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莉婆婆的梦收藏册》 第1章 是爱情吗？纵火的理由 我从一栋大楼出来，外面下着雨，却丝毫没有影响我回味的心情。几个小时之前，在那栋大楼里的某个房间，甜甜微笑的他从房间的另一头扔了一颗糖给我，那个漂亮的抛物线在我眼前滑落，甜蜜准确无误地传递到了我这里，掂一掂，沉沉的分量。我们一起补习有一段日子了，越来越喜欢看他那融化一切的微笑，彻底融化了我抗拒上补习班的心，反而让上补习成为每周最盼望的日子。 就像此时此刻这样盼望着。我坐在教室里发着呆，任凭时间从身边流走，只顾肆意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个被幻想包裹着的真实世界。 学校是寄宿制，这会儿大部分同学都在寝室休息，教室里除我之外就只有四五个人。落地式窗户占据了整个一面墙，将一眼望去的足球场尽收眼底。绿葱葱的草坪在阳光的映射下闪着金光，偶尔徐徐清风，草坪变随风化作波光粼粼的海浪。祥和且舒适的午休也不能化解我思念的煎熬，离下一次补习还有整整六天。 低头无意之中发现课桌的一角有个火柴盒子，我随手拿起来看了看，一个普通的火柴盒子而已，又张望了一下四周，似乎并没有发现疑似主人的人物存在。我冲动地大力挥起臂膀，甩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它停留在空中的样子像极了那颗甜蜜的糖，随后消失在绿海之中并伴随些许星火，我依旧呆呆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没过多久，教室外突然爆发出一阵喧哗。我急忙起身走出来，只见一个男生头发冒着一股浓烟直奔向洗手间，他的半边头发都被烧没了，而他正极力用手捂住那半边。不会是我的火柴盒吧？我眼前浮现出那些星火。我下意识地走向前，等在洗手间门外。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这时，周围已经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人，午休的人似乎都被吸引了过来。他出了洗手间，我正犹豫着上前，他就已经被好几个人团团围住问东问西。渐渐地我被挡在了厚厚的人墙之外，到头来什么也没做。 得知此事的校方对此十分重视，定性为蓄意纵火。而我，成为了谜一样的纵火犯。 校方派出的人马开始对各个班级进行排查，不久便轮到了我们班。来的人似乎很专业，这是我的第一印象：统一身着白色连体防辐射服，头戴水蓝色口罩，手提密码箱。而箱子里装满了冷冻试剂。他们介绍说这是特殊药水，成份和碘酒相似，擦过之后就知道谁是犯人。 我的心跳这时估计有一百六七了，然而我强装镇定。我已经错过了最佳承认的时机，不过话说回来，也许一直是侥幸心理在隐隐作祟。 到我擦拭药剂，冰冰凉凉没有特别奇怪的感觉。专业人员宣布说，如果手变成淤青色了就是纵火犯。这句话像是按了一个开关让我的双手开始不自然地颤抖，我无法控制自己每分每秒地死盯着双手的变化。还好，出于好奇，大家也都在这么做。我看着手指端的颜色一点点暗沉下来，于是迅速撇了一眼正在帮别人擦拭的专业人员，然后赶忙让手猛烈地在衣服上摩擦，期望发生奇迹。 到检查我的双手时，奇迹真的发生了，颜色恢复到了正常。而旁边同学的双手意外地出现了一片淤青色。专业人员拉过我旁边同学的手给我看，并说淤青色才是正常，说完突然直视我的双眼。 “你是纵火犯吧？” “不是我，我没反应。” “淤青是骗人的，没反应才是纵火犯。” “真的不是我，你这就是碘酒加了水吧。” “试剂也是骗人的，你真实的反应才是纵火犯。” “什么反应？” “只有你在用衣服擦手。” 说完，他拿起我的手闻了闻指尖，接着说道，“果然有火柴味。” 我败下阵来，明白什么也挽回不了，便默默地随着专业人员离开了教室。不知道将面临怎样的判决，然而本来就很漫长的六天，似乎永远也到不了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章 章鱼龙卷风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黑色的龙卷风出现在了天边。几十个警报器增加到几百个警报器同时发出刺耳的声响，那股肆虐的狂风东倒西歪地就要撞了过来，扬起方圆几百里的沙尘，仿佛遇见了末日的圣景。回过神来它与我们仅一步之遥。 站在狂风和沙尘的中心我偷偷地睁开了双眼，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仰望它——章鱼龙卷风！一只黑色的章鱼在极速地旋转着，心想难道这就是死神的真相。 我掏出手机，决定要拍下这不可思议的发现。任凭身后的尖叫和劝阻，执意要等到章鱼的正脸转过来的那一霎那才按快门，就像曾经一定要等待旋转地球仪上“Universal Studio”转到正面才合影一样。不合时宜的该死的强迫症犯了！ 这时，只剩下我独自一人还站在离章鱼龙卷风最近的位置，眼看就要被吞噬。不知道是出现了幻觉还是什么，感觉龙卷风有那么一瞬间停了下来，章鱼正好转到正面并在扬起的沙尘中与我四目相对。突然身后有一股力量把我拉出了沙尘所包围的范围，那是最刚开始的那只手，它强有力地拉着我朝前方奔跑。我从来没跑得这么亡命过，体考喝了红牛也做不到的速度，我随着那只手奔跑到了所有人集中的避难所，而避难所也不过是两三艘在沙漠中遇难的船只组成，它们残破的船体有一半都掩埋在沙土之下。我们赶忙从船体的缝隙中钻了进去。 里面一片漆黑，偶有晃动的人影。本应该横扫至此的龙卷风似乎并未如期而至，外面的世界反到安静了许多。可是，没有人敢探头出去查看，仍旧怯懦地躲在船体里。 章鱼将它的触角从缝隙中硬塞了进来，大家都屏住呼吸用惊恐的眼神追踪着四处游动的触角，不敢有丝毫的疏忽。章鱼的眼睛还从别的缝隙中往里张望，像是在找什么。 “它是不是在找你？” 不知道是真的有人在我耳边说出这句话，还是我的心声被无限放大。 “它是不是在找我？” 我想起对视时的那双眼睛，虽然只有一瞬间，却从它的眼神中看到了自己濒死的模样。 大概过了许久，在我的感觉里是这样，但如果按时间计算说不定才过了十分钟。章鱼的触角及眼睛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外面世界的压抑感也顿然消散，有人终于肯探头出去发现天边出现了过境后的彩虹。 大家纷纷沿着缝隙爬出船体，站在柔软的沙土之上感叹渡过了一场劫难，并仰视着劫后余生的天空中的惊喜。 我始终忘不了那双对视的眼睛，我赶忙拿出手机，翻看着之前强迫症时拍下的照片。为什么都没有章鱼正面的样子？我快速翻看所有的照片。 “拍得真够清晰的。”旁边有人对我说。 “可我没拍到章鱼的正面，奇怪，明明有拍到的。” “什么章鱼？” “章鱼龙卷风里的章鱼。” “你被吓傻了吗？哪里来的章鱼，龙卷风就是龙卷风啊。” 大家都说是我吓傻了，根本就没有什么章鱼。 我没有再作任何的辩解，也许吧，我看到的也许也不是章鱼，也许是随意化身成人间物种的死神，批着龙卷风的外袍四处寻找可以被带走的人，于是它看到了我。 我们就四目相对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章 停不下来的复印机 在我的梦境里，这三年来一直有一位固定的男主角般的人物出现，暂时给他取名为时影。 我们在办公室里忙活一些剩余的工作。 星期天整个大楼都没有营业，而窗外的天气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先兆，使得气氛变得阴森诡异。 姬老师让我打印一份文件，只有一页纸只要一份。我走到电脑前，借着昏暗顶灯照射下来的光线点击了打印键，斜后方的大型复印机便轰轰作响，开始运作。小黎和时影手上的事情也都忙得差不多了，他们起身开始收拾。小黎转过来对我说：“你拿好打印的东西就下楼，我们先去发动车，后门等你。” 于是，我走到复印机旁去拿已经打印出来的文件，可是复印机仍在轰轰作响。小黎和姬老师先出了门，时影还在收拾他那堆复杂的网线。这时顶灯突然闪了两下，有两三个灯泡同时坏掉了，光线一下比之前更加黯淡。我借着几乎快看不清楚的光线发现复印机后面躺了一个人，是个像流浪汉一样的人，一动不动。 时影也走了，他让我快点下楼。我看着一直在往外涌的重复的文件，还有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流浪汉，心里突然有些发慌。我赶紧去按停复印机，却怎么也停不下来。快速涌出来的文件像仙女散花一样漫天飞舞，我急忙去追赶这些四处散落的文件。 复印机终于停了下来。这时的办公室已经完全没有灯光，一片漆黑。窗外开始打雷，云层在快速地积聚。我急忙死死把一摞厚厚的文件抱在胸口，冲向门外。刚一出门，姬老师的声音似乎回荡在我耳边，“只要一份文件，剩下的放回去当草稿纸。” 我犹豫地转身，从玻璃门外依稀往里看到，那台复印机模糊的轮廓隐藏在一片漆黑之中，同时隐藏在其中的还有地上的流浪汉。我打开玻璃门，将多余的打印文件迅速放在离门最近的一个办公桌上，我眼角的余光一直留意着流浪汉的方向，流浪汉突然在黑暗中扭动了一下身子。一阵寒意从背脊凉到了全身，我立刻掉头就跑。 楼下的停车场空空荡荡。时影从不远处走来，“姬老师和小黎还有急事要办，我留下来等你……我们只有走路啰。” 我和时影并肩走在街头巷尾，街上会突然窜出来一些惊慌失措的人们。 “这是第四个了。”时影一直数着。 “我们还是快点回家吧。”我催促道。 惊慌失措的脸孔并伴随着尖叫的声音在城市里此起彼伏，我们离开的那栋大楼附近传来了爆炸的声音，紧接着浓烟滚滚笼罩着城市的上方。我们的眼前出现了两个像流浪汉一样的人，朝我们一步步地走来，他们神情呆滞，嘴角挂着鲜血……是丧尸，他们在寻找猎物。 我看了一眼身旁的时影，他的脸上浮现出严肃的表情。 “要准备开跑啰。” 说完，他拉起我的手冲进了右边最近的一条小巷子。 浓烟、闪电交替地侵占着城市的上空，不一会开始下起了雨，雨越下越大，大得快要看不清前方奔跑的路。我们躲进了一栋空旷的居民区，在屋檐下暂时避雨。 “家里会有丧尸吗？”我问时影。 “不好说，所以现在狂奔回去也不是最好的方法。” 我将在办公室内看到流浪汉的事情告诉了时影，那时候并不知道是丧尸，现在想来不会是办公室里的哪位同事吧？ “不管怎样，还是先回家看看吧。你的手机还有信号吗？联系一下姬老师和小黎。” 我们有了短暂的目标。于是，离开了避雨的屋檐，再次冲进看不见前方的大雨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章 四角关系 顾冉和乔翼住在一起。顾冉总是匆匆忙忙，匆匆忙忙回家又匆匆忙忙出门，马不停蹄。而乔翼在一家自创品牌服装设计公司上班，他有一个深爱他的人，这人叫雪莱自称女朋友。雪莱在另一座城市当女主播，由于异地她很少与乔翼见面，然而她认为乔翼对她的疏忽都是因为公司里一个叫允砂的女孩。 允砂在公司里是公认的天然美女，做事风格虽然不讨人喜欢但是成果还算是不错。乔翼的工位就在允砂的左后面，这一点雪莱是清楚的。 顾冉又匆匆出了门，这一次好几天没回家，中途只打过一通电话给乔翼，说是预留十个人的席位。 雪莱休假后便立即奔赴乔翼所在的城市，她没有告诉乔翼自己的到来，她打算突袭办公室看看这个叫允砂的人。允砂并没有雪莱臆想中的行为，她和乔翼的处事方式也没有雪莱臆想中的那些情节。允砂只是不停地敲打着桌面上的键盘。 乔翼似乎并未注意到雪莱的到来，反而是允砂最先注意到了这位不速之客，“请问您找谁？” 乔翼的目光随着允砂的声音落到了雪莱的身上，他先是惊讶然后是不解，当他正要问起为什么雪莱会出现在这里时，他听到了雪莱的回答。 “我找顾冉。” 允砂请她到会客间稍事等待，“老板刚下飞机，应该马上就到了。” 正说着，顾冉便出现在了办公室里，身后还跟着五位气质身材绝佳的模特，“这是我专程请来走秀的模特，他们的个人特色很符合这次的主题。乔翼，安排一下打板师。今晚就开始下一季度新品的赶制。” 允砂提示顾冉会客室有人要见他，顾冉说知道了。看来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只是在乔翼一个人的意料之外。 会客间只剩雪莱和顾冉两个人，半遮掩的百叶窗让里面的气氛看起来暧昧不清，乔翼从不知道雪莱认识顾冉，允砂也有同样的困惑。这两对眼睛一刻也没离开会客间，注视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很快雪莱就从会客间出来了，顾冉在临别前还打趣地寒暄了两句。下班后，乔翼自然而然的带雪莱去往最浪漫的旋转餐厅用餐，他看着一脸春风的雪莱心里有一百个问号，直到他终于想好从哪里问起，雪莱才正面回答他，“我是来工作的哦，顾冉聘请我当活动司仪。” 另一个空间，也是一个浪漫的餐厅，有玫瑰和烛光。餐桌的两边坐着顾冉和允砂，此时此刻允砂的内心也不得平静，还是顾冉先打破了沉静，“我聘她来当活动司仪，怎么样还不错吧？来，多吃点。” 他把刚切好的牛排放到了允砂的盘子里。 “你为什么取消掉了我新季度的设计？” “没有取消，只是不太符合我想要的主题，我会找个合适的时间把它们展示出来的，别再纠结了。” “你说你喜欢我的才华，我觉得你也很懂我，可是一次也没采用过我的设计。” “比起你的才华，我更喜欢你本人。这个回答不好吗？” 这时，允砂的手机信息声音打破了快要聊不下去的话题，允砂偷瞄了一眼，是乔翼发来的：今晚我们先别见面了。 下一季的新品展示活动主题定为：脱轨。公司里上上下下都开始加班加点的跟进活动的各个环节。雪莱在顾冉的介绍下，正式加入活动的主创团队，似乎她已经辞掉了另一个城市的女主播工作。 雪莱的到来，在这一串恋爱反应式中起到了微妙的变化。允砂还是一如既往地敲打着桌面上的键盘：她怀疑你了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章 天亮前的校园 到校的时候天还没有亮，这时我才意识到今天来得特别早。 整个校园笼罩在黑夜之下，一副正酣然入睡的模样，只有校门口保安室里亮着一盏微弱的灯。我像平常一样跨过了分割外界和学校的那一条线，只是今天觉得这个动作格外清晰。我走过操场来到主教学楼，顺着一层层的水泥阶梯上了楼。过道和教室里依然没有灯光，光线昏暗，但却人声鼎沸，能看见三两成群的黑影在过道和教室间跑来跑去，这些黑影中还有靠在教室门口聊天的，我的眼前俨然展现出了一幅课间休息的场景。 但是我的到来并没有影响到他们，他们似乎看不见我。我矗立在过道的尽头，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动弹不得，有个黑影朝着我的方向跑来并径直穿过了我的身体。我的背后是堵墙。 我稍稍把头转向左边，低头看着来时的楼梯，上面也有站着聊天的黑影，然后一个黑影对另一个黑影像是说了类似“明天见”的话，便冲进楼梯拐角处的墙壁，消失在灰飞烟灭之中。 这是我的学校吗？我看着我班级的牌子就在倒数第二间教室上方处悬挂着，还有墙上那些放荡不羁的涂鸦，都是我所熟悉的。那黑影是鬼魂吗？当我脑海中突然冒出“鬼魂”这个词的时候，整个楼层安静了下来，只有我的心跳声还不知好歹的发出声响，与此同时，所有的黑影都停止了动作看向我，有那么一瞬间，我的心跳声终于停止了发声，与寂静的周围融为一体。 “啊——” 似乎有这样的声音从黑影群中发出，打破了短暂的静止。于是，他们四处乱窜，慌忙地冲进就近的墙壁。我也被吓得拔腿就跑，由于长时间的站立身体已经变得僵硬，奔跑时能听到关节咔咔直响，庆幸的是，我确定自己是真的跑了起来。 我冲下楼梯，一路狂奔，百米冲刺般冲过了外界与学校的那条分割线。校门口的时针正好指向七点并发出七次报时声，天色也在不知不觉中明亮了起来。我背对着学校的正门大口喘气，眼前渐渐地出现了三五成群上学的学生。 “兔子，早啊。” 我的同桌从不远处跟我打招呼。 “今天你可来得真早。” 门口的保安也跟我打招呼，难道我之前进来的时候他没有看到我吗？ 我意味深长的看着保安室里的那盏灯，已经被关掉了。我似乎已经想象不出来它亮着时的模样，感觉记忆又模糊又遥远。 我跟着我的同桌再次踏入了分割线重新进入到校园。她在我耳边说笑着昨晚偷看的电视节目，我心不在焉的听着。我们走过操场，来到主教学楼，顺着一层层的水泥阶梯上了楼。过道和教室被窗外的自然光线照得透亮，人声鼎沸的场景再次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一个个真实的学生在过道和教室间跑来跑去，女生们还成群结队的靠在教室门口聊电视剧聊帅哥。大家都比我来得早吗？ “你愣着干嘛？” 一个人朝我冲了过来眼看就快要撞上我了，同桌赶忙将我拉开。 熟悉的班级牌子悬挂在倒数第二间教室，熟悉的涂鸦。 “兔子，你有听说过校园鬼魂的传说吗？”在我们进教室门的时候，同桌硬生生的转化话题，“传说校园的鬼魂会模仿人的言行举止，比如上课下课放学，他们成为鬼魂太久已经忘记做人的感觉，所以需要重温和练习，这也是他们世界的学校要学习的东西。学的越像，就会和人越来越接近，最后分不清站在你面前的是人还是鬼魂了。” 说完，同桌看着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章 十二点醒来 醒来的时候，自己躺在铺着纯白床单的床上，床垫松松软软，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纯白的窗帘温和地撒在床的正中央。床头柜上有一杯沏好的茶，是茉莉花的香味，茶杯上方除了冒着香气外还冒着热气，是时影冲给我的吧，似乎又错过了和他见面的时间。 我独自洗漱好，在纯白且空荡的房间中来回晃悠，终于收拾完毕换上最爱的黑色短靴出了门。我没有手机和手表，对时间的概念全靠偶尔出现在街上的大型钟表，这个世界的人都是这样的，大家脸上也从不显露出慌张。 我不知道走了多久，中间赶了一节有轨电车，然后又步行到火车站。火车站里的时钟是我今天从醒来以后第一次关注时间，差一刻钟四点。我看着我的火车票，这张票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买的了，它就一直安静地躺在我大衣的衣兜里。车票上也没有注明时间。 不过，我顺利地通过检票上了绿皮火车，我的记忆引导我五站后下车，目的地的名字和时间一样对我来说都很模糊，似乎也并不重要。 火车上的人没有在讲话的，安静且有秩序，各自看着自己手上的报纸或书籍。我走到和我差不多年纪的一个女孩身边站定，她齐肩的短发被染成了茶色，发丝间透着淡淡地茉莉花香味，闻到这个香味的我恍惚以为还停在纯白的房间中。这个女孩也不说话，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看报纸或者看书，只是呆滞地注视着窗外的风景和阳光。我之所以注意到她，不光是因为年纪相仿的亲切感，更多的是因为她神似我画过的一幅油画里的女孩，虽然画中的女孩只出现了背影，可是不知为何，我坚信她转过来的样子就是眼前的这个女孩。于是，她看着窗外我看着她。 五站的时间一晃而过，我下了火车，女孩还留在火车上。我又开始步行，一切都靠记忆的指引，而这个“记忆”是否可靠我并未追究过。我驻足在了一家酒店前，酒店内墙涂满了深紫色，是我最爱的紫茉莉的颜色。酒店的前台没有人值班，我却很娴熟地径直走到右手边的电梯并按下顶楼。 电梯门开了，已经有人比我早来，比如锡纸烫黑框眼镜青年和大波浪制服控少女，他们正专心致志地研究着桌面上的杂志，充满了考试的氛围。这就是我今天的目的地了。房间门口的招待人员让我在签名簿上签到后，发给我了一个号码牌，号码牌对应地是房间中大圆桌左侧的某个位置。这个位置能看到对面的锡纸烫和大波浪，我赶忙落座，整个过程悄然无声甚至大气不敢出。 这个座位的桌面上已经准备好一本杂志，翻开杂志的第一页是时影的个人专辑，有他本人的近照和采访实录。我不记得有多久没见到时影本人了，因此杂志上的照片对我来说还挺新鲜，他看上去瘦了一些。至于采访的内容，主要是说希望我这次能够成功。 我翻到第二页，终于进入了正题：命案破解题，并根据每一页的线索找到凶手。今天是个新的题目，关于毒杀，毒素提炼于一种叫作古巴光盖伞的蘑菇。后面几页有交待命案场景，尸检报告，人物关系，不在场证明陈述等等。房间里的每个人都在忙于自己杂志中的案件，房间除了这张大圆桌以外，大门的那一排壁柜里还有很多和案件相关的道具提供给在坐的各位，大家可以随时离座去那里寻求帮助。我就在某个壁柜里找到了古巴光盖伞蘑菇的模型道具，一比一的仿真制作几度让我怀疑手上的蘑菇是真的，自己是不是应该戴个手套。 我把推理出来的凶手按照指示写在小纸条上夹在书中，然后离开了房间。之后的事情便一片空白，似乎记忆就到此结束。 醒来的时候，自己躺在铺着纯白床单的床上，我立刻坐起来四处寻找时影的踪迹，除了床头柜上冒着热气的茉莉花茶，还是只有我一个人。我走到窗边，透过纯白的纺纱窗帘瞧见了大街上矗立的时钟，十二点，是我醒来的时间。我收拾好穿上最爱的黑色短靴出了门，火车站的差一刻四点，衣兜里的火车票，绿皮火车，短发女孩，都如出一辙。 再次踏入酒店，乘坐电梯上了顶楼。今天被发到的号码牌和杂志又是全新的，杂志的第一页仍是时影的最新动态和他想对我说的话：今天也请加油。我深吸一口气，希望十二点醒来的时候不再只有空荡的房间和茉莉花茶，希望时影能在我身边，我真的很想他，然而不找到凶手就见不到他。 我立马翻开了第二页。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章 坠落新娘 转过昏暗的墙角，前面出现了一小点光亮。随着剧烈的喘息声，光亮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刺眼。冲进光亮的一瞬间，印入眼帘的是从未有过的碧海蓝天，紧紧地环抱在周围。 回头看了一眼，他身着黑色的西装礼服出现在了她的视线范围内，脸上挂着失望地表情。没有时间再留给犹豫！站在天顶花园的边缘，俯视激浪有节奏地拍打着脚下的悬崖。再次回头，身着黑西装礼服的他没有再逼近，只是驻足十米开外。她掀开头纱，眼前的世界仿佛变得更真实了一些，就这样结束了吧，再见，一切的一切！ 一个新娘，在新婚之晨，拖着一身洁白的鱼尾婚纱裙摆，在蓝天碧海的见证下，纵身一跃。从悬崖上空划出一道闪烁的弧线后，消失在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的一切。 五年后，身着黑色西装礼服的他在一个酒会上意外地遇见了她。 尽管他的身边多了一位妖娆的夫人，但他毅然决然地来到她的身边并叫出了她的名字。 “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他只是得到了这样的答复。惊讶，更确切地说是震惊。这使得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远去的背影上。她的身边也多了一个男人。 他开始派人调查。 被误认为是五年前跳崖新娘的她，脱下香槟色礼服换上了衣橱里的休闲装。她回过头去，出现在她视线内的这个年轻男人让她放心地微笑。收拾一阵子之后，他们一只手提着行李箱，一只手交到对方的手上，离开了夜幕下的这座城。 那间被他们抛在脑后的小公寓里，小公寓的衣橱里，衣橱的最底层里，静静地躺着一件洁白的鱼尾婚纱。 “什么感觉？”年轻男人在夜幕的街道上问起。 “形状不见了。” 七年前，当她爱上黑色西装礼服的他时，并不知道原来世界是有形状的——笼子的形状，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笼子会渐渐缩紧，小到比心匣还窄。去到那儿，做什么，和谁在一起都需要一一报备，说好的外出聚餐时间两个小时就要严格遵守。不遵守承诺的惩罚是多种多样的，她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是被罚不准进家门。 “小姐，刚下班吗？” 六年前一个寒冬夜里被逐出家门后，她的眼前出现了这位年轻男人，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让她联想起了很多悲惨的罪恶。她穿着一条连衣裙在冷风中颤抖着，她多么希望临走时能拿上一件大衣帮她挡风御寒，也挡住这个年轻男人在自己身上游走的视线，然而心暖不暖的已经一点也不重要了。 她突然开始蹲下来嚎啕大哭，吓坏了年轻男人。 “我说错什么了吗？”他嘀咕着不知所措。 他脱下大衣将它搭在瑟瑟发抖的她身上，也蹲下来陪着哭得停不下来的她，然后一言不发。他们就这样在寒冬夜深的大街上蹲了一夜，那一夜的哭泣似乎让她舒暖了一年来的苦闷，她仰头迎向翌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时，脸颊未干的泪水在阳光中泛起了点点波光。她转头看向也正在看着她的年轻男人，这个守候了她一夜的人嘴唇已冻得发紫，她突然破涕为笑。 “你是个神经病吗？” 五年前的婚礼前夜，她给年轻男人发了一条信息。信息里是一个地址，并附上一条留言：相信我，去那里接我。 年轻男人站在她给的地方目睹了她跳下悬崖的一瞬间，他吓得赶紧冲进顺流而下的湖中把快漂到下游的她捞了起来。他紧紧抱着从死神那里抢过来的她。 “你是个神经病吗？” 她在他的怀中清醒过来……睁眼的时候，世界的形状在一点一点地消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章 蒸汽夏天与上古怪兽 我隔着破旧的纱窗终于见到了时影归来的身影。 他从寒冷的远方来，还穿着厚重的冬装，他站在后院里一件一件地脱掉这些笨重的衣服，最后只剩下适合这个夏天的体恤衫。 我喜欢从这个破旧的纱窗洞悉外面的世界，可是纱窗大小的世界里只能装下远处的一匹山和近处的后院以及进出后院的村民。时影正和村里的长老们交涉着什么，他的身后横七竖八地垒着一些从寒冷的远方运回来的东西，需要三五个大汉才能一齐把这些东西抬进里屋。我看着时影的侧颜，是离开村里时的样子但似乎又有所不同，是多了岁月的沧桑还是饱受了寒冬的折磨？我还喜欢躺在卧室的床上看着闪着雪花片电视屏幕，并将笔记和便条铺满整张床，上面涂涂画画配有文字，我解释不了都画了些什么。 村里的夏天像是冒着蒸汽的大锅炉，索性村民们一头栽进热水里泡起了温泉。渐渐地从我懂事起，我便遵循着这个独特的习俗，从来也没有觉得欠妥。村里的男孩子们又聚集在温泉池外的长凳上，穿着浴衣有说有笑。我终于出门绕过男孩子们的温泉池去往女孩子的，路过时瞥见时影坐在人群的最外围独自抬头仰望，我也随之抬头仰望，除了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那时我以为他看的是天空。 村里的电脑室是除了温泉池外第二个我常去的地方。弯弯绕绕从后山山底下开的一个小洞穿过去然后一直走到尽头。电脑室里的电脑没有雪花片，这里是大人的娱乐场所小孩的社交基地。我和时影第一次超过三句的对话就是在这里。 “告诉你一个秘密。”五岁的我一听到“秘密”这个词就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山的那一头住着一群上古怪兽，它们会把我们统统吃掉的。”大我一岁的时影讲起恐怖故事来连自己都害怕。 “这个故事好恐怖，还有别的吗？” “居然不相信我。” 那一夜，为了证明这不是一个编造出来的故事，时影和我约定从后院出发前往陡峭的石壁。这一片石壁正是从我破旧纱窗里那匹山延伸出来的，时影拉着我攀爬到了石壁上一处可以歇脚的地方，掏出望远镜对准头顶上方，然后将望眼镜递给我并顺着他找到方位指引我看。那是一块塌陷下去的脚印，似乎比我和时影的身高加起来还要长。 带着那一夜的依稀记忆，半信半疑地度过了十三年，村子里一直充斥着祥和的气息。村民们兢兢业业地耕作，让“米村”这个名字不是浪得虚名。尽管村里最年长的长老只活到四十岁，不过大家每天吃着粒粒饱满的大米，时常泡着温泉，游走于电脑室看看有限的娱乐节目，日子还算是十分的舒坦。只有一个人，时影，去到过外面的世界，他说外面全是寒冬。 时影从远方运回来的是绞杀上古怪兽的武器，正在后院展示给村里的长老们。不知道是不是我们长大了的原因，再次去到那片石壁时，脚印的位置已经不需要望远镜，就可以从歇脚的地方看清楚。时影说不是的，是怪兽快要找到下来的方法。他的话，不知多少人在真正的听着。 我把铺满一床的笔记和便条收在牛皮口袋里带去了电脑室，时影在那里等着我。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些会和时影口中的上古怪兽有关。它们从我出生起就出现在我的卧室里，也许是从未见面的外公外婆或者他们的父母留下的东西，没人能解释的清楚，因为已经超过了四十年。 上古怪兽确实已经找到了下来的方法，塌陷地脚印坚实地落在了村子的土地上。村民们拿起了时影运回来的武器，怪兽露出了尖锐的獠牙和利爪，不知道是谁对谁的一场绞杀？上古怪兽的数量远比想象地多，它们杀掉了大部分村民，祥和的气息从此消失地无影无踪。 时影带着我和剩余的村民逃到了上面的一个村庄，人们惊讶于这个如此相似却又陌生地方。它像是被毁灭过后的自家村庄，连庄稼地里挺立的水稻都如出一辙。那些留在电脑室里的便条已经被拼成了一张地图，上面我一直看不懂的图画，画的就是我眼前的一切。 米村的“米”，并不是指村里引以为豪的粮食，而是一幅象形字地图，是由一模一样的上村和下村组成，人类和上古怪兽各居一半。上村毁灭逃到下村，下村毁灭逃到上村，六十几年一轮回。村民们日夜耕作的食物也会渗透到另一半村庄，好让他们经历了毁灭后得以重生。 看着眼前在暑气里依然挺立的水稻，村民们擦干泪水又开始了新的建设，最多只有四十年寿命的村民们在他们有限的生命中以为自己得救了，可是在历史漫漫的长河里，他们就像困在沙漏中的沙子般循环往复，永远没有结束的时候。 坐在温泉池外长凳上抬头仰望的时影，看到的不是天空，而是绝望。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章 蓝莓味丧尸 听说我喜欢吃蓝莓，闺蜜送了我一张“蓝莓号游轮之旅”的海上派对入场劵。 在这艘蓝莓号游轮上，会首次展示无土栽培技术种植出来的蓝莓，颗颗又大又甜。而整个旅程中都可以享受到这种特供蓝莓所制作的甜品、饮品和正餐等。 我点了一份蓝莓芝士蛋糕搭配蓝莓威士忌作为下午茶，边品尝边欣赏着加勒比海沿途风景。再过一个小时，参加此次派对的人会被邀请到D2区船舱，主办方将带领大家参观无土栽培技术种植出来的蓝莓本尊。 “请问参观蓝莓的活动是几点？我弄丢了我的节目单。” “四点，还有一个小时。节目单可以到A1区前台再领取，除外那里还有游轮地图和特供餐饮推荐。” 问话的女生和我一样也是独自来参加这场海上派对的，所以我之前就有注意到她。她自我介绍并寒暄两句之后，坐在我的对面点了和我一样的下午茶。她尝了一口蓝莓威士忌，皱起了眉头，像看外星人一样端起酒杯里里外外打量了一圈。玻璃杯中盛满了雾霾蓝的液体，液体包围着一颗刚好卡在杯里的巨大蓝莓，并有小气泡从蓝莓里冒出来。 “真难喝。”她尴尬地挤出微笑。 四点钟我们一同出现在了D2区船舱的位置，主办方的工作人员将参观证依次发到我们手中，然后分组带领我们进入到蓝莓培育室。培育室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边的玻璃里陈列着一排排整齐的蓝莓，它们似乎正熟睡在白色的塑料板上。越靠近走廊尽头的蓝莓越大，最大的一颗都快和我脑袋一样了。 我和那个女生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颗脑袋般大的蓝莓，它果皮的纹理仿佛呼吸着周围的空气并被一点点的撑开，逐渐呈现出不均匀的蓝。我们是最后一组离开培育室的，门在我们的身后被关起来。正在这时，听见门内发出一声“砰”的巨响，紧接着有只手从门缝里爬出，手臂上流动着蓝色的浆状液体。医护人员迅速赶往此地，其余工作人员紧急疏散我们这些看热闹的群众，但我还是在医护人员开门的那一瞬间，看到了里面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人，身上流着同样的蓝色浆状液体。 “听说蓝莓爆了。” 回到休息区后大家都在议论培育室发生的事故，一位同团的大叔很自然地坐到我和那个女生的中间。他酒杯里的蓝莓比之前我们点的都还要大。 我和那个女生心有灵犀地都说要回房休息，离开座位后我们去了D3区的游戏室打发良宵。这时的游轮中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一路上都能见到神色慌张的人从身边匆匆走过。游戏室里更是没有前两天的热闹，我们不用等就能直接在拳皇街机上一决高下。中途叫了好几声服务员点餐也没有响应，靠近我们的是穿着服务员制服顶着一颗蓝莓脑袋的不明物体，正跌跌撞撞地奔着我们的方向。 “您的宵夜来了，”从蓝莓脑袋中发出了嗡嗡声，“我很好吃哦。” 它的一举一动都很像电影中的丧尸，只是脑袋换成了蓝莓，蓝莓表皮的纹理呈现出不均匀的蓝很像丧尸腐烂的皮肤。 那个女生抓起隔壁桌的激光枪，一个反手朝蓝莓丧尸的头部砸过去，蓝色浆状果肉带着果汁四处飞溅，也溅到了那个女生脸上，她用舌头舔了舔嘴边，“这个甜。” 说完，她的脸色也逐渐暗沉下来，脸部膨胀成一颗球，撑得脸上的蓝深深浅浅不均匀。 “快来吃我啊，我很美味哦。” 边说着边挪向我。 我赶紧返回休息区，那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我看着眼前的人与蓝莓的大战，心想这不会是主办方的一场余兴节目吧？ 蓝莓丧尸毕竟没有任何的战斗力，只要不被浆液喷到就不会有事。很快，保安将最后一个疑似被喷到蓝色浆状液体的人带到休息室中间，大家屏住呼吸等待了一分钟，此人并未转变，于是保安放开了他。这下，蓝莓丧尸彻底清除完毕，休息室里室外传来阵阵欢呼声。 被放掉的人和我们一同进了电梯，他站在我的正后方。我突然撑开快要关闭的电梯门逃了出去，我的余光瞥到了身后逐渐膨胀成蓝莓的脸，电梯关门，刚好挤爆了探出头来的蓝莓丧尸，蓝色浆液溅了我一脸。 啊，完了。我突然觉得自己好美味，好想被吃掉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章 细羽之枭 毕业十二年后的某一天收到大学的邀请函，上面以回顾青春的名义邀请往届毕业生重返校园，再次入学并完成四年学业。 入学第一天，我是班里第一个早到的。还依稀记得自己原来宿舍的位置和寝室号，于是顺着十多年前的记忆没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宿舍还是原来的样子，仿佛封存了十二年后封印再重新打开。折腾了大半天才想起来早饭午饭都没有吃，此时早已过了饭点，于是怀着碰运气觅食的心情出了宿舍楼，门口的宿管阿姨并没有认出我来，也难怪，人生能有几个十二年。 在变化的除了我之外只有食堂。食堂尽头的美食广场里有一家没有名字的日料店还在营业，没有名字不说，乍一看这个店就只有两个木质的窗口，一个点餐一个取餐。菜单上的菜品只有站在点餐窗口处才能透过窗户看得很清楚，即使看清楚了也很困惑要点什么。 “你好，我要千沙流。” 菜单上所有的名字都限制了想象力，既没有图片配合也没有食物概述。点好后被告知要等四十五分钟，我看了看前后左右没有一个人。也罢，趁这个时间再回宿舍收拾收拾吧。回到宿舍依然不见另外三位室友的身影，短信留言还停留在他们回复的“就快到了”，然后怎么刷新手机都显示没有信号。铺好床铺，喷上百合花味的空气清新剂，再把回宿舍途中顺道买的两盆多肉植物摆在窗台上，终于又有了归属感。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视线开始渐渐模糊，啊，好困啊。 睁开眼睛时不知过了多久，视线渐渐恢复清晰。就在这时，蓝色的窗帘外飘进来一只猫头鹰，没错，是飘进来的。它面朝下，像是一只浮在水面上没有生命体征的猫头鹰，缓缓地朝着我的方向飘移过来。我赶紧缩进被窝用被子把脸蒙住，我能感觉到猫头鹰旁若无人地从我脸上方不到一米的距离平行飘过。我悄悄挪开被子，转头看见它从我床头直线坠落，我赶紧爬到床头向下看去，我的下铺瘫倒着一只猫头鹰的脸、四肢却像猿猴的生物。 我吓得一身冷汗，大气不敢出。看着它昏迷不醒的样子，我鼓起勇气从上铺爬下来，蹑手蹑脚地从它身旁走过，两三下小跑到门口，离开前不禁又回头多看了一眼：它整个身体冒着蒸汽，皮肤渐渐失去水分似乎快要变成干尸，原本细长的羽翼也正一点点萎缩退化；蒸汽直达天花板变成水珠又滴回到床上和地面，形成个水帘洞。我逃下楼，一眼都不敢再多看。 我在楼下幸运的遇见了同班同学，省略了阔别十二年后该有的寒暄，像个疯子一样直接跟他讲述起刚刚发生的怪事。 “你是生活压力太大还是睡懵了啊？” 同班同学一定很失望我十二年后的精神状态如此不堪，不过他还是愿意陪同我回到寝室一探究竟。怪物仍旧瘫倒在床上，听见动静便起身朝我们走过来。我愣住了，眼前是个正常的男生，高大帅气。他没说话径直与我们擦身而过。 之后再也没见过这个猫头鹰变的男生，不知道到头来一切是否只是场梦。我和室友以及班里其他的同学过着令人怀念的校园生活，虽然学习这件事对我来说不再游刃有余，不过多了一些随心所欲。 一周后的开学典礼上，伴随着克罗地亚狂想曲演奏到尾声，五颜六色的礼花升入上空绽放在魅惑的黑夜之下。我中途离席去往食堂帮室友们带些零食，食堂尽头的美食广场不见了日料店的踪影。旁边的一家韩式烤肉店里，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男生正带领一众大二的学生在此聚餐。我站在烤肉店门口朝里张望，这确实是一张正常男生的脸，没有丝毫猫头鹰的痕迹。可能是我张望的幅度过大，引起了里面人群的注意。 “肖老师请你和我们一起聚餐。”一个女生走过来和我搭话。 “谁？” “里面那位穿黑色连帽衫的，是我们系新来的教授助理。” 我随着这位女生来到他们聚餐的桌前，仿佛被故意安排到黑色连帽衫旁坐下，他正在和其他学生开着玩笑，他笑起来的样子我倒是觉得很陌生。 “肖老师？”我趁没有人跟他讲话的空档低声问道。 “是啊。你点了我就要对我负责哦。” “什么？” 他靠近我的耳边，“我就是你要的千沙流。”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