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英】花匠》 第1章 一 京都是一个古老与现代并存的城市。 与东京这个大名鼎鼎的现代化都市相对比,京都是柔软而安宁的,樱树无处不在,为这个城市染上俏丽的粉色与甜美的花香,也让这个城市拥有了外人眼中“日本的气息”。 古朴雅致融入了现代,仿佛为这个城市点燃了醉人的熏香,毫无疑问的,这是一个迷人的城市,拥有着古早的韵味,又被现代熏陶出一股英雄的气息。 可安宁也包容了罪恶。 呼救声在寂静的小巷中回响。 晚归的少女被眼前魁梧的大汉逼到了角落,惊恐占满了她的眼眸,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是她具现化的恐惧。大汉步步紧逼,少女紧贴着冰凉的墙面,颤抖的双腿好似快要承受不住她的重量。 夕阳西沉,阴影逐渐笼罩了这条不为人知的巷子,仿佛要遮盖这令人发指的罪行。 少女紧缩的瞳孔中映出的是大汉狰狞的面容,这方圆数里竟好似只有大汉与她两个活物,往日使人心安的寂静此时是如此地令人绝望。 “英雄!救救我!英雄!” “欧尔麦特!救救我啊!欧尔麦特!!!” 直到大汉粗糙油腻的手搭上她的肩膀,依然没有英雄像小说里那样从天而降,拯救陷入绝望中的她。 [完了。]她的脑海中此刻只浮现出这两个字。 也许是人生来便有的求生欲,她终于发现了不会有英雄到来了,能救少女的只有她自己。 [不,不对,我还能再拼一把!] 少女猛的推向大汉,慌慌张张地向外跑去,她在妄图自救。 大汉没有丝毫防备地被推了一个趔趄,却也迅速反应过来,转身冲少女扑去,一个背包朝他砸来,却被他发动个性挥开。 少女又一次陷入了险境,她的反抗在大汉看来不过是猎物临死前不自量力的垂死挣扎,除了勾起猎人更强烈的施虐癖之外别无用处。 在这庞大京都的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一个容颜俏丽的花季少女正在被一个猥琐的大汉上下其手,干净的校服被撕裂,白皙的皮肤被掐至青紫,即便如此,少女还在做着在他人眼中无意义的反抗,双手紧紧拉住被撕成片缕的布料,泪水大滴大滴地流出,落在了满是灰尘的土地上。 可一个娇弱的花季少女的力量在一个拥有个性中年魁梧大汉面前只比兔子好上那么一点,除非有奇迹发生,不然这在无人知晓的角落中发生的恶行将对少女造成不可磨灭的打击。 [完了,一切都完了。] 犹如一个破败的人偶,少女即使还在挣扎,眼中的光亮却也逐渐黯淡。 就在她逐渐绝望之际,大汉却猛然僵硬,倒在了她的身上。 “这位小姐,你没事吧。” 一名少年手持花铲站在她身侧,夕阳将他的白发染成温暖的金色,他的脸上挂着略有歉意的笑。 他向少女伸出一只手,仿佛一位来拯救她的天使。 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奇迹,奇迹降临到了她的身边。 她颤抖着推开晕过去了的大汉,坐起身来。 “我的名字是花都郁夏,不知小姐如何称呼。” 回应他的是少女迟来的嚎啕大哭。 大概没有人不会为这阵哭声心生怜悯,少女心中的委屈、恐惧、庆幸……种种情绪化作泪水倾泻而下,花都郁夏愣了愣,收回了手,转而面带无奈地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少女身上,而后一言不发地陪伴在少女身旁。 哭泣声持续了许久才转变成微微的抽泣声,花都郁夏见少女平静了一些,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请问小姐你如何称呼?” “晴,晴子,叫我晴子就好。” “谢,谢谢……” “没有关系的晴子小姐,该说抱歉的是我才对,明明就住在这附近,却没有早点听到你的求救声,万幸的是没有来迟。” “这附近的人家几乎都趁着假期出去游玩了,也只有我为了照料花草留在这里了。” 花都郁夏温和地解释道,精致的面容搭配上愧疚的神情,几乎立刻就让原本就将他视为英雄的少女更加信任了他几分。 “晴子小姐是否要去我家稍作休整,或者报案等待警察的帮助。” 少女这才从惊恐的余悸中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此刻几乎算得上是衣不遮体,羞怯地抬起头来看了花都郁夏一眼,发现他的脸上没有任何不耐的神色,才敢用细若蚊吟的声音做出回应。 “能,能否去花都君家中稍作休整……” 轻松的神色取代了歉意,花都郁夏用轻快到甚至有些愉悦的语气回道:“好的,如你所愿。” 然而正陷入羞涩的少女怎会发现这一异常呢? 如花都郁夏所言,他的家确实就在这附近不远,少女一路低着头,紧紧攥着外套,用它来遮蔽自己的身躯,直到撞上花都郁夏才茫然地抬起头来。 “到了。”花都郁夏推开有些沉重的大门,笑着对少女说,“这就是我家。” 扑鼻而来的是一阵馥郁的花香,门后仿佛是另一个世界,无数种或娇艳或清雅的花朵被种植在花园中,紧紧地挨在一起簇成一团一团的,乍一眼看下去竟让人有些目眩神迷。 在这片梦幻的花海中有一座精美的凉亭,园顶上镂空雕刻着不少奇幻美丽的花纹,雪白的立柱被五颜六色的花朵缠绕着,凉亭内精致的桌椅仿佛要被花朵所淹没,若隐若现。 像是童话中才会有的地方。 只是一个凉亭,就已让少女心生自卑与羡慕。 越往深处走,花香就越浓郁,等到站在房子门口时,花香已经浓郁到有些让人作呕的地步了。 这是一栋三层的别墅,装修成了和那个凉亭一样的风格,精美华贵,但看设计来说,居住者一定非富即贵,只是这栋别墅的墙面都被刷成了无暇的雪白,可称圣洁,也可称诡异。 少女抬头望着这栋雪白的别墅,有些恍惚,过来一会儿才开口问道:“这……这么大的别墅是只有花都君与父母一起居住吗?” “不是哦,”花都郁夏头也不回,“只有我一个人哦。” “可……” “好了,就让我去为晴子小姐找一件合适的衣服吧。” 花都郁夏终止了少女的疑问,轻描淡写地将这个话题带过,打开门将少女引致客厅后就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房间,貌似是在为少女寻找合适的衣物。 少女只好将未尽的话语咽下,静静地在客厅等待着。 “好了,晴子小姐,你看这件如何?” 花都郁夏走出房间后顺势锁上房门,转过身来对少女展示手上拿着的一条白裙子,裙子的款式略保守,没有过多的装饰,却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硬要形容的话,倒是像古代油画中女神身着的服装,简约而美丽。 “不用……” “我猜想你一定会喜欢这条裙子的对吧,你看看它是多么美丽!我相信,晴子小姐你一定是最适合这条裙子的人。” 明明提出了问题,却根本不给人选择回答的权力,花都郁夏一边自说自话,一边将少女向卫生间拉去,“晴子小姐你一定会喜欢这条裙子的!” 说完便“嘭”的一声将门关上。 哪里不对? 少女不由地开始疑惑。 [明明不合父母一起居住,为什么花都君的家中会有裙装?] 思维开始发散,恐慌逐渐攀上了少女的心,当她想到花都郁夏精致的面容和温柔的笑时,却不由得开始为他找借口。 [不要想那么多,说不定花都君就是有自己的理由呢。] [嗯,一定是这样的。] 这样想着,少女快速换上了花都郁夏为自己准备的那条白裙子。 “咯吱” 少女推开门走了出来,羞涩地低着头。 花都郁夏瞳孔紧缩,眼中飞速闪过一丝痴迷与兴奋,赞美之词顿时如洪水一般倾泻而出: “啊啊啊,您果然如我想象中那般美丽而圣洁呢,没能早些认识您,早些见识这份美丽真是我毕生的遗憾……” 赞美之词如江水般滔滔不绝,少女几乎要被夸地找不着北了,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应答,只好羞涩地低着头,甚至是心中有几分窃喜地听着花都郁夏对她的赞美。 “讨,讨厌啦,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生而已,哪有花都君说的那么完美……” “不,请您千万不要这么谦虚,”花都郁夏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抑制自己过度激动的心情,而后优雅地行了一个执事礼,郑重地说:“能请您和我喝一杯茶吗。” “当,当然了。” 花都郁夏低着头,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极为扭曲和古怪,嘴角疯狂上扬,几乎要咧到耳后了,他的眼中是让人胆寒的疯狂与兴奋,却又在抬起头的那一瞬间收敛了起来,重新变为了正常。 “请让卑微的我引领您前往凉亭,稍后在我准备红茶的时光,请您尽情欣赏与您一般娇美的花朵。” 太奇怪了。 实在是太奇怪了。 这个语气,这个用词,这个态度。 少女的发髻几乎要被汗水打湿了。 花都郁夏好像发现了什么,对少女扯出了一个极为甜蜜的笑容,一切情绪都被收入眼眸最深处,看不出一点异样。 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天使。 鬼使神差地,少女回答了一声“好”。 花都郁夏在厨房泡着红茶。 明明是一个人在厨房泡着茶,却使用了高难度却华丽的技巧,仿佛面对的不是橱柜,而是无数痴迷于茶道的观众,嘴角上扬,呈现出一个完美而僵硬的笑。 好似一个人型怪物披上了一层精美的画皮,即使再怎么伪装,也掩盖不了那抹属于异类的,令人作呕的气息。 明明是再完美不过的技艺,倒出来的茶汤却是颜色暗沉,不用品尝就可知晓,这一定是一壶非常失败的茶。 花都郁夏嘴角却越发上扬,他慢悠悠地从一众刀具中挑选出样式最精美的那一把,然后毫不犹豫地用这把刀割破自己的手指。 “滴答” 血珠滴落在茶汤中,又飞速地晕开,不留一丝痕迹,花都郁夏歪了歪脑袋,思索了片刻,又在另一杯茶中滴入了自己的血液。 做完这一切,他才将刀放下,缓缓低下身,从橱柜中拿出绷带,裁下细细一段包扎手指。 在茶盘右边放着一个手机,显示着监控视频,少女在凉亭中坐立不安,似乎有些焦躁。 花都郁夏起身端起茶盘,瞟了监控一眼就满意地走出了厨房,前往凉亭。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花都郁夏优雅地将茶盘放下,拉开了椅子在少女对面坐下了,双手撑着下巴,目光如炬地盯着少女,盯地少女不禁有些紧张。 尴尬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我……” “晴子小姐。” 少女开口,想打破尴尬的局面,却再次被花都郁夏打断。 花都郁夏依然是撑着下巴,目光却突然变得眷恋而温柔。 “喝完茶之后,我将告诉您一个秘密。”这么说着,花都郁夏还朝少女眨了下眼,突然表现出了这个年纪该有的鲜活。 天色已经暗沉,唯有那一抹残余的日光在地平线旁徘徊,迟迟不肯消失。 少女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闻言,她还是放弃了。少女端起茶杯,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闻到了一丝淡淡的铁锈味,但再一闻,只有浓郁的花香和淡淡的茶香,带着疑惑,少女轻抿了一口茶水。 “其实——”就在少女抿下茶水的同一时间,花都郁夏笑嘻嘻地开口了,“我一直,一直都在看着哦。” 少女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等明白他在说什么的时候,瞬间瞳孔紧缩。 她将茶杯重重放下,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依旧言笑晏晏的人,想开口质问,却发现,好像有什么东西于她的腰腹中扎根,并且还在不断地生长。而她,则像被菟丝子寄生的植株,逐渐被抢走生机与活力。 “从一开始呢,我就站在巷子外呢。” 他还在笑,在死亡的威胁下,少女终于看清了那笑容背后隐藏着的究竟是什么。 痴迷、疯狂、好奇……以及浓烈地让人作呕的恶意。 [你就是个怪物!] 有什么阻止了少女的呐喊,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少女的咽喉,少女目光下移,看到了她这一生看到过的最惊悚的画面,也是她这一生看到的最后的画面—— 白色的花苞将她的喉咙挤裂开了,几支钻了出来,带着红色的血丝,在她注视的那一刹那盛开了。 娇美的白花盛开在少女的咽喉处。 花都郁夏笑嘻嘻地观看着这一出由少女和花朵一同演绎的戏剧,眼中满是赞叹。 最后,太阳完全西沉,那些被花朵淹没的灯全部亮起,仿佛盛大宴会的开场。 叹了一口气,他起身走到少女身旁,往少女眼中按入了几粒普通的花种,随后合上了她睁大的双眼。 几乎是瞬间,少女的眼中生长出了柔软的花苞,又在瞬间盛开成为了红色的娇美的花朵。 那红色,是京都的秋天的颜色。 花都郁夏脸上病态的笑猛然褪去,转边为了深深的厌弃。 “无个性吗……不过无所谓。” “少女与花朵的搭配就已经够美了。” 随后,他又像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笑了出来,花都郁夏凑近少女的耳畔,温热的吐息喷洒在冰冷的耳侧。 “还有啊,我怎么可能是怪物呢。” “我只不过,是一个花匠罢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章 二 [A:花匠,接单吗? 花匠:??? 花匠:报酬多少? A:三千万美金,目标欧尔麦特。 花匠:啊……真难以想象啊,这个时代居然还会有人天真到希望杀死欧尔麦特…… 花匠:中二地希望天下大乱吗? A:…… 花匠:嗨嗨,来吧,告诉我这个富有的“稚儿”是谁? A:……All For One 花匠:……啊。 ] 有意思。 花都郁夏往后仰去,整个人像没有骨头一样瘫靠在床头,电脑散发出幽幽蓝光,印照在了他的下巴和脖颈上。 半晌后,又是一声消息提示音响起。花都郁夏缓慢地直起身来,像一个不太灵活的木偶,以脊骨为轴,费力地、用力地将整个头部甩过来,面对电脑屏幕。 [A:对了,AFO还有一个额外的要求。 A:需要你以欧尔麦特学生的身份,杀死他。 A:在他的弟子失败之后。 花匠:……这是有钱人的怪癖吗? 花匠:这样的话,付出的时间和精力可是多的多啊……有点亏。 A:应该是希望欧尔麦特遭遇被学生背叛的心痛吧,事情是有点多。 花匠:罢了,看在还算有趣的份上。 花匠:A,麻烦转告一下,尸体归我。 花匠:还有,先打三成定金!] 后面再回复了什么,花都郁夏已经没有兴趣知道了,他“啪”地一下将电脑合上,丝毫不在意是否损坏,站起身来,灵巧地蹦下了床,却又不慌不忙地走向了窗户处,拉开了窗帘,引入大片阳光。 厚重的窗帘隔绝了阳光,屋内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直到拉开窗帘,才发现原来外面是个大晴天。 屋外是繁多的、品种奇特的花,屋内却只有一盆花,生长在形如吊灯,却被改造得只余下了一个凹陷的外壳的花盆中,盆内没有土壤,只有一些新鲜的、鲜红的肉块,隐隐看出是被切成块状的脏器,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其中又包含着清雅的花香。 花盆悬挂在最中央,只要站在床上便触手可及。 花都郁夏站在窗前沉思着,目光深沉,似乎在做着什么艰难的抉择。但只是一刻,他便喜笑颜开,转身又跳到了床上,踮起脚小心翼翼地从花盆里摘出一大捧鲜花,又从柜中翻出花哨的彩纸小心包好,这才笑道: “哦呀,又多出了一个骚扰洛酱的理由呢~” 说完便拿起花束,急急忙忙地向门外跑去,又在即将推开门那一刻骤然停住,皱着眉抬起头来,凝视着雪白的天花板,迟疑地说道: “嘛,还是先去买一盒和果子吧。” 洛酱好像很喜欢一幸庵的樱花糕? * 两个小时后,在从京都到大阪的新干线上。 其实很少有京都人会选择乘坐新干线前往大阪,毕竟即使乘坐新干线虽然只需要一刻钟左右,但京都离大阪其实算不上多远,乘坐私家车也许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个更好的选择。 而对于学生党来说,在暑期,选择JR列车或者近铁列车明显比新干线划算得多。虽然时间多了不少,但价钱却只有乘坐新干线的一半,因此除非赶时间,很少有人会选择乘坐新干线从京都前往大阪。 这对花都郁夏来说倒是一件好事。 环抱着巨大的花束,花都郁夏的面庞被遮挡地严严实实,只有色如白雪的微卷发丝若隐若现,数盒糕点被装进布袋中,放置在身侧,其中有四盒樱花糕和几盒其它的点心。 乘客稀少真是万幸,不然花都郁夏可就要一手抱着花束,一手提着糕点,还要艰难地选择更方便的那只手来扒住扶杆,这对形象可是很严重的摧毁,再优秀的外表都不能免于狼狈。 暑期的新干线真是空荡的厉害,整整一节车厢只有寥寥数人。一位老妇人优雅地看着报纸,时不时扶一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一名时尚女郎手持一面小镜子,拿着化妆品对脸上涂涂抹抹,有时会停下来,凑近镜子,仔细观察着自己的妆容是否合适;还有一个戴着头戴式耳机的青年,昏昏沉沉地靠在椅背上,头一点一点的。 整节车厢里,只有花都郁夏是拥挤的,窗外闪过不同却又同样美丽的景色,如同不能暂停的动画,每一帧只能在人眼上停留0.4秒。 但车站内和车站外仿佛是两个世界,好似突然从安静缓慢的异世来到了喧闹匆忙的人间,让人不免胆怯。 花都郁夏透过层层叠叠的花瓣,勉强地走到路口,招了一辆出租车,报了地址。 司机是一位花甲之年的老人,在这个充斥着五颜六色奇怪发色的个性时代,他的头发是最普通也最传统的黑色,白霜已染上他的鬓角,斑驳了他的发丝。不同于大多数老人的抬头纹,这位司机的皱纹是川字纹,看面相仿佛是一个很严肃的人。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样一位老人却是一位老花农,他几乎是在通过后视镜看到花束的瞬间就来了兴致。 “这位……” “花都,我姓花都,老先生。” “花都桑手上抱的貌似是花店没有的品种,自己种植的吗?” 一谈起这个,花都郁夏几乎是瞬间就激动了起来,忙回道:“老先生真是好眼力,这束花的确是我自己培育的,似乎是新的品种!” 骄傲之情溢于言表。 “真是了不起呢,没想到年轻人中也有喜欢种植花的,现在的年轻人大多都是对英雄更感兴趣呢。”司机专心盯着前方的路,等到了红绿灯才转过头来笑着回应道。 花都郁夏歪了一下头,轻描淡写地说道:“啊……人各有志吧,毕竟英雄也是一个很好的职业啊。” 司机没有回答,只是专心致志地开着车,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不过……这花的颜色有点奇怪啊,白的好像不是那么纯澈。” “欸!我明明有好好照顾的……”花都郁夏看向花束,刘海垂下,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从言语中辨别出一丝懊丧,“嘛,大概是土壤的问题吧。” “不过培育出新品种本来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了。”司机后知后觉地安慰道。可花都郁夏却不再应答,车里回归了安静。 目的地是一处环境清幽的别墅区,离市区有些远,房价也略高,从房型的设计上可以看出开发商花了很大的功夫,如果离市区近一些,估计房子早卖完了,可就是因为远离市区房价又贵,导致整个小区都处在了一个尴尬的情况下,很少有人会在这里购置房产。 “谢谢。”花都郁夏将东西全部提出车外后,礼貌地朝司机致谢,“多少钱?” “六万日元。” “……啊。” 好,好贵! 穿过一片樱花林,花都郁夏按响了门铃。 “洛酱~是我啦,我来找你了哟~” 回答他的依旧是沉默,几分钟后,大门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名身穿襦裙的少女,眉如远黛,面若桃花,神色却略显僵硬。仔细观察,可以发现她露出来的手指关节处有些许打磨的痕迹。 花都郁夏将糕点递给少女,将鞋子换好后飞奔向楼梯口,“哒哒哒”地跑了二楼。 而糕点则被少女送往了厨房。 “洛酱~洛酱~” 整栋别墅里只有花都郁夏的声音在响起,主人家没有露面也没有回应,花都郁夏却丝毫不恼,只是笑嘻嘻地跑向二楼的一个房间,白色的发丝飞舞起来,像一朵盛开的蒲公英。 “刷——”的一声,门被推开了,花都郁夏靠在门沿上,痴痴地望着里面的人。 房间里并没有窗户,也没用安装灯管,推开门后,外面昏暗的光线勉强照出房间摆放的东西。 那是一堆堆被整齐码好的木制指骨,排列整齐地装进了盒子里,一盒盒堆在一起,堆得像强迫症那样整齐,给人以巨大的压迫感。 昏暗的光线在屋内窜逃,却逃不过被黑暗掩埋的结局,开门便是一股树木特有的沉香,熏得人头昏目眩。 一个人影跪坐在房间中央,雕刻的声音从那里传来,一声又一声,似乎连声音的间隔都一模一样,如同机械。 时间宛如停滞一般,只有雕刻声像钟表上的秒钟一般精确,除此之外,一片寂静。 过了许久,花都郁夏才从自己的世界挣脱出来,走入房内,“啪”的一声将灯打开了,也打破了这一片寂静。 惨白的灯光下,房间才完全显露出来,无数盒木制人体器官分门别类码好,不留一丝空隙,像墙面一样,将整个房间变得狭小。 整个房间只有中央是空旷的,黑色的衣摆像一朵艳丽的黑玫瑰一样在地面上绽开,洛长临低垂着头,一刻不停地雕刻着,他苍白如纸的肌肤在乌黑发丝的映衬下更显虚假,面容是仿佛被神明亲手雕琢般的精致,如同一副纯粹由技巧堆砌而成的丹青,美丽却没有生气。 花都郁夏走到他身旁将衣摆理开,坐了下来,怀里还抱着包装花哨的花束,两人之间不过一拳之隔。 “呐——洛酱,”回应他的只有沉默,话语消散在凝固的空气中,像从未存在过那样,花都郁夏却丝毫不恼,或者说已经习惯这样的回应,自顾自地继续道:“我接到一个很——有趣的任务哦!” “委托人貌似是AFO啦,那个大名鼎鼎的AFO哦!” “花费三千万美金,要求是杀掉欧尔麦特,啊又是这种只适合叫嚷的目标啊。” “还有很奇怪的附加条件,什么要以欧尔麦特学生的身份啦,哦对了,还说只要求在他学生失败后补一刀。” “所以说,如果他的学生成功的话,那就是白送钱呀——” “破绽真是太多了。” 说到这里,花都郁夏轻轻地将头靠在洛长临的肩膀上,神情中带有明显的满足,随后用半抱怨半嘲讽的口吻,补上了最后一句话: “简直是把人当傻子耍啊。” 在花都郁夏贴近的那一刻,洛长临就放下了手中的木材和刀具,转过头看着他。 安静地听完了花都郁夏的话语,洛长临又等待了一会儿,确认他没有未尽之言,才开口应答:“大概是政客,企图以AFO的名义掩饰自己。” “目标不只是欧尔麦特,还有你。” 他顿了顿,有些犹豫地说道:“需要一些时间。” 委托者可能不是一人,而是一个党派。 真是太可怕了。 “和平的象征”欧尔麦特,明明是一位实至名归的英雄,一个难得愚蠢不掩伟大的人。 这已经不能单单称之为“人”了,他已经被过度神化了,比起一个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更像一个标志,高高悬挂在所有人的眼前,用尽全力地告诉所有人: 现在是和平的时代。 花都郁夏凝视着怀中的花束,很漂亮的花型,却有着刺目的颜色,虚伪而脆弱的白,那就是人心的颜色。 这样的人太可怕了,身躯里填充的不是血肉,而是一些更加虚无缥缈却能欺瞒大众的东西。 理想和爱。 更可怕的是他所做的一切在上位者的眼中不值一提,依旧会有一群人为了利益,毫不犹豫地将一个伟大而无辜的人推向死亡。 那么这份伟大,就成了自欺欺人和自我感动。 “啊,这个还不是很急,不过要拜托洛酱篡改一下我的个人信息啦。” “主要就是把年龄改成十五。” 花都郁夏侧过头,视线落入一双璀璨却毫无焦距的金眸,像来不及画上瞳孔和高光便匆匆交稿的漫画,又像中间镶嵌了圆形金块的白玉。 气氛陡然凝固,没有人移开视线,一言不发的对视延续了许久。 一层虚伪的忧伤覆盖在花都郁夏的脸上,他轻蹙眉头,一开口便是华丽的咏叹调: “我要去围观一场喜剧了,洛酱。” 他率先扭过头,虚伪的忧伤瞬间被真实的悲痛替代。 “我们马上就要分开了呢,洛酱。” 他开始自顾自地抽噎了起来,悲伤几乎要从眼中溢出来了。 可洛长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和看着一片掉落的树叶、一块坚硬的石头没有区别,更准确地来说,他的眼中什么都没有。 场面带有戏剧的荒诞。 “呐,洛酱,不如我们一起去上学吧!”明明眼中还含着泪水,语调却依旧轻快。 过了一会儿,他又自己否定了这个提议: “算了,太奇怪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章 三 千代田区,东京国立剧院。 台上正表演着木偶净琉璃戏。 一位姬君跪坐在木制地板上,乌黑油亮的被盘成双顶髻,繁重的发饰看着就让人喘不过气来,枫叶红的十二单上有樱花的纹路,艳丽又庄重。她就那么跪坐着,又时不时颤抖几下,发饰被甩起,发出的声响又被凄悲的说唱声所掩盖,歌唱的大概是亡国之痛吧,被曲调扭曲过的言语,即使辨认出来了,也很难明白其中真意。 洛长临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台上的表演,金色的眼眸一如既往的空白,明明是两个座位,花都郁夏却抛弃了靠枕,将头枕在他大腿上,神情茫然地看着那已不符合现代审美的木偶。 坐在前排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除了他们之外,最年轻的都是已经年过四旬的中年人,穿着西装,神情肃穆。 年轻一些的基本都聚集在后排,大多是来看个新奇,表演进行到现在,已经有一大片开始昏昏欲睡了,没有直接瘫在座位上已经是努力的结果了。 表演结束后,花都郁夏站在门口,突然有些茫然无措,分不清东南西北。 “洛、洛酱,我们接着去哪儿?” 洛长临陪他杵在门口愣神,听到这话后,平静地回答道:“去银座的茶座那里喝杯茶等待一下吧。” 说完,不等花都郁夏反应,他就一把拉住他的手,将人带到了地铁站附近。 花都郁夏乖乖跟着他来到银座,在满是coser的银座大街上,身穿繁复汉服的两人依然是很显眼,大概是因为两个面容姣好的美少年手拉着手太过稀奇,在这个还不算开放的国度里,总会有人偷偷摸摸地投来注视。 坐在靠窗的座位上,花都郁夏切下一块蛋糕,伸长手臂递到了洛长临嘴边:“洛酱~” 洛长临僵硬了一秒,死死盯着花都郁夏,试图用冰冷的目光让他退却,可回应他的只有花都郁夏愉悦的笑脸,无可奈何,他只得张开了嘴,接受了花都郁夏的投喂。 花都郁夏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低下头就着他吃过的勺子继续吃蛋糕,洛长临只好略显无奈地看着他。 突然,花都郁夏放下了刀叉,一脸兴奋地指着不远处:“是不是那个啊?是不是那个啊洛酱!” “嗯?”洛长临捧着一杯茶香四溢的绿茶,顺着花都郁夏指着的方向看去,被他指着的是一个普通的中年男子,面容平庸到丢到人群都找不到,穿着平价的西装,领带的款式有些老旧,他手上还拎着一个公文包,在这个时间点走进百货大楼,就像一个普普通通为生计而奔波,却还会在下班之后匆匆为孩子买一个礼物的、全日本最普通的男性中的一员。 “是的,就是他。”只看了一眼,洛长临就收回来视线,继续喝茶,花都郁夏却因为这声肯定很是兴奋。 “呀~猜对了呢,真是太开心了,”花都郁夏捧着脸,笑得像一个得到了心爱之物的孩童,“接下来他会做什么呢?啊……一个人的话,果然还是爆炸或者火灾之类的吧。” “看吧,我就说。” 过了一会儿,人群突然开始喧嚣了起来,就好像一锅已经沸腾的水,不断地向上冒着气泡,不安的情绪一下子就蔓延开来了,比任何传染病传染的速度都要快无数倍。 人们拥堵在门口,被惊恐侵蚀的脸像无数个一模一样的符号叠在一起,恶心又扭曲,和身后暖橘色的火光相映衬,倒也不失一种恶臭的美感。 “嘛,像出圈的猪一样啊。”花都郁夏望着涌动的人群,轻描淡写地说道,又扭过头言笑晏晏地对洛长临说:“是不是啊,洛酱~” 洛长临连头都没抬,波澜不惊地说道:“接下来等英雄出场就好了。” “啊,应该是欧尔麦特吧,我还没见过欧尔麦特呢。” 已经有英雄从附近赶来了,虽然只是一些没有名气的英雄,但也有很努力地维持秩序了,但比起英雄更像一群警察吧,跟那些排名前列,遇到意外比起安抚群主,更倾向于冲进去救人的英雄完全就是两个职业。 欧尔麦特再不来的话,里面逃不出来的人可是要死光光了啊。 但他还是如奇迹一般降临了。 “已经没事了!要问为什么?因为!我来了!”一如既往的开场白,一如既往的笑容,像一个不知疲倦的超人。 人群中传来一声声惊呼,欧尔麦特的到来像是房子竖起了栋梁,一大群英雄拼尽全力也没能安抚下来的群众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欧尔麦特询问了一下先到的英雄情况,然后便冲了进去。 花都郁夏环视了一下四周,很好,人都已经跑光了,于是他哒哒哒地跑到了洛长临的座位旁,一屁股坐下,两人一起挤在一个小小的座位上。 “快!洛酱!现场直播!”他整个人都趴在洛长临身上,像藤蔓缠绕着树木一般紧紧傍着,兴奋地说道。 一面水镜出现在两人面前,水镜里是汹汹的火光。 商品被大火熔化,从高处滴落,宛如燃烧着的流星,给予被困者灾难和绝望。奇怪的是,里面的人虽然面露惊恐,却只是找到一个比较安全的角落蹲下,没有人尝试自救。 他们嘴里呢喃着,不外呼是“英雄”“欧尔麦特”之类的。 但欧尔麦特还是来了,像只有许愿就会降临的精灵一样。 他的金发几乎要和满天的火光融为一体,与常人画风不符的面孔这时候就成了救世主的象征。 有人拉住了他的裤脚,哭着求他救他出去。 “已经没关系了!”欧尔麦特还是爽朗地笑着,首先将被困的几个孩童抱了起来,在将要冲出火海之际,坚定地对身后一众青年人说道:“我一定会救你们出去的。” 这话就像有魔力一般,迅速让刚刚还吵闹的一群人安静了下来。 欧尔麦特将几个孩子揽入怀中,用肉身保护着他们,飞快地冲出火海。灰烬飞到了他的头发和衣服上,但他只是将孩子交给其它的英雄照料,就再次急匆匆地冲了进去解救其他人。 “啊……这个国家坏掉了呢。”花都郁夏悲伤地说道,但悲伤中却还隐隐夹杂着兴奋。 “将所有希望全部寄托在一个人身上……什么的,真是令人发指。” “欧尔麦特啊……真是太伟大了呢,用尽一生在守护一群废物啊,明明都快被人当做废棋舍弃了呢。” “虽然活着还能让这个摇摇欲坠的国家苟延残喘一阵……但看在钱和丑陋的人心的份上,还是让你死掉好了。” 花都郁夏将脸埋在洛长临胸前,低低的笑了起来,洛长临继续看着水镜,说道:“欧尔麦特的时代应该快落幕了。” “欸?” “年龄大了吧,而且五年前他明明摘掉了大部分器官,能继续活着倒是没什么大问题,但还能继续支撑着‘和平的象征’这个名头是不太可能了。” “去雄英教学的信息应该是真的,欧尔麦特的时代快要过去了。” 花都郁夏转过头,望着冲天的火光,平静地说道:“果然。” 他又双手撑着洛长临的肩膀坐了起来,靠近他的脸颊,姿势暧昧地说道:“洛酱,我要去扮演日本高中生了。” “真是期待啊……” 火势已经稳定了下来,随着水流的冲击,这次不知是意外还是人为的事件终于落下了帷幕,人们却没有散开,而是围着欧尔麦特,开始疯狂赞美。 “啊哈哈……没有啦,保护人民群众是我的职责,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相泽消太无语地看着被人群围住,还在不好意思地一边笑一边挠头的欧尔麦特,转过身拍了拍周围一个警察的手臂,指着附近一个茶座问道:“打扰一下,刚才那里是不是有人?” 被他询问的警察很是惊讶,仔仔细细地看了看那块玻璃,认真地回想了一下,回答道:“没有啊,那里一直没有人啊。” “啊……这样啊,那大概,是我看错了吧。” 相泽消太仍在仔细打量着那个茶座。 * “根据监控来看,这次事件应该是人为的。” 一个警官扶了扶眼镜,调出了监控片段。 “在服装区,一名中年男子打开公文包,拿出一个罐装物体,随即使用了自己的个性引发了火灾,初步判断罐内装的是□□一类物体,个性应该是点燃火源之类,监控并未显示该嫌疑人逃出。” “现在汇报一下现场的调查情况。” 另一名警官站了起来,语气沉重的说道:“在救出的人群中并未发现嫌疑人,火灾发生时并未有目击者,周围监控也没有捕捉到嫌疑人的身影。” 长桌边坐着的警官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再说话,他们的脸上是相同的疑惑不解。 “现场除了灰烬还有其它的东西吗?” “……并无。” “查的到嫌疑人身份吗?” 一位棕发的女警官神情严肃地看着眼前的电脑,语气沉重地说道:“查无此人,嫌疑人并未登记在册,该品牌销售者也反映近来购买该品牌人员中没有嫌疑人。” “现场无人员伤亡,目的应该是引起混乱。” “但他是谁呢?” 久久无人应答。 水镜前,花都郁夏的注意力从镜中警官毫无意义的讨论上移开,好奇地问洛长临:“是木偶吗?” 洛长临安静跪坐在一旁,低垂着头,似乎是在沉思着,听到这话,他低声应答道:“嗯。” “这样啊……那他们可真是在做无用功呢。” “一群白痴。” 花都郁夏再次笑了起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章 四 如果说“世界”也存在着剧情的话,那么这个世界的剧情,大概从四百年前就像脱缰之马一样,奔向奇奇怪怪的地方了吧。 “神秘”存在吗?四百年前它存在于纸媒之上,“神明”啊,“妖怪”啊,随着世界的发展,似乎已经从被人敬畏着的,变成了和童话中的“女巫”“巨龙”没什么两样的东西,只是故事没有那么浅薄而已。 然后“神秘”就突然复苏了,比在21世纪突然收到上百条外星人发来的消息更加莫名其妙,同时又让人恐惧。 时代的格局被打破了,第一批拥有“个性”的人像中世纪的巫女一样被吊起来烧死了,或许有一些更特殊的成了切片被保存在实验室? 谁知道呢。 但21世纪的人谈论起清朝还会觉得久远呢,更何况四百年后的现代? 异常被视作寻常,不奇形怪状点简直都不好意思走在街上。个性就像以前的家世一样,一出生就拉开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敌人”开始出现,与之对应的“英雄”也随之而来。 “莫名奇妙。” 花都郁夏不由得向洛长临吐槽道。 “就算有了个性,还是罪犯吧,那么英雄不就是警察吗?有了英雄为什么还要保留‘警察’这个职业?给入职者提供给多的选择?” “而且为什么要叫‘英雄’?美国大片看多了吧。” “这种情况,叫‘异能者’不好吗?还有排行榜,‘感动日本十大人物’吗?” 耳边是声音英雄的喋喋不休,坐在雄英高中入学考试的大礼堂中,花都郁夏明显得有些兴趣缺缺。他单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下方的声音英雄,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着什么,明明只是一个人,却在不停歇地絮叨着,对身旁的人遭成了不亚于声音英雄的精神污染,偏生还没有一丝半点的愧疚感,好似完全不自知一样。 “啊啊啊他好烦啊,明明只是一张纸就能写完的内容他为什么要讲这么久!” “好烦啊,洛酱。” 说不清是抱怨还是撒娇的话语,另一边,洛长临依然端坐着,他的面前是一个精致小巧的人偶,人偶被平放在地面上,昏暗的灯光完全无法温暖它惨白的面孔 ,极端真实的眼珠滴溜溜地转动着,仿佛要跳出这束缚着它的眼眶。 明明花都郁夏的声音像蚊子一样吵闹,他却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静静地看着地上那个人偶,连眼珠都是黯淡无光的,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哪一个才是人偶。 一边无比吵闹,一边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大段大段的不知名的语言,就像冗长的咒语一样具有令人烦闷的作用,在发现花都郁夏并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后,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后面那位白头发的同学和绿头发的同学,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喋喋不休,害别人没法集中精力……” “如果你们是怀着看热闹开眼界的心情来到这里的话,就请立刻滚出雄英吧!” 一个面容老成,发型老成,行为更加老成的同学站了出来,大声批评着后面两位吵闹的同学。 [啊,被无聊的人斥责了。] 花都郁夏低下了头,仗着无人能看见,明晃晃地把厌烦摆在了脸上。 [而且干嘛说的好像是我和那个绿头发的在一起讲话啊,简直可以被称为羞辱了呀。] 与之相反的是周围人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基本和前几年没什么不一样的长篇大论进入尾声,花都郁夏把玩着手中的准考证,“C考场”三个字占据了整张准考证的三分之一,显示着他接下来要去的地方。 [终于结束了,所以说果然还是毫无新意的打机器人啊。] 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人笑闹着朝各自的考场走去,花都郁夏甚至还看到一件衣服在空中漂浮着,要是让一个21世纪的人穿越于此,他保准会认为四百年后人类已经与外星人建立了良好的关系。 雄英高中不愧是“英雄时代”中日本顶级的高中,在人口密度巨大的日本还能拥有如此宽广的,入学考试场地。 青灰的大厦鳞次栉比,深绿的“假想敌”隐藏在其中,眼睛闪烁着红光,在考生一进场就开始运行。 假想敌的控制中枢被由花朵所构成的藤蔓贯穿,瘫倒在地上,成为一堆废铁,而藤蔓也瞬间化为灰烬,纷纷扬扬地飘落。花都郁夏的分数也随之增加,仔细观察就能看出,他的手臂在轻微地抽搐,似乎是使用个性的副作用。 隐忍、坚毅、骄傲……种种情绪浮现在他的脸上,但在熟悉他的人看来,这些词其实都可以糅合成两个字。 虚伪。 令人作呕的虚伪,这样正面的情绪根本就不是他能够拥有的,当一张总是写着[嘲讽]或[迷醉]的脸上突然出现了犹如少年漫中正派人物才会有的表情,那大概就是十分让人恶心的。 [真恶心,为什么一个入学考试都会有如此多的旁观者?] [搞的我也不得不“扮演正常”了。] 明明心理活动无比丰富,现实中花都郁夏也只是转身继续寻找下一个假想敌,和其他考生没什么两样。 “这一届学生优秀的个性很多啊。” 午夜双手环胸,转过头说道。 “第一目前是那个个性为爆破的小子啊……实力倒是不错,就是表情太凶狠了。” “至于第二名,个性……好像是花啊。看起来观赏性更强一点。” “不一定。”相泽消太冷静地看着屏幕,“看起来并不单纯是‘花’,最起码是一个‘花’类的强个性,更偏向于战斗型。” “个性也只是简单地登记为花而已,嗯?之前一直在华国,最近才回国吗,怪不得资料这么简略。” “总得来说个性都不错呢,不过欧尔麦特你是有什么特别关注的人吗?” 标志性的笑容不再,欧尔麦特尤为专注地盯着屏幕,直到突然被喊到才从名为“焦虑”的情绪中解脱出来。 “欸?也没有,只是比较在意而已。” 望着屏幕中茫然的绿色小卷毛,欧尔麦特只能在心中默念—— 加油啊,绿谷少年。 * [后退100米,然后左转150米。] 几乎是在洛长临开口的那一瞬间,花都郁夏就做出了反应,快速奔向最近的假想敌,在维持疲惫表象的同时还有心情疯狂骚扰洛长临。 “洛酱洛酱,好痛啊!!!我感觉自己的手要废掉了啦!明明刚换没多久,感觉就要像烂泥巴一样‘啪嗒啪嗒’地掉下去了!” 几近完美的演技,光看外表完全看不出他的内心在疯狂尖叫,一个坚毅的人,这是他所要扮演的。 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0号机,出场了。 “意料之中的巨大啊……” 有着同样铁青色的钢铁外壳,高度却是十几个3号机码在一起那么高,就像是仓鼠和企鹅,体型有差距,却同样圆滚滚的。 在0号机出现的那一刻,花都郁夏就已经发动个性将自己运到附近的一栋大楼的楼顶上,此时正站在阴影里,打量着眼前巨大的机器。 “但这个型号已经几年没换了吧,不懂得与时俱进吗?还是已经将所谓英雄的装备列在了科技前面?” 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站着说话不腰疼吧,躲在监控死角,身上还佩戴着红外线感应干扰器的花都郁夏,闲闲地看着下方逃窜的人群,丝毫不想掩饰自己因为幸灾乐祸而扭曲了的表情。 “哦呀,下面好像有一位小姐被石块压住了呢。” 视线上移,看着眼前的0号机和下面动弹不得的女孩,花都郁夏露出了感兴趣的眼神。 “会有人死掉吗,雄英高中?应该不会吧,毕竟这可是一个英雄杀死敌人都会被刑拘的国家,能成为顶尖的“英雄摇篮”,雄英高中应该是十分爱惜羽毛的吧。” [但即使只是千分之一,也是有趣的吧。] 他面部的肌肉抽搐了一瞬,然后又僵硬地变化着,嘴角上扬,双眼眯起,似乎是大脑在控制着面部肌肉,让它摆出名为“笑”的表情。可像淤泥一样肮脏黏腻的恶意从眼中倾泻而出,不加掩饰,竟也有一种孩童般的纯真。 那是适合出现在恐怖片里的笑容。 “……让我来退一把吧。”他喃喃着,顺势启动了一个机关,蒲公英外形的干扰器飘了过去,黏在了0号机的外壳上,在作出更改路线这一个指令之后便化为灰烬。 [这样就算有所怀疑也查不出来吧。]花都郁夏望着下方的乱景,几乎可以想象到鲜血绽放在眼前的模样,一丝丝病态的满足出现在他脸上,看起来就像活该门被上四层锁门外还布置了机关和警报的重度高危精神病患者。 [真想看看那些英雄在知道出现了这种事之后的表情。]他不失愉悦地想着。 但事情往往不如他所愿,不,不如他所愿才是正常的。 “□□ash——” 像很久以前的英雄故事里一样从天而降的英雄,用绝对的力量粉碎邪恶。脸上还带着雀斑的绿发小卷毛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展现了让人瞠目结舌的力量,几乎是一瞬间,高大的0号机就成了一堆破铜烂铁。 [喂喂喂开玩笑的吧!]扭曲的笑意还未来得及从脸上褪去,惊愕和愤怒就袭了上来,无数种情绪融合在一起,成了一个更加无法言喻的表情,他甚至只来得及堪堪掩饰住自己的身影,还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被人发现。 [是土地公公吗这么突然地冒了出来,不会有监控摄像头跟着他飞了上来吧,那可就玩脱了啊。] “啊啊啊啊啊洛酱怎么办怎么办!我不会被人看见了吧啊啊啊啊啊!!!” 尖锐到临近破音的声音在脑海中疯狂尖叫着,比一千只鸭子更加吵闹,洛长临终于做出了今天第一个应答。 [是ONE FOR ALL]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章 五 [几乎一模一样的个性。] [不可能的,不可能是巧合,形式一样,连招式也一样,几率已经渺小到可以忽视了。] [父与子之间的传承都会略有差异,能做到如此相似的,只有克隆了,可外貌却也没有多少相似。] 临近开学,新干线上已经出现了不少上班族,却也没有拥挤地像过分物美的沙丁鱼罐头一样,最起码站在车厢中间,还是能看见隐约的绿,而不是五颜六色的头发。 这似乎是花都郁夏第一次发自内心地摆出沉思的表情,他在仔细分析着不久之前所看到的,试图从蛛丝马迹中找到真相,他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超出了他的预料。 “洛酱,那个绿头发的……” [绿谷出久,母亲为绿谷引子,父不详,母族之前未出现过“力量增幅”一类个性,人生经历未做伪,之前一直登记为无个性。] 得到了确定的答复,花都郁夏有一瞬间的失声,这奇怪的现实让他生出了一个有些大胆的想法。 “呐,洛酱,ONE FOR ONE这个个性……是可以被‘继承’的吗?” 这一次,他没有得到答复,其实也没有多少人能给出确切的答复,大部分知道的人已经将这个秘密带进了坟墓里。也许洛长临知道,但回复已经没有了必要。 排除一切不可能,最后剩下的,即使再荒谬,也一定是答案。 [难怪火焰英雄安德瓦一直打不过欧尔麦特啊。]第一时间出现在他脑海里的,竟然是这句感慨。 [但这样的话,“和平的象征”不就成了一副由“伟大”充填起来的空壳吗。] * [恭喜通过考试!花都郁夏同学,是第二名的好成绩哦,你的班级是英雄科B班……] 暖橘色的灯光也照不亮昏暗的房间,投影出了点NO.1 hero成了与整个房间格格不入的存在,但很显然,房间内唯二的两人没有一个将注意力投注在他身上,花都郁夏全副心神都集中在另一个页面上,他死死盯着跟缀在自己姓名后面的“战斗分 76”以及上方的“战斗分 77”,像是恨不得透过屏幕用眼神将第一名杀死,连表情都有些微狰狞。 “第三名就算了……爆豪胜己是谁啊。” “真是大失策啊,原本以为70多分就已经可以安稳地看戏了的。” 结果演出出了意外,名次也不尽如人意。 快速地调整好面部表情,狰狞和愤怨尽数隐藏,他的眼中酝酿出了水雾,鼓起脸颊,摆出一副委屈的表情来。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了这一切,他才转过头,用带哭腔的声音抱怨道。 “QAQ洛酱,人家超——委屈的,为什么总是有像蚯蚓一样阴魂不散的人从土里钻出来破坏人家的计划啊。” “真是讨厌啊,还是全部变成花肥好了啦。” 作出小女儿似的姿态,花都郁夏红着眼眶,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啪嗒啪嗒往下掉,他似乎全情投入了这场完全自导自演的戏剧,可唯一可以成为观众的人已将他完美无视。 坐在灯光都照不到的阴暗的角落,洛长临似乎要和黑暗融为一体,他就像光影勾勒出来的幻象,连呼吸都微不可察,视线聚集在虚无的一点上。 啜泣声在房间内回响了一会儿,花都郁夏终于发现了自说自话的无趣,结束了矫揉造作的表演。 “B班吗,可是ONE FOR ONE新传人可是在A班呢……没办法了,看来不得不跑一趟了。”花都郁夏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甩了甩头发,这是个很幼稚的举动,他似乎想通过这种方法将不情愿通通甩出去。 走到门口,他又停下了,将手指搭在嘴唇上,望着天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过身试探性地问道:“这次要不要换种口味?玫瑰的怎么样?” “随便。” 被他所询问的人还是那样,几乎是将冷漠写在了脸上,就连头发丝都透露出一种不好接近的感觉,但闻言,却也还是给出了答复,虽然说了和没说也没什么两样。 洛长临是个很奇怪的人,就外界而言,这个评价是很中肯的。即使外貌极佳,但比起人类,更像那些除了观赏别无他用的偶人,但也并不是全然相同。 他的身上带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说是冥界的神明都不会被质疑。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像一个“系统”,没有主观色彩,只是在被询问时给出客观的资料,但有时也会显露出一点“温柔”的意味,话语间也会染上一点感情色彩。 如果不是那双眼睛还是空洞的,冰冷的,像神明一样注视着世间万物的话,几乎可以被定义为一个温柔的人了。 就像精神分裂一样。 [不过没有关系吧。] 花都郁夏完全没有在意,异常也好寻常也罢,在他眼中都没有区别。 [奇怪吗?也称不上吧。但只要洛酱永远美丽就好了。] [那样我对他的爱意就永不会消减。] 正常人只会避之不及,只有怪物才能和另一个怪物相处融洽。 * “花都同学来雄英是有什么其它事情吗?” 时尚简约的设计,墙壁上挂着无数毕业于雄英的赫赫有名的英雄的照片。正中央的果不其然是欧尔麦特,穿着“白银时期”的战斗服,深红色的披风在空中摆出一个利落的弧度,脸上是十年如一日的笑容,朝着镜头竖起大拇指,他背对着阳光,摆出一个所有人心目中的,一个英雄应该有的姿态。 欧尔麦特这数十年是可以被完美重叠在一起的,这不是贬低,而是一句再高不过的赞扬,能十年如一日地奉献自我的人,是圣人,而圣人一般只生活在理想的天国。 若不是欧尔麦特,大概“英雄”也不会被称为英雄。 茶香四溢,氤氲的雾气使空气都变得柔和了起来。根津校长整个“人”都陷进了柔软的沙发中,此时正端起一杯茶悠悠地品尝着,洁白的瓷器配上清澈的茶汤,让人不得不称赞泡茶人技艺之高超。 “……我希望能更换班级,也许很无礼,但我还是希望换到1年A班,英雄ERASER HEAD的班级去。” 少年低着头,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他似乎也明白自己这个请求十分不合礼,整个人看起来分外地紧张。 与之不同,根津校长表情未变,只是轻呡了一口茶水,然后将其放下,歪了一下头,很平常地问道:“为什么提出这样的请求?要知道相泽君去年可是开除了一整个班级呢,若是什么要好的朋友在A班这样的理由可是不会被接受的哟。” “毕竟在此之前雄英可是没有这样的先例的。” 以外人看来,这幅场景大概是可以被称为“萌”的,灰色的仓鼠端着茶杯无害地笑着,像童话绘本里的插画,或者小女孩常常用布偶娃娃摆出的家家酒。 花都郁夏不敢抬头,他怕一抬头就会被看透,明明只是一只动物,却给了他比任何人都强烈的压迫感。 [该说不愧是雄英的校长吗?] 他深吸一口气,假意平复情绪,“是因为我的个性。” “比起‘花’,其实更适合被称为‘寄生’,只要手掌碰到他人的皮肤,接触面就会被‘花’所寄生,随后那一部分肢体就会失去活性,如果拖延一会儿的话,就只能去截肢了。” 愧疚和惶恐,显然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了,很可能还不止一人为此从一个健全的人变得残缺。这样危险的个性使根津陷入了沉思。 “而且,这不是我能控制的。” ……更危险了。 若是在日本长大,那么拥有这样的个性,履历上毫无疑问会被加上[高危]的鉴定,甚至会被认为是“敌人预备役”,虽然受到很多英雄的反对,但这样的举措还是进行了很多年,而且后来确实有很多年少时就被打上“危险”标记的人走上犯罪的道路,剩下的也大多碌碌无为,反对的声音也就慢慢消散了。 可谁不知道这样的举措是不人道的,甚至是错误的呢?这样只会将拥有危险个性的人更加推向敌人那一方。若是一个人被所有人认为是敌人,他又如何相信自己是英雄呢? 至于好处?大概是更方便逮捕和击杀吧。 拥有[敌人向]个性的人走在校园里,是比□□更难以预料的存在,在犯罪的边缘游走,即使无心也可能酿成大错,更何况不受控制的个性。 但将他放逐到外界是一个更加糟糕的决定,信息缺失,即使犯罪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证据,更无法牵制。 这样看来,将花都郁夏安排ERASER HEAD的班级,倒是成了目前的最优解了,这样就算无意中个性发动,也不至于造成不可挽回的创伤,而布拉德·金的个性却对此毫无用处。 根津校长的心中已经有了定数,却没有将其宣之于口,他状似无意地开口问道:“那么花都同学为什么会想来雄英呢?明明个性不是非常合适吧。” 过分直白的话语让花都郁夏脸色一白,显然是被戳中了痛处,他看着自己的手掌,苦笑着回道:“可能还是想挣扎一下吧,就算个性并不适合成为英雄,还是不想就这么放弃了。” 呕! 花都郁夏感觉自己现在被分成了两半,一半还在外面尽全力表演着,另一半却以上帝视角围观着发生的一切,当自己说出“不想放弃”时,无法遏制的反胃感像洪水一样决堤而出,那是一种比早上喝了一杯牛奶,喝完后却被告知那是蟑螂奶还要剧烈的不适与恶心。 熟悉的面庞上布满了不熟悉的情绪,悲伤,后悔,歉意,厌弃,甚至还有一点点……希冀?大概是比能剧面具还要浮夸和造作的表情,能欺骗的了他人,却欺骗不了最熟悉自己的自己。 [……我后悔了,洛酱。]他语气沉痛,还带着一种大彻大悟后的悲凉,[我就不应该来凑热闹的,不仅成功自爆,还恶心到了我自己。] [恭喜玩家花都郁夏对玩家花都郁夏造成精神伤害-1000~] 嗯,还是熟悉的自己。 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被花都郁夏的话所震撼,根津校长难得用正经的语气说道:“这个请求我们稍后会给你答复。” 大概是过了的意思吧。 “抱歉,打扰了。”花都郁夏站了起来,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表演结束~] 等到他走后,严肃的气氛一扫而空,根津将对面沙发的抱枕挪开,一部手机就在下面,显示着正在通话中。 “听到了吗,相泽君,你的班上大概要加进来一个很有趣的孩子了呢。” “……啊。” 屏幕的另一边,相泽消太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 “大概又是一个很麻烦的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章 六 四月初的日本,天气已经开始回暖,商店中的加绒外套被撤下,取而代之的是薄夹克和牛仔裤一类更符合人们需求的服装,当然,短裙也从内加绒换成了薄款。 十六七岁的花季少女们遵循着一个不曾明文规定,却约定俗称的规矩。一年四季,即使是大雪纷飞的三九天也照例穿着超短裙,将大半条腿都暴露在冰雪中,却仿佛根本感受不到丁点寒冷。 这个奇怪的传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概是四五百年以前吧,据说当时一个脑子有坑的统治者觉得穿超短裙的女高中生可以成为日本的一个特色,于是,四百多年来,当一个女子在十五岁岁的时候,她就不得不忍受三年的酷暑严寒,等熬过了这三年,才能选择自己喜欢的装束,尽管穿超短裙的花季少女确实青春靓丽,可长期如此,难免会被病痛缠上。 这个传统就跟日本仍保留红灯区一样奇怪。 歌舞伎町一向是日本的特产,一条不足千米的街道往往容纳了四千多家风俗店,和花都郁夏相信中的粗俗不同,歌舞伎町能完美地融入一个城市,甚至展现出一种另类的繁华来。 五颜六色的霓虹灯闪烁着,眼花缭乱。其实比起性服务,歌舞伎町更多的是提供心灵上的陪伴,通俗点来说就是陪聊,因此也没有浓妆艳抹的流莺或者牛郎站在街头拉客,风俗店内也不会肆无忌惮地说着下流的话,展示着何为成年人的糜烂生活。 黏在墙角的口香糖,若是没有人花大力气去铲除它的话,说不定它能一直保留到地老天荒。如今,“警察”两个字已经失去了应有的威慑力和影响力,但黑帮却仍像下水道的蟑螂一样,展现着强大的生命力。 一个装束奇怪的人踏上了歌舞伎町这方寸的土地。他穿着做工精致,用料讲究的卫衣,很轻易就能看出,这是国外某个大牌子的最新款,一件就要上万日元,除了富贵人家,很少有人会花这么多钱在一件卫衣上。这件卫衣只适合青少年,说白了针对对象就是大家公子,一般穿这种衣服的人,大多眉目间有着无法抹去的傲慢,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是将帽子戴上,身体微驼的样子,好像他不是穿着一件轻便的卫衣,而是一个厚重的、随时能将他压垮的壳。 裤子很长,完美地盖住了脚踝,帽子很宽,低下了头就没有任何人能看见他的脸,连发丝都规规矩矩的,没有任何一根俏皮地探出了帽子外。全身上下唯一可能皮肤裸露的手还被缠上了一层绷带,颜色洁白,看样子像是一时兴起,今早刚缠上的。 虽然看上去很像一个中二病的青少年,引来他人的频频回头,奇异的眼神几乎可以织成一件袍子披在他身上。可这个装束其实很成功,若是犯了事,也只需要将衣服焚烧,除了心疼之外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了。 当然这是作者君瞎扯的:-) 他不紧不慢地走着,不足千米的距离却被他硬生生走出了中国长城的感觉。他就这么漫不经心地走着,然后一个转身就挤入了不到半米宽的缝隙里,轻轻巧巧地爬到了三层,悄无声息地打开窗户翻了进去,然后躲在了房间的角落里,饶有兴致地围观着房内纸醉金迷的宴会,整个过程中甚至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丁点的不对。 黑帮之间的宴会能干什么呢?其实和普通上班族没有太大区别,刚开始跪坐在榻榻米上很正经地谈着事情,喝上头之后就由谈正事变成互相吹牛逼,气氛逐渐欢乐了起来。 森上宏智已经喝得迷迷糊糊了,宴会还在进行,他就已经开始寻思着等会要找个代驾了,又是一杯酒伸了过来,他端起自己那七分满的酒杯,和不知道是谁碰了一个杯,然后一口喝尽,他转头又要去拿酒,却朦朦胧胧地看到一抹白色出现在了淡黄色的房间的角落里。 “咦?”也许看到的不止他一人,可整张酒桌上也就只有他好奇心过剩,想去看看那是什么了。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脑子还有几分混沌,然后跌跌撞撞地朝那个有些奇怪的角落走去。 花都郁夏从宴会开始时就站在了那里,满心期待着一个幸运鹅能发现自己,可两个多小时过去了,所有人都喝得醉醺醺的了,还是没有人发现他,迟钝得他都有些不耐烦了。正当他抱怨着“这届黑帮质量不太好”,思考着要不要把送往地狱的人选从一个变为几十的时候,终于有一个人朝他来,虽然脚步虚浮,但即使是这样,也足够让他喜悦了,于是他毫不吝啬地咧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就决定是你了!幸运鹅! 逐渐走进那个角落,大脑还不是很清醒的森上宏智就看到一个人型生物站在那里,似乎是察觉到了逼近的自己,它抬起头,露出了被绷带缠住,看不清五官连眼睛都没有露出的脸,然后无比突然地,嘴巴咧开,嘴角上扬成了一个恐怖的弧度。 就像一张白纸上突然被撕开了一道血红的口子,让人有些毛骨悚然。森上宏智那浸在酒精中的大脑仿佛突然暴露在寒风中,冻得他一个激灵,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鬼……”惊呼被强制性地压下了,一只手伸了过来,死死的扣住了他的脸,力道越来越大,绷带粗糙的质感几乎要挤入他的血肉中。在巨大的疼痛下,他的眼珠几乎要脱眶了,不,不是几乎,他的眼珠越来越突出,就像金鱼一样,仿佛一伸手就能抠挖下来,一股无比强烈的刺痛从眼眶传入他大脑的神经中枢,可他偏偏动弹不得。 手上的绷带开始松散了,一点点的皮肤从绷带的空隙中露了出来,与森上宏智的面部接触,皮肤在绷带的对比下显得无比光滑,但却更加可怖。 短短几秒钟却被无限拉长,它还在无声地大笑着,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朵边,仿佛下一秒,整张脸就会分崩离析。森上宏智看到了一颗圆形的物体在他面前炸裂,变成黏糊糊的浆状物,它的脸上无端地出现了一个洞,还往下淌着红色的血,知道被虚无所吞噬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它把它自己的眼珠挖了下来。 像是被另一个世界所吞噬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旁人还在笑闹着,仿佛什么都没有出现,什么都没有离开。 * 得亏是人迹罕至,不然一个装束奇怪,手里还拎着一个即使开满鲜艳的花朵,依然难掩惊悚的干尸的人,绝对会引起群众的大恐慌。 天色昏暗,云彩如无数片擦不去的污渍一样点缀在天幕上,又像是被撕裂的绢帛,几粒星子隐约着,数百万年前散发的光依旧明亮,可究竟有多少粒星子存活至今日,哪怕是最德高望重的天文学家也说不清楚。 私人的土地是不会由公家来建造路灯的,富有生活情趣的家庭主妇们可能会选择那些简约可爱的灯来照亮一片土地,更富贵一些的人家大概会选择欧式宫廷风,虽然有些浮夸,但又的确是很漂亮的。当然,不安装路灯的人家也不是没有,也不会有人对此有微言。 所以花都郁夏现在就是在摸黑走路。 绷带已经变得松松垮垮的了,本来该是左眼的地方阖上,眼皮微微下陷,鲜血不住地流了下来,惊人的血量让人止不住怀疑他是不是塞了数十个血袋在眼睛里。绷带这时候才发挥了它原本的作用,至少没有在脚下形成血的溪流。 只有一半的视野让花都郁夏感觉很不好,他不是夜盲症,却也不能像猫头鹰一样在夜间也能行动如常。他只能不时地停下脚步,艰难地调整方向,莫名有种凄惨的感觉。 当走到洛长临家门口时,他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已经结痂了。 走进室内,换上拖鞋,花都郁夏就随手地将干尸塞进一个不知名的房间内,然后跑进厕所,用很多时间整理了自己的仪容,这才磨磨蹭蹭地朝修理室走去。 仿佛是早有预料,花都郁夏一打开门,就看到了熟悉的洛酱,一个不足半人高的架子立在旁边,上面放着一条玉做的手臂和一颗铁灰色的珠子,还有一个医疗箱放在下边。 熟门熟路地走到了洛长临身前,花都郁夏学着洛长临的姿势跪坐在小蒲团上,但无论如何模仿,还是隐隐有些别扭。 清理好血迹,洛长临转身用镊子夹起那颗珠子,凑了过来。 “等等,洛酱。”在那颗珠子被摁进他眼眶的前一秒,花都郁夏飞速地阻止了,“能把范围内随机传送改成定点传送吗!” 听起来真是惨痛。 拿着镊子的手一顿,又默默将其放下,是能被称为宠溺的行为,洛长临起身又去拿了另一颗珠子过来。 是有点绚烂的深蓝色,像把夜晚的天空和大海混合,然后加上了一些闪闪的特效。 没有意外的话 这就是花都郁夏新的眼睛了。 眼皮被撑开,冰凉的圆形物体被塞入其中,花都郁夏乖巧地配合着,显然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眼睛坏掉然后换个新的。 深蓝色的珠子被安置在眼眶内,他闭上了眼睛,睁开后,深蓝已经变成了和右眼一模一样的琥珀色,从外界已经看不出丝毫异样。 他又有了一只比他人更加清澈的眼睛。 绷带被完全解开,露出了一只微微泛黑的手臂,肌肉萎缩,皮肤有些干枯,距离金字塔里的木乃伊只有一步之遥了。 快要坏掉的手臂被抬起,非常迅速地,一整条手臂连体关节被拧掉,但再怎么迅速,余留下来的痛苦还是让花都郁夏表情狰狞了起来。 挑起残破的肌理,玉质的手臂被怼到了骨头上,然后瞬间连接在一起,残缺的身体再次完好无损。 [但不管经历多少次,还是好痛啊!] 调整了几分钟,将痛苦的感觉驱逐出自己的脑海,花都郁夏还是坚强地站了起来,走出了修理室,去找寻自己带来的东西,洛长临安静地看着他离去,没有选择跟上。 像拎一个购物袋一样拎着干尸,花都郁夏走到大堂,在墙上摸索了几下,按下了一个隐瞒的按钮,大堂的正中央便缺了一块,露出了前往地下室的道路。 像这样的干尸地下室中还有数十具,被随意地堆在角落里,不管生前是何种外貌何种地位,现在看上去都是一样丑陋怪异了。 操控着个性将所有的干尸丢进了一个大大的罐装物中,干尸将将到达顶部,塞满整个罐子。盖子被盖上,花都郁夏打开了一旁的开关,机器启动了起来,发出和绞肉差不多却又略有不同的声音。 人体和花朵被一并搅碎,花汁将两者混合,一罐子的尸体逐渐变成了浑浊的灰黑色液体,从出水口流了出来。 略有些恶心的颜色和好闻的气味,真是奇怪的搭配,这就是用于灌溉花田的营养液,也可以当——香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章 七 这是一条无比狭小的走廊,连一个人通过都稍显拥挤。花都郁夏浮在半空中,以上帝视角围观着发生的一切,他看到了“他”小心翼翼地前行着,腰间别着短剑,右手搭在剑柄上,时时刻刻防备着会有什么突然出现。 “他”的脚步缓慢,又像猫一样灵巧,脚步声轻微到几乎不可查。如此狭小的走廊自然不会有灯安装,但前方却一直有微弱的光线透来,让人稍稍能够看清空无一物的走廊。 这条走廊也并非无穷无尽,没过多久,就有一扇门终止了无意义的行走,而光线也正是从门缝里透出来的。 花都郁夏看到“他”打开了那扇门。 门内是一个尸堆,大概上百具尸体,结结实实地码了起来,最上面那一具已经触碰到了房间顶部。 花都郁夏看到了各种各样的衣服,有汉服有和服甚至还有西方的蓬蓬裙,甚至还有一件鲜红的嫁衣,它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破破烂烂的,上面糊满了鲜血和尘土的混合物。 鲜血已经凝固,成为褐红色的血块,凌乱地分布在地上。大腿、手臂、躯干……很少有尸体是完整的,甚至还有几根手指头散落在房间的角落。 “他”很谨慎地查看着,绕着尸堆仔细观察,试图发现一些能供继续前行的线索。门从进来的那一刻就神奇地消失了,这个房间已经成为了一个恐怖的密室。 花都郁夏的视线随着“他”一起转移,跟游戏里开启新地图一样。 “他”走到了房间的另一端,正好是一个半圈,花都郁夏看到一个头颅卡在了尸堆的中间,正好和“他”能够平视。 当“他”走到面前时,那个头颅突然睁开了眼睛,并且,扯出了一个诡异的,却让花都郁夏感到莫名熟悉的笑。 这笑就像一个开关,尸堆开始蠕动了起来,破碎的肢干挣扎着彼此分离。 这幅场景是很可怖的,“他”急切地寻找着出路,然而也就在尸体完全分离能够各自活动的时候,又是一扇门出现在了“他”眼前。 “他”飞快地推开了门,眼前又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走廊,这一次,没有光亮。 门又消失了,追逐赛开始,“他”只得拼尽全力向前跑去。 惨白的肢体在身后追逐着,躯干在跳动,手臂在爬行,连头颅都在翻滚。 惊悚而怪异的场面,连恐怖片中都不会运用如此奇怪的场景和情节,人类的肢体就像沙丁鱼罐头一样互相挤压着,却又能各自活动,比克苏鲁神话中的“生殖之母”还要让人恶心。 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最前面的是一只有着长长的指甲的,柔软的女性的手,指甲上还涂满了红色的指甲油。那精致的指甲已经快要勾上“他”的衣服了。 花都郁夏几乎要感受到“他”的惊慌,死亡如一把抵在脖颈上的匕首,只需轻轻往下一按,火热的血液就穿过轻薄的皮肤喷射出来,鲜活的生命也会在转瞬间枯萎。 最恐怖的还不是死亡,花都郁夏冥冥中有种预感——只要死亡,就会成为身后那堆扭曲的肢体中的一员。 已经无法逃脱了,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死局,人的体力有极限,不可能一直保持着极速,除非拥有泯灭一切的力量,不然根本无法破局。 “他”好像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速度渐渐放慢,而身后的肢体也跟着一起放慢速度,与“他”保持着一点点距离。 在“他”停下的那一刻,前方就成了死路,高大的墙壁将走廊完全堵死,仿佛认命了一般,“他”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惨白的肢体。 然后花都郁夏就看到了一张熟悉到刻入了骨血中的,每天都会在镜中看到的面容。 那一瞬间,寒冷浸入到了骨髓中。 然后他就成了“他”。 被投入到极速奔跑的身躯中,花都郁夏却感到无比自然,仿佛这才是他本来的身躯。沉甸甸压在心头的,是绝望和一种更为冰凉且陌生的情绪,花都郁夏用生命在奔跑着,比起少年时,现在的身体明显是二十多岁的状态,肢干更加修长有力,足以支持他再狂奔一段时间。和“他”不同,他还不想放弃。 又是一扇门出现,他拥有了另一个选择,可以拥有另一个结局,即使不知道门后是什么,会不会是比身后更恐怖的东西,花都郁夏还是慌不择路地冲了进去。 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双金色的眼睛。 * 在凌晨两三点被惊醒,花都郁夏还沉浸在那股不知名的情绪中。嗅着带有轻微血腥味的空气,他突然就很茫然。躺着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躺在这里,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存在于这里。 然而恍惚只是一瞬间,下一秒,莫名的情绪就像潮水一般褪去,花都郁夏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以戏谑的眼神看待人类,陶醉地呼吸着带有血腥味的空气,刚刚的迷茫仿佛只是错觉。 雄英高中的校服被单独放置在一个 严丝合密的盒子里,不让它沾染到一丝半毫的血腥味。过早地醒来,花都郁夏现在无所事事,不知为何,他已经没有再睡去的心思了。怪诞的梦境破坏了他一天的好心情,却也让他开始回忆起他的过去。 上一次回忆是什么时候?貌似是很久之前吧,不然记忆不会如此模糊。往日还能隐约回忆起细节的事情现在绞尽脑汁都只能想起一个轮廓,记忆被锁在了箱子里,然后又被丢到了冰凉的湖中央,除了靠近时深入灵魂的寒冷,什么都体会不到。 这种情绪在梦境中第一次出现,却在短时间内再次光临。花都郁夏花了很长时间来思考这种情绪,最终在天蒙蒙亮时,觉得将这种情绪定义为“恐惧”。 过往正在被他遗忘,等到恍然惊觉时,已经想不起来什么了,只有恐惧的感觉残留了下来,让他心有戚戚,不再深究。 反正也不是什么快乐的记忆。 * 晨光熹微,提前了近两个小时,花都郁夏在五点多钟就踏着露气来到了雄英高中。因着学生证,他能够踏入学校内部而不是被那扇全自动大门无情地拒之门外。最后的分配结果果不其然是一年A班,打开门走进教室,事实证明只有花都郁夏一个人神经质地提前两个小时到,现在整个校园里,可能也只有他一个学生。 特意挑选了倒数第二排靠窗的座位,也就是传说中的“主角专座”,花都郁夏凝视着窗外。朝阳在那遥远的天边微微露出一点,阳光被锁在了方寸之间,窗帘被风吹起,他再没有了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天边,不发一言,看上去竟然有点寂寞,又有点悲伤。 白发少年单手撑着下巴,面对着窗外,清晨柔和的阳光撒了进来,他就坐在阳光正中央。轰焦冻推开门,看见的就是这幅景象。 心中微讶,他有些没想到会有人比他来得更早,从四岁就开始的训练不仅使他对个性的使用远超同龄人,还让他养成了良好的作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当做打招呼,即使那人并没有发觉他的到来。 轰焦冻径直走向教室最角落的位置,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白发少年好似此时才发现他的存在,僵硬了一瞬,还是转过身朝他抱歉地笑了笑。 其实花都郁夏在轰焦冻踏上这条走廊的那一瞬间就发现了他,没有回头也没有什么其它的原因,只是因为觉得没有必要。 在轰焦冻坐下时他下意识地转头,万幸理智紧急回归,才没有180°向后看去,将校园风变为惊悚风。 面对突如其来的友善,轰焦冻有些愣神,想了想还是没有给出回应,而他也不甚在意,转过去趴在了桌上,似乎是在补觉。 但这至少让轰焦冻自在了一点,虽然并没有交朋友的打算,但和同学交恶也是一件很麻烦的的事。 [安德瓦的儿子啊,个性和发色很匹配嘛。] [而且似乎是一个不太好相处也不会读空气的人。] 其实并没有多少困倦,也不准备闭目养神,只是单纯地趴下来使气氛不那么尴尬。从发现有人来的那一刻起花都郁夏就从寂寞中挣脱,内心活动再次丰富了起来。 于是第三个到校的人看到的就是这个过分安静的场面。 会选择早到的人要么冷漠要么严肃,因此七点之后才来的正常人走进A班,看到的就是一个睡觉的和一群翻书预习课本的,这个严肃的画风让人有些莫名畏惧的同时,又感到一阵窒息。 雄英高中的画风原来是这样的吗? 但随着人员的陆续到来,十五六岁的青少年还是按捺不住自己活泼的本性,教室里也逐渐吵了起来。 “不要把脚放在桌子上!你不觉得这样很对不起雄英的学长学姐们和桌椅的制造者吗?” “完全不觉得——你是哪个中学毕业的?龙套角色吗?” 好吵啊,而且,这么无聊的话题是怎么吵起来的。 面无表情地从桌子上爬起来,花都郁夏冷漠地围观着最大的两个噪音制造者。 倒也没有什么愤怒的情绪,花都郁夏环视了一圈,粗略地观察了一下不出意料要相处很久的同学。 没有看到那抹厚重的绿色,他讶异地挑了挑眉。 [还没有来吗,ONE FOR ALL?] [这么看来倒是一个和欧尔麦特完全不一样的人啊。] “唰”,门再次被打开,最后的两位同学踩着点进入了教室。 绿谷出久一拉开门就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和最不想遇见的两个人成为了同班同学。 他僵硬在门口,整个人逐渐失去了颜色,变得平面,一阵风吹来都能将他带走。 “怎么了吗?绿谷君?” 对此一无所知的丽日御茶子询问道。 “没、没什么。” 这就是宿命的相逢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章 八 临近上课,走廊上人影寥寥,一年A班的门口却是热闹的很。 在绿谷出久拉开门的那一刻,不仅仅是他注意到了对自己仇恨值满点的幼驯染,爆豪胜己同样注意到了在千百种人里,他唯一没有考虑到的,会成为同班同学的那个。 啧了一声,连发型都彰示着暴躁内心的少年站起身来,双手插兜,踏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向门口正聊的火热的两人,然后一把揪住了其中绿发少年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到底是用什么肮脏的手段才考上的!说!我成为我们校考上雄英第一人的人生规划,全被你给打乱了啊!” 在还不相识的现在,没有人去打扰这两人的对话,大家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观望。 处在对角,花都郁夏只能看到一个奶金色的后脑勺和一点点隐约的绿,无法看到当事人的表情,但声音却是能很清楚地传来。 “明明就还有其它地方可以考吧!” 凭语气就能想象出金发少年的表情了,一定是像童话里作为反派出场的恶龙一样凶恶又狰狞。 [爆豪胜己吗?虽然资料上是说脾气不好,但没想到真人是这么有个性的人啊。] [很自我并且幼稚吧,在门口这么大声地说话,基本上能被整层楼的人听见啊,而且这个发言,就不能成熟一点吗?] 心中气闷,花都郁夏对就是这么个家伙超过自己生出来巨大的不满。 [早知道当时就花几秒再打个假想敌好了。] 他们的争吵并没有持续很久,不知是绿发少年说的哪一句话触动到了爆豪胜己,他将人放下,满脸不甘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一个土黄色的像蠕虫一样的东西出现在了A班门口,绿谷出久身后。 “……这里可是英雄科哦。” 一转身,绿谷出久就看到一个躺着睡袋里的人,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睡袋未拉开,只露出了一点点黑发和一张布满胡渣、十分颓废的脸。 睡袋打开,一身黑衣,脖子上还挂着灰白色束缚带的男人站了起来,向全班同学展示了他邋遢的形象。 “同学们用了8秒才安静下来。时间毕竟是有限的,看来你们相当缺乏合理性啊。” 等、等等,这话说的,这个人是—— “我是你们的班主任相泽消太,请多指教。” 班主任??! 全班同学的表情出奇地一致,不可置信中混杂着微不可察的嫌弃。 相泽消太在那颜色老土的睡袋中掏了掏,然后拿出了一件皱巴巴的体操服。 相当不忍直视呢,职业英雄。 “事不宜迟,换上体操服去操场上集合吧。” [消除英雄原来是这个鬼样吗!] * 野芳幽香,佳木繁荫,站在雄英高中比一般学校大上数倍的操场上,英雄科一年A班的同学们还不明白自己怎么在开学第一天就迎来了个性摸底测试。 “投掷垒球,跳远,50米跑,长距离跑,握力,反复横行跳远,仰卧起坐,坐位体前屈。” “你们在中学的时候应该进行过这种禁止使用[个性]的体能测验吧?” 一系列平常的项目从相泽消太嘴里报出,但话里话外都是要创新的意思。花都郁夏脸上保持着浅淡笑意,眼神却闪烁了几分。 [是个不同寻常的人呢。] “……爆豪,你初中时投掷垒球成绩是多少米?” 入学考试的第一名,这个名字一被喊出来就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当看到爆炸头的少年站了出来,怀着探究心情的人全部眼神死了。 第一名,好恐怖! 也有人想起了与第一名一样只有杀敌分,且只有一分之差的第二名,看了一圈,试图找寻那个与荣耀失之交臂的倒霉蛋。 “67米。” 没有用个性还能投掷67米?! “那这次用[个性]来试试看吧,只要不出圈违例,随便你怎么弄都行。” “要尽全力哦。” 活动了一下手臂,又是一个凶恶的表情出现在了爆豪胜己脸上。明明长相出众,实力强大,但不管做什么都自带山口组组长的气场,也是让人啧啧称奇。 [基本预定了“最像敌人英雄排行榜”榜首呢,爆豪君。] 将手臂高高扬起,伴随着爆破和一声扭曲的“西内!”,垒球飞向了远方。 靠近一点的同学头发被风卷起,表情呆滞。 “705.2米。”相泽消太平静地报出了他的成绩。 “好、好可怕!” 不知道是指这个成绩还是指被测试的人。 “这是什么测试啊!好像超有趣的!” “可以随便使用个性,真不愧是英雄科!” 也真不愧是板上钉钉的英雄,个性优秀的少年少女们瞬间就将惊讶化为激动,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但是—— “相泽老师好像生气了呢。”花都郁夏朝一旁正在大声讨论的同学低声喊道。 被提醒的几位后知后觉地看了过去,然后渐渐嘘声。 “有趣……吗?” “你们打算用这种心态来对待,为了成为职业英雄而在雄英度过的这三年吗?” 阴影笼罩住了他的大半张脸,眼神从头发的缝隙中透出,让人不寒而栗。 “那好,我就将测试成绩倒数第一的学生,视为没有希望的废物,直接开除掉吧。” “要怎么处置学生,是老师的[自由]!” 他伸出手,将刘海撩起,抬起脸露出了一个鬼畜的笑容。 “欢迎各位来到——” “雄英高中英雄科。” 可以说是激起了众怒,面对无数质疑、指责、抱怨,相泽消太没有丝毫慌张和动摇,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自然灾害,严重事故,肆意妄为的敌人以及不知会在何时何地出现的灾难,如今的日本遍地都是不讲道理的东西。” “而负责处理这些危机的,就是我们英雄。” “要是你们想放学后坐在麦当劳里嘻嘻哈哈的话,那就来错地方了。因为这所雄英高中,将在接下来的三年里,竭尽全力让各位吃苦受罪。” 他朝众人勾了勾手指,露出了一个说不出是鼓励还是嘲讽的笑。 “Plus Ultra” “尽全力去跨越,这些苦难吧。” [成为英雄和教师,真是屈才了啊相泽消太。] 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圈周围明显被说动的同学,花都郁夏感到有些好笑。 [这些是英雄的职责,那么警察呢?国家出钱就养着一群闲人?] [天灾也归英雄管,人祸也归英雄管,那警察能做到不就只有调和邻里纠纷了吗?] 他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这样的话不如把英雄事务所的号码换成快捷键好了,000怎样?方便又好记。] 轰焦冻奇怪地看了一眼旁边突然笑起来的人,他记得这是他的前桌,却不知道他姓甚名谁。他扭头看了一眼前方的50米测试,饭田天哉3秒04,蛙吹梅雨5秒58,没有什么值得笑的点。 注意到了旁人的视线,花都郁夏扭头,发现又是轰家的小儿子,“抱歉打扰你了,只是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他面带歉意地笑了笑。 “下一组,花都郁夏,切岛锐儿郎。” “啊,”他有些意外,“这么快就该我上场了。” 所有人都很好奇这入学考试与第一名相差无几的第二名,所有当看到花都郁夏走到起跑线那里时,很多人都大吃一惊,毕竟就外表而言,他看上去可不像能在入学考试中获得76分战斗分的人。 看起来太纤细羸弱了。 “你好。”他率先朝身边看起来就是个热血男儿的少年打了个招呼。 切岛锐儿郎回了他一句问好,附带一个阳光爽朗的笑容。 而相泽消太则投给了他一个探究的眼神。 “开始!”随着机器人的一声令下,千娇百媚的鲜花像火山喷发一样从他的脚底下冒出,以雷霆之势将他推向终点。馥郁的花香充斥在每个人的鼻腔中,万幸没有人花粉过敏,不然可就得立即送医了。 “哇——”发出惊呼的大部分是女生,很少有女孩子会不喜欢美丽的鲜花,尤其是现在鲜花堆满了整个跑道,花团锦簇,美不胜收,要是面积再大一点,几乎就是每个女孩子童年都会梦到的花海。 “2秒13” 仅次于个性为“引擎”的饭田天哉,花都郁夏依旧保持着优雅温柔的姿态,并没有因为出众的成绩而喜悦。 只是有些苦恼于消除英雄过于锐利的眼神。 “啧,”从花都郁夏一上场,爆豪胜己就对他投以了高度的关注和警惕,一分的差距并不意味着什么,这第二名也许会成为他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娘娘腔。” 花都郁夏那保持了一上午的完美微笑都僵硬了。 虽然从不好好喊人名字,总是叫一些奇奇怪怪的外号,但不得不说爆豪胜己起的每一个外号都是极富特色且很有道理的。 至少就这么看来,花都郁夏身材纤细,五官精致,面部轮廓偏柔和,说好听点是俊秀,不好听点就是女气,即使身高有一米七多,举止也并不阴柔,化点妆再穿个裙子,还是完全不会有人怀疑他的性别。 而且个性也是绮丽华美,极具观赏性的那种。 喊他“娘娘腔”好像是挺贴切的。 只是僵硬了一瞬,他就又恢复了翩翩佳公子的模样,他歪了歪头,语气温柔地说道:“你说什么呢,爆炸榴莲头。” “是输不起吗?擅自诽谤别人。” “哈?你个混蛋娘娘腔在说什么!” 气氛一下子剑拔弩张了起来,两个少年对峙着,一个表情狰狞,一个面对微笑,却透露着相同的危险的气息。 “太自大了呢爆豪君,本来以为你是个重要配角呢,没想到只是一个垃圾而已。” “在漫画中篇就死掉也不足为奇呢。” 他笑盈盈地说出挑衅的话,语气中充满了愉悦。 更恐怖了吧。 这、这是腹黑吧Σ(っ°Д °;)っ 竟然有人敢和小胜对峙?!!! 绿谷出久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冲上去拉住自己暴起杀人的幼驯染。 可爆豪胜己并没有如他人所预料的那样暴怒,相反,他很冷静。“噼里啪啦”的爆破声不绝于耳,他对白发少年露出了一个不屑的表情,“那就等着瞧吧,娘娘腔。” “看看谁才是垃圾。” 这个性格才对嘛,相泽消太收回了探究的眼神。 普遍的认为是,个性会影响人的性格,尤其是自然系个性和敌人向个性。 个性与火有关就会偏暴躁,与水有关就会偏冷静,而敌人向个性的拥有者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性格缺陷,更严重一点的就是天生的反社会人格,当然,这并不是绝对的。 但这也是敌人向个性拥有者被人们以有色眼镜看待的一个重要原因。 而拥有“寄生”这一专门针对生物的个性,不太可能是个正常的性格。 从校长室那一番对话起,相泽消太就隐隐感觉到他这个板上钉钉的学生在伪装着。 于是在此之前他就一直防备着,同时也试图观察出他原本的性格。 [现在看来也只是有点小聪明而已。] [即使性格有些缺陷,目前看来也不是太严重,而且被激一激就无法保持冷静了。] 感受到相泽消太注意力的转移,花都郁夏在心中送了口气。 [虽然中途改变了人设,但好歹是圆过去了。] [看来以后要小心点了,借口君不是一个蠢货啊~] “……真是令人失望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章 九 就像商店随便选了一个封面一般,介绍一般,制作团队更是闻所未闻的游戏,本来以为是那种三十分钟速通流,结果买回家一打开才发现这游戏还需要点智商,并且大小boss不断。 有点麻烦,但好像又有点有趣。 姑且可以归为“大制作”的行列吧。 [但还是麻烦啊……]临时更换人设,花都郁夏收起了柔和又死板的笑,琥珀色的眼睛不管看着谁都有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感觉,像恐怖片里站在阴影里凝视主角的鬼怪,肆无忌惮。掀去温柔的外衣,表现在众人眼前的就是虚伪的恶劣。 也不算虚伪,毕竟更贴合本性了。 好像被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一样,花都同学。 暴露本性的花都郁夏,温柔、优雅、谦和之类值得被称赞的词汇都可以从他身上收回。轻狂和不屑染上眉梢,他双手插兜,明明是混在大部队里前往体育馆,看起来却格外突出。 也格外欠扁。 和花有关的个性大多羸弱,未来最常从事的就是园艺师或者道具师,花朵娇弱美丽,就算像藤蔓一样束缚他人,也脆弱到轻轻一拉,花瓣就淅淅沥沥地飘落,不适合敌人,适合电影里的女主角。 全世界几十亿人,五分之四的人拥有个性,每个人的个性都略有差距,但还没有哪个国家拥有和花有关个性的英雄或者敌人。 太鸡肋了。 人被分为“有个性”和“无个性”,而个性有被分为“强个性”和“无个性”,花一类的个性可以说是“弱个性”里赫赫有名的一类。而现在,对于“花”的刻板印象被握力器上无比显眼的“790.40”打破。 “嘶——” 四周传来吸气声,对这个接近不可思议的数字感到无比惊讶。 深红色的花汁从指缝间滴落,在下方汇成一个小小的水潭,只维持了可以被登记为成绩的时间,花都郁夏就放开了握力器,也解放了自己痛得像被卡车碾过的手。 即使是更换后的肢体,还是能够感受到疼痛,只不过迟钝了一点。 并没有在“力量”上过分加点,力量主要是依靠花朵生长那一瞬间的冲力,而施加在手掌上的反作用力也足够强大了,手掌上的肌肉纤维承受了巨大的负荷,在撕裂的边缘游走。 如果没有洛酱,花都郁夏绝不会花这么大的代价去应对一个小小的“个性测试”。 即使手掌传来巨大的痛苦,表面上他还是风轻云淡的,好似使出790.4kg的力量完全不值一提。 总之逼格不能掉:) [ONE FOR ALL的话,应该可以把这个握力器捏碎吧。]他自然而然地扭头看向隔了三五个人的绿谷出久, 53kg,在普通中学还算得上出众的成绩,但在雄英高中英雄科,这个成绩算得上垫底,尤其还是在被允许使用个性的前提下。 出乎花都郁夏的意料,握力器并没有破碎,连变形都没有,他走到绿谷出久身边,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数字。 “怎、怎么了吗花都同学?”对于能和自己那恐怖的幼驯染对刚的人,绿谷出久算不是惧怕,却还是表现得有些畏畏缩缩。爆豪胜己在他过往十多年的人生中一直都是扮演着“魔王”一类的角色,而和魔王处于同一水平线的,自然也不是什么好惹的存在。 而且性格看起来也不怎么好的样子。 他不由得想到。 “欸?”花都郁夏很可爱地歪了歪头,“也没什么啦——只是很好奇,绿谷君为什么不使用个性呢?” 来了!最想回避的问题! “虽然绿谷君大概没有注意到我吧,但我其实入学考试时是和绿谷君一个考场的呢,当然也看到了绿谷君一击击碎0号假想敌的英姿。” “那么大的一个机器人,虽然不是很清楚绿谷君为什么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但能一击就击碎钢铁的个性,肯定很强大吧。” 他又笑了起来,他似乎很喜欢笑,不管是作为面具还是发自内心。 “所以,为什么不使用个性呢,绿谷君。” 这个问题同样也是和绿谷出久处在同一考场的人所好奇的,无数只耳朵竖起,注意着这边两人的对话。只要是看到了他击败0号机那一幕的人,无不为那强大的力量所震惊。要说50米还勉勉强强,可是握力?这个项目不适应力量型的个性,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吗? “这个……怎么说呢……”绿谷出久支支吾吾地,很窘迫的样子,看样子并不是很想回答也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总不能实话实说说这个个性是欧尔麦特给我的吧! 绿谷出久心中哀嚎着。 所以赶快编一个可信度高一点的理由啊!快一点啊! 即使看出来他的为难,花都郁夏依然没有收回那个难以回答的问题,他依旧笑眯眯地望着绿谷出久,似乎铁定了心要把两个人都置身在尴尬的处境里。 难说是巧合还是刻意,爆豪胜己倒是走过来打破了僵局,虽然也不带有什么好心。 背景是在疯狂喷发的火山,令人望而生畏的少年走了过来。就像是神话中凶恶的夜叉,他眼角高高吊起,似乎能喷出灼热的火焰,露出的牙齿森白,看上去就像是要去吃不停话的小孩。 但也恰恰解了围。 “喂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混蛋废久,听这个娘娘腔的意思……你可不像是个无个性啊?”火花在他的掌心不断出现,仿佛只要绿谷出久一承认他有个性,就会被杀掉,爆豪胜己的眼神很恐怖,完全不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有点麻烦了啊……看起来比我想象的还要熟络。]在一瞬间露出了有些厌弃的眼神,然后在爆豪胜己看过来的瞬间变成嘲讽和挑衅。 “这么看上去爆豪君可真不像个英雄呢~这幅样子的话,更像那种被别人当枪使的傻瓜敌人吧。”仇恨值迅速增加。 在只是道听途说的现在,爆豪胜己还能勉强压制住自己的脾气,没有直接冲过来一发爆破将绿谷出久轰上天,仇恨值本就不稳定,在花都郁夏明晃晃挑衅的一番话后,更是转移了目标。 “哈?”暴龙转头,“有‘花’这样娘们唧唧的个性,娘娘腔你是哪来的胆子说这种话的?” 真是不善呢,爆豪君。 “可是目前的两项成绩,爆豪君可是没有一项比得过我呢。” 一人的表情越发凶恶,一人的表情越发不屑,该怎么形容这幅场景呢?大概是一只老虎在和一条毒蛇对峙着吧。 [好可怕啊!]注意到这边的人不约而同地想到。 [这样都没有使用个性攻击我吗?]花都郁夏有些意外,[看上去很暴躁没想到却出人意料的冷静呢。] 在体育馆内大幅度使用“爆破”的个性会怎样?也许对现在的绿谷出久还能造成伤害,但对和他旗鼓相当的花都郁夏,可能就会发展成打斗,那时受到伤害最多的就不是作为对手的花都郁夏,而是体育馆的器材了。 然后身为先攻击的一方,爆豪胜己绝对会被批评,说不好还会有处分。 百弊而无一利。 即使脸上的表情已经扭曲了,爆豪胜己还是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只是眼神像刀一样锐利而凶狠,刺向站在对面的人。 “娘娘腔你不要高兴的太早了,后面可还是有几个项目的啊。”是那种处在暴走边缘的声音。 “欸,是吗?”完全没有恐惧和退却的意思,花都郁夏一时间笑得不见眼。 “测试倒是无所谓啦,不过雄英高中应该会有战斗的课程吧。” 应该怎样笑才能被称为“险恶”呢?明明都是嘴角上扬。 “到时候再一较高下吧,爆豪君。” 完全是以雷声大,雨点小的结局收尾了。 绿谷出久心惊胆战地看着离开的两人,突然很想念那个就站在体育馆门口,看起来很不靠谱的班主任。 他感觉自己刚刚离当场去世只有一步之遥。 然后,他看到花都郁夏停了下来,转身,露出了一个感兴趣的表情。 “还是因为不屑于在这么无聊的项目上使用自己强大的个性吗?” 为什么要停下来说这种啊花都同学!!! 感受到旁人一瞬间聚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绿谷出久欲哭无泪地想到。 * 往后的几个项目,说是要竞争的两人一直争锋相对着,而成绩也是处在伯仲之间,毕竟“花”的个性,对于长距离跑这种简直就是毫无办法,只能单纯地靠体术过关,但在短距离爆发一类,花都郁夏对个性的使用已经登峰造极。 直到最后一个项目,绿谷出久还是没有一项英雄级的成绩。 站在掷垒球的场地上,相泽消太的“开除宣言”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紧张之中突然掺杂了一些悲伤,绿谷出久准备孤注一掷了。 ALL FOR ONE的个性即使是在数亿种个性里,也可以被当之无愧地封为“最强”,而作为能与之抗衡的ONE FOR ONE,个性当然也是处于顶流。以力破巧,ONE FOR ONE的个性自然不是一个一年之前还是一个缺少锻炼的英雄宅可以承受得住的。 受伤在所难免,不同的只是受伤的程度而已。 就像上次接近半身瘫痪那样,绿谷出久准备付出一条手臂的代价来投出垒球。 心理准备已经做好了,手臂也隐隐作痛,可投出来的球却只飞了46米。 [怎么会……]绿谷出久茫然不解。 “是我把你的个性消除了。”半长黑发反重力地竖起,相泽消太第一次在他的学生面前显示出一个职业英雄的样子。 “我越发觉得,这次的入学考试缺乏合理性了,居然连你这样的学生都能考上雄英。” [哦呀,相泽君认真了呢。]花都郁夏像在围观着一场表现力出众的舞台剧,还在心中不断的评价着。 [相泽君口中的那个人……是欧尔麦特吧,听起来似乎他并不是很赞成欧尔麦特的举措啊。] 突然就觉得这个老师不是精英怪了,花都郁夏在心中将他升级为[小boss],对他更加感兴趣了。 [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对欧尔麦特不感兴趣的人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相泽君可以被归为“异类”了吧] “你的个性已经恢复,投掷垒球有2次机会。”黑发落下,又回到了那种颓废的样子,却再也没有人看轻他了,“尽快完成测试吧。” [果然还是一个废物啊,废久。]爆豪胜己对绿谷出久的态度又转为了不屑。 下一秒,705.3米的成绩就在他的脸上重重地甩了一巴掌。 [什、什么!那个个性!]他的瞳孔缩小,整个人陷入了不可置信和愤怒交织而成的网中央。 “快点给我去死啊!”爆豪胜己不由分说地攻了上去,在体育馆被压制的怒气回归,又和现在的重合在一起,让他分外想给绿谷出久惨痛的一击。 然后他就被一个束缚带缠住拉回来了。 “我可是有干眼症的人啊。”拥有能使自己注视之人个性消失的个性,却患有干眼症,真是一个令人遗憾的搭配。 绿谷出久感觉自己和爆豪胜己在一个班级里,是真真正正的,命悬一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章 十 “噗哈哈哈哈哈……”从相泽消太报出“705.3”开始,花都郁夏就开始笑个不停,笑声愈来愈大,到最后都有些断断续续了,他像虾米一样弓起了腰,笑得都有点肚子疼。 周围同学木然地看着这位完全不会读空气,同时笑点也很奇妙的新同学。仅仅半天的相处,就能大致感觉到,这位新同学是个很奇怪的人。 要不然怎么这么喜欢火上浇油呢? “这个数字,这个数字,哈哈哈哈……”花都郁夏停下来缓了口气,但只说了两句话就再次遏制不住地笑了起来,“这个数字真是奇妙呢……” “0.1米啊……故意的吧?真想不到啊……”反应过来花都郁夏到底在说什么的人也开始脸色爆红,这似乎真的是一个很有趣的事情,只是不想在死亡边缘反复横跳,所以除了花都郁夏,其他人都选择了努力憋笑。 顶着爆豪胜己投过来的死亡射线,他依然笑得很开怀,让人怀疑他会不会下一秒就笑岔气然后死掉,然后拥有“笑死”这个奇葩丢脸的死法。 绝望在绿谷出久心头蔓延,初中时期他几乎一直生活在爆豪胜己的恐怖下。一般初中生的噩梦可能是班主任,但在他心中,十个班主任垒在一起也没有爆豪胜己一半恐怖。 然后高中时期不只和那个最恐怖的人成为了同班同学,还多了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旁疯狂煽风点火的人。 这样下去这部动漫几乎可以改名为[绿谷出久的灾难]了吧! 拥有同样感觉的还有相泽消太,他看着被束缚带绑得牢牢实实还试图用眼神杀死对方的爆豪胜己,和在如此恐怖的注视下还能笑得癫狂的花都郁夏,一瞬间几乎遏制不住自己想开除他们的欲望。 总感觉这样下去干眼症又要加重的样子。 相泽消太眼神死。 成绩出来了,花都郁夏和爆豪胜己在伯仲之间,成绩只差之分毫,一个是第三名,一个是第四名。而第一名是八百万百,第二名是轰焦冻,这是两个众人不那么熟悉的名字。 [总感觉名字和外貌个性有着特殊的关联呢。]“焦冻”?这是一个不像名字的名字,但一旦看到轰家小儿子时,就根本想不出比两个字更适合他的名字,就算是在上千人中,也会让人在第一眼就自然而然地想到“啊,就是他啊。” 冰和火的复合型个性,这个搭配真是异样的奇妙,冰和火本来就不是能够共存的,即使是个性婚姻,上十个孩子中无个性的几率都比冰火双重个性的几率来得大。 而且还极度平均,让人忍不住感慨“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而第一名的八百万百则是出乎了所有人都意料,这个名字有些陌生,可“八百万”这个姓氏可是大有名气的,一说起这个姓氏,唯一能想到的果然是八百万财阀吧。 花都郁夏倒是知道八百万百是谁,只用对号入座就好了,女生中成绩最好的就是一个拥有黑色长发,扎着高马尾的女生,他有注意到她一直在使用一些用于辅助的道具,而如此之多的道具自然不是携带过来的,也不会是凭空冒出来的,那就只能是个性了。 “创造”之类的吧,看起来倒是挺方便的。 至此,班上最强的几个已经大致可以看出来了。 不,也不是没有例外。 不知道是第几次了,花都郁夏扭头看向灰白的绿谷出久。 在或轻松或平静的众人里,背景是阴雨连绵的绿谷出久显得格格不入,他紧握双拳,身体僵直,低着头,连头发丝都散发出悲伤的意味,像是在等待命运的判决。 [欸,为什么呢?]花都郁夏有些不解,这才开始注意排行榜的末尾,然后就看见了“绿谷出久”四个大字明晃晃地摆在最后一名的位置。 花都郁夏的视线又往上移,看了一下他本该不屑记住的排名最后的几个名字,然后一一和本人对上号。 [有ONE FOR ALL的个性还能在如此简单的考试里表现得这么差?]花都郁夏看到了“叶隐透”三个字。 [这个名字……]视线触及到一件飘在空中的衣服,花都郁夏不禁有些无语,[是透明人啊,这个个性没什么用吧?除了侦查也就只有在日常生活中显得奇怪点了,在这个个性测试中似乎毫无用处,基本全靠体术过关。] [还比不上一个“普通人”吗……真是令人失望啊ONE FOR ALL,欧尔麦特难得得干了一件蠢令人发指的事情啊,这个个性给安德瓦都被给绿谷出久有用吧。] [还是说别无选择吗?] 与此同时,ONE FOR ALL个性的第九代传人正陷入了无尽的惊惶中。 果不其然地看到自己的名字在最后一名,绿谷出久整个人被莫大的悲伤所淹没,历尽千辛万苦才考上的雄英,他不想被开除,更不想让欧尔麦特失望。 [好不甘心啊,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 眼泪在眼眶中欲坠不坠,已经有人隐隐打量起了这个“最后一名”。 “顺便说一句,开除是骗你们的。”轻描淡写地抛出了一个地雷,炸的一年A班的人外焦里嫩。 他突然扯出了一个在雄英一年A班众看来分外鬼畜的笑容,理直气壮地开口道:“这是为了最大限度将你们的实力激发出来而采用的,合理的虚伪。” “你说什么!!?”充满恶趣味的举措引来了无数惊呼。 一时大喜大悲,绿谷出久已不知该用何种表情面对这充斥着成年人的恶趣味的人生了,只能实力cos《呐喊》,展示自己丰富的内心世界。 “这无论怎么看都是在骗人吧……只要稍微动动脑子就能识破啊……”黑发少女嫌弃地看着反应巨大的几人,露出了一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表情。 “不,这可不一定是玩笑啊。”花都郁夏笑眯眯地否定了她的话,语气轻飘飘的,像是在云端,风一吹就会无力地飘走,“毕竟相泽老师去年可是开除了一整个班的学生啊~” “欸?!!” 突然得知了这个恐怖的消息,A班众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又带着点明显的惊恐。 绿谷出久感觉自己是死里逃生。 [有点辜负了我的期待呢,相泽君。]花都郁夏意会不明地看着相泽消太,隐隐有些失望,[还以为你真的会开除ONE FOR ALL呢~没想到最后还是放弃了吗。] [你也只是个凡人啊。] “就是这样,测试已经结束了,教室里有其它资料,记得都看一看。”完全不在意身后呆滞的众人,相泽消太转身离去。但又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止住脚步,转身递出一张纸,“去治疗女郎那里让她帮你疗伤吧,从明天起,还有更加严酷的试炼在排队等着你们呢。” 这指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毕竟整场测试下来也只绿谷出久一个人受了伤,还是手指断裂这种算不上小的伤。 [这样啊,拿欧尔麦特应该就能放心了吧。]不着痕迹地望了一下建筑后,即使那里没有丝毫痕迹,但花都郁夏知道,欧尔麦特就是在隐藏在其后,和他的传人之隔了一堵墙和不到50米的距离。 [真的以为无人能发现吗?这么大个人并且还有这么高的存在感。] [这就是,快要落下的太阳啊。] 之后的课程就显得没那么有特色了,毕竟文化课再怎么有创意也就那样,每个学校都大同小异,除了讲的内容更难一些之外,几乎就没什么不同了。 当然,讲课的老师都是职业英雄也是雄英高中的卖点之一。 “终于放学了……” 上了一天课,所有人都身心俱疲,但绿谷出久依然可以算得上其中之最。 一放学,花都郁夏就看到绿谷出久收拾好书包,然后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教室,然后和回家的众人分流,大概是前往保健室。 治疗女郎,可以说是国内治疗个性之最,其个性“细胞活性化”可以加速伤口的恢复,甚至做到修复骨折之类的伤口,随然后遗症是透支其它的细胞,可单单是这样,就足以让他人趋之若鹜了。 也正是因为她的存在,雄英高中才敢开设一些具有危险性的项目,可以说治疗女郎是雄英高中的王牌之一,也是雄英高中如此成功的一个重要原因。 虽然感觉这样的人才放在学校里还是太浪费了点。 [总感觉这样下去ONE FOR ALL会成为保健室的常客啊……]穿过雄英颇具科技感的大门,背后是可以称得上“雄伟壮观”的教学楼,先不论地位,单单是这个设计和高度,雄英高中教学楼就足以成为静冈地标性建筑,每个来静冈游玩的人都会过来打卡的“网红地点”。 [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啊,总感觉还不用特意出手,他自己就能因为不能很好地运用个性而死在治疗过程中,成为死于“细胞活性化”的第一人。] [除了性格看起来和欧尔麦特有点相似之外,几乎毫无长处啊,会牺牲自己来救助他人什么的,很伟大啊。] 但伟大真的能算得上长处吗? 历史上可以被称为“伟大”的人,除非被天神眷顾,不然都落不得一个好下场吧。 毕竟评判“伟大”的一个终要标准,就是要甘于为他人奉献自己,都奉献自己了,还能有什么好下场吗? 欧尔麦特已经是一个奇迹,而这个奇迹在逐渐衰弱的现在,似乎也即将被献祭。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