 宁自泊几欲奔溃。 就在他刚开始奔溃的时候,水珠里,已经闯进来一条粗.大的黄蛇。 身上的花纹很简单,在水珠里挣扎了一下,马上盘成一团,直勾勾的看着宁自泊。 本来宁自泊还想着尖叫,这下好了,尖叫都不敢了。 恐怖片里不是总有这样的场景吗?一个人遇见了人,张大嘴巴,然后蛇就从他的嘴巴里,进入到肚子里。 这特么,太可怕了! 宁自泊拿眼神示意苏掩华,意思很明显,就是要他把蛇像刚才一样,二话不说的丢出去,眼睛不带眨的。 苏掩华压根儿没看宁自泊,特么这是人吗?还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吗? 见到有毒的,就把难题扔给他。 特么,把老子逼急了,把宁自泊和黄蛇一起扔到水珠外头去,分出一块来,没准还省点力气。 两个大男人,表情精彩,把胆小怕事描绘的活灵活现。 木木一把摁住黄蛇的脑袋,任由它身子疯狂扭动,看了宁自泊一眼,又看了苏掩华一眼,嘲讽的说了句,“你说说你有什么用?” 手腕用力,把那条黄蛇给甩的老远,就见它在水下的泥沙地里翻腾了好几下,不见了踪影。 木木是个彪悍的女人,这一点他们早有认识,宁自泊和苏掩华对视一眼,而后心安理得的低下了头不说话。 水珠一直平稳的在水下行走,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 苏掩华看了眼,“是两股支流交汇。” 说完,一个天旋地转,珠子被冲的东倒西歪,他们五个人也跌得七荤八素。 不过这一跌,倒也跌出了生路。再睁眼,看到的是灿烂的阳光,水下的光线充足,照在珠子上,暖暖的。 代漱云兴奋道:“可以上去了,苏掩华,”她大喊,“快把珠子往上浮。” 珠子渐渐往上,往上的同时,也在慢慢继续的往下漂流。 苏掩华从背包里掏出矿泉水瓶,宁自泊心里涌上来一个不好的预感。 果然,猝不及防的,苏掩华把海水全部收回瓶子去了。 他们几个人一下跌在水里,宁自泊狠狠地呛了一口水。 不过,等到站直起立,看到前头有一个幽幽的洞口,上头拿锄头挖出了几级台阶,在往上,隐约见到了大马路。 宁自泊极为激动,谢寻拉住他,“战斗力不强的,走后头。” 说完最先走了上去。 这几级台阶,说白了就是在泥巴上头开出了一点点踩脚的地方,还毛茸茸的长了几棵草。 谢寻一脚踩下去,把小草的脖子踩断了。 宁自泊看到谢寻站在上面,四下观望,着急道:“再怎么糟糕,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快点拉我们上去吧。” 这话说的对,谢寻俯下身子,把他们一个个拉到地面上。 再回到地面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他们全部瘫倒在地上,看着密林上疏漏的阳光,觉得人生最美好的一刻莫过如此。 扭头,看到躺在身边的苏掩华。 宁自泊记起了在水里的那个未尽的话题,“哎哎,你刚才说的,陆地上的水不归你家管,这是怎么回事?这管水的,还分陆地海洋啊?你们这阴门九家也分的太详细了点。” 苏掩华没好气道:“你怎么还记得这个?问谢寻去。” 谢寻从地上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陆地上的水,之前倒是有人家掌管,不过我们九家之间不太联系,现在我能知道的,就只是他们家有一颗控水珠。不过这家人,好久之前就败落了,现在也没个后人。连控水珠的踪迹也不见了。” “陆地和海洋还是有点不一样的,能管得了陆地的,不一定能下的了海。天高海阔,能与天相提并论,足见海是深远。海中多霸主,古时候不也分出个河神海神,龙王之列吗?” 宁自泊抢答,“龙王可是能被河神供奉的。” 谢寻叹了口气,“你听我说完。” 宁自泊不插.嘴了。 谢寻这才接着说,“在海里称王称霸的,在陆上也不一定就厉害。强龙不压地头蛇,落难凤凰不如鸡,大海离陆地多远啊,哪里能管的过来?那些灵力不高的海中生灵,来到了人家的地界,还有能耐和你争这一方水域吗?再说了,大海多宽啊,拥有了大海,还会在乎你这一滴两滴水?” 苏掩华连连点头,“就是就是,你要是去了海底,我保准给你来一次海底两万里自由行。陆地上,地.头蛇压着呢。” 这一番解释,倒也解释得通。 忽然,宁自泊眼睛一亮,问道:“你们觉得,我有没有可能,拿到控水珠?” 苏掩华,“……应该是不太可能的。” 宁自泊着急,“为什么?你不要着急着否定我嘛,这多打击人。再说了,一切皆有可能。而且我家里还坐着个神仙呢,她说不定会去找。到时候找到了,我就借来使使,哎,你们说,要是得到了控水珠,我是不是,也能在水里,行走自如?” 说到最后,宁自泊抛过来一个莫名风.骚欠打的眼神,幸好,见到的人是苏掩华和谢寻,要是木木看见了,一定一拳头直接上去。 对于欠打的人,她是一贯不会吝惜自己的拳头的。 谢寻打破宁自泊的梦,“阴门九家,历史不可考据,都是上古时代留下来的家族,在文字没有出现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存在了。” 宁自泊不明白,“所以呢?你是要告诉我,你们历史悠久?还是要告诉我,你们传承深厚?” 谢寻深吸一口气,“我是要告诉你,我们这种家族,历经了不知道多少年、多少代,就算宗家破灭,失去传承人,但像控水珠这样的家族宝物,也绝对不会流传到外界的。顶多,不在他家族里,也在其他八家里。” “捡到宝贝的梦,你就想想就好。而且这种东西,一般闻着血缘去找主人,就算流传出来了,能捡到的人也不会是普通人。” 宁自泊陷入深深的沉思,看着,好像谢寻打击他,打击太深,有点无法自拔。 谢寻心里微不可见的划过一丝愧疚,拿手戳戳木木,木木明白了,准备去安慰宁自泊。 还没开口,就听到宁自泊兴奋的说:“说不定,我以前真是你们阴门九家人呢。” 卧槽,这……还能这么强行掰扯关系的? 宁自泊自顾自激动,“你看啊,你都说了,什么事情那都是注定的缘分对吧?那我能遇到神仙,这还不够缘分吗?你们这个阴门九家啊,没准就是神仙下凡的家族,我能被大神仙捡到,说明我也有仙缘,说不定几辈子之前,我也是你们阴门九家哪个人呢。呵呵呵。” 宁自泊笑的傻气,这一段话说的颠来倒去没头没脑,代漱云听的云里雾里,但也还算明白,他就是想把自己拉进阴门九家嘛。 旋即准备反驳,白日做梦不好。 木木一把拉住代漱云,转而对宁自泊认真道:“你说的对。” 看着宁自泊露出满足的笑,木木和谢寻对视一眼,各自松了一口气。 还是答应他吧,他是个逻辑鬼才,要是反驳,说不定还要给他们掰扯多久呢。 这种事情毫无疑义,他们不想多谈。 “对了,不是说你们交往不深吗?那你怎么知道管河的那家败落了?”冷不防的被宁自泊一问,倒叫谢寻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支吾过去,“嗯,就知道了。” 好在宁自泊没深问,估计,也就是想到了,所以顺嘴一问。 苏掩华倒是对谢寻的态度有一点好奇,一般来说,谢寻是不吝啬给他们解释这些东西的。 而且,为什么他知道管河的家族败落了?他这个管海的都不知道。 不过他来自分家,不知道的事情也多,也没深究。 ** 在山间行走的时间过得很快,加之林子很深,树木高大,一整天都把太阳挡得严严实实的。 他们分辨白天黑夜,靠的还是从叶子里漏下来的一道道光。 可是到了夜里,这林子别有一番风味。 本以为,在白天的时候,那么的幽深黑暗,夜里该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但事实与想象完全相反。 到了夜里,因为林子被遮挡的很密,所以上头那一轮硕大的月亮,显得格外透亮。 这山林保留了原始的氛围,月亮近在咫尺,就像长在头顶上似的,老大的一个。 因着这大大的月亮,林子里并不黑,相反,带着点清幽,冷冷的月光打下来,虽不像白天看东西看的那么分明,却也能分得清什么是什么,就是看不出颜色罢了。 五个人找了片空旷的地方坐下,背包早已遗失在青狼的山洞里,现在五个人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有。 只留下了一个救命的背包,里头装着的,是一堆……兵器,和一叠……符咒。 好在在场的大部分,都是野外生存专家,其实也就除了宁自泊不是。 谢寻想着,睡的问题倒是无所谓,生个火堆,他们往旁边一躺,就解决了。 吃的问题是最要紧的。 他下意识的看向木木,其实大家,全都下意识的看向了木木。 不负众望,木木贴身背着的那个小包里,她掏出了一根……铁棍? 那是一根短短的棍子,没成想,居然是可以打开的构造。 上头是一个长筒的盖子,盖住了整个棍子的全身,所以一见的时候,才会觉得是一根短棍。 打开长筒盖,里头的棍子,和木木曾经那根的构造一样,只不过是缩短版。 非常尖锐的头,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更加出人意料的还在后头,木木的铁棍,竟然还是折叠的。 像伞的骨节一样,往外抽拉,抽成了一个成人手臂的长度。 不过末端有点细了,宁自泊有点担心,“这样连接起来的棍子,要是动起手来,是不是要小心一点啊?不然从骨节那里开始断了怎么办?” 苏掩华补充,“我的伞骨,就一直断,”说完又一笑,“不过每次捡起来就能接好,很方便。” 接着又说,“但是这种打人的不能这么用,不然一棍子下去,断了,尖头不就给别人捡走了吗?那是把兵器送给别人啊。” 苏掩华一脸事态严重,叫木木小心。 木木斜眼睨他,“我家的东西,你怀疑什么?” 好的,OK,fine,你家的东西,厉害的不行了。 合着他们全是瞎操心,反正木木的战斗力,赤手空拳也不会输,给她一根棍子,完全就是锦上添花,打的人家抱头鼠窜,满地找牙。 许是因为一直以来,都是他们四个照顾宁自泊,宁自泊破天荒的,壮着胆子,鼓起勇气,“我先去四处看看,看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危险。” 木木接受了宁自泊的好意,拍拍他的肩膀,“好了,你就在这里呆着吧,不然你出了意外,我们还得救你。” 说完,头也不回的带着她的铁棍走了。 宁自泊觉得,这关心之中带着一丝羞辱与不屑,但他又无法反驳。 长叹一声,道:“我去走走,欣赏月色。” 他们停留的这片空地,后头有一个水沼,宁自泊往水沼走去,那里芦苇密布,晚风吹来,一道道黑影在轻轻摇曳。 本该是分外诡异的场景,宁自泊愣是从里头看出了点诗情画意。 他仔细的瞧这里的景象,忽然,看到对面的芦苇丛里,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那是…… 地面动了一下? 他揉揉眼睛,试图看清楚,可地面再也没有动静。 他感叹了句,可能是太久没好好休息,精神紧绷,所以眼花了吧。 转身,看到不远处一团火苗。 这团火苗并不叫人害怕,山中见到蓝色的火,能勉强说成是鬼火出没,可是这一团火焰,是红色的。 他没有离开,凝神细看,以为是山里住着的人们上山来,就和他们一样,住在山上,在山里到处找吃的。 像木木一样,谢寻也给了她一个火把,叫她举着火把出门找食物。 不过木木拒绝了,因为,在晚上,林子里的动物们,见到火苗会本能的躲避的远远地。 等等,见到火苗躲避的远远的,那对面那“人”是怎么回事? 宁自泊一下子紧张起来,然后,就见到那团火焰移动极为迅速的,朝着他这头冲过来。 越走越近,终于,宁自泊看到了在火苗旁边的东西。 那是一张,鸟的冷脸。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9章 伯益,山河鼎,代漱云 说实话,宁自泊心里突然冒出来的这古怪形容,他也颇为不解。 可他确定自己描述的很准确。 那就是一张冷着脸的鸟。 虽然看着阴沉,非常阴沉,也极为可怕。月色朦胧下,出现的巨大猛兽,诡异非常。本该是失声尖叫的情况 ,但场景有些奇怪,倒叫宁自泊一时间忘记了害怕。 它越走越近,举着的火把,倒让宁自泊把它看的清清楚楚。 这是一只巨大的燕子,行走速度极快,它举着火把移动时的样子,真像动画片里,那些燕子老师们伸出翅膀上的食指,指着天,言之凿凿的开始对学生们说些大道理。 宁自泊看的有些愣了。 更让人觉得古怪的是,大燕子举着的火把,时不时挥一挥,点燃林间的草木,一团火焰“咻”一下,从地上蹿起来,烧得老高。 每烧一下,宁自泊的心就“咚”,跳一下。 这个时候,脑子里想的居然是,该如何把这个燕子的形象描述到他的小说里。 他一直以来都有记日记的良好习惯,不过这次进山,这个习惯没能够保持。因为下了一趟水,纸笔、手机等所有能够记录文字的东西都坏了。 可即使如此,他还是很坚持的,每天晚上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他的日记内容。 在脑子里写。 虽然每次写到一半就会睡着…… 直到大燕子举着火把,朝宁自泊挥舞过来的时候,宁自泊才反应过来,并失声尖叫。 本想叫救命,没成想,下意识的喊出: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喊出这一句话时,成功的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谢寻一打眼看过去,心狂跳不止。 他看到的,不知是行动敏捷的大燕子,还有在水沼地里匍匐着的蟒蛇。 南方的深山密林,毒蛇猛兽众多。在古时候,这里甚至是流放之地,只有犯了大罪的人才会到这里来,足以见此地之艰苦。 这些深山里头,除了几家避世不愿见人的大族,几乎不见人影。 宁自泊真是宅在家里宅傻了,一点都不知道自然环境的恶劣,更不知道,当自然环境优美的时候,他们更应该担心住在林子里,那些他们连见都没见过的猛兽。 弱肉强食,那些猛兽,它们吃人的啊。 谢寻还没来得及提醒宁自泊,就见芦苇丛里的那条巨蟒瞬间起身,长大了嘴巴,想要将宁自泊一口吞下。 宁自泊闻到一股腥风扑鼻而来,害怕的呆愣在原地无法动弹,张大了嘴巴,活像个二愣子。 就在这时,那只肥大却敏捷的大燕子举着火把冲过来,两手一挥。 右手将巨蟒点燃,皮肉发出噼里啪啦的烧焦声,左手,反手将宁自泊打到地下,让他啃了一嘴泥。 这真是宁自泊见过的,最敏捷的胖子。 刚才给宁自泊的那一巴掌,上头满满都是厚厚的肉,本以为接触到的会是鸟类的羽毛,没准还会想钢针一样,扎进宁自泊的脸,没成想,是温暖的大蒲扇。 小燕子纤细苗条的身姿,在这只大燕子上完全看不到。 它高高挺起的肚子,毫无疑问,就算刚才它没一巴掌把宁自泊打到地下,待会儿它走过来,也会用它的大肚子,把宁自泊怼到地上。 不知它手里举着的是什么火,一烧到蟒蛇身上,就跟它全身泼了油料似的,一下子窜过去,长长的一条,火龙一般。 而那火苗也不会点着别的地方,就只在蟒蛇身上烧。 点完蟒蛇,燕子又点着了一从非常密集的芦苇,后一个闪身,消失不见。 宁自泊最后,只能看见它一摇一摆的扭着肥硕的身子,急速消失。 危机解除,谢寻很快跑到宁自泊身边去,把他从地上捡起来。 宁自泊随手抹了抹脸上的泥巴,嘴巴“呸呸呸”的在吐泥,跟着谢寻回到他们的聚集地。 其他三个人也看见了方才的景象,忙问宁自泊是怎么回事。 宁自泊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自己被一个巴掌打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支吾着,就说自己见到了一个高冷的大燕子,燕子烧死蟒蛇就离开。可能是山里的两大动物争霸,在争山神之位。 活学活用,刚从代漱云那里得知,丛林猛兽也可能成为山神,这就把脑洞开到了今天的这场乱子上。 听到他这样描述,谢寻满脸古怪,“你不知道那个燕子是什么吗?” 听到谢寻这样问,宁自泊更觉得奇怪,“……难道我应该知道吗?” 谢寻无奈,“你不是说,你把《山海经》烧了吗?难道你不知道,这燕子也是《山海经》里的异兽吗?” 宁自泊大为惊讶,“是吗?” 随后张大了嘴巴,巴巴的解释,“我没看完,……我就是看了一点,然后有想法了,就和他们交流去了。……交流着,就烧了。” 谢寻彻底无奈,“你要收《山海经》里的异兽,这个跑了,怎么办?” 问宁自泊还不如不问,他不知所措道:“要不,我们现在追上去,还是等着它回来?” 苏掩华看着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宁自泊,幸灾乐祸道:“这个倒是不伤人哈,晚几天去追想来也没什么大不了。” 谢寻道:“那是不可能的。” 代漱云问,“你知道那是什么?” 问的肯定。 谢寻答,“是。” 继而说道:“那是百虫将军伯益,身形是一只巨大的燕子,行动敏捷,爱举着火把行走在山林水泽之中焚烧草木,捉捕害人的禽兽。刚才一见到,我就想到它是什么了。加之它不曾伤人,我便更加肯定。” “追它是不可能了,它烧过一个地方就不会再回来。跑的那么快,我们人的脚力,根本追不了。” 说完叹了一口气,“算了吧,反正它也不伤人,在林子里灭灭害虫也挺好。说起来,它灭的,还都是对人类有害的猛兽。” 苏掩华忍不住告诉他一个事实,“以前,那是以前,它灭的是对人类有害的猛兽。可是现在,你看看,当年武松打虎是英雄,现在打虎,是违.法犯.罪。” “你好好想想,现在它要去灭的,是不是我们的保护动物?那些长得很大的,能攻击人的,现在可都是几级的保护动物,稀有品种。没准世界上只有这么一只了。被它一把火烧下去,得破坏大自然多少条生物链啊。” “还有还有,它到处烧山,虽然说罢,”他看了眼芦苇丛里的火苗,“那火苗也不会烧到别地方。可是你再看看,咱们地球上,现在环境破坏的多严重啊。哪里草多往哪里烧,你觉得这像话吗?” 苏掩华说起劲了,“最可怕的是什么,我听说现在为了保护环境,卫星在上头时时盯着呢。好几个村子里的人上山砍柴火都不准了,它到处放火烧山,要是被人看见,得引起多大的事端?” 边说,还边啧啧啧,一副大事不好的样子。说的宁自泊脸都白了,吓得不行,差点都要觉得全球变暖是他的错了。 木木看着那欠扁的模样,一脚踹过去,苏掩华嘴里的声音,从“啧啧啧”,变成了“嗷嗷嗷”。 代漱云摇摇头,给了苏掩华一个白眼,“说这些有意义吗?我们又找不到它。就算见到了人,让别人抓去不就好了。你家里管海,你还真是管的比海都宽。” 众人在声讨苏掩华的时候,谢寻已经走到一旁,准备给他们做晚饭了。 四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得热闹。 谢寻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热闹是他们的,只有孤独,是我自己的。” “duang”一声巨响,四人停止了吵闹,那是从谢寻那里发出来的声音。 他们看了过去,就见到谢寻面前坐落这一口……青铜大鼎。 谢寻面色尴尬的站在大鼎前,咳嗽道:“咳,没控制好。本来打算给你们煮一锅汤的。变得太大了。” 木木头偏了偏,问道:“你从哪里拿出来的?” 苏掩华满脸只剩艳羡,“你家的宝贝也太多了吧,居然还有能自由伸缩的大鼎。” 宁自泊神色激动,他摸了摸这口大鼎,“你们这些家族,……”他深吸一口气,刚才太激动了,有点说不出话来。 接而道:“这是不是上古时代的大鼎啊?是不是文物啊?看看这花纹,看看这造功。哇~” 宁自泊眼睛里就差没冒出星星了,他无语伦次道:“我写小说,刚想写一口大鼎,可是没见过也写不出来,这下子可好了。” 他细细抚摸大鼎的每一条纹路,像在爱.抚一个可爱的孩子。 代漱云被宁自泊的星星眼恶心到了,但也凑过去看。 一看,正好看到大鼎上画着的大燕子,和刚才出现的伯益一模一样。 电光火石之间,想起了什么,大叫,“啊,我就说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她指着谢寻,其他人不解其意,谢寻罕见了红了红脸。 代漱云接着说,“这是不是就是大禹画的旅行指南?” 好在谢寻是个淡定的人,脸红过后,很快面色如常,点头道:“是。” 苏掩华问,“什么旅行指南?” 谢寻说:“在很早以前,山里猛兽多,人们出行不方便。大禹就把哪座林子里会出现什么猛兽,全都画在了大鼎上。就像是远古时代的旅行指南。” “图画版。” 代漱云绕着大鼎转悠,“难怪你一路上给我们解释这个,解释那个,合着你还随身携带了工具书啊。” 说完又羡慕,“不过谢家的传承也太完整了,什么东西都能留下,我从来就没听说过我家有什么大鼎。这是不是只有你家才有啊?只有一口吗?” 谢寻沉默了一会儿,像有什么难言之隐,“……这不是我家的东西。而且,有五口。” 木木侧目,不是他家的东西?这可不是能随便往外借的物件啊。难道是因为有五口,所以不太在乎,就到处借? 谢寻面无表情道:“这是水家的。” 水家? 明白了,管河那家。 木木好奇,“那怎么会到你家里去了?因为有五口,所以借的吗?可你不是说,水家早就败落了,那谢家是怎么联系到他家的?” 其他三人也是同样好奇。 问题太多,谢寻组织了一下语言,慢慢回答:“早先说过,水家败落了,所以……他家的东西被我们几大家族瓜分了……” 木木、代漱云和苏掩华三人同时问道:“我家参与了吗?” “……没有。” 苏掩华指责道:“你们不够仗义。” 谢寻冷声道:“那是因为你们互不联系,他家败落的时候,是我们三家人一起发现的,当然只有三家分东西。” 木木问:“哪三家?你家,还有哪两家?” 谢寻答:“算命的那两家,算到了水家败落,所以找上了我们,召集各路水鬼下水捞东西。” 代漱云哼哼道:“真是精明。” 气氛一时有些凝固,宁自泊着急,他才不管他们几大家族的破事,他就想知道,这个大鼎是怎么回事。 宁自泊打破了尴尬,着急问道:“你快接着说,还没说完呢。你们瓜分水家的东西,不是五口大鼎吗?还有的呢?” 谢寻清了清嗓子道:“五口大鼎,只找到了一口,分给了谢家。我这次出门,带了出来。” 木木道:“可阴门九家,各家的东西,不是其他家随便都能用的吧?” 谢寻点头,“对,之前一直小小的,背在背包里。本以为能随心变化,没想到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木木顺着谢寻的视线看过去,确实,这么大一个鼎,别说是炖汤了,就算把他们五个人全部装进去煮了,都绰绰有余。 宁自泊想要知道其他四口鼎的下落,“其他四口鼎呢?你们就没再找找?” 谢寻回道:“山河鼎,能找到一口,已是天赐的缘分,不可强求。” 苏掩华挑眉:“山河鼎?” 谢寻知道自己又得给他们解释了,“定鼎天下,说的就是这五口大鼎。” 卧槽,苏掩华说:“这么宝贝的东西,你就只当做旅行指南?你们谢家也太奢侈了点。快快快,你包里还有没有什么我们没见过的东西,一次性全拿出来。” 谢寻:“……真没了。” 拿大鼎炖汤的计划泡汤了,他们不可能真的去煮这样子的一口“锅”。 五个人将就着,凑合了一夜。 临睡前,木木显得极为焦躁。 她已经很久没有给家里打过电话了,也不知道家里情况怎么样。 和她一样有必须遵守的习惯的人,就是宁自泊。 不过宁自泊找到了化解的办法,虽然办法很蠢。 早在水里的时候,宁自泊分不清日夜,于是,五个人凑在一起,总能看见宁自泊闭着眼睛在冥想。 他说,他在脑子里写日记。 苏掩华每次都忍不住打击他,人脑的记忆力,实在是很差,过了一天基本就忘得差不多的。 宁自泊不信,过了几天,他相信了,哭丧着脸对苏掩华说,他之前给在脑子里写的小说全不见了。 苏掩华简直无力吐槽。 别人写本子上都能忘,你写在脑子里……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过宁自泊也就只放弃了几天,后来,一直找不到可替代的写作用品,宁自泊就跟魔怔了似的,继续每天冥想好几个小时的,写日记。 说是为了锻炼他的脑子。 人的想象力,是越用越有的。要是他长时间不去构思,不去想象,那等到他可以动笔的那一天,他就什么都写不出来了。 他们四人见怪不怪,看到宁自泊窝到一个角落里,进行他的头脑风暴,纷纷摇摇头,然后睡倒在火堆旁。 代漱云看着正在冥想的宁自泊,不由得出了神。 她今年大三,快要大四毕业了,是时候该想想自己的未来,想想将来,她到底该干什么。 说到底,这一次的旅行,于她而言,是一场漫无目的的旅行。 她不像他们四个,他们都是有梦想有未来的人,可是她没有。 苏掩华虽然嘴贱,虽然经常不靠谱,但代漱云却没办法否认他的价值。 他们被邀请看过苏掩华的演唱会,虽然没几个人,虽然他不够红,可她不得不承认,当苏掩华站在舞台上的那一刻,她被深深的吸引了。 作为一个爱豆,他的业务能力让人敬佩。 她私底下问过苏掩华,问他到底为什么不红。 现在信息这么发达,就凭苏掩华的颜值,哪怕他是个草包,都绝对能大红大紫。那是一张躺着就能挣钱的脸。更别说他还有让所有少女心炸裂的舞台。 苏掩华告诉她,是他家里操作的,因为不想这么早的就被一大群人关注,他需要属于自己的青年,人生拼搏的年纪,他还没到呢。 木木是个编剧,大红大紫的编剧;谢寻现在在读研,据说将来能留在高校当老师。 就连看着一事无成的宁自泊,都有自己的坚持。 他想当一个名流千古的文学家,想要得遍世界上所有著名的文学奖项,甚至,有一次她偷听到宁自泊和人打电话,说他想成为一个像鲁.迅先生那样,能用笔杆子拯救国人思想的人。 于是他和各种鬼神怪事打交道,就为了给自己积攒写作素材。 当然,他的努力方向完全错了。 因为他写的,是奇幻小说,听说过魔幻主义文学,但宁自泊写的明显不是,他写的,只能称之为“网络文学”,简单点说,志怪灵异小说。 据她所知,志怪小说写的最好的人叫蒲.松龄,不过人家一辈子没拿过什么奖项。 一生清贫。 可宁自泊的疯癫,恰恰是让代漱云敬佩的一点。 她无法想象自己会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为了所谓的梦想去放弃一切。 当她听到,宁自泊为了写小说和女朋友分手的时候,她觉得这个男人疯了。 她试着把自己放到宁自泊的立场上,想象过,如果她是宁自泊,她会不会做出和他一样的选择。 答案是,不会。 她不会为了写小说放弃学业,不会为了写小说放弃另一半,不会为了写小说过一辈子的穷日子,更不会为了写小说而和一些神神鬼鬼的人打交道。 如果她不是代家的人,在她看到什么神仙,什么妖魔鬼怪的时候,第一反应应该是,逃跑。 而不是像宁自泊一样,为了获得第一手的素材,住到它们家里去。 她还记得在收服相柳时,他们有一次经过一片林子,和今天一样,也是生一堆火,他们在火堆旁睡。 宁自泊在夜半的时候,像发了疯似的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眼睛都没睁开,就拿出纸笔,就这不亮的火苗,开始写他在梦里终于想通的思路。 那个时候,代漱云觉得他真是疯了,又疯又可笑。 现在想想,莫名觉得挺羡慕的。 他的人生,是有意义的人生,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可是她却不知道。 家里很有钱,哪怕她一辈子吃喝玩乐也能活得很好。可是代漱云就是觉得心里不得劲,她觉得自己这一生,缺了点什么。 尤其是和宁自泊相处之后,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 之前偶尔会想过,她这辈子过的,是不是蹉跎了?因为她还没有体验过那种,称之为“拼搏”的滋味。 可每一次一想到这个问题,就开始头疼,然后就像往常一样,和小伙伴们逛逛街、买买东西、做做保养,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她告诉自己,明天再去想这个问题吧,反正也不着急,反正她还要睡美容觉。 第二天又和昨天一样,周而复始。 就这样,她二十二岁了。 天上的月亮照的好看,代漱云突然觉得,如果将来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妨跟着宁自泊一起去旅行。 正好,宁自泊不敢出门,而她,很敢出门。 旅行一辈子,好像听着也不错。而且还总能遇到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也很有意思。 如果可以,时不时找找他们三个一起,这样做一辈子的朋友。 细细算来,她好像没有朋友。 没准,要是过了几百年,宁自泊真的成为了一代名家,终于有人发现他的价值,那是不是,别人也能稍微的注意一下,一直陪宁自泊旅行的好朋友? 文学这种东西,过了几百年,说不定,宁自泊就是当世的蒙尘明珠,将来就被人发现了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0章 锁链,食指 代漱云在这一头思考人生,宁自泊在那一头开始浑身发抖了。 本来他在脑子里写日记写的好好的,可是莫名其妙,他突然感受到了一股灼热的视线,在死死地盯着他。 而且越来越狂热,简直快要把人生交付给他的感觉。 他被盯得头皮发麻,可又不敢睁眼,生怕睁开眼睛,见到的东西会吓得他魂飞魄散。 深山老林,荒郊野外,要是真的出现了什么东西,他选择无视。就算是死,也请让他死的不明不白。 看不见,就不害怕,不害怕,也就无所谓痛苦。 就这么过了很久,久到宁自泊的腿彻底麻痹。 宁自泊是个很有仪式感的人,每次坐着冥想写日记的时候,他的腿都是盘着的,但这个姿势,一旦做久了,就会让人无法起身。 现在宁自泊有苦难言,他都感受不到两条腿了。 而且稍微一动,知觉倒是有了,可那酸爽的感觉,也一起来了。 他努力了一下,也不管注视着他的视线了,强行让自己起身。 站起来的那一刻,在漫无边际的黑夜里,他的眼睛里愣是冒出了星星。 晕的。 腿麻导致的晕厥。 他没办法站直,刚站起来一下,就马上跪倒在地,于是就在地上趴了一会儿,这才起身。 抖腿走过去,一屁股坐下,伸出手烤火。 不说别的,这山里,到了晚上还真是挺冷。 尤其是背后靠着一方池沼,凉飕飕的。 宁自泊打了个哆嗦,捂住身体,佝偻着倒在地上睡觉。临睡前,不忘离火堆近一点。 没办法,他们这几个人,手里除了点打斗的兵器之外,真的没什么了。 晚上冷,除了能从外部汲取热量,他们真的没法子保暖。 ** 宁自泊觉得自己此刻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背后一片冰冷,冷的脊椎发麻,而前头,像是烈火烧灼,这种感觉,像是一条死鱼,一面被冰镇,另一面,已经上了烤架,正被大火烧烤。 他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重重的锁链。 他在水里。 绿幽幽的水,水底一片清净,水草、鱼儿、甚至连泥沙和一些浮游生物都没有,干净的让人心慌。 他不会游泳,可是此刻,他正在朝着锁链游去。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锁链奇寒无比,一经触碰,整个人都宛若置身于数九寒天。它通向极深的远方,一根长长的链条,望不见尽头。 水里只有这一重又一重交叠的锁链。 下意识的,宁自泊顺着锁链往水深处飘游过去,越往下,交错的锁链越多。 他心头发慌,有点害怕,止步不前,停在了原地,不再往前。 就在这时,他见到一个庞然大物,从各条锁链的空隙中,在往他眼前慢慢的浮上来。 水下仿佛一个巨大的空洞,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一切皆是未知。 只见到一团巨大的阴影,它慢慢上浮、慢慢上浮,最先出现的,好似是一丛枯萎的树木。 等到逼近眼前,宁自泊才发现,这不是枯萎的树木,这是犄角,动物的犄角。 可犄角太长,宁自泊看不见犄角之下到底是什么东西。他能看见的,只有这根犄角在不停的往上浮,划破层层的水,从脚边,慢慢来到眼前。 等到出现在眼皮子底下的时候,宁自泊忍不住伸出手,摸了一下,旋即,水底发生异动。 巨大的冲击力,冲的宁自泊眼睛有些花,他看不清身周景象。 等到再次睁眼,一张扁平的嘴巴出现在他眼前,对面是一个巨大的兽首。 他看不清这庞然大物到底是什么,只听到“吼”一声,这张大嘴张开,准确无误的咬住了他。 …… “啊”一声,宁自泊满头大汗从地上惊醒,浑身已被冷汗湿透。 他看了看四周,大喘着气,发现还在地面上,其他四个人还好端端的睡着。 不过,他们现在正努力地睁开眼睛,因为宁自泊好像把他们吵醒了。 宁自泊抱歉的笑笑,正想说些什么,手指微动,传来一阵剧痛。 往下一看,失声尖叫,“啊!!!” 开始满地打滚。 原来,宁自泊睡觉的时候,因着实在太冷,忍不住的,就往火堆那里靠,越靠越近,越靠越近,然后,衣服就被点着了。 同时被点着的,还有他的那根食指。 此时食指已经烧焦模糊一片,黑乎乎的,混着血肉,光是看着,就够疼。 其他人被宁自泊的这一声尖叫彻底惊醒,醒来看到的,就是宁自泊身上一团火焰,他满地打滚。 他们着急忙慌的把各自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使劲拍打宁自泊,慌乱一场,总算是把宁自泊身上的火灭了。 不过那根食指,最外一层,已经被烤的发出一阵阵肉香。 谢寻抖抖他的衣裳,真不知道该对宁自泊说什么。 苏掩华开始哈哈哈大声调侃,“今天木木没去打猎,你没吃到肉就这么着急?还准备把自己烤熟了吃是不是啊?哈哈哈哈……” 宁自泊又羞又恼,“你!我只不过是睡的不够小心而已!” 苏掩华不说话,指着宁自泊,捂住肚子笑开了。 手上的疼痛叫宁自泊没有心思继续和苏掩华吵架,而且就算吵架,他也吵不过苏掩华。 他现在的心思,都在他到底该拿这根食指怎么办上面。 这里也没医疗包,他们身上根本就没有带医疗器具。他真害怕手指会发炎感染。 等等,发炎?感染? 这里环境这么原始,要是不赶快处理,等到出了山,他的手指会不会直接坏死,出去就得直奔医院砍.手指啊? 要是砍了手指,他以后该怎么办?他可是一个小说家,一个没有手指的小说家,用不用这么身残志坚?他还没有这么顽强拼搏的打算啊。 想到自己可能要砍.手指,宁自泊彻底着急了,再开口,说话都带着点哭腔,对木木和谢寻说:“我该怎么办啊?” 这是这一路旅行积累下来的本能,出现了问题,找木木,找谢寻。苏掩华只会取笑他,代漱云…… 算了,具体还没想到代漱云到底有什么用。她一直都是被木木照顾的存在,感觉不太会做事情。 谢寻看了眼他的手指,颦眉道,“得找药给你敷上。” 说完看向木木 ,“你背包里有药吗?” 木木反问,“你觉得呢?” 谢寻想推推眼镜,发现眼镜早就在山里遗失了,他回答:“我觉得你没有。” 木木大刺刺的往地上一坐,“那不就得了,我就没考虑过自己会受伤。顶了天的,也就是被草木给刮刮蹭蹭,那种小伤口,需要用药吗?” 木木扭头问代漱云和苏掩华,“你们身上有药吗?” 这两个属于弱势群体,要带药,也是他们带。不过谢寻这么仔细的一个人,连山河鼎这种旅行指南都不忘带,居然能忘了带药,倒真是叫她诧异。 苏掩华没好气道:“在山洞里的时候,早就把大背包扔了。这个小背包,除了有我一罐子海水,就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是打架的。” 代漱云更是摇头,“我没想过要带药的。” 谢寻眉头一皱,定定的看着宁自泊的手指,从地上捡起一根小小的枝条。 然后在宁自泊食指末端比划了一下,宁自泊不解其意,还以为是要拿根小棍棍给他包扎。 没成想,谢寻淡淡的说道:“等到出了山,就从这里开始截断。没关系的,你还有四根手指,还能勉强码字,不太影响。” 还自顾自的点点头,好似自己说的很有道理。 宁自泊听完,心里拔凉拔凉的,发出杀猪似的尖叫,“不行!四根手指还码字?开什么玩笑。五根手指都码不全,你将来要我怎么码?食指都没有了,还怎么握笔写小说?” 苏掩华义正言辞道:“怎么不能写了?人家缺胳膊少腿的都能写,你不就少了一根小手指吗?多大点事儿啊。” 语气要多不屑有多不屑,听的宁自泊直接起身和他滚做一团拼命去了。 木木过去拉架,“哎哎,你别动手,你那个手指不能碰东西。” 代漱云这时好像想起了什么,道:“你先别紧张,我想起来了,山里好像有一种药,是能止血的。你等等,我去找找。” 木木一拍宁自泊脑袋,“就是,没听人家代代说了吗,有药的。在山里你还担心没草药吗?古代人不全是上山采药的?瞎紧张。” 这怎么可能不紧张,你看看谢寻那个一本正经的态度,还连从哪里开始截断都给他量好了,你居然还要他不紧张?这说的是人话吗? 代漱云跑到宁自泊早先去的芦苇丛那里,在那边石头里翻找,不一会儿,抱着一块石头,乐颠颠的过来了。 看到代漱云回来,苏掩华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是准备把这根手指砸烂了弄下来吗?” 啊!!!宁自泊要受不了了。 他再一次扑过去,把苏掩华扑.倒。 扑.倒的时候,不忘举着自己受伤的那根小食指。 这景象,真是够叫人浮想联翩的,木木有些看不过眼,把宁自泊拉起来,强行拽到代漱云身边。 先是呵斥了苏掩华,“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啊?就没见你嘴巴停的,哪天你受伤了,有你好受的。” 苏掩华只是乐着不说话。 接着木木又说了宁自泊,“你这手还想不想要?吵吵吵,吵个没完了。” 然后一把把他摁下。 这时,代漱云举起石头,朝宁自泊过来。石头的运行轨迹,正好能砸到宁自泊那根,受了伤的,小食指。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1章 对岸水潭 代漱云那个样子,要不是木木摁住了宁自泊,宁自泊当真会跳起来,到时候有事的就不是他的手指,而是他的脑袋了。 他失声尖叫,木木给了他一掌,“干嘛呢!” 宁自泊呜咽控诉道:“没见她要来砸我了吗?还抱个那么大的石头!” 代漱云无奈,“这池沼里的石头缝里,长着一种想面粉一样的黄色细粉药物,可以止血。我就是抱起来,想让你们一起来帮我挖出来。” 原来如此。 谢寻问道:“是‘太乙余粮’吗?” 代漱云点头,“是的。” 宁自泊忘记了疼痛,一下被这种神奇的草药吸引,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把它写进小说里。感觉这个脑洞还是可以的。 代漱云给他包扎的细心,看的苏掩华酸溜溜,“我感觉你不是一个温柔的人啊,为什么今天对宁自泊这么好?” 当着人面揭人短处,到底会不会说话。 代漱云头都没抬,淡淡的回嘴,听出了她的不高兴,“没有啊,我觉得我是一个挺温柔的人啊。我只是对你不温柔而已。” 苏掩华问:“为什么?” 代漱云回答的轻飘飘的,“没有为什么,我也不太搭理别人。没有必要把时间放在不重要的事情上。” 苏掩华伤心了,“你是说我不够重要对吗?” 木木替代漱云回答了,“她指的应该是温柔。” 对所有人都不温柔,偏偏宁自泊搞特殊,苏掩华更气愤,“那凭什么对宁自泊这么好啊?” 代漱云哼哼一声,“我将来打算和宁自泊一起去旅行,这可是我的驴友,我当然要悉心关爱。你们过了这一程,谁还跟我一起走?” 见众人都不回话,代漱云也没理他们,继续给宁自泊包扎。 宁自泊试探的问,“你将来打算和我一起去旅行啊?”他刚才没听明白代漱云的话。 代漱云对他就好声好气多了,“对啊,我将来打算和你一起走天涯。” 大手一挥,做出一个豪迈无比的姿势。 宁自泊讷讷的,深觉自己不堪重任,担不起代漱云如此重托,“可我都不知道我会不会走天涯啊。” 代漱云搂过宁自泊,问:“那你想不想旅行?” 想不想旅行? 当然想啊,奈何囊中羞涩,奈何武力值太低,奈何世道太过混乱…… 他不敢出门啊。 下意识的,点点头。 代漱云松开了手,笑道:“那不就行了。姐姐有钱有颜,又能打架,你跟着我,不好吗?” 挺好的,宁自泊的头点的像小鸡啄米。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对旅行搭档确立了。苏掩华那尚未萌芽的恋情,就这么被宁自泊斩断。 太阳出来的时候,所有人几乎是同时张开眼睛。 夜晚倒还不觉得,早上了才发现,这地方空旷也有空旷的坏处。 太阳一出来,对着眼睛照,想不醒都难。 胡乱的往脸上抹了两把,权且当做已经洗过脸了。 一睡醒,就忘了昨晚手指的惨状,宁自泊悲剧了。本来手指就脆弱,还被他来了个大力揉搓,差点没生生搓下一层肉。 倒吸凉气在地上哼哼几声,也没人理他。不就是疼嘛,没出大事,他们都不想理。 谢寻起身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火灭了,在森林里,留火是很危险的事情,一不小心,可能真就要火烧山。 木木前去打量昨晚宁自泊走过的水沼,站在芦苇丛边往远处看,发现,在他们这头,这是一个泥沼地,可若是到了泥沼地的对面,这就是一个清水潭。 这一片都空旷的很,也不知道山里是怎么长出这样一块平地来的。 木木招呼他们收拾东西,然后走到泥沼地对面去,那里离得不远,还能洗洗脸,喝点水。 苏掩华作为一个爱豆,对外在形象的爱护是藏在潜意识里的,一听木木说能拾掇自己,欢呼一声,往木木那个方向看过去,一下子发现了水潭。 他是最先跑开的,撒开丫子,欢脱的不行。 这个水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走过去用不了多久,等到站在这头了,再往那头望过去,众人心里都毛毛的。 试想一下,水潭这头一片平坦,舒爽干燥,石头泥沙地面干净得很,对面泥泞不堪芦苇密布。放在平时,对面的泥沼地,他们连走都不会走进去。 真不知道他们昨晚是怎么忍下来的。 宁自泊把整个脑袋埋到了水里,“呼啦啦”的在水里吐气泡,潭水冰凉,彻底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 他试着把手伸到谭水里,手指也冰凉的,舒服极了。 把额间掉落下来的头发随意往上一扒拉,潇洒至极的离开水潭边。寻了个好位置,往地上一躺。 说实在的,昨天晚上他真心没睡好。 首先是冷,然后他手指还被烧糊了,最主要的,对面的那块地,湿湿的,躺的不舒服。要不是那地方又阴又冷,他也不至于会把自己努力往火堆里送啊。 宁自泊把脑袋枕在手上,给自己寻了个舒服的姿态,静静等待他们全都收拾好后,再继续出发。 恍恍惚惚之中,闭上了眼睛,进入半梦半醒的状态。 他的耳边听到了锁链的响声,“沙拉沙拉”,是锁链之间互相磨蹭的声音。紧接着,仿佛再次置身水中,他把脸又一次放到了水里洗漱。那种冰凉的感觉…… 宁自泊猛地睁开眼睛,一下子从地上坐起来。 看着对面的潭水,冷汗水洗般流下。 那潭水的感觉,就和昨晚梦里的感觉一样。一样的冰凉彻骨,而且,水里干净到诡异。 他吞了一口唾沫,擦擦手臂上的汗水,发觉,手臂已经湿透。 一步步试探的走过去,每走一步,心悬越高。 苏掩华觉得这水冰凉凉的,舒服的很,还掬了一捧,往宁自泊身上洒,想要惹他生气。可宁自泊没有理他。 只是蹲下,再一次的把手伸进水里,试探性的,一伸,马上又缩了回来,像烫手般。 对了,就是这种感觉,凉到骨头里的感觉。 他张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水面,试图从水里找出一丝杂质,眼睛都不敢眨,可什么都没有发现。 潭水清澈到极致,往下望去,只是黝黑一片,清澈,却不见底。 这才是最为可怕的,不知这潭水究竟有多深。 宁自泊再一次的擦了擦脸,满脸是汗,是怕的。 苏掩华注意到了宁自泊的不对劲,顺着他的视线同样往水下看过去,看着看着,拧起了眉头,也发现了异常。 见宁自泊和苏掩华都呆在了原地,他们几个也凑了过来,谢寻问道:“怎么了?” 苏掩华拧眉道:“这水,太干净了。” 谢寻这才仔细的打量潭水,干净的跟过滤了似的。 代漱云同样看了过去,同时,手掌一翻,手心朝上,慢慢的往上抬。 第一次抬的时候,没抬太高,“咦”了一声,又继续了一次。 这一次,手掌越抬越高,越抬越高,代漱云后来开始慢慢踮起脚尖,整个人像深吸一口气憋住再也吸不进气似的,脸涨得通红。 最后一下子松口,气息喘出,手掌放下,浑身大汗淋漓,疲惫道:“这底下,竟然没有泥巴。不知道接到哪里去了,没有大山的痕迹。” 木木沉声道:“不止没有大山的痕迹,它还有很强的猛兽的气息。” 谢寻问;“你感受到了什么是吗?” 木木点头,“对,很强的气息。它……”木木闭上了眼睛,仔细感受,“它好像有很强的生命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像是死了一样。” 代漱云问,“有很强生命力的死兽?” 木木摇头,“再多的我也感知不到了,但水下的这个东西一定很强大。这种又死又活的情况,我也是第一次遇到。” 苏掩华掬起一捧水,递给他们看,“还有更古怪的呢。看,这水够清澈吧?” 他抬头,示意他们看看天空,“可这天是蓝的,水却是绿的。四周的大山离这里很远,根本映不到水面,你们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宁自泊想到了昨夜的梦境,那个墨绿色的庞然大物,带着犄角,渐渐浮沉。 他试探性的说道;“难道是……水下的映衬?水底的东西,是绿的?” 木木冲到了水边,往水下看,想要看出点什么。 一看,倒更是叫她毛骨悚然,“你们看!从水潭的这个边缘开始,底下就已经深不见底了。” 无论是潭水、溪水、河水,还是海水,但凡水岸边,总有一个过渡的地方,也就是水面,从陆地上开始一点点往.下深入,是渐渐变深的一个过程。 可这个水潭,像是被一刀切开,从离岸的地方开始,就已经深不见底。 在站在水潭边,五人没了洗漱的心思,如临绝壁。 细思恐极,若是方才一不小心栽到水里,那岂不是跟掉进了万丈深渊一般可怖。 而且水下还有不知道是什么的怪兽。 这么一想,真叫他们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仿佛下一秒水潭里就有什么东西破水而出,将他们全部带进去,一个不留。 谢寻当机立断,“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说着便转了身。 只见宁自泊一人依旧留在原地,浑身颤抖,手握成拳。 宁自泊想起了昨夜梦中那个慢慢上浮的犄角,还有那张巨大的嘴巴,把他咬了一口的……龙的嘴巴。 他看着平静无波的水面,想象着,水面上逐渐上浮出一个巨大的犄角,然后出现龙的头颅。梦里的那条龙,刚好是墨绿色的。 他在等待,等待着,看看,是不是真的会有龙的犄角浮现上来。 可过了良久,什么都没有。 水面上传来的,是恐惧、不甘、愤怒,还有一丝孤寂的苍凉之感。不知道为什么,宁自泊想要哭。 这种感觉,也许就是水下的那条龙的感觉,它把自己的感受,经过这深不见底的水渊,传到岸上,诉与人听。 谢寻他们看到宁自泊在原地哆嗦,只当他是被吓得走不动道,谢寻赶快过去,想要把他拉回来。 他要是哆嗦着哆嗦着,一个不小心哆嗦进水潭里了,他们还得想办法救他。 苏掩华还打趣两句,缓解了一下气氛,“你说说你,也不用吓得腿软吧?实在不行我们还能救你的。” 就在谢寻的手刚刚搭上宁自泊的手臂时,宁自泊猛地把谢寻一推,谢寻往后趔趄了几步。 他不解的看着宁自泊,其他人同样不解。 就听到宁自泊颤抖着声音,声音坚定,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不准走!” “我们下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2章 龙潭 听到宁自泊说要下去,苏掩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他不可置信的问了句,“你刚才说什么?” 宁自泊转身,像军训的时候只扭动一下脚踝那样子僵硬的转,一字一句道:“我们下水。” 苏掩华道,“疯了吧你,我们都赶着要,你居然还要下水。就算我们真的爱作死,也不是这样作的啊。现在手头什么工具都没有,你就想下水和人家搏斗个三百回合,真当自己是盘菜要往人家嘴里送啊。” 宁自泊就固执地说,“我要下水。” “嘿”,苏掩华撸起袖子就要好好让宁自泊清醒清醒,代漱云拦住了他。 代漱云问,“为什么?有什么原因吗?” 宁自泊沉默半晌,道:“你们没有听见吗?” “听到什么?”谢寻问他。 宁自泊说,“这水里的锁链声,一重一重的锁链声,它被绑在水底了,很可怜。” 木木叹了一口气,试图劝宁自泊,“并不是所有被绑着的东西都很可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它有可能是作恶多端才被镇压的。如果我们贸然下水,破坏了镇压的阵法,到时候真出现了什么东西,可就不是我们能担待得了了。” 宁自泊表情松动,像是听进了木木的话,抬腿,还没走出一步,就又被极度的悲愤与不甘拉了回来。 他捂住脑袋,想要将水面传来的负面情绪挡在外头,问道:“你们真的没有听到、也没有感受到吗?” 谢寻和木木对视一眼,问道:“感受到什么?你是感受到了什么吗?” 他把宁自泊先牵的离水潭远一点,生怕他发狂一个不小心掉下去。 宁自泊捂住脑袋,“就在下面,我能感受到,它很难过,很悲伤,特别痛……” 没等宁自泊说完,苏掩华打断了他,“那我们下去吧。” 代漱云侧目,“你不是不愿意下水吗?” 苏掩华红了红脸,而后理直气壮的指责宁自泊,“那他在这磨磨唧唧的,什么时候能成事啊?要是不走,就赶紧下去,下去逛一圈走人。” 说罢,像是安慰自己又像是安慰他们似的,补充了句,“反正我那一瓶子海水还在,下水也不用担心。” 宁自泊听完苏掩华说的话,一下子就神清气爽起来,“好的,那我们下水吧。” 他们三个看的是目瞪口呆。 苏掩华:??? 宁自泊推搡着苏掩华,催促道,“你赶紧把你那瓶子海水拿出来,快点,我们下水解决完就能走人了。我都把我的符咒准备好了。” 苏掩华:“哎,我去,你特么刚才半天在那里演戏呢,老子差点以为你被什么东西上身了,还替你担心半天。” 边说边珍而重之的从身前的小挎包里拿出了一个矿泉水瓶,他把瓶盖打开。 这是宁自泊第一次见到见到苏掩华施展法术,前几次都只见到了完成版,就只能看到一个圆球球,这一次他要好好看看,这个圆球是怎么形成的。 这景象,真是如梦似幻。 苏掩华打开矿泉水瓶的那一刻,只见瓶中的水顺着瓶口,慢慢的往上走,一条涓涓细流朝半空聚集,等到矿泉水瓶空了,空中一团水在浮动。 苏掩华手指动了动,动作很快,宁自泊想学,可来不及看清。 就见半空中的水流,先是团成一团,形成一个圆珠子,然后渐渐四下扩散,散着散着,扩大成了一个超大的水珠。 水珠中间是空心的,珠壁上只有薄薄的一层水。 宁自泊伸手摸了一下,手指直接透了进去。 真是难以想象,就这么一个东西,就能让他们在水下自由呼吸,真跟坐一艘全透明的潜艇似的。 宁自泊还在兴致勃勃的研究,苏掩华不耐烦的一脚把他踢进去,然后招呼他们三个快点进来。 这海水珠在岸上慢慢将他们带走,飘动到水潭上方。 苏掩华看了眼漆黑不见地的水下,说了句,“我们下去了。” 而后水珠渐渐没入水潭,水面上四散出一道道波纹,等到水珠完全浸没,方才水面排开的波纹再次回归,不见一丝踪迹。 水底果真如想象的一般黑,伸手不见五指,苏掩华试探性的喊了声,“你们还在吧?” 宁自泊颤着嗓子道:“在,在呢。” 早就知道他们胆小,但真不知道居然胆小到了这个程度,两个大男人,还怕黑。 要是能看见的话,代漱云一定要当着他们的面,给他们翻一个大大的白眼。 身边一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代漱云清晰的听到,不知道谁吞了好大一口唾沫,吓得要死,很快,她就知道是谁了。 苏掩华带着哭腔开口,“这声音,不会是怪物来了吧?能传出这种声音的,一定有很多只脚,我在海里就见过。” “啊!!!”宁自泊尖叫一声,随即吃痛的大叫,“耳朵耳朵。” 木木大骂,“害怕你就乱抱人呐,要死了你!” 场面十分混乱,可是眼睛又看不见,一时之间,所有人焦躁了起来。 黑暗中谢寻说了句话,“我在找东西,不是什么怪兽。” 而后眼前一亮,谢寻从背包里掏出一把小草。 那小草长得绿油油的,像喜羊羊与灰太狼里面羊儿们吃的那种草。不过这一株,此时在谢寻手里发出莹莹的绿色光亮。 有了亮度,苏掩华见四周也没危险,忍不住吐槽谢寻,“你是哆啦A梦吗?背包里什么都有。” 谢寻解释:“这是荧光草,山河鼎上有记载的,我看见这路边有,想着下了水应该能用上,所以采了几株。” 代漱云心里真给谢寻一个大写的服,明明她才是拥有整座大陆的人,可谢寻比她还了解这一方土地。 她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这些奇花异草,谢寻倒是这也知道那也知晓,一路上的药草采了个遍。 水珠平稳的往下沉,代漱云好奇的问苏掩华,“是你让水珠往下的吗?速度控制的挺好。” 苏掩华对自己无疾而终的少.男.恋情耿耿于怀,没好气的对代漱云说:“也就是刚下水的时候控制了一下,现在是按照重力正常下坠。没见速度那么平稳吗?嗖嗖的,快得很。”说到嗖嗖的时候,还比划了一下,颇为魔性。 宁自泊说:“其实……我昨天有做梦来到这里。” 举座皆惊。 苏掩华最先表示了自己的惊讶,“什么情况?你不会是什么上古时代的小兽吧?感受到了父辈的气息所以巴巴的赶过来拯救了?” 说完还不忘拉拉木木,“你赶快感受感受,宁自泊身上有没有兽类的气息。或者直接那你的打妖棍打一打,是人是妖分出来。” 木木骂他,“你有病啊?” 代漱云这一次竟然还苏掩华一起调侃,“会不会是什么前世今生,上辈子你是这里头水怪的恋人,可是两人爱情无疾而终,你转世投胎,因缘巧合之下来到这里。宁自泊!” 代漱云突然大声,“你的爱人等着你拯救呢。” 我可去你么的吧,他一个正常的人类的雄性,只能接受作为人类的雌性。 就算和李道朝夕相处,宁自泊都因为李道非我族类无法对她生出感情。水怪算个什么呀?宁自泊还能对她动心?开什么玩笑! 宁自泊嚷嚷道:“你们胡说八道,跟你们说正经的,你们还开我玩笑。” 木木笑道,“我同意前世今生,这个梗我写过好多次了。艺术来源于生活,宁自泊,很有可能的。” 所有人都在嘲笑他,宁自泊看向谢寻,谢寻一语不发。 他死盯着谢寻,谢寻都被他盯得有点不自在了,张了张嘴,准备说点什么。 还没开口,宁自泊先嚷开了,“你是不是也要嘲笑我?” 谢寻心头梗塞,“谁要嘲笑你,我是想问问,你昨天做的梦是什么情况。” 宁自泊松了一口气,正色起来。 说到昨天的梦境,宁自泊打了个哆嗦,先头待在水珠里还不觉得冷,现在一说起那个梦,反倒是觉得水里的阴寒,一下子全部进入了珠子,渗透进皮肤里,冷的人时不时打抖。 他说:“具体也没什么,就和现在一样。只不过越往下,就能渐渐的看到不知道延伸到哪里去的锁链,再然后……” 宁自泊顿住了,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谢寻追问,“再然后怎么了?” 宁自泊答:“再然后,我看见了一条青龙。” 木木冷不防的问一句,“它是死的吗?” 我靠,苏掩华心头大骂,要不要这么毒啊?龙诶,能不能不要这么冷漠? 苏掩华说:“干嘛咒别人死啊?要是活的龙,我还想着把它带回海洋里呢。被锁链锁着,多难受啊。它一定是个正派,肯定是被什么人锁在这里,我们得拯救它。” 而后点点头,给他们的行动取了个名字,“我们这次就叫做‘救龙行动’,把龙救出来。” 宁自泊问,“你怎么知道它就是正派?” 苏掩华言之凿凿,“因为我们都是龙的传人啊。” 宁自泊控诉,“它昨天晚上咬了我一口。” 苏掩华火速下了结论,“那一定是因为你是一个反派。” “你!” 谢寻觉得头疼,每次一个正经的话题,被苏掩华一打岔,就会不知道偏到哪个方向。 他试图把话题扯回来,问木木,“为什么你觉得龙是死的?” 木木沉吟了一会儿,不太确定的回答,“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遇见,所以也只是猜测。如果是龙的话,那我感受到的勃勃生机就不会错,可是这生机里头,又带着死气,于是我猜,是不是这条龙已经死了。……又或者,它活的,跟死了也没差。” 最后这个猜测令人毛骨悚然,活着跟死了没差,把他们吓得,心脏都漏跳半拍。 代漱云不管什么活的死的,她只想知道,她们这一趟,危险性到底多高。 要知道,现在的场景越发诡谲起来,这水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他们一个水珠在不停的往下落,水珠之中,唯一的一点光亮,就是谢寻手里的荧光草散发出的幽绿色的光,看着跟鬼火似的。 讲真,这点光有了还不如没有,看着更吓人了。 殊不知,就在他们的正下方,一个硕大的身影正在渐渐上浮,水珠与犄角,在慢慢靠近。 犄角之下,一张血盆大口在等着他们。 等到犄角戳破水珠的那一刻,就是他们被吞入腹中的时刻。 代漱云问宁自泊,“你就做梦,梦到一条锁链绑着条龙,然后龙咬了你一口,还有吗?” 宁自泊纠正她,“你不要说的这么轻松,我当时看到的场景,是很恐怖的。” 说完满脸血色瞬间退散,若是在光亮些,他们也能注意到宁自泊脸色异常,可现在每个人脸上都绿绿的,没人注意宁自泊脸色的反常。 宁自泊像是害怕极了,“现在越来越像我梦里的场景里,看!锁链出来了!” 借着微弱的绿光,他们果然看见了数根不知绵延到何方的巨大锁链。 苏掩华被宁自泊的语气吓到了,巴巴的问,“锁链出来以后呢?” 宁自泊呼吸急促,“锁链出来以后,会出现犄角,龙的犄角,然后青龙就出来了。” 苏掩华大惊失色,“然后你梦里,龙就一口咬住你了?” “卧槽,我们赶紧逃走吧,宁自泊的结局可是被一口咬住啊!” 代漱云鄙视他,“刚才你不还是龙的传人,救龙行动吗?怎么,还没过几分钟呢,就不是了?” 苏掩华着急反驳,“你看看现在的景象,像是会有一条积极向上的龙出现的景象吗?古代神话里不仅仅有龙神,还有好多大反派龙呢。这里头的一定是大反派,我们赶紧逃走。” 说着手上就开始画符,拦都拦不住。 可水珠下落的速度不减反增。 没过一会儿,苏掩华哭丧着脸焦急道:“怎么办?我没办法把珠子往上拉回去了,这个珠子不受我控制了。” 他破口大骂,急的不得了,“卧槽卧槽卧槽,我怎么忘了,底下如果关着一条龙,它肯定比我厉害。我去,这特么怎么办。老子连逃走都没法逃了,真特么要做人家盘中餐了……” 苏掩华真的着急了,还是第一次听他骂这么久。 谢寻冷静至极,“既来之,则安之,你着急也没用。” 他示意苏掩华往底下看,“看,是不是犄角出来了。” 往下一看,所有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3章 无骨龙 宁自泊哆嗦道,“对的,就是这样,我昨天晚上做梦梦到的就是这样的。” 底下缓缓升起一丛像珊瑚一样的东西,分开好多个枝杈,但能清晰的分辨出,只有巨大的两丛。 随着珊瑚丛越升越高,宁自泊突然道: “等等,和我梦里见到的犄角,感觉不太一样。” 谢寻问:“怎么不太一样?” 宁自泊答:“好像没有那么绿啊。” 像珊瑚丛一般的犄角还在慢慢上浮,他们的水珠也在渐渐下坠。 等到凑到了他们面前,他们大概能感受到什么不一样了。 这犄角鲜血淋漓,继续往下看,等到犄角上的枝杈越来越少,逐渐能看见主干时,他们开始能看到龙的身影。 最先出现的,是一个硕大的脑袋,他们只能看见头顶的情况。 这时他们才发现,头顶是同样的鲜血淋漓,像是被人活活剥去了皮,露出淋漓的血肉。 谢寻心头惊骇万分,却不动声色的嘱咐苏掩华,“你看看,能不能离它稍微远一点,我们看看它全身的情况。” 苏掩华答,“我试试。” 这时水珠慢慢的往远处飘移了一点,水珠依旧在往下,青龙依旧在往上。 等到水珠掉落在大概青龙正中间的时候,苏掩华突然说了句,“它停住了,我推不动它了。” 谢寻哑着声音说道:“够了。” 他们五人,谁都无法形容眼前的景象,没有任何文字,更没有任何语言能描绘出他们此时的震撼。 一颗渺小的水珠装着他们五个人,对面,是一条完整的、鲜血淋漓的龙,被人活活剥去了皮,青色的身体混着红色的血,漂浮在水中。随着水下的波纹左右摆动。 这条龙的姿势古怪,像没有骨头似的,许多地方团成一团。巨龙身上古朴苍茫的气息,带着它被剥去皮囊的悲凉一齐拥进他们脑海,叫他们几乎喘不过起来。 就在他们迷蒙之时,猛地,对面的巨龙张开眼睛。 那是一双绿油油的眼睛,眼中透着精光,在黑暗中,像是两盏巨大的灯笼,一下子将整个天地点亮。 还没来得及感慨,就见巨龙“吼”一声,紧接着,他们只能闻到浓浓的血腥气,再然后,他们被巨龙吞入腹中。 被这条龙吞进肚子里的那一瞬,苏掩华想到的是:特么,真被当做一盘菜给吞进肚子了。 龙腹之中,像一条滑溜溜的管道,跟抹了油的滑梯般,只不过这条滑梯是鲜红色的,还带着血腥气。 他们不知道溜了多久,总算是停住了。 四下打量,这里头光亮很足,鲜血的颜色照的里头红通通的,更加诡异。 谢寻出声,“你们有没有注意,这条龙,好像没有骨头。” 木木点头附和,“对,就是没有骨头,所以刚才在外头我们看到的,才会是那么古怪的姿势。骨头不可能那样子弯曲。” 宁自泊打了个哆嗦,“没有骨头,被剥了皮,还被大锁链锁住。这也太可怕了吧。” 代漱云说:“现在不是关注那条龙的时候 ,现在我们得关心关心自己。我们可是被吃了。苏掩华,你这个水珠能抵抗多久啊?听说这种生物的消化能力很强的,珠子多久会被腐蚀?” 苏掩华瘪瘪嘴,纠正她,“龙这种生物,把人直接吞到肚子里,那叫做流放。” 代漱云好奇,“什么流放?” 这回是木木解释,“在传说里,龙腹是另一个空间,独属于龙的空间。如果龙它没有主动放我们出去,我们只能一辈子待在这里了。” 代漱云瞪大了眼睛,“那现在怎么办?” 苏掩华凉凉道:“还能怎么办?等着那条龙什么时候高兴了,什么时候把我们拉出去呗。你还指望着自己能和龙斗法不成?” 一番话说的宁自泊又惊又怕,同时内心陷入了深深的自责,“都怪我,如果不是我非要进来,我们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没有人安慰宁自泊,确实,现在说什么别自责的话都是虚的,谁不是害怕的要死。 谢寻说:“苏掩华,如果实在另一个空间,就把你的水珠收起来吧。不要浪费力气,我们四下走走,找找出口。” 这倒是真的,现在没必要浪费力气维持水珠。 遂听了谢寻的话,把水珠化成海水,重新收回水珠。 木木落地之后,就走开了。 她摸摸红色的肉.壁,伸手仔细感受。 不一会儿,眉头紧紧拧起,惊道:“这条龙,连龙珠都没有。” 苏掩华倒是没她那么大惊小怪,“这不是很正常吗?连皮都被人剥了,难道最宝贝的龙珠还会留下不成?” 谢寻盯着他们,突然把话题岔开了,“这条龙,是青龙。” 苏掩华点头,“是呀,”他已经盘腿坐到了地上,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怎么了?”他问谢寻。 谢寻说:“青龙,是拥有纯正血统的龙,是真正的龙族。” 代漱云问,“什么意思?” 谢寻答:“在古时候,有这样的传说,说天庭的食物里有一道菜,叫做龙肝凤髓。如果龙很珍贵的话,又怎么会吃龙肝呢?” “那这跟青龙又有什么关系?”代漱云依旧不解。 谢寻接而解释,“龙,也是有分类的。大部分的龙,是别的动物修炼而成的。但是青龙、苍龙,它们是真正的龙族。如果神仙也分了三六九等的话,它们应该是居于高位的,而那些动物成精修炼出来的龙,能被当做下酒菜,但它们,可能会是吃那些下酒菜的上位者。” “所以你们明白了吗?为什么这样的一条龙,会被关押在这里,还丢了龙珠。” 谢寻定定的说,“也许这跟阴门九家有点关系,还记得管河的那一家子吗?他们家里的控水珠就是龙珠,只有上古真龙的龙珠才能控制天下水系。所以我猜,他们家的龙珠,会不会就是从这条龙身上刨出去的。” 苏掩华被他说的毛毛的,“所以现在,他是想要报复我们?靠!谢寻!是不是你那个山河鼎惹出来的祸?你那可是从管河那家人那里拿出来的。” 谢寻连个眼神都不想给他,冷漠的转身。 代漱云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是谁杀了这条龙?他抓我们来干什么?” 五个人再一次团团坐下,围成一个圈,开始讨论话题。 谢寻说,“不知道你们记不记得哪吒的故事?他杀了一条龙。” 说到哪吒,宁自泊心头一跳。 代漱云说,“为什么是哪吒?好像还有其他的屠龙的故事吧。” 木木摇摇头,“只有哪吒一个人,他真正的杀了龙。刚才谢寻说过了,其他动物修炼而成的龙,不算得真龙。” “难道哪吒杀的就是吗?”不知是谁问了句。 木木点头,“对,传说虽然可能经过演绎,但是大部分还是与事实相符的。哪吒杀的,是龙三太子,他是真正的、正统的龙族。” 宁自泊突然问了句,“那经过演绎的,会是哪一部分?” 木木说:“原因。” “后人会把原因写的更加光明一点,就像是书里的主角,他们一直都是正义的一方。但如果你站在配角的角度,会发现主角,有可能才是坏人。” 宁自泊再没有作声。 苏掩华有点捋不过来,“所以,这条龙是哪吒杀的,然后它把我们抓了进来……” 他懵逼的问道:“抓我们进来干嘛啊?我们又不能帮它报仇,我们对它都束手无策,难道还能打得过哪吒?再说,人家哪吒在天上呢,我们也够不着啊。” “能够得到。”宁自泊插了句嘴。 所有人侧目看他。 宁自泊一直低着头,“我见过哪吒,他现在在人间,在天道衙门里头。” 苏掩华汗毛直立,胸口一阵穿堂风经过,凉飕飕的,“所以,它是抱着要我们给它报仇雪恨的心思,把我们抓进来的?” 一声龙吟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只见他们所处的空间之中出现一阵淡金色的光芒,光芒之内笼罩着一层青绿色,青龙的本体出现了。 五个人团团坐,看见青龙出现,神态各异。 苏掩华眼里是止不住的惊艳,而宁自泊张大了嘴巴,嘴里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昨晚梦见的,就是这样的青龙。 青龙睁开了眼睛,居高临下看着他们,对着宁自泊淡淡说道:“你的身上,有我皮骨的气息。” 四人侧目,皆是不解。 宁自泊嘴巴张了张,没有说话。 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说多错多,索性来了个沉默。 苏掩华一拍宁自泊脑袋,“说话!” 宁自泊吃痛,“说什么说,又没话可说。” 青龙每说一句话,都跟敲钟似的,震得他们脑袋发疼,“年轻人,我不为难你们,只要你们能替我寻回皮骨,我便放你们出去。” 谢寻站起来,定定看着它,“好。” 青龙发出一声冷笑,“与你无关,你身上并无我的气息。” 它看向宁自泊,目光灼灼。 如果真的是哪吒杀了它,那哪吒隔三差五的就会来缘来馆一趟,他倒是真有可能会沾染上青龙的气息。 想到他们此时的处境,宁自泊硬着头皮道:“好,我答应你。我定会为你寻回皮骨。” 青龙直视他的眼睛,淡淡道:“立誓。若你违背誓言,必定不得好死,与我一般,被扒皮抽筋。” 宁自泊学着古人,举起右手,伸出三根手指,就要说话。 木木阻拦了他,“你可想清楚了,和神兽约定下的誓言,如果违背,谁都没法救你。这可是死契。” 宁自泊心头愧疚,他们都沦落到这步田地了,木木居然还为他着想,感动万分的对木木说:“是我连累你们的,如果我不答应,也会死在这里,而且你们还得陪我一起死。这不合算。” 代漱云叹了口气,无奈道,“你有病啊?生死都要计较合不合算。” 宁自泊摇摇头,道:“放心吧,哪吒经常来缘来馆,我见到他,叫他把龙皮龙骨给我就好,你们别担心。” 他迎着青龙的目光,“我,宁自泊,立下誓言,向你保证,定为你寻回皮骨,否则抽筋扒皮而死。” 说完,青龙似是发出一声笑,宁自泊听到心里传来一个声音,“你可知道,为何哪吒要取我皮骨?你可知道,我这一身皮骨被人用在了何处?宁自泊,好好想想你自己,切莫忘记今日的誓言。” 而后对众人漫不经心道:“你们可以出去了。” 话音刚落,众人只觉眼前一片空白,被光线照的闭上了眼,再睁开,已经到了水潭岸边。 木木忧心忡忡,“你真的没事吧,这可是上古真龙,如果当年哪吒会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去屠龙,说明了他一定有非屠不可的道理。贸贸然的过去就找人家要龙皮龙骨,人家会给你吗?” 宁自泊大大咧咧的,笑道:“放心吧,哪吒虽然高冷了一点,但是为人还是很可以的。不会看着我去死,见死不救的。你们放心吧。” 他向前走一步,双臂一挥,颇为豪迈的说道,“现在最主要的,是赶紧下山去。什么装备都没有了,得先吃个饭,洗个澡,然后我坐车回家要东西。” 宁自泊笑的没心没肺,但木木总觉得,这件事情不会那么简单。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4章 代漱云(一) 在山里转悠了两三天,总算是出山了。 一下山,发现他们正好来到了代漱云她家所在的青山城。一行人先去代漱云家落脚,宁自泊心里头记挂着不得好死的誓言,从代漱云手里拿了点路费着急忙慌的直接离开了。 代漱云觉得他们好不容易才来青山城一次,她作为主人,如果不做东的话,实在是说不过去的。 故而留了他们下来做客。 青山城四面环山,无论走到城市的那一个角落,都能看到大山的踪影。 它就像是被山包裹住了,一个小小的城市,被嵌套在山里。 代漱云白天带着他们到处逛,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热闹得很。苏掩华看什么都觉得稀奇。 数次感慨,“要是宁自泊在就好了,在街上逛有人跟在后头付钱的感觉真是美的不能再美了。” 夜幕降临。 代漱云指着一家土菜馆,兴奋道:“来了当地,不要下什么大馆子,就来这种小摊,这里的东西才是最有特色的。” 她笑着转头跟他们说什么,回头的那一刻,见到了一对并肩行走的男女,眸色瞬间冷了下来。 但掩饰的很好,眼神只冷了一瞬,很快就被她收回去,继续笑着对木木他们几个介绍。 木木他们三个什么都没有察觉到,苏掩华还激动的叫嚷,“这有个熟悉的向导就是好,即有人指路,还不用担心被宰。” 木木笑骂,“带你出来逛街你还要抖机灵,什么人哪你。” 晚饭后,代漱云把他们带进了别墅,送他们进去之后,代漱云就笑着去开大门。 木木问,“你今晚不在这里住啊?” 代漱云笑答,“我爸刚给我发了消息,说是家里有事情,叫我赶紧回去呢。” 说着,给了他们一个你们懂的表情。 知道了,应该是老宅有事,他们同处在九家之内,大概能了解。 苏掩华对代漱云比了一个OK的手势,“放心吧,你家大得很,我们能自己照顾自己的。” 代漱云俏皮的挑了下眉,笑着关门离开。 一关上门,表情瞬间变冷,夜色是她最好的伪装,现在她不用在假扮笑脸给任何人看。 她阴沉着脸,慢慢的,一步步往前走,离开这个别墅区。 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叫路人时时侧目。 她来到了另一个高级小区,刷卡走进去,埋头走路,走进电梯,按下楼层。 电梯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她。 她不敢把头抬起来,电梯最上方有监控,她不能叫人看见她现在的脸。 这张脸阴沉恐怖,像是一个丧心病狂的疯女人。 “滴滴”两声,指纹解了门锁,她走进去。 “咔哒”的关上门,一口气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把窗帘全部拉起来,整个屋子无比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代漱云摁了一下手机,点亮屏幕,借着屏幕一点点微弱的光,打开电视,并从电视柜下的抽屉里,取出一张碟片,放了进去。 电视的亮光照亮了整间屋子,屋子里,除了一个占满整面墙壁的电视外,只有一张透明的小几,正对着电视的,是茶色的长沙发,连贯了两面墙。 她今天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东西,她必须得缓解自己的压力。 把窗帘拉起来,这个屋子就能跟她的内心一样阴暗。仿佛这样,别人就不会发现她,不会发现她的阴沉可怖。 她一直藏得很好,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一个活泼伶俐的人,只有在这间屋子里,她才会释放内心所有的阴暗。 她把真正的自己藏在这里,走出了门,就是另外一个代漱云。 各种不堪入耳的声音涌入脑海,加之巨大的屏幕,带给人强烈的感官刺.激。场面十分弥乱。 男人的粗.喘声,女人的叫喊声不绝于耳。她看着电视上的女人,当做她们就是她父亲身边围绕的那群女人们,恨不得将她们撕个粉碎。 就是这群下贱的人啊。 代漱云心头火起,从沙发上跳下去,拉开电视柜下的抽屉,里头是一叠各式各样的花花的片子,她全部搬出来,拿在手里。 她再度坐在沙发上,把自己窝进去,屈起膝盖,手臂紧紧抱住,蜷成一团。目光空洞,时不时闪过一丝阴狠,但只是短短一瞬,很快又恢复原样。她表情呆滞,像是在看一部无聊至极的影片,眼神黯淡无光,了无生趣。 这个晚上,她一路快进,看光了所有的碟片。 代漱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去的,只依稀记得,她扔掉了遥控器,宛若幽灵般在大街上走。 夜半两点,这条街道,是整个城市最混乱的街道,大白天都有人敢动手。 但她只汲着拖鞋,一步步走,手上拖了个黑色塑料袋。手上的物体沉重,让她一路只能拖着,甚至使用了代家的力量,才让自己走的顺畅些。 对了,她好像还回了父亲的家。因为身后黑色的塑料袋里,装着一个人,一个女人,白天她看见的那个女人。 这条躁动的街道上,没有一个人来骚.扰代漱云,尽管她看着那么美丽,那么脆弱。每当一个调笑声起,代漱云冷冷的眼神扫过去,刹时叫人禁了声。 街上的混混看到了她手里的黑塑料袋,作恶无数的他们都明白,那是装什么的。因为这样的场景,他们非常熟悉。 ** 代漱云走后,谢寻晚上寻了木木出门散步,只留苏掩华一个人在家里。 苏掩华对此非常愤慨,想他一个堂堂正正的美少年,虽然说不上坐拥千百万粉丝,但也是有几十万死忠粉的男人。居然就这么被人扔在家里,孤独寂寞。 要是被他的姐姐粉妈妈粉们知道了,指不定得心痛成什么样。 但恋爱中的男人女人是不会理解别人的孤独寂寞的,苏掩华就这么□□脆的留在了家里。无聊到只能跟在高铁上打盹的宁自泊通电话。 而且宁自泊对他还爱答不理,好像那个散发着酸臭味道的座椅比他还令人着迷。 一头是气急败坏郁闷不已的苏掩华,另一头的木木和谢寻,两人之间的粉红泡泡冒个不停,感情逐渐升温。 晚上叫人出门散步是不奇怪的,奇怪的是在半夜三更叫人出门。聚餐唱歌倒是可以,散步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可放在谢家人身上,这点奇怪的事情似乎情有可原。 因为谢家人习惯晚上出门,他们连通地府,送走亡灵,是人间的无常,白天不好做事。 谢寻散步的地点也找的奇怪,在一个荒芜的野地,可惜周边没有应景的狼嚎声,不然这恐怖氛围真是够够的。 不怕直男谈恋爱,就怕直男自以为是的谈恋爱,觉得天下女生都愿意一上来就参观他的人生经历。 走到野地的时候,木木差点都要以为谢寻是否图谋不轨。 要不是仗着自己战斗力强悍无比,给她来个二十个男人都不怕,一般人家的姑娘早就躲这种神经病躲得远远的了。 待到走至丛林深处,两人依旧无言,谢寻一直以来便是如此沉默,若非有解释的必要,绝不开口。心头正无奈着,四顾看看,突然间,被吓了一跳。 同样受到惊吓的还有谢寻。 只见正前方一个女人跪在地上,满手是血发了疯似的在地上刨地,她已经挖出了一个大坑,等到她扭头,木木才注意到,她脚边还放着一个黑色的袋子。 袋子里头,露出了一双穿着高跟鞋的脚,脚上带着血迹。 从侧面看,挖地的女人头发散乱,黏着汗水贴在脸上,这是一个杀了人的疯婆子。 她似乎注意到了有人来,抬起头。 抬眼的那一刻,木木和谢寻两人同时心头一惊。 是代漱云。 她直勾勾的看着他们两个,眼睛红的像要滴出了血。目光空洞,冷漠的看了他们一眼,完全没有理会他们,继续拿手指在地上挖着。 木木叫了她一声,代漱云没理她,继续挖地,顺着看过去,她的手指甲里嵌满了黑色的泥土碎石,肮脏的很。 木木和谢寻对视一眼,走了过去,伸手,试探性的拉代漱云。 好在代漱云没有反抗,在木木碰到她的时候,她就停住了动作。 木木拉过她的手,代漱云看了她一眼。木木只觉得她的内心仿佛被什么重重的打击了一下,心脏短暂的停止跳动。 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双眼睛,暗淡无光,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是空的。 她被这双眼睛吓到了,读到了眼波下隐藏的,溢满的悲伤,木木无法控制被这双眼睛带来的震感所造成的感伤,不由自主的哽咽道:“代代,你可能病了。” 代漱云回问,问的声音不带一丝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却又偏偏是不可置信,“我病了?” 这声音像是从天边重重砸来,却轻轻在地上落下,不掀起一点痕迹。 木木点头,搂住她。 代漱云轻轻的推开她,眼里有了点光亮,像看死人一样的看了地上的女人一眼,语气平淡道,“也许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5章 代漱云(二) 代漱云说完,捡起了地上的刀子。拿刀子胡乱划拉开黑色的塑料袋,露出里头的女人。 女人的长相很精致,是那种看到就挪不开眼睛的长相。木木满是不解,她这是仇视美女?还是人家招她了? 这时木木注意到了她手上的血,还有她手上的刀子,原来代漱云手上的血不只是挖地挖出来的,更大的可能,是因为她握着刀刃。 刀刃已经嵌到手掌里头去了,露出一点点的白,想来便是骨头。 木木后背发凉,代漱云她,不疼吗? 想到谢寻还在身后,转头,示意谢寻不要有任何动作,不要因为什么小动作激怒代漱云。 她打量代漱云手上刀,发现这是一把短刀,刀柄上镌刻卷云,稍微看久一点,眼睛就会花,觉得上头的云在不停游走叫人捕捉不及。刀刃上的花纹也是一样,游走的卷云。 这刀子雕的精美,木木对兵器一直很痴迷,不由得的多看了两眼。 就是这多看的两眼,代漱云冷不防的没头没脑问了句,“我的名字好听吗?” 木木注意力一下子从刀子上收回并集中,下意识的点头。 好听的啊,漱云,光是听着,就够美的。 代漱云仍旧手握刀刃,似是真的感觉不到疼痛,淡淡说道:“款款卷云,簌簌而来,清风漱流云。这是我的名字。” 木木不解其意,想要伸手拿开代漱云手上的刀子。要是再继续握着,那只手只怕是要废了。可代漱云一下子躲开了,不想让她碰到手上的刀。 木木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继而往上,摸着代漱云的脑袋温柔的笑,试图让她冷静一点。 代漱云避开了木木的抚摸,她蹲到那个女人的头顶,举起刀子。 意识到她要做什么,木木失声尖叫,“代漱云!” 手起刀落,刀子“chua”一下,扎进了女人脑袋旁的泥土里,木木松了一口气。 “别担心我,我清醒了,不会杀人的。” 她站起身,像踹什么肮脏的东西一样的,踹了那个女人一脚,对谢寻说:“你回去吧,我想和人说说话。” 谢寻没有动作,代漱云这个样子,他实在不放心木木和她待在一起。 可木木对着他点头,谢寻停顿了一下,没做声,默默离开了。 代漱云举起刀子,在半空中朝地上那女人脸上比划了两下,似乎想要在她脸上划两刀,到底还是放弃了。 她问:“木木,你有妈妈吗?” 这是什么问题,谁还能没有妈妈吗?又不是孙悟空,从石头缝里蹦出来。 木木嗯了一声,算是作了回答。 代漱云自嘲道:“我没有。” 然后她坐在地上,自顾自的说开了。木木认真听着。 “听家里人说,我的妈妈是个女支女,也可能不是吧,我也没见过她,反正就是个能陪.睡的。我爸嘛,是个大老板。你知道吗,在我爸他们那个圈子里,这种女人多得是。可只有我妈,为了钱冒死偷偷生下了我,坏了规矩。” 她说话时在把玩手上的刀子,血流的越来越多,在地上都浸湿了一小块,木木心头焦急,看的都痛。 可代漱云浑然不在意,继续说道,“你也知道,规矩是不能坏的。所以我爸第一时间把我带了回去,给了我妈一笔钱,从圈子里封杀了她。” “据说那个女人高高兴兴的拿钱离开了,因为她拿到了这辈子她都挣不到的钱。” “可她高高兴兴的离开了,留下了我。在我的生命里,从来没有出现过母亲的存在。”代漱云说的凄凉。 木木心里大概明白了点,大多家庭不太健康的孩子,心理都会有点问题。就像她自己,听到一点点吵闹声就会怒火中烧。代漱云这样的,做出这么偏激的举动,她倒是可以理解。 就听她接着说,“日子一直就这么过去了,我爸爸寻花问柳,我没有妈妈。”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直到有一天,”她呵的笑了一声,眼角笑出了泪,“我见到了那个自称是我妈妈的女人。” 她的声音开始哽咽,带着委屈与自嘲,“那个女人,试图用骗我来让自己嫁进代家。我都还没来得及幸福,就见到……” 代漱云吸了一下鼻子,“我见到她和我爸爸在……” 她抹了一把泪。 “你知道当时我有多恶心吗?我见过很多女人和我爸爸在一起,但那最恶心的一幕,是我的母亲带我看的。” “真的,太恶心了。” “那年我才十三岁,什么都不知道的年纪,就见惯了那种事情。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心理就有问题了。或者说,早就有问题了,只是从那一刻开始爆发。我自己知道,我不傻。这就是病。” “从出生开始,我的存在,就和金钱与欲.望挂钩。” “我像一个疯子一样,而我的爸爸不知道收敛。每一次我见到我爸爸身边的女人,我都会有偷偷把她们杀掉的冲动。” 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当然,我也这么干了,并且成功了。” 一阵风吹来,吹到木木的心里,凉意自心头开始涌上来,冷的她头皮一阵一阵的麻。 “我觉得这很恶心,这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我就是这么恶心的一个人。偏偏还有这么干净的一个名字。” “后来我杀人的事情被发现了,我爸爸开始躲着我,不敢让我看见他的女伴。” “好奇吗?我杀了人,却没有报应。就说是意外死的,拿钱摆平了。反正是一群求上位的女人,不知廉耻,死在外头,他们家里人也不会找的。” “其实这是第二个,”她看了眼地上的女人,“在第一个之后,我家里人就发现了,带着我看了病。我一直吃着药,控制得很好。家里人也藏着她们,好几次我行动了,可他们把人藏了起来,我找不到,看不到,就当做不知道的放过她们。而且我找到了控制的办法,有时候想杀人了,我会去看看那种电影,看完,我就好了。” “看到别人被虐.待,我有一种异样的快乐。” 她笑得惨然,问木木,“是不是很有病?” 木木没有作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甚至不敢表露出自己的情绪,生怕眼里的东西刺激到她。 代漱云把刀子用力的扎进地里,“今晚是个例外,我看完了所有的影片,还是控制不了,我才动的手。” 她的语气平淡的很,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听的木木毛骨悚然,但又觉得她分外可怜。 一时之间,想起了自己的母亲,突然就没那么讨厌了。 能有这么多的家长里短,好像也是另外一种幸福。 一起烦恼,一起生气,因为关心和爱护,才会觉得分外气恼。 人们在没见过别人有多惨之前,根本不知道自己活的有多幸福。 听到开头的时候,木木以为是家庭矛盾,还想用自己家来安慰她,现在她反倒是不敢说话。要是在代漱云面前抱怨她的母亲,无异于是往她身上扎刀子。一刀一刀戳心戳肺。 她把代漱云从地上拉起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劝代漱云,只能说,“好了,回去吧。” 代漱云起来,拍了拍身后的泥土,紧接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药盒,从里头抓了一把药,全部吞了去。 药丸太多,还从嘴里呛出来好几颗。 她真的病了,木木特别想阻止她。没有什么药,是一吃一大把的。 但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把代漱云搀扶回去。地上那个女人她们谁都没有理会,就让她在那里自生自灭。 反正这里虽是荒地,也没什么猛兽,天气也不冷,第二天她自己起来了回家便是。 第二天道别的时候,气氛有些古怪,但谁也没说。 苏掩华搞不清楚状况,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笑道:“下一次再出门的时候,我们可要再好好的准备准备。每次我们都把自己搞的灰头土脸的,太不好看了。拜拜。” 谢寻没有看代漱云,只是把木木的手拉的紧了紧。 苏掩华见状,“我昨晚,是错过了什么关键时刻了吗?” 谢寻淡淡道:“能有什么关键时刻?等到关键时刻到了,我会带你们看的。” 苏掩华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笑的猥.琐。 临别前,木木还想嘱咐代漱云几句,代漱云没让她开口。 “木木姐,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以后不会了,我有了朋友,将来我都打算好了,我就跟宁自泊一起去旅行,反正他胆子小又没钱不敢出门,我敢出门,我就带着他。他一路写小说,我一路……离我的家远远的,再不管他们。” 说话时,代漱云的眼睛红红的,看得木木有点心疼。 不知该接什么话,只得点头道:“你自己知道就好。下一次,给我们打电话吧,不要再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嗯。”代漱云笑的很甜,像第一次见她是那样,是个煤老板家无忧无虑的小仙女。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6章 缘来记事 宁自泊回到缘来馆是在一个午后,出门一趟,回家发现家中一切变了模样。 原来宁自泊看电视的位置,摆放的是一张舒服的座椅,那是他看电视的独属座位,没人和他争抢。 可现在,那个属于他的小天地被人占领了。 他的座椅被搬走,取而代之的,是一根老树根。树根周围围着一排的树桩子供人坐。 这是一张茶几,此时此刻,细密的阳光打进缘来馆,斜斜的照射到灰黄的老树根上,暖暖的,亮亮的,看着,生活安谧,岁月静好。 李道,重明还有哪吒,三人围着老树根,坐在小树桩上,喝茶聊天,茶香飘得很远,在缘来馆外头就能闻见。 可满室的茶香也没能让宁自泊平静,他彻底愤怒了,他们怎么能这样子?怎么能这样对一个即将不得好死的人?难道不是全世界都该关心爱护吗? 竟然还抢占他的地盘! 宁自泊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过去,试图用对他们不理不睬的冷漠态度叫他们反省反省自己的过失。 甚至做好了准备,要反手把背后的背包撂到他们的茶具上…… 伸手往后一探,发现他的背包早丢失在了山洞里,他什么都没有。 神色萎靡,情绪低落,宁自泊的脚步沉重了几分。 不料,重明见他心情不佳,刹时情绪高涨。尤其是见到他背后的背包没有背回来的时候,笑着问道:“你的背包呢?送给别人了?” 是这样的,宁自泊除了对写文这件事情很认真之外,对其他事情都不是特别在意。而且写小说的人都比较敏感,比较……圣母,很容易同情别人,每次出门,但凡遇到骗子,总是会被骗。 哪怕是最简单的骗术,都能骗到他。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吧。上一次有个人拿了一篮子的红鸡蛋,说是家里做喜事,钱不够了拿了鸡蛋出来卖,叫大家也沾沾喜气,希望能帮点忙。 宁自泊二话不说的,直接从柜台里取了一叠钱出来给他,买走了人家篮子里所有的鸡蛋。 李道下楼看到空空如也的柜台时,差点没活活撕了宁自泊。 结果第二天,那个男人又来了,同样的,家里情况不好,希望大家帮帮忙…… 要知道,宁自泊前一天给了他好几万,怎么着也能先熬个两三天吧。 还有一次,现在人多的地方,骗子扒手小偷就多,不知道那一回他脑子里到底实在想些什么,突然圣母心泛滥。一个小偷偷了他的钱,被李道抓住了,眼见着钱就要追回来,他居然还给那个小偷辩驳。 说什么,但凡人家有一点点别的办法都不会去偷东西的,但凡日子好过一点,人家也是愿意光明正大的活着的。然后他把钱包拿回来,取出了里头的证件,把整个钱包递给了那个贼。 当时重明在场,真想直接给他两个大耳刮子,好好清醒一下。 李道气的直接转身走人。 所以这一次宁自泊进门,只剩下一个小背包,重明下意识的以为宁自泊又把背包送给了哪位团伙作案的穷苦大众。 宁自泊大声反驳,“是丢了,不是送人了。” 李道嘲讽,“哪一次不是丢了?送给骗子也算是送人吗?那就是被骗走了,丢了。” 哪吒玩味的看着宁自泊,一言不发。 看缘来馆的一神一兽嘲讽里头的凡人,已经成为了他的一大乐趣。 宁自泊气结,正想反驳,看到哪吒在,一下子住了嘴。 他定定的看着哪吒,哪吒眉头一挑,眼神里满是不解。 罕见的,宁自泊支吾了一下,嘴里嗫喏有词,就是叫人听不清。一般情况下,他会和重明大吵大闹。 李道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说话说不清楚,她吼了句,“好好说!” “我!……”说完我,又没了下文,真是急死个人。 重明这时才正眼看他,一看,心头一跳,问道:“宁自泊,你身上的契约是怎么回事?” 李道转头看重明,疑惑道:“什么契约?他和谁定契约了,我怎么看不见?” 重明眉头紧锁,“这是和上古神兽定下的契约,你是人身,不算兽类,看不见。” “咦”了一声,大为惊讶道:“宁自泊,你定的居然还是生死咒。你许的是什么誓言啊?” “生死咒?”李道和哪吒同时反问,看向宁自泊的时候,表情中多了几分探寻。 宁自泊仿佛一下子被什么压垮了脊梁,整个人彻底焉了,哭丧道:“我和一条龙定下了契约,它说自己被扒皮抽筋而死,我要是没帮它找到一身皮骨,它就会让我和他死的一样,被人剥皮抽筋。” 重明抽抽嘴角,无语道:“你得是多恨自己,才能许下这样的重誓啊。” 听到剥皮抽筋,哪吒眉头一动,和李道对视一眼。李道接收到他的目光,不动声色的问道:“是怎样的一条龙啊?” 边说边举起了茶杯往嘴里送。 宁自泊颓然地坐在地上,唉声叹气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条龙就说我身上有他的味道,然后就把我抓起来,关进肚子里,还说不答应它的要求就不放我出来。” “你见到它了。”哪吒问,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宁自泊眼皮掀了一下,点头道:“嗯,好多条锁链,一层层绑着放在水底下,上上下下的飘,看着怪瘆人的。” 李道放下茶杯,看着宁自泊,问,“所以你回来是怎么回事?想叫我们帮你吗?” 这话问的奇怪,哪一次不是他们帮他的吗? 宁自泊连忙点头,“对啊,不然我怎么办啊?我也没法子和他斗啊。” “刚当”一声,茶杯之间碰撞出了清脆的响声,哪吒笑着问宁自泊,眼底没有温度,“你是猜到了谁拿走了东西,这才大胆的许下誓言,跑了回来,觉得一下子就能解决对吧。” 宁自泊心头感叹,真不愧是比他多活了几千年的男人,这脑子,转的就是快啊。 遂连连点头,道,“我知道是你,所以我就快点跑回来了。书上写你就是一时不高兴把人家的皮骨拿走的,现在能不能还给人家啊?反正你也不大需要不是?” 看着宁自泊讨好的笑,李道心头划过一丝不忍,没有作声。 哪吒淡淡的回答:“不可能。” 宁自泊愣住了,“为什么啊?” 哪吒答:“因为已经用掉了,龙的皮骨。” 继而解释,“书上说的不一定是真的,半真半假。屠龙是真的,不过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有目的的过去的。” 宁自泊巴巴的问,“什,什么目的啊,还找的,找的回来吗?” 哪吒笑:“找不回来了,因为已经用掉了。当时我的那位朋友浑身粉碎,我就用龙皮龙骨帮她重新搭了一副身体的架子。效果不错,她现在还用着。我要是把龙皮龙骨拿回来了,她怎么活?而且你要是把龙三太子的东西还回去了,他第一时间找我报仇怎么办?于情于理,我都不可能给你。” 宁自泊彻底呆住了。 重明看了眼哪吒,又看了眼李道,轻笑一声,“哪吒的那个朋友不会就是你吧。难怪我说你身上怎么会有龙气,原来是从别人那里把架子抢回来了。” 李道看了重明一眼,没有说话,整个人置身事外。 重明一下子来了兴趣,道,“虽说传说和现实有出入,但我还是有一点想知道。为什么就是龙三太子啊?其他的龙不行吗?还是说,你帮李道找架子的时候,顺手就为民除害了?” 哪吒目光深邃,淡淡回答,“没有什么为民除害,那只是为了让我变得光明正大的理由而已。龙族隐居避世,龙三长相俊美,保佑一方水土,实在是不错的。我杀它,只是刚好我遇见它而已。我需要一条龙给李道重塑身躯,龙三正好出现了,所以就是它了。” 重明冷哼一声,“你们这些神仙,真是可怕。就这么残害我们上古神兽,也不怕老天爷降天罚吗。” 哪吒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当时情况早已万分危急,我做的抉择是对的,更不会后悔,只能怪龙三倒霉,这就是它的命数。” 重明啧啧出声,真是有够冷血的。 重明转头对宁自泊说,“听到了吗?不可能了。你这辈子,只能被扒皮抽筋死了。” 接着劝慰道:“不过你放心,你也就是会死的惨一点,不影响你的寿命的。安心吧。” 还有没有天理了?被扒皮抽筋而死居然还要叫他安心? 宁自泊委屈万分,跑过大厅,冲进房间。 他拿出日记本开始劝慰自己。 每当他心里有事时,他就会在本子上写写东西,写完,心里就舒服了。 他控制不住自己想写的欲望,这种感觉,就像是一种心理性的癫痫病,“狂写症”,无法控制书写的冲动。 桌子是木质的,坐下之后很有感觉。宁自泊把房间布置的古色古香,透露出浓浓的书卷气,叫人一走进来,就有一种学习的欲.望。 他从书桌上那叠竖起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书中,抽出了日记本。 黑皮的一个本子。 打开,又不知道自己该写什么了。 有对生命无可奈何的悲伤,有对未来的恐惧,有对不得好死的害怕,还有对重明所说的不会影响寿命的侥幸……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泰然处之。 在他的生命之中,没有什么朋友,没被什么人理解,更没被什么人接受。第一个愿意接受他的人,是李道。 所以他感激。 学生时代的他,很有多朋友,可没有一个朋友能陪伴他走到下一段人生。 因为没有人理解他,后来没有见面了,也就不想联系了,感情淡了,人不见了,就再没有朋友了。 于是他一个人,一直孤独着,直到遇见李道。 如果取回龙皮龙骨会对李道的生命造成伤害,平心而论,他真的还想取回吗?他的生命,他并没有看的那么重要。 左不过是死的凄惨一点,又有何妨? 他遇见了这么善良的人,怎么能去伤害她? 何况李道和他一样,都在为了不可能实现的梦去疯癫痴狂,他遇到了一个和他一样的人,这个人,值得他用生命去爱护。 不为爱情,只为理解。 想清楚这一点,宁自泊打开笔盖,刷刷写下了一段文字: “每个人的人生,就像一朵短短的浪花,随着海水,漂泊到人间的岸壁,打在上面,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当后一朵浪花来临时,它留下的小小的痕迹,就烟消云散。连它打过的岸壁都不会再记得,曾经有一朵浪花,为它用尽了全力。 我想化作天边的云,后来再变作人间的雨,只在每个角落停留短短的一瞬,不管人们有没有记住我,我都要走了。” 宁自泊在房间里写东西,屋外的重明一脸玩味的看着哪吒,“李道的身体应该是件很机密的事情,龙皮龙骨,天下妖魔都想得到。你就这么说给我听,不怕我抢?你就这么说给宁自泊听,不怕他在缘来馆对李道不利?” “要是他做点什么,你们岂非很糟心?” 哪吒没有看他,目光看向庭院,视线被墙壁花圃隔档,但哪吒在看宁自泊。 他漫不经心的对重明说道,“告诉你们也无妨,你们也碍不了什么事。你没有那个本事能从李道手里抢东西,就算你抢了,我也能抢回来。怀璧其罪,你要是身上有了龙族的东西,天下妖魔群起而攻之的代价,你承受不起。” 说到这里,哪吒收回视线,把玩手指,“宁自泊嘛,他就更不用在意了,他不会害李道的。” 重明眸色渐冷,笑道,“为什么这么说?” 哪吒没有再理他,起身和李道道别。 哪吒不是重明,上古妖兽的脑子再聪明,那都是有限的,所以它看不懂宁自泊。 但哪吒能看懂。 宁自泊虽然疯癫,但他不是一个傻子,他只是一个孤独的人,一个孤独却又想要热闹的人。在自我的世界里生活的太久,无法融进外界的生活,可他又渴望和外界交往,这才造就了宁自泊的疯癫。 一方面,是对自己的坚持,另一方面,是对外界的探索。 宁自泊没有朋友,这样的人,你只要给了他一点点温暖,他便会掏出他的全部。对他而言,你就是他的全部。 李道是,重明也是。 只要你给他一点光,他便会像飞蛾扑火一般的扑向你。 所以哪吒才会安心放宁自泊在缘来馆,一个凡人,只有对李道毫无二心的凡人,才能待在缘来馆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