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情》 第1章 第1章 ‘哼!天帝真是打得一把好算盘!’阎帝心里冷哼一声,看了眼正位上的天帝开口道:“如今大战刚过,人间灵智开化,聚落而居,城池野舍,已然自成一方,承天之序,妖魔一族势微只得退回一方,现在又合你我二人之力,将其之东削山成峰,遮天蔽日,金刚之石凿之不敌其坚,之南落崖成海,暗礁海漩鹰隼燕欧难渡其阔,又有无垠沙漠于其西,寂冷冰川于其北,通天之梯又已被斩断,人间难以及天,如此上升下降,除却人间,你我自是传说!” 阎帝位于左方上座就坐,原本降生时和天帝色泽相同的衣袍已经被渐渐熏染成漆黑之色,若散去衣服上的神力,估计现在天宫的木石摆设早已被浑浊侵蚀失去光华,难以涤去的血煞混着金色的功德在周身游走着,他透过垂珠看着霞光漫漫,仙乐渺渺的天宫,压不住心底的悲意。 自己同天帝一样,天生地养,为何只有自己最疼爱的儿子此时受尽苦楚,想起自己最为之骄傲的爱子因此次大战而神魂受损,而地府于九泉之下,虽一身冽寒神力威压八方,却不利于温养神魂。天帝的天宫位于碧落之上,灵气柔和慈俭滋养万物,但由于天地限制,若来此处休养两方仙灵之气却势如水火,无时无刻不如刮骨剖髓,只怕神魂还未有起色,便……,想到这里阎帝急忙收回神绪。 天帝听了,面上的神情无丝毫变动,眸色一暗转瞬即逝,此次大战,除去损失的兵甲亲将不提,就是自己的儿子也是刀光剑影,征战四方,若不是天界灵气清和,常年积累下的灵宝珍草怕是早已经消散殆尽,而阎帝手下的人马无不有以一敌十之力,即使所处之地灵气与天界不同,但,光与其灵体强悍的差异,又如何补平!这阎帝若不借此机会打压一二,以后天界众生岂不要看着他人脸色过活!压下心底的万千思绪,天帝满脸疼惜的开口说:“阎帝你我二人同为天生地养,如今贤侄受此遭之罪,……委实心痛!” 此话刚毕,便立即有人呈上托盘,露出散发着药香的乌丸。 “听闻贤侄此讯后,本座便立刻着人收集配制,望阎帝收下,贤侄能够早日摆脱苦楚!” 阎帝听后脸上露出疼惜之后,“谢过天帝,我地府仙灵之气冷烈透骨,炙热火毒,与天宫完全相反,而如今人间开化,不得归处者及战败的妖魔之类除却灰飞烟灭的只能尽数被压在十八层之下,地极之底,其中鬼嚎怨气浸透九泉,而本尊子息早已天定,我儿神魂温养无碍,怕是极难的……”阎帝说到此处心疼难耐,自己与夫人成婚以来就得了这么一个儿子,文治武功,自己如何能让他再去面对那无边怨煞之气!今日,自己即使博个骂名,这大战后,地府中新出的问题也定要让天帝来解决!不要以为自己不知天帝的心思,自大战前后的种种表现,无非是忌惮地府的精兵强将,魂魄不散,身形不死,可万万年长存,可是这天上地下又有多少神兵利器是他们的克星,一旦挨上,便化为灰烬,下尽黄泉也无所存。 “阎帝所讲甚是!”天帝点点头,表情极为悲痛,“此次大战贤侄与我儿俱为身先士卒,以助军威,虽魔族已不足为惧,但他二人无不伤痕累累,神魂有损!” 阎帝听闻天帝提起天界的太子,心里才略略平衡了一些,周身缠绕着的血煞气也平缓了些。 同魔族交战时,战状瞬息万变,自己的儿子还是承了天界太子的情义,才得以全身而退,可以说是天界太子很多伤都是因为自己儿子才受的。 阎帝点点头,冕旒上的垂珠跟着交撞在一起,“为了消减魔性,不再流毒它界,一干魔族余孽皆已押入极冥影境,其中不乏冥顽不灵,大奸大恶之徒,需一清灵之气不消者以镇压!还请天帝寻一符合者早早前往才是!” 天帝脸色不变,暗道:‘原来阎帝此次朝会前来并不只单单为了阎府少君求药,而是为了消弭魔族!只是除了自己的骨肉至亲,无任何灵宝可镇压那些怨煞嗔痴!’ “听闻地府有一池,可散尽此生罪孽……” “可洗尽身上罪孽,却无法涤尽周遭怨煞嗔痴,稍有沾染便心性大便,天帝难道要看着各界再生胡乱吗!” 听到天帝提及此处,阎帝明白天帝怕是不愿出手,天帝儿女众多,虽有传闻暗指天帝已经没了子息缘分,但总是比自己只有一个阎府少君强过太多!难不成要让自己或者儿子前为镇压不成!! 想到此处,阎帝周身血煞之气翻腾着,近侍的几位仙娥瞬间失去了生机,伏倒在地上,阎帝周身只要是血煞气经过的地方灵气俱失,灰黑一片,殿内的的众位见了仓惶的闪避着。 ‘原来阎帝已经被身上沾染的血煞气影响了心智!’天帝心里一惊,捏碎了一颗清灵丹掐了个诀化掉了那些想要四处流窜的血煞气。 阎帝灵台清明之后,因自身失控而导致的影响已经被天帝挥袖扫尽。他的神色变了变,拱手向天帝道了谢。 天帝抬抬手,说道:“你我二人同根同源,顺应天地造化各统一方,如今却对消弭魔之事束手无策。” “来人,去给阎帝多取些清灵丹来!” 说完,转过头对阎帝说:“这清灵丹对清净灵台还是有几分效果,阎帝且拿着以备不时之需!” 阎帝盯着白玉雕成的瓶子,仿佛已经透过它看到里面一丸丸碧色的丹药,想到刚才的一瞬是因为自己情绪有变而引起的,天帝的好意也似乎是为了让众仙看自己的笑话! 见阎帝坐在座位上迟迟没有反应,捧着丹药的仙侍只得托着托盘站在一边。 殿内的气氛正僵着,忽有一仙侍满脸喜色的进来禀告,“方才天后偶感不适,经诊已有胎讯!” 一时间,殿内众仙无不出声道喜,天帝听了正在询问消息是否无误,一边的阎帝笑了笑,站起来打断了天帝口中的询问,“真是恭喜天帝了,看来这一切俱是天道安排好的,正缺了那镇压怨煞嗔痴的,这不就来了!” 天帝的脸色变了变,说:“阎帝也该知晓,每有一子息诞生时,自会有对应的命录,不是你我可干涉的!” 阎帝听了不为所到的笑了笑,“纵观上下八方,现在只这一处是亟待解决的,这命录自是在此处!莫不是天帝以情谋私,舍不得!” “阎帝,慎言,你的心乱了!”天帝压着自己的怒意抬高声音说道。 阎帝一甩袖袍,没有理会天帝的态度,笑了笑说:“如今胎讯已出,本尊自是等待着降生之日!一旦降生便可于极冥影境镇压,还怕什么怨煞嗔痴之气!此事既有了眉目,本尊就先告辞了!”说完化成一道流光离开了大殿。 前来报讯的仙侍深知是自己的过失,跪在阶下不安的瑟瑟发抖。这还没有出世的小人儿难道一出生就失了父母亲人,骨肉分别! “天后究竟何处不适?速前方带路!” 仙侍急忙应是,爬起来在前方引着路。 天帝到时正同太子说着什么,她见天帝带着一众仙官浩浩荡荡的过来,脸带笑容的起来相迎。 “父帝!”太子恭敬的抱礼问候。 “起来吧!我儿的伤还未痊愈,不可劳累!”天帝摆摆手,上前握住天后的手说:“快坐下!刚刚仙侍来报,说天后有了胎讯可是真的!” 天后点点头,“是真的,往常都是先有了感应才诊出了喜脉来,这次却和之前都不同了!” 一边的太子也笑着打趣道:“看来是个内敛,喜静的性子!” 天后听了摸了摸肚子说:“要是这样,怕是满足了你的愿望了!” 天帝一直没有说话,伸出手探了探,果然有一道新的灵息懒洋洋的回应着自己,等到自己将灵气撤走时,却一口咬了上来,紧巴着不肯分开,要就着这道灵气跑出娘胎。天帝无法,怕伤着了,只好分出一丝灵气来绕在灵息的身上,才趁机将灵力撤了出来。 ‘真是个难缠的小家伙!看来天赋颇高。’天帝暗自想到,但一想起阎帝刚刚在大殿上决绝的态度,竟开口说镇压极冥影境是这个刚刚生出来的灵息的命录,如此无理的话经他的口讲出来,天道竟然未有任何表示,天帝心里不由得一时惆怅起来。‘若命录如此,本座自当授封其位,但若命录不在此,这镇压极冥影境的人选、方法自然来日再商定!’ 一边的太子见天帝的喜悦当中似乎藏着什么忧虑一闪而过,‘难道是我眼花了!’太子按捺下心中的想法,听着父帝细细的吩咐着众仙侍,只要关于天后娘娘的事,事无巨细皆要上心留意。 确认没有遗漏后,天帝带着众仙官返回大殿,一则是为了商议镇压极冥影境,净化怨煞嗔痴之气的办法,另一个就是禁止将阎帝说的话外传,现在天后有孕,更是万万不能知晓此消息的,大战过后这可是第一个令天后愉悦的消息,这段时间天后也劳心劳力,精神不济,消瘦了很多,合该趁此机会好好调养调养。 “众位仙卿就阎帝所说极冥影境之事可有何良对!”天帝环视了一下默不作声的众仙官,知道大部分都等着新生儿的降生,确认了命录后再说,可是,若命录不在此,到时如要如何解决呢! “这极冥影境在地府之底,依附于地府确又脱离于地府,据说其中水漫无边,其正中只有一块儿孤岛般的地面,终日里无光无亮,事物不生不消,其中关押的众生无不以同类相食,渴饮其血,饥餐其肉。”有仙官出列讲了讲关于这极冥影境的事。 众仙官们听后讶然的互相议论着,这极冥影境的情况真是出乎意料,即使降生的那位(目前不知性别)命录如此,但跟送死又有几分区别! “莫不如用拘魂化灵之阵!”有仙官提议道。 众仙听了点了点头,“此阵虽说有几分歹毒,但关押在极冥影境里的也合该得此下场,如此一来,这祸源也就消掉了!” “只不过此阵不分善恶,全都在劫难逃,这一方面怕是要改一改!” “不错!而且阎帝也曾提过,这里面满是怨煞嗔痴之气,还要想个办法消弭掉才是正理。” “还要准备了足够的灵石宝器维持阵法的运行,关于极冥影境的情况还要了解的更仔细一些才妥当!” 天帝听了也不禁点头认同,“既然如此,还需众仙官将此阵法推演、筹备出来,毕竟这极冥影境里的问题拖的愈久,就愈发难以解决!” “是!”众仙官应道。 “父帝!” 天帝见自己的太子前来颇有几分意外,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呵退了周围的仙侍。 “你的伤还没大好,记得不可过于操劳,以免伤了根本!” “是!” 太子拱手礼了一下,开口道:“父帝,儿子今日听了一个传言,也不知是真是假,心里有些不安。” “既是传言又何须理会!”天帝望着太子,‘自己的儿子哪哪儿都好,只是心太善了些,还需多磨砺一番。’ 太子犹豫了一下,“其实也不是传言,今日在母后那里传话的那个小仙侍在父帝走后心不在焉的,我怕母后见了多想,便寻了个借口将他带出来,知道了阎帝在大殿上说的镇压极冥影境的事儿后便将他封口打发了,但儿子心里基是不安,便来父帝这儿问问缘由!” 天帝的眼里闪过一丝欣慰,但提起此事来,一切都还未见头绪。 天帝一一说了,也提了阵法的事情,有心考校一下太子。 “若让还未出世的弟弟或妹妹去镇压极冥影境,儿子自是不认同的,诺大个天界地府难道就找不出个方法来吗!若是肱骨之臣还有生下来也没有命录的呢!若是如此岂不是误了正职司掌!” 天帝听了后什么也没说,只交待太子阵法的事情不可落下,幼童穿的衣服,一切用品也挑坚韧,养护身体,神魂的来!关于此事一星半点儿都不可向天后透露。 太子看着天帝为难的神色,攥紧了拳头,第一次恨自己无法为父帝,亲人分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章 第2章 一叠儿的命令交待下去,上清九天都知道太子对这个未出生的天家血脉的照顾,自是都巴巴的挑着珍贵的材料精心准备着来日所需的衣物用品。 太子除了监督着阵法的完阵进度不说,也亲自寻找着那些奇珍异宝以备来日之需。 眼看着离降生的时日更近了,不知为何,太子总觉得坐立难安,一项项的事物检查下来,望着外面染成了金霞的云彩,突然想去探望一下自己的母后。 念头闪过,太子放下手中的奏疏便准备过去。 “殿下,有海外的散仙求见,说是有一珍宝,柔韧轻滑,最得殿下心意!” 太子听了仙侍的禀报,心里按捺下去探望母后急迫感,这段时间来浪费了大量的精力寻遍八方也没有找到合心意的,虽说这次可能还是一场空,但,他还是不愿错过任何的可能。 太子只能压下心中的急迫转身回到正位上,“宣!” 看着仙侍带进来的一男一女妖妖娆娆的两人,怕是刚得机缘开了灵智还未完全的修成人形,长长的衣摆下拖着两条尾巴小心的游走过来,两个人的真身具是人脸蛟身,獠牙粗鬓,苦面青瞳,太子不由得皱起眉头。 “海妖裁绫拜见元良天君!” “海妖栽青拜见元良天君!” 两人说着满脸恭敬的盈盈拜倒在地。 其中叫裁绫的女妖见太子没有言语,又俯身拜了拜主动说道:“小妖不敢欺瞒元良天君,只因功力浅薄,幻得了半个人形,还望元良天君宽恕我等失仪的罪过。” 太子听了抬了抬手,“念尔等初开灵智,化形不易,本座便不追究了,起来吧!” “多谢元良天君!”裁绫和栽青两个人站起身来,素闻这天上的元良天君宅心仁厚,待人宽和,今日见了果然如此!想到心中所求,不禁有些激动。 “尔等来自何处,有何求,如实禀来!” 如今大战刚过,虽说噬魔一族刚被平灭,但难保有漏网之鱼四处生事再起涂炭。想到这儿,太子不敢掉以轻心,谨慎的盯着眼前的两人。 “禀元良天君,小妖裁绫与栽青生于海外海的海妖一族,偶然得知元良天君寻一坚韧护身的珍宝,特来献上我族至宝冰绮,此物艳而无色,晶莹冰透,柔韧轻滑,是用海底深处淘洗出的灵气捻成丝织成的,只求我海妖一族可得天界庇护,能够安居一方。”裁绫从栽青手中接过一物,只见莹莹一团,发出隐隐的碧色光芒,隐隐看到裁绫捧着冰绮的双手。 仙侍接过来后碧色的光芒散去,转而变成了银白色,等到送到太子手上,伸手一触,果然细腻顺滑,如一汪流水从掌心滑落,冰绮四周散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 “禀元良天君,此物看似轻薄,却坚不可摧,祭练后可随心意自由变化,我海妖一族自灵智诞生以来,合全族之力也不过得了这一团的灵气,织了这几尺的冰绮,裁绫愿代我海妖一族起誓,愿将至宝冰绮全部献上,只求能得天界庇护,为天界效力!” 太子看着裁绫说完又跪倒在地,一边的栽青也跟着她跪在一起,满是诚恳的说道:“只求能得天界庇护,为天界效力!” 太子虽因能得到此物而开心,但也知道自己的任何决定和承诺都影响着各界生灵,“海妖裁绫可知,若想求得我天界庇护,需按我天界规矩办事,克制守已,甚至要摒弃自身习俗、喜好,若蓄意扰乱,残害它族者,天罚,不可恕!” 裁绫听了没有丝毫犹豫,“我海妖一族愿意遵守天界律令,违者诛!” 太子听了点点头示意一边的仙侍拿过契约,约成后,海外海中的海妖便归附天界。 太子拿着契约正要带着裁绫,栽青二人去天帝处请示下诏一事,忽见天界四周金光漫漫,鸾鹤啼鸣,心中一动,怕是自己的弟弟或妹妹降生了。 示意仙侍带着二人慢行去殿外候宣,太子掐着诀化成流光向天后住处赶了过去。 “母后……” 然而太子却扑了个空,听过仙侍回禀才知道刚出生的小天女还未等现出命录批示,便被阎帝抢走了,天后同天帝已经去大殿同众仙共议此事。 “怎么会,这可是天界!这可是母后的寝宫!”太子不可置信的吼道。 仙侍第一次见太子发怒,瑟瑟发抖以头抢地,“天帝说阎帝这段时间怕是将自己藏在天界,时时等着小天女降生,小天女刚一出世,便被一团黑雾挟裹了去。” 太子闭了闭眼,长袖拂过,“罢,你起吧!母后的寝宫有父帝亲手布置的结界,能够破的开的,也只有阎帝一人了。” 太子摸了摸手中的冰绮,还是不放心自己未见上一面的妹妹就这么离开天界,闭目感受了一会,便循着小天女淡薄的气息追了过去。 远远的看到阎帝的踪迹见他抱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太子眼前一亮,那必定是自己的妹妹了!虽还未见过面,但越靠近,自己的心中的喜悦越难以自控,“阎帝请留步!” 阎帝回头一看是元良天君,没有理会,反而加快了速度,四周猎猎的罡风翻涌着,自己一直掐着诀,掩藏着周身的气氛,怎么这天界的人还是来得如此的快!不行,这小天女本座必定要带回去镇守极冥影境,无论是仙,是魔都不能阻止! 太子紧跟着阎帝,眼见阎帝进了地府,他却被拦在了外面吃了个闭门羹。 “不见,不见!就说没见本座回来!”阎帝在殿内对着守卫吩咐着,跑去偏殿放下被自己的外袍裹着一路却不哭不闹的婴孩,盯着从她身上散出的淡淡灵气与外袍上沾染的血煞气互相冲散掉了。 “呼……”果真,这位小天女生来就应镇守极冥影境的! 阎帝盯了半天才松了口气,这一路上她手脚也不知挣扎,也没听到哭声,真以为出了什么意外夭折掉了。 如今平平安安的回到了地府,当务之急,就是赶快将她投入极冥影境。 被拦在门外的太子急得顾不上其它,趁着周围将士不注意,捏碎了一枚清灵丹打了一道灵气,看着它偷偷的溜进阎帝的宫殿内,希望能将里面的阎帝吸引过来。 “这是天界的灵气。”正在养伤的阎府少君见直奔进来的清灵之气碰到自己后迅速的换了方向向外飘去,自然不会错过这到手的疗伤灵药,顺着药香看到天界的太子元良天君就在地府外站着。 阎府少君拱了拱手说道:“难怪这地府中出了一道清灵之气,原来是元良天君驾到,有失远迎!”说完看向左右的守卫,责备道:“元良天君的尊驾到了竟不去通报,真是好大的胆子!” 太子拱了拱手说:“冒昧前来,还望阎府少君海涵,此次前来,本君只为了见阎帝一面。” “元良天君请。” 阎府少君将元良天君带入正殿,方问道:“本君还未见父尊回来,元良天君可是有要事?”着左右奉了茶来,阎府少君笑着问。 “不知少君可知晓极冥影境的事?”太子问道,他没有直接提及自己的刚出生的妹妹被阎帝带直了,既然这阎府的少君说未见阎帝回来,便极有可能直接将自己的妹妹带去了极冥影境之中。 “极冥影境?!本君听父尊略提过,但这里外世界颠倒,里面是无边苦海,只有巴掌大的一块孤岛平地,不生灵气,浊气不沉,外不得入,内不得出,只一方灵印可开启片刻通路。天君是从何得知此地的?本君还一直以为是父尊诓骗本君的!”想到元良天君在战场上救了自己的恩情,阎府少君没有丝毫隐瞒。 太子听了眼睛一亮,连忙问道:“少君可知入口在哪儿?” 阎府少君却摇了摇头,“本君从未听他人提起过,而且极冥影境是地府秘闻,一直以来只有零星的传言,本君也只知道这些,甚至极冥影境的位置在哪儿,入口在哪,便一概不知了!” 太子还想说什么,忽听得耳边有远雷炸响,神色一变,知道定是父帝发现自己不在天界,遍寻不见,在急召自己。 太子将冰绮取出,连同着一个绣着流光金纹的襁褓,一个抹去了印记的乾坤袋,神识一探便知具是给刚出生的婴孩用的。 “还烦请少君将这些给阎帝抱回来的那个女婴。”说着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挤出一滴鲜血施法附在了冰绮上。 “若少君见到了阎帝而没有见到女婴,这冰绮自会前去寻找,少君只需要将襁褓和衣物给她就可,本君不便再留,一切就拜托少君了。”太子来不及解释,三言两语的说。 阎府少君见太子面露焦急,点点头,“天君放心,本君定不负所托!” 见天界太子化成流光走后,阎府少君对着空旷的大殿喊道:“父尊!父尊!” 连喊了几声见都没有动静,阎府少君猜测阎帝怕是有意回避着自己,更准备的是说回避着天界的元良天君。 正想着找人问一下,就听得偏殿传来母后的惊呼声。 “阎帝,这可是刚出生的婴儿啊,可如何在极冥影境中存活!”帝妃将女婴抱在怀里哄着,见她不知哭闹,一双乌丸似的眼睛望着自己,心中满是怜惜。 “本座如何不知,可这镇压极冥影境的,现在也只能,只有她!”阎帝可不敢说自己是怎么将这女婴带回来的,便为了地府,也为了自己的儿子,为了不被天帝压在头上,他不会有丝毫的动摇! 帝妃不知阎帝强抢的行为,将婴孩抱在怀里轻轻的哄着,在心中暗叹着天帝的无情。 “母后,这是父尊抱回来的女婴吗?”阎府少君见天界太子施过法的冰绮自动的飘向帝妃怀里,隐在了女婴身上,心中便已认定了她的身份,完成了元良天君的所托,心中也松了口气。 阎府少君将绣着襁褓和衣物取出,帝妃见了接过来避开这父子两个给女婴换上,女婴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红润了几分,襁褓上的金纹流转,和女婴身上的灵气同出一辙。 “果然生来不凡!”帝妃感慨道。 阎府少君凑过来看,刚好对上女婴乌丸似的双眸,惊叹的说道:“难怪元良天君走时如此焦心,原来你是他的亲人啊!” “好了,不必再说了,本座送她去该去的地方了!”这女婴在他眼前多留一刻,心中的愧疚便多了一分,阎帝不等帝妃与少君还想说些什么,抱过襁褓直接在殿内化身离开了。 另一边,太子赶回天界后见裁绫和栽青两个仍在殿外候着,裁绫还稳得住,栽青悄悄的扭来扭去,心神不宁的频频打量着四周。 太子与两人简单的交谈了几句后刚走到殿门口,忽然感觉心头喜悦,片刻便断了联系,心里一凉,自己刚出生的妹妹怕是已经在极冥影境了!不过,还好,这冰绮终是送到了她的手里,也希望这冰绮真如裁绫所说的那样坚韧,可护自己的妹妹平安。 殿内的众仙已经在议论小天女的封号,可惜小天女已被阎帝带走,命录无法显现,就表示着她既可以前去镇压极冥影境,也可以司掌其它职责,到了现在仍是小天女,小天女的叫着,连个名字都没有,无以封也无法封! 太子心里清楚父帝和母后已经不会再深究阎帝抢走了刚降生的小天女一事,即使自己再不舍这个还未见过面的妹妹,但也无计可施。不知为何,自己也有其它的姐姐,妹妹,平时里也极为关爱她们,但从未有人让他这样上心过。 他对着位于上座的天帝和天后揖了一礼,“儿臣拜见父帝,母后!” “我儿请起!” “谢父帝,母后。”太子说完没有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说道:“禀父帝,海外海裁绫代海妖一族愿归附天界,以求庇护。” 太子说着将袖中的契约取了出来。 天帝取过契约细细的看过,点点头,宣裁绫和栽青进殿,下诏海妖一族可居于海外海,令执文官拟定相关律令,受天界庇护。 “拜谢天帝!”裁绫和栽青两个人听了满脸喜色的稽首谢恩。 “父帝,儿臣欲讨要海妖至宝冰绮以做小妹降生之贺。”太子趁机长揖到底请求道。 天帝已经在太子同契约一起附上的奏疏中看到关于冰绮的事儿,虽说是一族至宝,再难得也比不上小天女镇压极冥影境的功德,如今木已成舟,自然不会再在乎这些小事儿,“允尔所求!” “谢父帝!” “我儿伤还未痊愈,凡事不可大意,切记不可孤身犯险!” 太子听了后知道父帝和母后不满他独自一人去了地府的事儿,“是,儿臣谨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章 第3章 极冥影境中终年漆黑混沌一片,星星点点幽青色火焰漂荡在空中,焰心处均是一片透骨的冷白其中悠悠的闪着几丝血红色的光晕,映照着不详的阴冷。 借着这些光芒可以看见隐隐的看清脚下是漆黑的水花,不住的翻腾着,水下传来的尖锐刺耳的嚎哭声,辩不清原型来历的幽魂妖魔互相残杀着,败下来的灵魂被贪婪的撕碎塞进口中,弥补、壮大着自己,每次厮杀后便有大小不一残魂碎片从水中飘起,只要浮出水面,接触到空气后便会燃起幽青色火焰,很快便燃烧殆尽。 一道光划入黑幕似的极冥影境,带着让所有幽魂都馋涎的勃勃生气,暖温又耀眼。 散着金色流光的襁褓稳稳的落到了水中央那巴掌大的地面上,小天女襁褓上的阵法便开始运转起来着,散发出淡淡金色亮光,抵消着来极冥影境中的浊气。 漆黑的水面平静了一会儿,见再没有其它动静,忽的沸腾起来,陷在水中的幽魂妖魔放开了手中的猎物,纷纷向此处涌来。 “一个孩子!” “是个刚出生的女婴!” 几个实力强劲的幽魂妖魔试探着靠近小天女,闻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肉香气,带着勃勃生机的灵气,垂涎三尺。 “嘶!这是天界的血脉,是我噬魔一族的死对头!吃了她!” “吃了她!……” “吃了她!……” 一团团不成人形的黑雾中翻腾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满是仇恨的盯着襁褓中的女婴发出呼啸声,召唤着自己的同族。 “快,快,这些魔怪又来了,快跑!” 几个躲避在此处的幽魂见状就要四处逃窜,可围上来的噬魔铺天盖地,周围无尽的黑水沸腾着,不知有多少的的噬魔被挤在水中为了分一杯羹奋力的向上涌动着,吓得这些实力低弱的幽魂瑟瑟发抖。 除了那些本身就实力高强,进来极冥影境又不知吞了多少其它弱小的幽魂妖魔外,没有任何一个幽魂敢将自己浮出水面,一旦离开了水,他们便会变成最佳的燃料,燃起一团团幽青色的火焰,再没有生存的可能。 原本四散在极冥影境中的幽青色火焰也被不少幽魂妖魔带到了这片孤地上,最先认出小天女身份,召唤了自己同族的噬魔明显想的更多,思绪也更清晰些,他揽了几颗明亮些的火焰过来,借着光芒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个散发着香味儿的襁褓。 领头的噬魔几次靠近,想将女婴提到手上看个清楚,却忌惮着襁褓上面流转着的阵法,这阵法的大部分纹路他可清楚的很,他们不少族人都是死在了这个上面,那些实力弱小的直接灰飞烟灭了,虽然噬魔以实力为尊,以同族为食也是一直传下来的习惯,但,不代表着他不会仇恨将他关压到这里的天界。 周围的噬魔都是在大战中灵魂没有被打散的,被判以不得轮回,超渡,直接投入了这无法脱离的极冥影境,永不见天日。 有那被本性控制的噬魔大着胆子,无视了压在自己头顶上更为强大的同族,舌尖划过嘴角,吞咽了一口垂涎从黑雾中伸出一只青黑色的骨爪来,还未触及襁褓,便被上面流转出的清灵之气融化掉了半条手臂。 “啊!”受伤了的噬魔抱着手臂哀嚎着,沾到灵气的地方仿佛不再是锋利的骨爪,如被火点燃的纸张般,细细簌簌的飘荡着黑色的灰烬,不用风吹便散在无边的黑暗当中。 几个被困在中间的幽魂悄悄的将自己沉入漆黑的水中,暗暗观察着,从被打入了这极冥影境后,他们才知道,恶者更恶,毒者更毒,他们无法从这里逃离,最终要么所别人当成食物,要么成为别人的食物,无人不要渴望着强大的力量。 现在四周已尽是噬魔,逃是定会逃不出去的,可中间这个看似脆弱的婴孩就这样化掉了一个噬魔,更是让他们投鼠忌器。但看到这些强大,贪婪的噬魔们轻易的消散了,仍未熄了心中的心思。 “这天帝和阎帝联手覆灭了我等噬魔,如今,天界的血脉就在眼前,吃了她,我等就能强大千倍,万倍!吃了她,以泄我等覆灭之恨!……” 噬魔中最强大的头领想的明白,这极冥影境中没有灵气以供吸收,只要女婴襁褓、衣物上的灵气被消耗尽了,她自然就落到了自己的手中任由宰割! 原本就不肯罢休的噬魔更是拼命的向孤地上的襁褓涌去,不少幽魂也趁机跟在后头,凶狠的在那些未消散尽的魂体上撕咬几口来强大自己。 襁褓上的阵纹越来越亮,嚎啸声中大批大批的噬魔化成黑灰纷纷扬扬的消散掉了,孤地四周被呼啸而至的幽魂噬魔们带来更多的幽青色火焰,大片的火焰聚到一起,焰心处的血色更加明显了。 “鬼母来了,鬼母来了,快逃!” 有幽魂在混战中察觉到有强悍的怨煞向孤地赶来,惊恐的高喊着向水中窜去。 噬魔的头领早就听闻最先被押入极冥影境的鬼母是个狠辣的角色,却还是第一次打上照面,听说鬼母生前生的极为美艳,嫁入夫家后贤惠勤俭,很得家人的欢心。但好景不长,接连着生了几个女儿,没有一个带把的,在家里渐渐的落了份,不知何时起外头又有人诽谤她不守妇道,四处留情,传得很是香艳,流言说她生的这几个女儿怕是好几个爹的,连她自己都分不清! 那之后不到半年的光景,几个女儿便接连出意外夭折了,肚子里还未生下的这个让鬼母更加上心了,寄托了全部的感情,等到瓜熟蒂落却又是一个女儿,还没有等到满月,便听到家人商量着将这个小的孽种处理掉,转头便亲眼目睹自己的丈夫掐死了自己还在襁褓中的女儿,之前她那几个意外夭折的女儿怕是与自己的夫家脱不了干系。 连连刺激下,鬼母的精神有些失常了,怒火,怨气梗在心中浑浑噩噩的过着日子,人也渐渐的消瘦起来,美艳的皮囊如枯萎的花儿,再没有之前的好颜色。 后来夫家人更是常常当着鬼母的面指责她只会生些女儿,又说是因为她不守妇道,污了门楣,他们家才没个男丁的,还是另娶了新妇才好。 鬼母清醒过来后反而更疯癫了,屠了夫家满门,见了别人家还在襁褓中的婴儿便抢过来,见是男丁的当场摔死,是女儿的千娇万宠人抱在怀里哄着,等到再大了些忽然想起自己的女儿还是没有满月的模样便马上换了另一张面孔。 都说鬼母手中沾染的鲜血、亡魂计不清,数不完。能和噬魔一族分庭抗衡,今日得以一见,自然要看个究竟,若是能吞了她,更是有了吃了这个天界血脉的底气,说不定哪一天,他便可以破开极冥影境,再次使噬魔一族重见天日! 鬼母被此处的热闹吸引了过来,左看右看只见团团的黑雾将中间的空地牢牢的挡住,但她嗅到了独属于女婴身上的生气后,眉头一拧,身形暴涨,挥手撕开了几个碍事儿的噬魔后便看到了中间孤地上的襁褓。 周围的噬魔和幽魂见鬼母衣衫褴褛,肚大如箩,虎背熊腰的躯干上配着一双瘦如枯骨的手爪,青黑色的脸上满是怒意,周身隐隐泛出一层红色的血气,一时间都小心的提防着鬼母。 等鬼母看清了襁褓中是刚出生的女婴后,竟一下愣在了那里,似乎是在犹豫是直接吃了她,还是像传闻中那样养在身边。 一边的噬魔头领见鬼母呆立在原地,便想趁机从鬼母魂体身上撕下几块碎片来,刚想动手,襁褓上灵光大盛,睡着的女婴睁开了眼睛望了过来。 鬼母见襁褓中的女婴一双清澈的眼睛望向自己,觉得胸腔内那颗早已经腐烂,干瘪的心脏又活了过来,不受控制的跳了跳,她上下打量着,看着女婴漆黑的胎发,柔嫩的脸庞,口中呢喃了两声“女儿”后便伸出手想将她抱起来。 但看到自己满是怨煞之气,瘦如枯骨的双手如果,鬼母急得围着襁褓转了几圈,暴涨的身形散去,第一次露出真容来。 鬼母和传闻中的美艳根本不沾边,枯黄黝黑的面庞上两腮深深的凹陷进去了,除了没有变化依旧大如箩的肚子外,整个人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皮贴在骨头上。 鬼母不满的摇摇头,化作一团黑红色的雾气晃了晃,又将身形改了改,虽然一副枯黄憔悴的模样,但好歹身上多长了些肉,没有那么可怕了,她拘来一捧漆黑的水略洗了洗,才伸手去抱地上的襁褓。 周围的妖魔幽魂纷纷凝着神,只等着鬼母伸手靠近襁褓的时候化为灰烬。 “这是谁家的小囡囡,真是可爱!” 在周围等待着的妖魔幽魂见鬼母未伤到分毫,看到了希望,纷纷向襁褓涌去,赤着双目在心中叫嚣着撕碎她!吃了她!结果仍像之前那样接二连三的被襁褓上的阵纹绞杀,化作一片片灰烬消散了。 没有动手的噬魔头领眼珠一转,‘难道说除了我噬魔一族外,这襁褓上的阵纹还有不起作用的对象!’ 想到这里他又化成一团黑雾,将那些隐藏在四周观望打量的其它种族的妖魔幽魂抓来,丢向襁褓,无一不被阵纹绞杀落得了同等下场。 鬼母察觉了噬魔头领的意图,冲着他呲了呲牙,这女婴可是自己的心肝儿,任何妖魔幽魂都不得染指,即使自己养烦了,玩腻了,也轮不到他们染指! 看着各方妖魔幽魂仍不死心的在周围徘徊着,鬼母恍惚间忆起自己在饿死之前,便是在偷女婴时被发现抓住的,那些人也同此时一样,围在自己周围,指点着,等待着。 ‘不,自己不可能会因为一个婴儿死掉!果然,这世间的人都该杀!’鬼母想到此处,伸出枯瘦的手掌就想将怀里的女婴掐死,念头刚起,还未得手便尖叫着将襁褓丢下,一只手臂上已然星星点点的开始燃烧,无声的化为灰烬,快速的向全身漫延着。 鬼母目眦欲裂的望了襁褓一眼,狠心的撕下自己的一条手臂,跳进了无边的黑水当中,任由着那条手臂被起了贪念的妖魔分割成小块,只等确定没有沾上火光后吞入腹中。 不甘心的妖魔幽魂一直守在这里,他们只能通过吃掉对方来强大自己,如今不管是谁,只要在极冥影境,自然不肯放过这次机会,哪怕是捡些残渣碎魂也要比平时丰盛的多。 不时有强大的妖魔幽魂没有吃掉自己的猎物,将捕来的妖魔幽魂投向了水中的孤地上,一次次的在纷飞的灰烬中消耗着阵纹上的灵力。 自断一臂的鬼母像是再次受了刺激,时好时坏,不知又吞了多少妖魔幽魂修补全身体后不时的凑到襁褓前摸摸女婴的脸,有时刚接近这里便尖叫着撕挖掉身体某处逃开,留下正燃烧着的肢体和纷飞的灰烬。 时间一久,再强大的妖魔幽魂也离孤地越来越远,中间形成了一片真空,他们发现,小天女长大后无意中的一举一动都会对他们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整个魂体会不分部位的一起燃烧着,比起之前襁褓上的阵纹绞杀要可怕的多,而且离她越近,自身凝结出的怨煞之气便会越来越弱,时时刻刻的不断消散着,不少的妖魔幽魂到最后成为一片灰烬消失得无影无踪。 渐渐的,极冥影境中变得安静起来,正中的巴掌大的孤地上一个女孩无聊的用纤白的手拨弄着黑漆漆的水,一旦有妖魔幽魂上勾,便用手中的冰绮将他裹住,抓来捉弄一番。 这在那些妖魔幽魂的眼中可是怕极了,任谁也不想忽的就灰飞烟灭了。 “鬼母!快出来讲故事!” 小天女抖了抖冰绮,扔掉一只被吓‘死’的妖魔,带着不满冷冷的喊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章 第4章 转眼,到了天界太子整千岁的寿诞,距曾经的大战也过去了很久,除了太子一直在督促完善着拘魂化灵阵,天界已经没有几个人记得小天女的事情。 ‘若是能去极冥影境中看看就好了,就知道拘魂化灵阵还有哪些不足,也能去看看她现在怎么样了,算算年岁,已经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太子执着笔却迟迟没有落下,脑子里胡思乱想着。这次他的寿诞可以自己做主邀请任何人,但他一直挂念着的妹妹生来就无名无号,看着云霞织就的撒了金粉的请帖,太子长叹了一口气,‘罢,还是想办法让父帝下诏,派仙官前去接引她吧!’ 天帝听了太子的来意,点点头,刚好可趁此次机会对小天女进行册封,写好诏书,指派了一名仙官让他立即去地府,前往极冥影境接引小天女上天。 阎帝坐在正位上,听明了仙官的来意,心中疑惑丛生,“接引镇压极冥影境的那位前去参加元良天君的寿诞!” “禀阎帝,小仙正是为此而来。” 阎帝没有说话,天界此次为元良天君庆贺整千岁的寿诞广邀各界,元良天君亲笔请帖也早已经搁到了他的案上,只是不知怎么突然要请那位也上天界去,这么多年来,天帝可是从来都没有问过那位的事儿,难不成是要借此机会,撤了那位镇压极冥影境的职责不成! 阎帝坐在高座,心中不禁暗暗思虑着,一时真有些拿不定这天帝的想法儿。 持诏前来的仙官算算时间,元良天君的寿诞怕是要开始了,再不抓紧点儿,自己怕是得个失职的罪名。想到这,仙官礼了一礼,恭敬的回道:“还请阎帝行个方便。” “父尊,我们该起程了!”阎府少君吩咐好地府中的一切事务,前来请阎帝动身。 “阎帝,还请阎帝……”仙官见阎帝就要出行,心中一急顾不上身份礼节,连忙开。 阎帝摆摆手,打断仙官的话,幻出一件旧些的外袍扔给了仙官,淡淡的说道:“本尊已经用信印打开了极冥影境的入口,此物自会带路!” “多谢阎帝!”仙官心中一喜,揖礼过后连忙跟着旧袍的指引赶往极冥影境。 “父尊为何不带那位一同前去!”阎府少君有些不解的问,为何拖到现在才让仙官去极冥影境接人,即使极冥影境就在地府之底,但这一来一回,怕也只能将将赶得上。 阎帝知道自己儿子同元良天君交好,对于他有这种想法丝毫不感到意外,“这么多年来,那位一直孤身在极冥影境从未有人探望过,如今借着元良天君的寿诞被提起,吾等也自然是能避就避,以免引火烧身,再出枝节!” 阎府少君听了心中明白了个七八分,对于极冥影境他也知道的更多了些,说句实话,那位这些年来过的并不好,元良天君便是托自己想送些东西进去,但同父尊提了几次都被拒绝了,那入口之上便连着黄泉源头,泄出一丝的怨煞嗔痴之气都足以颠覆其它幽魂的本性,难免再生祸乱,而且阎府少君也知道极冥影境中没有时间流逝,更生不出灵气,那位如今是生是死都难以确定,第一次觉得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仙,神,其实孤苦的很。 另一头心急如焚的仙官就怕误了时辰,一路掐着诀紧赶着来到入口处,看着如沸水般向上翻涌的黄泉源头,咬咬下投身而入。 “多少年了又有被投入极冥影境的了!”有妖魔幽魂感叹了一声。 仙官发现自己踏入滚滚的泉水后失重的向下坠去,像是许多年前才有的感觉,那时自己还是一个小道童时修行不够,灵力不足,无法好好御空飞行,时不时的就会从半空跌下去。但,今时已不同于往日了!仙官掐着诀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片漆黑当中,脚下已不再是那滚滚黄泉水。仙官连忙调动灵气调整了一番才堪堪稳住身形,左右瞧了瞧,四面八方俱是漆黑一片,根本分不清方向,这该去哪儿找人!仙官手指摸了摸手中的诏书不知如何是好。 “小仙应诏前来,还望仙上现身。” “小仙应诏前来,还望仙上现身。” 连着喊了数遍都不见回应,急得仙官顾不得形象抬起袖子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这才发现头顶上方有星星点点的金光飘浮的其中,如流萤般向前方不流处飞去。 仙官有些好奇,掐着诀向那金光涌动的方向飞去,到了跟前发现那些光点如流萤般亲昵的围着一个人打着转,一粒粒金光漫漫的侵入那人的身体中,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颠倒着坐卧着。 等发觉头顶处传来细微的水声,仙官细细的打探过后才发现,原来真正上下颠倒着的是自己,他连忙调整好方向,缓了会儿才看清眼前的景色。 漆黑的水中央那块巴掌大的空地上,有一个人扩散着头发,端坐在正中,那些金色的流萤正一只只的落在她身上,融化不见了。仙官连忙在虚空中走了几步,踩上那片孤地,脚踏实地的感觉让仙官觉得心安了些,想必眼前这个人就是他此次接引的那位! “小仙斑筠,天帝诏仙上前往天界参加元良天君的整千寿诞,特派小仙前来接引。”斑筠仙官弓着身子捧着诏书恭敬的说。 没有得到回应的仙官继续说道:“时间紧迫,还请仙上及早动身!” 等了一会儿仍未听到任何回应,他抬起头偷偷的看了一眼眼前的人,这一眼望过去,才发现原来刚刚看到的那些金色光点并不是什么流萤,而是一粒粒凝结出来的金色功德。仙官倒抽了一口气这极冥影境中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功德! 斑筠仙官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才发现,漆黑的水面上开满了花,耀眼的金芒勾勒出小小的三瓣花瓣来,细细的金色花脉支撑起透明的花瓣,如同一只只翩跹的金色蝴蝶让漆黑的极冥影境充满了无限的生机,花朵正中间不时浮起那些金色的光点向中间的孤岛飘来,数不清的金色花朵乱而有序的排列着,越靠近脚下这片孤地,开的越繁盛,越靠近脚下这片孤地,那些金色的花朵变成光点的速度越快,但每一朵花儿都努力的朝向中心来。仙官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花儿,细打量了两眼,才发现所有的花下面都是被一条条从远处伸过来的长长的,漆黑的茎蔓托着,如同朝拜着心中的神圣。 “有八抬大轿,飞鹤相迎吗?” 看得正入迷的斑筠仙官听到仙上这么问,一愣,心中暗道:‘也不知仙上口中说的是何地习俗!’ 他连忙整理好情绪,恭敬的回道:“回仙上,仙上若是喜欢可召唤它们出来飞去九天!” 天女歪歪头,不是很明白什么叫召唤,有就有,没有便没有,不过这些她也是从鬼母等人的口中听来的,鬼母活着的时候见过那些老爷,夫人,公子们出行时前呼后拥,据说有乘轿的,骑马的,前后奴仆驾鹰牵犬,十分威风热闹,她也想看看。 “那有骥马,仆从吗?”天女想了想,又继续问道。 斑筠仙官越听越糊涂,“回仙上,天界金霞漫漫,仙音渺渺,鸾鹤啼鸣,百般景色齐聚一堂!云驾桥,霞铺路,呃奇兽作驾,天娥相迎……”他晕晕乎乎、断断续续、结结巴巴的说着,面皮涨得通红,这位仙上说的东西也不知是不是他理解的那样,但这时间不等人,等仙上到了天界,亲眼见过后自会知道天帝之子元良天君的整千寿诞有多么恢宏。 天女点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那走吧!”说完便收起那漫天飘浮着的金光,黑水中生长的那些金色花朵大概知道了天女要离开此处,纷纷碎裂开来,即使底下漆黑的茎蔓瞬间枯死,但金色的光点还是源源不断的涌进天女的周身。 斑筠仙官听了,感激的连连应“是”,他也来不及去计较仙上没有行礼接诏,手忙脚乱的取出阎帝借他的那件旧袍,等它指示着出口。 天女看了眼缠绕翻腾着的血煞,阴气的旧衣袍,总觉得似乎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看到它心里便满满的厌烦。 斑筠仙官将旧袍拿在手里折腾了好久都没有感应到出口,也没见它有什么指示,额角的汗都急得要滴落下来。 天女看着他笨手笨脚的样子,愈发觉得眼前的这个小仙官真是太过于弱小了,等他带路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这可是自己第一次知道可以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如何能一直在这极冥影境中耽搁时间! “我带你出去吧!”不等斑筠仙官加答,天女一挥袖子,斑筠仙官正感觉头脚颠倒,全身失去控制的时候,两人已出了极冥影境,落在了黄泉边上。 阎帝借给斑筠仙官的旧袍也化作一道流光飞回了阎府,天女抬头看了一眼,那旧袍似乎有了些变化!她想了想,是了,好像上面多了些极冥影境中才有的气息。 在极冥影境等待、躲藏了许久的噬魔头领在仙官抖开阎帝旧物的那一瞬,便撕碎了自己的魂体附在了血煞阴气当中,天女和前来接引的斑筠仙官两个人,一位不知极冥影境之外的世界是不同的,一位不知血煞气和怨煞嗔痴之气有何区别,自然猜不到各界的平静将要被打破,遁逃出来的噬魔将要搅起一阵腥风血雨。 斑筠仙官抖了抖被黄泉水蚀破的仙袍,连掐了几个诀都无法修复,看来只能顶着这身会被众仙嘲笑的破袍子回天界后再更换了。 他请示过天女后,便掐着诀,直奔九天。 “这是谁?怎么满身的怨煞之气?”到了天界后好不容易以诏书为证进了门,斑筠仙官就被几个相熟的仙僚拉住询问着。 “这是去了何处,仙袍怎么损坏的如此严重!寿诞就快开始了,快去换了新的过来,以免冲撞了贵人!”相熟的仙僚见斑筠仙官狼狈的样子,小声的提醒着。 斑筠仙官见从极冥影境接引来的那位仙上正好奇的四处打量着,他来不及解释原因,对几位仙僚拱拱手,“这位仙上是小仙奉命持诏接引的贵客,从极冥影境来,天界的规矩怕是一概不知,还要麻烦各位照看一二,小仙去换了仙袍,复了诏就来!” “且去,莫误了正事儿!” 在天女的记忆里,天永远都是黑色的,脚下的地永远都是巴掌大的一块,走几步便在那块几上转了个个儿!从不知道原来住着的房屋如此高大,天边翻腾的云朵镶着金芒,染了红霞,比自己最喜欢的冰绮还要绚丽迷人,水中开出的金色花朵还要耀眼,路过的人儿也都衣裙飘飘,身姿袅袅,天女到了天界后仿佛找到了自己的归宿般,清灵的仙气涌入体内,竟从心口处升起了缕缕暖意。 第一次看见了鬼母和众幽魂妖魔口中的描述过的美景,天女被迷住了眼不知不觉便走的有些远了,这比她听到过的那样还要美丽千倍,万倍,真是让人流连忘返! 天女托腮蹲在一株花树下好奇的盯着眼前硕大的花朵,有些不明白这细小的枝干如何能托得住它,又不像在极冥影境那样借着水的力量可以浮在上面,便是在极冥影境中,那些个小小的三瓣花儿下面也都有一条粗粗的茎蔓支撑着。她好奇的伸手碰了碰,指尖刚触到那细滑如丝,带着醉人味道的花瓣时,便见那些美丽的花儿瞬间变成了黑色,肉眼可见的开始枯萎了。 天女吓的倒抽了一口冷气,眼里闪过一丝迷茫和惋惜,手指一动,一粒金光从指尖浮起,在天女周围转了几圈儿后,流萤般摇摇晃晃的扑到了枯死掉的黑色花株上,那花儿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样,再次活了过来,一会儿的功夫,枝头便重新开满了芬芳的花朵,花儿晃了晃,几粒细小的光点从花株中浮现出来,落在天女的指尖。 天女细细的盯着花株见它的确比之前开的更加娇艳,才松了一口气,收起那些金光却不敢再去碰触它们了。 等看遍了天界的美景有些无聊又找不到接引自己的那个小仙官时,听得远方传来一阵阵悦耳的啼鸣,金光阵阵,和自己每天见到的那些光点像极了。 天女拉着裙角,迫切的想看个究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章 第5章 天女看着俱是满脸喜色的众仙互相恭敬执礼寒暄着,谦让过后鱼贯涌入眼前这座庄严辉煌的宫殿。她站在门外向里面望了望同她在极冥影境中也不什么区别,也不为何,所有人都要挤到这巴掌大的一块地上来,还不如外面的鸾鸟,仙鹤吸引人。 天女将冰绮幻化出来,像在极冥影境的黑水中逗弄那些妖魔幽魂一样,想要诱惑着眼前这些羽翼修长,体态优美,还会啼叫飞翔的小生灵们。 几只鸾鸟,仙鹤在仪式过后并没有急着离开,围着天女上下飞舞了几圈后才长啼着离去。 天女盯着它们的身影不舍的离开,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会飞的生灵,比鬼母他们所讲的,从魂体深处看到的影像还要迷人。 “它们很喜欢仙子呢!” 天女诧异的转过头看见一位身着广袖留仙裙的女仙,她洁白的衣裙末端如染了霞的云,渲染了着醉人,醒目的薄红,金色的纹绣如同活了过来在周身流转着光芒,来人神态祥和,一双沧桑又平静的眸子注视着她,红白渐变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在脑后晃动着,发间没见佩戴什么头饰额间坠了一颗奇异的青色珠子,打眼望去还没有接引她的那个小仙官打扮的隆重。 但天女觉得她像是云间的雪,带着醒澈心脾的寒意和清透,又像高高的冰川上一把永不熄灭的烈火,夺人心神,是她所想过,所见过的最好看的一个人了。 她见天女没有说话,伸手幻化出一只虚幻的金色凤凰。 天女瞪大眼睛,心跟着砰砰跳,伸出手想碰一下,却想起刚刚那株差点就枯萎的花儿来,只能将双手死死的背在背后,一双眼睛牢牢的黏在凤凰身上。 明明只是一只虚幻的凤凰却充满灵性的围着天女上下翱翔,啼叫着,见天女的眼神一直追逐着它的身影,主动的在天女的肩头落了下来。 天女满身激动的摸了摸它,凤凰回应般的啼叫了一声。 “它和我的一样呢!”天女惊叹道,随着天女的心意,一点点金色的光从她身上浮出,天女也想学着眼前的这位仙女幻化只鸟儿出来。试了半天那些金色的光点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就是不成形。 看着天女认真的样子,女仙忍不住浅笑着,伸手勾动着从天女身上散出来的点点金光,慢慢的化成一只小小的飞鸟。 “我也可以了呢!”天女感受着刚刚那些金光的变化,学着她的手法也变出一只小小的飞鸟来。 天女珍惜的捧着飞鸟望着眼前的人,打量了半天忽然说道:“仙上原来也是只鸟儿呢!和你刚刚幻化出的鸟儿一样!不,还是你更好看些!” “此乃凤凰!” “凤凰!”天女重复了一遍女仙的话。 女仙伸出手,落在天女肩上的凤凰不舍的蹭了蹭天女,化作一道流光投入她的掌心。 “飞走了呀!”天女带着几分不舍的说,看着眼前的美人真诚的说:“我很喜欢你呀!凤凰!” “吾也喜欢你!”女仙说完掐了个决。 天女发现自己一直披散着的头发听话的被挽起,被缩小了的冰绮固定在脑后,她好奇的摸了摸,有些想知道现在自己变成了什么模样。 “凤凰!等等我!”天女见她进了眼前的宫殿连忙说道。 “仙上!原来仙上在这里,可真是让小仙好找!”斑筠仙官步履匆匆的赶来,远远的见了一个黑色的身影,头发也整齐的挽起,确定是他奉诏接引的那位,才松了口气,虽不知他离开这一会功夫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现在那位至少不像他刚见到时那样,黑漆漆的色丝中透出半截白的吓人的下巴,殷红的嘴角似带着未滴落的鲜血。 “元良天君的寿宴已经开始了,仙上快请入殿就座!”斑筠仙官收回四散的心神,拱了一礼,恭敬的引着路。 天女见这个人很是熟悉,打量了一番才发现原来他就是接引自己来天上的那个小仙官,只是不知何时换了一身浅青色的衣袍,上面暗绣了些竹纹,倒是和这个小仙官的原形像的很。 天女见手中的飞鸟维持不住形态,化成了点点金光浸入身体中,想到凤凰刚刚也进了这个地方,自己可以去找她,既然她说喜欢自己,那么定不会介意再多教几次如何幻化飞鸟的! “走吧!”想到这儿天女提着裙角,兴致勃勃的进殿找人。 “这是谁?满身煞气怎么混进元良天君的寿诞了!” “就是,也不知是哪界的亲眷,这冲撞了贵人可如何是好!” “怕是小地方儿来的,怕是还未褪尽尘念,你细看那衣襟纹饰,都是千年前的款式了!”有经历过大战的仙官,悄悄的对身边的人解释。 天女视线扫过众仙,没有找到凤凰,没有在意众仙的言谈,继续向主座的方向走去。 殿中的众仙三两私语着,目光扫向天女,见天女自顾自的向前走着,看样子竟然一点规矩,礼仪都不知! 天女一身漆黑的衣袍披在身上,行走间翻腾出几缕暗红的颜色,头上黑雾涌动的冰绮中隐隐的透出层浅浅的金光来,但被这大殿中的颜色一压,自然被忽略掉了。一直呆在极冥影境中的天女早就沾染了满身的阴煞之气,即使来了与之相冲,满是清灵之气的天界,也没见消减几分,若不是刚刚那住是凤凰的女仙帮她会冰绮束了发,此时殿内的这些人看到的怕是一个全身翻涌着血色,通体漆黑的一个妖魔幽魂,唯一不同的就是没有青气的脸庞,但看着她瓷白的一张脸上点着鲜艳的红唇,浓黑的眉眼带着厉色,无不暗生戒备。 ‘那位已经长这么大了!’阎帝晃然觉察出眼前这位的身份,心里暗暗的想到。他举着酒杯回想起自己将刚出生的小天女投入极冥影境的时候,她还是小小的一团,被裹在衣袍中不知哭闹,也不懂得自己要去的是什么样的地方。 天界太子压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从座位上起来,向天女走了过来。 天女反而被吓的后退了一步,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淡金色礼服的人,他眼中的光芒和感情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有一两分像……像凤凰说喜欢自己的时候一样,却比那更激烈,更浓厚。 天女从小到大见过怨恨,见过贪婪,见过畏惧,见过厮杀,也见过轻视,但她从未惧怕过,这天界虽美,但奇怪的人也太多了! 元良天君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无从谈起,但看着眼前的天女眼神中满满的戒备和陌生感,太子的眼神暗了暗,心中酸酸的,疼的厉害,细细的将自己第一次见到面的妹妹从头到脚描绘打量了一遍,笑了一下斟酌着说:“冰绮很配你!” 奇异的,天女知道眼前这个人说的冰绮就是她头上绑着的东西。 “谢谢!”天女摸了摸脑后垂下来的冰绮大方的道了谢。 “仙上,这位是元良天君,快揖礼!”斑筠仙官跟在后面都快要被这位仙上吓得魂飞魄散了,小心的提醒着。 天女这才恍然大悟,自己是来参加元良天君的寿诞,原来主角就是他呀!想到这,天女学着斑筠仙官司见到自己时行礼的样子,照着鬼母给自己讲过的那些场景,伸出手臂,双的交叠在一起,弯了弯腰说:“拜见元良天君,祝天君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周围的众仙听了心中讶然,竟然连天界的太子元良天君都不认识! 太子连忙扶住她,“妹妹无需多礼!”他一点儿也不愿见到自己的妹妹这样生疏又恭敬的对自己说些贺词。 天女听元良天君如此称呼自己,吓得劲后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僵硬的被太子扶起身来,尴尬的抽回手臂。 刚刚太子这句话并没有控制着自己的声音,殿内的众仙听得清清楚楚的,纷纷暗自猜测着,这位究竟是什么来头,太子的几位姐妹他们都见过,当中可并没有这位,为何元良天君对她如此宽和亲切。 早已归附的海妖裁绫带着栽青在一边看得清楚,眼前这位仙子头上的发饰虽不起眼,却是当年自己进献上来的海妖至宝,冰绮,她记得清楚当日在殿上,元良天君可是亲口讨要说要送给自己刚出生的一位妹妹做贺礼的!原来,这便是那位从未见过的天女!但这本应是天界中尊贵的人,为何沾了一身如此浓重的阴煞血气!裁绫在心中暗暗忖道。 “天帝!天后!到!” “拜见父帝,母后!”太子拉着天女恭敬的行礼。 “我儿请起!” “拜见天帝,天后!”天女见今天的寿星也对刚现身的两人如此恭敬,自然知晓这两位的身份怕是极为尊贵的,便也学着太子的样子揖了礼。 天帝和天后看到了被太子拉着的女仙,也看清了她身上浓重的阴煞之气,心里明了,多年未曾见过的小女儿,如今看到她满眼陌生的站在殿下,,纵然清楚一切为了天地长存,心中仍不是滋味儿。 “好孩子,快起来!”天后硬扯着嘴角笑了笑,柔声说道。 天女抬起头大胆的直视着上位的天帝和天后,两人俱着金色的朝服,一个冠着冕旒,长长的珠帘遮不住周身的威仪,令一位满脸端庄,头上戴着九凤挂珠冠,正慈爱的望向自己。 天帝看着自已从未见过的小女不卑不亢,荣辱不惊的样子,心中满意极了,难得诏她回天界,也可略多留留,借此机会为她封金册,正尊名! “吾女便坐在吾儿身边吧!”天帝心中打定主意,说道。 一边端座着的天后也点了点头,“是极,吾女久居极冥影境,难得回天界一次,有事儿就让兄长给去办!” 天女听着吾儿,吾女的称呼并没有反应过来,其中一个指的就是她。 “妹妹走吧!”太子倒是高兴的很,拉着她向正位下左边的首座走去。 一时间大殿内安静得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到,这位满身阴煞的仙子竟然是天界血脉!听着天帝、天后的意思,竟一直在孤身镇压着极冥影境,极冥影境中关押着妖魔和凶恶满满的幽魂已经不是秘密,众仙面面厮觑,看到彼此脸上的震惊。 “恭贺天帝,天后!” “恭贺天帝,天后!” 在众仙的恭贺声中,天女傻傻的被刚认的兄长天界太子元良天君牵到左方首座上的,她有些不明白,自己不过是应诏来参加寿诞的,怎么天界的元良天君就变成了自己的兄长,天帝和天后成了自己的父母血亲! “别怕!我会慢慢说给你听的!”太子笑着安慰她。 “恩~!”天女笑着点点头,大概是天性使然,看久了元良天君奇怪的眼神,竟然觉得像是有了依靠般,无比心安。 “拜见元良天君,拜见呃……天女!”前来参加寿诞的仙人不知该如何称呼这位,停顿了一下斟酌的唤了一个代号,见太子满脸笑意的让自己起身才松了口气。 众仙见有了例子,揖礼问安声海呼不止,“恭喜元良天君,拜见天女!” 天女见自己突然多了个身份也没有什么不同,在这天界,虽然眼前的这些仙人们的气息,穿着等与熟悉的极冥影境不同,但能从众仙身上感受到同样的情绪,学着自己新得的兄长的样子,让众仙免礼。 “恭喜元良天君,恭喜天女!”对面的阎帝也笑着开口。 “谢阎帝,帝妃同阎府少君多年来对幼妹的照顾!请!”太子说着遥举酒杯对对面上坐着的人回道。 天女抬头向对面望去,一位着正黑,饰金边,上有日月山河,没见过的花鸟走兽,头戴冕旒有几分像父帝一样的威仪,身上的气息和小仙官拿着的那件袍子一样!他身边相陪的女仙着一袭纹了金纹的黑色鞠衣,头戴着一顶藏黑色为底的翟冠,上面饰着金色的山河流云,坠着一串串黑色的珍珠流苏,只在最下面添了颗洁白的明珠,同张桌子上一位和兄长年纪相仿的俊朗少君也遥遥举杯回应着。 天女觉得这个人似乎也见过,明明自己一直在极冥幽境中,这还是她第一次离开那里,天女不禁感到有些奇怪。 “凤凰!”天女溜了下神,刚侧过头便看到坐在自己邻桌的漂亮女仙,她眼睛一亮,同凤凰揖了一礼,就见凤凰笑着对自己点了点头,仍如刚刚见到自己,自己是不是天帝的女儿,在她眼里都是一样的,这让天女对她更心生好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章 第6章 “凤凰~!”天女冲她招了招手,喊完便想蹭到邻桌那儿跟凤凰说些悄悄话。 一直留意着自己妹妹的太子见了连忙拉住了天女的袖子,恭敬的拱手揖了一礼,“见过清仪瑞蔼仙上!” “元良天君殿下!”凤凰依旧稳坐于桌前,略侧过身来点头回应道。 天女听自己刚认的哥哥对着凤凰喊了个奇怪的名字,天女眼睛亮亮的问:“哥哥,你认识凤凰吗?” 太子第一次听到天女喊自己哥哥,心中一股暖流滑过,认真的同她解释着,“清仪瑞蔼仙上是上古之神,乃是凤凰真身,号令天下百鸟走兽,亲草木精灵,引祥瑞,驱邪崇!所行之处上清下明,太平祥和!” 天女听了瞪大了眼睛,觉得比在极冥影境中听鬼母等给她讲的那些故事还要神奇。 看着不断有仙官上前为哥哥祝寿,天女心里像是有猫儿在抓,心神早就跑到凤凰那里去了。 “清仪瑞蔼仙上,我能叫你凤凰吗?”天女如愿凑到清仪瑞蔼仙上身边后认真的问道。 也许是一直生活在极冥影境,天女并不知道自己的询问在众仙眼中是对清仪瑞蔼仙上的不敬! “允!”清仪瑞蔼仙上点点头回道。 “太好了!”天女欢呼了一声,将自己的刚认的亲哥哥抛到一边,整个人都要贴到清仪瑞蔼仙上的身上了。 太子拉了她几次,终于等天女同清仪瑞蔼仙上约定好在宴会结束后品茗小聚,才不舍的移回自己的座位上。 听过众仙层出不穷的贺词后,殿内便响起了舞蹈,环佩铿锵声中一群仙娥涌进来,仙袂扬起,让人目不转睛。 天女惊讶的微张着嘴,看着她们一圈一圈的旋转着,满眼的惊讶,这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新奇的,新鲜的。 歌舞停下后,众仙皆带着几分微醺的醉意,执文仙官出列揖礼奏请天帝,天后,“启奏天帝,天后,小天女出生后便孤身镇压极冥影境,自大战后,陛下圣主垂衣,各界海晏河清,繁荣昌盛,噬魔一族踪迹全无,臣,奏请陛下,为小天女封金册,正尊名,威以八方!” “臣等附议!”众仙皆随执文仙官出列揖礼请诏。 “儿臣恳请父帝、母后为幼妹正为!”太子也站起来长揖道。 天女有些不懂为什么这些不认识的仙官都突然间为自己请封,明明刚刚她踏入大殿的时候,还有很多仙官暗暗讥讽着她,虽然她长居于极冥影境,但对于这些人的心思,情绪可是看的清清的! “元良天君与众仙所言极是,”一边的清仪瑞蔼仙上也执了平礼开口说道,“天女镇压极冥影境造福各界,渡化万千生灵,当为执德持功受封!” “天帝,清仪瑞蔼仙上所言即是!”一直作为壁上观的阎帝也开口说道:“这极冥影境存于地府之底,却又孤立于各界之外,现只能凭本尊信印开启入口,此印无法传承,当得册封,以正尊位!”只要给小天女封名正册,那这镇压极冥影境的事儿,天界便再不能推脱,即使日后有那穷凶极恶的妖魔幽魂同逃,也关系不过他地府一系! 天帝点了点头,扫了一眼殿内众仙,便准备为小天女正名,封仙,诏所司掌之事,“吾女当封……” “报……,启奏天帝、天后!地府黄泉翻涌,魔煞阴气冲天,使得人界各地地龙翻身,众生魔煞入体,心性大变,杀戮四起!” “报……,启奏天帝、天后!地府来使求见阎帝,地府中忽现怨煞嗔痴之气,影响轮回投胎众生,迷惑神兵强将,现地府秩序失控,九狱被破,其中关押幽魂四处逃逸!” “报……,启奏天帝、天后!承天玉简发出警示,有噬魔将领逃出极冥影境,扰乱各方生灵心性,祸及各界!” 殿内的喜庆气氛一下凝固住了,太子听着一道道急报急的站了起来,他感觉到父帝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威压,心中无数念头翻滚着,却一句也不能说,一句也不能问! “尔等所言可属实!”天帝冷声问道。 “怎么可能!尔等可查看清楚了,那的确是怨煞嗔痴之气吗?尔等可知若谎报一句,难赦其罪!”阎帝周身平静百年的阴煞气又开始漫漫涌动着,额前珠帘撞在一起,如阎帝心中的怒意,他之所以将镇压极冥影境的事儿推到天界来,就是因为每次用印信打开极冥影境的入口一次,就相当于在提醒里面的妖魔幽魂出逃的方向,只要有那妖魔幽魂趁机融入滚滚黄泉水,都会首先给地府带来祸事冲击。 “回禀天帝,阎帝陛下,小仙所言句句属实!” “报……,天帝,天后!百万生灵皆已遗失本心,听命于噬魔将领,于天柱之下列阵宣战!” “这……” “怎么会!” 仙官们面面相嘘,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和恐惧。 噬魔将领逃出极冥影境的消息太过于突然和离奇,这几百年来天女在极冥影境中镇压着怨煞嗔痴之气,一直都是好好的,怎么这天女前脚离开,后面就出了如此事情,一时间猜测纷纷! “儿臣愿请命前往平定祸乱!”太子看到殿内众仙的样子,自然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回来的妹妹受此猜疑,躬身领命。 “还请天帝下令,清肃祸源,以安各界,查清噬魔逃遁之法,使噬魔重见天日者当严惩不贷!”阎帝满脸严峻的说道。 “诏,战神于天柱设阵灭煞!” “臣领诏!”殿内的战神出列领命。 “元良天君赐金甲,领一方天兵,披挂阵前!” “儿臣领诏!” “各界各族须守好门户,但不可贸然出战,以防噬魔趁机侵蚀,吞噬!” “诺!” “执文仙官、君异仙官可在!”天帝看着执文仙官和君异仙官应声出列,说道:“尔等速调取清灵丹,聚神丹等妙药去各界各族和军中,保吾将士无忧!” “诺!”执文仙官和君异仙官领命离去。 天帝一桩桩的对策宣布完毕,对着清仪瑞蔼仙上执平礼说道:“还请清仪瑞蔼仙上降祥瑞,清凶煞!” 清仪瑞蔼仙上点了点头,“自在如此!”说完素手一挥,领诏前往战场的众仙手中都多了一片灵羽。 “谢天帝,谢清仪瑞蔼仙上!” “元良天君!小臣愿追随殿下平噬魔!”裁绫拱礼说道。 “善!”太子知道海妖一族擅长远攻,族长裁绫更是个中好手,点头同意了。 “哥哥!我也同你一起去!”天女打量了一眼长得妖娆美丽的裁绫,看着她的原身拖着一条粗壮灵活似鱼似蛇的尾巴,但还是不放心,她在极冥影境中多年,自是清楚那些噬魔可是最为被众妖魔幽魂所不齿的,多年来,也只有噬魔不知感化,冥顽不灵,天女拉着太子的衣袖说道。 “不行,乖乖的等哥哥回来好不好!战场上很危险的。”太子笑着摸了下天女的头。 “哥哥,我镇压极冥影境多年,清肃怨煞嗔痴并难不倒我,而且除掉作乱的噬魔也是我该做的!”天女有条有理的对太子陈述着。 “而且你看,凤凰……清仪瑞蔼仙上也给了我灵羽的!”天女说着,拿出片纯白色,只有尾端正中间一点红色的凤凰羽,细细看去竟如一把火焰正中雪中燃烧着的,看久了便感到神魂荡漾。 太子轻轻的握着天女的手,将这片难得的凤凰羽包在她的手心中,他此时心中起了私念,他不希望自己的幼妹因为镇压着极冥影境就被牵扯到战火中,他是经过上次大战的人,自然知道噬魔有多难对付,生性贪婪,又胃口极大的他们为了生存,为了快速修复在战场上受的伤,可以直接捡起战场上的残肢生生吞下肚腹,有时甚至不管敌方是生是死,只要能吞下去,便不会作其它想法。 太子见难以拒绝自己妹妹的请求,只能先稳住她,“那这样吧!哥哥先去战场探查一下,等查清了那出逃作乱的噬魔的具体位置后再传讯给你,你再来帮哥哥的忙,好吗!” 天女有些迟疑了,她不想答应哥哥,也不认为哥哥的这个方法是正确的。 “禀天女,元良天君久经沙场,用兵之道自是深思熟虑,仙上是镇压过极冥影境,自然要用要最佳的时候!”一边的裁绫早已猜透天女的身份,自然知道元良天君对她的珍视,既然天君不想让她去战场,自己也当让天女安心的在天界等候元良天君归来才是。 听到天界响起低沉的号角声,太子笑着对天女说:“哥哥要出发了,疲劳令不可耽误,妹妹就在天界等哥哥回来,好不好!” 天女只好点点头,说实话,她真有些舍不得这个总是带着奇怪眼神望着她的新哥哥,他是温暖的,即使身上带着清冷的清灵仙气也比极冥影境中自己熟悉的那些怨煞嗔痴让她安心,依恋太多太多。 “这段时间族内的一切事宜就辛苦王夫了!”裁绫一边跟太子踏入阵营,一边对栽青说道。 栽青眼眶微红的点点头,满脸笑容的对着裁绫招了招手,“绫绫放心吧!” 说完他见天女满眼单纯又好奇的望着自己,略尖的耳尖立马涂上一层薄粉,栽青羞的半低下头,但想到裁绫同自己说过的,要勇敢一点儿,才能更好的当好她的王夫,治理海妖一族的话,立马又抬起头,对着天女恭敬的礼了一礼,“海妖栽青见过天女仙上!” “快起来吧!”天女笑着说,看着眼前这个身姿妖娆,桃花玉面的海妖,配了一双水汪汪,清澈见底的眼晴,一停一顿,举手投足之间皆是无情的男仙,或者是男妖。 “你真好看,跟裁绫一样,都是美丽又漂亮的!”天女真诚的说。 若是换了其他任何一位男仙被夸作美丽又漂亮怕是早就翻了脸了。 栽青听了腼腆一笑,知晓裁绫对眼前这位的重视,他海妖一族再也不用因着貌美,天生风情万种而受到海中其它生灵的欺侮,虽说海妖一族终于出了个裁绫,武艺,修行强大的王,但一人难敌四手,归附天界以来因着元良天君,全族得以在海外海繁衍生息,和乐平安,他跟着裁绫这么久,也自然摸着了这各界各族都藏着什么心思,第一次见到这么纯粹的女仙,更感觉有几分亲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章 第7章 天女坐在清仪瑞蔼仙上对面,想起刚刚和哥哥通讯时哥哥应是刚下了战场,他身上金黄的战甲布满了血污,沾染上的阴煞妖魔之气不断的发出尖锐嚎啸声,一丝一缕的化作黑色的飞烟,紧束于耀龙冠下的发丝也有几分散乱,周身的清灵之气翻涌着,脸色发白却带着几分潮红,几道浅浅的血痕还未完全愈合,虽然哥哥口中说着未受伤,调息一□□内的灵气便可恢复,但他站的再笔直,左处手臂在盔甲的遮盖下也没办法掩饰住他身受重伤的事实,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那处的血液和战甲上的污血不同,没有化成黑烟,而是在金甲上凝成一片片血迹,透着和他同源同宗的仙灵真气。 虽说天女从未经历过硝烟弥漫的战火,但久居极冥影境的她也自然知道举剑提刀无退路,成败终向白骨说,在极冥影境的妖魔幽魂未得渡化之前,便是自己也是生死难料,幽青色的火焰烧了几百年,最终才有妖魔幽魂被激醒了本性,于黑水深处埋下最后一点善和醒悟的残念余骨,化成一颗‘种子’,最后于黑水之上开出耀眼单薄的功德金花。 天女隔着氤氲的水气看着平静无波的清仪瑞蔼仙上,若不是她对灵魂,气息敏感,都想要开口问一问,为何在这么严峻的时候没有丝毫焦急之色,‘像,真像天……父帝!’天女暗暗想到。 “天女无需担忧,元良天君顺天道,肃噬魔,定会凯旋归来!”清仪瑞蔼仙上如同看穿了天女的内心所想,放下手中的茶盏,轻声说道。 “恩!”天女笑了一下,握紧拳头,“哥哥定会像凤凰说的那样,平安归来的!” “拜见清仪瑞蔼仙上,天女仙上!” 天女闻言望向来人,原来是那位斑筠仙官,再见他竟憔悴了许多。 “起。” “谢仙上!”斑筠仙官恭敬的收回手站直身子,对天女说道:“天帝于殿内召见天女仙上,还烦请仙上移驾!” 天女虽不知天帝找她所为何事,但定与这次的战事和噬魔有关,她听了站起身上,同清仪瑞蔼仙上执礼说道:“凤凰,我去去就来!” 清仪瑞蔼仙上笑着点了点头,提醒道:“吾赠尔的灵羽定要收好随身携带!” 天女感受到念及灵羽时上面散发出的阵阵暖意,笑着答应了,“凤凰放心吧!我喜极了这片灵羽,定会时时的带在身上的!” “天女注意脚下!”斑筠仙官跟在天女身后,见左右无人,压低声音突然开口说道:“殿内除了天帝天后,阎帝带着重伤昏迷的阎府少君,此时怕是已经宣了君异仙官前来问诊……” 天女倏的停下脚步,头略低了些看见跟在自己身侧,略落后了半步的斑筠仙官,面无表情,眼底闪过一丝寒光,“斑筠仙官为何同我说这些!”虽知晓斑筠仙官说这些也是为了提醒自己,自己当初在极冥影境时,那些妖魔幽魂见自己可以控制周身的灵气,不再无端被杀戮,也总是跑来告诉自己又有哪几个妖魔幽魂欲对自己不利,其中有像鬼母一样是真心为自己好的,也有许多妖魔幽魂只不过是想借自己的手消除异已而已,眼前的这个小仙官又是哪一类呢! 天女突然有些怀念极冥影境了,虽然终年无光,不知时间流逝,但心性却更好分辨,善恶喜好均会扩大数倍的摆在明面上。 淡淡的威压夹着一阵阴煞之气袭来,斑筠仙官仓惶的跪倒在地,冷汗瞬间溻湿了后背的仙袍,“是小仙不知深浅,妄议各位仙上,还请天女恕罪!” 天女冷哼了一声,“既然知道自己是一块空心木头,就管好自己的嘴!莫失了天界的颜面!” “是,是!”斑筠仙官听了连连点头应道。 “吾儿如何了!”殿中阎帝正紧盯着为阎府少君看诊的君异仙官问着。 “回禀天帝、阎帝,阎府少君乃是因怨煞之气入体,地府仙气冷烈透骨,炙热火毒,但也极适合少君的体质,引入体内后会自动与体内仙灵之气融合,圆融滋养身魂,如今这道怨煞之气在阎府少君体内横冲直撞,压抑,扰乱自身仙气的运行,如阴阳之此消彼长,阎府少君神魂深陷识海,无法调息自身灵力,故而才会昏迷不醒!” “君异仙官,尔所言可属实!若因尔之过,吾儿醒不来,休怪本尊无情!”阎帝听了目光灼灼,咄咄逼人的问道。 自儿子昏迷后,自己一直用自身灵力为他做着疏导,一刻不敢松懈,若只是此因,没道理这么久了还不曾清醒。 君异仙官听了阎帝揖了一礼继续说:“此怨煞之气对阎府少君的影响如劈山裂石!外界仙气介入只能延缓自身灵力的消损速度,却补不了神魂的创伤,若想阎府少君清醒必先清除体内全部怨煞之气,同时控制住少君自身的灵力,任何一步都不得马虎,稍有偏差阎府少君自身的灵力则如火喷水涌,危及自身!怨煞之气拔出后也需细心调养受损的神魂,修补根基!” “什么!”阎帝听到神魂受损,根基被伤后再也忍不住,“吾儿为救众生于水火不顾自身安危强斩了地府中的噬魔将领的□□,如何落得如此下场!自上次大战以来吾儿一直将养着身魂,方见有几分起色,如今,如今……”阎帝的怒气翻涌着,挥袖扫过一旁的桌椅,瞬间只留下一片粉尘,连所在的房间都褪去色泽,灰了半边,啸啸鬼气翻涌着,昭示着阎帝心中的怒火。 “极冥影境自被关押穷凶极恶之徒以来从未有过逃出的情况,怎么今时今日逃出了个噬魔将领来!”阎帝冕旒上的垂珠晃动着,遮挡不住黑得欲吃人的满脸怒色,也掩不住直射天女的犀利目光,意有所指的说道。 “天女!尔既然来了,本尊且想听听尔的说法!” 一边的天帝手指动了动,第一次发现自己对阎帝有几分不满,阎帝来时带着昏迷不醒的阎府少君,满脸痛色,就连步履间也有几分混乱,自己见了阎府少君的样子心中也是疼痛万分,听着阎帝说要见见天女,问问她关于极冥影境中的事儿,自己也是极为认同的,原来却是这般,还未查清原因便要问罪于天女吗!此番做法是为帝者之大忌!且不说眼下噬魔为祸,正是需要人才强将的时候,便是冲着天女是自己的女儿,是天界的血脉,阎帝也不该,不能如此! “怨煞嗔痴之气究竟有何可怕之处,君异仙官还未进行救治,阎帝便如此急怒!恕小女愚钝,竟不知这噬魔出逃跟我有何干系!”天女看了一眼阎帝,丝毫不惧的说道。 周围的仙官听了天女的这番话吓得心惊肉跳无不暗暗打量着天女、天帝和阎帝的神色。 “和天女有何干系!”阎帝为父心切,直接问道:“天女镇压极冥影境多年,浸淫于怨煞嗔痴之气中却丝毫不受影响,除了本尊有一信印可开始通道,可若要关押或提审这类的妖魔幽魂还要有天帝诏书及各界意见一致后签下的契书,若不是天女,还能是何人能承载得起这怨煞嗔痴之气!” 天女听了不怒反笑,“原来阎帝是要将这罪名安到我头上!阎帝不知是怒火攻心急糊涂了,还是太过目中无人了,意欲主宰他人生死,阎帝别忘了本仙之前可从未出过极冥影境,这唯一可以打开通道的可只有阎帝一人!” “哼!这就是你的聪明之处,若不趁此良机,如何能够瞒得过各方耳目!岂不是诏示天下,这噬魔就是你放出来的!”阎帝周身灵气翻涌,长时间处于地府中处理,接触那些鬼魂,不知何时,心性竟也被影响了几分。 天女扯扯嘴角,眼底一片冰冷,“本仙可记得斑筠仙官前去接引本仙的时候手中可拿了件满是阴煞之气的旧袍,只不过刚出了极冥影境,这袍子竟自己长了脚飞走了,那能承载着阴煞之气的旧袍可不是凡品,那上面的气息中似乎有着什么不同啊!” “禀天帝,小仙可作证,天女所言皆属实,小仙奉诏前往极冥影境接引天女时阎帝的确将一染有阴煞之气的旧袍交于小仙,言明通道已开启,此物自会带小仙找到入口。”跟在天女身后的斑筠仙官上前回道。 “哼!谁知尔是不是为了仙途被天女收买了!”跟在阎帝身边的将士见少君的脸色越发灰白,忍不住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此话一出,众仙哗然,这……这眼前噬魔祸乱还未消除,阎帝等又将错处直直指向天女,这可如何是好! “小仙位卑,见识浅薄,但也知道阎帝借与小仙的旧袍乃是帝服之一,自是不惧侵蚀,离开极冥影境后上面的气息却似是与之前不同,但阎帝的常物,其中奥妙岂是小仙能知晓了解的!”斑筠仙官躬着身子,不卑不亢,照实说了。 “这可是尔等二人失察才导致的,要知道极冥影境是怎样的地方,里面又都有些什么,这和故意的又有何区别!”阎帝淡淡的说道,“既然发觉那衣物上的气息有变,为何还不速速来报!” 斑筠仙官听了阎帝的话,自知理亏,但也不愿意就这么看着阎帝将过错推到天界来。 “禀天帝,小仙未去极冥影境前听闻其中具是妖魔幽魂,满是怨煞嗔痴之气,终年不见天日,关押其中的妖魔幽魂不得解脱。但在见到了天女仙上后才发现一切皆是传言,小仙并未见到任何妖魔幽魂,漆黑幽暗的极冥影境中却开着一朵朵剔透的金花,点点功德金芒于其中浮动,概不会因天女应诏出了极冥影境便就放出了噬魔将领!” “功德?” 听到斑筠仙官说的话就连阎帝也愣住了,这和他见到的极冥影境根本就不一样,不然当年他也不会直接在入口外直接将天女投入其中。 “禀天帝,阎帝!小仙认为噬魔将领出逃过于蹊跷,怕是被投入极冥影境的妖魔幽魂心中不甘,怕是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寻了这名头借机谋划为祸各界,为的就是要挑起各界离心。”一边的执文仙官开口说道,“这出逃的原因不如战乱平定后再细查!” “若是如此,为何这噬魔将领出逃后不休养生息,壮大噬魔一族,反而如此急着开战!”阎帝反问道。 “莫不是这逃出的噬魔已经无法再结真身,别无它法,才如此急迫!”执文仙官斟酌着说。 “呵呵……”阎帝听了冷笑起来,便是逃出来的噬魔没有真身,他也大可附在其它生灵身上,既可休生养性,还能逃过追查。 “阎帝,不管是何原因,依本座看,目前最要紧的就是除尽贤侄体内的怨煞嗔痴之气!至于噬魔出逃,待这祸乱平定后,必会查清给阎帝一个交待!”天帝见阎帝的情绪愈加失控,看着仙侍端了特意加了清灵丹的清茶给阎帝,开口说道。 “禀天帝,有仙使来报噬魔残部的消息!” “传!” “报天帝,阎帝,隔世而居的噬魔残部已灭族,上下成为一座空城,鸡犬不留,不知被何物捉走,没有任何血迹!”说着一挥手,在墙壁上投出所看到的场景,炊烟未断,空气中还能闻到饭食的香味儿,但却安静的令人心悸,有灵力高强的仙官可以看到当初布下的阻隔大阵中还缠着丝丝的黑气。 阎帝目光一凝,面色一沉挥手召出噬魔残部的命簿来,一个个原本鲜红的名字皆变成了黑色,他掐指算了算,整个噬魔残部全都魂飞魄散,消失的无影无踪,噬魔竟如此灭了族! “这,怎么可能!噬魔残部的每一个噬魔都已安排好了未来的走向,不可能逃脱的,如今却的确已经身死,灰飞烟灭,这!” “被那个逃出来的噬魔吞了呗!”天女淡淡一笑,“在极冥影境这种地方,为了强大自己,那些妖魔幽魂可是时时刻刻在吞噬着彼此,其中这些噬魔可是最贪婪的,吃掉一个小结界内的生灵也不过是才缓解了一下吞噬的欲望而已!” 天女没有理会众仙惊讶的神情继续说道:“极冥影境中又不是它一家独大,厮杀中化为灰烬的又不在少数,憋了不知多久的胃口,哪有那么容易满足的,自然吃了多少,就强大了多少!但这带着罪恶的味道又如何有那新鲜的,带着生机的□□美味!” “竟然是如此,也难怪急着掀起战乱,押入极冥影境的皆投不了胎,没有了转生也脱离不开,必是想趁各界不备,急攻而入,背水一战!”执文仙官思索过后将其中关联点出。 “吾儿!”到了此时阎帝自知无法将罪责推给天女,但看到床榻上仍旧昏睡着,气息竟弱了几分的阎府少君,悲从中来,痛呼了一声。 “清掉阎府少君体内的怨煞嗔痴又不是什么难事儿!”天女不是很理解为什么阎帝一个威仪满满为何如此悲观,区区的怨煞嗔痴又不是化不了的! “吾女可有办法!”天帝见天女一直未将怨煞嗔痴之气放在心上,认真的问道。 阎帝一时收不回情绪,噎在那儿也满是满眼期待的看见天女。 天女点点头,“当然!” 虽然自己与父帝并不亲厚,同阎帝也极为陌生,但她仍朦朦胧胧的记得阎府少君为自己添衣之情,再加上她也希望自己的哥哥早日平安回来,清理一下怨煞嗔痴之气,但能稳稳这些神仙的心思,倒也不亏! 天女挥手祭出几粒又大又亮的‘灵力’来,自幼便生长在极冥影境中的天女并不知晓,自己这些稀少的,每次都只能幻出一粒儿,一粒儿,还会到处飘飞的灵力是自己先天的灵息混着无数的功德凝聚在一起形成的。 天女挑来挑去在众仙惊讶的目光中选了颗好的,控制着它落到阎府少君身上,隐入体内消失不见了。 “好了!”天女拍拍手,收回其它的灵力,“阎帝可以帮阎府少君控制着他体内的灵气了,等到怨煞嗔痴之气消除干净后,我的灵力会自己飘出来的,你们可不能私吞,要还给我的!” “君异仙官快替我儿看看!”阎帝连忙说道。 “回阎帝,阎府少君体内的怨煞嗔痴已消弱很多,但要清除干净还需一段时日!”君异仙官细细的检查过后说道,“若阎帝要为少君输入灵气,必须避开天女仙上的灵力,以免少君昏睡的时间更长!” 在天女打出自身灵气的那一瞬间,君异仙官看的清楚,天女仙上的灵力与寻常不同,若被刻意消耗掉了,对天女仙上的神魂怕是会造成伤害。 此时众仙皆不知,在天女将自己的灵力打入阎府少君体内,同时也清除掉了怨煞嗔痴中埋入的噬魔魂体碎片后,逃出来的噬魔将领便意识到自己的天敌出现了,怕是镇压极冥影境的那位出手了。 为了壮大自己,噬魔将领已经吞了自己那些没用的,还苟延残喘的族人,也忍痛将自己的主体分割出了数片□□来,没想到却被消灭了大半!不过他早已经做好周全的计划了,即使自己灭不掉天帝、阎帝,但他们的儿子都得死在自己手中,想想就是个不错的选择!现在阎府少君虽已经被救治,但根基已损!而另一位元良天君也将陷在自己的圈套中,大仇将报,指日可待!待他灭了天,毁了地,自然有更多的时间再去培育自己的族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章 第8章 见阎府少君的脸色红润起来,体内的灵气也渐渐稳定下来,阎帝没办法再多陪陪他,看着自己的儿子被笼罩在特质的法器结界中再三交待自己着跟随的将士,必须时时刻刻的注意着少君周身的灵力,才不舍的摸了摸阎府少君的额角去了大殿。 天女跟在天帝身后进了大殿,看着眼前巨大的窥尘镜中显现的画面。 天柱之下硝烟席卷的战场一道道灵光开出了血色的花,一缕缕战死的幽魂化为星星点点的光芒向天柱附近一处设了阵法的台高飘去。 怨煞嗔痴之气化成黑烟,在战场上空飘荡着,撕咬着那些生去生机的尸体。还未等到凝结出身形来,便满是贪婪的奔向各界的将士。 ‘哥哥!’天女心里一动近切的想要知道自己的哥哥现在如何了。 “杀!” “杀!” 震天的啸声激荡在九天之内,天女看的真切,几团翻涌着的黑雾不停的向外涌动着怨煞嗔痴之气,凝聚到一起现出一个筋肉纠结,身高数丈的巨大噬魔,赤红的一双眼睛找到元良天君所在之处,直奔而去,周身嚎啸着的黑雾让所行之处皆化作焦土。 那些被迷惹了心智,失了本性的生灵们见状想士气昂扬起来,投入战场与将士们厮杀在一起。 一身金甲的元良天君见到这个身高数丈的噬魔化身,眼眸一暗,心中猜测着,它就是这场祸乱的起源吧!低喝一声持剑迎上。 噬魔周身的黑雾暴涨了数倍,离开本体化成一只只巨兽向元良天君扑来,天界独有的清灵之气虽柔和慈俭,润养神魂,但对噬魔来说却是天生相克,见道道金色剑芒中夹裹着的清灵之气劈斩开那团团的黑色巨兽,那些黑色的巨兽嚎叫着在道道剑芒中慢慢消融了。 “果然,就该先杀了你!”赤红着双眼的噬魔定定的看向元良天君,见自己周身阴煞之气所化的巨兽在不断消失着,怒吼道。 “杀了本座!也要看你有没有这样的本事!尔等祸及各界,涂炭生灵,还不伏地认罪!”元良天君喝道。 “极冥影境都杀不死我,又何俱你这区区的天界之神!”噬魔说着,从身上撕下一把阴煞之气,化作一把鸣鸿刀,大开大合间与元良天君战在一起。 “啊~!”噬魔捂着被元良天君剑芒削掉的半截手臂,虽然他早已经没有了肉身,但直连神魂的痛楚还是让它忍不住痛呼出声,噬魔赤红的双目转流着凌厉的光芒,自己逃出极冥影境后为了奔赴各界就将神魂撕开过,如今不过被斩断了一半截臂膀,又有何影响,只要能杀了他,只要能杀了他,吞掉他的身魂,自己的实力必定再上一层楼,这各界万物再无自己的克星! 噬魔想的清楚,咬着牙打散了凝聚起来的八丈身形,化成数道相同身影,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让人无法分辨。 “是他!”天女看着其中一道满是怨煞嗔痴的影子,不停的游走在哥哥身边,伺机举起手中的鸣鸿刀准备给元良天君致命的一击。 殿内的众仙从窥尘镜中看到元良天君斩杀掉一道道噬魔的身影,皆是轰的一下化作黑色的灰烬,烟消云散了,不由得有心分焦急,“这可如何分辨哪个才是真身!” 天女张张嘴,有心指出来,但那道影子游移的非常快速,稍一错神,便混进其中,要再重新分辨。 “找到了!”天女伸出手指沿着一中一个影子快速的移动描绘着,“它将自己赤红的双眼藏在了胸口,层层阴煞之气也掩盖不住这一点血红!” 正说着,就见天女指着的那道影子举着刀趁元良天君力战群敌的时候,刀锋从背心削过,元良天君心有所感,连忙错开了步子,却未曾料到,噬魔竟然让鸣鸿刀脱离掌控,冲破金甲,直直的插在了元良天君的肩头。 “哥哥~!”天女忍不住惊呼道。 “元良天君!”窥尘镜前的众仙和战场上的将士无不担心的喊道。 看着元良天君的身影力不能支,噬魔将所有的虚影重新凝聚在一起,‘吃了他!’赤红着双目向元良天君的方向奔去。 “去~!”天帝再也按捺不住,打出一道金光,利箭般投入战场。 几个仙将掐着诀配合着这道金光合力将元良天君送回天界。 噬魔重新凝聚了身形的妖魔和之前相比足足小了一圈,刚避开那道不知从哪儿来的金光后便见已经被自己重创的元良天君竟然离开战场返回了天界,不由得心头大恕。 “啊……”噬魔仰天长啸一声,周围那些被它附了阴煞之气的生灵纷纷被从它身上散出去的黑雾缠绕住,化成一道道黑气反馈给噬魔,壮大着噬魔的魂体,力量。 自觉积蓄够力量的噬魔恕喝一声,在战场上疯狂的收割着生命,不分敌我的吸收着神魂,血肉。 “这……难道就没有办法战胜这噬魔了吗?”阎帝见战场上只有战神一人顽力与它缠斗着,几番兵器交接下来,堪堪稳住神形,虽说谁也无法战胜谁一直僵持着,便长久下去,怕是要呈败势。 殿内众仙无暇顾及阎帝的话,给元良天君喂下一枚金丹用以补充灵气后,天帝用秘法固住了元良天君的身形,君异仙官的还未碰触到鸣鸿刀,便被凌厉的刀意割伤了双手。 “嘶……!” “这……!” 天女见众仙皆无能为力,看着自己哥哥的脸色越发的惨白,拽下脑后的冰绮,任由一头青丝散开恢复成在极冥影境中的样子,形同鬼魅。 栽青曾对她讲过,这冰绮柔滑细腻,韧不可摧,而且也是自己的哥哥元良天君为自己求得的,既然如此,这鸣鸿刀的刀意便无法伤了她! 天女将冰绮缠到手上,上前一步稳稳的握住了刀柄,果然在刀意迸发的那一瞬,冰绮牢牢的护住了天女,让她不受到丝毫的伤害。天女稳了稳心神,运转着灵力将鸣鸿刀缓缓的抽了出来,鲜红的血液溅到天女的脸上,她第一次发现这血液烫人的厉害。 君异仙官见刀已拔出不再迟疑,连忙为元良天君止血,疏导着灵力。 “咳咳……”元良天君醒来发现自己已身处天界,肩膀处入骨的疼痛提醒着他,他刚刚经历的事情。 “父帝,儿臣无能……” 天后连忙扶住他,泪水模糊了视线,“吾儿,这不怪你!” 但看到窥尘镜中越来越强大嚣张的噬魔,众仙心头都沉甸甸的,透不过气来。 “天女!”天帝开口说道:“吾女在极冥影境镇压多年,可有办法消灭这噬魔?” “是了,天女既能消除掉吾儿体内的怨煞嗔痴之气,一直镇压着极冥影境,也定有办法消灭掉这祸及各界的噬魔!”阎帝点点头,肯定的说道。 “虽说这噬魔出逃不是天女仙上主动放出来的,但无论怎么说都与仙上有关,还是赶快将它擒了,肃清的好!” 刚恢复了两分灵力的元良天君听了眼睛刀子似的看向刚刚出声的仙官。 仙官后背发凉悄悄的后退了些。 阎帝却点点头,向天帝执了一平礼,“天帝!为了各界苍生,还请天女出战!” 天帝看向天女,轻声问:“吾女,可有办法湮灭这噬魔,还各界安平!” 天女闻言对上天帝的视线,笑了一下,脸颊沾了的血污还未拭去,如一朵妖花盛开,被漆黑的发丝和仙袍裹在其中,苍白却妖异。原来,这便是天界,这便是神仙,还不如鬼母口中的村妇有情。 “有啊!”说完天女将头转向阎帝和那个试图将自己藏起来的仙官,丰红的嘴唇勾起一抹冷笑,眼睛如望着极冥影境中的妖魔幽魂,不带一丝情感,“本仙的灵力便是怨煞嗔痴的克星哦!有我无它! 众仙听了皆眼前一亮,现在战场上的情况胶着着,只余战神一人苦撑,但噬魔的本领他们均看的清楚,既然是克星,天女出手定可扭转乾坤!保各界平安! “还请天帝下诏,让天女出战,清祸乱,灭噬魔,救各界苍生于水火中!”阎帝领头说道。 “请天帝下诏,让天女出战,清祸乱,灭噬魔,救各界苍生于水火中!”殿内不少仙臣揖礼附和着请诏。 “禀天帝,阎帝!天女仙上灵力特殊,不可多用,轻则神魂受损,重则烟消云散啊!”君异仙官想到天女仙上打入阎府少君体内的那粒金光,那哪里是普普通通的灵力,里面可是有着天女的先天灵气,甚至是不知为何分裂出的神魂,若这灵力散尽了,天女便也消散于天地,无处追,无可寻。 “父帝!不可!”一边的元良天君听了满是哀求的看向天帝,自己主动领命前去战场就是希望自己刚见到的妹妹可以不被卷到这场战乱中,天女镇压极冥影境已久,失去的东西太多太多。 “还请天帝下诏!”阎帝不为所动,看了一眼脸色已然红润的元良天君,想想自己仍昏迷未醒的儿子,越发觉得是这君异仙官夸大其词了,这天界灵气柔和慈俭,滋养身魂,天女又是天帝的血脉,便是受了伤,也好的快,但若这噬一日不除,这悬在头顶的利刃便时时不能轻视!“天女镇压极冥影境已久,又是这些噬魔的克星,定会旗开得胜,还各界清平盛世!” “请天帝下诏!还各界清平盛世!” 位于众仙后面的斑筠仙官见了心中满是焦急,这阎帝是拿着各界众生在逼迫天帝呀!虽说他也不过是多见了几眼天女,但也觉得此行不妥,正想着如何能打消天帝的念头便发现得脚下不停的震动着。 原来那噬魔竟开始命令着手下撞击撼动天柱,一时间,众仙官顾不得其它,纷纷行跪礼请天帝下诏。 斑筠仙官被仙撩拉了拉,看清他们眼中的暗示后,看清整个殿内的仙僚纷纷跪倒在地,一时手足无措,‘有了,去请清仪瑞蔼仙上,仙上的关系那么好,定有帮忙想办法的!’斑筠仙官趁着殿内众人不备,溜出大殿去寻人。 天帝凝神感受着天柱受到的损毁程度,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天柱坍塌,各界覆灭! 天帝闭了闭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怕自己反悔似的连声说道:“诏!天女出战!清祸乱,灭噬魔!” “父帝!”元良天君听了喊了一声,心痛难耐,调动着体内公有的灵力想要冲破周身秘法禁锢,让天帝收回成命。 天女听了面无表情,淡淡的说道:“哪怕我神魂消散!” 天帝听到了天女说的话握紧了拳头,天帝者为各界共主,号令各方,不可徇私,斩情灭爱,断开亲缘便是他最大的悲哀,哪怕未来有一天付出的是自己的生命,也不会迟疑,在所不惜! 天女见天帝没有回答,转过身对着元良天君笑了一下,怪怪的哥哥,我知道你眼中那些奇怪的情绪是爱了,是对亲人的爱,果哥哥对妹妹的爱,如此想想,自己倒也没白出这极冥影境。 天女的视线扫过天后、阎帝和等待着自己应诏的众仙,忽然觉得自己的心里空空的,无喜无悲,像……像自己从来不属于这个地方一样,一时间看不到自己究竟是从何处来,要到何处去,细细算来,真心对自己的,哥哥是一个,凤凰是一个,鬼母是一个,怕是那个小仙官斑筠都算是一个…… 天女眼中有留恋,有茫然,一步步的向外走着,听到步履匆忙的将士越过自己向阎帝禀报着阎府少君已经清醒,她将从阎府少君体内飘回来的那粒金光握在手心,也不过是一片冰冷的仙息。 忽然想到清仪瑞蔼仙上,也就是凤凰教自己的那些变幻之法,随着天女的所思所想,天界中凝出一只只金光化成的鸾鹤、仙鹿,凑到自己身边来,随着自己的身影跌下云头,在天柱下的战场上复又散成星星点点的金色光芒。 “是你!”赤红着双目的噬魔认出眼前的来人,身形顿住,与她遥遥对视着。 “这可不是极冥影境!这里有万千生灵可供本将吞噬!说不定,今天就可以满足本将一直以来的夙愿,将你吃了!”噬魔说着将自己化成黑雾向天女杀来。 天女笑了笑,忽得整个人都化成点点金光,撞上那团黑雾,翻涌黑雾中顿时传来阵阵的惨叫声。 噬魔想起当初那些被焚成灰烬,烟消云散的妖魔幽魂,眼中闪过疯狂,大笑着,“一同战死在战场上才是你我的宿命!” 他逃出来后就已经在人间看好了一具根基不错的胎儿,那才是自己最后的退路!撕裂掉的那一丝最纯正,最干净的神魂,会让自己顶替掉那胎儿,再生为人,不留踪迹,带着他全部的记忆,便是世世轮回,他也终将不消不灭!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章 第9章 众仙在窥尘镜中看着那噬魔隐在一团黑雾中狂笑过后消失的无影无踪,从天女身上散发出来的金光将战场上残存的阴煞之气一点点的消融了,无不心生喜悦。 “恭贺天帝,天女清祸乱,灭噬魔,还各界生平!”众仙无不满脸喜色的道贺着,这天柱不会再被撼动,噬魔一灭,压在他们头顶的利刃也随之粉碎。 “恭喜天帝,天后得女如此!”阎帝看了一眼已经清醒过来的儿子,心才放宽了几分。虽仍需人搀扶着,但脸色已然红润了几分,只消再细心的调养上几年,毕定又是之前英俊神武的阎府少君! “天女呢!”元良天君迟迟不肯离开大殿回去调息灵力,见战神同裁绫等人已返回天界回禀战况,却唯独没有看到自己的妹妹,不禁开口问道。 从天女与噬魔战到一起,战场上涌出浓浓的黑雾后,元良天君就再也没有在窥尘镜中找到自己妹妹的身影。 虽说她身穿一袭黑色的仙袍,但也没道理在奉诏平定噬魔后不再反回天界!难道……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天女可是受伤了?”元良天君内心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顾不得战神等人正在回禀天帝,直接开口问道,他见战神等人低下头避开了自己的目光,心中更感焦灼,“伤得很严重吗?君异仙官快去给天女看诊!” “回天帝,元良天君,臣等未找到天女的仙踪。”战神脸上发臊,如实禀告。 噬魔化成的浓浓黑雾被突然散发出的点点金光消融掉后,整个战场上都未再找到天女的踪影,让所有的将士都有些怀疑,刚刚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天女根本就没有到过战场。 “怎么会!”众仙听到这一消息皆感到意外,有仙官在心里暗暗寻思着,莫不是众仙联合阎帝上禀,请天帝下诏,天女仙上心中不悦了,直接回了极冥影境! “父帝!”元良天君听了战神的回禀,刚添了几丝红润的脸庞一下子褪去了血色,满是担忧的看见天帝。 一边的天后听了半探过身子来,眉头微蹙,虽说天女自生下来自己与天帝都未看上过一眼,但毕竟是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让她一出生就镇压极冥影境在众仙眼中已经是无情之极了,便再为大局着想,这几百年来,看到其她几个女儿,心中对着小天女自是也十分惦念,现如今怎么突然传出不见了踪影的话来! 被斑筠仙官请来的清仪瑞蔼仙上刚一进殿就见气氛有几分凝重,待知晓了来龙去脉,她眼中闪过一丝惋惜。 “各界无论大小仙官俱造仙册封金印以正尊位,将天女的仙册金印取出,自然可知天女身在何方。” 清仪瑞蔼仙上的话说完后,却未见天帝下令差仙官前去取仙册金印来,位于上座的天后面色一悲。 “天女尚未拟名号。”天帝心中苦涩的说道。 清仪瑞蔼仙上心中明白,她走过万千岁月,便是在大战后就回去休养了,也不可能连天帝有血脉出世的消息都不曾听闻过,位居高位,活得越久,看的越多,心也就越麻木,越冰冷,说的也便是如此吧! 听到天帝的话,阎帝面带羞愧的别过头去,天女至今连个名字都没有的原因是他直接导致的,当年大战后,阎帝受阴煞之气的阴影,心性易怒,冲动间便直接控制了天后近侍仙娥,带走了刚刚降生的天女,更是于襁褓间便将她投入极冥影境中镇压怨煞嗔痴之气,直面着那些罪孽深重的妖魔幽魂。 “若是有天女使用过的衣物用具皆可循着上面留有的灵息探查一番!”执文仙官开口说道,虽说这是让众仙憎恶的探寻方法,但眼下虽祸乱已平,但谁也不知是否还有恶人作乱,再加上极冥影境的情况谁也不知,自然要将天女请来论功行赏,封金册,正尊位才是正事儿! “天女并没有留下过衣物用具……”天后的神情有些恍惚的说道。 自己与天帝的子息早已天定,这个孩子虽来得突然,没有神兆,但却是她最期待的,这么多年来自己也未见到她!难得见了一面,她急着安慰担忧战神出征的女儿,还未与自己这个女儿说些话儿! 阎帝见众仙望向自己,他也摇了摇头,神仙的天命并不在他的命簿上,即使他能追寻死后神魂,但也要有名有姓,何时生,何时死,而神和仙,除了天地应允,他都无权,也无法查探! “清仪瑞蔼仙上可有办法?”天帝问道。 虽说他同阎帝一样是天生地养,生来便注意担了这命定的职责,但清仪瑞蔼仙上做为上古的天神,又是凤凰真身,她见过的,知道的远远不是他这一个天帝所能比拟的。 “天女的灵力与吾略有几分相似,散化先天灵气混以自身功德凝聚而成,吾曾赠与天女一尾灵羽,引以祥瑞,聚以功德,以助天女修炼,此灵羽含吾的一滴灵血,若天女与灵羽在一起,倒是可以感应出天女的所在之处!” 之前便听君异仙官说过天女的灵气不同,倒没想到是真的。 “还请清仪瑞蔼仙上出手相助!”天帝面色一喜,执平礼请求道。 “还请清仪瑞蔼仙上出手相助!”天后,元良天君也恭敬的开口。 清仪瑞蔼仙上取出一支遍体通红的灵羽来,羽枝与羽杆相交处一道金色的光芒流转着,她用左手托起这片灵羽,右手掐了个诀,整片灵羽开始燃烧,藏在中央的那道金色光芒如火焰般向外散来。 “找到了!” 听到清仪瑞蔼仙上这么说,天帝、天后听了松了一口气,就连阎帝都觉得心中的大石轻了些。 “敢问清仪瑞蔼仙上,妹妹现在身在何方,可还安好!”元良天君拱手礼了礼,恭敬的寻问道。 “在天柱下的战场上,天女从未离开过。”清仪瑞蔼仙上脸色清冷了几分,垂下眼帘不知思索着什么淡淡的说道。 “这……还是清仪瑞蔼仙上指清地点,本座好派人将吾女接回天界!”天帝听清仪瑞蔼仙上说天女仍在战场上,便明了几分,天女怕是受了重伤,将自己隐匿起来,所以战神等人才遍寻不到。 “不用了!”清仪瑞蔼仙上摇摇头,指着殿内还未关闭的窥尘镜说,“看,天女就在那儿!” 随着清仪瑞蔼仙上的话,战场上还未消尽的几缕黑雾被无形的手拨开,焦黑的泥土中一片纯白色的灵羽落在上面,如狂风骤雨打过,黯淡无光,一星半点儿的金光在血红色的羽枝间闪了一下,便重归于寂。 “这是清仪瑞蔼仙上送给天女仙上的灵羽!”看清那片灵羽的样子,斑筠仙官失态的说道。 清仪瑞蔼仙上点点头,眼中闪过悲伤,“天女已耗尽全部灵力生息,形消体散,神魂不存!” 元良天君听了只觉心中一空,清仪瑞蔼仙上这话说是天女,自己刚回来的妹妹同灰飞烟灭又有何区别!无灵力生息,便无法修复神魂,无形无体,便无法承载灵力生息,神魂不存又如何处再聚灵体!一时间元良天君心神激荡,体内灵力失控,悲伤之下竟呕出了一口血来。 “吾儿!” “天君!” 一时间殿内又乱作一团,待君异仙官细细诊过,确定神魂无碍后,天帝、天后方松了口气。 “若神魂不存,连转世投胎都没了牵引,清仪瑞蔼仙上可有方法?”天帝便是做好了直面生死的准备,也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的孩子全如此的消散掉。 “相传万年前天地混乱,杀伐不止,凤凰一族用秘法取过很多上神,这才奠定了各界的基业!” “天帝也说那是万年前的传闻了,非是吾不肯施以援手,万年前若有上神金仙神魂不存,并未烟飞灰灭,便可由凤凰取一簇真火,施以秘法,以九死一生的涅槃机缘为牵引,投胎转世为人,苦历红尘!只是近万年来吾族子息后代锐减,用来涅槃的凤凰真火也愈见熄灭,连仅剩的凤卵都将将的维持着生息,再难以孵化育出凤凰来。” 清仪瑞蔼仙上说着看了天帝一眼,清楚天帝知晓的秘闻很多,还是继续说道:“另自大战后,人间修仙者的通天之梯已断,此法更是难上加难!莫说现在没有凤凰真火,便是有机缘转世为人,又如何渡她回归天界正位?” “本座欲封凤凰一族为各界八方之祥瑞,持功德,舞清平,歌盛世!”天帝想了想说道。 清仪瑞蔼仙上看了眼天帝,难怪最初天帝同阎帝两人还未经争夺,便直接被定了命录,这份果敢配合着帝王心术堪为各界生灵造福。 清仪瑞蔼仙上闭了闭眼,也许自己应该赌一把,她已万世长存,又能维护着那些孩子到几时呢? “吾凤凰一族,自古居于南禺之山,从今日起,闭界自处,不问政治,不闻帝诏,遵吾之令,隐世一方,隔绝世俗,只求遗珠长存!不为贵者临,只为盛世舞!”清仪瑞蔼仙上清楚,凤凰一族的问题不是重燃了凤凰真火就能解决的,等待它们的只有归途,难寻一丝生机。 “善!”天帝点头允诺道,话音刚落,殿内便降下金色的誓言束约。 “谢过清仪瑞蔼仙上!”元良天君知道清仪瑞蔼仙上答应救自己的妹妹了,他不顾有伤在身,郑重的长揖一礼。 清仪瑞蔼仙上额前的珠子升起,她满眼眷恋、慈爱的伸出手来摸了摸,这是她打造的一方小世界,凤凰族遗留的那些还未孵化的凤卵都在这里,被她随身携带,时时的用灵力滋养着。 她身上穿着的红白渐变的广袖留仙裙有耀眼的红色火焰升起,在清仪瑞蔼仙上周身燃烧着,缠绕着她。清仪瑞蔼仙上张开手臂任由那些火焰越来越旺,听到空中似有凤凰的啼叫时,将火焰拢作一团连同额前的那颗珠子一同被她抛向了南禺山,完成她最后的使命,燃烧真身神魂,以功德作引化作最后一道凤凰真火,待天女转世投胎后,她便会返回南禺山,世世燃烧,守护着自己的族人。 “愿吾族遗脉顺利诞生!” “遵清仪瑞蔼仙上所言!”天帝袖子一挥,一道金诏出于天帝之口,落向南禺山脉。 清仪瑞蔼仙上算是了却了自己的心愿,万千功德化作一只金翅凤凰,周身带出阵阵的凤凰真火飞向天柱之下,衔起那枚赠与天女的灵羽后盘旋而上,清朗的凤鸣声传来后,那只金翅凤凰身上的火燃的更旺,金光闪闪中,众仙只觉得眼前一亮,便没了清仪瑞蔼仙上的踪影。 元良天君痴痴的望向窥尘镜,清仪瑞蔼仙上功德深厚,任何灵宝法器都无法探查她的踪迹,而自己的妹妹更是不在仙册之上,也不知现下如何了,想到这儿,他止不住心中的悲凉,喉头发腥,压制了半晌还是咳嗽了几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章 第10章 “元良天君,阎府少君,这是小仙找到的所有关于凤凰族的籍卷。”斑筠仙官将一堆厚厚的籍卷将在了案上,执礼对身带重伤的两人说道。 “清仪瑞蔼仙上真身是凤凰,而凤凰一族常栖于南禺之山,出其山向北多植梧桐之处,沿途三百国,皆以凤凰为图腾信仰,其治下民风淳朴,清仪瑞蔼仙上极有可能会带着天女仙上去了这一带!”元良天君说着在展开的地形图上圈出一道区域来。 阎府少君听了点点头,凤凰一族向来喜祥瑞,而元良天君所指的这些地方也可使清仪瑞蔼仙上更好的安排天女的转生之处。 “虽说国有定数,但人海茫茫,也不知如何去寻找天女的转生!”阎府少君看着山川河流中藏着众多的人家,要找到清仪瑞蔼仙上和天女两个人还不是说说便可的。 元良天君听了点点头,人界自治,天界不可干预,频繁的下界大肆寻找天女的转世根本不可能,两个人俱是苦笑的对望一眼,耗费了这么多时日难道还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元良天君和阎府少君两个人,一个自觉欠着天女一条命,一个觉得天女落得需转生的结果责任全部在自己身上,都放不开心思,长此以往,不利了神魂,修行。 “元良天君,阎府少君,二位仙上的药已经好了!”君异仙官进来后将两碗散发着苦涩味儿的药液放在案上。 他看到桌案上堆着的厚厚籍卷知道两位仙上在推测天女转生的地点,想了想还是将自己的一些猜测回禀给两人,“清仪瑞蔼仙上和天女仙上乃是救了各界众生灵的,两位仙上俱是功德无量,命格尊贵,非大富大贵者承担不起,即使真的转生于普通人家,也必定天降异像,聚福纳德!” 听了君异仙官司所言,两个人才发觉焦急的自己将自己困在了一个死胡同里。 “多谢君异仙官!”元良天君说道。 “小仙不敢当。” 看着元良天君和阎府少君爽快的喝完了药,展开地形图,结合凤凰一族的习性和君异仙官所说的,最后圈定了一个地方,人间苍桓国,上古云氏便在此繁衍生息,开国以来世代以凤凰为尊,此间政治平明,国泰人和,当得清仪瑞蔼仙上和天女的转生福地。 元良天君和阎府少君两个人一次次的推算俱是这个地方后,两个人方松了口气,便打发了斑筠仙官下界暗访消息。 清仪瑞蔼仙上化为凤凰后,衔着那片灵羽,燃烧着自己最后的先元和功德,带着从天女留下的一点金光投向人间。 人间的苍桓国正值叠翠流金之际,惭愧今年二麦丰,千畦细浪舞晴空,化工余力染夭红。举国上下丰收过后正祭祀着凤凰,跪拜上天,清歌曼舞,以求盛世长存。 凤凰隐了身形落在人间帝王的宫殿上方,准备选择这里为转生的地方,等到了晚上,却见那人间极贵者推翻了祭祀用的贡品,摔碎了整间宫殿内的物品,不多时便有一位灵气逼人的翩翩少年进了皇宫,少年着一身青袍,执一尘拂进了凤凰眼下的这座宫殿,即使这少年伪装的极好,但凤凰还是在他身上看到一丝黑气缠绕着。 怨煞嗔痴之气!是魔! 不多时国主与少年相携出了宫殿,在殿外的空地上任由着那青袍的少年布置着什么阵法。 ‘糟糕!’感受到整个皇宫内沾染着凤凰气息的庇护之气尽被这阵法吸收了,国主闭目感受了一下,满意的点点头。 “道君真乃神仙下凡,短短片刻朕已然精力充沛,看来长生不好,已尽在手中!” 那作道士打扮的青袍少年笑着拱拱手说道:“国主是真命天子,人间的帝王,这人间的气数法运自然都归国主所用,才可保这苍桓国国域无疆,永世繁华!” 国主听了哈哈一笑,连忙扶住青袍少年,“青黎道君快快请起,道君是天上的星宿,如何使得向我这人间的帝王行礼!” 青黎道君听了淡淡一笑,“国主是真命天子,自是天的儿子,草民不过得了几分偏漏出来的机缘,何德何能可与国主相提并论!” 苍桓国的国主听了自是极为受用,“道君万不能这样说,你我既然有着如此的仙缘,从今往后见孤执平辈礼即可!” “还请国主收回成命!” “嗳!孤原想许道君高官厚禄,但青黎道君为了朕,为了苍桓国愿受这清修之苦,已让孤十分痛心,道君切不可推辞!” 青黎道君只好点头应下。 凤凰周身燃烧着真火,好不容易从那阵法的波及中脱离了出来,不敢再细听,现在凤凰已经无力再重新去寻找转生的地方,只好奋力的向宫外飞去。 青黎道君感觉到自己刚刚布置下的阵法中,供应气息的来源突然断了一大截,向四处望了望,并没有看到任何疑点,‘可能是眼前的这位人间帝王早已经将气运消耗掉了大半,才会如此吧!’ 等到凤凰看中满意的人家时,天女仅剩的一点儿灵息越发黯淡了,百般思量之下,凤凰只好放弃了原来的想法,等到天女转世出生后,自己便化成一缕凤凰真火,投身回南禺之山,以保凤凰一族真火不熄! 凤凰落在高高的梧桐上,遥望着南禺山的方向,现如今只能将天女的这点儿灵息放在自己的真火中细细的润养着,自己同她投入同一母体,待天女的神魂复生,时机成熟了一同转世降生!但愿凤凰一族遗珠长存! 打定主意,凤凰又看了看南禺山,又看了一眼正在云居别苑中描绘着凤凰图案的贵妇,化成一缕幽光投入她的腹中。 却说在天界时时盼望着传来消息的元良天君和阎府少君两人,盘算着人间已经过了一年,却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心中满是焦急。 “禀父帝,儿臣欲请父帝下诏,着玉衡司探查天女的灵息所在!”元良天君于殿上揖礼说道。 “胡闹!玉衡司为禁地,推演天地气数,各界生机,任何人不得入!”天帝听了想也没想的驳回了元良天君的请求。 元良天君不死心的继续说道:“妹妹若想转生,人间是最好的选择,可若想洗尽尘缘后不伤灵体神魂,还得早引妹妹重踏仙途!可按人间的岁月计算,清仪瑞蔼仙上去了早已经满了一年,至今却无丁点儿的消息传来!儿臣心中不安。” “就是因着此事,尔便着令斑筠私下天界,于人间长久逗留吗?”天帝冷声问道。 “是。”元良天君揖了一礼躬着身子回道。 “胡闹!尔是天界太子,怎可如此随意行事?”天帝压着心头的怒火,天女的事,他心中也会难过,可元良天君将来是各界共主,他这个儿子,文韬武略,才智无双,待人宽厚,可就一点,心软,总是过于妇人之仁,天界需要的可以是一个无情的主,哪怕是元良天君过于多情,烂情,却万万不可像现在这般! 天帝看着眼前的元良天君,心中也满是疼惜,自天女平了祸乱没了消息后,自己的儿子一直无法展颜,可他是天界的储君,若自己有一天为了众生与天地共存,或者为了各界繁衍,退了这九天尊位,元良天君就得担起这治理各界的职责,此等心性如何担得起大任! 情之一字,对他们来说,不能有,不可有,也不必有! “禀天帝!让斑筠仙官下界打探消息一事,这不是元良天君一人的主意!臣同样有过错!”阎府少君见天帝脸上染了恕色,连忙澄清道。 “天帝!”阎帝可舍不得自己的儿子再受委屈,而且噬魔已除,天女如今下落不明,自己倒也没必要再揪着不放,“天女救了吾儿一命,此事吾儿必脱不了干系,既然要罚,也当一视同仁的好!” 阎府少君神魂受损后,久居天界,靠灵丹妙药养着,奇珍异宝如流水般送进去,仍未有几分起色,而元良天君自受伤后,也听自己的儿子讲起过太子的病情,虽看似痊愈,但筋骨深处刀意还未完全拔除,夜露浓重时阴阳交接更是难熬。 “父帝,只要能寻得妹妹讯息,儿臣愿受罚!” “元良天君!不可!”执文仙官等众连忙出列请愿,请天帝和元良天君打消此念。 “如今各界虽说未伤及根基,但此事事关悠悠众生,还请天帝看在元良天君及阎府少君皆是一片真情真意的份上,不再深究!” 位于上座的天帝听了此话眼神暗了暗,无论何法,为了众生,为了天界安稳,帝位的承袭,元良天君必得尽快抛却情之一字! “启禀天帝,斑筠仙官已回天界,正在殿外候宣!”有仙侍来报。 “宣!” 元良天君听到斑筠仙官回来了,心头一喜,迫切的想知道是否有探查到什么消息了。 “小仙拜见天帝,阎帝!拜见元良天君,阎府少君!”斑筠仙官被带到殿内后,见众仙僚的神色有几分凝重,心里打了个突。 “斑筠,尔可知罪!”天帝冷声问道。 “小仙……知罪!”斑筠仙官躬着身子,恭敬的回着,“小仙私下凡尘,不顾天界条律,是为不尊,妄图窥探清仪瑞蔼仙上和天女仙上的神踪,是为不敬。” “此次小仙有幸于苍桓国寻得清仪瑞蔼仙上的仙迹,虽不知天女究竟于哪家转生,但与人间此处脱不了机缘!”未等天帝开口,斑筠仙官一股脑的将探查到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斑筠仙官所言可真,可看得清了!”元良天君听了,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满脸喜色的问道,一向苍白的脸色也红润了几分。 “够了!”天帝看着眼前的几个人,心中打定了主意,下了诏,“元良天君,不尊礼法,无视天界条律,令斑筠仙官私下人间,失了天界体统,着,下界历经七情八苦,觅得本心,沥尽尘缘后再归其位!” “斑筠仙官知错犯错,私窥仙上神踪,着,下界涤洗本性,历尘世问道心,重修仙途!” “儿臣领诏!” “小臣领诏!” 阎府少君等了一会儿,却一直未听到自己的名字,揖了一礼,说:“禀天帝,斑筠仙官私下人间,私窥仙上神踪小仙皆参与其中,还请天帝明查!” 天帝抬了抬手,“阎府少君请起,尔如今神魂受损,已抵得此次过失!” 阎府少君听了,看向一旁的阎帝,用眼神暗示着自己的父尊,希望他能为元良天君等人求情。 “天帝!吾儿有此过失,是他的失职,还请天帝一视同仁,不可脱了此罚!不能轻饶,以免他日再生过错,若留他一人在此等候天女的消息,怕也会因着此事生了心魔!”阎帝看得清楚,虽说元良天君受罚下界历劫事出有因,但这再回了天界,自然是经了一次的天罚,又磨砺了心性,稳定识界,有百益而无一害!想到这些,阎帝拱手说道:“另,本尊存了几分私心,吾儿自大战后,暗伤未愈,如今又神魂受损,时至今日未见起色,还请天帝下诏为吾儿安排一个和乐的命格,于人间走一遭,以历劫修补受损神魂,能够早日恢复!” 阎府少君没有多想,听到自己的父尊开口提了此事,也恭敬的揖了一礼,“还请天帝成全!” 天帝想了想,说道:“既然阎帝如此,便着阎府少君,下界历经红尘,守得本心,沥尽尘缘后再归其位!” “着执文仙官率星耀殿众卿即刻安排此事,不得延误!” “臣等遵诏!”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章 第11章 苍桓国又值一年丰收时,却哀鸿满地,今年也不知怎么了,家家户户育出的麦苗单薄的很,黄白一片,等到好不容易养得茁壮些,栽到了田里,却连着干旱数月,还好前一年是个丰年,家家户户有些余粮,等熬到了秋收之际,便像是要补足那些未下的雨水,到处汪洋一片,损毁了不知多少房屋家园。 苍桓国的国主坐在宫殿内,听着言官来报今年的灾情,听着一处又一处的损失,心生怒火,自自己继位以来,整个苍桓国上下何时有过这样的年景! “陛下,臣等以为当减免赋税,开仓赈济,就地落户者,当有赏!” “另当开坛设祭,以求神凰为我苍桓国降下祥瑞!” 众臣见国主没有动作,皆心知肚明,国主怕是不想,也不愿再供奉神凰了,自头年丰收祭过后,陛下便以不可劳民伤财为由,停了几次祭祀。 “陛下,臣斗胆请陛下亲祭神凰,一为安抚民心,稳固我苍桓国的万年基业,二为中宫国母娘娘腹中的小太子积福德!”众臣皆俯首请命。 国主听了事关自己马上出生的小太子,终于软化了态度,但最终也只安排了自己的臣工祭祀神凰,驳了亲祭的请求。 孤是真命天子,如何可屈尊纡贵向这神凰行礼,多少年了,都再未见到祖辈口中的那些神迹!再者,有青黎道君在,又何必理会这虚无的神凰! 苍桓国内与宫中隔了几条街道,遥遥相对的云府中也说起了皇帝并不准备亲祭神凰的事儿! “这神凰是苍桓国开国时便栖于凤梧苑的梧桐树上的,几代贤主明君降生时皆有吉兆,这如今怎么能如此行事!”云夫人说着,将手细柔的将在高耸的腹部,护着就快出生的孩儿。 “好了,夫人就不要为这些烦恼了,我们的孩子就快出生了,不如想想要叫什么名字!”云家家主也不满国主此举,但如果又有何人能左右国主的想法! 入了冬,苍桓国难得下了一场雪,一夜过后,铺天盖地,遮尘洗翠,凤凰虽然燃烧了自己的先元,但还是要比天女的灵息强上千百倍,谁知刚到了这苍桓国便出了差迟,为了保险起见,凤凰已经不能再将自己的先元继续化作火焰,只能在这凡人的腹中润养着天女的那点灵息。凤凰知道自己无法如所想的那样等到天女降生后化作一缕真火飞回南禺之山,原本为了凤凰一族已经放弃数次涅槃的她,怕无法实现自己的心愿,因着种种原因,现在只能转生为人,历了尘劫,才有机会再次化成真身,回到南禺之山看一眼自己的族人。 等到第一缕晨光映在雪上时,整个云府都晃若裹在一层金光中,皑皑的白雪换了颜色,流银溢金,配着被雪花指过的浓绿,宛若人间天上。 凤凰便是在这晨光中降生了,出生不到一刻,天边突然黑云翻滚,世间又飘飘扬扬的落满了雪花,仿佛刚才的美景只是脑子的臆想。 转眼便是几年,新生的孩童已忘却前世,正同自己的奶嬷嬷道:“快些!妹妹马上就要出生了,这新出的料子最是柔软亲肤,先裁了两套送到母亲那里!” “是,染岫小姐!”一边的仆妇听了立马召唤着屋中的婢女,手脚麻利的按着要求,依着婴儿出生就略能穿的大小,截了两身贴身的衣物。 云染岫放下手中的《琴经》,托着下巴望着窗外。身上着一袭淡绿色的衣裙,领口,衣角处暗绣着一圈儿云纹,头上梳了丱(guàn)发,束着丝带,各垂着两颗半个指腹大小,碧玉雕琢的铃铛,阳光打过来,镂空的碧玉被映透,更衬得明眸靓丽,玉雪可爱。 自从她出生后,父亲特意将府中的这座位于高处的听音阁收拾出来,现在正入了五月(农历),正对着听音阁的小花园里百花开的热闹,微风从周围的竹林吹了过来,枝叶摇曳间发出沙沙的声音,活泼的鸟儿在檐下啾啾的叫着,云染岫听得入迷,也终于有几分明白,此处为什么叫做听音阁了! 云染岫伸手在身前的焦桐上拨弄了几下,合着阁外的鸟鸣,颇得几分闲趣。 “染岫小姐,夫人发作了!”早早就被云染岫打发到母亲院中盯着消息的婢女匆匆赶来,福了一福说道。 “小姐,慢些!当心脚下!” “多谢嬷嬷提醒,染岫知晓了!”云染岫应了一声,放慢速度,从容的带着身后的仆妇,婢女向母亲所在的瑞云居走去。 刚进了瑞云居的院子,不知从哪儿飞来一群鸟儿,落在院子中,此起彼伏的叫着,不同印象里的嘈杂,喧闹,群鸟似乎有了指挥一样,细细听来,莺语燕呢喃,百叫无绝,间杂着鸟儿粗犷些的啼叫,使得瑞云居内充满生机。 “恭喜家主,恭喜染岫小姐!夫人生了个小小姐,母子平安!” “恭喜家主,恭喜染岫小姐!” “赏,每人领三个月月钱!”云家家主听了满脸喜色的吩咐下去。 “恭喜父亲!妹妹此生定会福乐安康!”云染岫听了早就笑得合不扰嘴,用手半掩着,同父亲说道。 苍桓国这几年来,这些世家被皇室打压着,云府虽是开国贵人的后裔,但也抵不过陛下的猜忌。这几年,便是不理政治的云家也时时被打压着,云家家主听了云染岫这么说,摸摸她的头,说:“定要如我女所说才好!” 云染岫听了笑得脸红透了半边,转过头对着仆妇说道:“嬷嬷,快去请瑶瑟琴姬来,如今瑞云居内百鸟齐鸣,毕是被师父的琴音所打动的!” “诺!” 云家家主也知道眼前的异象若是传了出去,云府便极有可能被国主推到风浪尖儿上,“快去取新下的五谷来,夫人一向喜爱鸟雀,多撒些,鸟儿才会久落不飞!” 仆从听了家主的吩咐连声应道:“是,奴马上就取来!” 有那年长的仆妇细细的数了数,便是自己识得的鸟儿便有了十几种,这一一分辨过去,怕是得有几十种!如今听了自家小姐这么说,定是真的有百种,染岫小姐自会说话开始,便通晓百音,在她们心中就是神凰的宠儿。 这些心腹奴仆自然知晓为何家主和染岫小姐会这样说,这鸟儿叫的声也只有瑶瑟琴姬能帮着遮掩一二,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没有些吃食,这些鸟停在云府这么久,便也说不过去。 想到这些,仆妇凑到云染岫身边小声说:“奴记得府中还养着些莺哥儿,画眉,绣眼,百灵的,这数一数也得数十只了!” 云染岫听了点点头,拉了拉云家家主的衣袖,撒着娇让父亲抱自己。 她还太小了,若是直接下令都放了那些鸟儿,那些不安份的人心中定会起疑的。 云染岫扒在父亲的耳朵边悄声说了,云家家主刮了下自己女儿的鼻子,宠溺的道:“真是个小机灵!” “去!将府中那些养在笼中的鸟儿都提到瑞云居来,如今夫人身子沉重,疲乏,染岫小姐请了瑶瑟琴姬来,想要假作一出百鸟朝凰哄夫人开心!” “是!” 整个瑞云居早就被云家家主安排好人手,禁止那任何人打扰到夫人,如今正好借了个方便,掩饰掉小小姐出生时的异象。 看着瑶瑟琴姬抱着琴,调好了音,仆从们手捧着鸟笼在瑞云居内置好了谷物,鸟食,才将笼门一一打开,一时间果真如云染岫所想的那样,养熟了的鸟啼叫着落在院内,有些甚至不怕人的追着仆从讨要吃食。 “一个时辰后传出喜讯,我云府喜得千金!” 仆从立刻明白了家主的意思,俯首称“是”。 “给母亲请安!”云染岫随父亲进了内室,看着母亲靠在床头的引枕上,福了一福。 “染岫快起来!”云夫人脸色还有几分生产后的脱力苍白,见了云染岫像模像样的行了福礼,疲劳也去了大半,被几个仆妇、婢女围着,喂了些吃食,拉起帷子,将云家家主和云染岫一众人挡在外面。 “父亲,妹妹睁着眼睛看我们呢!”云染岫惊讶的看着婴儿,满是惊喜的说道。 云家家主听了有些好奇,新生的婴儿如何会立刻就挣开了眼睛! 待他走近一看,果然,只见皮肤还有些红通通,皱巴巴的小人儿睁着眼睛,握成拳头的小手举在一边,还没有焦距的眼睛就是不肯闭上。 “快,将光线遮住些!”云家家主不知道为何小女儿会这样,但也知道刚出生的孩子都受不了过亮的光线,否则对眼睛有碍。 云染岫好奇又小心的伸出手来,轻轻的放在了自己妹妹的拳头下面,小心的托着。 还不知事儿的婴儿却松开了拳头,一颗黄豆大的珠子落到了云染岫手中,接触到她掌心的一刹那红光一闪。 云染岫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却见自己的妹妹闭上了眼睛,握成拳头的手也松开了,哭闹了几声被早就等着的奶嬷嬷抱了去。 “父亲!”云染岫不敢松开自己的手掌,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手中真的有一颗东西在,一股暖流从珠子中传出,在她的体内游走了一遍,热热的,很舒服。 刚刚的一幕,云家家主看的真切,他忽得想起大女儿云染岫于雪后晨曦出生的那一刻,金光融融,翠色流银的景色,自己的这两个女儿怕都堪是有大造化的! 云家的老祖出生时便有一只翠色的凤凰落在房外的梧桐树上啼鸣着,那棵梧桐至今繁茂,就在云染岫的听音阁外。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刚出生的小女儿将一个应是很重要的东西给了自己的大女儿,但他仍点了点云染岫的手,示意她收好,任何人,就连自己的母亲都不能提!不是故意要云染岫与自己的母亲离心,而是现在在宫里那位极度的猜忌下,多说一个字,便会万劫不复。 “父亲,给妹妹起个名字吧!”云染岫边点着头,边说道。 “质透无瑕,却不如心之所想,情之所愿,就叫她绿岫,云绿岫!希望她这一生都平安喜乐!”云家家主眼中满是期望的说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章 第12章 云染岫听了点点头,“云绿岫,真好听!” “父亲,我一定会保护好妹妹的,让她一生都平安喜乐!”云染岫认真的对云家家主说。 “好,好!”云家家主欣慰的点着头,摸了摸云染岫的头发,他与夫人成婚多年,一直都未有子嗣,对此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甚至已经盘算好要将云家旁枝所有的稚童都带到府中来,细心培养着,等到他百年后,再从中挑个继承人出来。 可老天终究待他不薄,他已不惑之年,得了个小娇娥,还未隔几年,便再添了一位千金,他这一生,也算圆满了。 “为父的挚友浮罗真人传来消息,再过两日,他路过下山路过此地要来府中做客,特意带了测灵珠来,测测看染岫可否聚灵气,生息,虽说我们云府也藏着丰富的典籍,但我的小染岫若是个有仙缘的,为父只能尽量多留你几年,让浮罗真人辛苦些,常来指导指导你!” “父亲,染岫不想离开你和母亲,还有妹妹!”云染岫仰着头望着云家家主,认真的说道。 “呵呵~!父亲也不舍得我的小染岫离开家里。” 云家家主牵着云染岫的小手,一路你一句我一句的将她送回听音阁,在楼下站了好一会儿,听到楼上的琴声响起,听了一会儿,才返回瑞云居。 回到听音阁的云染岫拿着父亲让她收好的那颗珠子打量了一会儿,却没有再见它发出红光来,细细的看去,只见黄豆大小的珠子中间如有一片洁白云霞半遮着,透过那些不停变幻的云霞,中间似乎有鸟儿拖着美丽的尾翎在盘旋起舞着,‘它的叫声一定是清丽嘹亮的!百鸟的共鸣也比不上它!’云染岫不禁想到。 想起刚刚在母亲院子中那些鸟儿的叫声,云染岫收好手中的珠子,坐到父亲特意寻来送给自己的焦桐前,理了理思绪,将手搭在琴弦上,顿时清如溅玉,颤若龙吟的声音传了出来。 云府上下的每一个人都十分开心,苍桓国以神凰为尊,开国来也一直兴歌舞,染岫小姐如此稚龄便已如此擅音律,再过个十年,前来提亲的人怕真是要将云府的门槛挤破! 淅淅沥沥下了两天的小雨终于停了下来,天一放晴,太阳便将地面上的水汽收了收,听音阁里,嬷嬷正带着婢女细细的给云染岫整理着着装,由于她年纪尚小,没有带那些繁琐的发饰,脑袋的小包包上不过添了两个以白银做底,嵌了白玉的蝴蝶穿花银钿子绑在乌黑的头发上,着了一袭雨过天青色的窄袖交领高腰襦裙,领口和袖口混着银丝绣了缠绵不断的云纹,两边上臂处精心的用朱红,亮蓝为主色绣了花鸟团绣。 “见过父亲!”云染岫进了客厅,便对着云家家主福了福。 “这就是令爱了吧!真真是冰雪可爱!”看到云染岫由仆妇、婢女伴着走进来,扮作苍桓国富家老爷打扮的浮罗真人穿着了袭赭色大氅,抚了抚胡子说道。 “浮罗兄过奖了!这便是小女染岫,快向浮罗真人问好!”云家家主说道。他今日穿了松柏绿的袍子,上面绣着一点松枝的图案,云染岫认得这件衣服,还是自己母亲怀了妹妹前亲手做的,今天还是见父亲第一次穿。 “问浮罗真人安!”云染岫对着浮罗真人福了福恭敬的行了一礼。 “我同清霄是兄弟,这一声伯父还是当得起的!”浮罗真人捻着胡子笑着说。 “见过伯父!”云染岫听了又福了福说道。 “好好,真是个可人儿,快到伯父这里来!“说着便将手伸进袖子中掏了掏,摸出一条银色的链子来,上面串了一颗玲珑透雕的球状坠子,里面放了一颗红色的暖玉,也不知是按了哪里,“啪”的一声,从中间打开了。 “这里面的空间虽只有几尺见方,但放些染岫喜欢的东西还是极方便携带的!此次下山的匆忙,也只有这些小物讨讨我们染岫的欢心了!” 云染岫看向自己的父亲,云家家主执了一礼,说:“那清霄便不客气见外了!” 浮罗真人抚须一笑,弹指间便将这条链子挂到了云染岫的脖子上,当场便让它认了主。 “染岫很喜欢,谢谢伯父!”云染岫摸了摸那颗坠子说道。 “恩,染岫快快起来吧!” 云家家主笑着说道,“听闻浮罗兄要来,弟弟可是连忙提了要求呢!如今可脸红的很!” 浮罗真人摆了摆手,“清霄何必客气,你是我难遇的忘年交,不过是想借测灵珠一用,虽说是仙门的东西,但也不过是个寻常物件罢了!” 说完,浮罗真人挥手取出了一颗珠子,有些像白玉雕成的,却更晶莹些,里面是凝得均匀的浅白色絮状物。 浮罗真人布置下结界,确保这次的测试不会外传后,方将这测灵珠递给了云染岫,“来!试一试!” 这颗测灵珠并是很大的,云染岫将过来后两只手刚好将它捧在掌心中,她好奇的盯着手中的珠子,想知道测灵珠为何可以分辩一个人有没有仙缘。 “染岫试试将思绪放空,感受手中的珠子给你带来了怎样的感觉!”浮罗真人期待的望着站在结界中央的云染岫。 云染岫想了想手中的珠子开始变得澄清、透亮,珠子中是那些凝固的絮状物仿佛是云气蒸腾开,如晴阳照过,瞬间变得通透。 浮罗真人停下抚须的动作,定定的望着。 云染岫只觉得手中的珠子不再冰冷,不知是不是自己太紧张,手心出了汗,测灵珠渐渐的暖和起来,但刚有些暖意,便突兀的停住了,如同刚燃起的蜡烛被从窗外刮来的夜风轻带之间便被吹灭了一样,留下一缕短短的青烟,就彻底熄灭了。 浮罗真人同云家家主看着云染岫手中的测灵珠变得通透后,微微的映出几分红光,还未看得真切,便失去了颜色,整颗珠子慢慢的再次混沌起来,中间的絮状物又重新的凝固住了。 “染岫,它就送给你了,拿着玩吧!”浮罗真人抚着自己的胡子,笑着说。 “谢谢伯父!”云染岫见自己的父亲点过头,屈膝福了一礼回道。 她见自己的父亲似乎有什么事儿要同浮罗真人说,“父亲,女儿先告退了!” 得到应允后,云染岫小心的捧着测灵珠,带着自己的嬷嬷和婢女准备去瑞云居探望一下母亲和妹妹。 “罗浮兄,如何!”见自己的女儿走远后,云家家主方问道。 “染岫适合习些火系的功法,但仙缘不深。”浮罗真人捻着胡须有些惋惜。 “如此也好!”云家家主听了却觉得心中的大石落地,松了一口气,“弟弟这个年纪好不容易得了两个女儿,真是哪个也舍不得让她们离开我的身边!只恨,自己年纪大了,没这个福份多陪她们几年!” 云染岫并不知晓自己的父亲心中如此惦记着自己和妹妹,到了瑞云居,刚好赶上云绿岫醒着,才两天的功夫小小的一团便已经长开些了,红通通,皱巴巴的皮肤如上等的白玉,被裹在绣着凤尾纹的绛色襁褓里,小嘴微张着,漆黑的眼睛像是认识了人似的盯着云染岫看。 “给母亲请安!母亲今日看着气色大好了,胃口如何?妹妹今日可哭闹了!”云染岫福了福,刚站直身子,一连串的问题便抛了出来。 “回染岫小姐,夫人今日早食进了碗红梗米粥,并几个荠菜鲜肉小包子,自早起还未曾困倦,见了小姐来,心情自是更好了!”一边一直跟着夫人的仆妇笑着说道。 “就你多嘴!”云夫人睨了仆妇一眼,眼中俱是笑意,倒是没有生气。 “是,夫人,奴多嘴了!”仆妇知晓自己主人的脾性,笑着说:“奴这就去院子中面壁领罚!”说完便领着房间里的一干人等退到院子中,将空间留给母女几人。 “母亲,你看,这是伯父送我的测灵珠,可好玩啦!”云染岫坐到母亲旁边,单手将珠子托在手中,珠子又变得通透起来,伸在空中的小手仿佛托着一颗大出好多的水球来。 云夫人听云家家主说过浮罗真人要到府上的事情,笑着看自己的女儿拿着珠子变来变去的。 “母亲,你也试试!”云染岫将测灵珠递给自己的母亲。 “染岫玩儿吧!母亲也没有我的染岫这么历害!再变一下给母亲看看!” “好!”云染岫点点头。 云染岫见自己的妹妹一直盯着自己,忍不住将珠子拿稳了在云绿岫的眼前来回移动着。 “母亲,你看,妹妹是不是看得清人了!”云染岫激动的问。 “她还小,还要好久才能看清呢!” 云染岫有些不相信,妹妹定是最聪明的,不然怎么会刚出生时就悄悄的送了颗小小的,还会发光的珠子给她!云染岫看着自己拿在手中的测灵珠,想了想,将它挨近了自己妹妹小小的手指边,“绿岫,我是姐姐哦!这个你喜欢吗!喜欢就送给你哦!”话音刚落,变得通透的测灵珠忽然迸发出金红色的光芒,浮罗真人布下的,笼罩了整个云府的结界,都没有挡住这光芒,云染岫吓得连忙缩回手来,滚圆的测灵珠摔在地上,碎成了几瓣。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章 第13章捉虫 看着急忙赶来的云家家主和浮罗真人,云染岫心中难过极了,眼圈微红,脸色却苍白极了,“父亲,女儿是不是闯祸了!” “没事儿,这一天迟早要来的!”云家家主抖着手,心中很是慌乱,但他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将这件事儿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浮罗真人明白云家家主的意思,即使自己换了装扮,但苍桓国国主怕也早已听到了风声,刚刚清霄将他的担忧都和自己说过了,这云家的二女出生时百鸟朝凰的异象虽然已被精心的掩饰过去了,但时间一长,这以后提起来就是翻旧账,便是欺瞒的罪证了! “刚刚那一道金红之光亮起时,测灵珠可是被放在了绿岫的手中?”浮罗真人刚刚布下的阵法足以掩藏起他仙门这一代中天赋最好、资质最佳的弟子在使用测灵珠时所引起的灵息变动,若真的是因这云家二女云绿岫触发的,那真真是难得一遇的仙缘深厚之人。 “浮罗真人,夫君,可是有何不妥!”半靠在床上的云夫人顾不得避嫌,连忙问道。 站在一边被突来的变故惊得手脚俱是冰冻的云染岫听了浮罗真人的问话,稳了稳心神,说:“回伯父,刚刚是染岫拿着测灵珠刚碰触了妹妹的手指,测灵珠便发出耀眼的金红光芒,染岫心急之下,不小心将珠子跌碎了,损毁了伯父的礼物……” “罢了!”浮罗真人并没有将测灵珠碎了的事儿放在心上,区区一颗珠子,除了拿来给还未踏入仙途修行的凡人拿来测试一番,根本无其它用处。 不过,刚刚的金红光芒真是令人意想不到!云家刚出子的幼女有如此仙缘,于公于私都要定下来,让这云家二女入了泰舆山的山门! 浮罗真人掩盖不住眼底的喜色,看了看襁褓中还不懂喜忧的婴儿,伸手靠近在云绿岫周围感应了一下,果然有一股深厚的灵息隐在周身。他摆了摆手,打断了云染岫的话,“区区一颗珠子罢了,不过绿岫倒与我仙门颇有缘分,当得起我泰舆山当代大弟子,到时清霄可要舍得放人!” 浮罗真人说完又看了看眼前的云染岫,心底倒生出了几分遗憾,小小年纪便有这份从容,遇事不慌,将来必定担得起大事,哪怕仙缘再多上一分,自己也能想个办法将她带到泰舆山去,可惜了,以她的资质连外门都进不去! 云家家主听了,心中又喜又忧,喜的是自己百年之后,绿岫自是有了庇护,忧的是如何度过眼前的这一关,这金红光芒的异象已经冲破了浮罗兄布下的结界,眼下又如何能保住云绿岫不被宫中盯上! “家主,宫中派了人来,说是要接刚刚引发了异象的贵人即刻进宫!”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几年来云家刻意降底了存在感,就是不想再搅到这风云中去,云家家主只想守着自己的夫人共两个女儿,看着她们健康长大,希望她们一生平安。 他看向浮罗真人,拱拱手,执了一平礼说:“浮罗兄,云家如今看似光鲜,却如砧板上的鱼肉,谁也不知这一刀什么时候就降到了头上,还请浮罗兄不要将小女绿岫仙缘深厚这一事儿外传,弟弟想虚留她五年在云家,五年后就是弟弟亲自去送,也定会如期将她送到泰舆山去!”说到后面,云家家主的心中酸极了,眼角擒着泪,暗恨自己无能,撑不起云氏的门楣。 浮罗真人也不愿自己好不容易遇到的一个仙缘深厚的可人儿深陷尘世,遂点了点头,“愚兄自当竭尽全力,只不过,愚兄修的是木灵一脉,金光尚可用些法器灵宝充当,这红色的灵光,还需要另想办法!” “家主,国主圣驾已到了云府,正向瑞云居走来,眼下可如何是好!”有仆妇趁人不备溜了进来将消息禀报给云家家主。 “这……”云家家主还未想好对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罢!就是拼了这条命,也定会护得我妻女平安!”云家家主本就不欲浮罗真人为难,长揖了一礼,说道:“兄长,若弟弟今日无法渡过此关,还望兄长照拂我云家遗孤一二!” “还未走到那一步,清霄何出此言!”浮罗真人不愿自己的忘年之交被逼迫到如此地步,便是看在这个刚出生的幼女未来堪成大道的机缘上,他也不能,也不会袖手旁观。 浮罗真人抚了抚胡须说:“方法是有的,不过怕是要委屈染岫了,此法用了定会直接将她推到风浪口上!”云家的这两个女儿,刚出生的云绿岫便有如此仙缘,他自是舍不得,若不是云绿岫太小了,直恨不得即刻便抱到泰舆山去。云染岫的仙缘虽浅薄些,但此女也必定是人中龙凤,真心说来,无论哪个都入了他的眼,心里也颇有些为难。 “伯父!染岫愿意!”云染岫咬了咬唇,说道,若不是她冒冒失失的,现在云家也不会有这一难! “父亲,这祸是女儿闯出来的,您一直教育女儿,要敢做敢当,而且我也相信伯父的方法一定会解了云府的危机的!”云染岫福了福对父亲说道。 云家家主听了双眼通红,他捧在手心中的女儿啊!伤了一丝半毫都是在用利刃剜他的心啊!这让他如何舍得! “父亲,云府连着云氏各支上上下下加起来几百口,妹妹甚至还未好好的看看这个世界!您若不在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云染岫看着自己的父亲说道。 云夫人早就被浮罗夫人施了法,小睡过去了,安然的半躺在床头,绛色的襁褓就放在云夫人的臂弯里,一动一动的,小小的绿岫定是在襁褓中用力的拱动着,想要吸引起大家的注意。 云家家主用袖子擦了擦通红的眼角,整理过衣冠,对云染岫揖了一礼。 “父亲!不可!”人小腿短的云染岫来不及扶住自己的父亲。 “这一礼,为父替云家上上下下感激我女染岫大义!”一句话说完,云家家主和云染岫抱在一起,却迟迟没有抬头,眼泪早就流了下来。 云家家主怕自己的情绪再次失控,无法面圣,起身后,快速的转过头去,高声喊道:“来人!照顾好夫人和二小姐,不得任何差池!否则,乱棍打出云府!” “是!”常在瑞云居的仆妇和婢女中不乏云家家中特意安排进来身怀绝技之人,为的就是混乱中可以保护好云夫人和小姐们。 “家主,陛下正在流云亭中,被瑶瑟琴姬引着赏花听琴!”来回传递着消息的仆妇见到云家家主,连忙将最新的消息报上来。 流云亭外遍植百花,府中的花匠依着各季花木的习性,或土栽,或盆摆,踏上通往流云亭的莹白九曲桥,放眼四处望去花木扶疏,生机盎然,桥下水波粼粼,支着花苞的几枝新荷颇显生机。 “见云家家主一面,真是难呀!”一身黄色便袍,上面绣着山河云纹,头戴着一顶盘龙金冠的便是当今苍桓国国主,他正举着手中的青瓷茶杯细细的打量着上面的纹理淡淡的开口说道。 云染岫略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去,随着父亲一起向国主请安。 “听闻云家添了一位千金,孤特意来看看!” “谢国主,小臣惶恐!”云家家主躬着身子说。 “不过,云孤倒是刚知道府中可藏着一位才貌双全的美人啊!”国主说着看向瑶瑟琴姬的眼中似染上了几分醉意。 瑶瑟琴姬的本家是同云氏交好的老贵族之一,一大家子早被国主寻了理由连根拔起,枝叶不存了,瑶瑟琴姬从幼时起便跟着名师在外学琴游历躲过了此劫,刚一回到苍桓国内,便被云家家主以为爱女云染岫聘请琴师的名义接了过来,就是想避开宫中的耳目。 “回国主,这瑶瑟琴姬是小臣花了大量心思,耗重金才为小女染岫聘请来的,其琴技天下难得,‘才貌双全的美人’自是当得起的!”云家家主和着稀泥,装糊涂。 苍桓国国主放下手中的茶杯,抬眼看着眼前一直未敢直起身来的云家父女两人,轻飘飘的问:“怎不见云夫人并二小姐。” “回陛下,内子尚在月中,见不得风,且与小女儿两人异味未消,如何能面见天颜!”云家家主一直躬着身子,只觉得在这融融的日光里,整个人如坠冰窟,衣衫下尽是冷汗。 “哦,竟然还有如此说法吗!”国主似乎手滑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面上,碎了一地。 “今日这城内金光闪闪,红光灼灼,这等异象在云府上方可是翻涌了很久呀!” “回国主,这只是……” “怎么,这也是个巧合吗,云府中的巧合可真是多的很啊!” “还望国主容小臣细禀!”云家家主身上的冷汗足以打湿了衣袍,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国主睨了一眼云家家主,什么也没说,将视线又放在了一直弹奏着的瑶瑟琴姬身上,盯着穿了一袭雪青色衣裙,外面罩了一件白纱帔子的美人,似被她高超的琴技所折服,又似沉醉在她美丽的容貌下,眼中异彩连连。 “回国主!”云家家主咬咬牙,心中暗恨着自己,既然不喜欢权势,也自知计谋不足,当初为何又接了这家主的位置,他一个嫡脉主枝如今也不过守成无过而已,再未使云家再进一步,也未让云氏落了颜面,今天,难不成连云家都不能保全了吗! 父亲去世前同自己说过,自己天生不擅计谋,心性又软,不求得让云家在自己的手中发扬光大,但求平安的一代代的传下去!若今日云府一朝覆灭,自己,上无脸面对祖先,下愧对于自己的妻女! “今日小臣所交的一位仙门好友来访,以贺小臣得了小娇娥,一时兴起便拿出一法宝为小女染岫测了测仙缘,许是多喝了几杯醉仙佳酿,误拿错了,还将那法宝激活了,立时金光闪闪,红云灿灿!真真让臣等开了眼,见识到了神仙手段!”云家家中,脑中嗡嗡作响,力保着言语间没有差错,漏洞。 “哦!如此说来,刚刚那金红之光却是那神仙手段!也不知孤有没有荣幸也亲眼见见!” 云家家主一听,立刻跪倒在地,俯首请罪。 “卿乃堂堂的云家家主,何罪之有,孤不过是想亲眼见见这仙人,让皇子后妃也开开眼罢了。” 云家家主连忙请罪,“都是小臣无能,小臣见那金光四起,还以为小女染岫仙缘深厚,不由得喜不自胜,连连追问小臣那好友,若是小女染岫去了仙门,和那些天之骄子比上一比,当得起魁首不!也不知哪句话得罪于他,臣那好友脸色一翻,酒醒了大半,说,说……只不过是他刚刚小露了一手,小女染岫那几分浅薄的仙缘连最他所在仙山上的大门都进不去,也就排在那最末端的小门小户,能给半只眼睛瞧瞧她!便是小女天大的福分了,臣不过略与他分辨了几句,他袖子一挥便失去了踪影,只留了一句话,说从此后不再与云府来往,便不见了踪影!” “国主,您给小臣评评理!明明是他误导了小臣,还如此讽刺小女,这让小女以后如何见人,我云氏一族的脸面何在!” 云家家主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竟满腹委屈的请国主为他作主。 “这便是你那小女云染岫吗?长得倒是标致可人。”国主眼底沉沉暗暗,似是没有听了云家家主的抱怨,看了一眼一直低着头的云染岫,开口问道。 云家家主这才察觉自己失态,匆忙的理了理仪态,拉了拉云染岫,云染岫才上前一步福了福,小声说:“云氏女云染岫给国主请安,恭祝国主长乐齐天!” 苍桓国国主上下打量了一番,说:“倒是个嘴甜的小美人儿!”他在桌子上敲了敲手指,“染岫,来,运下灵息给孤看看!” 云家家主听了额角的汗都要滴落下来了,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两耳嗡嗡作响。 云染岫悄悄的抬了抬头,瘪着小嘴,满满委屈的说道:“国主大人,染岫也是刚刚才知道自己有仙缘,可,可却没人告诉过染岫该如何运行!” “哈哈……,这还不简单,你不是已经看到了自己灵息的模样么,想想它是什么样子的,把它放在你的手上,它就出来了!”国主大笑着说道。 云染岫听了,认真的点点头,闭上眼睛努力的回想着,双手合在一起似乎捧着什么东西一样,眼皮却一跳一跳的,似乎还有些畏惧自己手中的东西。 酝酿了许久,几缕红红的火焰开始在云染岫的手心燃烧着,火苗顽皮的一跳一跳的,若有仙门的人在此,便会发现这火看似正旺,却后继无力,这是离开瑞云居后,云染岫向浮罗真人讨要的,可以让自己的仙缘看上去更厚重几分。 原本很是闲散的听着琴声的国主,见到云染岫手中的火焰后,神情凝了一瞬,但通过青黎道君的阵法,国主对灵息的感应自是比常人强的多,心中明白,那仙人没有说谎,云染岫便是入了仙门,没有大量的丹药辅助的话,这仙缘用不了多久也就散尽了。不过,毕竟是苍桓国老贵族云家的嫡长女儿,这其中倒有了许多的助力可供自己使用了!如此这个样子倒刚刚好! 想到这些,国主露出了今天最高兴的一个笑脸来,“真是个聪慧灵秀,仙缘深厚,有福气的可人儿!清霄你那好友定是嫉妒你得了如此娇娥,才会故意如此说,染岫与孤的太子年纪相仿,又都是有如此造化的,合该多多来宫中游玩儿!”国主说道,对于云染岫倒真是越看越满意。 一边的宫侍茶兲(tiān)听了也笑呵呵的配合着,“国主说的是,奴记得前儿太子还跟陛下抱怨着,说这诺大的苍桓国中,竟没有几个能玩得到一起的,这染岫姑娘一来,太子倒可得偿所愿了!” 国主点点头,招云染岫上前,将一块通透的玉佩放在她手中,“孤今日来得匆忙未带其它的东西来,也只有这一块凤纹玉佩配得上你!” 云染岫不知要不要接,悄悄的侧着头望向自己的父亲。 国主却将玉佩放在她的手中,扣的紧紧的,“不必谢恩了,得了空,染岫就来宫中坐坐!” “茶兲(tiān),孤乏了,回宫!”不等云家家主反应,国主摆摆手说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章 第14章捉虫 “姐姐!” 刚回到云府,拜见过父亲、母亲的云染岫正准备更衣洗漱,豆丁儿大的云绿岫便让奶嬷嬷抱着她跑了过来。 “绿岫还没有睡呢!” 云染岫挥退正准备给她拆下花冠的婢女,清冷的脸上带上笑容,张开手臂等着云绿岫扑进自己的怀里。转眼云绿岫已经不再中襁褓中那个流着口水的软软的粉团子了,一下子长得娇娇糯糯,已经会跑,会跳,会缠着自己撒娇了,因着已经开始修炼,小脸儿总是染着健康的红光,眼神越发的清亮,只是爱抓着自己的衣角不放的习惯倒是一直没有改,云染岫越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 “绿岫在等姐姐!绿岫已经两天没有看到姐姐了!”云绿岫同云染岫亲昵了一会儿,便自己坐到一边的垫着软垫的小坐墩上托着下巴盯着云染岫看。 “姐姐也想绿岫了,这几天乖不乖,有没有去瑞云居多陪陪母亲!”云染岫摸了摸云绿岫细软的头发,一股子栀子混着胜春(月季)的甜腻味儿,身上已经换掉了常服,樱草色的披风下只着了月白色的衣裙,云染岫摸了摸她的小手,不过是刚比自己的手温热了那么一点儿,伺候云绿岫的宁嬷嬷等人真是越发不像样子了,还好绿岫没有着凉,否则自己定剥了她们的皮! 云染岫给云绿岫捂着手,淡淡的说道:“绿岫还小,平日里用了洗发的花露后,擦干便可,还有,你们这些嬷嬷、婢女一群人围在绿岫身边,连件衣裳都来不及给主子加吗?” 见云染岫脸色一冷,跟着云绿岫的嬷嬷、婢女连忙请罪,“是奴的疏忽,绿岫二小姐急着见大小姐,任奴如何也劝不住!” 云染岫没有理会跪了一地的请罪的这群人,自己时常不在府中,也该好好的让这些人看清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的过错。 她让安嬷嬷将特意给云绿岫买的点心拿来,点了点云绿岫的鼻子柔声说道:“一会儿就要睡了,只能吃一块儿!” “嗯嗯!”云绿岫点着头,拿了一块认真的啃着,全副的心思都放在了这上面,好似没有看到正向她递着眼色求情的嬷嬷和婢女们。 安嬷嬷心中暗唾着宁嬷嬷等人,转身吩咐将几人带了出去,并喊来一个小侍,让带着她们去掌事那儿等着天亮领罚。 “姐姐,你今天的衣服真好看!比上次的那个颜色漂亮多啦!”云绿岫倒是不在意平日里伺候自己的人为什么突然不见了,她满心满眼的只有难得见一次的姐姐,吃完一块儿点心,她眼中带着几分羡慕的对云染岫说:“我也想有一件这样颜色的衣服,府里头都是碧翠蓝青的,我也想要有花儿一样颜色的衣服!” 云染岫听了不禁失笑道:“我们绿岫跟朵甜蜜的小花儿一样,穿什么样的衣服都好看!” “那姐姐为什么要穿这样的呢?”云绿岫却不懂为什么姐姐不穿着和她一样的衣服,孩子气的撅着嘴问。 一直跟着云染岫的安嬷嬷给云绿岫解释着两件的区别,“绿岫小姐,上次染岫小姐穿的那件红色暗些的是胭脂色洒金牡丹暗纹金线绣如意纹的大袖交领右衽裙,今天身上这件是妃色缠枝菊莲暗纹彩绣花鸟纹的大袖长裙,均是宫中御制,亲赐的。” “这应召入宫不如在府中这般随意,切不可失了礼数,不然可就是大罪!奴倒觉得绿岫小姐说的对,这妃色的倒略衬小姐些!若是穿着和绿岫小姐一样的衣服,定是更漂亮了!”这话听上去虽说有几分奉承的意味儿在,却也是安嬷嬷的真心话。 云绿岫点着头,眉头打了个结儿,看着自己的姐姐,同嬷嬷说:“那胭脂色的不好看,不要再给姐姐穿了!” “是,绿岫小姐,奴记下了!” 云绿岫听了安嬷嬷等人的保证方点点头,伸着小手,似模似样的吩咐道:“你们快帮姐姐将那花冠给拆喽!虽说金闪闪的看着亮眼,但那上面又是花儿,蝶儿,又是鸟儿的坠了一堆,实在累赘!还有,那脖子上挂着的流苏璎珞,都回了府了,又没有客人在,快些都取下来!让姐姐缓缓乏!” “是!”婢女们手法轻柔熟练的取下一对累丝金凤衔着金叶流苏的步摇,并两枝累丝嵌白玉牡丹的金簪后才将沉重的花冠取下,由两个婢女小心的托着放在了一边的支架上。 云绿岫看着上面纤细灵动的枝叶,须蔓轻轻的颤着,心里想,‘天天头上压着这么沉重的东西,不要说练琴了,怕是连饭都吃不好!再好看又有什么用!’ 云绿岫摸了摸自己简单挽着的头发,心里不禁有几分庆幸,还好不用像姐姐一样,不然自己每天都不能好好的修炼了! 婢女们伺候云染岫换了身上件月白色的暗纹便衣,梳洗后给坐在镜前的云染岫一缕缕的梳顺乌黑的长发。 云染岫想起刚刚云绿岫摸头发的样子,打量了一下眼前摆放着的发饰,一眼望过去都是金光闪闪,奢华又夸张,“嬷嬷,将我幼时戴过的那对白玉蝴蝶穿花的银钿子取来,妹妹这个年纪戴它正合适!” “是,小姐!”安嬷嬷听了立即取东西来。 “谢谢姐姐!”云绿岫一听,眼睛一亮,‘刺溜’一下滑下小坐墩,对着云染岫福了福,说罢站起身上,满是期望的看着她,“姐姐,绿岫想和你一起睡!” “母亲说之前绿岫更小些的时候都跟姐姐住听音阁呢!现在姐姐总是入宫不在家,我可想你了!” 云染岫看了云绿岫一眼,见她扑闪着眼睛,满是狡黠,看来她这主意打的不是一天两天了。 云染岫心中起了几分想逗弄她的心思,故意支着头,看着云绿岫没有同意,也没有让嬷嬷将她送回去。 “哈……”云绿岫掩着嘴打了个哈欠,刚刚还清亮的眼睛这一会儿便染上了睡意,便‘蹬蹬’的爬上云染岫的床,滚到里面占了一小角,拉上被子盖住自己,“姐姐,绿岫都困了,要睡了!明天还要早起练功呢!好想和姐姐一起……”还未说完,便响起均匀缓慢的呼吸声。 云染岫见状笑了一下,轻声吩咐着,“将蜡烛只留一盏,其它的都熄了,再打一盆热水来!还有,母亲那边儿别忘了通报一声儿!” “是!”华听了福身应下。 “嬷嬷不用帮我按头了,简单弄弄,这几天一直在宫中陪着染岫,着实辛苦,也早些歇息!” “诺!”安嬷嬷应了一声,但仍在一边看着云染岫上了床,将云绿岫仍裹在身上的披风解下来,又用帕子细细的给她净了面,擦了手脚后,才叮嘱了值夜的婢女几句,去了隔间。 “姐姐……”原本故意跑到床上来装睡的云绿岫抵不住睡意,迷蒙间感觉有人,半睁了眼睛,看到眼前一个熟悉的金丝笼着红玉的坠子,伸手抓住云染岫的袖子,轻轻的喊了一声。 “睡吧!姐姐在呢!” “恩……绿岫要早起……”云绿岫断断续续的咕囔了句,也不知有没有听清云染岫说了什么。 云染岫侧头望了一会儿睡得香甜的云绿岫,才轻轻的阖上眼睛,身体却依然紧绷着,哪怕已经离开了皇宫,回到了云府,在自小长大的听音阁,也时不时的总会惊醒,回了神,借着微弱的烛光看清了自己身在何处后,才轻松了几分,渐渐的有了几分睡意。 第二天,近了午时,云绿岫才就着听音阁中的琴声‘哒哒’的跑过来,“姐姐!我今天好看不!”说完便扬着手臂,转了一圈,让云染岫看个清楚。今天她起来时,见姐姐正睡着,眉头蹙在一起,眼下仍一片青黑,便没有拉着姐姐去陪自己。 见云绿岫头上梳了一个小巧的单髻,带着一只昨夜让嬷嬷找出来的白玉蝴蝶穿花银钿子,脸颊红扑扑的望着自己。 “好看!”云染岫点点头,真希望自己的妹妹天天,月月,年年都会如此快乐,但算起来,同伯父浮罗真人订下的五年之期也已经不远了,尤其是今年开始,浮罗真人常来云府探望,大家心里都清楚,浮罗真人除了是父亲的忘年交外更是为了仙缘深厚的云绿岫而来,只等这最后一年过完,便要带她走!这件事儿除了云家家主和云染岫外所有人都一概不知,云家家主也常为云绿岫即将离开,为云染岫不得不时时进宫而忧虑,叹息着。 小小的云绿岫还不知自己的亲人心中有这么多的无奈,对着云染岫的琴技一顿猛夸,又粘着她,不断祈求着想要住进听音阁中来。 “好,应了你了!”云染岫心中一思量,自己正准备将云绿岫身边的人清理一遍,重新安排些忠心,可靠的,便爽快的答应了。 “姐姐最好了!”云绿岫听到云染岫应了自己的要求后,整张脸都笑得在发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章 第15章捉虫 “染岫小姐,轩琅太子来了!正在与前厅与老爷喝茶!” 听到这不得不应对,却又不想见的名字,云染岫心中一乱,手指带乱了琴弦,她连忙伸手轻轻的压住止了琴声,看到妹妹云绿岫拉着自己的衣角,紧张的看着自己她笑了笑安慰着云绿岫。 妹妹绿岫只需要走自己的仙途便好了,这些凡尘琐事,不必污了她的耳目心窍,云染岫心中暗暗的想着。 “绿岫不是说要搬过来吗!让嬷嬷去帮你,好不好!”云绿岫总觉得姐姐像是有些不开心了,但听到姐姐说让嬷嬷帮自己去搬家,便将这件事儿抛到脑后,喊着嬷嬷急搓搓的向自己的闺阁跑去。 “绿岫小姐,慢些!”嬷嬷说着,带着云绿岫走了小路,以免与宫中的人撞上。 “染岫小姐,小人有礼了!”轩琅太子的近侍添寿第一次到这听音阁来,隔着中间用深浅翠色绣了明暗扶疏的潇潇修竹的屏风,行了礼,回禀着,“主子特意遣奴来,邀请染岫小姐,陪同安南的世子于宫外逛一逛,领略一下这国都的风情,繁华,主子让小人禀了染岫小姐,不必遵宫规,一切从简,按在云府的习惯便可!” 云染岫身边的婢女听了放下手中正准备戴到她头上的花冠,手脚麻利的挽了个侧髻,用一枚素银打的云形簪固定住了一枚小巧的嵌了明玉的浮雕银发梳,发梳下坠着圆润的米粒珍珠串成的流苏。 “谢添寿大人,大人您看小姐如此打扮可还妥当!”安嬷嬷不在,云染岫身边的水华眼珠一转,扶着云染岫绕过屏风,施了一礼,问道。 作了民间小厮打扮的添寿,拱手回了礼,“小人可不敢当泽芝这一句大人!小人觉得云主子这一身便已是极好,主子定是满意的!” 水华笑了笑,松了口气,“那就好!添寿大人跟随轩琅太子多年,时刻应对着危险,这句大人自是当得的!来日必定高升的!” “那小人就借泽芝的吉言了!” 第一次入宫的是自己的双胞姐姐,她们姐妹两个不单相貌长得一模一样,而且还修了一种秘法,可以随时传递两方的消息。如今除了云家家主,并云染岫身边的嬷嬷,婢女,竟无人知晓泽芝还有个同胞,就是眼前的这位水华,现如今也只有云染岫能清楚的分清她们二人。 等见到了轩琅太子和安南世子,云染岫便知晓了为何添寿说轩琅太子必定极满意她今日的穿着了。 轩琅太子换掉了平日里的杏黄,朱红,少见的穿了一件雪青的袍子,周身用水绿色的蚕丝混着金丝银线绣着大片的云纹,头上戴了个简单的白玉扣住,簪了枚累丝龙纹银簪,褪去浓重的奢华,这一身倒更衬得君子端方。 轩琅太子身边跟了位着了绛色衣袍的贵公子,个子同轩琅皇子一般高,举手投足间满是世家的风姿,只腮边还带着两团婴儿肥,让你见了便忍不住想去捏两把,想必定是安南世子了。 “云染岫见过轩琅太子,安南世子!”云染岫福了福,“给父亲请安!” “唉呀!快起来吧!染岫你直接喊我焰烈就好了!”安南世子笑着说,眼睛一转上下打量了云染岫一番,用手捅了捅轩琅太子,“轩琅,你们两个倒是心有灵犀哦!” 云染岫着了一袭水绿色连枝暗纹花罗做的广袖长裙,用雪青的蚕丝线薄薄的绣了花鸟,头上也没了往日在宫中那个累赘,沉重的黄金花冠。 “染岫今天这身倒真是颇有新荷初露的风姿,瞧着倒比那些重红更衬你!”轩琅太子眼前一亮,不住的称赞着。 云染岫与轩琅太子见的次数多了,倒是知晓他的性子,百年后当得起苍桓国上下人人交口称颂的明君!她浅笑了一下,却满是清冷,庄重的福了福,回道:“轩琅太子谬赞了!” 云家家主听了轩琅太子这话后,心里很是难受,鼓起一个大大的疙瘩来,这,这分明就是在调戏自己的女儿吗!可他却又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敢说,真是越想越憋屈,越想越对不起自己的女儿。 恭送着轩琅太子和焰烈世子带着云染岫离开后,云家家主越发觉得心中不是滋味儿,自己的女儿染岫天天面对着这些人,又时时的被召入宫,可谓是危机重重,不行!趁着浮罗兄还在,自己得厚着脸皮向他讨要些给自己女儿用来保命的东西! “听轩琅说,染岫你也是有仙缘之人,可已开始修炼了?将来想入哪个仙门?还是在尘间长住呢!”焰烈世子生来便被保护的很好,虽说知节懂礼,但年纪还尚幼,再加上遇到同自己年岁相当的,又同是有仙缘的人,心情一激动,便直接问了自己的心里话。 “回焰烈世子,小女还未想得那么多,不过小女倒是听说这一入仙门便要斩断世间亲缘,也不知是真是假。”云染岫问完,脸色一变,惊觉自己刚刚说错了话,立刻请罪道:“小女一时失言,还请世子恕罪!” 焰烈世子根本就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摆摆手说:“难得遇到敢在本世子面前不奉承,说真话的人,焰烈高兴都还来不及呢!你也别总喊我世子了,多别扭!就喊我的名字,焰烈!”焰烈世子背着手笑呵呵的说着,看到自己的好兄弟轩琅太子一直盯着云染岫看,灵机一动,“你也直接喊琅哥的名字吧!我们两个不也都一直称你为染岫吗!喊云姑娘又太见外了,喊你云小姐就更奇怪了!” 轩琅太子听了也点点头,“没错,染岫你直接叫本殿的名字,之前提过那么多次都被你以礼不可废给拒绝了,这次可要听本殿的,母后若是追究起来,本殿……我给你担着!” 云染岫只好福了一福,回道:“是!” “轩琅!” “焰烈!” 两个人听了开心的应了一声,但云染岫心中却清楚,这次在市集中喊过便罢了,有安南世子在,宫中即使知道了也不会多追究,但平时自然要依尊称,以免给云府带来祸端。 “不过说起来这修炼真不是一件易事儿!每天太阳初升便要参悟天地之气,感受引导体内的灵息,这两三年过去了,还是一缕清烟似的,也没见长劲!”焰烈世子抱怨摇摇头,满是伤心的说道。 “怕是你舍不得离开家里,不肯好好修炼吧!”轩琅太子打趣他道。大概是离了宫中,不用再时时刻刻的恪守着宫规,轩琅太子也比平时更随意,开心了几分。 “知我者,轩琅是也!”焰烈世子神秘兮兮的做了一个保密的动作,“说起来琅哥现在修行的如何了!” “一般吧!”轩琅太子提到这个话题也显得有几分低落的说:“母亲就我这一个儿子,而且身在这个位置就算为了苍桓国,我此生大概也无缘仙途了吧!” “轩琅,无论未来如何,你这一生都会受人尊重的!”云染岫从未见轩琅太子这副模样,不禁开口安慰他,在宫中不会危及云府的情况下,我此时的这句话,是真心的! “谢谢你,染岫!” “唉!”焰烈世子夸张的叹息了一声,“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自在的在民间闲逛,母亲总是担心我会受到伤害,恨不得时时将我捧在手里,揣在怀里才罢休!”焰烈世子边走边看着挑着两边摊子上没见过的小玩意儿,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让近侍抱了一堆,“这个也不错,买回去,送给母亲,也好给她解解闷儿!” “琅哥和染岫没有什么看中的吗!焰烈给你们付钱啊!” 还未等云染岫开口拒绝就见他抓了抓头,说:“算了,你们两个的关系不一般,我可是听皇,姑母说过了,你们两个啊,噫……!”焰烈说着,两个大拇指对在一起弯了弯做了个亲亲的动作。 “咳~!”轩琅太子假意咳嗽了一声,以缓解掉自己的尴尬,看了一眼以袖掩面的云染岫,提议道:“听说珍宝阁最后又到了一批奇珍异宝,我们去看看吧!” “好啊!” 跟在后面的水华见不过始龀(chèn)之龄的三人,刚长过成年人的一半多,便俱是一副小大人似的,想到自己和胞姐修了秘法的主要目的,心中不禁生出了几分绮梦,若轩琅太子一直这样护着染岫小姐便好了!小姐也许便不用背负那么多了。 等到暮色四合,灯火阑珊时,云染岫方才回到云府,云家家主见礼谢恩后看着仆人将各种礼物堆满了半个客厅,将轩琅太子和焰烈世子送走后,望向脸上依旧带着几分冷情的端庄,打着精神,维持着自己的礼仪和言谈的女儿,心中满是苦涩,他将从浮罗真人那讨来的保命灵丹递给自己的女儿,收起自己的纷乱思绪,笑着说:“我女累了一天了,早些回去歇着吧!绿岫的事儿我已经知晓了,就按你的意思办!” “谢父亲,父亲也要保重自己!”云染岫知道父亲一直担忧着自己,但也知道,有时自己越是劝父亲,反而会让父亲更内疚。 云家家主看着云染岫,突然想起上次一家人一起坐下吃饭也不知是多久以前了,他听了点点头,“为父记下了,去吧!明天早起去你浮罗伯父那儿坐坐吧!” “是,女儿告退!”云染岫福了一福,吩咐仆人们定要劝着家主不可劳累后才回了听音阁。 云家家主看着云染岫离开后,喝退了下人,看着空无一人的客厅,觉得身上有些冷冰冰的,刚刚送来的那些绫罗绸缎,从奇珍异宝到街边不值几纹钱的泥人,木塑,在烛火下闪着光,昭示着它们的存在和珍贵。 “啊!” “哗啦~!”云家家主压抑的吼了一声,将身边的桌子推倒,紧紧的撰着拳头,坐在地上无声的大哭了起来,自己从小就如珍似宝的染岫,为了云府上下,这才区区几年就生生的改了自己的性子,一直维持着礼节,如戴上了面具,再没见过她机灵,聪慧的样子,心中真是又恨又恼!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章 第16章 “姐姐!” 云染岫还未进门,趴在桌子上正用毛笔画圈圈的云绿岫眼睛一亮扔下手中的笔,滑到地上,边向门口跑去,边喊道。 云染岫被扑进怀中的妹妹撞得向后退了一步,云绿岫见了连忙上下给姐姐检查着,将原本整齐的衣服都扒的一团乱。 “姐姐没事的,以后妹妹可不能这样乱跑啦,万一没有撞到姐姐身上,不可心磕到,姐姐可心疼了!”云染岫坐回桌边,将妹妹抱到腿上,用帕子细细的将她的小花脸儿擦干净,边叮嘱着她。 云绿岫抬着一双漆黑的眼睛望着姐姐,“嗯嗯,绿岫记下啦,姐姐不用心疼啦,姐姐心疼,绿岫也会心疼的!” 云染岫被她的话逗笑了,看着云绿岫古灵精怪,又乖巧贴心,云染岫便感觉一身的疲惫瞬间褪去,为了妹妹和家人,她从不觉得当初将自己推到风口的父亲亏待了自己,只要看着她们好好的,这一切都值得! “姐姐今天穿的和绿岫的好像呢!若是姐姐天天都这么穿就好啦!”云绿岫环住自己姐姐的脖子,开心的说道。 “姐姐,你戴了只会动的活着的羽毛呢!”她同云染岫腻歪了一会儿才发现姐姐的头上簪了支她从未见过的金色的羽毛,云绿岫虽年纪尚幼,但早就跟着浮罗真人学习,修行,见那片满是绒羽的金色羽毛上,纤长的羽枝无风自动的摆动着,细如沙的点点金光在其间浮动着,不时有几点调皮的光点脱离了队伍落在云染岫的发丝间,粘在皮肤上。 “呀!它们跑到姐姐的身体里去了!姐姐,会不会受伤!”云绿岫小声的尖叫着,伸手就想将那片羽毛拨下来,扔在地上。 “绿岫小姐,这是凤凰身上的羽毛呢!是珍宝阁新到的奇珍,可遇而不可求呢!听说上面沾满了凤凰的气息,经常佩戴的人,会得到凤凰的祥瑞和庇护呢!”一边的水华笑着给云绿岫解释着。“这是轩琅太子特意送给染岫小姐的,说这支金色的凤羽最配染岫小姐了!” 心情刚好些的云绿岫听到这个名字,小脸立刻就垮了下来,从她懂事儿起,这轩琅太子就总缠着姐姐,害得姐姐都不能在府中多陪陪她,总是要到宫中去,别看她年纪小,她可是听那些嚼舌根的下人们说过,姐姐及笄后就要嫁给轩琅太子了,到时就不只是云府的大小姐了,就更不能经常陪着她了。一想起这些,云绿岫的心中便有几份难过,姐姐是她云府云绿岫的,才不是什么轩琅太子的! “好了,我可爱的绿岫不要生气了,姐姐给你带了礼物呢,也不知道绿岫会不会喜欢!” 看着云绿岫气得鼓鼓的双颊云染岫从袖子中取出一个扁平的玉盒,她可不舍得云绿岫撅着小嘴儿,也不希望因着宫中的事儿,影响了家人,正所谓少说少错,一句无心之言,很可能带来灭顶之灾,她已经在刀刃上走了这么久,自然也清楚宫中的人不喜欢任何人忤逆自己。 “都说凤凰的羽毛可以带来祥瑞和庇护,姐姐希望我们的绿岫一生平安喜乐!” 水华知道染岫小姐在珍宝阁中看中了这支羽毛说要送给绿岫小姐,为此还特意与轩琅太子废了不少口舌,特意要求一定要她自己买才行,若是被宫中的人知道了,染岫小姐怕是又得挨罚了,那些人最擅长口蜜腹剑,刃不见血了! “这可是染岫小姐便意为绿岫小姐亲自挑选,自掏荷包买下的,那轩琅太子、焰烈世子可都没有呢!” 云绿岫听了扭扭身子,满脸笑意的小心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片白色的凤凰羽毛,只中间一点儿有着浓重的红光,如雪中的一点红梅,虽然看上去要比云染岫头上的羽毛小一些,也缺了些光泽,但在云绿岫心中,这支就是最好的,而且她看的清楚,上面浮动着的金光要比姐姐头上那支多的多,姐姐的那支浮动的是沙,那么她这只就是流动的河! “还是姐姐最有眼光啦!这支明明就比其他人挑的好上千倍万倍!”云绿岫喜滋滋的将羽毛放在自己的头发上比划着,骄傲的说。 云绿岫想直接就这么插到头发上,却又怕不小心弄乱了排列密集,整齐的羽枝,不舍的托在手心里,用手指一点,一点的。 “我运转不了灵息,无法帮你祭炼,明天请浮罗伯父帮忙简单处理一下,等你再大些,体内的灵息再深厚些,这支羽毛便可以按我们绿岫的心思随意变化了!”云染岫看着妹妹高兴的又小心的样子,有些遗憾的说。 “姐姐头上的凤凰羽毛是已经祭炼过的吗?是轩琅太子吗?”云绿岫顾不上自己手里的这支羽毛了,焦急的问。 “是的。”云染岫点了点头。 云绿岫听了,觉得自己不开心了,伸手摸摸姐姐头上的羽毛,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改变什么,便是调动自己体内的灵息,想改变一下凤凰羽上的灵气,但却怕留下些什么,给姐姐添麻烦。 “以后绿岫也定然会送给姐姐我亲自祭炼过的更好,更珍贵的东西!这个俗气的羽毛就,就让它先留着保护姐姐吧!”云绿岫气愤的说,一时间体内的灵息失控暴走,炸得桌上的茶具叮当作响。 被响声吓了一跳的云绿岫连忙调整灵息,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从云染岫的怀中下来,自己在一边乖乖坐好。 云染岫只笑了笑,丝毫没有生气,“以后就让安嬷嬷跟着你,姐姐若是不在府中时,水华和泽芝两姐妹我们一人带着一个,好不好!” “那姐姐呢!姐姐身边就没有嬷嬷照顾啦!”云绿岫问。 “姐姐已经长大了,自然要离开嬷嬷了!” “骗人,姐姐不过比我年长了两年多些,个子与水华比都还差的多,根本就没有长大!”听了姐姐的回应,云绿岫晃了晃头,表示自己并不赞同,“是宁嬷嬷没有照顾好我,姐姐才要把安嬷嬷给我的。”云绿岫小声的嘀咕着。 小小的云绿岫早就看清了其中的缘由,越发觉得是自己不会管教下人,才让姐姐做出这个决定的。云绿岫心中如此想着,嘴上便也说了出来。 “好了,绿岫不要多想了,你想想,安嬷嬷都照顾姐姐多少年了,要比宁嬷嬷年长的多,常常跟着姐姐入宫,连个囫囵觉都没得睡,让安嬷嬷跟着你在府中,平时也可以多休息休息,若是姐姐这边有事儿了,再让安嬷嬷过来,好不好!” 云绿岫连忙点头答应了,还不知道这只是姐姐用来安慰她的话。云染岫早就同云家家主商量过了,安嬷嬷远在千里外的老家,倒是与泰舆山更近些,此处便是云家最后一处退路,若是有了什么变动,安嬷嬷便会立刻带着云绿岫动身,离开苍桓国,返回家乡。 云绿岫伸出手指,“那我们拉勾勾说好喽!姐姐有事便直接来找安嬷嬷!” “好!”云染岫伸出小指,同云绿岫的勾在一起。 带着婢女进来伺候两位小姐梳洗的安嬷嬷见两个可人儿在烛光下做着约定,哪怕也算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仍觉得鼻子发酸,眼圈发烫。 “染岫小姐,绿岫小姐,该歇下了!”安嬷嬷福了福说道。 “姐姐,我想和你睡!”云绿岫眼巴巴的望着云染岫说。 “乖乖和嬷嬷去睡觉,明早喊你起床,我们一起去修炼,好不好!”云染岫摸了摸妹妹的小脸,轻声说道。 “真的!”听到姐姐拒绝了自己的要求时,云绿岫还是有几分失落的,但听到后面姐姐说明天要一起修炼,整个人立马又高兴起来眼睛闪亮亮的看着云染岫。 “明天不就知道姐姐有没有骗你了吗!而且你的新房间就在姐姐的隔壁,若是晚上没有好好睡觉,姐姐可是第一时间就会知道的哦!” “姐姐,绿岫会乖乖睡觉,也会听安嬷嬷的话的,明天,明天一定要来喊我起床,然后我们一起去修炼!” 看着妹妹再三同自己确认着,云染岫心中免不了有几分酸涩,自己的绿岫懂事的令人心疼,她还记得,自己之前答应过绿岫很多事儿,却因着被突然召进宫去,经常食言,即使自己想了其它的办法弥补着,但看到绿岫眼底的低落和渴望,心仍像被拳头撰紧了般,顿顿的,都要失去了知觉。 “姐姐,绿岫回房歇息了,姐姐也一定要乖乖的睡觉哦!” 见到她干净、纯粹的眼神,云染岫点了点头。 云绿岫离开后,房间内只留了水华和泽芝两个人,见房间关上后,强打着精神的云染岫才松了口气,脸上满是疲惫,轻闭上眼睛缓缓神。 “小姐!”一边的水华低低的唤了声,云染岫睁开眼睛,就着水华的手将尚有些余温的参汤一饮而尽。 泽芝连忙端起一小碗熬的稀烂的米粥,里面只散着几颗米花,清得可以照出人影。 云染岫强喝了两口便摇摇头放下了,水华和泽芝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没有再劝,只在心中盘算着明日让膳房做些开胃,益气的点心,再做几道平日里两位小姐都爱吃的菜品,想必有绿岫小姐在,染岫小姐定能多吃两口。 水华和泽芝两个人谁也没有吱声,见云染岫取下发间的那支金色的凤凰羽后,才上前手脚麻利的拆开头发,等给云染岫打理好后,发现她早就半依着泽芝的胳膊睡熟了,水华和泽芝两个人放轻动作,一起用力熟练的将云染岫抱到床上去,床头留了一只挑暗了轻的蜡烛,罩好了灯罩,两个人才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章 第17章 “扣扣!” “绿岫,醒了吗,该起床了!” 天空的夜暮还未褪去着,安嬷嬷提了灯跟在云染岫身后,泽芝、水华等人端了洗漱的用品敲晌了云绿岫的房门。 床上小小的一团听到声音拱了拱,又睡着了。 云染岫喊了两声仍不有人应,她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启明星,径直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泽芝和水华利落的将室内的蜡烛点了起来,将需要的物品安置好,泽芝和水华两个人常伺候着早起进宫的云染岫,手脚俱是又轻又快。 安嬷嬷掀开帐子,云染岫在床边坐下来,暖黄的烛光映在云绿岫睡得正香的小脸上。 “绿岫!”云染岫伸出手来轻轻的唤了一声。 “姐姐,困!”云绿岫小声说了句,迷迷糊糊的将脸在姐姐的手上蹭了蹭,眼睛真是一点儿都睁不开。昨天晚上她抱着姐姐送给她的凤凰羽,越看越兴奋,好晚了才睡下去,本来早上就有些贪睡的小人儿,这下可真的是睁不开眼睛了。 “绿岫不是和姐姐约好了要到浮罗伯父那里去修炼的吗!快起来吧!等午时过后,再睡一会儿好不好!”云染岫点着妹妹的鼻子说道。 “唔……”云绿岫咕哝了一声。 “好了,快起来吧!我们把灵羽也带过去,等修炼完了,同浮罗伯父请教一下如何祭炼!”云染岫伸手给她理了理头发,说道。 云绿岫半睁着眼睛强迫自己爬起来,打了个哈欠,同云染岫说:“姐姐,我就再闭一下下眼睛,保证不会睡着影响修炼的!” 看着云绿岫困的睁不开眼的可怜模样,云染岫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她这些年经常为了入宫早起,有时候真是累得让安嬷嬷领着泽芝和水华半拖着睡着的她梳洗的,云染岫知道那种困得晃神的滋味,不忍心强行喊醒妹妹,招了下手,示意泽婢女们赶快给云绿岫梳洗,更衣。 云染岫在一边的绣墩上坐下来,看着泽芝和水华上去扶住云绿岫,让她半靠在身上,飞快的更衣,梳洗。 她昨天睡得略早了些,应该是水华和泽芝两个人将自己抱到床上去的,不然怕是会听到隔壁的这个小人儿不好好睡觉,“痴痴”偷笑的声音吧! 她可是听水华和泽芝她们闲聊时说过,自己实现了妹妹什么心愿,或者收到了自己的礼物时,一高兴便总爱躲在被窝里面“痴痴”的笑。说到底,妹妹会这个样子,还是自己这个做姐姐陪着她的时候太少了! 一切收拾妥当了云染岫便抱起还未醒神的云绿岫向浮罗真人的紫照楼走去,吓得泽芝和水华等人连忙小主的看顾着。 安嬷嬷心疼自己看着长大的染岫小姐,借着灯笼的光,快走了几步,同云染岫说:“染岫小姐,您连着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这离紫照楼还有些距离,奴抱着绿岫小姐吧!不然等一下绿岫小姐知道了,该心疼了!” “是呀!染岫小姐,再说这天还未大亮,脚下的路也看的不真!” “没错,等回来了染岫小姐再陪着绿岫小姐逛一逛!” 泽芝和水华听了拼命的点着头小声的劝道。 云染岫想了想,府中有段石子路,若沾了夜露便会滑得狠,莫再摔着了妹妹,她点点头,让安嬷嬷将云绿岫接过去。 “哎!”安嬷嬷应了声,泽芝同水华两个提高了手中的灯笼,小心的打着亮。 紫照楼中未点蜡烛,浮罗真人将一颗明珠抛到半空,莹莹的珠光照下来,纤毫毕现,光线柔和又不刺眼。 被安嬷嬷抱着的云绿岫,也清醒过来,用清水净过面,脸上带着几分涩然,同姐姐一起福了福,“请浮罗伯父安!” 姐妹两个今天倒是穿了一模一样的衣裳,俱是梅子青的窄袖斜襟右衽,刚及地的束腰裙半露着绣了花鸟的鞋头,头发利落的束在头顶,用同色的发带扎了,发带的两端垂着白玉雕的铃铛,一眼望去不像一对娇娥,倒像是一双风度翩翩的世家贵子! “好了,快起来吧!”浮罗真人抚了抚自己的长须说道。 今天见到云染岫和云绿岫一同来了,浮罗真人心中很是高兴,倒也不追究云绿岫晚来了一刻的事情了,不过还是告诫了她一下,“修道如聚萤烛之火,不与天争长,但与已争短,片息不可耽搁!” 云绿岫抿了抿嘴唇,知道是自己没有控制好情绪,贪睡了,才会耽搁了时辰,她福了福,正色道:“绿岫牢记教诲!” 浮罗真人看着云绿岫熟练的坐在露台前的蒲垫上,迎着东方,打坐入定,抱守归一。 云染岫此前从未接触过这些,浮罗真人掐诀打了道青色灵息传音给她,‘不要抗拒。’ 这道灵息顺着云染岫的眉心钻了进去,云染岫只感觉心神一震,控制起从灵魂深处涌起的抗拒和不适,感觉着这股灵息如三月的和风细雨拂过,脑海深处有袅袅清音传来,云染岫闭上眼睛,依着感觉将身体摆成舒服的姿势,早已经入定的浮罗真人和云绿岫并没发觉云染岫此刻的状态,已然和他(她)们相差无二。 等到太阳升起后,紫照楼外的鸟儿也欢快的叫了起来,三道粗细不同的紫气直直的落下来迎向三人。 与浮罗真人的老练不同,云绿岫如一条幼鲸吞水般,呼的将她头顶的那缕紫气吸到身体中,未了打了个饱嗝般不甚满意的舔了舔嘴。 而云染岫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紫气,彼此的试探了一下,任由它满是欢喜的急急的融入身体。 “呕!”紫气刚刚入体,云染岫便控制不住呕出一口鲜血来,捂着胸口倒下了。 “姐姐,你怎么了!”云绿岫来不及去细细的融和体内的这缕紫气,连忙从蒲团上站起来。 “染岫,可有感觉何处不妥!” 云绿岫和浮罗真人扶着口中不停的呕出大量鲜血的云染岫焦急的问道。 云染岫只感觉体内忽冷忽热的,将五脏六腑都搅到了一起般,说不清具体哪儿不舒服。 她脸色苍白,额角一层细密的汗珠,浮罗真人正准备输道灵息探查一番,就见云染岫又“呕”的一声,大滩的鲜血一口又一口的她呕了出来。 等这口血吐完,虽然云染岫的脸色依旧苍白,手脚发软,却觉得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 而被云染岫呕出的鲜血中竟腾起一缕紫气来,与刚刚融入云染岫体内的时候相比,细了些,也淡了些,那紫气大概也察觉出自己要消散了,急得绕着云染岫转了一圈,似乎走投无路般直直的向云染岫的脖颈上的坠子冲去,当初浮罗真人送给她的礼物一直被云染岫随身佩戴着,里面只装了那颗在云绿岫出生时,手中一直抓着的珠子,只见云染岫身前闪了丝微弱的红光,那道紫气也随之不见了。 年纪尚小的云绿岫呆愣在原地,吓得脸色发白,见姐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安慰着她,“姐姐没事儿了,许是这几天吃的东西太杂了,一时起了冲!”。 云绿岫还不懂这么多,但也知道姐姐还有安嬷嬷等人也总是控制着自己的饮食,就怕自己贪嘴,便信了姐姐的说法。 云绿岫伸着手木木的擦去云染岫嘴角的血迹,感觉到自己的手指上黏黏的,一股子腥味儿,才终于缓过些心神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到姐姐怀里,泪珠扑簌簌的滚下来,小脸紧贴着云染岫,“姐姐,姐姐,绿岫好怕!” 云染岫拍着她的后背,一下下的安抚着她,就怕自己的妹妹被吓慌了神儿。 浮罗真人托出一股灵息细细的给云染岫检查了一遍,确定云染岫并不妥后,才放心下来,低头叹了口气,“是老道疏忽了!” 他沉思了一下方说:“染岫的仙缘很是淡薄,这些年来靠着灵丹伪装,终不是正法,现在仙缘正在慢慢的散尽,而紫气是天地对我等的赠礼,不论仙缘深浅均可能会得到的,倒是从未见过染岫这种情况,看来老道要回泰舆山细细的查阅一下!”浮罗真人越说心中越是迷茫,他在泰舆山中,虽说不是那些天资卓越的娇子,但也还算排得上名号的,难不成有什么是他遗漏了!浮罗真人百思不得其解。 云染岫一听,似是想起了什么,单手摸上了一直带在身上的坠子。 浮罗真人目光如炬,自是注意到了云染岫的动作,他挥手打出一道结界,转身向外走去,“老道唤人来清扫一下,染岫、绿岫你姐妹二人稍坐片刻,有了力气,缓过神儿来,再来寻我!” 紫照楼的露台上只剩下云染岫和云绿岫两个人后,云染岫才用手指勾出了颈间的坠子,此物早已认了云染岫为主,看似无一缝隙的球状坠子透雕成连绵延不绝的纹理中笼住了一块火红色的暖玉。 云染岫按着心中所思,从中取出一颗珠子来,原本不过黄豆大小的珠子,今天一下子变成了蚕豆大,大概是感觉到自己被从坠子中取出来了,表面红光微微一闪又安静了起来了。 “绿岫,这珠子原本是在你手中的,那时你刚出生手中便抓着它呢!你来试试,既是你的伴生灵宝,该与你心意相通的!”云染岫说着,将东西递到云绿岫手中。 云绿岫听了有几分意外,但她从记事儿起便跟着浮罗真人接触开始修炼,却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东西没在身边。云绿岫接过来拿在手中仔细的看了看,甚至瞒着姐姐调到了体内的灵息去感受它。 “咦!这珠子上面还有一缕紫气的气息,原来刚刚那缕紫气是钻到了这个里面了呀!不过,它和我体内的灵息不同,这不是绿岫的伴生灵宝!”说着云绿岫烫手似的将珠子递给姐姐,让她收好,云绿岫的灵息刚探进去,便有一股难耐的灼热,她的内心深处清楚的反馈给她,若不是这珠子给她没有恶意,她现在怕是已经被烧得连渣都不剩了,姐姐还说这珠子是她出生时就拿在手里的,她可真有几分不信。 “姐姐说当初是绿岫将这颗珠子给你的,说不定是一直都属于姐姐的呢!只不过是像绿岫一样贪玩了,晚了些只能跟绿岫一同出来了!”云绿岫不甚在意的说着。 谁都没有想到,云绿岫几句无心之言却说中了这颗珠子的来历,当年燃烧了自己的元灵而力竭的清仪瑞蔼仙上在转生之前一直将天女微弱的灵息放在自己的真火中煅烧润养着,却不想两个人没有同时降生,本属于清仪瑞蔼仙上的一部分真火一直附在天女的灵息上润养着她,在云绿岫降生时,那半道真火便凝成了这一颗珠子。 云绿岫拉着姐姐袖口绑着的带子,也抬起自己的手晃了晃,对今天和姐姐打扮的一模一样这件事儿满意极了。 “姐姐,你现在觉得如何了,身体有哪儿不舒服吗!”云绿岫见姐姐收好了珠子,心中仍惦记着。 “已经没事儿了,我们去找浮罗伯父吧!”云染岫笑着说,自呕出那些血后,虽然她的脸色有几分苍白,但那股交替的冷热感已经消失了,再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今天的功课不还没有做完吗!而且还没有请教浮罗伯父如何祭炼灵羽呢!”云染岫拉着云绿岫的手,边说边说。 果然,云绿岫听后心思立马跑到灵羽上面去了,“那我们快去吧!不过,姐姐你若是有一丁点儿的不舒服就要同绿岫讲哦!”云绿岫伸出两个手指比了一下,若不细细的盯着看,两个手指中根本就没有什么缝隙。 “好,姐姐知道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章 第18章 看着高兴得连蹦带跳的牵着自己去找浮罗真人的妹妹,云染岫提醒了句,“慢点儿!” 算算年纪,云绿岫已经四岁了,最多也就只能再在云府留上一年,便要同浮罗真人离开家去泰舆山了,都说山中无岁月,世上已千年,虽说妹妹绿岫不是隐于山野,避世而居,但踏入仙途,便要斩断尘缘,避不避世反而没有了什么区别,而且此去路途遥远,自己早已经被推到了风浪口上,虽说颇受宫中恩宠重视,但她也看得清楚,自己不过是颗制衡着世家,贵族的一颗棋子罢了,被强行的与轩琅太子捆绑在一起,苍桓国上下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一步行错,便是万劫不复,尤其是那些贵女们将自己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自己无法,也不能解释,便是解释了那些人也不会相信居然有人不愿戴上那顶代表着身份的黄金花冠,更希望简简单单的能够与家人相伴左右。 “姐姐!快些来呀!”云绿岫见自己的姐姐未跟上自己停下来摆了摆手呼唤着她。 看着云绿岫纯洁的笑脸,她终是愿意付出一切,只要家人能平平安安的! “姐姐,你说若是我也将这凤凰羽祭炼成一支簪的话,它会是什么样,什么颜色的呢!” 云绿岫倒是不知云染岫心中的这些想法,她将玉盒拿出来,小心的打开了一条缝隙看了看,便连忙盖上了,似乎盒子打的大些了,时间长些了,它就会长了翅膀飞走一样。 “都说这祭炼过东西随心而动,应是妹妹心中最想要的样子吧!”云染岫记得轩琅太子送自己的那支和原来的样子变化的并不大,只不过羽柄处更长了些,更像一支簪子有了金属的质感,上面缠绕着流动的祥云暗纹。 “唔,我想要……”云绿岫犹豫了,她想要和姐姐的一样,但一想到姐姐那支灵羽的是轩琅太子送的,心中便有几分不痛快,算了,还是变成其它的样子吧! 等浮罗真人见云绿岫带着凤凰羽前来,说了自己的请求后,他抚了抚长须,“都说这凤凰羽是难遇的珍宝,便是我在泰舆山这么多年,见到的拢共也未有三只,绿岫可要好好的珍惜!” “恩恩,伯父,绿岫记下了,一定会好好珍惜,爱护它的!”云绿岫虽知这是珍宝,但却不知竟然如此难得,一时间对那未见面的轩琅太子倒改变了些印象,既然他能送姐姐如此珍贵的礼物,也一定会对姐姐好吧!‘就……决定,以后见到了他,平常那样待他好了,谁让他总是抢走染岫姐姐呢!’ 浮罗真人点点头,“这凤凰终生也极少脱落几支羽毛,便是有脱落下来的,也常常被自身的真火焚了,因此也常有人拿其它灵兽的羽毛来冒充,绿岫手中的这枚凤凰羽不光品相完整,便是颜色花纹也未见过,自是珍贵稀少的,但若要祭炼它却也并不难,毕竟是代表着祥瑞的神鸟,自然也沾染了祥瑞、平和的气息!” 说着浮罗真人取出玉简看了看,才将其中的几只递给了云绿岫。 “我仙门中人皆会选取一物做为自己的本命灵器,你现在年纪尚小刚踏步仙门,等对自身的灵息感应的更强了,遇到了那与神魂契合的,方可祭炼为本命灵器,另外还有这最末等的,虽经过祭炼,但并不与灵息、神魂相连的,但这方法祭炼出来的东西也无甚大用,绿岫倒可以挑喜欢的东西试试,拿来玩玩便罢了!切不可沉迷!还有就是这个了,拿来祭炼凤凰羽刚好,祭炼出来的东西可与尔心意相通,也不会损了这奇珍异宝的灵性!” 云绿岫听到这儿很是心动,手指摸了摸装着凤凰羽的玉盒,心里想着‘若是用了这个方法祭炼,那么自己不就不用再去苦想要将凤凰羽祭炼成什么样的东西了吗!以后想变就变!’ “还有这种!”未等云绿岫做出决定,浮罗真人指着其中一玉简说道:“若是一些难得的,与自己灵息,神魂契合程度高,远差了那么一星儿半点儿的,便可以尝试着用这种更高级些的祭炼方法,与自己的神魂相连,用灵息时时的滋养着,便可直接将其收入丹田之内,其灵性也会随着尔的修为有所增长!” 云绿岫听到这个,眼睛都亮了,前一种祭炼方法就已经让她很心动了,现在这个方法已经让她走不动了! “就这个,我也让凤凰羽跟着我一起,越来越厉害,会时时刻刻的陪在我身边!”云绿岫不再犹豫,直接选定了祭炼的方法,脑中也勾勒出息想要的样子。 姐姐送它的凤凰羽,可能不是最漂亮的凤凰尾羽,但也不是轩琅太子手中那普普通通的体羽,一看就是翅膀上面的翼羽,虽然姐姐的那支灵羽簪子金光闪闪的,但会留存于世上的灵羽可是会有很多支的,哪有自己手中的这么珍贵!这可是姐姐送给自己的! 浮罗真人听了哈哈大笑,“便是这要用这种方法,也要看这材料合不合适,有的时候合着眼缘了,所以你要调动着体内的灵息唤起这枚灵羽中的气息来!” 云绿岫从未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多的要求,她将凤凰羽从玉盒中取出,举在手中,这片羽毛如此洁白无瑕,自然要最清透,最上等的白玉才能比拟的一二,中间的红色也定不能失去了这闪闪的灵光!望来望去,越看越像是浮罗真人送给自己的那颗难得的玉髓灵液!真真是越看越好看! 云绿岫如浮罗真人所说的那样,调动灵息希望凤凰羽得到回应。 一阵以红色火光镶边的金色灵气带动着凤凰羽在手中轻浮着。 “伯父,我能感到的到,这羽毛的灵气有一半是很适合我的!”云绿岫激动的说。 云绿岫按照玉简中所述,掐着诀调动着体内的灵息,努力的将凤凰羽祭炼成自己心中的样子。 浮罗真人见云绿岫便这么直接开始动手了,连忙撑起法罩,为云绿岫护法,若有一丝不对,也好马上就为云绿岫补充灵息,辅助或者切断这次的祭炼! 凤凰羽在云绿岫手中似被看不见的火燃烧起来了一样,排列整齐的纤细羽丝开始融化成飘渺的雾气,纯白色的羽毛开始变得透明,中间红色的部分也随着变幻着形状,渐渐的成为一片翻滚过的红云,凤凰羽依着云绿岫心中所想重新凝固成了通体洁白,似玉似冰的样子,羽柄处被银丝缠绕着,刚好可以插入发间,小巧的红云化成晶莹的红玉嵌在上面,一看望去只会以为是件做工精致的簪子,却不会有人想到这就是灵羽了! 浮罗真人见凤凰羽被云绿岫祭炼成了,满意的点点头,却发觉得自己四年前的决定做的对,这些年常常滞留尘世值得了。 “姐姐,你看!”云绿岫献宝似的将手中祭炼好的凤凰羽举给云染岫看,她伸手碰了碰缠绕在其上的金沙似的灵气,心中觉得满意极了! “不过,好像太大了些!”云绿岫打量了一下自言自语的说道,她闭上眼睛在心中感应了,默念着让它变小一些。 云染岫亲眼看到这凤凰羽在妹妹的手中缩小了一圈,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也许自己之前所许的,希望绿岫一生平安喜乐,是错的,绿岫她不应该被困在小小的云府中,一旦云府走到了大家都不想见到的局面时,宁可耗尽云府上下,也要将妹妹送走! 虽说一旦踏上仙途的人,终究是要斩尘缘,断血亲,但百年之后,哪个人不是这样呢!但云染岫也不愿看到是云绿岫亲手割断了自己的感情,一旦变成无情无爱的人,心又能跳动多久,仙途又能行走多久呢!云染岫突然有些茫然,她想让自己的家人拥有一切,但却也怕这拥有的东西压垮了家人。 也许她此生都无法弄清楚这些,她只愿着,自己的妹妹,此时笑的正甜的云绿岫在多年后回首凡尘故土时,是快乐的! “姐姐帮你簪上吧!”云染岫压下眼底的万千心思,笑着对云绿岫说。 云绿岫连忙点了点头,并掐着诀幻化出一面水镜来,丝毫不在乎会浪费体内的灵息。 “绿岫戴着灵羽还没有姐姐一半的一半的一半美!”云绿岫看着水镜中显得有几分累赘的凤凰羽,有几分失落的说道,整个人如同一朵蔫掉的小花儿般。 云染岫理顺她额前的几缕发丝说道:“绿岫既能祭炼了凤凰羽,又能改变其大小,定然也能变成其它的形状!它是与你心意相连的!” “恩!”云绿岫双眼放光,狠狠的点了点头。 一旁早已轻阖双眼入定的浮罗真人外放的灵息一直感应着云染岫和云绿岫的状态,察觉从云绿岫身上发出来的熊熊斗志,嘴角不禁向上翘了翘。 他一直很喜欢云染岫,若是云家两个女儿仙缘资质相同的话,却是云染岫会更得他的心,即使将来,云绿岫聪慧通透,修得的成就会高于云染岫,武力更为强大,心境也更为沉稳,但云染岫现在的心境却是另所有修仙者都为之惊叹的。 “姐姐,你看,我将它变成一个发环!”看着绿岫头上的凤凰羽从一个簪子的形状变幻成首尾相连的环形,自动的调整好大小扣在发髻上。 “很漂亮!绿岫真厉害!”云染岫认真的夸奖道。 “问浮罗真人安!”泽芝福了福,道:“染岫小姐,绿岫小姐,早膳已经在瑞云居备下了!” 云绿岫听了慌忙站起来,水镜没了支持也随之散掉了,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自己的早课还没有做完! 浮罗真人没有动,只传了道音讯,“去吧!难得聚到一起,绿岫的早课今日记得补全,每日不可偷懒,误了修行!” “是,绿岫今日的早课定会补上的!”云绿岫认真的答道。 云染岫心中清楚,定是因着自己的原因,绿岫才误了今天的早课,便也福了一福,“染岫定会仔细督促她的!” 浮罗真人点点头,“你们姐妹齐心,老道放心的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章 第19章 “以后可断不可如此了,绿岫终是要踏上仙途的,该早早的磨练毅力,心性,不可因着其它的事儿就耽搁了!”云染岫牵着云绿岫沿着花园的石子小径向瑞云居走去,边轻声细细的同妹妹说着。 云绿岫点点头,“嗯!”了一声,“姐姐,绿岫知道了,以后定会好好的做功课,将来能够保护姐姐,保护父亲,母亲,也保护好安嬷嬷,泽芝,水华,我云府的上上下下!让姐姐再不必理会宫中之命,远了这些烦恼、忧愁!” 云染岫连忙捂住云绿岫的嘴巴,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将云绿岫揽在怀里抱了抱,目光透过小径处向四处环顾着,这云府上下虽然整治的铁桶一般,但人心易变,保不准哪个人就生了二心,或者有仆人言谈间将绿岫的话泄出一二,云府便有灭门之灾! 未等云染岫点明,安嬷嬷便带着泽芝两个人便穿梭于花园中四处查看着。 “姐姐!我是失言了!”云绿岫低下头,知道自己一时兴奋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心中也不得一阵后怕,就怕会因此给姐姐带来祸事儿!不知道姐姐每日在宫中都是怎么熬过来的,一步行错,一言之失,受到伤害的就是自己最亲的人! 云染岫看着半低着头的云绿岫,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中蓄满了泪水,不时的轻轻抽着鼻子,不想让眼泪滑下来,云绿岫发现姐姐正看着自己,转过头去,盯着园中的花儿,快速的抬起衣袖擦了下眼睛。 云染岫张了张口,今早妹妹因着自己突然呕血的事儿就已经吓坏了,看着她此时一脸懊恼,后悔的样子,真的不忍心再说什么,但玉不琢,不成器,虽说她现在年纪尚小,但也只能如此无忧的在云府留上一年,等去了泰舆山,入了仙门,谁知到时又要面临着怎么的教条,约束!想到妹妹她还有早课没有完全,云染岫定了定心思,说道:“罚你今日抄云府家训五遍!以约束自身,不可犯口舌之过!” “是,绿岫记下了!”云绿岫带着些哭音,嗓子有些发哑的福了福。 安嬷嬷领着泽芝回来了,手中提了一篮子的鲜花给云染岫看,笑着说:“染岫小姐您看,这花儿开得正好,并未有虫蚕食!” 云染岫伸手从其中挑了朵颜色葱黄娇嫩的,放在鼻前嗅了嗅,看着那篮子鲜花说道:“倒正是好时候,只是过于艳丽,馥郁了些!挑些好的送到母亲的瑞云居,其它可食的送去厨房吧!” “是!”泽芝应了一声。 这是云绿岫第一次察觉到姐姐的一言一行到底有多小心谨慎,她听懂了安嬷嬷她们是说这周围并没有仆人在,刚刚自己的忤逆之言未被人听了去,姐姐是借着送花儿一事儿让泽芝光明正大的有了借口需要各种器物,到各处探听消息。 云染岫将手中那朵将开未开的花儿掐去过长的枝蔓,细叶给云绿岫簪在了头上,接过安嬷嬷递来的湿帕子细细的给妹妹净着面,“今日之事,不必与父亲,母亲提及,以免他们劳心伤神!”云染岫道。 “可是……”云绿岫仰头感受着软软的帕子从脸上拭过,想起姐姐莫名的大口大口呕出鲜血的情景,眼中却仍有几丝后怕,双手扭在一起,不安的绞了绞。 “浮罗伯父是踏进了仙途的大能,若姐姐真的有所不妥,伯父必不会如此轻轻的放下!”想到这儿云染岫心中有了计较,看来最近要让安嬷嬷多多留意了,切不可能因这件事儿,给妹妹造成影响! “而且,你看!现在姐姐不是好好的吗!若绿岫不放心,等一下让府医来请个平安脉!”云染岫虽不知为何自己突然呕血,但也清楚自己身体的状况,虽然看着凶险些,却无碍。 “好,嬷嬷快记下!等回了听音阁,就速去请府医过来!就说,就说我贪嘴,有些恹恹的,只说是不舒服!”云绿岫伸手碰了碰头上的花儿,听了眼睛一亮,立刻对安嬷嬷说道。 “是,奴记下了!”安嬷嬷眉眼间皆是笑意的福了福身子。 “你呀!”云染岫拉了拉她脑后垂着的发带,见妹妹好奇的望过来,“走吧!莫让父亲,母亲等急了!” “恩!”云绿岫小心的摸了摸头上的花儿,连头都舍不得点。 到了瑞云居,云家家主正同云夫人高兴的说着什么。 “问父亲、母亲安!” “问父亲、母亲安!” 云染岫带着云绿岫福了一福恭敬的齐声说道。 “快起来吧!”云家家主看着眼前的两个女儿笑着说道。 “母亲,绿岫想你了!”云绿岫直起身后钻进云夫人的怀抱,撒着娇说。 “我也想绿岫了!听说你搬去听音阁跟姐姐住了,怎么样,睡得好不好,有没有吵到姐姐!”云夫人抱着云绿岫一叠声儿的问道。 “绿岫很乖哦!没有吵姐姐!姐姐安排的床睡着舒服极了!母亲呢,有没有乖!睡得香不香!”云绿岫想点头,又想起姐姐亲手给自己簪的花儿来,只好一直盯着母亲,伸手想轻轻的碰碰它,又怕一下子弄坏了,说:“母亲,看绿岫头上的花儿好不好看!” “好看,真好看,衬得我的绿岫如春日里的新芽!”云夫人给云绿岫理了理头发笑着说。 “但母亲脸白的都没有血色了呢!”云绿岫看着云夫人脸色苍白的如同今天早上姐姐刚呕过血一样,用手指抠着云夫人衣领上的绣纹,嘟着嘴说道。 “夫人最近总是夜里容易惊醒,胃口也不太好!”一边穿着松花绿茜草纹衣裙,外罩了件蕊色花团半袖的婢女开口说。 云染岫闻言看了一眼这婢女,倒真是端得好颜色,梳着垂鬟分肖髻,簪了一支细细的金簪,簪头嵌着颗米粒大的真珠,虽不大,倒是难得的圆润,发间插着几朵还带着晨露的艳粉色的小花,她见云染岫望过来,连忙低下头去,更是露出的一节瓷白的脖颈,眼神像甩出来的勾子,时不时的粘向云家家主身上。 云染岫在宫中也算是见过了各种手段了,倒是没想到有一个,自已母亲的身边起了这有异心的丫鬟!她笑了笑,盯着这婢女称赞道:“母亲越发会□□人了,这身边的婢女也越发的水灵了!” 云染岫边说着亲手盛了几碗粥,端给自己的家人后,方坐在父亲手边,大概是因着她刚刚的那句话,本应是温馨早膳,气氛却变得有几分凝重和尴尬。 云夫人听了脸上不自在的笑了笑,“染岫最近如何了!宫中可有说何时将你与轩琅太子赐婚?” 云染岫自出生后虽在自己身边养了几年,但等到她展露了音律上的天赋后,再大些便住进听音阁了,听音阁是云府的福泽之地,当时她既感动家主对染岫的重视,又担心她年纪尚幼,会不会孤单、害怕!不过还好云染岫常常跑来瑞云居,爱黏在自己身边。可是等到绿岫出生后,也不知为什么,性子渐渐的冷清起来,她也问过家主,染岫是不是在宫中受欺负了,不开心了,家主也只是宽慰自己几句,让她不要多想,可她在花园中听到那些仆人们说过,自己的女儿云染岫可是被宫中看中,准备许给轩琅太子的,自己无意中和家主提了此事后,反而被斥责了。 自己原是苍桓国普通人家的女儿,机缘巧合下遇到了清霄,因着自己不喜,也不懂那些世家,贵人们的交际,清霄也为了自己挡了许多,最近这几年更是能躲就躲,实在躲不过的时候便带着染岫出席了,云夫人有些不解,不知清霄是不是厌恶了自己!还是自己的出身过于低微了,毕竟她刚嫁进云家的时候,有很多夫人,贵女前里暗里的拿着这件事儿压着她。 云夫人心中想的清楚,若是宫中赐婚的消息下来,那些世家,夫人们也自然不会因着自己出身低微而暗中嘲笑清霄了! “清霄,怎么了,为何如此看我?”云夫人见染岫垂眼收敛着心神,而云家家主一时凝重的望向自己。 “子诺,染岫不过是因着得了几分仙缘才被常召进宫去,那些胡乱嚼舌根的下人们的话怎可当真!”云家家主心中确有几分不悦,之前他已经明令不可提及此事,可没想到今天,在这瑞云居中由着云府的主母提出来了。 看着自连生二女后,脸上少了几分华色的夫人,云家家主心中也满是疼惜,心中在想是不是自己这个做夫君的太过粗心,没有常常陪着子诺,竟未发现这瑞云居中已有了生了二心的仆人。 云染岫见母亲似乎仍想说什么,笑着对云绿岫招了招手,“绿岫,快别缠着母亲了,让嬷嬷看顾你用膳吧!” 云绿岫“恩”了一声,转头对云夫人说:“母亲,绿岫现在会自己吃了,都不用喂了呢!”说完便从云夫人怀里麻利的滑下来证明给云夫人看。 “你叫什么名字?”云染岫慢慢的喝完半碗粥,才问那个低头退到一边,但仍难掩风姿的婢女。 婢女悄悄的左右打量了一下,并未应声。 “姐姐!染岫小姐问你名字呢!”泽芝伸手拉了她的衣袖边角,说。 她这才抬头望了一眼云家家主这边,一又美目流盼,轻咬着嘴唇,还未说话眼圈便先红了,轻福了福,身姿如春日绿柳,嫩着嗓子回道:“回家主,小姐,奴小名月弯儿!” 瑞云居内没有人欣赏她的殊色,云染岫对月弯儿说:“倒是个好名字!粥冷了就不利于脾胃了!帮父亲,母亲重新盛些热的来!” “月弯姐姐,快呀!染岫小姐喊你呢!”泽芝又推了推她,满脸笑意,带着几分羡慕的说道:“入了染岫小姐的眼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别傻站着了!” 月弯儿心中很是不情愿,捏着手中的丝帕,轻迈折腰步,含羞带怯的瞄了云家家主一眼,见他似乎并没看到自己这个俏生生的人儿一样,可这云夫人刚与云家家主刚认识时便是她现在这副样子,怎么现在反而没有丝毫反应呢!月弯儿眼底闪过一抹暗色。 “月弯姐姐,别站着了呀!”泽芝说着,另取了几只碗来,连同勺子一同塞到她手里,催促着月弯儿说:“这不管是家主还是夫人,就连染岫和绿岫两位小姐都有满满的事儿排着呢!快些伺候各位主子用膳吧!” 月弯儿紧紧的捏着勺子,心里暗暗想着,‘等我入主了云家,成了云家的主母后定要给尔等些好颜色瞧瞧!’ 一顿饭折腾下来,月弯儿受了极大的委屈,泫然欲泣,被泽芝指挥着收拾着桌子。 泽芝一个转身就带翻了桌子上刚上的滚烫茶水,月弯儿的手背上瞬间红了一片。 “啊,痛~!”月弯儿忍不住惊呼着脚下一软向云家家主靠过去。 “哎呀!月弯姐姐,都是妹妹不好,给月弯姐姐烫到了,看这柔若无骨,滑如凝脂的纤纤玉手,这可如何是好!”泽芝惊慌失措的拽着月弯儿的手不肯松开,慌乱间,扑通的一声跪在云染岫身前恳求的说:“染岫小姐,都是奴的过错,不小心烫伤了月弯姐姐,月弯姐姐如此一个美人儿,又不似奴这般皮糙肉厚的,还请小姐赏些好药,可千万不能让月弯姐姐留了疤!” “是奴自己不小心,如何是泽芝的错,奴回去敷些冷水……便好了~!”月弯儿红着眼睛轻声道。 “月弯姐姐如此说,泽芝还有何颜面!夫人,您放心,奴定会求染岫小姐多赏些好药,不会让月弯姐姐留下丁点儿瑕疵的!”泽芝跪在地上没起来,膝行几步,句句真诚的说道。 云染岫同意了泽芝的请求,“带她去听音阁寻药吧!” 说完,云染岫站起身,笑了笑,“父亲,母亲,染岫还有些事儿,便先回听音阁了!” 云夫人听了心中有些焦急,自己想问的事儿还没问到呢!放下手中的筷子,“难得休息一天,染岫多……” 云家家主却不顾云夫人还想挽留的意思,点点头,“去吧!难得有些空闲,别误了你自己的正事儿!” “是!父亲,母亲染岫告退!”云染岫说完福了福,留下了安嬷嬷在此照顾云绿岫,带着拉着月弯儿不放的泽芝出了瑞云居。 云夫人看着云染岫离开的背影,微蹙着眉,心中长叹了一口气,‘罢了,有绿岫在呢!她们姐妹两个如今住在一起,问她倒也是一样的!哦,对了,还有安嬷嬷!’想到这些,云夫人心情才好转了几分,哄着云绿岫继续吃早膳。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章 第20章 挥退了瑞云居的仆人后,云家家主伸手握住有些心神不安的云夫人。 云夫人瞬间红了眼睛,“清霄,我……”她张了张口,忽然觉得满腹的委屈和不安,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子诺,你还记得我们最初第一次相见的时候吗!”云家家人给夫人理了理歪掉的发簪说:“那时候我因着资质够不上云氏的威名,心中便也越发厌恶这生我养我的云府,期盼着若是能够远离了这浮躁的繁华,能够清清静静的,得一位心爱的人,过着平凡的生活,没有规束,也不用心计!” 云家家主看着眼前自己凡动的女子,继续说道:“后来,在桃花灼灼的时候,我遇到了你,温柔,简单,聪慧,如同从未落入尘间的一捧雪!让我寻到了心中的至宝!”这些他从未同云夫人说过,却不知有一日,她会陷入这样的雾障里。 “所以,自我嫁入云府后,那家世家,夫人的聚会,邀请,便能避便避,你也一改从前的模样,开始同与那些权贵们越走越近,有了算计也戴上了油滑的面具?”云夫人用帕子擦了擦泪水,问道。虽然她不与世家,权贵们往来,又出身平凡,但这些并不会影响她的判断。 “是啊!子诺,如今想来,原来是我当初做了错误的决定,我以为细致的保护着你,让你离开那些你厌烦的事儿,便可以让你这一生都幸福无忧!”云家家主点点头,叹了口气说道。 云夫人摇了摇头,“不,这不都怪你的,是我一味的沉浸的我的想法当中,没有同你讲过我愿意为你付出,改变的话……” “子诺,你看我们俩个真是年纪越大反而越不如以前了,刚认识你那会儿,你可是什么都会同我说的!”云家家主突然笑出声来,满眼深情将云夫人搂在怀里。 “你不也是!不过,刚认识那会儿,你可就不老实,等结婚的花轿抬进了云府的大门了,我才知道你这云家家主的身份!”云夫人眼波流转的睨着云家家主说道。 半晌,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说:“染岫她……” 云家家主笑了笑,拍了拍云夫人的手,告诉了她自己的想法,“染岫的事儿我们都不能插手,也不能将她同轩琅太子拉到一起或分开,我们的一言一行,直接关系到宫中的想法,如今也只能私下盘算着,有没有让她全身而退的方法!” 听了云家家主这么说,云夫人才知道这几年一直疏离了自己的女儿,肩头担着的从不是自己之前想的那样那么简单,她点点头,“我知晓了,只盼她和绿岫两个,这一生都平安喜乐!” 回了听音阁的云染岫坐在焦桐前,看着陪伴了她多年的古琴,心中烦杂,也不知这月弯儿是宫中还是其它哪个世家派过来的,看样子不是刺探情报的,这一顿的早膳吃下来,也不知对着云家家主送了多少次秋波,长得倒是一张好面皮,却不知这脑子如何!听安嬷嬷说,这月弯儿怕是将母亲年轻时的样子已摸透了,模仿了十之八九,只是少了两份聪慧和果敢,怕也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若是宫中派她过来的,怕无法轻易打发、解决掉!这宫中虽然面对自己时做足了满意的欢喜模样,但自己也不过是宫中的一枚说弃便弃的棋子罢了,单单和自己同龄的,又被常召进宫中的世家贵女们就已不下了十个,一水儿的黄金花冠,宫赐红裳,既昭示着浩浩恩宠,也昭示着累累血色。被视若珠宝,千娇万宠的娇蛾们,成了宫中的蛊,天真之时便双手染满了鲜血,不遗余力的互相撕杀着!每个未再出现的娇蛾背后,都连着一幢轰然倾倒的大厦。 云染岫的手指从琴弦上滑过,却觉得琴声嘈杂难听,自己的这双手也不知染了多少的鲜血了,便是弹出的琴音都透着阴暗,沉闷!可是她却不能退缩!云染岫收回手交叠的腹前,跪坐着等待水华传消息回来。 “给染岫小姐请安!家主吩咐奴等带月弯回去!”云家家主身边的小厮恭敬的来传话。 云染岫点点头,吩咐下去,将月弯儿送过去,并让泽芝跟着走一趟。 “泽芝姐姐,染岫小姐吩咐将月弯送到家主那儿去,让姐姐也跟着走一趟。”有小机灵的丫头贴在泽芝耳边悄悄的说了。 “好,我知晓了!”泽芝应了一声,便知道染岫小姐是让自己和家主讲一下,一是怕这月弯儿和宫中有几丝牵连,二是回禀家主,自己都问了哪些消息。 她已经给这月弯儿用了蚀人心智,疼痛难忍的丹药,自己却连点儿有用的消息都没有问出来,泽芝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自己的手段退步了! “呵呵呵呵~!”月弯咯咯的笑着,“泽芝!我月弯儿记住你了,你且等着,用不了几日,我月弯儿定在让你尝尝这千倍万倍的滋味儿和羞辱!”痛得血色全失,脸苍白的仿若一张薄纸的月弯儿浑身大汗淋漓,发丝凌乱的贴在脸上,一双眼睛满是恨意的向外望去,等自己坐上这云府女主人的位置,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 月弯儿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也不在意自己一身的狼狈,跟跄随着小厮向外走去。 泽芝看着月弯儿,丝毫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眼中却闪过了一丝怜悯,月弯儿的这把硬骨头也真是难得,若不是她有了其它的心思,倒是可以和美的过完这一生,现在以为家主派人来接她便走了好运,翻了身,却不知,换了个地方,怕是连这条性命都保不住,到了家主面前也不知她还能坚持多久! “小姐,奴已经将月弯送到家主那儿了,一切妥当,家主让小姐不必担忧多想,无论哪里,这忤逆了家主,夫人的奴仆都留不得!”泽芝回到听音阁,悄声向云染岫禀报了。 云染岫点点头,知道了父亲的决定后便将此篇翻过,她看着窗外苍翠茂盛的梧桐树,说:“瑶瑟琴姬怕是要到了,速去备些清茶,点心来!” “是!”泽芝福了福。 “对了,绿岫那里也问一声,送过去的点心不要过于甜腻!”云染岫想到自己的妹妹,也不知功课补得如何了。 “是!奴记下了,绿岫小姐知道了小姐这么关心她,定要乐上一天了!”泽芝笑着打趣了一句。 云染岫看了她一眼,“快去吧!” 收拾好心绪云染岫,正弹着一首老调子练着指法,还未等到瑶瑟琴姬,便见刚离开不久的泽芝匆匆赶了回来,小声的同她耳语着,“小姐,轩琅太子同安南世子来了,已到了府外!说是来寻小姐的!” 云染岫皱起眉让泽芝藏起来,‘他们怎么来了?’轩琅太子同安南世子的突然来访另云染岫分了下心,手中也慢了几个音,虽然赶忙添补上了,琴声继续悠扬的在云染岫的指下荡出,但若是有大师在,定知道她此时心中并不平静。 “啪,啪,啪……” “都说染岫琴技一绝,今日真是三生有幸,能听到如此美妙的琴音!”轩琅太子拍着手,称赞道。 “是呀,是呀!也难怪琅哥要带着我来云府,原来染岫还有如此高超的琴技!”安南府的焰烈世子也在一边附和着。 云染岫轻按着弦止住了琴音后站起来福了一福,“请轩琅太子安,安南世子安!” “快快起来,染岫不必多礼,昨天不都是已经说好了就叫我轩琅的吗!”轩琅太子今日看起来心情不错,连忙伸手虚扶了一下。 一边的安南世子也跟着起哄,“琅哥说的没错,你也不用叫我世子,叫我焰烈就好!” 云染岫笑了笑,“是!是臣女一时失言,还请轩琅和焰烈不要放在心上!” “泽芝!上茶!” “你我本就年纪相当,而且难得有一个能玩得到一起去的,就不要拘束的守着礼节了!”轩琅太子倒是真心的觉得,昨天一天,他同焰烈,云染岫三人倒是过的很开心,而且他认识的这些世家贵女们也只有云染岫和她们是不同的,不会只是恭维着自己,或者缠着自己撒娇,卖乖。 “染岫刚刚弹的是什么曲子,本……我倒是第一次听后便感觉心境开阔,如三月细雨,六月初荷,神魂安逸满足!”轩琅太子笑着道。 苍桓国上下尚歌舞,这琴音所占据的位置自然也很有份量,但在宫中多年听了多年的煌煌宫音,靡靡舞曲,今日倒觉得耳目一新。 云染岫听了笑了一下,“不过是民间小调而已,多是拿来练习指法的,轩琅不过是觉得新奇罢了!” 安南世子焰烈咽下口中的点心说:“我虽不懂什么音律,但也觉得好听,染岫的琴技可不是那些弹棉花,锯木头似的!” 云染岫未说什么,但也半掩着嘴,免得自己失了态。 安南世子的话同他的性子一样,只有话儿面上的意思,并未有其它的想法在里面。 倒是轩琅太子气得捶了捶他的肩膀,说他不会说话。 云染岫见瑶瑟琴姬抱着琴进来,站起来介绍着,“轩琅,焰烈,这是瑶瑟琴姬,师从大家,整个苍桓国也难有与之相较量的琴师了!” 瑶瑟琴姬福着身子,抱着琴,半垂着头,恭敬的说道:“妾瑶瑟请轩琅太子安,安南世子安!” “我自幼时便是瑶瑟琴姬教导的,现在也时不时的请瑶瑟琴姬过府,指点一二!”云染岫知道瑶瑟琴姬同宫中的恩怨,但她也没有想到这轩琅太子同安南世子突然驾临云府。 “染岫小姐天资聪颖,这么多年也并未教了什么!”半低着头的瑶瑟琴姬怀中抱着自己的琴,双手紧紧的撰着琴囊,掩去眼底的恨意,轻声说道。 越是如此关头,越是要稳住自己,欲复仇不是杀了眼前的二人就能了结的,就是当初能亲手刃了苍桓国国主,也不过是取了一命后陪上自己这副残躯,到头来也不过是让宫中的人再次出手翻出自己的来路,搜刮那些逃过一劫的族人,让已逝的血亲们挫骨扬灰,在地下也不得安息罢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章 第21章 “瑶瑟琴姬可不能这么说,虽说你我无正式的师徒名份,但若不是有瑶瑟琴姬在,染岫也无机会习得一手好琴!不如请瑶瑟琴姬弹一曲,轩琅,焰烈你们觉得如何!”云染岫见轩琅太子没有说话,一双眼睛倒是颇为好奇的打量了瑶瑟琴姬一番。 有时,有的东西你越藏着,瞒着,反而越会让人注意到,如此瑶瑟琴姬在这城中也算是落下了脚,正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在轩琅太子这颗大树前过了明路,反而能将水搅得更浑些,对瑶瑟琴姬来说倒是一件好事! 瑶瑟琴姬听了云染岫这么说,自然是明白了她的用意,虽说自己在苍桓国的皇那里露过一次面,也因着自己的琴弹得好被带入宫过,但也只得了个琴音难求的虚名,不久便出了宫,在城内落了脚,沾着这分虚名开馆收徒,运作了很久才虚虚的立稳了脚根。复仇一事也只能徐徐图之,也可能再过二十年,还是现今的局面,怕是自己用着这副残躯,以命换命,搭上一切才能有几分可能取得了那仇家一人的性命吧! “瑶瑟琴姬可是我苍桓国人人称颂的琴师,能听得一曲,是我等的荣幸!”轩琅太子也听自己的人提起过瑶瑟琴姬的名号,都说她人美,琴声更美,倒也有几分好奇,今天带着安南府的焰烈世子可以不入民间琴馆便可以听到她的弹奏,自是不会推却! 瑶瑟琴姬见这两位身份尊贵的仇家血亲并未拒绝,福了一福,恭敬的说道:“妾献丑了!” 说罢,将自己的琴摆好,净手,焚香后,流畅的琴音如溪上清泉,清如溅玉,颤若龙吟,俄而袅转间,忽听得山石崩落,落在这水泉之上,听得几声清击,又得了几分水花四溅的凉意,还未等缓过神来,天边积了云,雨似盆倾骤然浇下,几人刚想奔走躲避,却发现头顶几蕉叶被风吹斜了来,一时间脚下便舍不得挪开寸步,听着雨声铺天盖地的打在四周,将人儿困在了其中,正想着这山溪间骤得大雨,怕是山水便要奔流而下,却见眼前的雨丝渐渐的清透起来,没了嘈杂的雨声,细细的雨丝润绿了山间万物,刚想探出头去,看看雨势小了多少,天上的雨云散没有,头顶上的蕉叶忽得抻了个懒腰将叶片收了回去,积下的些许雨水忽的滴进了脖颈,让人觉得一阵凉意袭来,‘嘶’的一声缩回了脖子。 现在不趁着雨势小了走出去,若再有场大雨来,几个人怕是要被困在此处,这山涧溪上也未见得有个避雨的去处,正筹措迟疑着,温暖的阳光透过云层打了下来,还未止住的细细雨丝如吹起的浮沫,星星点点的在空中飞舞着,带出点点璀璨的光斑,不远处的空中现出一道虹来触手可及,几个人刚想伸手去碰触它,却忽听得周围有鸟啼声响起,婉转清脆,压过了水击石上的金玉之声,寻着那鸟啼处望去,忽见得山溪两侧草长花开,一股子清香袭来,带着雨后独有的水汽和清甜,让人涤洗着心灵,饱满而平静。 直至琴音停下很久,案上摆放着的小巧的古铜流云竹纹焚香炉内的香都燃尽了,轩琅太子同安南世子两人才回过神来,情不自尽的抚手称赞。 “听得瑶瑟琴姬一曲,仿佛同两三知己好友游了次山水般,看得云卷云舒,听得雨声绵延,也识得了花开花落!”轩琅太子忽然有些明白,为何瑶瑟琴姬如此备受推崇,听得一回清音,竟连心境也开阔了几分。 一边的安南世子焰烈也不住的点着头,“难怪说琴有九德之说,君子之器,象征正德,原来禁而有因,当得太古之音!” 云染岫也不禁为瑶瑟琴姬鼓掌喝彩,“几日未见,瑶瑟琴姬的琴技更上一层楼了!” “皇姑母和我提过,用不了多久,我的安南世子府便落成了,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请瑶瑟琴姬于府中常住,做我安南世子府的琴师!”安南世子焰烈眼睛亮晶晶的问道,“若瑶瑟琴姬想要收徒传艺也可于我安南世子府中划分出一块儿地方来供瑶瑟琴姬使用!” “瑶瑟谢过世子美意,只是瑶瑟一向散漫惯了,不喜拘束,自己守了一处陋室,开馆收徒,怕是要拒绝世子的美意了,还请世子宽恕!”瑶瑟琴姬起身福了福,带着几分惊喜和歉意的说道。 瑶瑟琴姬见多了因着她的琴技或是美貌而着迷,一掷千金,许着尊位的世家子,但她本是出身尊贵,见的多,也看得清,一旦没有了新鲜感,自己于他们也不过是昨日黄花,甚至是腻了的玩物,任其在角落里自生自灭,了此残生,还如何去复仇! “那好吧!”焰烈世子点点头,只好同意了,不过现在想想也不过是一时兴起,父王和母妃怕是也不愿自己供养着一位琴师,不过,若是府中宴请宾客时,倒也可以请瑶瑟琴姬进府的! “姐姐!绿岫……的家法抄好了!”云绿岫欢喜的向云染岫奔来,看到有陌生人在,有些懊恼背着安嬷嬷跑来了,怯怯的站在门口,原本到嘴边的话,生生的拐了个弯儿!有些迟疑的想着,该找个怎样的借口才能悄悄溜掉呢! 见到云绿岫后轩琅太子眼中一亮,即使云绿岫没有行礼,心中也未不喜,笑着同云染岫说:“早就听闻云府中有个小千金,长的像及了染岫,今日见了你姐妹二人的眉眼间很是相似!” 因着云绿岫今日的穿着打扮与云染岫的一模一样,本就六分相似的容貌,自是又多了几分,听闻轩琅太子如此形容后,安南世子细细的看过去,越看两个人越像! 云染岫知道今日这一面是躲不过去了,“绿岫,这是轩琅皇子与安南世子,还不快请安问好!” “云府云绿岫问轩琅太子安,安南世子安!”云绿岫收回心思,福了福恭敬的说道。 “绿岫不必多礼,快快请起,你即是染岫的妹妹,自然也是我的妹妹!”轩琅太子见了云绿岫后打心里觉得欢喜,高兴,听着她软软的声音,第一次在想为什么母后没给自己生个妹妹,他很是喜欢眼前这个小小的人儿,见她故意端着一副大人的样子行礼谢恩着,强忍着心里的笑意,仿佛自己原本就应该有这么个妹妹般,该将她捧在手心里疼着,宠着! “我与染岫年纪相仿,如此算来怕是也大不了你几岁,绿岫便唤我一声哥哥吧!”轩琅太子一直盯着云绿岫,高兴的说道,等着云绿岫叫自己哥哥。 “没错,没错,家里面都是男孩子,难得遇到一个小美女,合该喊声哥哥的!”安南世子焰烈也笑着说,他挠了挠头,有些奇怪,总觉得像是从哪里看到过绿岫一样,心中这么想着,便将心里话说出了口,“绿岫,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总觉得你有几分面熟呢!” 云绿岫听了也没有回应轩琅太子与安南世子两个人的问题,心中明白自己怕是又给姐姐闯了祸出来,平时姐姐找借口回绝了宫中想召自己入宫的念头,如今自己反倒毛毛躁躁的送上门来了! 她想到这儿,似乎是有些被吓到了一样,钻到姐姐云染岫身后,将自己藏了起来。 “听闻云府的绿岫小姐从不喜外出,身子骨天生便弱了几分,今日人多,可有吓到!”瑶瑟琴姬冷眼看着轩琅太子与安南世子如恶狼般盯着云绿岫不放,轻声问。 云染岫顺着瑶瑟琴姬的话音,满是歉意的同轩琅太子与安南世子赔了罪,“绿岫从未见过府外的人,轩琅和焰烈可不要放在心上!” “妹妹,这是瑶瑟琴姬,就是教姐姐琴技的那位大师!”云染岫指了指瑶瑟琴姬说道。 聪慧的云绿岫听了,虽然不懂姐姐为什么要说自己与瑶瑟琴姬从未见过,但还是乖乖的半露出一张脸来,回道,“瑶瑟琴姬好!”云绿岫小声说了句。 轩琅皇子见她软糯糯的样子,心中喜爱的紧,有些怀疑下一刻她会不会就这样团成团子溜了出去,若是会滚来自己的怀里就好了! “这是轩琅哥哥!焰烈哥哥!”等云绿岫问完好后,云染岫又指了指轩琅太子与安南世子说。 云绿岫见这眼睛都要冒着光的人,觉得都要隐匿不住周身的灵息了,泪珠半噙着,嘴巴动了几动,才委委屈屈的喊人,“轩,琅哥哥!焰烈哥哥!……呜……” 轩琅皇子听了眼睛一亮,忽然想起来,自己刚得了一方特殊的料子,足有一丈长,摸上去手感柔软顺滑,叠到一起也不过比几张帕子略厚些,质地轻薄,颜色洁白如半透的冰晶,拿来给绿岫当礼物怕是再合适不过了!这次他同安南世子来云府,也是在焰烈的撺掇下想将这料子送给云染岫的。 “来,绿岫,这是轩琅哥哥送你的礼物,绿岫看看,可还喜欢!”轩琅太子从袖子中取出叠成帕子大小的布料,递到云绿岫跟前,等着云绿岫接过去。 云绿岫看了看自己的姐姐,见她面露凝色,便知道姐姐很是担心,这东西不能接!会咬手! “轩琅,此物太过贵重了,绿岫她尚还年幼,当不起这等赏赐!”云染岫福了福想要拒绝。 “染岫不必客气,我难得遇到一个喜欢的人儿,一些身外之物,如何当不起?“轩琅太子笑着反问道。 “是染岫失言了,还请轩琅太子恕罪!”云染岫脸色一白,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避了那么久,绿岫还是被盯上了。 “云姑娘说错话了吧!”轩琅皇子看了云染岫一眼,拉起云绿岫的小手,将东西放在她手上,“绿岫,不必理会你姐姐,这东西你可喜欢?”轩琅太子笑着问云绿岫。 绿岫点点头,一双眼睛好奇的盯着手中的东西,软软的说道:“喜欢~!” “那,再叫我一声哥哥!” 云绿岫其实对眼前这个轩琅太子颇有好感,觉得有种亲近感,仿佛她们本就该是一家人一样,但他说姐姐说错话了,就不是云绿岫亲近的人了,再有好感也不行! “轩琅哥哥!”云绿岫小声的又喊了一次。 果然如轩琅皇子所预料的那样,果然都要被暖化掉了。 一边的安南世子扯下一块常年随身携带的玉佩,有几分失落的说:“可惜了,出门时没带什么东西,这个玉佩就当是见面礼了!也再叫我一声哥哥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章 第22章 “谢谢焰烈哥哥!”云绿岫接过玉佩,小声说道。 看着眼前软糯糯的小人儿,轩琅太子和安南世子两个人只觉得心也都要融成一团了,颇有几分想将她带在身边不撒手的的想法,突然也有些明白为什么云染岫一直都没有像其她的世家贵女那样,常带着自己的弟妹出现他们眼前。 他和轩琅两个人会突然来云府找云染岫来,多半也是因着这些世家贵女知晓了昨天轩琅太子带着自己在城内逛了逛,今儿一早刚出门就听得近侍来报,稍有些名气的酒楼,铺子前早就被世家们包了场,只等着偶遇轩琅太子和自己这个小小的安南世子。 不过若是自己也有这么一个乖巧的妹妹也会藏起来,不让外人窥探吧!安南世子支着下巴想到。 “绿岫更喜欢哪个礼物呀!”焰烈起了逗弄的心思,托着下巴没心没肺的问道。不管云绿岫说喜欢哪件礼物,他都不会放在心上的,若是真的选中了自己,自己即使是多贿赂贿赂琅哥,也会让琅哥不为了这件小事儿生气的! 云绿岫正好奇的打量着那块半透的料子,如冰似玉的,摸上处滑滑的,像是握住了水,捧住了去,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面料! 手指上挂着安南世子送的玉佩,通体漆黑的墨玉,翻涌的云纹间刻着一条凤凰,云绿岫知道苍桓国以神凰为尊,但都说凤凰是不死神鸟,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怎么会住在这黑漆漆的墨玉上! 听到安南世子的问题后,云绿岫抬头瞅了瞅他,为难的想了一会儿,才说:“最喜欢姐姐送给绿岫的礼物!” “哈哈哈哈!染岫你妹妹真真是个宝贝!任我在心中猜了许久也没想到是这个答案!真是失策,失策!”焰烈大笑着直呼失策,觉得自己刚才问的时候就应该不把云染岫算在内才对,不然就是自己送上金山银山,点心山饴糖山怕是也根本不能打动绿岫的心! “绿岫下次同你姐姐一同进宫玩吧!”轩琅太子看着焰烈难得吃瘪笑着摇了摇头,突然对云绿岫说道。 云绿岫听了他的提议,吓得只想缩到姐姐身后去,急得舌头打结,不知能不能拒绝他,更不要说还记得谢恩了。刚刚的那些好感仿佛只是头上的一片浮云飘过,一下子就散得无影无踪了!这两个人还说是什么太子,世子的,但一个比一个狡猾,一个比一个阴险,都是给自己和姐姐挖着深不见底的大坑!云绿岫没有说话,专注的打量着手上的两件礼物,心中忿忿的想着。 “轩琅,绿岫也还太小了些,正是坐不住,稳不住性子的时候,最不耐那些礼节,你让她进宫去玩儿,回来怕是嘴巴上面可以挂油瓶了!”云染岫眼神闪了闪,像是想到了什么趣事儿,忍不住捂着嘴轻笑起来。 云染岫见轩琅太子并未生气,继续说道:“二来,染岫也是存了些私心的!轩琅也知道,绿岫进了宫,万一冲撞了这世家的贵女们,我也不想宫中贵人为难,还是任她在云府里撒野罢!” “姐姐!”云绿岫气得跺跺脚,也顾不上把玩刚得的两件礼物了,伸手就要去捂云染岫的嘴巴,让她不要再讲自己的短处啦! 之前云绿岫觉得宫中总召自己的姐姐进宫去,自己也只是常常见不到她,今天倒是第一次知道,为什么有时姐姐即使晚上回来了一晚,也不过是在父亲或母亲那里见一面,原来姐姐每天说句话都要掂量来,掂量去! “罢!既然染岫都这样讲了,绿岫便乖乖的在云府中长大吧!等绿岫想进宫了,随时都可以让染岫带你去哦!”轩琅太子也不愿眼前这个软糯可爱的小团了失去了现在的天真可爱,便忍痛允了云染岫的请求。 “谢谢轩琅!”云染岫知道轩琅太子既然承诺了就一定会做到的,拉着云绿岫起身福了福。 “谢谢轩琅哥哥哦!”云绿岫被姐姐拉着手,也跟着软软的说。 “轩琅哥哥要是想绿岫了,可以来云府找绿岫玩呀!”云绿岫觉得自己还是喜欢眼前这个琼林玉树,恢弘气度的轩琅哥哥的,只要不提他是太子和宫中的事儿,倒真是很欢迎他来云府的! “我呢,我呢!绿岫只记得轩琅哥哥,不记得焰烈哥哥了吗?”一边的安南世子急急的插了句嘴问道。不知现在自己回去同自己的父王和母妃提自己想要个妹妹,会不会被爱妻如命的父王家法伺候!想想平日和颜悦色的父王,母妃每次在自己皮过头的后果,连忙打消了刚起的念头。自己还是安安份份的好,以后跟着琅哥常来云府混混,再同云染岫打好关系,不愁看不到这团粉糯糯的小人儿! “轩琅哥哥记住了,若得了空就来云府找绿岫玩儿!”轩琅太子睨了一眼惯爱在亲近人面前耍怪的焰烈,看来碰到安南王时还是要跟安南王略提一提,平时要多磨一磨焰烈的性子,免得被抓了把柄还不自知! 云绿岫点点头,看了安南世子一眼,同轩琅太子小大人般的说:“好,若是轩琅哥哥得空了,也可以顺带将焰烈哥哥带上,免得他吃味!” 轩琅太子听了只觉得肚子笑得抽抽的疼,也不知道这小人是从哪儿常来的这些话,“一定,一定,那我们可就说好了哦!” “自然!”云绿岫做出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 云染岫担心轩琅太子对着绿岫突然又起了什么其它的念头,毕竟绿岫将来是必要踏进仙途的,如今与凡尘,宫中种种过深的牵扯都有可能影响绿岫的求仙之路,绿岫在云府也就再呆上一年的时光,在她去泰舆山之前,就是死瞒也不能让宫中的任何一个人知道绿岫仙缘深厚的事情,事到如今,自己怕是已经难已脱身了,更不能让绿岫在这些人面前挂上了名号! “染岫小姐,绿岫小姐的奶嬷嬷在外面候着,来接绿岫小姐!”水华说道。 云绿岫听了,自觉有机会了,连忙眨眨眼睛,配合的打了个哈欠,拉了拉云染岫衣袖上垂着的带子说:“姐姐,绿岫困了!” 云染岫搂着妹妹,摸了摸她的头,同轩琅太子和安南世子说:“绿岫今天怕是玩得有些疯了,这会瞧着想睡了……” 云染岫的话还没有说完,轩琅太子便点点头,“快让嬷嬷带她去小憩会儿吧!你看这才几句话儿的功夫,就已经困得要睁不开眼了!” 云绿岫听了红了脸,气嘟嘟的说:“轩琅哥哥不要笑,还有焰烈哥哥也是,人家还小嘛!” “哈哈~!”轩琅和焰烈两个人听了云绿岫这句话反而笑了起来,连忙让她去找嬷嬷。 “绿岫快去吧!” 云绿岫福了福,一本正经的说:“轩琅太子,焰烈世子,绿岫告退!” 轩琅太子点点头。 云绿岫出去后,看着刚陪了自己两天的安嬷嬷又换回了原来的宁嬷嬷,虽然有些好奇,但还是将话憋在了心里没有问出来。 云绿岫走后,听音阁内一时倒安静下来,安南世子左看看,右看看,突然开口说:“听说这云府一向以翠为贵,我倒是已经看到了,不知有没有机会见一见这梧桐长的是什么样子的!” 轩琅太子端起茶杯未动,淡淡的瞥了安南世子一眼,“你开口了,染岫还会让你空欢喜一场不成!” 云染岫笑了笑说:“这梧桐就长在听音阁外的小花园中,既然焰烈有兴趣,不如我们去看看!这园子还是数十年前的格局、景致,轩琅和焰烈可以看看与现在的有何不同!” 云染岫说着便站起身来,恭敬的同瑶瑟琴姬说:“麻烦瑶瑟琴姬空走了一遭儿!” 瑶瑟琴姬收起琴囊只笑了笑,同轩琅太子和安南世子福了福,“妾告退!” “泽芝陪着安南世子逛逛这花园儿吧!我同染岫马上就来!”轩琅太子突然说,明晃晃的是要将所有的人都支开。 一直站在一边充当背景的水华听了看了眼云染岫,见她为不可察的点点头,才福了一福,“是,安南世子请这边走!” “轩琅太子可有事要吩咐染岫?”云染岫福了福身子问道。 轩琅太子放下手中的杯子,打量了云染岫许久,“有时候本殿在想是否对你过于宽厚,才会次次忤逆本殿的意思!挑战本殿的底线!” 云染岫听了心中一紧,连忙请罪,“臣女不敢!” “不敢,本殿看你倒是大胆的狠!”轩琅太子未动,盯着云染岫头上的发带,“不过云府自苍桓国立国以来,就是世家勋贵,倒也有放肆的本钱!” 云染岫心中焦急,若惹了轩琅太子不喜,也不知她云府上下会不会受到牵连! “染岫不必害怕,本殿说过要保你,自然不会让人伤了你分毫!”轩琅太子放轻声音走近云染岫,似是安慰的说道。 他伸手理了理云染岫发鬓,欺近她的耳边,一字一句的说道:“本殿说过允你唤本殿的名字,就不喜欢那些自作聪明的小心思!懂了吗?” 云染岫身后便是摆着焦桐的琴案,退无可退,略垂头,稳了稳心神恭敬的回道:“是,轩琅,我记下了!” 轩琅太子点点头,脸上有了几分笑意。 “我向来不喜欢拿身份压人,也不喜欢那些世家贵女带着目的的讨好我,接近我!我希望你能一直像现在这样!”轩琅太子倒真当云染岫是自己的朋友,不光觉得她的性子和自己所心意,而且识大体,知进退,必要时还可以用来搪塞那些黏上来就缠着自己不放的世家贵女们。 “轩琅,我知晓了!”云染岫想动动身体拉开两个人的距离。 轩琅太子点点头,“还有,我送你的灵羽,定要时时戴着,不然我不介意在众人面前为你簪上它!”他说着,调动着灵息,金色的羽毛出现在掌心中,认真的给云染岫插在了发间。 云染岫心中一突,认真的说道:“我定会时时的都戴着它!” 得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轩琅太子才收起周身的威仪,望向外面的花园,笑着说:“焰烈怕是等急了,染岫前面带路吧!我也看看这花园儿与我见过的那些有何区别!看看这梧桐树会不会招来只凤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3章 第23章 “小姐!可累了,是否用些参茶?”泽芝见云染岫扶着桌子坐下来,连忙上前小声的询问着。 云染岫脸上带着些疲惫,摆摆手,“不必!上壶清茶便可,我略养下神,泽芝去请瑶瑟琴姬再来趟听音阁吧!” “是!”泽芝恭敬的福身应道。 “沏壶淡些的热茶来,偏着瑶瑟琴姬的口味拣些刚出锅的茶点来!还有你们警醒些守着门,照顾好小姐!”泽芝板着脸细细的交待了门外的两个小婢。 “是!”婢女都知晓泽芝并安嬷嬷的手段,纷纷点头称是。 “染岫小姐!” “瑶瑟琴姬!快请坐!今天请瑶瑟琴姬过府本来是要请您指点一二儿的,可不想一时来了贵客!”云染岫笑着说。 一边的泽芝很有眼色的放好清茶,点心后便领着婢女们退下了。 “染岫小姐的琴技也已十分高超,瑶瑟也没有什么好教的了!”瑶瑟琴姬笑着说,她们彼此心中都清楚,这次见面琴技都不过是拿来掩盖真相的噱头,主要目的还是两个人想借着彼此的力量打着琴馆的招牌拉起一个经得起风雨的避难处,建个事事知晓的关系网! “宫中马上就又有庆宴了,曲子也已经挑好了,瑶瑟琴姬这几日可是还要多多费心,染岫不求博得魁首,但也定要将这擅琴的名声打出去!”云染岫将自己的计划同瑶瑟琴姬细细的说了,到时瑶瑟琴姬再凭着苍桓国名师的由头定能得到那些世家贵女们的青眼,几方势力纠结,平衡下,这瑶瑟琴姬的地位自是撼动不得! 瑶瑟琴姬想清其中的关窍,点点头,看着云染岫满是稚嫩的脸庞叹了口气,“染岫真的想好了吗?你我都知这一变二,二生三,三生万数,丁点儿的变动可都直接影响着你的未来,并着云府上下!不像我现在孤单一人,生无所欢,死无所惧!” 云染岫抬头向外看了看,见泽芝遣远了听音阁的婢女们,亲自守在门口,笑了一下,反问道:“瑶瑟琴姬,今日的情景你也见到了,轩琅太子同安南世子看到了绿岫了,一个送的是千金难求的珍品,透玉冰绮,相传这是上古的神仙所遗失之物,另一个送的是代表了安南权势地位的墨玉佩,可打着安南府的名头直接出入城门,不需要其它信引,不论是哪种,都不是云府收得起的!” 云染岫提起此事,心中泛起几丝苦涩,“我在妹妹绿岫出生时惹了祸端,便常常应召进宫,早已深陷泥沼难以脱身,这几年圣人越发的多疑猜忌了,如今绿岫已经露了面,不知何时宫中便会知晓了,若起了心将妹妹也拉到这滩浑水中来,我真怕我护不住她!” 与瑶瑟琴姬合作这件事儿在云染岫心中搁了得久,一直举棋不定,今天被轩琅太子和安南世子撞见了云绿岫,直接让她落定了棋子,下定了决心。 瑶瑟琴姬点了点头,想到自己满门的冤屈,恨意,毫不犹豫的说道:“染岫放心,若计划顺利,定会如了你我的诸多心愿!” 云染岫笑了,举起茶杯,“借瑶瑟琴姬吉言!如此,就麻烦瑶瑟琴姬要往云府多跑几趟了!” 两人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今日我听染岫的琴音,似带着几分烦恼,苦闷,怕是已经琴声如心声,达到了无我之境!”瑶瑟琴姬看着这几年间将自己逼迫得更为成熟,稳重的云染岫心中很是同情她的处境。 云染岫听了一愣,得到轩琅太子突然到了云府的消息时,她确实颇感苦恼,也知自己弹错了几个音,却不知这琴声早已经泄露了自己的心绪,突然有些担忧这轩琅太子会不会听出了什么,所以才有了后面对自己的警告! 云染岫越想越心惊,和煦的阳光下,背后竟出了一层冷汗。 “还请瑶瑟琴姬相助!”云染岫福了福,恭敬的说道。她知道,若在庆宴上献艺,自己若真的不可以带了些小情绪出来,定是瞒不过那些人的耳朵,看来必得寻个万无一失的法子才行! “染岫快快起来!”瑶瑟琴姬扶住云染岫,说:“若要改掉这琴声中带出的感情来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 云染岫听了眼睛一亮,定定的望着瑶瑟琴姬。 “自古都说境由心生,一个是修炼自己的心境,无所需,无所求,看淡世间百态如云卷云舒,不为动,则无所动!只是要达到如此心境,必要经百般锤炼,先师也曾说此法虽好,但稍有不慎琴音便空无一物,到头来反而失了心!”瑶瑟琴姬回想着自己师父的话,“另一个便是欺瞒!” “欺瞒?”云染岫有些不解,这琴声如心声,又该如何欺瞒! “越是怕别人看到你的内心,知道你的真实情绪后,光是一味的躲避反而更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来,不如只给他们看你想给他们看的东西!”瑶瑟琴姬将自己多年所学到,总结出来的心得讲给她听。 “若我想告诉他们我快乐,那我的心必然要开心的,欢喜的。可,情绪即使能够控制,又怎么能毫无破绽呢!”听到云染岫这样问,瑶瑟琴姬笃定云染岫的造诣必会在自己之上! “所以,你不需要欺瞒别人,只有你自己觉得那样了,他人听到的便是你的所思所想!你若心中只想着繁花盛开,听者就注定感觉不到秋霜过后的衰败!”瑶瑟琴姬同云染岫打着比方,说着自己的理解。 云染岫点点头,心中若有所思。 瑶瑟琴姬却不愿意见在琴道一途上颇有天赋的云染岫因着这些便困固在这里,止步不前,“不过,这法子却颇耗心神,都说心之所向,曲之所到,这已谱好的曲子反而将人困在一个笼子里,施展不开!” 等到云绿岫补完了今日的功课,再来寻云染岫时,就听得姐姐弹着一首宫调,不同于之前听到的那些清风古调,反倒带着磅礴大气,就像,就像……云染岫想了半天,突然想到一个合适的比喻来,就像是自己的父亲穿着隆重的要去参加世家的宴席,带着几分醉意,却笑得温柔的摸着自己的头。又像染岫姐姐自宫中归来时身着着美丽却沉重的红裳,头上的黄质花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回头望向自己时,那些闪闪的头饰撞击在一起,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举止间俱却是规矩! 等到一曲终了,云绿岫才觉得心中不再那么压抑,她这才上前同云染岫和瑶瑟琴姬问过好。 “染岫果然天资聪颖,不过方说了一遍,弹奏的曲子中便已带着几分愉悦!”瑶瑟琴姬指出了几处指法不当的地方,说道。 云染岫点点头,却自感不足,“距宴会开始的这段时间还是要多多练习才行!而且虽说带有几分愉悦也不过是宫调便一惯如此,染岫可是连指法都错了多处呢!” 云绿岫不太懂姐姐同瑶瑟琴姬说的,只觉得姐姐平时练琴时的那些清音比这宫调更悦耳些!云绿岫心中如此想着,便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没想到绿岫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如此深的感触!”瑶瑟琴姬看着眼前这个软糯糯的小人儿,都说童心无垢,难怪自己的师父在最后同自己说:“琴声可感天动地,可使古稀者开颜,可使峥嵘者垂泪,若能使得垂髫小儿也识乐知苦,便当为宗师大家!流芳百世!” 若云染岫能苦学不止,也许用不了几年便可天下留名!可惜,现在却深陷泥淖当中,越想着,瑶瑟琴姬心中便有些不舍,对宫中的怨恨更深了几分。 待云染岫亲自送走了瑶瑟琴姬后,便见到云绿岫盯着眼前的竹叶糕流口水,却将手背到背后,舍不得吃。 “姐姐!”未等云染岫问她原因,云绿岫便高兴的喊道。 “姐姐,你吃,嬷嬷说吃了甜的心情就会快乐起来!”云绿岫轻轻的取了一块自己早就看中的竹叶糕递给云染岫。 云染岫忽然觉得自己的眼圈有些发烫,连忙将妹妹手中的竹叶糕咬进嘴里,细细的品尝着。 “姐姐,你有没有愉悦几分!”云绿岫满眼期盼的望着她。 “嗯!”云染岫点点头,“姐姐现在很高兴,很开心!”不是因为吃了甜的心情就会变好,而是因为你呀!我的妹妹,只要你一直平安喜乐,我便也会开心,快乐! “可是,姐姐你明明都要哭了,是不是轩琅太子他们欺负你了!”云绿岫伸手给姐姐擦了擦眼睛心疼的说道:“吃块甜甜的糕,绿岫再与你抱抱,绿岫做功课受伤的时候,想姐姐的时候,就会想要抱抱,抱抱就不痛,不难过了!” “好,姐姐同绿岫抱抱!”云染岫眼中的泪珠闪烁着,将小小的云绿岫搂到怀里。 “嗯~!”云绿岫如愿的环住姐姐的脖子,认真的说道:“绿岫定会每天认真练功的,早日踏入仙途,让任何人都再不敢欺负姐姐!姐姐到时不愿进宫就不进,不想见他们就不见!” 云染岫听了自己妹妹稚嫩的誓言,只觉得心被攥成了一团,经常在宫中行走,她听到过很多诺言,也收到过很多礼物,珍贵的,奢华的,也有真心关怀的,但云染岫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听到年幼的妹妹说要保护自己不被欺负!整颗心如泡在温热的蜜水中,甜甜的,暖暖的,却也酸酸的,痛痛的,“绿岫不要急,姐姐只希望你能好好的长大,姐姐也相信定会等到那天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4章 第24章 见云绿岫似模似样的练了套浮罗真人教给她的掌法后,云绿岫“哒哒”的跑到云染岫跟前,盯着她,“姐姐,你低下头来!” 云染岫不知她要做什么,依言蹲在云绿岫身前。 云染岫伸手给她理了理头发,想了想还是伸手想将姐姐头上的灵羽给拿下来,那只金簪刚离开云染岫的头发,便在绿岫的手中散成光,重新凝聚到她的头上。 云绿岫不死心的试了几次,结果都一样。 “姐姐,你今天的衣服配着这只灵羽不好看!我不喜欢轩琅太子了,明天,明天你就把他送给我的礼物还回去吧!”云绿岫嘟着嘴,闷闷不乐的说。 云染岫觉得有些奇怪,明明昨天取下来时都很正常啊!难道是只能自己将它取下来!她想着,便装备将金簪取下来,却和刚刚的情况一样,一旦离开一定的距离,它就会再次凝聚回去。 云染岫的脸色变了几变,这灵凤是经过轩琅太子祭炼的,想到太子对自己的告诫,看来,这金簪和轩琅太子有着什么联系。 “绿岫不要多想,浮罗伯父不也说过,这灵羽是难得的珍宝,而且轩琅太子和安南世子送给你的东西,你不喜欢吗?”云染岫不好直白的告诉绿岫,将礼物送回去,就等于在打他们的脸,雷霆雨露皆是恩赐,越是她们这样的世家,反而有时越是无能为力。 “是不被允许还回去吗?”云绿岫一翻手将轩琅太子送她的礼物取了出来,“姐姐,这不是凡品!”她说着,调动着体内的灵息,指挥着冰绮在厅内游走了一圈儿。 “我刚刚做完功课后,突发奇想,将它祭炼了,我能辨的分明,它和凤凰羽一样,可以依着我的心思变化。”云绿岫说完,让那条半透明的冰绮忽大忽小的变幻着。 这东西太危险了,一旦宫中的人想起来时,谁都不能保证那些人不会发现云绿岫深厚的仙缘,毕竟据她所知,这轩琅太子和安南世子也都是身负仙缘者,不然他们也不可能放着那么多的世家贵女不去理会,而单单的让自己前去做陪! 云府虽说是苍桓国开国时就存在的权贵世家,但这几百年过去了,风云变幻,如今的云府只不过担着清贵的名头而已,主家也不过只有她同绿岫两个女孩子,她已经深陷泥沼,绿岫最多也不过还能在云府留上一年,其它的分支旁系数到头也没有能继承得起云府家业的,偌大个云氏,到头来竟然无以维持! 不过若真的出了位撑得起庞大家族的贵子,这云府怕早已经是宫中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吧!云染岫心中暗道。 云染岫将云绿岫揽入怀中,安慰着她,“没事儿的,等姐姐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让它在云府丢掉!” “呜呜~……,姐姐,都是绿岫不好,若我不觉得冰绮看着漂亮,起了好奇心,想试试能不能祭炼掉,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云绿岫终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在云染岫肩头哭出声来,“姐姐,绿岫不想要变成闯祸精的!” 云染岫一下下的拍着妹妹的背,“姐姐知道!放心吧!绿岫,你看轩琅太子连凤凰羽都送给姐姐了,定不会小气的总是问你有没有将冰绮带在身上。”在听到绿岫已经给这份礼物取了名字的时候,便知道妹妹心中定是喜爱的。 “可,可是,他不就让姐姐头上的凤凰羽无法了取下来了吗!”云绿岫越想越害怕。 云染岫看着妹妹泪水涟涟的模样,暗怪自己不小心!若是自己真的仙缘深厚,且已经修出了灵息就好了,刚想到这儿,云染岫灵光一闪,当初为了不被宫中察觉自己的仙缘并不能让测灵珠变幻颜色,浮罗真人特意给了自己几颗丹药以防不测,这丹药可以快速的提高自己的仙缘和灵息,只是服用过之后,药力散了,仙缘和灵息也就变成了原来的样子,甚至会造成筋脉的堵塞!若自己服了丹药去请教轩琅太子如何祭炼这沾了仙灵的东西,后面再想个法子让仙缘和灵息降下来,便可以让绿岫不被注意到了! 云染岫心中打定主意,对妹妹说:“放心吧!姐姐有办法的,轩琅太子定不会追着问这冰绮的事儿的!” “真的吗?”云绿岫眼睛亮晶晶的问着姐姐。 “当然了,绿岫不相信姐姐吗?”云染岫笑着轻捏了下云绿岫的鼻子。 云绿岫连忙点点头,又快速的摇摇头,“我相信姐姐的,但我不想姐姐会被为难,绿岫想姐姐和绿岫一样,天天快快乐乐的,开开心心的!” 云染岫没有回话,只是紧紧的将妹妹搂在了怀里。 云绿岫小小的打了个哈欠,“姐姐,绿岫困了!”她说完又趴回了云染岫的肩膀上,不肯下来。 “好,姐姐陪你去睡一会儿!”云染岫抱着她,回了房间,安嬷嬷和泽芝并一干的婢女连忙整理着被褥等一切物品。 云绿岫看了看床头云染岫,才满足的阖上眼睛,其实,她还有好多的事情想去问姐姐,她想知道原来跟在自己身边宁嬷嬷是做了怎样的错事儿,才被赶出去的,还想知道为什么安嬷嬷要更换了自己平时的着装,打扮,还要顶替宁嬷嬷的身份才能照顾着自己。 还有,为什么明明泽芝和水华是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姐妹,为什么父亲会不让说出去,大家都只知有泽芝而无水华,让她们两个人活成了一个人。但她最想知道的,就是姐姐每次应召进宫,在宫里过得好不好,都说伴君如伴虎,什么时候姐姐可以只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呢! 姐姐总说自己年纪还小,不必去想那么多,但真希望自己快些长大,这样,她就知道大人是怎么想的了!当然,也一定要每日每日的努力修行,这样才可好好的保护姐姐! 云绿岫在心中想了一大堆,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见绿岫睡得实了,不知梦到了什么,嘴角向上翘着,云染岫才悄悄的起身离开房间。 “嬷嬷,你同我去见父亲,泽芝,照顾好绿岫!” “是!”两人听了福了福,轻声应下。 “请染岫父亲安!” “快起来吧!坐!”云家家主放下手中的毛笔,抬起头第一眼就看到了云染岫头上的金色羽毛发簪,只是他没有仙缘,看不到绿岫眼中那仿若会呼吸的羽毛,细细碎碎的撒下金光来,只觉得这发簪打造的十分精细别致,上面纤细的羽丝根根分明,是难得的匠作。 “今日轩琅太子同世子过府可有为难你!”云家家主去送浮罗真人,刚回府不久,一回来就听得自己的小厮禀告了这件事儿,心中止不住的担忧,这么多年来,轩琅太子从未来过云府,这一有了开头,后面就失去了控制了。 “并未,父亲放心吧!轩琅太子与安南世子不过是看我有几分仙缘,这才想起我来,时日久了,自然会觉得我和那些世家贵女没什么区别!”云染岫笑着宽慰着父亲,比起她来,入得轩琅太子青眼的世家贵女也有不少,与她们相比,自己还真排不上名号! “那便好,那便好!”云家家主听了略放了下心来。 “父亲,染岫今日来有些事情想同父亲商量一下!” 云家家主放下手中的茶盏,挥了下手,“都退下吧!”书房中只剩了云家父母并安嬷嬷。 “可与和安嬷嬷有关?”云家家主见云染岫身后站着位有七八分肖似宁嬷嬷的人,他心中清楚,宁嬷嬷是不可能再出现了,眼前的这个怕是安嬷嬷故意改扮的。 “是!”云染岫点点头,说道:“安嬷嬷照顾女儿多年,劳心劳力,如今女儿也大了,不需嬷嬷时时留心照拂了,也合该放安嬷嬷回乡,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了!” “而宁嬷嬷跟了绿岫好几年了,一直精心的照顾着她,只是毕竟年岁大了些,心肠难免软了些,手底下的婢女们乱嚼舌根,也不能因着一处失职,便否了这几年的苦劳,不若打发了那些婢女们,重新挑些好的进来伺候着,由母亲的瑞云居□□着,免了宁嬷嬷统领婢女们的职位,再罚……三个月的月钱吧!”云染岫细细的将自己的想法同云家家主说了。 云家家主欣慰的点点头,知道云染岫不过是借着由头,让安嬷嬷明着变成了宁嬷嬷,“只是安嬷嬷离了听音阁,你那里……” “父亲放心吧!有泽芝跟着呢!再挑几个嘴严机灵的小丫头便足够了!毕竟有些事儿,只有心里面觉得委屈了,我云府亏待了她的宁嬷嬷更容易去做!”云染岫附耳将自己真实的计划同云家家主说了。 ‘原来,染岫是打着这个幌子而已!真希望这个计划永远派不上用场!’云家家主听完,“按你说的办!”云家家主深知,此时云府宁可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也不能放弃任何一条后路! “来人!传下去,安嬷嬷家乡子女传来书信,欲接高堂回去奉养,准其所请,赏其银百两,钱千贯,平安返乡!另,宁嬷嬷失职失察,任由婢女散布谣言,扰乱人心,但念在其尽心服侍绿岫小姐的份上,除去其统领之职,罚半年月钱!云府的规矩细抄十遍,即日回到绿岫小姐身边伺候,不得再有任何失责之处!” “是!”仆从应下后,飞快的跑去传递家主命令。 “染岫替安嬷嬷谢过父亲!” 安嬷嬷也福了福身,“谢家主大恩!奴定当尽心竭力伺候好绿岫小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5章 第25章 云染岫看着妹妹绿岫这几日食不知味,愁眉不展的,还是早日将冰绮的事情解决掉免得给云绿岫的道心带来瑕疵。 打定主意后,云染岫命人取过云府特产的苗色竹纹纸,透着浅青淡黄的纸张上,像一阵风卷来的淡淡的碧色竹叶疏密无序的撒在上面,纸张透着雨后清竹的淡香。 云染岫亲自取了墨,和着云府中经年窖藏的雪水磨了墨,细细的思量了,谨慎的写了一封拜帖。 “泽芝!” “小姐可有吩咐!” 云染岫抬头看了她一眼,“难道我听着觉得声音有些不同!原来是水华呀!”吹干拜帖上的墨迹,随口说道。 水华福了一福,笑着说:“嬷嬷说我与泽芝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却没有直接说,让我们两个自己去找,所以就互换了下!” 云染岫点点头,安嬷嬷一向思量周全,细致,照顾自己这么多年,从未让父亲和母亲担忧过。泽芝和水华两个人,一个更显温婉些,另一个倒更显爽利些,言行举止间便由心性带出了些区别。 “嬷嬷既然这么说了,定是还有你和泽芝没发现的地方!好好找一下吧!”云染岫猜到水华的小心思,却只当作不知。 “这封拜帖送去轩琅太子府,另外再取一刀竹纹纸来!备好礼物!” 水华接过拜帖,福了福,“是,奴马上就去!” 见水华出去了,云染岫从浮罗真人送她的坠子中取出一丸丹药来,自上次她意外呕了血后,便将浮罗真人送她的丹药都放到了坠子中,这丹药她从未服用过,只听浮罗真人讲过,虽说按药性来讲,服用的越多,涨起的灵息越浓厚,但副作用却是去不掉的,因此不到紧要关头,是不愿她服用的,便是服用了一次最多也只能吃一颗!服下后体内灵息便如江河涛涛,药性失效前绵延不绝! 云染岫将桌面上碟子中的茶点堆放到一起,取过银质的小刀,将丹药从中间一分为二,掂着半颗药丸放到嘴边,想了想,又继续将这半颗分成了三份。 得趁着这次机分大致的掌握一下这一颗丹药的药性如何,她只需将灵息略涨到堪够祭炼一次珍宝的水平便可! 漆黑的丹药入口即化成一道暖流融入身体,舌根处留着些草木的气息,好像还带着点儿被曝晒过后的石头味儿!云染岫应召入宫后常常在外等着传见,天气炎热的午后,每次路过奇石林便是这种干干的味道! 云染岫闭着眼睛按浮罗真人同她讲过的方法调动着体内的灵息,果然身体各处传来火焰炙烤的感觉,浑身筋脉无处不痛!灵息却如晨露滑落荷叶般断断续续的。 ‘看来,这份量不够!’ 她颤抖的将切开的两个小份抓了过来,等它们化作暖流融入身体后,将帕子团成一团塞进了嘴里。 疼,真是太疼了!若说之前如在体内点着烛火,现在便是在那火上泼了油!瞬间开始燃烧着她的筋脉骨骼,云染岫倒在地上,盯着自己的手,甚至想到,若是现在挑开她的皮肤,里面是不是如同冬日里用来取暖的炭火,早已烧得红通通的,血肉不存! 但好在,体内的灵息终于同屋檐下的雨滴般,算是连续上了! 云染岫苍白着脸盯着剩下的那一半丹药,心中犹豫着要不再服用一些,但她却不确定再分了三分之一下去,这灵息会不会涨过了头。 ‘浮罗真人不让过多的服用这丹药是因为它的毒性也很强吗!’云染岫发现那把银质的小刀沾染了药沫的地方都变黑了。 ‘不,不会的,若真是有这么强烈火的毒性,浮罗真人也不会给自己了!’云染岫伸出手指在小刀上黑色的药沫处划过,见手指染上一层薄薄不可见的黑色物体后,小刀上面倒是干净了。 云染岫失笑着将手指上的药沫吃下去后,果然,本内的灵息如四起的烟气,袅袅不绝,再无继续之感。 “主子,云府送了拜帖来!”添寿将送来的拜帖奉上,恭敬的说。 轩琅太子颇感几分意外的接过来,刚一打开,混着几丝寒气的竹香味儿夹着纸香同墨香便扑鼻而来,他细细的看过后,站起来吩咐道:“来人,快备了清茶并些清淡可口的点心来!” 轩琅太子吩咐下去便到客厅门口亲自去迎接,这段时间一直同轩琅太子混在一起的安南世子见了,忙问:“是谁来!哪家的贵女?难不成是染岫吗?有带绿岫吗?” 轩琅太子没有回话,冷冷的睨了焰烈一眼,焰烈清清嗓子,理了理衣襟,恢复成那个英武果敢的安南府世子该有的模样。 “云府染岫见过轩琅,焰烈!” 只见云染岫穿了件蜜合色纱质用金丝彩线绣了小巧团花的斜襟襦衣,下着蟹壳青色缠枝凤凰花纹长裙,腰间系了明黄的丝绦,挂了个透玉雕的禁步,头发拢成了个小髻,发间插着金色的灵羽,附带了几个白色珍珠并青色玉珠的短簪固定着。 云府喜翠色,看得出云染岫是特意差人做了这衣裳来配这支金色的灵羽的,不过轩琅太子倒觉得她这一身打扮更衬得她,秀若春日寒兰,清丽鲜活,不可攀。 “快快起来!”听到云染岫没有生硬的称呼自己为太子,心中很是高兴,难得遇到了一个将自己当作朋友的人! 安南世子见云染岫后面只跟了泽芝一人不死心的向外望了望,果然没有见到绿岫那个糯糯的小团子! “染岫无甚好物,特意带了些云府自制的竹纹纸来!轩琅可不要嫌弃!” 水华听了将一刀泛着竹香味儿的纸张奉上。 轩琅太子指手在竹纹纸上滑过,“那可要谢过染岫了,都说云府的竹纹纸色优质轻,风吹过如竹叶沙沙!是难得的纸品!” 焰烈刚回来不久,还是第一次听到关于竹纹纸的事儿,“染岫,可有我的!不然我就要去抢琅哥的了!” 云染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知焰烈也在,是染岫的失误,会另备了一份,直接送一份到世子府上!” “好我就不推辞了,到时我送颗安南特产的明珠给染岫把玩!”安南世子痛快的回道。 轩琅太子敲敲桌子,“焰烈你怎么如此小气!安南的明珠虽然名贵,但这云府的竹纹纸可也一向是千金难求的!一颗珠子怎抵得上!” “啊啊,是我糊涂了!就按琅哥说的,多送几颗!”焰烈捂着心口,一脸肉痛的道,‘我这明珠也是千金难求的好吧!不过琅哥说的也没错,一颗珠子明送给染岫,还有绿岫呢,挑两颗拳头大的,并几个安南产的珠宝吧!染岫,请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小气啊!就连进宫面见皇姑母,和当今苍桓国的国人,我们府上也不过才送了一颗西瓜大的明珠而已!我准备送给你的虽然小些,但是是无光自明的,就连那些个仙门哪年不是重金相求的呀!不知这次回去,我的屁股会不会开花啊!!’焰烈嘴上在心中哀嚎着。 “焰烈,你代我去厨房看看,茶点做的怎么样了!”轩琅太子喝了口茶毫不客气的说道。 “我?!”焰烈世子有些不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反问着。 “对,就是你!”轩琅太子放下手中的茶盏,看着云染岫从碟子里掂了块小巧的糕点细细的品着。 “添寿也去看看,厨房准备的有无遗漏!” “是!”近侍添寿一抱拳,“焰烈世子,这边请!” “好嘛!这就忘了兄弟了!”焰烈哼了哼,不情愿的出了客厅。 “泽芝也去休息下吧!”云染岫见了,也让水华避开了。 “是!”水华福了福,小心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退到厅外。 “染岫今日过府不知是为了何事!”轩琅太子撑着下巴,盯着云染岫好奇的问。 自从云染岫进宫开始,她一直都是进退有度,谦和有礼的,凡事以礼法、规矩为借口,从来不与任何人走的过近,她第一次主动写了拜帖出门拜访,倒是没想到会是自己! 云染岫喝过清茶冲去口中甜腻的点心味儿,听到轩琅太子主动提起此事,起身福了福,说道:“染岫今日来还真是有件事儿也请轩琅帮忙!” “哦!说来听听!”轩琅太子一挑眉,有些好奇是何事能难住这云府的云染岫。能不被世家贵女视为敌人,在她们的明争暗斗中全身而退的也只有她一个! “染岫是想请轩琅教我祭炼珍宝的方法!”云染岫直接说明了自己的请求,倒是让轩琅太子有些惊讶,“是为了你上次买给绿岫的那支灵羽,你这个做姐姐的倒是有心!” 云染岫见轩琅太子自已脑补了前因后果,即使未说对,她倒没有解释,轩琅太子这一误会反而省了她很多的借口。 “还望轩琅能将此法教我!”看着云染岫满是期待的样子,想到绿岫乖巧懂事儿的模样,轩琅太子心中生出了几丝羡慕,他是苍桓国的长子,虽说下面也有弟妹,但都颇为疏离,还没有他同焰烈来得亲近! 轩琅太子想了想,敲了敲桌子,说道:“也不是不可以,但染岫也知道,这是仙门的法子,虽然你我都有仙缘灵息,但却也不可轻易外传的!” “不知轩琅有何要求,只要不危及云府,染岫能做到的,定会尽心竭力!” 云染岫知道,这宫中即使轩琅太子再金贵,但有了自己小心思的公子们也不在少数,自己能从中干旋的事情也不在少数,只要轩琅太子想要至尊的位置,她笃定轩琅太子会动心!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6章 第26章 “染岫的提议倒真让人动心!不过,本殿想要的东西自己就在眼前!”轩琅太子从位置上起来,走到云染岫身前轻声说道。 低着头的云染岫咬了咬唇,告诫自己一定要忍住,稍有差池,背后可牵连着云府上下的性命!“还请轩琅明示!” “这…学了仙门的祭炼之法,自然要交学费的!”轩琅太子想了好久,才想到自己的要求,“染岫也知道,本殿周围总围着那些莺莺燕燕的,拉出一个来,都是各个世家的贵女,但任由着她们在本殿眼前晃,本殿倒真是头疼!不如,你同本殿亲近,亲近,也让本殿清静,清静!” 云染岫似是害羞的低头着,但眼中却闪过一丝厉色,“这学费怕不是太高了吧!不论从哪儿论,我在这些世家贵女之中都是垫底儿的,如何能配得上跟殿下走的这么近!” “染岫这次来本殿这府中,不就是告诉了她们,你与我走的近吗?”轩琅太子似是抓到了云染岫的把柄,笑着坐回椅子上,定定的看着她,等着她的答案。 “染岫倒是不知,想同轩琅学个仙门的祭炼之法还要搭上女儿家的清誉!”云染岫见轩琅太子定定的看着自己,没有说话,心里思量着自己刚刚说的话是不是太冲动了,惹着轩琅太子了。要不,示个软儿,但一想到答应他的要求后,自己就会被整个苍桓国的世家贵女们联手围攻,一时间竟分不清哪种后果更严重些。 轩琅太子听了没有生气,反而开怀大笑起来,“我就知道染岫不可能是万事不为所动!今天果然让我如愿的看到了你不高兴的样子!” 云染岫听了却丝毫不敢放松,略垂着头,对铺地的砖纹很是感觉兴趣的盯着。 “其实,染岫想要学这仙门的祭炼之法,倒也很简单,留在府上吃顿便饭吧!”轩琅太子可不想真的惹得云染岫不高兴了,一是自己确实对她有好感觉,另一个是他以后还要靠着云染岫计那个小人儿的欢心呢! 云染岫听了有些不相信轩琅太子到头来就提了这个要求,快速的看了他一眼,结果还是被抓了个正着。 轩琅太子倒是丝毫不在意云染岫的态度,“来,手给我,我带着你调动一遍灵息的走向,你便可以替绿岫将那支灵羽祭炼了!” 浮罗真人教绿岫仙门的祭炼之法时,可不是这么教的!云染岫暗暗在心中嘀咕着,但是却不能透露自己了解这些的痕迹来,像是女儿家害羞了,犹豫了一下,才伸出一只手去。 轩琅太子握住她的手腕,“闭眼,凝息!不要抗拒我的灵息!” 自从轩琅太子测出了有仙缘之后,因着自己是苍桓国太子的身份不能离世修行,国主早就请第一仙门泰舆山的仙师来为他传课解惑,云染岫虽有仙缘但却从未修炼过,但只要她的灵息足够,简单的祭炼之法倒也可以用上一用! 轩琅太子引导着灵息试探了一下,便感知到云染岫的灵息有些浅薄了,却如青烟般袅袅不绝,这祭炼之法倒也用的,不过,若是她仍这般下去,不尽早接触这些,这灵息只会越来越淡,最终沦为一个凡人。轩琅太子收起心中的百般思绪,凝神将仙门用来祭炼的窍门,法诀化成一道灵息,传给了云染岫。 云染岫只感觉轩琅太子让她闭眼,凝息后,一股带着金伐压迫的强大灵息跑到自己身体里转了一圈儿,吓得她后劲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好似自己的内心都要坦露在他的眼前,十分的不自在,须臾,一团除去了属性的柔和的灵气如飘飞的蒲公英种子,落了下来,云染岫脑海里有关仙门的祭炼之法也随之生根,发芽。 “多谢轩琅!”云染岫等体内的耗去大半的灵息平静下来后,睁开眼,福了福,同轩琅太子道了谢。 “原来你还记得要喊我轩琅啊!刚刚我还以为你莫不是忘记了呢!”轩琅太子见云染岫面露几分乏力,心中清楚刚刚自己是故意试探她的,看样子云染岫倒未曾察觉。 云染岫笑了笑,“轩琅说笑了,既是太子的吩咐,染岫岂会不从!” “我看你倒是会的!不过染岫倒是可以常来,这修仙一途上,我倒是还略知一二!虽然不知此生有没有机会可踏入仙门,但教教你却是还行的!”轩琅太子认真的说道。 “好,那染岫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云染岫深知,既然轩琅太子已经实现了自己的请求,她就必须得做了些牺牲来,之前偶然听浮罗真人同父亲讲过,像她这种仙缘浅薄之人,如果未及时用灵宝扩充筋脉,洗去体内杂质,体内的灵息便会无法凝聚,渐渐的沦为常人,也许从那时候开始,她便已经在心中下了决定,若有一天,天将倾覆,她愿牺牲她一人,换取云府的平安! “哎!可怜我累死累活的跑去盯着厨房,你们两个倒是清闲!听琴品茗,早就将我抛到了脑后了!”焰烈带着还未散尽的油烟味儿进了客厅,便见轩琅同云染岫两个人分坐在桌子两边,品着新进的上好清茶,评论着轩琅皇子府中的琴姬琴艺如何,焰烈如同被抛弃的小儿般,心中忿忿不平的指控着两人。 轩琅太子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见府中的仆从端了饭菜上来,便没有理会焰烈。焰烈同云染岫相比起来,自然是他们两个的关系更加亲厚,但云染岫难得来府中一次,也该让焰烈学学待客之道,不能再如此依着性子说风便是雨了!身处高位,这些便都是大忌! “染岫,尝尝,不知你的口味有何偏好,便让厨房捡拿手的做了几样,你尝尝,可还吃得惯!”轩琅太子用公筷夹了菜放到云染岫面前,说道。 “很好好!今天托轩琅的福,倒是有口福了,我定要多吃些!”云染岫笑着说,见安南世子面色有些不虞,向他笑了笑,“也辛苦焰烈费心盯了这么久了!” 原本心中有些觉得自己多余的焰烈世子听了,心情好了起来,“不用,不用!反倒是我应该设宴请轩琅和染岫过府一聚的!结果这段时间净顾着玩儿了,等定好了时间,轩琅和染岫可一定要来,不推托!” 一顿饭吃下来,倒是主宾尽欢,焰烈有些不舍的同轩琅送走了染岫,便兴致满满的回去准备设宴的事宜,他堂堂的安南世子,回来这么久了,也该宴请一下新认识朋友们。 回了府,云染岫便让水华传消息给安嬷嬷,“就说我将将把灵羽祭炼出来了,送给了绿岫补了生贺的礼物!” “是,奴明白了!”水华福了福,回道。 云染岫感受了一□□内的灵息,虽然有些滞涩,但还算充盈,但她还是准备找着东西祭炼一下,若日后轩琅太子问起来,也不至于丁点儿都答不上来! 云染岫环顾了一下屋内,看着自己惯用的爱琴焦桐,心中有了计较,打发了婢女们去房间外守着,取过焦桐,盘膝坐在塌上,凝神调到着体内的灵息,包裹到眼前的焦桐上,感受着它的存在。 清净的灵台中好似看到被细雨洗过的山峦中生了棵树芽,转瞬间便抽高长大,掌状的树叶迎风摆动着,云染岫刚想看个清楚,却觉得四周温度突然升高,眼前还没看清的树木被火燃了起来,随着四处飞起的细灰发出了铮铮的清响,烧的遍体通红的木片悉索的剥离着,最后火中隐隐有了焦桐的模样,还未雕琢完成,云染岫便感到体内的灵息开始枯竭,如火烤,似刀割,又像寒冬腊月赤着脚站在夜晚的雪地中。 双眼紧闭,脸上褪去血色的云染岫并不知晓自己颈间的坠子中飞起了一条紫色的光芒,正是之前从她呕出的鲜血中浮起的那条紫气,径直的钻进了云染岫体内,云染岫只觉得自己如要枯死的树木般,生机不存,正燃烧着的火焰腾的无风自起,火光中的焦桐更精致,大气,慢慢的也随之燃烧了起来,红色的火泛着金光如凤凰般飞出火焰,化作一道光冲向她。 “咳,咳……” 云染岫一下子从入定中惊醒过来,咽下喉间的甜腥,却止不住的咳嗽着,她只感觉胸腔内一阵阵钝钝的疼。 但原本放在手中的古琴焦桐却不见了,云染岫来不及拭去额头的冷汗,强行催动着体内几乎干涸的灵息,感受着焦桐所在,将它放了出来。 ‘成了!’ 云染岫来不及仔细的查看这古琴在祭炼前后有何变化,眼前一黑,晕倒在了塌上。 “小姐!您醒了!”云染岫意识刚刚回笼,略睁了下眼,便听到泽芝惊喜的声音,“快,水华,快将参粥拿来!” “来了!”水华捧着个小碗见泽芝将云染岫扶了起来了,小心的舀了一勺送到了云染岫嘴边,“温度都刚好,小姐喝口吧!” 一般子米香中夹着清苦的参味儿,还混了些许厚重的红枣味儿在里面。 云染岫闻着这味道压下心中的恶心轻轻的摇了摇头。 “小姐好歹喝几口,刚刚绿岫小姐来了好几次了,只能哄着她说小姐累了,正睡的香!”换了装扮的安嬷嬷也在一边候着,一向沉稳的嬷嬷,眼圈也微红了。 “嬷嬷不用担心,我没事儿了!只是体力耗的多了些……”云染岫声音轻飘飘的说道。 “小姐不必瞒着奴,奴心里也知道小姐定是无奈下才做了如此的决定,奴只愿小姐能为自己多留条后路,可不能再行如此凶险之事了!”安嬷嬷苦苦的劝道。 “是,嬷嬷,染岫会注意的!”云染岫喝了几口参粥便挥手不想再用了。 “快取些茶来,给小姐漱漱口!”安嬷嬷吩咐道。 “小姐,清茶寒凉,奴用干透的花骨朵掺了些泡了,小姐将就一下吧!” 云染岫笑着点点头,知道她们都是为了自己好,便依了她们。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7章 第27章 刚一出房门,云染岫便看到妹妹正在不远处背对着她站着,手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揪着花叶子,好好的一盆豆绿也不短被她揪掉了多少片叶子,脚下散了一层被揉烂的叶片,怕是再等一会儿,新出的几个花蕾都要被她揪掉了! 云绿岫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神情恹恹的转过头来,仍细细的撕扯着手中的叶片,一抬头见是云染岫后再顾不上手里的东西,任由叶子打着转儿落在地上。 “姐姐~!”她眼睛满是喜色的扑了过来,拉着姐姐的双手,上上下下的找着什么。 泽芝和水华早已经帮着云染岫梳洗打理过了,只是脸色还有几分苍白。 云染岫摸了摸妹妹的头,将她抱起来,“姐姐没事的!绿岫不用担心啦!”她知道嬷嬷和泽芝她们的说法怕是无法瞒过自己的妹妹,即使瞒过去了,云绿岫也定是想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突然睡了那么久。 “姐姐,绿岫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走了!不要抱啦!”云绿岫被云染岫抱在怀里后,却不敢用力的挣扎,心中焦急的想让姐姐放自己下去。 “好~!”云染岫应着,见妹妹用丝带扎了头发,戴了枚自己送她的银嵌白玉的蝴蝶穿花小七巧银钿子,那时灵羽倒没有见妹妹再戴过了,云染岫心疼的说:“以后绿岫的灵羽不必收起来了!还有那冰绮也一样,我已经学了祭炼之法,以后即使被人瞧出来也不必担心!” 云绿岫听了却摇了摇头,“那灵羽我戴着的时候已经见过了轩琅太子同安南世子了,听嬷嬷说他们两个也俱是身有仙缘之人,虽说一时可能不会联想到一起去,但难保会看出什么来,等浮罗伯父下次来了,绿岫请教过有没掩饰之法再说吧!” 云绿岫说着,皱了皱鼻子,“那冰绮我已经收起来了,安南世子送的玉佩也让嬷嬷锁在珍宝盒里供了起来,免得轩琅太子同安南世子看到了就问是不是姐姐帮忙祭炼的,正所谓多说多错,等到他们想起的时候,我再拿出来好了!” 云染岫听了妹妹绿岫的安排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自己的绿岫已经长大了,许多东西她必须要知晓,明白的,而且等到一年后,绿岫进了仙门,即使就在泰舆山,有浮罗真人照看,也有鞭长莫及,爱莫能助的时候,云府也无法护着妹妹一辈子,从自己开始频繁的被召入宫后,便知道,不管什么事情,最终可以依靠的,只能是自己。 “姐姐,你坐这儿,闭目,凝神!”云绿岫看着姐姐见不到血色的脸,心中很是担忧,越看越觉得姐姐现在的气色比上次吐血后还要差上几分! 待云染岫坐下后,云绿岫熟练的调动着体内的灵息,小心的分出一道灵气来探查着姐姐的灵息。 “姐姐!不能动哦!不然,绿岫一分心,一害怕说不定会伤了自己哦!”云绿岫感觉到姐姐有些抗拒自己的灵气,急忙说道。 云绿岫感受到姐姐体内的灵息如晨露般沿着筋脉滑过,虽未消散,但也稀薄的可怜。她知道姐姐是一直都没有修炼过,才导致灵息如此稀薄的,心中不禁一阵阵的难过。 “姐姐,你放心,绿岫一定会认真修炼,会早日找出适合姐姐的修炼方法的!”云绿岫拉着云染岫的手认真的说道,她并不知道也许用不了几年,云染岫并不浓厚的仙缘就会慢慢的散掉,体内的灵息也会随之耗尽,最后筋脉尽堵成为一个平常人。 “好的,姐姐相信你!”云染岫看着妹妹绿岫熠熠生辉的脸庞,什么也没有说,但心中的大石也落了地,刚刚她趁着泽芝、水华等人给她去取梳洗用具的时候,背着所有的人又吃了些浮罗真人留给她的丹药,才让体内已经枯竭开始堵塞的筋脉里有了些灵息在,就是怕自己的妹妹绿岫想起要探查她的灵息来。 ‘还好瞒过去了!只要自己不再妄动灵息,像以前那样不去使用它,便是绿岫要连着探查几天,也都会是今天这个结果,等到药性过去了,绿岫也不会察觉到不对的地方!’云染岫暗暗想道。 云绿岫倒不会想到姐姐会想着法子瞒着她,听了姐姐说了自己想要的回答,乐呵呵的点着头。 “绿岫要去做功课了,一会儿再来找姐姐!”云绿岫腻在姐姐身边又玩了会儿,直到嬷嬷提醒她才不舍的说道。 “去吧!好好修炼!” “恩~!”云染岫点了点头,“安,宁嬷嬷替绿岫陪姐姐一会儿,一定要帮绿岫盯着姐姐!”绿岫转过头对着安嬷嬷说。 “是,奴知晓了!”安嬷嬷认真的应道。 等到云绿岫走远了,云染岫才喝了口泛着参味儿的清露问道:“安嬷嬷的回乡事宜可安排妥当了!” “回小姐,都妥当了,刚收了传回的消息,安嬷嬷已经由护卫陪着了五六百里了,估摸明后天便可返回家乡了!”安嬷嬷听了脸上满是笑意的回答道。 云染岫听了点着头,仍有些不放心,“定要将一切都安排好,绿岫从未吃过苦,若真有那么一天,真怕她会不适应!” 安嬷嬷福了福,提到自己的家人,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说:“染岫小姐放心,听闻安嬷嬷的家乡盛产棉花,多以织布为生,安嬷嬷同奴说过,这些年家里宽裕了些,一家人合力开了个小布纺,但也还算安定,家中的子孙们也都送到先生那里多识些字来!俱已经从那年的饥荒中缓了出来!” 云染岫点点头,想到安嬷嬷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回去看过,尽心尽力的照顾着自己,很是感激,“嬷嬷辛苦了!等到护卫回转,嬷嬷记得前去确认一下消息是否属实!” 云染岫说是让自己去确认安嬷嬷家究竟是做什么的,可与听来的消息一样,实则是给自己带来了家里人的书信,消息,以及此次的事宜安排,“奴,谢过小姐!”安嬷嬷恭敬的跪地谢恩。 “嬷嬷快请起!嬷嬷为云府做的牺牲,染岫无以为报,若真有一天,云府断了继承,门楣消散,就请嬷嬷带着父亲、母亲和绿岫远走她乡,让她平安的长大,不记家仇!”云染岫连忙伸手扶着安嬷嬷。 “奴,遵命!” 云染岫望着听音阁外繁茂的梧桐树,心中渐渐的安静下来,早前她便同父亲提过此事,父亲虽同意若真有那么一天,便带着全家老小到安嬷嬷的家乡隐姓埋名,只求一家平安,但她心中也清楚若真有那么一天,云府众人怕是要分出逃难,瑶瑟琴姬那儿也会想办法帮忙府中的人藏匿,逃离的! 安嬷嬷这边既已经安排好了,那么下一件事儿便是宫中庆宴献艺了! 云染岫在心中一遍遍的将退路细细想过,吩咐道:“将我的琴拿来!” “可,小姐……”泽芝有些担心云染岫的身体吃不消,接收到云染岫投来的目光后,低下头福了福,“是!” 看着云染岫弹了曲她常用来练习指法的古曲后又起了曲宫调。 谁也没看出焦桐比以往精致,大气了几分,琴弦上也沾染着湿润的光晕,倒是觉得云染岫的琴技更精进了,让人沉迷在琴声中忘了神,随着琴声游走不记得身在何处。 眼前一片金碧辉煌,到处披挂着红绸彩饰,往来的人皆贵不可言,行走间如春风拂柳,头上的步摇如花坠枝头,随风轻起。她们也随云染岫进宫过,也偷偷的打量过那些世家贵女,有超然脱俗的,也有持宠而娇的,但还从未见过这么多美丽的宫娥,真真是步摇衣诀飘霞佩,钿合钗梁间宝冠,怕是天上的仙女儿也不过如此!正感叹着,便见训练有素的婢女们托着清酒杯盏穿梭其中,琥珀色的酒液倾倒出来,空中也飘满了清冽的酒香,熏的人一脸红晕。 几人正醉正其中,却见飞旋着的舞女身姿渐渐模糊了起来,眼前的一切都如金沙般四散开来。 “咳咳……” “染岫小姐!” 回过神后,便见云染岫捂住嘴偏着头不断的咳嗽着,焦桐被拨动的琴弦也渐渐的归于宁静,几个人吓了一跳,慌乱的就要去喊人。 “我无事!不要惊动了他人!”云染岫忍着咳嗽将几个人喝住。 泽芝等人心中清楚,染岫小姐是不想云府上下担忧,可染岫小姐却总是忽视自己的身体,长久以往既捱不住,也瞒不住! “没事儿,不过是最近精力消耗的过多了,静养几天就好了!”云染岫没想到,那丹药的药效消失的如此快,她现在骨子里,筋脉里皆如匕首刮过,抽痛的疼着,又痒的恨不得将自己的皮肤抓破,将里头的筋脉抽出来揉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8章 第28章 云染岫未料到这丹药药性散掉后竟会如此的痛苦,整个人手脚冰凉,每个关节和骨缝儿都如同拿着刀被撬开,灌进了冰水般,她无力的躺在床上,连挪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冷汗打湿了衣裳,冷腻腻,湿漉漉的贴在皮肤上,华美的衣服此时成了束缚她的布帛,似乎连呼吸都有些急迫起来了,口中发出些无意义的痛呼。 “快,取干净透气的衣裳来!” “再打些热水来,不必放花露进去,清水便可!一定要快些拿来!” “床上的被子都有了潮气了!快取新的来!撤下去的趁着还有几分阳光,快拆去洗了!”安嬷嬷还未离去,一时间,几个人在房间内忙成一团,进进出出的准备着一应物品。 “水华,我将小姐抱起来,你轻些抬着脚,泽芝将床上的铺的盖的,全部换了新的!” “是,嬷嬷!”泽芝和水华应了一声,安嬷嬷将床前的帘子略放下一半儿来,免得带了风丝进来。 泽芝见嬷嬷和水华将小姐抱起来后来不及多想,连忙将新取来的干爽被褥铺好,见小姐身上的衣服也满是潮气,想了想又加垫了个在她身下,几个人就着滚烫的热水来不得顾及手上的灼痛拧了帕子细细的给云染岫擦拭着身体。 等到云染岫身上换了干净的新衣服后,安嬷嬷虚虚的坐在床边,将她的汗湿的头发细细的用熏热的帕子擦着,细细的梳通了拢在一起。 “好冷,好冷!”云染岫脑子里混沌一片,半睁了下眼睛,她能看清安嬷嬷几个人就在自己的身边,埋在被子中的手,掌心内冷得打着抽抽,双臂环着自己无力的说道。 “不怕,不怕,嬷嬷给你暖暖!”安嬷嬷说着,搓热了双手,塞到被子中,刚一碰触到云染岫如同碰到一块终年不化的寒冰,塞了个氤着暖意的香瓜大的铜袖炉给云染岫暖着手,并泽芝两个人一起给她搓着脚,刚一握上去,只如块冰块一样,本应柔嫩的脚掌弓在一起,细细的青筋紧绷着,两个脚心的皮肉缩成一团,只怕掰都掰不开!这被子里还放着汤婆子呢!屋外可是正值夏季!怎的会如此冰手!安嬷嬷眼中满是疼惜的用力从双脚向上揉着,希望云染岫能舒服点儿! “小姐,喝口热汤暖暖吧!去过油花儿,没丝腥味儿!”水华手指烫得通红,捧了个小碗过来,小声的开口。 云染岫拼命的摇摇头,不知为何,汤里的油腻和咸腥味儿直直的冲进云染岫的鼻子里,胃中一阵翻滚,直让云染岫难受的一阵阵向外呕着,但却根本吐不出东西来,反倒让大脑一阵阵的向上冲着血,胀得头晕眼花。 水华见云染岫摇摇头,便开始止不住的干呕,连忙将碗端了出去,直到房间内几近闻不到的汤味儿消散干净后,云染岫方觉得好受些,整个人虚虚的蜷缩侧卧着,感受着骨头里的寒意一刀一刀的刮过,向更多的地方侵蚀着。 云染岫没想到这药性消得如此的快,可这不过是她透支了灵息后刚刚开始的反噬罢了。 等到云染岫咬着牙,熟悉,适应的这份痛苦过后,却又发觉整个人浑身如架在火上烤般,热的筋脉喷张。 云染岫难耐的将身上的被子拉下去,伸着胳膊,将脸贴在床榻边缘,汲取着那一点点的凉意。 还未等她能够安静的缓上一缓,便觉得心头陡然一凉,嘴唇立刻一丝血色都没有,脸白的如同上等的素绢。 “小姐,小姐!水华已经去请府医了,马上就到了,小姐一定会没事儿的!”泽芝胡乱的用衣袖擦了下脸上滑落的泪痕,手中的动作不同,一双眼睛通红的同云染岫说着。 安嬷嬷不住的给云染岫暖着双脚,这么久了依然没有几丝热气,但她却觉得自己的手心的都要热出汗来了,手掌心都要褪掉了一层皮! 云染岫捂住自己的心口,只觉得里面塞着一块千年寒冰一样,反复的冷热交替让她直打哆嗦,现在下源源不断的寒意直让她眼神发散,寒气不断的向外扩散着,在连呼吸都要止住时,有什么东西打碎了坚冰,心口开始复暖,云染岫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心中却突然有几分明了,这次的不适要过去了。 两个人见云染岫似乎暖和一些了,便又给她换了床熏好的被褥用具,泽芝眼角噙着泪,滚烫的开水中拧干了帕子后细细的重新给云染岫擦拭额角的冷汗。 云染岫看着她被开水烫的红肿起来的双手,哑着嗓子虚弱的说:“泽芝……烫的,好严重,快……擦药……!” 泽芝听了摇了摇头,“小姐,奴皮糙肉厚的,不碍事儿的!” 云染岫身上说不清的冷劲儿消去了大半,整个人却仍没有力气多说几句话,一边的安嬷嬷同她说:“泽芝,快去吧!赶快好好养养!养好了小姐还指着你伺候呢!” 经安嬷嬷这么一说,泽芝才应了声,知道是自己想的不周全,急忙取了药来擦。 “染岫小姐,家主到了!” 水华跑了一趟不光请来了府医,就连云家家主都被搬来了。 “染岫,可好些了,若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同父亲讲!”云家家主止住了众人同他请安,刚进来便被室内的暖意熏的汗湿了后背,看着自己女儿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庞,心痛的说。 “父亲,染岫已无大碍!”云染岫自觉已经恢复了很多,只是手脚还酸软着,“只是无力起来给父亲请安问好了。” 云家家主哪里还顾得上这些虚礼,转头说道:“府医,快给我女瞧瞧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府医上前在云染岫的手腕处搭了个帕子后,方将手指搭在上面,细细的诊断着。 一盏茶过后,府医方收回脉枕,询问了都有何症状。 安嬷嬷不敢隐瞒,将刚才的状况说了,府医反而感到疑惑,“回家主,从脉相来看,云小姐五脏六腑皆无损伤,只是气血亏损的厉害,长久下来恐有碍心神,但云小姐这个年纪并不适合大补之物,只能慢慢调理着!” 说呗,便斟酌着开了方子,将要注意的仔细的将了,让伺候云染岫的人记下。 “染岫!”云家家主看着自己的女儿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这个父亲当的真是一点儿都不称职! “父亲放心吧!染岫真的没事儿,只是消耗的精力多了些!”云染岫看着自己的父亲云家家主满脸的担忧,认真的说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9章 第29章 云家家主便是不放心,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叮嘱着云染岫,“那你好好休息,为父替你向宫中告了病,等身体彻底好了再说其它的!” “是,染岫知道了!” “照顾好小姐!”云家家主一甩袖子左右打量了一下安嬷嬷和泽芝等人。 “是!” 云家家主带着府医离开了听音阁后,才开口问道:“府医刚刚的诊断结果可有隐瞒,我女可还有其它结症存在?” 府医拱了拱手,“回家主,云小姐并未有其它病症!只是这气血亏损一事儿,说来也可大可小,云小姐必得好生将养着,切不可再损了元气,否则恐于寿命有碍!” 云家家主听了,只感觉如坠冰窖般,浑身冰冷,他的染岫不过刚刚始龀之年,怎得就会损了元气寿数!云家家主越想越后悔当初让云染岫出头顶了府中的异象,也暗恨自己白活了这么多年。 “但刚刚嬷嬷等人的回话你也听了,若只区区这个原因,这症状怎么如此凶险!”安嬷嬷同泽芝,水华是断不会在自己面前说假话的,无论大事小事,也不会夸大其词,或轻轻揭过的,云家家主越想心是越是放不下。 “回家主,小人未发现有其它隐症,只怕小人常识浅薄……” “罢了!”未等府医说完,云家家主摆了摆手,说道:“若有人问起,到云府为何人诊治,是何病情,府医应该知道怎么说吧!” 府医听了连连点头,被云家家主的眼神扫过只觉得脊背发凉,都说云家家主不喜权势,自他接任云府的家主之位后,与其他世家的来往也来了很多,但世家的人哪有那么简单的! 他受祖上荫庇担着云府府医的位置,可多年来也常在外坐堂,怕是他平时与哪些人来往云家家主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是,是,小人知道了,云府小姐身子娇贵,近日的暑气也冲了些,略歇上些时日便好了!”府医揣摩着云家家主的心思,挑了个理由。 云家家主点点头,“府医医术高明,此次过府辛苦了,一点儿诊金还请府医收下!” 跟在旁边的仆从立即将手上的托盘打开,明晃晃的银光晃花了府医的眼,府医心里明白,这既是诊金也是封口费!“小人谢过家主!” 云家家主望着眼前精心打理过,生机盎然的花园,捏了捏眉心,吩咐道:“通知下去,府中若有就此事乱嚼舌根的,一律割了舌头,赶出府去!瑞云居那边我亲自去说,绿岫那里……罢了,不用特意拦着她!她们姐妹两个自小就感情深厚,你将方才府医说的话同安嬷嬷细讲了,她们自会知道如何去做的!” “是,奴遵命!” “琅哥!你听说了吗,染岫生病了!“ 安南世子一阵风的跑了进来,同轩琅太子说着小道消息,“今日贵女们都进宫来了,唯独没有见到她!听宫婢们说皇姑母特意让她在家多休养几天呢!你说染岫病的是不是很厉害,算算时间,已经好久都没有见到染岫了,上次染岫来的时候还说送我竹纹纸呢!” 安南世子窝在轩琅太子府的书房中,见他正捧着一本书看得入迷,趴在桌子上,伸手扒了扒桌子上的茶杯,“唉!”了一声,“琅哥,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去云府探望一下染岫,看看她如何了,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轩琅太子被安南世子不断的呱噪吵的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心中不耐烦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宫中已经派了国医前去探望,母亲也下令送了补身的珍品过去了!等到云染岫无碍了,她自会前来宫中谢恩的!” “可是,我们三个的关系不是最好的吗!这不是琅哥亲口说的吗!”安南世子看着轩琅太子毫不关心的样子,心中颇为云染岫感到不平,明明当初琅哥亲自说,只有云染岫是不同的!心中很是不解。 “你不去!我去!”安南世子说完转身就要往外走去,哼,他改变主意了,他手中还有一颗比拳头更大,更漂亮的明珠,这次过去探望云染岫也一并带上好了,真没想到轩琅太子是这么冷情的一个人,还枉费以为他真的很喜欢云染岫,真心对她好呢!现在想想与那些世家贵女谈笑一半是迫于身份,一半也是真心喜欢着她们!真是好花心的一个人! “站住!”轩琅太子见焰烈说去云府抬脚就要走,眸色一暗喝住他。 安南世子站在原地没有转过身来抬头看了看房梁上,又看看脚下的地面纹理,就是不想看眼前这个冷情又花心的臭男人,关键这个男人还是自己的哥哥! 轩琅太子盯着安南世子的后背,即使看不见他的正脸,也知道焰烈心中的想法,“她是苍桓国开国贵氏,云氏的后人,也是云府嫡长的小姐,你我见了也合该道一声云贵女,染岫这两个字不是挂在嘴边,想说就说的!” 安南世子梗着脖子,竖着耳朵听着,越听越觉得心中恼火。琅哥明明送了她珍贵的凤凰羽了,而且还是亲手帮她祭炼过的,怎么听到她生病了一点儿都不关心,看看他这副嘴脸,还不如自己这个没有认识多久的朋友来得真心! 轩琅太子见安南世子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哪里不对,冷冷的说道:“你一个安南府的世子,这个时修直接跑到云府上,去探望染岫,你不是将她往风浪口上推吗?” “可,可我们是朋友啊!”安南世子未曾想到过,自己这一个小小的想法,背后就牵连着这么多的事儿。 轩琅太子放下手中的手,走到窗前,说道:“焰烈,你我是兄弟,也是苍桓国中身份尊贵的人,有时候越是喜爱的东西,你越要在适当的时候疏远她。那些个世家哪个不想着再上一层楼,可这每向上迈一个台阶,下面垫着的,都是浸透了鲜血的白骨!” 安南世子这才转过身来,看着琅哥站在窗前面向着自己,窗外的阳光撒了进来,照亮了他温朗的面容,安南世子张了张口,小心的问道:“琅哥,那你是喜欢染岫,还是喜欢其她世家贵女?” 轩琅太子听了一愣,“其实在我眼里,她们都是一样的,可能有的人的确是身不由己的,但是我只会一视同仁!” 对轩琅太子来讲,云染岫可能还是有些不同的,他清楚云府是想退出与世家的竞争队伍中,不然,自现在的云家家主接任以来,云府渐渐的只留了个族氏清名,云染岫本可以凭着有仙缘的关系,牢牢的绑在自己身上,可是他(她)们都没有做,守着礼法与自己划着界线。但,有些想法也不过是感叹时才有的一点微妙心情罢了。 “若有一个像云染岫般,同样有着几份仙缘,又独身自好,不愿卷入世家贵女的攀比,争夺中,也许她及不上云府小姐的聪颖,也许多染岫更美艳,轩哥是不是更会选择这个人!”安南世子觉得自己明白了为什么轩琅太子会带着自己去找云染岫了,而且又如此大方的送出了一支凤凰羽,云染岫可能永远都不会觉得她在轩琅太子的眼中是不同的,不会像那些世家贵女般起了旖旎的心思。 是不是即使现在几个人的关系再好,一旦发觉云染岫的想法改变了,琅哥仍会与之谈笑间,筑起高高的心墙! 轩琅太子看着焰烈一脸认真的等着自己的回答,点点头,断决了他的一切希望,坚定的道:“是!” 安南世子失魂落魄的向门外走着,即使料到了会这样,但听到轩琅太子亲口承认了,还是觉得备受打打击,“我懂了,琅哥,你放心吧!我不会傻傻的跑上门去的。” 轩琅太子看着他的样子,心里长叹了口气,焰烈未回来前,在外面顺心顺意的过了这么多年,一时怕是还不习惯这样的活法,还是找他细细的谈谈吧! 另一边躲在听音阁的云染岫倒不知因着这次自己的一病,在轩琅太子和焰烈世子间引出了这么一出儿事情来,云染岫被安嬷嬷和泽芝等人细细的养着,脸上早已经红润起来,觉得都要胖了几斤,这病了之后的日子过的的确悠闲,每日醒来后一家人一起用个早膳,陪着父亲、母亲说说话,被绿岫拉为以强健身体为由,任妹妹教着舞一套软绵绵,不伦不类的剑法,再抱着自己喜爱的焦桐坐在听音阁的高台上弹弹自己喜欢的曲子,试着将自己想要表达的感情由着心中的所思、所想通过琴音传递出去,未了才将准备在庆宴上献上的宫调练上两遍,累了便抱着府中的藏书看个不停,倒过得充实。 倒是绿岫这段时间可以天天来玩姐姐玩儿,腻在她身边,听琴,吃点心,每天过得乐不思蜀,即使姐姐给她的功课加了很多也丝毫不觉得累。 云绿岫托着下巴,看着姐姐敛神略低垂着头,纤长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的跳跃着,一双眼睛随着自己姐姐白皙的手指移动着,只觉得美极了,她还没有听过腕白肤红玉笋芽,调琴抽线露尖斜这样的诗文,也不知该如何形容,‘若是,姐姐头上的那只灵羽可以扔掉,呃……藏起来就好了!’但云绿岫也知道,这个想法也只能在脑子里想想,却不能说出去,不过,等自己碰到配得上姐姐的东西,亲自祭炼了送给姐姐,定要姐姐天天佩戴在身上! 还有,那个轩琅太子再来云府献殷勤,自己一定要好好的盯着他!染岫可是自己的姐姐!又不是他的! 云染岫可不知自己的妹妹脑子里面想了这么多的事情,只觉得妹妹听着听着不知道溜神溜到了哪儿里去了,一双乌黑的眼睛明明闪着光盯着自己,心思怕是早飞上了天,云染岫轻按琴弦,止住了荡在空气中的琴音后,笑了一声,打趣儿的问道:“可是姐姐的琴弹的不好听!” 云绿岫红着一张小脸摇摇头,收起脑子里杂七杂八的想法,“姐姐最好了!不许笑话绿岫!绿岫最乖,最喜欢姐姐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0章 第30章 一旬后,苍桓国国主下诏,于宫中设国宴,宴请天下能臣贤士,世家贵族,以彰显苍桓国国富民强,上清下廉,以庆与周边各国万世交好。 此诏令一出,整个城中,连米粮薪柴比都往日贵了三倍,城中的百姓虽然开销节节攀升着,但也有头脑灵活的,肯卖力气的趁着这个机会小赚了一笔。 就在大家都纷纷议论着国宴会办成什么样子的时候,云府的云家家主却对着宫侍茶兲奉命送来的黄诏长吁短叹着。 这次宫中不但要求云染岫一定要进宫长伴,就连自己还年幼的云绿岫也被圣人添在了名额上。 他独自一人站在花园的九曲桥上,看着脚下轻荡着微波的池水,翻腾的水花间映着光的鳞光顺着水流闪烁着,池里的鱼不时的一甩尾巴,争先恐后的浮到水面上来,一双豆大的眼睛无辜的盯着桥上的人看着,鱼嘴一张一合的,不停翕动着,等着有人将吃食投到水里来。 “你们呀!莫要仗着自己是锦鲤就吃得这么胖!你们可知道,越是长得好的,肥壮,有力的,越是会被岸上的人注意到,惦记着!”云家家主说完,忽得笑了一声,不知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着脚下这池中的鱼,“也不能这么说,同为鱼肉,又如何知道头上的刀俎何时落下!这小小的一方池子,又怎能保得永远平安!” “我后悔了,后悔了!”云家家主说完,如同小儿蹒跚学步般,缓慢的向前走着,口中不停的说着。 若自己当初即使厌弃世俗人情,也与其它的世家维持着关系,云府今日可会是另一副局面?若自己当初没有同意女儿染岫顶了异象,他今日可是会如此惆怅,追悔! 云家家主边走着,在心中暗暗的问着自己。 不,不会的,若云府与其它世家关系良好,云府这个名号怕是早已经尘封在历史中了,若不是染岫生为女儿,年岁又小,云府在那里也早已经家破人亡,不复存在了吧! 但无论云家家主对着国宴一事儿多么的抗拒,但日子一天天的溜过,谁也拦不住。 第二日云染岫由着泽芝同水华伺候着,穿上了那袭妃色缠枝菊莲暗纹彩绣花鸟纹的大袖长裙,绾好发了头发后水华小心的捧着那顶沉重的黄金花冠给云染岫戴上,取了那对累丝金凤衔金叶流苏的步摇并几枚简单的轻细的金钮顶头簪固定好了,云染岫盯着轩琅太子送她的灵羽,犹豫再三还是让水华帮她簪在了脑后。 虽说云染岫已经在府中静养了几天,但这唇仍缺了一抹血色,上好了妆,被这妃色的长裙一衬,但真如同绿岫口中的天仙妃子般,不食人间烟火,清丽端庄,怕是被窗外的清风一吹,便扶摇直上九清天了。 “云氏女,染岫请国母万福金安!”云染岫对着正位上座的这苍桓国最尊重的女人跪拜行礼。 殿内静静的,随立在两旁的宫婢连呼吸都轻缓起来,云染岫虽说只是精气损耗的厉害些,但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的时间长了,额际也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来,就连唇上的红脂也盖不住要褪尽的血色。 “染岫何时来的,怎的不出声!”支着头假寐的国母似乎刚发现殿内的云染岫,轻嗔了她一句,“快起来吧!” “是,染岫谢过国母!”云染岫小心的直起身来,眼眸半敛着,任由国母打量着。 视线打过云染岫的穿着,打扮,心中满意的点点头,虽然脸色苍白了些,但是却并未有丝毫不尊规制的地方,就连身上这件妃色的衣裳都是刚好踩着边儿过的,只是,这一病倒将得她更美了些,若说她原来只是性子冷些,不会与人交谈,现在眼前的这个云染岫倒如九天而来的天女,不知要惹得多少王戚贵子为之心动了!怕是会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国母心中暗暗寻思着,端着宫婢奉上的蜜露浅啜了一口,才关心的说道:“染岫可大好了,这一病着实轻减了几分,令人瞧着心疼!” 云染岫听了复又福了一福,脸上带着几分浅笑,满是感动的回道:“谢国母关心,借国母的洪福,又赐了染岫上品良药,染岫已无大碍了!” “无碍便好!这国宴没几日就要开始了,本宫可不想这宴上少了位美人儿!”国母眼里闪过一丝阴霾,打趣的说道:“若再不见起色,轩琅怕是要将宫中的药材都搬空到你的听音阁去了!” 云染岫吓得连忙跪在地上,“染岫惶恐!染岫无德无能,不过是因着有几点仙缘得轩琅太子与安南世子多看了一眼,如何能当得起如此厚爱!” 空静静的殿内,云染岫缓缓的深了口气,给自己定了定神,说:“染岫身无长物,为报国母的错爱,愿在国宴上献曲一首,聊表心意!” 国母未将云染岫的话听进耳朵里,睨了一眼卑微的跪拜在地上的云染岫,心中不为所动,伸出手看着新染的丹蔻说:“本宫这个儿子呀!哪哪儿都好,众臣都说他淑德含章,胸怀天下!你说呢!?” 云染岫听了不敢接话,只将头向下伏了伏,如往常一般一副恭敬甚微的模样。这话若应了,一旦传出这个房间,等待她的就是蛊惑国母,蛊惑轩琅太子争权夺势的死罪!若是没应,就是在对国母说他的儿子根本就是一个唯唯诺诺的草包! “只是,他总是爱心软,为着那些可有可无的人,请命施恩却不图回报!”国母盯着云染岫头上的黄金花冠,慢不经心的说道。 “轩琅太子性行温良当得苍桓国诸君典范!”云染岫小心的回答着。 国母听了笑了起来,“你倒长得一张巧嘴!也不枉本宫疼你一场!罢!本宫倒想他得偿所愿,无拘无束的,又盼着他早日能为国主分忧解难!” 云染岫跪在地上将身子伏得低低的,只当自己此时并未在殿中,国母需要的只是一个听众,一个宣泄的瓶子,而不是一个会想,会说的人。 “若无事的话,退下吧!本宫乏了!”国母挥了挥手说。 “是!染岫告退!”云染岫起身后只觉得两条腿绵密的刺痛着,脸上已经尽失了血色,苍白的如同一张纸,轻轻的向殿外退去。 候在外面的水华见她出来了,连忙过来搀扶住云染岫,用力的托着云染岫的胳膊,成为她的依靠,缓步向外走去。 “云贵女请留步!”还未步出了国母所在的宫殿,国母身边的嬷嬷快步走来,笑着喊道。 “嬷嬷可还安好!”云染岫见多了此人,自然知道她就代表着国母的意思,笑着福了福身。 “托国母娘娘与云贵女的福,如今见云贵女大好了,奴自是更好了!”头发梳得整齐光亮,只簪了只福纹的镂空银簪,身上穿着一身茄色兰草暗纹绣了花草团福斜襟长衣的嬷嬷满脸笑意的说着。 “嗳?今日怎么就泽芝跟着,怎的不见安嬷嬷?”她见比往日里少了一个人,向云染岫身后张望了下,疑惑的问道。 “安嬷嬷家中的子女托人传了信来,已经接了安嬷嬷回去颐养天年。”云染岫浅浅一笑,按着之前对好的借口回道。 “她倒是个有福的!”嬷嬷眼中闪过一丝羡慕笑着说。 “嬷嬷如今伺候着国母,怕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呢!”一边水华打趣着说:“奴原以为云府就是个不愁吃穿的好地方了,跟着小姐进了宫这才知道,只有嬷嬷您这样的,才真真是历过了这人间的喜乐!” “原倒是我亏待了你!”云染岫掩着袖故作悲伤的说道。 “小姐,奴可未曾这样说过!”水华连忙解释着。 “呵呵~!”嬷嬷听她们主仆这一唱一合的,心情倒是好上了几分,‘若国母有意,这泽芝倒是一个好人选!’嬷嬷心中暗暗想到。 嬷嬷突然想起国母的吩咐,连忙收了笑容,暗自恼悔,一拍头,“瞧奴这记性!净顾着拉着云贵女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国母让奴来知会云贵女一声,这国宴上的曲子,云贵女定要好好准备着,若拨得了头筹,国母重重有赏!” 云染岫听了眼睛一亮,双手握□□叠在一起,颔首低眉,两膝微曲福了福,“染岫谢过国母,染岫定当全力以赴,不负国母厚望!” 不等云染岫指示,一边的水华亲热的拉过嬷嬷的手,塞了个鼓鼓的茄皮紫的缎面荷包,“劳嬷嬷空跑一趟了!这几日暑气足了,嬷嬷辛苦了!” 嬷嬷没有推却,满脸笑容的说道:“奴定当如实回禀国母!早就听说云府贵女,染岫小姐的琴技技艺高超,绕梁三日不绝如缕!” 云染岫浅浅一笑,“嬷嬷谬赞了!苍桓国卧虎藏龙,琴技高超者不知凡几,染岫如何当得!” “当得,当得!”嬷嬷装作不懂的笑着说,抬头看了看天色,“哟!已是这个时辰了!瞧我,真是个老糊涂了!” 云染岫只笑了笑,“嬷嬷人忙事杂,染岫便先告辞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1章 第31章 国宴当日,漆黑的夜空披挂着星子,这城中大大小小的粉墙朱户都亮起了点点烛光,在寂静的夜中传来掩饰的喧嚣声。 云绿岫打子个哈欠,任由安嬷嬷带着婢女给自己梳洗更衣,她还是第一次入宫,没想到这起床的时间比自己早起修炼还要早些!云发岫手中把玩着手中姐姐送给她的灵羽,身上穿了件新做的春桃粉卷草暗纹的斜襟长裙,上用深深浅浅的碧色丝线绣着竹叶,倒是让云绿岫开怀了很久,她早就想要一件花儿一样颜色的衣裳了! 她盯着铜镜中的倒影,见嬷嬷给自己带上了姐姐送她的白玉蝴蝶穿花银钿子后,又挑了几朵粉色的绢花比量着,云绿岫连忙向一边躲了躲。 “嬷嬷,绿岫不喜欢这个!”云绿岫伸着手指摸了摸手中的灵羽说道。 “不如加条粉色的发带吧!”一边伺候着的婢女手中托着摆了各种发饰的托盘说道。 安嬷嬷点了点头,“我记得同这件衣服一起送来的还有条春桃粉的发带,就用那条,小姐觉得如何?” 不等安嬷嬷说完,云绿岫便连连点头,“就用它吧!嬷嬷快些,梳完头发我要去陪姐姐!” 安嬷嬷将手中提着的灯笼交给一边侍立着的婢女,看着云绿岫轻轻的拉着比平时略长了一寸的裙摆,小心的迈过门槛,绕过绣竹屏风,看着正在阑珊的烛火下妆扮的云染岫,轻轻的喊了声,“姐姐!” 儿臂粗的牛油蜡中,炽白的一团光亮中青色的焰心被带进来的轻风拂动,扑闪间晃了晃,明明灭灭的跳动了几下,发出燃烧时“扑哧~!”的声,晕出的一团昏黄色亮光打在云染岫的面容上,云染岫略侧转过身来,嫣然一笑,轻声叮嘱着云绿岫道:“妹妹慢些!” “姐姐!你真好看!”云绿岫一双乌黑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云染岫,喃喃的称赞道。 难怪都说灯下看美人,原来便是这般,云绿岫屏住了呼吸,小心的伸手拨了拨云染岫头上的黄金花冠,看着花冠上面随着自己的动作而颤危抖动着的花儿,蝶儿,直像活过来一般,烛光一照让云染岫的脸颊笼在轻纱中,如月下观花,莹润万千,真是应了那句慕峡星河影动摇, 月帔花冠冰雪容,就连发间一直洒着金光流光的灵羽同她身上穿着的那件宫中御制赐下的胭脂色洒金牡丹暗纹金线绣如意纹的大袖交领右衽裙也不那么老气碍眼了! 一边的水华和泽芝两个人正细细的整理着云染岫颈间的璎珞项圈,云染岫细细的看着眼前换了一身粉衣的云绿岫,满意的点点头,“绿岫第一次入宫不用怕,宁嬷嬷会一直跟着你的,凡是不懂的,嬷嬷都知道呢!若想觉得烦闷了想离席去透透风,记得多带几个婢子去!遇到喜欢的小姐妹就多同她们说说小女儿家的悄悄话,若是不愿意理她们也无妨!只要绿岫觉得开心就行了!” 听着姐姐不停的叮嘱着,绿岫点点头,“恩”了一声,“我会乖乖的听宁嬷嬷的话的!姐姐!姐姐今天也要开心呀!” 云染岫笑着点点头,看了看时辰,父母双亲怕是已经准备好了,正逢国宴,世家贵族出行哪怕一切从简,也是香车华盖,仆从无数,街道上怕已是十分拥挤了! 安嬷嬷见云染岫看了时辰,便转身将早就晾在一边的温度正好的浓粥端了过来,“两位小姐将将喝一口罢!这离开宴还有些个时辰,稍垫些,体力也足些!” “没事的!”云绿岫指了指腰间系着的两个荷包,脆生生的说道:“这个粉色绣了云纹的装了一些小玩意儿!这个碧色绣着蝴蝶的,里面可装着糕呢!绿岫自是饿不到的!” 云染岫看着妹妹活泼的样子,倒是没再告诫她,进了宫,这装在荷包里的糕,即使没有吃完,也不能再拿出来的,不过有安嬷嬷跟着云绿岫,这些事儿,都不必她操心的! 云染岫同云绿岫吃了几口浓粥,又用香茶漱过口,见水华小心的托着焦桐跟在后面,便牵着云绿岫的手向前厅走去。 云绿岫悄悄的侧过头,借着微弱的烛光看了看姐姐葱白的手指,有些凉凉的,又有些暖暖的,云绿岫用力的回握着姐姐的手,将自己的小手掌牢牢的塞进去。 外面天还未大亮,几颗星斗还明晃晃的挂着,天幕的颜色渐渐薄了一层又一层,泛着裹了晨烟的微光,安嬷嬷等人在前面提着灯笼引着路,蜿蜒的一串灯光进了一间明亮的厅堂后,又如汇聚一起的萤火般向云府外飘去。 “嬷嬷,我为什么不能和姐姐坐一辆车呢?”云绿岫从荷包中取了一块糕小心的咬了一角,平日里香甜酥软的糕点不过在荷包中放了一放竟失去了滋味,云绿岫咽下口中的糕后却没有胃口,心中有几分不解的问。 安嬷嬷听了给云绿岫擦拭嘴角的动作一顿,为什么呢!因为染岫小姐如今只能以这种办法小心的保护着绿岫小姐,让绿岫小姐不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尽量的藏起来,只要再等上一年,等到一年后,浮罗真人带会着绿岫小姐入了泰舆山的仙门,离了这世间的繁华与污浊! 安嬷嬷心中清楚,但也知晓这些事儿都是不能同绿岫小姐讲的,云府的这两姐妹自幼便相伴在一起,感情深厚,若绿岫小姐知晓了,怕是会拒绝离开云府,事到如今已经不能再出任何的意外了! 安嬷嬷心中想了很多,面上却不显,捏着帕子的手也不过只略顿了顿,便继续帮云绿岫打理着,眼角笑的堆出了一路的细纹来,“等下到了宫门口绿岫小姐便知晓了!苍桓国的开国贵族,云氏有女,皎若秋月,耀如春华,端庄淑行,秀丽无双,只见才情指尖吟,不见娇色眉上扬!” 云绿岫摇摇头,“绿岫有些不懂!”她不知道嬷嬷说的这些文邹邹的话和她不能与姐姐同乘有什么关系。 安嬷嬷听了,没有再说什么。 铺了软垫的马车走走停停的,晃得云绿岫打了几个瞌睡,头正一点一点的,便听安嬷嬷唤她,“小姐,净下面吧!该下车了!” 云绿岫有些困顿的睁开眼睛才发现,马车一角的小几被拉开了,里面置了个浅浅的铜盆,安嬷嬷将雪白的素帕略打湿了,轻轻的给她净了面,又擦了双手,将那装着糕的绿色荷包变戏法儿似的塞进了袖子中,整理过衣裳,鬓发后,才推开了门,引着云绿岫下了马车。 云府离着宫中倒是不远,只隔着几条街,云绿岫记得自己出了云府的时候,还可以看到天上未落的星斗,这儿,阳光撒满,朝霞也早已经散去,不过今天的天倒是蓝得很,和云府见的没什么不同!云绿岫心中暗暗的寻思着。 宽阔的宫门外俱是各家的仆从,婢女,小心的围着自家的主人从车上下来,数不清的马上排了一溜,看不到头。 云绿岫左右望了望,发现姐姐的车就在不远处,还不等她想上前,就见水华抱着琴出来了,周围几个世家的贵子,贵女们认出云染岫身边的泽芝的也不在少数,几个衣着华丽的贵人围了过来,看着婢女们拉开车门小心的扶着云染岫,满脸笑意的同云染岫打着招呼。 云染岫下了车,双手交叠在胸前,眼波流转间看到了云染岫的所在,对着她浅浅的勾起嘴角笑了笑后便同那些相熟的贵子,贵女们福了福,行礼互相问候着。 云绿岫看着红飞翠舞,满眼金光闪烁着,一群人中也只有姐姐是最美的,从容,大方,不见高傲之姿,真当得起是天上的仙女临凡,不卑不抗,不骄不躁,心无所求,亦无所惧却!一身胭脂色的衣裳更衬得她灿若朝霞,神如毓秀。 云绿岫看了一会儿,见乌压压的一群人转瞬散去了大半,那些香车华盖离开了宫门,就连随行伺候的仆从婢女也少了大半。 “小姐,我们该去家主,夫人那儿了!一会儿进了殿,便可以见到染岫小姐了!”安嬷嬷轻声提醒道。 云绿岫想起姐姐染岫叮嘱过的话,不舍的点点头看了姐姐一眼后才跟在安嬷嬷身边向父亲、母亲那儿走去。 与云家家主等人分开的云染岫带着水华同着世家贵女便去了国母处请安问候。 “臣女(小女)恭请国母娘娘圣安!恭祝国母平安喜乐,佑我苍桓国福运绵延!” 正位上的国母着了一袭正红宫装,用金丝绣了凤凰朝阳,周边围着五彩的祥云花纹,头带累金凤冠,衔珠的嵌宝凤凰活灵知现的,身上的羽丝雕琢的根根分明,颗颗大小色彩均匀的明珠垂在脑后,火红的宝石凑成牡丹花钗,更衬得雍容华贵国,另人不敢真视。母看着眼前皆着红裳,头戴花冠的娇娥们,笑着点了点头,“尔等皆为我苍桓国世家贵女,今日庆宴,俱不必拘束,国主已下令,与民同乐,礼迎四海宾朋!古有言,秦筝何慷慨,齐瑟和且柔。阳阿奏奇舞,京洛出名讴兴!席间博得头筹者,赏!” “臣女(小女)谢国主,国母厚爱,定不负圣恩!”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2章 第32章 苍桓国国富民强,与周围诸小国相比,胜它们千百倍。现任国主继位以来,还是第一次开了国宴,与四方同欢,虽说一切皆有旧列可寻,但因着青黎真人为国主私设了聚国运,转生气的阴邪阵法,苍桓国国主倒是越发的傲睨万物,不怒自威,面容却仍同以前一样,这十了年来不见还未生一根白发,与同年的其它世家权贵比起来,不知年轻了多少!若不是国母娘娘本就比男主小上许多,又极其懂得保养,入主后宫多年容颜未见几分变化,多年的宫廷生活让她愈显得华贵了,怕是说国主和国母是对母子都会有人信上几分!只是最近几年,这苍桓国的世家权贵们倒不那么好过了,在国主的刻意纵容下,彼此猜忌,打压,已经覆灭了的庞大家族竟然连十个指头都数不过来了。 得以参宴的众人由宫侍引着依着身份地位纷纷入座,简单的与周围认识的友人们寒暄着。小小的云绿岫由安嬷嬷带着,紧紧的跟在自己的父亲、母亲后面,于殿中靠后,远离了主位的地方坐下了,第一次见了这种场面的云绿岫心中虽然不怕,但也不由得心中反复回想着姐姐对她的叮嘱,‘若是走丢了,怕是连父亲,母亲还有姐姐都寻不到了!’ 云绿岫回头看了一眼姐姐特意安排给她的‘宁’嬷嬷,心中更安定了些,随着父亲同那些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叔伯婶娘们问着好,悄悄的打量着这国主住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只见殿上漆金雕花的柱子支着高高的天棚,千金难求的琉璃宫灯正悬于殿中央,里头放了一颗不知有多大的夜明珠,荧荧的光亮透过彩色的琉璃映出一道道迷幻的景色,挥墨成山的隔断外有阵阵鼓声传来,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嬷嬷给她装来的那一荷包的糕都已经吃得一干二净,这会儿肚子又开始要咕咕的叫了! 她正悄悄的按了按自己的不听话的肚子,就见数位红裳丽人相携而来,一时间殿内莺歌燕语,巧笑娇颦,由宫侍引着两三成群的落座在殿中央第二排座位上。云绿岫见周围没有人注意着自己,悄悄的站起来,惦着脚尖,越过一排排的小案和人群想要看到姐姐在哪里,她张望了一会儿,只看到深深浅浅的红裳美人儿们,头上皆戴了黄金制成的花冠,姐姐头上的那顶她也见过好多次了,上面有几只展翅的蝶儿绿岫都记得一清二楚,可望来望去,还是没有找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在哪里。 没一会儿,就见着宫侍们提着宫灯,点燃了殿内的烛火,一股子兰麝味儿从殿内飘出来,外面有人高声唱礼,便见国主携着国母同强国来使,苍桓国的各位权臣,皇子们进了大殿,众人皆列队行礼,山呼拜见,云绿岫不懂要说什么,也连忙跟着矮下身子,低下头来。 苍桓国国主身着玄色上衣,朱色下裳,上绣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十二章纹,头冠冕旒,无人敢直视天颜。 听完国主说完一套文绉绉的话后,云绿岫便见自己的父亲、母亲,连同周围那些没见到面的人都笑意盈盈的在小案后坐下。 身着彩衣的宫婢们托着手中的托盘,小心的在殿内穿行着,送上了琼浆美酒,果品佳肴,云绿岫早就觉得饿了,看着眼前小案上的吃食,倒也能认出几样,左边的是黄白相间的蒸米,中间的是已经分割成大小刚好入口,烤的酥脆的小羊羔,旁边是一盘扭成一朵朵花儿的是她最喜欢的粔籹蜜饵,带着汤水的浓汤炖野鸡,还有道一品雀肉羹,杯中是嬷嬷刚给她倒的飘着甜味儿的甘蔗浆,盛在细口高脚壶中的满是醇香却带着刺激感的是美酒佳酿!最左手边的高脚果盘儿里是已经切好了的清香甜润的瓜儿片,桃儿片,金黄的佛手柑,紫红的石榴籽儿,果盘儿镂空的底座里放了些许的冰,带出丝丝的凉意,冲淡了殿内熏得人发醉的酒肉香气。小案上还有六七道却是她没有见过的,还未等云绿岫动筷想尝一尝,安嬷嬷便小声的告诉她,那些不适合她吃的! 不过不等云绿岫吃得满足,殿内便响起了八音迭奏,含商咀徵的磅礴宫调,一群舞姬甩着水袖翩跹而来,翘袖以拂白玉姿,折腰而作倾城舞,一进一退间,眸光似水,环佩玎珰,彩袖成霞,引得殿内众人无不拍手合拍,看得津津有味。 待一舞终了,各国来使皆举杯相贺,交口称赞。不时有异国使者带了他国的舞乐来,引得殿人众人喝彩连连。 一直到殿外的夜幕沉沉,云绿岫已经偷偷的让安嬷嬷引着溜出去了好几次,虽说有好吃的,好看的,但这会还有些困顿了。 等到清冷的月光远挂天际的时候,云染岫才抱着自己的焦桐独奏了一曲宫调,本就已经醉意浓浓的宾客听了,倒觉得身换了一个地方,如浮在云间,饮着杯中醇馥幽郁,凛冽甘甜的美酒,宴席间的那群舞姬又忽得自云间浮出,不再翘袖折腰,而是一个个身轻如燕,身上的彩帛无风自动,上下翩飞着,正待想看的仔细,忽又有金玉相交的声音自云端深处传来,一位身形婀娜的舞姬身裹红霞,踏云而来,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萦风,坠耳时流盼,飞去逐惊鸿。 一舞结束后,舞姬便迎风飞去,心中正觉得意犹未尽时,便听得几声锵锵之音,撞击着琴板,云染岫这首曲子也到了终章,众人也跟着醒过神来。 都说崇尚神凰的苍桓国中歌舞乃是一绝,今日见了,才知自己还是狭义了,这苍桓国中已有人琴技达到了如此地步,使听者身置其境,一时竟未分辨出真假来! “这是哪位世家的贵女,小小年纪琴技便如此高超,倒实是难得!” “这苍桓国中倒真是人才代出,上一位扬名天下的瑶瑟琴姬便也是苍桓国中人!” 听着殿中众人满脸好奇的议论着,位于上座的国母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虽说这国宴号称与民同乐,宴请八方,但那些个小国带来的舞蹈,乐曲倒也有不少出彩的,这几位世家贵女献了才艺后,云染岫还是第一个得到如此称赞的,也算是为苍桓国正了名,争了气! 位于殿内角落的云绿岫认出了自己的姐姐,倒是高兴的只顾着鼓掌了,一双小手拍的通红,柔嫩的脸蛋都染上了红霞,她自以为每天听到姐姐弹的便已经是天上清音了,没想到这琴声里的人儿比刚刚舞姬们跳的舞还要好看! 等自己再长大些,定要让姐姐也教自己弹琴,只要琴声里能飞出只蝴蝶来,她便满足了! 坐在轩琅太子旁边的安南世子看着自己的兄弟双眼紧盯着云染岫不放,手指互相抠了抠,方小声的对他说:“琅哥,没想到才几日不见,云贵女的琴技便又上了层台阶,若不是我也有些仙缘,回来后便跟着琅哥修炼,算是窥得了道心仙途,我都要以为这云贵女是修了些仙门中的奇淫巧技,使得人入了琴中境,才有如此所见,所闻,所感!” “禁声!”轩琅太子听了人未动,只告诫了焰烈一句,示意他回府后再议论此事,抬头留意了一下位于正座的二人,见二人也皆是一脸陶醉之乐,满是赞叹,国主的脸上未见猜忌,怀疑,才觉得自己略安了些心下来。 “赏!”苍桓国的国主大袖一挥,说道。 “云氏女谢国主圣恩!”云染岫轻抱手中的焦桐曲膝行礼,恭敬的回道。 轩琅太子见云染岫别在脑后的那支金色灵羽随着她的动作洒下熠熠光辉,他还是第一次见云染岫穿着这略偏于正红的胭脂色,难怪都说棠梨叶落胭脂色,这身宫装倒被她穿得衬得皮肤雪白,融融烛光下,真真如秋日下的棠梨,半边胭脂半边橙,玲珑小果仍泛青。算上一算,云染岫比自己还要小些,再过几年不知是何等风华! 轩琅太子收好眼中的笑意,心中清楚,云染岫这一曲过后,便名扬苍桓国上下,怕是她再没了以前平静的生活,自己也要斟酌好如何与染岫相处,既不会让那些眼红的世家贵女们起了疑心,给她带来不必要的伤害,又要让殿内的众人们知晓,染岫身后站着的是自己,任何人都动不得! 越是看得清自己对云染岫不经意间的回护,轩琅太子便也明白,自己怕是对云染岫动了真心,但他心中也清楚,宫中的母妃虽然也喜欢云染岫,就连父帝也会欣喜自己多与那些世家贵女们来往,但,在他们眼中,更多时候,云染岫不过是一颗好用的,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罢了,自己可以送去难得的奇珍异宝,可以带着她无视规矩,肆意而为,但就是不能付出真心,将她当能挚爱,便是如今明了了自己的心思,也要仔细的,小心的将这份悸动妥当的藏好,不能被他人察觉,也不能被自己发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3章 第33章 “传国主旨意,赏云氏女,宫制银鎏金镶玉嵌宝蝴蝶赶花头面一套!宫绸五匹,彩缎五匹,素罗一匹,轻纱一匹!真珠一斛,钱百铢!” 殿内的众人听了,无不对她另眼相看,这些个东西各个世家俱是不缺的,不过,云染岫是第一个任自己的琴艺挣来的,倒让这些世家权贵极为称颂,苍桓国向来以歌舞酬神凰,练得一手好琴倒也不失了对神凰的恭敬。 “染岫此次宫宴上一曲引得各国喜琴,爱琴,擅琴之人争相在城中议论着,我那小小的琴馆中,如今托染岫的福,每是人来人往,世家贵女们络绎不绝!”宫宴第二日,瑶瑟琴姬趁着午时略得了些空闲,便亲自上云府来拜访云染岫了。 那些个地位尊贵的世家女们在殿上时便有知晓这云染岫师从何方的,这才小半天的光景,呈了珍宝雕琢的六礼束脩来的便不下了十位,便真如云染岫之前与她拟定的承诺那般,即使自己当初没能留在国主眼中,如今只要多花上几分心思,便也是世家贵族的坐上宾! 云染岫托着水中的茶盏,听了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来,“瑶瑟琴姬的琴技本就是千金难求一曲的,只不过是琴姬想要守护的东西太过重要,无法以原来的家族姓氏在苍桓国行走罢了!如今,水到渠成,琴姬也定能早日实现自己的愿望的!” 瑶瑟琴姬咽下口中加了香花,蜜露的清茶,触舌的香甜下是难过掩盖住的极苦茶汤,回味间只觉得越苦超甘,超甘越苦。自己这一辈子就像手中的这杯插般,背负着家族的血海深仇,看着罪魁祸首威及天下,却只能任着恨意在心中喧嚣,偷偷的躲在一个角落里,小心的回护着仅存的一点儿血脉,夜不能眠,日不得安!但她仍会一天天慢慢的等下去,等着天赐良机,等着家族血脉繁兴! “说起来还要多谢染岫,你我虽有个师徒的名份,但我也不过算是启蒙了而已!我以清茶代酒,敬你!”瑶瑟琴姬心中清楚,云染岫此番举动也是为了云府,在城中有个安心的藏身之处,当初自己在外游学时,便是云府家主不辞辛劳的派人打到了自己,早早的让自己改装换姓,悄悄的收留了逃出生天的家族遗孤,又以千金求得的琴师为名,让自己在云府中安置了许久。彻底的在苍桓国有了新的身份,来历。 云染岫举起茶盏应道:“琴姬不必如此客气,眼下还是筹划好一应的事物,让这些世家权贵们肯将这学琴一事放在心上才好!” 瑶瑟琴姬点点头,半藏在袖中的柔荑紧握成拳,眼中迸出光亮来,“我定会好生准备的!”她见外头的日头西斜了几分,“时候不早了,我便不多作打扰了!” 云染岫站起来,送她出了听音阁,“我若闲暇了,定会去琴馆唠扰的!” 瑶瑟琴姬听了立即明白了云染岫的意思,若她能常去琴馆,再弹上一曲,自然会将这些人圈拢的牢牢的! “如此,便多谢染岫了!” 昨天宴散了后,云绿岫累得早已经支撑不住,熟睡中是被安嬷嬷抱着上了马车回了府的,今日已经过了午时了,却仍未见到她出房间的门,云染岫心中难免担忧,问道:“绿岫昨夜睡得可好!她年纪尚小怕是受不住!” “回小姐,绿岫小姐一早儿便起了,按着平时的时辰先去紫照楼练了功,说是昨日已经耽搁了一日,今天定要补回来的!瑶瑟琴姬来时,绿岫小姐才从紫照楼出来,知到小姐在会客,便决定回去小憩一会儿,再来找小姐玩儿!”一边的泽芝立即回道。 “这两日倒是累坏妹妹了,吩咐厨房一声,每日的饭菜,点心挑着绿岫喜欢的做!”云染岫很是心疼,对泽芝嘱咐。 “是,奴这就去!”泽芝福了福回道。 “小姐!老爷让奴来禀小姐,轩琅太子送了几本古曲孤本来,安南世子送了两颗拳头大的明珠,并一匣子彩宝来!”仆从说着,将手中的东西呈给云染岫。 一边的水华接过来,让云染岫打量了一眼。 安南世子送她的东西还在她的意料之内,毕竟之前他欲以此物作竹纹纸的回礼!只是未曾料到轩琅太子也送了东西来!不过云染岫想想也能明了几分轩琅太子的用意,这宫宴过后,盯上自己的人不知凡几,盯上他的人更是无法统计,拉着自己挡一挡他不想看到的那些世家贵女,漫天桃花儿,倒也是可能的! 怕是就连安南世子送来的礼物都过了他的眼的,只是不知依着他的性子,平日里便对着那些娇娥们礼让三分,留情几处,这一下要伤了多少美人儿的心!他日后是要与这些贵女,娇娥们保持着距离,直接让她们死了心,还是会像原来一样,舍不得让美人儿伤心落泪呢!云染岫难得有闲心多想了想。 “去,取一刀竹纹纸作为安南世子厚礼的回礼,另外……”云染岫一时间还真不知应该回轩琅太子什么。 “除了这礼物外,可有其它什么话?”云染岫问道。 “回小姐,轩琅太子府的人说宫宴上一曲过后,念念不忘清音,若小姐得空了,可否过府弹上一首!” 云染岫未做回应,仆从小心的抬头看了一下云染岫,见她面无表情,不恼,不喜的,立即低下头去。 “可有送了请帖来!”一边的水华问道。 “这……奴就不清楚了!”仆从低着头说。 “大胆!”水华怒斥道,“既无请帖,你竟敢胆说出这样说词来!我看这不想要了舌头的人就是你吧!” 做为云府的一个婢女,因着有幸在听音阁中伺候着,水华心中也清楚,虽说染岫小姐刚在宫宴上以一曲琴音博得了头筹,但这背面里,不知有多少人嫉妒着小姐,若有轩琅太子府的请帖还好,若是没有,这话再传出去,丢脸的可不单单是云氏一族!宫中若怪罪下来,她(他)们这些小卒子也难脱干系,更是首当其冲,就连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姐!奴冤枉!这话的确是奴从轩琅太子府那儿听来的!”仆从连连讨饶,自己已经的分辩了,也未让自己起身,一时拿不定云染岫到底是怎么想的。 云染岫拦住了满脸怒气的水华,“你去跑一趟吧!将这个人送给父亲!” “是!”水华心中清明,将人带去云家家主处。 云染岫一直都知道这云府中即使父亲管的外松内严,即使再小心,这起了异心的,乱嚼舌根的人仍层出不穷,有太多的世家权贵紧盯着云府,让他们不得不更加小心。 倘若自己当初没有那么鲁莽,拿着测灵珠与刚出生的妹妹玩儿,结果却让引起了宫中的注意,也让这云家上下被推到了火堆上炙烤着。云染岫心中思绪繁杂,边独自向听音阁走去, 云绿岫已经起了,清退了听音阁中的婢女仆从,正在安嬷嬷的陪同下练着浮罗真人教给她的强身功法,一板一眼的动作中,体内的灵息随之在奇经八脉中循序流转着。姐姐送给她的凤凰羽在她的周身围绕着,随着手掌间挥出的一道道灵息上下翻转,飘浮着。 云染岫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妹妹练功时原来是这般模样,看着她体内翻涌的灵息,随着动作不断的变幻,游走着。因着云染岫无法聚灵气,仙门中的很多基础的事情都并不清楚,也不知道即使是身负仙缘的人也无法看清他人的体内灵息运行方法,此时的云绿岫便是在浮罗真人眼前,也不过是同安嬷嬷一样能看到掌间一道道金色的灵息。 “姐姐!姐姐!绿岫想你了!”云绿岫一套功法练完,看到姐姐在,如乳燕投林般扑到云染岫的怀中来。 “不过才一晚没见!怎么就会如此的想姐姐!”云染岫好笑的拨了拨妹妹头上的发带问道。 “今天可去与父亲,母亲问过安了?” “去过了,去过了!”云绿岫郑重的点点头,口齿清晰,脆生生的说:“在半路便见到了父亲,还是父亲抱着绿岫去的瑞云居!母亲这几日的气色好上了许多,早膳还多用了半碗米粥,还同绿岫说若姐姐也在,早上厨房准备的东西怕是不够吃了,绿岫只能饿肚子了!” 云绿岫一点一滴的细细说着,“只要姐姐在,绿岫饿肚子也没有关系!绿岫饿的时候还有香甜的糕吃呢!” 云染岫被她的童言童语逗笑了,今天一早趁着各国来使均未离开,正是鱼龙混杂的时候,她带着水华扮了男装去城中的黑市寻了个人,这个擅仿户籍,就连苍桓国外的其它地方,都仿得毫无伪痕,这户籍上对应的两个人,一个是真正的宁嬷嬷故土的一个妹妹,另一个是这妹妹的孙女,这是她为保云绿岫准备的一个晃子,无论何人去查,都是一片空白,就像一个早起了异心的人,凭空捏造了一个成份拐走了世家贵女一样。 这些事情除了水华外,只有云家家主略知晓些,甚于其她人,知道的越少,反应更安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4章 第34章 “嬷嬷,姐姐怎么还不回来?”云绿岫放下手中的糕,趴倒在桌子上,问道。姐姐一早就不见了踪影,嬷嬷说姐姐是奉诏进宫谢恩去了,但这也去的太久了,每次姐姐一进宫,自己就要等上好几天才能再见到姐姐。 安嬷嬷看了一眼窗外,这会儿暑气的冲头刚过,太阳还挂得高,算算时间,一时半会儿怕是还会不来,估摸着最快也得近两个时辰才能回到云府来。 “姐姐今天还会回来吗?”云绿岫心情低落的问道。 安嬷嬷看着满脸担忧的小人儿说道:“小姐放心吧,染岫小姐只是奉诏去谢恩,不是去宫中作陪,奴已经着人去打听过了,还有其它的贵女们同去呢,均未做留宿的打算,小姐定会回来的!” 云绿岫闻言点了点头,却未见几分喜色。 “小姐可是累了?今日午间都未休息,可是要小憩一会儿?”安嬷嬷轻声问道。 云绿岫摇了摇头,“不,嬷嬷,绿岫不累,绿岫只是有想想姐姐了,姐姐说好教我弹琴的,我今日的功课已经都做完了,而且父亲还亲自陪我选了张琴,我要在这儿等姐姐回来!” 云绿岫坐直身体,看着不远处的琴案上摆着的那张古琴,支着下巴,定定的望着,小脸上不见了平日里的笑意,反倒像藏了许多的心事儿。 云绿岫看了半晌儿,心中惦记着姐姐,突然想起了什么,左右望了望,见除了安嬷嬷没有其她人在,脸上一喜,幻出了姐姐送她的凤凰羽,乐呵呵的拿在手中把玩着,看着流沙般的金色灵息缠绕在四周,一次次的用手指捞着,竟觉得就像姐姐陪在自己的身边一样。 “唉~!”云绿岫叹息了一口气,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她觉得自己对着这只最最喜爱的凤凰羽都失去了兴致,也不知是不是天越来越热了,怎么样都提不起劲头来,一口气闷在心头,人都变得恹恹的。 “嬷嬷,我好想姐姐呀!若是现在姐姐就在我身边就好了!也不知道姐姐现在在宫中过得怎么样了,有没有热到,饿到,累不累!”云绿岫小心的收起凤凰羽,拉着发带上垂落在肩头的玉雕铃铛,口中念叨着。 安嬷嬷听了,也觉得心里有些透不过气来,也不知怎的,今天的暑气如此的冲。安嬷嬷取过帕子浸了新打来的井水,给云绿岫净过面,擦着双手,轻声安慰着道:“今天有水华跟着染岫小姐着,若染岫小姐知道了小姐如此惦念着她,心中定是十分开心的!” “真的!”云绿岫听了眼睛一亮,拉着安嬷嬷的袖子说道:“嬷嬷,你给绿岫说说姐姐在宫里的事情吧,都没有人同绿岫说过呢!” 安嬷嬷刚准备开口挑些不轻不重的事儿讲讲,就见泽芝脸色苍白,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刚一进门就跪倒在地,浑身被汗水浸透,额前的头发一缕一缕的贴在皮肤上,难掩痛色,“嬷嬷,出事了!” 坐在小墩子上的云绿岫不知是被泽芝的模样吓到了,猛在站起来,带翻了盛满了清水的铜盆,沁凉的水花四溅,却消不散心中的浮躁,恐慌,暑气冲的让房间像个大蒸笼,所有人都被关在里面煎熬着。 安嬷嬷连忙将云绿岫拍在怀里轻抚着她的后背,对着门外喊了声,“来人,速速请家主到听音阁来!” “诺!”外面的婢女应了一声,刚刚听到“哐当”的一声,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儿,丝毫不敢耽搁,连忙去寻家主来。 “嬷嬷,出什么事儿了?”云绿岫窝在安嬷嬷怀里,见安嬷嬷和泽芝两个人的神情都不对,不安的问道。 “没,没一只儿,绿岫别怕,有嬷嬷在呢!”安嬷嬷笑着说。 云绿岫张了张嘴,若是没事儿,为什么泽芝突然间像受了重伤一样,苍白的脸色和姐姐生病时一样!嬷嬷为什么又要着人速速请父亲过来。她知道自己定是问不出什么来,便没再说话。‘若是自己像姐姐一般大就好了!’云绿岫在心中暗暗的想到。 安嬷嬷怕自己心急之下说了什么不应该说的话,笑着同云绿岫说:“小姐上次不还说要重新给染岫小姐挑副琴穗儿吗?婢子们已经备好了,小姐要不要去选选!” “好,拿来罢。”云绿岫明白安嬷嬷定是有事儿故意要支开自己,她眼珠转了转点点头。 安嬷嬷连忙喊婢女取了东西来,带云染岫回房去挑,对伺候着的婢女说道:“让小姐慢慢儿选,若有不中意的地方用心记下来,现在外头的暑气还烈着,莫让小姐冲到了!” “诺!”婢女连忙福身应道。 云绿岫边走边回头看,见云嬷嬷满脸焦急的向外面张望着,随意的选了副大红的穗子,便呵止了身边的婢女,吓得婢女不敢再劝,也不敢跟着,她仗着自己早早的接触了仙门,屏住了呼吸,收了脚步声,悄悄的溜到了厅外。 “家主……” 云家家主顾不上这些,摆了摆手,刚刚去报信的婢女也没说清是谁出了事儿,倒更让他急得窜火。看到泽芝的样子,心中直接凉了半截,袍子下的手指不受控制的抖了抖,出事的怕不是自己的女儿绿岫,而是远在宫中的染岫! 他见安嬷嬷也在一边候着,声音发颤的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泽芝强撑着胸中的一口气,见家主来了,顾不上行礼,泪水哭花了脸,提着气断断续续的说道:“弦断了,快,快逃,快逃!” “弦断了,快逃!”…… 泽芝一遍一遍不停的重复着,强压下去的鲜血顺着嘴角一滴一滴的滴在光泽的地板上,眼中的光彩渐渐的暗淡下去。 “泽芝,泽芝,醒醒,醒醒!”安嬷嬷心头一跳,连忙将泽芝揽在怀中,用力的掐着她的人中,不断的呼唤着泽芝的名字。清楚的感觉到泽芝停了呼唤,她眼角最后一滴泪珠滑落,至死都望着云染岫房间所在的方向,阖不上眼睛。 “家主,泽芝她……”后半句话含在安嬷嬷的口中,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弦断了,弦断了……”云家家主神情恍惚的坐在了一边,口中喃喃的念叨着。 泽芝和水华这对双生姐妹从进了云府便一直跟在云染岫身边,两个人修了秘法,双生姐妹一损具损,一荣具荣,更重要的是她们一个随时的跟着云染岫,另一个留在听音阁中哪儿都不去,以便随时将云染岫的消息报给家主,如今,泽芝死了,水华也不会活着。自己的女儿染岫怕是也难逃此劫! 云家家主只觉得自己的心漏了个窟窿,怎样都填不满,补不上了,他一下下的捶着桌子,心口梗成一团,一声儿也发不出。 “家主,染岫小姐她……”安嬷嬷脑子中一项项过着染岫小姐和家主最近的安排,不由得出场问道。 听到安嬷嬷的声音,云家家主才恍惚的回过几分神来,自己的染岫现在生死不明,但还有绿岫,他不能再让绿岫留在这里了,浮罗真人才回去几天,再来云府中还得月余,这里太危险了,苍桓国内也太危险了,‘快走!’她们得尽快离开。 “嬷嬷!绿岫就托给你了!”云家家主对安嬷嬷行了一礼,认真的请求道。 “家主,奴可……”安嬷嬷被吓了一跳,这礼可不是她一个老嬷子受得起的。 云家家主来不及多解释,连忙嘱咐着安嬷嬷,“快去收拾一应物品,带绿岫离开!” “诺!”安嬷嬷应下后,转身就要去绿岫小姐的闺阁里收拾。 “嬷嬷!”云家家主突然喊住她,“不用收拾了,带上绿岫,出了门,别回头!” 安嬷嬷听了这话,心中一惊,猜测怕是宫中起了什么变故,虽然不知泽芝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去了,但这说不定用的是什么仙家手段,不是她这老嬷子能窥探的,连连点头,“奴明白了……” 安嬷嬷转出房间就看到小小的绿岫正贴在房外向里面打量着,真真吓了一跳,也不知道绿岫小姐看到了,听到了多少。 面上强挤出一个笑容来,“小姐,咱们走吧!”安嬷嬷来不及解释什么,抱起云绿岫,就回房间去取了染岫小姐特意交给她的户籍,并一个包好后就未打开过的包裹后,便匆匆的准备出府,走到门口想起了什么,转回身去取了一个盒子,塞入怀中急急的离开了。 路过刚刚的厅堂,安嬷嬷心中想着是否让绿岫同云家家主告个别,这一走后,父母再个再相见也不知会是什么时候,她却看到厅堂的门大开着,几个小厮,婢女正给泽芝收敛遗容,安嬷嬷连忙捂住了云绿岫的眼睛。 “嬷嬷,家主去了瑞云居,让嬷嬷不必寻他,快快启程!”一个常在听音阁的婢女小声的同安嬷嬷说道。 安嬷嬷点点头,一句话也没说,躲开府中的仆从,抱着云绿岫悄悄的出了云府。 “嬷嬷,我们要去哪儿?”云绿岫心中牢牢的记清了泽芝说的那句“弦断了,快逃。”但她却不明白,为什么琴弦断了,就要逃走,她还没有等回来姐姐呢,恍恍惚惚间,云绿岫似乎察觉了什么,撰紧了手中为姐姐选的大红色琴穗,忽然问道:“嬷嬷,绿岫还能看到姐姐,看到父亲,母亲吗?” 安嬷嬷听了一愣,将云绿岫搂得更紧了一些,抵着她的额头,闭了闭眼,狠下心来,“囡囡,以后,你要叫奶奶了,要叫奶奶!” 云绿岫呆了呆,“奶奶,囡囡知道了,囡囡知道了……”边说着,泪珠成串的滚了下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5章 第35章 安嬷嬷将云绿岫又向自己的怀里搂了搂,双眼红的厉害,心中暗恨着老天不公,云家家主待人宽厚,经年来也不知积了多少的福泽,可为什么染岫小姐和绿岫小姐却偏偏要经这一遭劫难呢?可是她不能哭,自己得平安的将绿岫小姐带回家乡去,让她安安稳稳的拜入第一仙门——泰舆山。 “镗~!……镗~!……” “兵甲执令,闲人回避!” “镗~!……镗~!……” “兵甲执令,闲人回避!” 响亮的急锣声从街头传来,一队手持利器的兵甲列阵急行着,外甲伴着步履发出沉重的撞击,街上的行人听了连忙向两边躲去。 安嬷嬷用手遮住云绿岫的脸,转过身后小心的偷偷看了两眼。安嬷嬷看得真切,这队兵甲竟然是国主亲自派出来的,因着她常伴着云染岫进宫,兵甲身上悬挂着的符佩她是不会认错的!这一认知吓得安嬷嬷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儿,赶忙寻了个更不起眼的地方将云绿岫藏得更严实些。 听着锣声越来越远,长长的队伍消失在长街尽头。安嬷嬷不敢久留,这兵甲去的正是云府的方向,希望只是路过而已! 安嬷嬷的心中慌成一团,拍了拍云绿岫的背后,安抚着怀中的小人儿,她得带着绿岫小姐赶快出城,找个地方先安顿好,再打听云府的消息。想到这儿,安嬷嬷不敢再耽搁,寻了个地方换了套普通些的衣裳便准备出城。 人来人往的城门口早就排起了长龙,便是前几天设国宴,四方来使到访苍桓国的时候也未见这个架势,反而有些像几年前,安嬷嬷她因着天灾为了活命逃难的时候,那时为了控制逃难的灾民,不管哪个城池具设了一道道的关卡,就像眼下这般,一个个细致的盘问着。 “抬起头来!”守城的将士命令道。 “哎,哎,官爷,您行个方便,老妇急着赶路!”安嬷嬷面上故显不舍的塞了几个钱到守城的将士手中,满脸谄媚的说道。 守城的将士“恩”了一声,抬了下下巴示意道:“怀里这个,也将头抬起来!” “哎,哎,囝囝,快抬头,让官爷看看,不然天黑透了还进不了家门!”安嬷嬷颠了颠怀里的人儿,哄着他抬了头,让守城的将士看了个仔细。 看着眼前这个满面风霜,眼中写着刻薄的老妇,再看看她怀里抱着的脸色黑黄的小儿,身上一股子怎么也洗不干净的黄土味儿,守城的将士又仔细的看了看赖在怀里的小子,见他畏畏缩缩的样子,怎么看也没有那些贵人的模样,挥挥手放了行,“走快些!别堵在这儿。” “哎,哎~!谢谢官爷!”安嬷嬷千恩万谢的行着礼,还好那会儿觉得情况不妙便服用了染岫小姐特意给自己的幻容丹,这才改了样子安稳的离了都城,也不知那些守城的将士是在找什么人,但愿和云府没有什么关系!安嬷嬷心中暗暗的想着,抱着云绿岫脚下没有丝毫耽搁,一副路远着急的样子,向城外走去。 “嬷……奶奶,你把我放下来吧!我自己走,跟得上!”云绿岫见安嬷嬷累得额角细密的汗珠不停的向下流着,举着袖子给安嬷嬷擦了擦,心疼的说道。 安嬷嬷喘着粗气,回头望了望还看得到城中人家的都城,提着的心还是放不下来,距离都城还是太近了,心中还是满满的不安。没想到在云府中当了几年老嬷子,倒将腿脚都得拖沓了,都这个时候了,才将将走出多远来! “没事,嬷嬷不累,等嬷嬷抱着你再走一段,离了大路了,再牵着你走。”安嬷嬷嘴上说着,脚下不停的迈着步子。 “我该叫奶奶的!”云绿岫也知道自己人小腿也短,不好给安嬷嬷添麻烦,她心中有几分清楚,家里怕是出了什么事儿,安嬷嬷才急匆匆的带自己出来。之前姐姐有悄悄的给她讲过,若是有一天安嬷嬷什么也没说就带自己离开了云府,离开了父母,让她一定要乖乖的听安嬷嬷的话,自己同姐姐可是打过勾勾的!而且,姐姐也说过,不管她去了哪儿,定会找到她的。 云绿岫趴在安嬷嬷肩头,不舍的看着越来越小的苍桓国都,那儿,是自己的家所在的地方,也是父母和姐姐所在的地方,‘姐姐,你一定要快些来找绿岫啊!’云绿岫在心中不断的祈求着。 等走到下一座城池,太阳虽还挂得高,但也早到了晚膳的时候,一大一小两个人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双腿都木木的打着颤。昨夜安嬷嬷和云绿岫就着月光赶了大半夜的路,听着四周有野兽嚎叫才吓得躲在农户的柴门里略打了个瞌睡,因怕有人发现,天还未亮,安嬷嬷就抱着还在打瞌睡的云绿岫早早的上了路。趁着云绿岫按习惯打坐感悟的时候才拢了火,将包裹里的糕烤了烤给绿岫充当早点,把寻来的两个野薯埋到了灰堆中,勉强填了填自己的肚子。 走在城中,安嬷嬷小心的打量着四周,城中倒没看见有守卫在寻什么人,不禁松了口气。 这幻容丹就是她这等妇人服用了也可保证三个月的安稳,到后面只要远离了国都,即使真有人在寻绿岫小姐,她也有办法让两个人平平安安的混过去! 闻着不知从哪儿飘着的香味,云绿岫咽了咽口水,拉了拉安嬷嬷的袖子,乌黑的眼睛里写满了期盼,小声的说道,“奶奶,我饿了!” “哎,好,奶奶知道了!”安嬷嬷笑着应了声,拉着云绿岫找了家最大的食肆,挑了几块两面烤得金黄,暄软些的粗饼,又要了些烤透了的鱼、肉,用箸将好些的地方挑了下来夹在饼子里,抱着云绿岫让她慢慢吃着,剩下的边角才用粗饼卷了自己吃,寻了要出城往北去的行人搭着伴,明天一起走。 云绿岫闻了闻泛着香味的饼子,见安嬷嬷大口大口的吃着,也学着咬了一大口,磨得并不精细的面粉中还带着没有筛净的米糠,碎壳,直剌嗓子,里面夹着的鱼和肉也腌得不够细致,还带着股没去干净的苦腥味儿,云绿岫停了停嘴,看了看手中的粗饼,最终又狠狠的咬下了第二口。 一路走来越见荒凉,安嬷嬷早一副农妇老嬷子的装扮,就连云绿岫都扮上了一身磨人的细麻衣裳,用泥灰抹脏了脸,本是白白嫩嫩的皮肤看上去又黑又黄,因着这一路的吃食也远不及云府中的粗细,又一直都在赶路,整个人瘦了不少,尖尖的下巴,脸上没挂着几两肉,只留一双乌黑的眼睛让人见了觉得还有几分聪慧。若不是因着云绿岫早早的开始修行,便是路上匆忙也未忘了每天的晨练感悟,再加上安嬷嬷又看顾得精心,不然,怕早就折在了半路了。 云绿岫用手中的棍子扫落了一块大石上厚厚的积雪,爬上去跺了跺脚,呼出一口气来暖了暖手。看着安嬷嬷不知从哪儿翻出了一块肉干来递给了她。云绿岫道了声谢没有推辞放在嘴巴里面慢慢的用牙齿磨着。 这一走,就快大半年了,越向北,天越冷,这两天又降了场大雪,天地间一片严严实实的银白色,食物也难以寻觅了,她与嬷嬷也更是需要厚实的冬衣。 “哈啾,哈啾~!” “奶奶,你没事儿吧!”云绿岫见安嬷嬷捂着嘴巴背过身去连打了几个喷嚏,有些担心的问道。她觉得冷极了还能运转体内的灵息暖暖,可安嬷嬷可怎么办! “囝子,放心吧!奶奶没事儿!”安嬷嬷觉得眼睛有些热的慌,不用手摸,也知道到自己有些着凉发热了。刚开始还好,到了后面,大大小小的地方都张贴着云绿岫和宁嬷嬷的画像,安嬷嬷带着她东躲西藏的就怕露了马脚。 “你看到前边那座城没有!”安嬷嬷给云绿岫指了指,“等我们过了这座城,再走上两天,便到了家了,到时候囝子也可以好好的歇上一歇!” 云绿岫顺着安嬷嬷指的方向在大石上翘脚望了望,隐隐的可以看到一处小城,看上去小的可怜,但听到是离安嬷嬷的家很近了,紧绷着的神经松缓了些,力气也跟着去了大半儿。 “算算时日,咱们刚好在家过年!”安嬷嬷说着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满是笑意。 云绿岫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还没有离开家的时候,过年那天往往是父亲,母亲带着她在桌边盼着姐姐能早些的被宫中放出来,能够回来吃个团圆饭。可她往往等到一半便忍不住打着瞌睡睡着了,但第二天一早儿醒来的时候一定会看到姐姐在她旁边。 也不知道姐姐现在有没有在想她,什么时候会来找她!云绿岫心中惦念着家中的每一个人,就连听音阁外的梧桐树她都想着再看上一眼。 “大叔,我奶奶病了,可否给我一碗热水?”不过才过了两日,又瘦了一圈儿的云绿岫连拖带拉的带着安嬷嬷,挨家挨户的想给嬷嬷讨碗热水。 那日安嬷嬷给她指了这小城的方向后,当晚便烧得厉害,病情来势汹汹,即使云绿岫调动灵息尽可能的给安嬷嬷渡了过去,但还是未见有几分起色。好不容易将安嬷嬷拖进了城门口,还差点儿被拦在了城外,情急之下,云绿岫直接用灵息晃了个马虎眼,骗过守卫和周围行人的双眼,直接溜了进来,这也导致她的灵息一下子损耗掉了许多,如今再不敢轻易妄动。 “走开,走开!哪里来的乞儿!一天了,生意未见开张,倒见了个讨饭的,晦气!”店老板啐了一口,不满的将云绿岫赶走了。 看着安嬷嬷紧闭着双眼,大冷的天儿里,脸却烧得通红,额头滚烫,若不是不时的苦吟几声,云绿岫觉得自己都要去探安嬷嬷的鼻息了。这一路走来,她可是见过很多人突然就病了,最后再也没有醒来过。 云绿岫不敢再耽搁,如此她虽说进了城,但却不知安嬷嬷的家接下来应该往哪里走,只好一家家的接着讨要些热水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6章 第36章 “小子,等等,我这儿有热汤!”看着眼前一个小豆丁拄着一根比自己还要高的棍子,背上连背带拖的背着一个老妇,木桐想到自己爹和叔天天念叨的话,遇到落难了的人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听他们说自己没印象的奶奶就是在饥荒那年为了减少负担,偷偷离开家的,一路上不知遇到了多少贵人,他想起几个月前来家里的那队人马,知道奶奶在主家里过得很好,却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 云绿岫听到有人喊,让安嬷嬷靠在自己身上,站稳了后努力的转过头来。 见一个穿着靛青色棉布做的厚冬衣的小哥正从牛车上跳下来,对她招着手说道:“我这儿还有些热汤,让你……奶奶喝点儿吧,好歹能暖和暖和!” 他的年纪应是同姐姐差不多,最多也就比自己大上个两三岁,云绿岫定定的望着他,却没有立即答应,如一只小兽般,戒备的盯着他和他身后那几驾堆了满满货物的牛车。 木桐倒也没生气,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来,将手中一直捂着的带着几分热气的水囊向前递了递,示意她接过去。 云绿岫运转着体内稀少的灵息,小心的探查着水囊,眼前这个小哥倒是没有说谎,水囊里装的是还没冷掉的浆液,也没有掺那些会害人的东西。 云绿岫脸上闪过一丝涩然,觉得自己刚刚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谢谢小老爷!”她道过谢后将水囊接了过来,诱人的肉香随着热气飘出,闻着这味道,云绿岫偷偷的咽了咽口水,自从安嬷嬷发了热,她再也没吃上一口热食,只将包裹里剩下的硬透了的粗饼啃了几口,聊作安慰。 “奶奶,奶奶,有小老爷赏了热汤,奶奶你快醒来喝口吧!香着呢!”云绿岫摸了摸安嬷嬷又冰又烫的脸小声的喊道。 “……对不起,……奴……对不起你!”安嬷嬷人烧的有些糊涂了,闭着眼睛嘴巴里面胡乱的嘀咕着,一滴泪水从眼角滚落,在干瘦的脸上划出一道尘痕。浮浮沉沉间,安嬷嬷好像看到了云染岫站在自己的眼前,穿着那天进宫谢恩时的红裳,头发却有些凌乱,惨白着一张脸,定定的看着自己,嘴巴里面像是在喊着什么。 “奶奶,奶奶,囝子在呢!奶奶,囝子有听话,没有到处乱跑!”云绿岫胡乱的用满是污浊的袖子按了按眼泪,她可不能哭出来,她脸上现在抹的灰土,一哭就会变成花猫露了馅! 安嬷嬷一直喝不进东西去可不行!云绿岫吸了口气,定了定神,用灵息固定住安嬷嬷,让她张开了口,手脚灵巧的灌了口热热的肉汤。见安嬷嬷咽下了,她眼睛一亮,抽了抽鼻子,压下酸意,一口接一口的喂着安嬷嬷,嘴巴里不断的说着,“奶奶,再喝几口,快点醒来吧!奶奶不是说再走上不到一日的路程便到家了吗?囝子想回家过年呢!”只有云绿岫自己心里清楚,她说的‘家’不过是哄着安嬷嬷的,甚至她自己,不知何时才能回到家里去。 在一边帮忙扶着安嬷嬷的木桐听了,好奇的问道:“你也是这儿的人呀,只是口音听着不太像,我看奶奶病得有些厉害,这城中有一家庵庐,还是仙门泰舆山见此地荒凉,特意设下的呢!里头灵丹妙药可是不少,让奶奶坐上牛车,我们去看看吧!” “泰舆山?!”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云绿岫眼中放光抬头看向木桐。 他见云绿岫对泰舆山很感兴趣,点点头,“是啊!你也听过泰舆山吗?我跟你说,在我家后面的最高的那个山顶上,逢上天气最好的时候,可以隐隐的看到远处的泰舆山呢,从这个小城再向北走上五六百里,便到了泰舆山的地盘,有机会真想去看看!”木桐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恨不得将肚子里的东西一股脑儿的都倒出来。 “木头!才几天就忘了上次的一顿抽了是不是!”一个脸膛黑红的汉子穿着厚袄手中拿着牛鞭走了过来。 木桐吓得耸了耸脖子,不敢再说话,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巴。 汉子看了看意识不甚清醒的安嬷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抬头望了望天,说道:“小子,带上你奶奶跟我们回崖下住几天吧,等她病好些了,让木桐赶个牛车送你们嬷孙两个回家里头去!” 云绿岫摇了摇头,她知道这个汉子是这几驾牛车的主家,恭敬的说道:“谢过老爷了,小老爷刚刚才说城中有泰舆山设下的庵庐,小子打算去那儿求上一味药!” “你别听这小子胡话!”汉子剜了一眼木桐说道:“那仙门的药是顶顶的好物儿,我也去瞧过,一个小小的药丸就值得上几百钱,这城中和附近的村人也多是挖了庵庐中需要的药草来换,方便宜,实用些!” 木桐拱了拱嘴巴,看了一眼汉子,想说些什么,却又畏惧着他手中的鞭子,只好闭严了嘴巴。 云绿岫倒没想着用钱来买,浮罗真人曾说过,他就是出自第一仙门泰舆山的,而且也一直称赞她的资质难得一见,也透露过说等她再大些,便带她正式拜入泰舆山的仙人门下,此次若去了庵庐也好打听打听浮罗真人的消息,若能早日见了浮罗真人,也可以知道远在苍桓国都的父母,姐姐,现在如何了!二来,刚刚她可是见了这城中还张贴着自己的画像的,若真入了仙门,也能藏得更深些! 汉子见云绿岫半天没说话,还以为她是担心自己是匪人,没想到人儿不大,心眼倒是不少,汉子声音洪亮的笑了几声,才说道:“你看这天又阴沉的厉害,今晚怕是还有场大雪,就是你能捱住,也得想想你上了年纪的奶奶不是!” “我,我们不能和你走,家人要来接的!”云绿岫凶狠狠的瞪着眼睛拒绝道。 “哈哈哈!那就更好办了,我在这城中混得还算有张薄面,我让人留了消息,你的家人若是跑了空趟,就直接去望仙崖下去寻人!”汉子说完一挥手,就有跟车的汉子跑去传消息了。 木桐也跟着点点头,“是呢!老叔说的没错,等他们寻来了就去望仙崖下找开布坊的木家去问!” 说着几个人便将安嬷嬷抬到了刚刚木桐在牛车坐着的位子上,用旧遮盖裹了个严实,以免再吹了冷风寒气。 “你们快放开我奶奶!不然,我就不客气了!”云绿岫便是修行了许久,但肚子饿得就剩下一张皮了,如何也打不过这些人,但还是摆了架势,厉声说道。 汉子一笑,将哇哇叫着的云绿岫用胳膊夹起来,将身上的大袄脱了把她裹得连眼睛都不剩,汉子见牛车上没了地方,便将她放在了有些平整的货物顶上。 “驾,走咧!” 云绿岫才从暖和的厚袄中挣出半张脸来,牛车一动,她坐在堆得高高的货物顶上如同被驾在了空中,一个后仰,摇摇晃晃的差点摔下去,吓得她咬住了到了嘴边的惊呼,小心谨慎的记着路。 “对了,我叫木桐,你叫什么?”上了另一驾牛车的木桐扯着嗓子问着,见云绿岫没有回话,倒也不恼,“你怎么不回我的话,哦!是不是太冷了,有时太冷了我也不愿意说话的。” 木桐的嘴巴不停,一句接一句的说道:“望仙崖可好玩儿了,里面不光野果,草药多得是,还有凶猛的大兽呢,你怕不怕!等到时我带你去望仙崖上去,你定乐得忘记了你的奶奶!” 周围跟车的汉子听了哄然大笑,木桐倒是丝毫不在乎,“而且,你别看刚刚这个小城不大,毕竟是苍桓国偏远的地方了,等往北边去,过了望仙崖后,那边儿还有好多座大城,听常去望仙崖上采药的人说,他们去那边送过顶顶好的药材,常见了仙门的仙人们凌空飞行,但也未见他们背上长了鸟儿的翅膀,怎么就那么厉害!若是我家的布能织的再好些,染的颜色花纹再精美些,说不定能还能卖给那些仙人们呢!” “老叔,你什么时候去送货的话也带上我呀!”木桐不知想到了什么,笑着同汉子说道。 “空心木头!”牛车走在不平的道上,不时的就前后晃一晃,坐在层层货物堆叠上头的云绿岫更是晃个不停,她紧张的绷着身体,保持着平衡就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就摔下去,嘴巴里嘀咕了一句。 姓木的汉子耳朵灵敏,笑了两声,说:“你这囝子倒没说错,他可不就是一个空心的木头,上头通到底儿!” “驾!”汉子见大家都跟得上,甩了个鞭花儿,让慢悠悠的老牛快走两步。 “看到前头那个大山了没,那就是望仙崖,这牛车虽然走得慢些,但不用太阳落山,就到家了,正好能吃上热乎的饭菜!家里还有配好的草药,给你奶奶熬上一剂,再捂严了发过汗,暖暖的睡上一觉,明天就能下地啦!”汉子爽朗的说着。 天中压着浓厚的铅云,视线受阻,也不知这望仙崖究竟有多远,多高,压着白雪的岩石树木隐隐的留了半截黑灰的影子,模糊的连着远近的山峦,看得不真切。 云绿岫回头望着被抛在身后的小城,在未化的茫茫白雪间,黑点儿也越来越小。 云绿岫努力的记着路,在那个不见了踪影的小城中,还藏着她的一丝希望,希望自己能早日的进入仙门,早早的告诉父母,姐姐们,自己平平安安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7章 第37章 看着眼前不远处渐渐出现的一处村落,云绿岫紧扒着牛车顶上的货物,小心的四处打量着,铅灰色的云层下,仍可以看清空旷的大院子里成排成列的支起一个个高大的木头架子,也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的! 云绿岫全身蓄力藏好眼底的戒备,暗中打量着逃跑的路线,若是有一个不对,她可不能坐以待毙!只要有办法逃回刚刚的那个小城里,再找到那家庵庐去,她一定可以带着安嬷嬷回到真正的‘家’里去的! “爹!大哥!嫂子!我回来了!”牛车刚一进大门,那黑红脸膛的汉子就冲着里面喊了一声。 “阿翁!爹,娘!我也回来了!”木桐手脚灵活的也跟着跳下了车,跟着汉子一同喊道。 “可回来了,盼了你们多时了,眼看着这雪云就要压下来了,真怕你们被困在半路!”还未见到人,一道饱含沧桑的声音便远远的传来了。 “囝子,到家了,来,叔抱你下来!”汉子踩在牛车上将云绿岫抱下来,笑呵呵的问道:“这一路没冻着吧!先暖一暖,等一下过了飧,再把你奶奶要用的药草煎上一剂!你这个小人儿就不用担心了!” “多谢老爷!”云绿岫双腿有些发软,在厚袄中抖个不停,要不是体内的灵息还在缓涩的流动着,她都以为自己要被冻成一个冰坨了! “哈哈,客气个啥!”汉子抓了抓脑袋,不自在的说道,长到这么大,还从未有人叫他老爷,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来,大家搭把手,将人抬进去!牛车上的年货也赶快卸下来,也好早些喝口热汤暖和暖和!”汉子大声的吆喝着。 “好嘞!木二叔,你备好热汤便是!”正在忙着卸货的几个人也不客套,大声的回道。 木桐看着云绿岫的眼睛紧盯着自己的奶奶,他走过来,拉了拉云绿岫身上披着的那件又厚又大的袄子说:“不管他们了!走,外面冷,我带你去找奶奶,不过你这称呼倒真是奇怪,我们这儿都是叫阿婆的!” “谢谢小老爷!”云绿岫声音有些发闷的从袄子里传出来,跟着木桐向前走着。 木桐刚想说直接叫自己木头就行了,就见阿翁扶着拐杖在门口笑着问:“这是哪儿来的小泥猴!木头,是不是你又淘气了!” “阿翁,哪有!”木桐拉着云绿岫的袖子进了屋,扶着木阿翁坐下,又用厚毛料给他遮住了双腿才说:“阿翁,庵庐里的仙人再三交待过,你的腿还要再养养,这个冬天可千万不能着凉了,怎么又出来了!” 木阿翁笑着,有些粗糙的大手摸了摸搭在腿上的厚毛料,眼底带着思念和期待,说道:“习惯了!” 木桐心里明白,阿翁出来除了在迎接这些出门在外的儿孙们,更是在等着他从未见过面的阿婆回来。这个夏日里头,有骑马的贵人来,给了许多银钱,不光让他家的布坊有能力织染出更多,更好的布来,还带着阿翁去了小城中的庵庐中求得了灵药,治好了残疾的双腿,听他们说,是从苍桓国都云府中奉命来的,那是阿婆的主家,不光带了银钱来,还带回了阿婆的消息,让阿翁燃起了希望。 “这小豆丁是你打哪儿拐回来的!”木阿翁见云绿岫捂得严实,如同一个厚袄子自己站在了那儿,好奇的问道。 木桐一拍脑袋,“唉呀,我都差点儿忘记了,阿翁,我先带他去他奶奶那儿,回来再同你细说!” 不等木阿翁回应,木桐就扯着云绿岫的袄袖,风风火火的向后面跑去,大喊着:“娘,娘,刚才被抬进来的那位奶奶呢!” “莫大呼小叫的,在东间厢房里呢!火盆都烧上了,你带着弟弟过去,娘去灶间打碗热汤来!”一个年轻妇人走了出来,身着靛青色棉布袄子,上面开满了一朵朵白色花儿,头发整齐的挽了个低髻,脑后别了几支银簪,她走到木桐身边,笑着捶了一下木桐。 “娘,我知道了!”木桐笑嘻嘻的躲开了,转头对云绿岫说:“走吧!我跟你说,东厢房外连着常年烧水的大灶,里面可暖和了,每到冬天最冷的时候,我都可以穿着单衣在里面打滚儿……” 进了东厢房,云绿岫走近裹在被子里睡得正香的安嬷嬷身边,放轻了呼吸伸手摸了摸安嬷嬷的额头,还有些发烫。 木桐一时立在原处,想安慰安慰云绿岫,却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木头,别愣在这儿了,快去前头把飧(sūn,晚饭)食吃了!”妇人将手中的篮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笑着对云绿岫说:“你叫我木婶子吧!刚刚木头他二叔同我说了几嘴,囝子你不用担心,坐这儿先喝些热汤吧!一会药草煎好了,让你奶奶喝了,明天保准儿醒!” 木婶子说着,手脚麻利的将云绿岫外头的厚袄子脱下来,看着她身上沾满了污渍,有些破破烂烂的细麻衣服,细细的眉头拧在了一起,见云绿岫向后缩了缩,和善的笑了笑。 “谢谢夫人!”云绿岫低垂着眼睛,满是感激的恭敬的说了声。 “嗨~!我一个村妇,哪当得起什么夫人的称头!”木婶子听了夫人这称呼一时愣在了那儿,片刻才反应过来笑着端过一碗热汤准备喂安嬷嬷喝些。 “夫人,囝子来就行了!”云绿岫觉得这家又给吃的,又给了药草,还给了住的地方,不好再麻烦。 “这顿就你木婶子给喂了,这碗又笨重又烫手,等明天你奶奶醒了,再由囝子来!”木婶子说着,几口热汤已经给安嬷嬷灌下去了,“现在囝子快把热烫喝了,飧用了,好好的歇一歇!” 手边桌子上诱人的食物香气在云绿岫的鼻间萦绕着,她站在地上恭敬的行了一礼,“谢谢夫人!” 木婶子抽空看了一眼正小口小口喝着汤,一点儿声响都没有的云绿岫,笑道:“哪有那么多的谢字!人不大,礼倒不少!” “对了,刚刚被你这囝子一句夫人叫得我倒差点儿忘了正事儿!你身上这衣料略薄了些,等我寻几件木桐的旧衣来,囝子你将就着换洗一下!”木婶子觉得喂得差不多了,将汤碗放在桌子上,又取了巾子浸透拧干后给安嬷嬷擦了脸,边同云绿岫说。 一个不留神见木婶子手中的湿巾子向自己的脸上袭来,云绿岫的心都要蹦出嗓子眼儿了,连忙将湿巾子抓在手里,“夫,婶子,囝子自己洗!”她脸上抹着的灰土被这湿巾子一擦便露馅了。 木婶子只以为这小小的人儿太过拘束,又或是平日里已经习惯自己动手了,便没有再说什么,只说道:“那行,等药煎好了,婶子就送过来,你和奶奶先歇着,婶子就不打扰你们了!” 深夜,一灯如豆,云绿岫听着外在扑簌簌落下来的雪声,拉着安嬷嬷的手,小心的依偎在她的旁边,就像当初赖在姐姐的怀里一样,不时的起来伸手摸摸安嬷嬷的额头还烫不烫,将巾子一遍遍的过过水后,用力的拧开了再搭在安嬷嬷的额头上。 安嬷嬷早已经喝过药了,脸色也红润起来,但云绿岫却怎么也睡不着,盯着不断颤抖的火苗,想将姐姐送给她的灵羽取出来摸一摸,却又担心会不会被别人瞧见了。 这一路走来,便是有安嬷嬷护着,饶是再精心,云绿岫也清楚自己已经变了很多,她再不是那个苍桓国都中尊贵的古氏族,云氏的女儿,没有了父亲时时的护在她身后,也没有了姐姐总是惦念着,她普通的如同枝头的小芽,渴望在大风中能够坚强的长大,开花。 云绿岫悄悄的撰紧了拳头抵在胸口,暗暗的发誓,无论前面有多少困难等着她,她都一定会努力的活着,等安嬷嬷回了家,她便会想办法拜入泰舆山门一下,认真的修炼,有一天可以为自己的家人们遮风挡雨。她心中一直都清楚,被安嬷嬷抱着离开都城的那一天,那队兵甲是直奔着云府去的,虽然她看不到,但早已经接触仙途的云绿岫放开了自己的五感,听得清楚。不过,她相信,既然自己能提前的离开云府,自己的父母亲人们也一定会全身而退,说不定就躲在哪里,盼着有一天自己能回去呢! 云绿岫闭上了眼,仿佛又回到了听音阁中,“姐姐!……水华!……泽芝!……”她喊了几声,却没有人应她,整个听音阁中都空荡荡的,带着草木香气的暖风从外面吹进来,扯得阁中悬挂着的雨过天青的薄绢四起翻卷着,滚出一朵朵花儿来却连只鸟叫声都听不到,那些沙沙的竹叶仿佛在炎热的夏日里落了个精光,太安静了。 “姐姐……”云绿岫又喊了一声,看到姐姐心爱的焦桐古琴摆在窗前,上面的琴弦却一根根的都崩裂开了。 “姐姐~!……你在哪儿?”云绿岫扑了过去,抱住那把焦桐,泪水早已经涂满了两颊,雨过天青的薄绢被风吹起从她的头顶拂过,温柔的像姐姐的双手。 “姐姐……绿岫看到凤凰了!……”云绿岫望着窗外,小声的说道,她看到听音阁外那棵高大的梧桐树上,栖息着一只金色的凤凰,一道道金色的灵息描绘出它的身形来,凤凰略动了动,与云绿岫对望了一眼,忽得,周身燃起熊熊的大火,将凤凰吞噬在其中。 “不,不,姐姐!姐姐!不要!”云绿岫心中像被剜去了一块儿般,满头大汗的从梦中惊醒,看清眼前陌生的房间,她才想起来,现在她没有在姐姐身边,所处的这块儿地方是苍桓国偏远的一座小城外叫望仙崖的村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8章 第38章 云绿岫大口大口的呼着气,伸手擦掉额头的冷汗,彻底变成了一个花猫脸。她缓过神来后伸手摸了摸云嬷嬷的额头,已经不烫了,退烧了。 下了一夜的雪已经停了,房间里还暗得很,被噩梦惊醒的云绿岫却再也睡不着了,她小心的推开门,看着外面厚厚的积雪,忽然想到姐姐就是雪天出生的呢! ‘姐姐,绿岫想你了!’云绿岫胡乱的用手背擦去滚落的泪水,告诉自己一定会再见到姐姐的。 不知是不是因着这里离泰舆山更近些,四周游移的灵气明显多了起来,一呼一吸间,灵气涌进身体,滋润着筋脉。 算算时间,也快到了日出时分了,云绿岫掐了个诀,看着安嬷嬷的旁边出现了一个正在沉睡的云绿岫后,身后的房门自动关上,刚刚被门板推到两边的积雪也恢复了原貌。 云绿岫运转着体内的灵息,隐藏起身形,腾空而起,向着这附近的一座高山上奔去。 打坐入定的云绿岫感受着灵气不停的涌入体内,乖顺的沿着筋脉流转着,待到太阳升起,一缕紫气融入灵息后,云绿岫方睁开眼睛,看着东方层层的群山背后跳出的太阳照亮了广阔的蓝天。 “天晴了!” 云绿岫吐出一口浊气,更远处,在那些山的尽头,似乎有层层灵光浮动翻涌着,不知道那个地方是不是就是仙山所在!云绿岫心思一转,想到了在云底紫照楼中,浮罗真人同她讲过的那些话,说泰舆山群山共九百九十九座,主峰上供奉着九天外的神仙和仙门的老祖,有那得了机缘的可以看到层层灵光笼罩中的灵位上写的是什么。 望着远处的云绿岫觉得心安了几分,藏在心间的恐惧不知不觉间便褪去了,她体内这一路消耗殆尽的灵息也更加充盈起来,云绿岫幻出灵羽小心的托在掌心,灵羽周围浮动的金色流沙不时有那么调皮的一两颗悄悄的钻到她的身体里去。 “姐姐,你一定要等着绿岫,绿岫一定会拜入泰舆山,也一定会再回到你的身边的!”听着山下远远的传来公鸡的啼鸣,云绿岫收好灵羽,张开双臂,如一片羽毛在空中飘落,她没有注意到她刚刚练功的地方,积雪正渐渐的消融着。 崖下的阳光还未晒进来,木家人便已经起来清理院子中的积雪了。 云绿岫隐着身形,避开众人,走向东边的厢房。 “刚刚怎么好像有什么东西过去了!”也出来帮助铲雪的木桐转着脑袋左右打量着。 “木头,怎么了,是不是累了?”一边的木二叔见木桐站在那儿,笑呵呵的问道,“你还是个小囝子呢,累了就回屋去陪阿翁说说话儿!” “二叔,没事儿,我不累,只是刚刚好似看到什么东西从眼前溜过去了!雪上也没有脚印儿,难道是我看错了!”木桐百思不得其解。 木二叔知道自己家的木头自小就灵敏的很,手中的活计没停,打趣道:“说不定是什么野雀子,空中飞的怎么会留下脚印儿来!” 木桐想了想,点着头,“也是!” 已经回到房间内的云绿岫听到木桐同木二叔两个人的对话,靠在门板上,单手按着心脏平复着呼吸,真是大意了,以为自己隐了身形,从雪上经过又不会留下印记,便没有再避开这两个人,却没有想到这个木桐天生的灵感这么厉害,以后自己不光在这儿,就是拜入了仙门也要更加小心才行! 云绿岫放轻脚步回到安嬷嬷身边,收起假身,灵息一转,驱除了身上的寒风雪气,才小心的躺下,伸出手摸了摸安嬷嬷的额头,温温热热的,不再烫手了。 “囝子,睡一会儿吧!奶奶没事儿了!”安嬷嬷在云绿岫打开门时就已经醒来了,发现有两个云绿岫吓了一跳,都要躺不住了,但看着她旁边一直安睡的那个凭空消失了,心中便清楚,这个应该是仙手的手段,障眼法之类的,刚刚绿岫小姐定是出去修练了。安嬷嬷见到过浮罗真人,又伺候着云染岫多年,也知道这仙家的手段层出不穷,刚才的情影只当是她梦中看到的,醒来就不会记得了。 “奶奶~!”云绿岫听到安嬷嬷的话,轻声喊了一句,将头向安嬷嬷的怀里蹭了蹭,觉得自己又想哭,又想笑。 “奶奶在呢!囝子不怕了!”安嬷嬷说着伸出手来一下下的轻拍着云绿岫的后背,透过细麻衣裳,能摸到云绿岫她支起的肩胛和脊骨,这一路走来,绿岫小姐跟着她餐风露宿的,一晃儿半年过去了,没见长高多少,却消瘦的厉害,真是愧对了云氏的大恩。 “囝子好怕奶奶一直睡着。”云绿岫闭着眼睛轻声的说道。 “没事了,囝子不要怕,奶奶陪着你呢!”安嬷嬷望着还看不大清的房梁,手没停,哄着云绿岫再睡一会儿。 “咯吱~!” 东厢房的木门被推开,木婶子端着冒着白烟的热水进来,见安嬷嬷已经穿戴整齐,囝子团成一团正睡得香,笑着道:“姨婆,你醒啦!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安嬷嬷见这妇人一身细棉布袄子,头上,手上具打理的整齐,干净,也就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便是一把持家的好手,眼中满是赞叹,“多谢主家了,老嬷子已经大好了!” “姨婆不必客气,我们也没做什么,还是你们祖孙两人福大!”木婶子一时不知应该怎么回答,虽说布坊里的生意红火了些,倒还未遇到过这样的人,一看就是有来头的,只怕是一时的落了难,不是她这农户妇人搭得上的。 “若不是主家救了我们祖孙两个,昨天晚上怕是就在大雪中冻得僵硬了!”安嬷嬷满是感激的说道,她取了巾子在盆里面浸透后搓干净了,给还在睡着的囝子细细的擦着手。 “我找了套我家小子的旧衣,俱是浆洗干净的,姨婆可不要嫌弃,给囝子换了吧!”木婶子指了指床头说。 “哎,多谢了!”安嬷嬷停了手,点头笑着道。 “姨婆不用多礼!我去灶间了,等朝食煮好了,我让我家小子来唤姨婆,你们祖孙两个再歇歇!”木婶子笑着又说了几句,便出了门。 “奶奶,弟弟!朝食好了,我们去前厅吧!”木桐忙活了一早上,两个脸蛋跑得红通通的,在东厢门外大声的喊道。 “就来!”安嬷嬷应了一声,见云绿岫脸上新抹上去的灰土都均匀了,才拉着她出了门。 “奶奶早,弟弟早!弟弟穿着这件虎头的袄子真好看!对了,弟弟叫什么名字呀?奶奶你们是从哪儿来,听弟弟的口音不像这附近的人呢?弟弟说他老家是这附近的,在哪儿呀?奶奶你和弟弟在我家再养上几天,赶在年前一定用牛车把你们送回家!……”木桐的嘴巴一刻也闲不住,一连串的问题扔出来,眼睛亮晶晶的等着答案。 安嬷嬷拉着云绿岫的手,慢慢的走着,听着木桐的这一串儿的问题,笑着反问他,“奶奶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呀,我叫木桐,大家都叫我木头!奶奶你也这么喊吧!”木桐丝毫不在意他那一连串的问题没人回答,“是不是弟弟昨天太累了,都没记住我叫这个木头哥哥!” “木桐?好名字,你爹也是姓木,叫什么?”安嬷嬷听到这熟悉的姓氏,已经好几年没有唤过了,眼睛有些发烫的问。 “我爹叫木樟,我二叔叫木枫,我阿翁叫木棕!” “木棕!”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奶奶,我都还没有说,你怎么就知道呢!”木桐抓着脑袋好奇的问。 云绿岫看了木桐一眼,心中猜测着,难道,这儿就是安嬷嬷的家! “这里是望仙崖下?!”安嬷嬷盯着远处覆盖着皑皑白雪的望仙山,记忆中已经模糊的那座高山又清晰起来。 “嗯!”木桐点点头,看着神情激动的安嬷嬷,说:“是望仙崖下呢!是弟弟告诉你的吗?” 安嬷嬷用手指拭去眼角的泪水,没有回答,笑着问木桐,“我可以见一下你的阿翁吗?” “可以呀!”木桐点了一下头,说:“阿翁已经起了,每天从朝食到飧,一直都在前厅的!” “好,好。”安嬷嬷点点头,说:“那麻烦木桐先进去说一声,我略缓缓,马上就去!” 木桐想不清安嬷嬷为什么要缓缓才能进去,满是疑问的看向云绿岫,见她什么也没说,只向自己点了点头,不知怎么的,一直被喊作木头脑袋的木桐竟明天了云绿岫的意思,“好,我就去!” 安嬷嬷环顾着与记忆中已经完全不同的院子,笑得眼泪又流了出来。 “嬷嬷!”云绿岫拉了拉安嬷嬷的手,喊了一声。 “嬷嬷没事儿!小姐!奴……奴只是太开心了!”安嬷嬷跪在地上将云绿岫抱在怀里,哽咽着说道。 云绿岫伸出手来在安嬷嬷的后背上来回安抚着,“嬷嬷,回到家了,不能哭的,应该多笑笑的!” “哎,奴,奴知道!” “嬷嬷,以后不要自称奴了,你已经回家了,而且也把绿岫平安的带离了都城了!”云绿岫一字一句的认真的说道。 “这可不能!家主的大恩,奴这一辈子也还不清!”安嬷嬷并不同意云绿岫的说道。 “但,只有越普通的称呼,绿岫才更安全,不是吗?”云绿岫定定的望着安嬷嬷,嘴角带着浅笑说。 “好,奶奶明白了!”安嬷嬷想清了其中的关窍,“奶奶定会护得绿岫平安的!” 木阿翁被自己的儿孙扶着走出门外,一双眼睛细细的打量着满是风霜的安嬷嬷,越看面容,身形越是熟悉,“你,你是?” “是,是!没错!是!”木阿翁不断的点着头,视线被泪水模糊了,已经恢复了的双腿却不会迈步了,伸手推了推木桐,说:“快,快,给你阿婆磕个头!” 木桐听了愣了愣,还是听着阿翁的话走到安嬷嬷跟前,双膝跪地,磕了一个头后,喊了声,“阿婆!” “哎,哎!”安嬷嬷连忙将木桐扶起来,“阿婆的好孙子,没想到你都这么大了!” “阿娘!是阿娘!”木樟和木枫两兄弟一改平日里的稳重,在原地跺了跺脚,咧开了嘴,喊了一声。 “哎,哎!娘的好儿子,都让娘看看!” 一边的云绿岫见了安嬷嬷一家团圆,侧过头去,吸了吸鼻子,谁能想到竟会这么误打误撞的回到安嬷嬷的家里来。 若是好多年后自己才能找到父母,姐姐,他(她)们会一眼就认出自己是绿岫来吗!若真的在街头巷尾碰到了他(她)们,自己会不会一个不小心就错过了!本是该高兴的时候,云绿岫却觉得心中沉沉甸甸的。 “弟弟,你坐我和阿婆中间吧!”进了前厅,木桐见父母长辈们都围着阿婆,拉着云绿岫的手笑呵呵的说道。 “木头,不能无礼!这位是贵人!”安嬷嬷连忙让木桐松开了手,严肃的说。 木桐很是赞同阿婆的说法,可不就是贵人,要不是见他小小一个囝子背着阿婆挨家问着,只为了讨一口热水,自己也不会盯着他不放,也不会意外的将阿婆接回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9章 第39章 转眼儿,过完年便是雪融冰消的时候,望仙崖上草木丰盈,新生的芽绿带来希望和生机,群山郁郁葱葱,开始换上今年的新装。而望仙崖下木家的院子中高高挂起的刚出缸的布料正被春风吹起,应着满院子的笑语。 “小妹,我一猜你准保在这儿画着这些花花草草的!”木桐掀开层层布料,看着云绿岫一身靛蓝色的细棉衣裳,上头是云绿岫自己画的蝴蝶穿花的图案,和这里的穿着打扮没什么不同。 自打这种蝴蝶穿花的布料染出来后,很受十里八村的追捧,云绿岫也不时的会画些新鲜的样子出来,由二叔做了麻花板,新染出来的比照之前用绞缬出来的花样儿更好看,一枝一叶清楚的很。 “望仙山上的雪都化开了,我们去山上走走吧!不要天天闷在这布坊里头了啦!人都要闷坏了!”木桐托着下巴,看着正认真的用笔沾了灰药在未下过大缸的白布上细细的绘着什么。 云绿岫听了,头也不抬的说道:“虽说山上的雪化开了,但下面的土吸饱了水,冻得结实。”云绿岫每天都在太阳未升起时便到望仙山上打坐感悟,练功修行,对望仙山上的情况了如指掌,这个时候上去了,跌一跤,怕是能摔倒骨头! 云绿岫画好最后几笔,见未有遗漏的地方才收笔,等着灰药干了,再送去下缸。 “小妹,你这画的是什么,怎么看不出来是什么花儿!”木桐在一边看了又看,恨不得整个人都趴上去了,还是没有分辨出来那些弯弯绕绕的图案是什么意思。 “二婶子家的娃娃就要出生了,这是给他准备的,这五只是蝙蝠,正中间的是寿字,周围代表着丰收的穗子,希望他能一生喜乐,福寿双全!”云绿岫指着上面的图案同木桐解释着。 木桐咧着嘴笑了,听到是给小娃娃的,伸出手指轻轻的点了点,“二叔还有婶子定会十分喜欢的!小妹你真厉害,自从你来了我才知道布上的花儿可以这么清楚,娘和婶子每天辛辛苦苦的绞着那些布,染出来后还总是糊糊的一片!” 云绿岫笑了笑,说:“只是赶了个巧儿而已,技术纯熟的绞缬不光花样多变,染好的面料清晰又漂亮,我倒是见过一次染好的鹿胎缬远远的望着真是如同斑鹿呢!等婶子们的手艺再熟练些,说不定能绞出更好看的花样儿呢!” 木桐只觉得越听越糊涂,他倒是知道望仙山更远的深山里有鹿,却不明白为什么人要穿着带着毛的,鹿皮一样的布料,难道是因着鹿是祥瑞之物! 想不通的木桐倒也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面纠结,想起自己来找云绿岫的目的,继续说道:“那,等几天,天再暖和些了,我们就去望仙山吧!一直都听说在望仙山最高处的望仙崖上,有缘人站在上面能看到真正的仙山呢!你说,我们到时候会不会遇到神仙呢!” 云绿岫笑了笑,没有告诉木桐,便是有缘人也不过是看到远处翻涌起的更浓厚的灵气罢了,仙门中都有着护山大阵,可不是想看就能看的! 木桐见云绿岫没有说话,并不想放弃,“小妹,就答应我吧!万一我是有缘人,现在不去,年纪一过便是上去了,想看也看不到了!”木桐不断的游说着,这两个人倒也不知究竟是兄妹,还是姐弟了! “木头哥哥!你在这儿呀!我找了你好久了!”尹仙儿不知从哪个方向钻了过来,拉着木桐的胳膊晃了晃,“木头哥哥,你之前不是说过要去望仙山的吗,现在雪已经化了,去的时候可一定要记得带着我哦,我都期盼了好久了呢!” 木桐抬头望着天,有些想不明白,自己好不容易才将尹仙儿甩开了,她怎么会这么快的就找过来了。 “木头哥哥,你还没说要哪天去呢!”尹仙儿见木桐没有回答自己,有些不开心的撅了撅嘴。 “现在去不了呢!再说吧!”木桐不喜欢尹仙儿黏黏糊糊,不依不饶的性格,但望仙崖下自那年饥荒过后,小孩子便少的可怜,年纪相仿的,也就尹仙儿一个人,木桐倒有些怀念那个当初跟在他身后,软软的,又乖的不行的小奶娃了,明明是同一个人,怎么过了个年,性格就变了这么多! “木头哥哥!”尹仙儿没有等到自己的回答,不肯罢休。 “对了,小妹,阿婆她们该回来了,我们去前厅吧!”木桐觉得自己对着尹仙儿毫无招架之力,看到整理着东西的云绿岫眼睛一亮,仿佛找到了救星。 “小妹也在呀!仙儿刚看到你!”尹仙儿看到云绿岫同自己穿了同样花纹的衣裳,脸上换了颜色,不高兴的拽了拽木桐的袖子问道:“木头哥哥,你说,我同小妹穿了同样的衣裳,谁更漂亮?是小妹,还是我!” “这个,那个……”平日里嘴巴上总是说个不停的木桐真的是被难住了,眼睛左转右转的看着两人,灵光一闪,找到了借口,“我听到牛车的声音了,定是阿婆回来了!” 说完,拉开层层高挂着的布料,瞬间没了人影儿。 “木头哥哥!木头哥哥!”尹仙儿将身边的布料一层一层的掀开,也没有抓住木桐。 “木头哥哥说是去看阿婆,不定躲到哪里去了!”尹仙儿不高兴的嘀咕着。 “你!站住!”尹仙儿见云绿岫将东西在篮子里面放好,挎着篮子也想离开,立马喊住了她。 “仙儿姐姐可还有什么事儿?”云绿岫笑着问道。 尹仙儿围着云绿岫打量了几圈,见云绿岫小小的年纪便是个美人胚子,不知长大了会迷倒多少人,想起自己不小心听到的话,心中愈加的不高兴了,天真浪漫的年纪里,本是清澈的眸子里便写上了嫉妒。 尹仙儿瞪了云绿岫一眼,“不管你是从哪儿来的,是阿婆捡到了你,看着你可怜让你住在木家也好,还是你故意的赖上了阿婆也罢!你要知道,木头哥哥只能是我尹仙儿的!别以为木阿娘有几分喜欢你,阿婆又向着你,你就可以跟木头哥哥在一起了!木阿娘也不过是随意提了一句嘴说你同木头哥哥看着倒合得到一起去而已,你也不想想你配不配得上木头哥哥!我同木头哥哥自小一起玩儿到大,将来也只能是我嫁给他!” 未等尹仙儿说完,云绿岫便笑着打断了她的话,“放心吧!我没有这个想法,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正想着要不要狠狠警告她一下的尹仙儿被云绿岫的话给噎住了,一张俏脸白了红,红了白,抬着下巴说:“你,那你最好记住今天的话!我会一直盯着你的!”说完,尹仙儿又觉得自己的刚刚是不是太过分了,但看着满脸笑容的云绿岫,总觉得她是在嘲笑自己,撅着嘴,不甘的跺了跺脚,甩开层层染好的布料去找木桐。 就躲在不远处的木桐屏着呼吸,等尹仙儿走远了,才悄悄的扒开一层层的的布料钻了回来。 刚一抬头他就见云绿岫就在自己的眼前定定的望着自己,她明明要比自己小的多,不知为何,自己总是会不自觉的就按着云绿岫说的话去做。 木桐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盯着身边一匹布料上的花儿,同这块染好的布料一起随着风来回移动着,脸颊红通通的,憋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的说:“小妹,你,你,别听尹仙儿她瞎说!这事儿,我,我知道的!阿娘,阿娘不过是闲聊时提了一嘴,当声就被阿婆给,给拒绝了!你,你,我,我……” “我知道。”云绿岫神色不变的回道。 “这件事儿木头哥哥你不必放在心上,不过是个玩笑!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当没发生过吧!”云绿岫今天倒是才知晓这事儿,但她已经同安嬷嬷说过了,等到天气再暖和些,她就准备出发,拜入泰舆仙山,这望仙崖下的种种于她而言不过是昨日秋月,或许在很久很久以后,还会记起这件事儿,但也不过是万千时光里的一瞬没什么特别的。 “只是,木头哥哥,你该与仙儿姐姐好好聊聊的!仙儿姐姐很关心你。”云绿岫半垂下眼睛,轻声说道。 “刚刚木头哥哥不是说奶奶该回来了吗,我将这布料送过去下缸,就去找奶奶,木头哥哥也去找一下仙儿姐姐吧!”说完云绿岫扶了扶手中的篮子,轻点了一下头,当作是告退的礼节,拂开层层叠叠的布料,消失在布海里头。 被留在原地的木头,却觉得心头有几份沉重,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小妹会像将要消融的冰雪,很快就会不见了一样。 小妹在家里住了这么久了,到了现在木桐还不知道她到底叫什么名字。 木桐拖着两腿,却不想去寻尹仙儿,慢吞吞的向前厅走去。 “阿婆,这布摸着真滑,是在哪儿买来的!”前厅中,尹仙儿正挨着安嬷嬷,爱不释手的轻抚着一块绿色的料子,不住的夸奖着,“这颜色真好看,阿婆你看还会闪着光!” 安嬷嬷笑着同尹仙儿说:“仙儿喜欢的话,下次阿婆再去城里时,给你买块同样的粉色料子,好不好!” “我们仙儿穿上了定比花儿还漂亮!美得跟那仙子似的!”安嬷嬷不动声色的收起了布料,这是她特意给云绿岫准备的,怕是用不了几天,自己的小姐就要出发了,云氏尚碧,云府中也多着是这类颜色的衣裳,安嬷嬷知道,后面的路自己不能再陪着云发岫了,但这却是自己的一点儿心意,盼着云绿岫一路安稳,顺顺利利的拜入仙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0章 第40章 “搜!将这些碍事儿的布全都扯下来!都给我认真,仔细的搜!任何地方都不能漏掉!”夕阳西下,晚霞满天的时候,一队兵丁闯木家,领头的大声命令道。 木家的两位婶子正在灶间准备着飧食,云绿岫看着安嬷嬷用那件松花绿的素面软缎给她裁衣裳,男丁们在库房里清理着房间,等院中架子上的布晒好了便要收进来,妥当的放好。 听到陌生的声音后,木樟和木枫兄弟两个连忙跑出来,看到院子中高高的晒布架被推倒了,一疋(pǐ)疋染好的布料落在了地上,拼命的吸收着早春被踩开的泥水,变得一团污糟不成样子。 木樟不敢再耽搁,这里有很多都是十里八村的村人拿来染的,多倒下一个架子,他就得多陪偿一份,木樟变不敢直接阻拦,连忙上前恭敬的拱着手说道:“各位大人,各位官爷!小的可是哪里逾越了,还请各位大人,官爷们明言!小的一家老小都指着这染好的粗布过活,还请各位大人,官爷手下留情,给小的一条活路啊!” 木家老大,木樟看着只等晒干便可收起来的布料随着架子,一片连着一片,一层压着一层的被踩到了脚下,落在了泥中,兵丁手中的利刃毫不留情的在上面戳出一个个窟窿来,心疼的泪流满面,面对着这群穷凶极恶的兵丁真是有怒说不出,若不是有木二叔在一边扶着他,怕是早已经两腿发软,跌到地上去了! “这可是望仙崖下的木氏布坊?”领头的官爷喝止了手下的兵丁,冷冷的问道。 “回官爷的话,是望仙崖下的木氏布坊,……”木樟连忙回答道。 “那就没错!木氏布坊中胆敢窝藏通缉犯!本官自然得抓到此人!”官爷一五一十的与木家的两兄弟讲道。 “还请官爷明查,小的就是长了十个胆子也不能窝藏通缉犯啊!”木樟连忙辩解着。 “是呀,官爷,小的这个小布坊里来来往往的人,都是十里八村的,提起一个人来谁都认知,可真没有见过什么通缉犯!”木二叔木枫也弯着腰不断的补充着。 “允你二人看看这捉拿榜文上的画像,都好好认认,也免得你们以为本官借故扰民!”官爷见木家兄弟二人态度诚恳,抽出一张纸来,递给他们,让他们好好的确认清楚。 木樟和木枫兄弟两个展开捉拿榜文,看着上面分不清眼睛是大是小,嘴巴是薄是厚的画像,瞧了又瞧,只能勉强猜测应是个女的,兄弟俩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是一头的雾水。 “如何!看清了吗?想起来了没有!本官也没有时候跟你们慢慢的在这儿耗!”官爷看着太阳越来越低,便是入了春了,但这晚上的冷风还是浸得骨头痛。 木家的两兄弟看着周围的兵丁将利刃朝向他们,吓得连连点头表示着,“看清了,看清了!”说着,将捉拿榜文高举过头还了回去。 “官爷,小的真没有见到过独身一人的女的经过过!”木枫壮着胆子回道。 木樟了跟着在一边点头,同意自己弟弟的说法。 “也是,只是不知是哪个人到城主那儿提起了这件事儿,让我和兄弟们在这刚开化的时候跑一趟!也不想想,这都城里的贵女怎么会跑到这穷乡僻壤的,便是想来,这冬天刚过,天还未暖,说不定早已经埋骨荒野了!”官爷点了点手中的马鞭,双眼盯着木家的兄弟两个,状似无意的抱怨着。 木樟和木枫两兄弟可不敢搭话儿,都说民不与官斗,说错一个字,惹恼了官爷,怕是一家老小的小命都保不住! “儿啊!是哪位贵客来了,外头的天凉着呢!怎么不进屋里说话!”安嬷嬷收妥给云绿岫缝制的那件松花绿的衣裳,将胆子大的没边儿,敢跑到一边偷听的木桐压在他娘身边,大声说道。 安嬷嬷已经让媳妇们取了一贯多的散钱儿并一匹新鲜花样儿的麻花布来,这布上用的灰药多添了料,染出来后,色泽浓郁均匀,留白的花样儿处,黄棕的棉花色被拿得干净,看上去和冬日里的雪一样白,虽不是什么上等料子,但也能值几个钱儿。 领头的官爷听到正屋里有人说话,却没见人出来,问道:“这位是?” “这是小的的老娘!官爷,您屋里暖和暖和!小的把家里人都叫来,您过过眼!”木樟听到自己的老娘说了话,顿时像找到了主心骨,心态恢复了些,脑筋也转得动了,拱了拱手行了礼,同那领头的官爷说。 官爷看了一眼自己左手边跟着的人,那人立即将户籍名册递了过来,几个兵丁跟在他后面,被木家兄弟引进了前厅,另又分了两队人手出来沿着东西厢房挨间的检查着。 木阿翁拄着拐杖颤巍巍的被安嬷嬷扶着行了礼,官爷笑着请木阿翁坐下,随行的兵丁推开了厅内的几道门,清楚的看清灶间的两个妇人同一个小子,一览无余,没再见到其她人了。 和木家户籍上的记录都对应得上,难道,这木氏布坊里真的没有捉拿榜文上的人!官爷暗暗想着。 “大人,没有看到可疑的人!” “大人,我这边也没有!”搜查东西厢房的人手回来禀报着检查结果。 官爷点点头,这类的事情遇得多了,早就有了一套流程了,看来今天也只能草草的收兵回城了!这小地方这种情况也是常有的事儿! “官爷!”安嬷嬷将准备好的大钱压在布匹上,一起放在不起眼儿的篮子里,笑着说道:“这正是倒春寒的时候,官爷还带着众兄弟跑了一趟,老妇便是不识得几个大字,也知道官爷走了这一遭,震慑了多少宵小,匪人!这几个子官爷带着兄弟们打壶浊酒驱驱寒气!这以后还得靠官爷护着这一方的平安呐!” 官爷倒是没有想到,这小小的望仙崖下,倒还有这等眼界的村妇,虽说住在这里的人,只要豁得出小命,去那九死一生的望仙山上寻些珍贵的药材,只要气运足够的旺,只一趟便可一家老小搬去城中,一辈子不愁吃穿!可这样得来的富贵毕竟是太少了,百年间也未见出得来一个!这木氏布坊能拿出这些孝敬来,倒也是一个懂礼,知事儿的! 他笑呵呵的收下了,也没白拿了木家的东西,让人清算了布坊□□损坏了多少器物,虽不多,倒也会赔给木家些本钱! 送走这些人后,木家的两位婶子才从灶间出来,待看清了院子里损毁的布料,还是忍不住背过身去偷偷的摸了一把眼泪,跟着木家兄弟收拾着。 她们都是从几年前的那块饥荒中苦熬过来的,平日里舍不得浪费一针一线,便是有一粒米掉到了地上都是要捡起来的,这些布若是脏了,大不了她们妯娌两个裁了做一辈子要用的衣裳,被褥等,可这到处都是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窟窿,便是打成袼褙(gē bei)纳成鞋底,不知要穿到什么年月去! “木老哥!木老哥!”围坐在一起的木家人情绪正低落着,便听得尹仙儿的阿翁在门外喊道。 “哎!在呢!快进来,老哥这腿脚不听使唤,尹老弟可别挑老哥短了礼!”木阿翁听到了,高声应道。 尹阿翁从门缝里看到那些兵丁刚从木家离开,便带着孙女尹仙儿过来了,他见木阿翁精神气色还算好,稍稍放宽了心,左右望了望,见木家的两个媳妇都在外头忙着,才略压低了声音,凑到木阿翁耳边,问道:“老哥,今儿这是怎么了,这么多的兵丁是来找什么人的!不会还是因着几十年前的事儿吧!” 木阿翁摇摇头,“不知是哪个想得赏钱的,故意误传了消息,说我木家窝藏了逃犯罢了,和你家,我家都没有关系!” 一边的尹仙儿脸色一白,她偷偷的抬头看了木阿翁一眼,见他没有注意到自己,下低下头来,不安的绞了绞手指。今天她磨着爹带自己去了趟城中,相中了一块凤仙粉的料子,比在阿婆这儿看到的那块绿色布料还要漂亮,上面还带着精致的花纹呢! 可那一尺就要几百个大钱,爹却不肯,也不能给她买,她无意间看到了那捉拿榜文,想给木家的小妹一些苦头吃吃,让她知道,木头哥哥可不是她这种无父,无母,来历不明的野丫头可以肖想的,自己也能得些赏钱,将那看好的料子扯一些来,谁知那些人竟然如此粗蛮,不由分说的在木家院子里毁了那么多的花布! “嘶~!”尹阿翁倒抽了一口冷气,怎么也没想到,木家会飞来如此横祸! “你我林尹是一家,只要我尹家能做到的,老哥你尽管开口!”尹阿翁不假思索的爽快的说道。他想到木老哥对自己家的帮助和照顾,可以说今天木家只能在望仙崖下守着这小小的布坊,也是因着数十年前被尹家拖累了。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安嬷嬷可是将尹家祖孙两个的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今天这事儿,尹老弟倒是不知情的,怕是和尹仙儿脱不了干系! 看来有一些事儿,回头她得同老头子好好的商量商量了! “阿婆,小妹呢!”将里里外外都找了个遍的木桐怎么也没有找到云绿岫躲到了哪里去,好不容易等到尹阿翁带着频频回头的尹仙儿回去了,才进了屋,拉着安嬷嬷的胳膊问着。 “是呢,娘,我也一直没有看到小妹呢!这天马上都要黑了,而且飧食都已经准备好了,怎么还没见她回来!”木樟也很是担忧的问道。 “难道是趁着官爷没注意躲出去了,娘可知她是往哪个方向去了,我和大哥去找找!”木二叔也跟着提议着。 安嬷嬷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知道他们一片赤诚,笑了笑,还是告诉了他们云绿岫最可能去的地方,“不用担心,她呀!怕是在望仙山上!” “望仙山!?”安嬷嬷的话音刚落,木家的老少们皆惊呼着,望仙山这名字听着是好听,便山上林深木茂,便是木樟和木枫这样的汉子都不敢轻易的进山,更不要说云绿岫她一个不满五岁的小姑娘了。 “娘,我们还是去找找吧!” “是呀,阿婆,之前我想去望仙山的崖顶儿上看看,刚提出来可差点就被爹打断腿呢!小妹还没回来,不会是迷路了吧!”木桐一边向窗外看着云绿岫是否回来了,一边同安嬷嬷说。 “当然不会!”安嬷嬷脸上不见丝毫的焦急,云绿岫小姐同她偷偷的说过,最近的修为更精进了,每天早晚都会到望仙崖上修炼,安嬷嬷是相信云绿岫的本事的! “不行!”木桐最先坐不住了,拎了件衣服就想去找人,木樟和木枫兄弟两个便要拉住他,这一个还没回来,可不能再搭进去一个! 刚走到门口,便看到云绿岫从半空中翩然而下,她一直留意着望仙崖下的情况,如今这情形,倒也是个摊牌的好时机。 “仙,仙女!!”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1章 第41章 当晚,安嬷嬷一样一样的给云绿岫收拾着包裹,可想来想去,那个小小的烟绿梅枝纹的包裹里除了那件刚做好的,略有些宽大的松花绿素面的交领右衽裙,同云绿岫常穿的靛青色细棉麻花布的衣裳外,竟没别的东西了,看着叠整齐了的衣裳放进去后这个仍然瘪瘪的包裹,安嬷嬷摸了摸,又从柜子里取出些银钱添了进去。 “嬷嬷,衣裳绿岫便收下了,这银钱却……”云绿岫想将那银钱拿出来留给安嬷嬷,虽说她之前都没有出过云府的大门,但也听浮罗真人提过,这仙门中花费,易物用的多是灵石提炼出来的灵珠,这银钱倒成了用不上的俗物。 “小姐!”安嬷嬷不舍的摸了摸云绿岫还有些细软的头发,脸上挤出来一个笑容来说道:“奴不能陪着小姐去泰舆山,看着你拜入仙门,也只能准备些俗物,这再往北走上百里多便彻底离开了苍桓国的国境了,那附近的小城虽说归仙门管理了,但这银钱倒也能用用,好歹在路上能吃顿热饭!” 安嬷嬷说着,觉得自己的眼角发酸,她在云府中伺候的那些年倒还没觉得这离开家的滋味是多么的难受,痛苦,这刚回了望仙崖下没多久,倒见不得这分离的场景了! “嬷嬷放心吧!绿岫一定会顺利的拜入仙门的!”云绿岫笑着回道。不是因着云绿岫她年纪小,便是不知离别了,只是她更清楚,自己只有走上了修仙这条道,在多年后才能回过头来去寻找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姐姐,真正鞭策着她不断向前的,不是云绿岫的野心和资质,而是她对家人的依恋和不舍,父母和姐姐带给她的亲情和关怀。 安嬷嬷听云绿岫说的肯定又认真,眼中带着泪痕和笑意,不断的点着头,“奴相信,奴的小姐是最聪慧,最坚韧的姑娘!” “明日木头他二叔叔会驾着牛车,拉着布向北边走一趟,小姐便让他替奴再送一程吧!”安嬷嬷心中万分的担忧,轻声同云绿岫说着,这春寒料峭的时候,可得怎么才能一步步的走到那仙门啊! 安嬷嬷去小城中买布料的时候特意去那庵庐看过,虽说那庵庐借着泰舆山的名头,但里面主事的也不过是认识的人是泰舆山门外弟子中连着尘缘的远方亲戚罢了,只不过倒是有门路换得了几颗仙门中的低劣丹丸。 那供在庵庐里的丹丸安嬷嬷凑近了瞧了几眼,还不如浮罗真人随手扔给染岫小姐,让她拿来当糖吃,专门用来养气血的红丸子的一半来得好,浮罗真人曾经说过,这些红丸子不过是泰舆山中丹宗守炉的童子借着残火炼着玩儿的,几种灵药粗粗的丢入炉中略去了去杂质罢了,顶多能当个‘丸’字。 便是安嬷嬷对这仙门的东西知之甚少,也知道定不能让绿岫小姐到这小城中的庵庐里去找修仙的门路的! 不同于安嬷嬷正同云绿岫不舍的交待着,木桐这会儿正急得抓耳挠腮的,他正围着在牛棚里给老牛添料的木二叔,想知道为什么木二叔明天一定要出去,家里损毁的布料都还没有收拾完,而且往年这个时候正是全家勒紧裤腰带苦熬的季节,根本就没有余钱再添尽新布! “二叔!你就带我去吧!”木桐正围着木枫木二叔不断的恳求着。 “你看我都在家里闷了一冬天了,再这样呆下去,你的宝贝木头都要变成一块烂木头了,以后就要没人要了!二叔你就带我出去走走嘛,我想跟着你去见识见识外面的世面!而且年前的时候我不也经常的跟着你去跑货!那些掌柜,管事儿的还夸我机灵呢吗!”木桐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次自己的二叔这么干脆,无论自己怎么说,都狠绝的拒绝了自己,连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不行!木头,这两天家里的事儿也不少,你二婶子就快生了,家里的事儿也帮不上什么忙。大哥不光要忙着染新布,因着那些损毁的料子心里也苦闷的很,火气都憋在了心里头。木头你留下来也帮衬着整理一二,等二叔这次回来了再出去时,二叔一定会带上你!”木二叔一改以前的态度,坚持不同意木头他跟着自己。但她没有同木头说这次出去主要是为了能送小妹一段路,木二叔心中清楚,若是这件事儿被木头知道了,他还不得吵翻天!怕是要哭死哭活的,宁可舍了自己的腿,也要跟了去! “好吧!二叔,那你下次可一定要带我出去,咱们可说好了!”木桐不开心的低着头闷声说道,用鞋尖在泥地上划拉了两下,等着木二叔的回答。 “行,二叔答应你!”木二叔咧嘴笑着,给老牛喂完了手中的小料,伸手摸了摸老牛的前额爽快的答应着。 木桐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件事不大对,二叔今天也太奇怪了,平日里二叔对自己可是有求必应的,不会因着天气太冷,地方太远,或者有什么事情要做就会不带着自己的。 可是家里面除了今天突然闯进来的那些兵丁,也没有什么其它的事情发生啊!木桐一想到晚上小妹从天而降,悠然的落下,他心里头就跟有只奶猫在抓心头的软肉一样,怎么也坐不住了。 木桐虽然总是被家里人说是一根空心木头,从上通到下,但他自幼对外界的感应却是很强的,他认定有问题的地方就一定是藏着什么事儿。 木桐回了房间,却睡不着,想了想披了外衣偷溜出来,避开家人趴到木二叔的窗户外听起了墙角。 冻得他鼻子下面挂着两通清涕,努力的向回吸着,却又担心一个用力发出声响来会被二叔叔察觉了。木头红着脸,听着木二叔同婶子说了一通,肚子里的娃娃可乖着,可翻动了,以后出生了会长得像谁更多些,又说了一通家里的大小琐碎事儿,木桐就要坚持不就的时候,才听到安静下来的房间木二叔突然提道,“我明天要赶早往北走一趟,可能两三天就回转,也有可能再多加两天的时间!” “怎么会这个时候出去,往年再早不也得等春耕过后吗!”木二婶有些不解的问。 “恩,算是送小妹一趟,别担心,几天的功夫就回来了。”木二叔带着睡意含糊的回道。 “小妹那么小一个囡囡,往北边去干什么!可是去寻她的家人!”木二婶压低了声音问。 “恩。”有些事木二叔不好对木二婶说得清清楚楚的,胡乱的应了一声,说道:“睡吧!明天太阳露头就得出发了!” “好,你睡吧!只是可怜小妹那么小一个人儿,再怎么样也不该起得这么早!”木二婶满是心疼的嘀咕了两句。 木桐知道了准备的消息,眼睛发亮,放轻了脚步摸回了自己的房间。一边狠吸着鼻子,给自己灌了壶热水,一边收拾着自己的家当,匆匆的打了个包裹,里面不光放了自己常穿的衣服,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几个大钱儿,甚至还有一把不知何只放到房间里的短锄一股脑儿的放了进去,想了想又去厨房偷拿了几城粗饼,充当干粮。木桐心中盘算着应该是没有了遗漏了,才抱着包裹仰躺在床上睡着了,他明天还得早早的起来藏到牛车上呢! 第二天一早,望仙崖下静静的,未等得公鸡啼叫二遍,木二叔已经套好了牛车,木家老大帮着一匹匹的向牛车上搬着布匹。 木桐趁着木二叔回去吃饭的空隙,连忙爬上了牛车,在车尾的地方将布匹挪开,掏了个空儿出来,缩着身子藏了进去。 木二叔将包好的干粮热汤放在牛车上的遮盖里,呼出一团半透的白色雾气,未等太阳露头儿,周围还飘着一层雾灰色,木二叔手中的鞭子一扬,老牛跟着“哞”了一声稳当当的迈开蹄子,拖动牛车慢悠悠的上了路。 望仙崖下这个时候还安静的很,除了木家的人,只有尹仙儿因着一整夜都不敢合拢上眼睛,正托着下巴不高兴的想着事情,为什么昨天那些兵丁没有将小妹给抓走呢!自己喜欢的那块料子没买到,以后可就没有漂亮的衣裳穿给木头哥哥看了。 还有那些兵丁应该不会注意到是自己告的密吧!若是回头来找自己的麻烦可怎么办! 尹仙儿越想越害怕时便听得外面的动静,她吓得连忙趴在窗户边,沿着细小的缝隙向外打量着,却只看到木二叔赶着牛车经过,倒是牛车车尾那儿,堆好的布匹一拱一拱的,定是木头哥哥藏在了里面,以前她(他)们两个玩捉迷藏的时候,不管木头哥哥藏得再好,只要呆上一会儿,木头哥哥便总是会忍不住的动一动,拱一拱,总是因为这个原因漏了馅儿! 木头哥哥藏在车里要跟着木二叔却做什么呢! 尹仙儿有些好奇,留了张去找木头哥哥玩儿的纸条,便偷偷的跟在了牛车后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2章 第42章 慢悠悠的老牛拖着车走过了望仙山,木二叔吆喝了一声,老牛温顺的停在原地,嘴巴一张一合的不停的嚼动着草料。 木二叔抬着头看了看高高的望仙崖顶,巍峨的山石带来浓浓的压迫感,似乎只要一个不小心便会被从山上滚落的石头击中。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阳光晒在身上暖暖的,可这深山老林间的寒气颇重,清风吹来,冻得木二叔打了一个哆嗦,他拢了拢衣裳,下了牛车,找了个背风的地方来回走动暖着身体,见一直未寻到小妹的身影,心里有些急切,不安。 昨天阿娘同他说好是在这儿接小妹的,这眼看都过了约定好的时辰了,怎么还没有在山路上看到小妹的身影! 这山上的路那么难走,林茂草丰根本找不到路!便是小妹她不同于常人,但小小一团的囡囡在这望仙山里又如何行走,也不知小妹要如何从山上下来。而对着望仙山,就连他这样的汉子,没有七八个壮汉一同搭伙,进山这件事儿,想都不敢想。 原本远远的缀在牛车后面的尹仙儿在早春的寒风里冻得不行,她出来的时候走的急,也没带件厚些的衣裳,可让她就这么回家去尹仙儿内心又十分的不甘愿。 她要不亲眼看看木头哥哥有没有躲在木二叔的牛车上,她是不会死心的!也不会回去的! 尹仙儿喝了一口气,暖了暖有些发僵的双手,想了想,猫着腰儿趁着木二叔抬头望天儿的时候悄悄的溜到了牛车旁边,小心的将车尾的布匹拉开看了一眼,果然,木头哥哥就藏在自己在布匹中掏出来的窝里。 “嘘!”木桐没想到尹仙儿会跟在后面,更没有想到,她会突然拉开布匹,发现了自己,木桐连忙将手指竖在嘴巴前面,示意尹仙儿她不要出声。 尹仙儿眼睛一转,见木二叔没有注意这边,悄声的表示着,若是想让她不惊动木二叔,她就得也跟着去! 深知尹仙儿性子的木桐没有办法,知道定是劝不回她的,不情愿的推了推身边的布匹,又向一边挪了挪,看着尹仙儿高兴的爬上牛车,唔着嘴巴嘻嘻的知着,小心的放下布匹上头的遮盖。 “二叔,你直接驾着牛车向前走,我在前头等着你!” 云绿岫的声音在木二叔的耳边响起,吓得木二叔连忙转过身来寻人,身后却空荡荡的,连个影子都没有看到。 木二叔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赶路,便听得耳边又响起了云绿岫的声音,“二叔,放心吧!我就在前头,若是累了,就会现身和二叔一同赶路的!” “好,那我便往前走了!”木二叔试探的对着空气说了一句,坐上了牛车后不时的留意着两侧是否有小妹的身影。 虽然之前小妹同他细细的打听过这苍桓国以北那些有关仙门的事儿,但木二叔仍担心小妹会不会找错了方向,与他走散了。 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又听得小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路口左侧的树干上留了一朵云纹,二叔走左边的路!” 木二叔打消了想在原地等等其他行人问路的念头,仔细的在路口左边的几棵树木上找着,果然在一棵早早的冒了嫩芽的大树上看到一个晶莹剔透,冰雕似的云纹,他拉了拉缰绳,老牛稳稳的迈着步子向左走去。 因着想尽快的追上小妹,木二叔叔便放开了速度,迈开了步子的老牛未到日落,便到了一处人来人往的小镇。 “二叔!这一路辛苦你了!”云绿岫远远的见木二叔过来了,连忙从挂着‘恋乡亭’三个字的亭子里迎过来,边说着边递给了木二叔一颗手指肚儿大的艳绿色珠子。 “这是?……”木二叔打量着手中打滑光滑的艳绿色珠子,这珠子似玉非玉,似石非石,触之丝毫没有石头的冷硬感,颇有些奇怪的问道。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刚刚将这颗珠子接过来时,表面似乎有一丝金光浮动,但他翻来覆去的找了个遍,也没有发现这艳绿色的珠子上有什么金色的纹理在,除了那打好的孔洞,不见有丝毫的瑕疵。 “这……算是这个小镇的特产吧!”云绿岫笑了一下说道。 “再往前便归各个仙门掌控了,因此走到了这儿,尘缘深厚的人便不能再向前了!这小镇中鱼龙混杂,这珠子除了能隐藏起来历,亦可昭示身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二叔带回去放在家里也能积瑞纳福,讨个好彩头!”云绿岫早就掐了个灵力罩将两个人围住,他(她)们之间的对话,外面的人是无法探查的。 云绿岫没有同木二叔说这颗珠子是她在望仙山上练功时无意看到崖顶上的一块岩石似玉非玉,坚硬无比,便耗了灵息切下一角打磨了一颗珠子,珠子上面注了她的一丝斩断联系的灵气,但没想到在这儿刚好派上了用场! “这太贵重了!”木二叔不肯收下,执意要还给云绿岫。 “二叔,这小镇正北的九里处有拜入仙门的第一道试炼,一旦过了试炼,二叔就需要一个人回去了,好歹……就算作是我一同陪着你回去的吧!二叔你带着它,我也放心些,在试炼的紧要关头也不会分了心!” “这……好吧,那二叔便收下了!”木二叔听了,也知孰重孰轻,只好将珠子妥当的收好,若小妹这次成功的经过了试炼,这珠子以后也是个念想! “二叔,天不早了,我已经订好客栈了,我们往这边走!”云绿岫见木二叔收好东西,才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来,指了指前面高挂着“悦来客栈”四个字说道。 “悦来客栈!这名字倒和其它地方没有什么区别!”木二叔牵着老牛抬头看了一眼招牌道。 云绿岫笑了笑,将订好的房间的牌子递给守在门前的伙计。 “几位贵客这边请,房间在二层往左数第三间!牛车稍后就送到!有事儿直接扣三下门上的铜辅首便可!”伙计接过牌子看了看,笑着回道。 对着眼前这奇异的组合也未觉得奇怪,来这小镇的,有世家,富人,也有家境贫穷的苦人家,不要说是牛车,便是名驹宝马,八人抬的大轿也是有的。 伙计给云绿岫指明了她的房间后,便拉过老牛,从旁边的侧门进了后院儿。 木二叔左右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小的客栈,这地方和他之前所见的那些客栈倒也没有什么不同的,应是打扫得更干净些,装修的也更富丽些。 等上了二楼,推开门后,眼前便有一面素白的屏风遮挡着,木二叔叔左右望了望,屏风两侧只留着小小的空隙,根本就过不去人。 木二叔见小妹迈进了素白的屏风里消失不风了,心中一紧,也跟着迈了进来。进来后木二叔愣住了,没想到这里面却别有洞天,两侧是灰青色的高墙,院中摆了一个石桌子,并几个石凳,身后的素白屏风早已经变成了一扇棕灰色的,正关着的木头门,一边近墙的角落里栽着一棵开得正盛的梅树,前头的房子左右两边均是卧室,正中间带着一间小厅,刚刚被伙计牵走的老牛还套在那辆车上,见木二叔进来时抬头“哞”了一声,想要讨些草料和清水。眼前这哪儿是一个房间,分明是一个小院子! “我们现在还在小镇上吗!”木二叔试探着向前迈了一步,脚下是还踩在实地上没错,跟了自己多年的老牛也是真的,天顶上还看得到蓝天,隐隐的还能听到鸟雀的叫声和风吹过树梢发出的呼啸声。 “二叔,我订了两个房间,二叔先休息一下吧!这小镇彻夜不眠的,等用过了飧食,二叔也可以出去看看!带着那颗珠子便可。”云绿岫知道木二叔现在怕是还没有适应,笑了一下道。 “哦,好!”木二叔原是计划在牛车上将就一晚的,却没想到会在这小镇上见识到仙家的手段,只觉得自己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夜,房间里安静的很,比起望仙崖下来,更是少了那些鸡鸣,狗叫和沉重的呼噜声。 第二天一早,木二叔同云绿岫坐在客栈的大厅中用着哺食,看着周围穿着打扮各不相同的人们操着不同的口音,纷纷议论着这仙门收徒的事儿。 不少少男少女们眼睛里闪着光,看上去也就比小妹再大些,同着那些年纪足可以做阿翁,阿婆的人商讨着什么,木二叔竖着耳朵听了听才知道,他(她)们当中,不少人都准备今日午后就去进行试炼,争取早一日迈入仙门。 “都说这悦来客栈的名头起的好!悦来,悦来,欢心喜悦早日到来!也不知我等这次试炼过后能不能应了这名头!”听着客栈内的几个人高声说道,木二叔才知道,原来这客栈起“悦来”这个名头还有这么多的说法。 看着眼着这群生动的人,听着他们谈论着的关于修仙的种种事情和传闻,木二叔这才清楚的知道,原来在苍桓国外,还有这么个世界,不见平日里辛苦的劳作,而是追求着他印象中那些虚无飘渺的神仙故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3章 第43章 木二叔看着云绿岫穿着靛蓝色细棉麻花布做的衣裳,头发简单的打了两个辫子,背上背着她小小的包裹,空着两手跟在准备拜入仙门的人群后面,一眼望去,她的个头小小的,与那些穿着细绸软缎,绣着花鸟走兽,梅竹劲松的少爷,小姐们一比,似是走错了地方。 所有人都等着午时一过,镇长同几位掌事开了阵法,便可排队进入小镇正北方的试炼之地。 镇长见时辰快到了,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语句清楚的宣布道:“各位仙友为修大道,不辞辛苦的赶来这小镇,能执行各位是我等的荣幸!但若想拜入仙门,就要经过这第一关的考验!从此处向北走上整整九里,便到了试炼之处,问心之地!每年只立春开始到惊蛰的前一天这试炼之地才会开启,通过了试炼的有缘人才会有机会拜入各个仙门,山宗!明日便是惊蛰了,今天便也是今年这阵法开启的最后一天,身负大道的仙友们还请在鼓声落定后,依次进入试炼大阵!” 话音刚落,随着一阵急鼓声,雕刻着问心两个鲜红色大字的顽石后头,一道透明的水波连接起眼前的这片天地,昭示着两个不同的世界。想要登上仙途的人一个个的迈进那水波当中,有那体弱的,当即便被传送了出来,萎靡在地,未见受伤,脸上却一片灰败之色。 常年在这个小镇上讨生活的人见了摇了摇头,知道这样人怕是受了极重的打击,也不知今生能不能再振作起来,颇为惋惜的说道:“没戏了!” 木二叔看着很快就要轮到排在队尾的云绿岫了,心不由得揪了起来,小妹她比这些进入试炼之地的人要矮上许多,也要单薄许多,也不知会不会像刚刚的那个人一样,木二叔越想越担心! “小妹!”木二叔看着小妹马上就要走进那水波的结界当中,张了张嘴,突然想到他还不知道小妹到底叫什么名字,可看着回头望向自己的小妹,已经到了嘴边的问题怎么也说不出来,“小妹,你一定能通过试炼的!” 云绿岫听了笑了笑,是的,她一定可以的,不光是为了自己,还有自己的姐姐,父母,她一定可以经过问心的试炼,正式踏入仙途拜入泰舆山的! “小妹!小妹!”躲在牛车里的木桐也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寻了出来,看着小妹迈进了眼前的那道透明的水波后,无论自己怎么喊,小妹都没有回应他,木桐没有多想,也跟着跑进了水波结界。 “木头,快回来!”木二叔怎么也没料到,木桐竟然不知何时跟了过来,而且就这么鲁莽的跑进那试炼之地,连忙大喊着他的名字。 进入结界后,木桐只觉得自己的身上一重,仿佛在肩头压上了满满一牛车的布匹一样,腿软得差点儿摔在了地上,不过还好,虽然他年纪小些,但常年跟着家里干活,倒也没像进入这水波疆界的一些人那样,瘫在地上,动也动不了。 木桐看着在他前面,脚步缓慢而坚定的小妹,心中一松,还好找到她了,自己一定要问问她为什么突然间离开了!木桐拉着两条腿向前迈着步子,想要接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木头哥哥!”尹仙儿见木桐突然的就冲了进去,急得在原地直跺脚,‘不行!若是木头哥哥和小妹都经过了试炼,那以后他(她)们两个岂不是朝夕相对!’尹仙儿想到这儿,顾不上其它,也跟在后面冲了进去,‘只要自己跑快点儿,定能追得上木头哥哥的!’ “木头!仙儿!”被周围的人强行拉住的木二叔,只觉得一颗在油锅里煎熬的心,瞬间被扔到了寒冬的雪地里,说不出的难受滋味儿! 这,这可如何是好,一个木头跑进去了,回去他都不知如何向大哥大嫂交待!这还没错眼儿的功夫儿,尹仙儿怎么也跟在后面冲进去了!这两人个孩子如此任性,家里的人不知要担忧到什么样子! “木头哥哥!”跟在后面的尹仙儿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口气儿差点儿没上来,咬着牙追着木头的身影向前一步一步的挪动着。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尹仙儿只觉得身上细棉衣裳已经被汗水打得透透的了,不时有咸涩的汗珠顺着尖尖的下巴滴落,一早上木头哥哥分给她的那张粗饼早已经消耗空了,现在肚子里直打鼓,腿筋直打转儿,浑身软软的像根面条儿,喉咙干渴的厉害,整个人如同盛夏被摘下来放在太阳底下曝晒的凤仙花儿,蔫得不成样子。 “木头哥哥!”尹仙儿眼前一阵阵发黑的喊着木头的名字,她没有注意到周围不少跟她情况相同的男男女女们忽得就消失不见了,被开启着的结界认定是心性不够坚韧的人,传送回了小镇。 尹仙儿看着木桐就在自己眼前的不远处,却不知为什么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神情惊慌,带着深深的恐惧,似乎想逃避着什么,却又想要追随着什么。 尹仙儿恍恍忽忽的又向前走了几步,忽然疲劳,饥饿,甚至是身上的疼痛都消失了,干得可以喷出火来的喉咙也如同被甘泉滋润过,又恢复到了她以往悦耳的嗓音。 心中松了一口气后就看到木桐就在自己伸手便可触摸到的地方背对着自己,“木头哥哥!”尹仙儿不由得激动的喊了一声,眼角噙着眼花,满肚子的委屈想要与木桐倾述。 可木桐却只不耐烦的回头看了她一眼,脸上没有一丝笑模样,任她如何喊着木桐,木桐却都没有理睬,故意的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木头哥哥!你怎么不理仙儿!”尹仙儿有些搞不懂她的木头哥哥到底是怎么想的,无论自己怎么喊他,都不停的向前走着,她追的越快,木桐就走的越快。 尹仙儿越发的不甘,在心中不断的怒吼着,自己一定会追上木头哥哥的,无论是谁都无法阻拦! 她在心中暗暗的发着誓,却发现自己脚下踩空,陷在了无边的泥潭当中,木桐就在她的眼前,可当她每向前一步,就会被这泥潭淹没的更多一些,直到没过头顶! 可在木桐这儿,却根本就没有发现他背后跟着的尹仙儿,等到好不容易将肩上压得满满的布匹甩掉后,还未等他喘口气儿,便从周身传来难耐的疼痛,像是家中布坊里高高的晒布架突然倒下砸在了他的身上般。 木桐觉得自己就是一棵正准备抽芽的树,刚刚捱过了寒冬,便被不知从哪儿来的锯子,斧子砍个不停,他身划还有些发脆的枝叶落了满地,如同一颗笔直的青竹正被一下下的准备砍断树根,劈成一条条的竹篾,再一点点的丢进旺旺的火中烧个粉碎! 木桐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少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这东西让他宁愿经过疼痛,经过悲伤,也要再重新的放回胸膛里,木桐疼得跪在了地上,扑通扑通的心跳在耳边不断的放大着,木桐却仍觉得被手捂住的地方空空的,原来,他最缺少的东西,是自己的心啊! 这一刻木桐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来寻找小妹的目的,一心的只想想通,自己的心到底在哪儿! 不同于木桐和尹仙儿,云绿岫此时正和父母和姐姐们呆在一起,看着姐姐云染岫笑着在抚琴,看得云染岫放轻了呼吸,舍不得打扰自己的姐姐。 算算时间,自己已经快有七个月没有见到过姐姐了,也不知这段时间姐姐过得还好吗! 虽然她同安嬷嬷离开云府后,就不停的在赶路,甚至吃食只有那些粗糙的饼子,带着土腥和苦涩味儿的齑(jī),但一想到终有一日能再见到父母和姐姐,即使会有再多的苦,她都能坚持下来! 云绿岫心中定定的想着,满肚子的话儿想对姐姐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姐姐周身燃起了熊熊的大火,那火光比姐姐身上红色的宫装还要亮眼,云绿岫不顾危险的扑了过去,却只扑了一个空。 “绿岫~!”云绿岫听到父母满是深情的唤了自己一声,却看到两个人如被风吹散的云彩,不见了身影。 不,不可能的,父亲,母亲还有姐姐不可能就这么消失不见了的!云绿岫心思一动,猛的睁开了眼睛,原来这试炼之地要考验的便是心性是否坚韧,清明!若修行,先问心,如果连自己的心都找不到了,又如何能真正的走上仙途呢! 想明原由的云绿岫看着躺在地上,脸色苍白,紧皱着眉头,似被梦境给魇住的木桐和尹仙儿两个人,虽然不知道他位两个是什么时候跟过来的,但也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 “醒来了!”云绿岫轻唤了一声。 突然间脑海中闪过小妹的身影,木桐觉得身上惊得浑身出了一层的冷汗,自己的心现在好好的在胸膛里跳动着根本就没有丢过,会开心,会难过,会记着家人……木桐如此想着,发现自己周身的压迫感渐渐的消失了,仿佛刚刚他成了一块木头,只是他的臆想而已。 这个地方真的好奇怪!也不知现在小妹在哪儿呢,自己得尽快的找到她呢!木桐睁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小妹,眼睛一亮,“小妹!” “咳咳……”木桐的话音刚落,尹仙儿也醒了过来,后着胸口不断咳嗽着。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只记得刚刚自己追着木头哥哥,结果陷在深深的泥潭中,怎么也挣脱不出来。 “木头哥哥!”尹仙儿看到云绿岫也在,有些委屈的喊了一声,凑到木桐的身边,尹仙儿仍未从刚刚的记忆中走出来,只觉得自己又委屈,又害怕,就担心自己少看了一眼,木桐就会消失不见,自己再也找不到他。 “这位老爷,真是恭喜恭喜啊!没想到一家之中出了三个颇具仙缘的后生,多少年没见到这样的情光景了!”等到水波结界消失后,镇长对着木二叔拱手说道。刚刚的那两个后生突然冲进结界当中的场景他看得清楚,这没有仙缘的人均已经被传送回小镇了,甚至没有回来的人,自是一脚踏入了仙门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4章 第44章 “这,这怎么会!大哥,大嫂定还等着他回去呢!”木二叔没有觉得木桐有缘踏入仙途是件好事儿。这么多年了,如今他一家好不容易团圆了,怎么现在又有亲人要分离了呢! “仙长!”木二叔堂堂一个七尺壮汉,竟红了眼眶,对着镇长恭敬的揖了一礼,请求道:“还请仙长出手,能否让我家那晚生回来!” 镇长摇了摇头,“愚兄不过是担了个镇长的名头,称不上是什么仙人!” 他看着满脸愁色的木二叔说道:“这位老弟有所不知,愚兄也不过是守着这阵法看它每年按着节令开启,关闭,若想自由的进出,必须得有深厚的修为,才可撑开这水波结界,自由的进出!” 木二叔听了眼望着眼前问心两个大字,木木的蹲了下去,一时不知应该如何是好。 镇长看了木二叔一眼,这么多年来,他也是见多了,自然知道人,永远都没有真正如意的时候,“兄弟,你可知为何这小镇叫如意镇!” 镇长望着再度隐藏起来的水波结界,自嘲的笑着说道:“如意,如意,称心如意,可这人活一遭,哪件事儿能让每个人都称心如意呢!这踏上仙途的人,逆风顶天的向上爬,便是修行的一生!” 木二叔动了动嘴,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他仍呆呆的望着刻着问心的顽石,难道木桐就不能回来了!想到这里,木二叔心中却一片荒凉。 “咳咳~!” “木头哥哥!我的心口疼!”被云绿岫唤醒的尹仙儿不住的咳嗽着,捂着胸口虚弱的同木桐说道。 木桐也有几分不好过,他并不清楚要,自己和尹仙儿都是没有接触过修行的人,即使有几分仙缘,但这长年的消耗下来,也所剩无几,能走出问心试炼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云绿岫上前一步,伸出手,扣住了尹仙儿的手腕。 “你,你要做什么!咳咳~!”尹仙了拼命的想将手臂抽回来,却发现自己的胳膊软得可怜,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也不知这小妹对她做了什么! “仙儿姐姐,你并不适合长时间的留在这边儿,走过问心石后,便是修士的地盘儿,各大仙门为了更好的督促仙友们刻苦练功,在这里必须得打下一定的灵息基础才能自由的行走。”云绿岫感受到尹仙儿体内稀少的先天灵息,如同太阳升起后,荷叶上的残露,将存未存,将熄未熄。 云绿岫看着尹仙儿不断的咳嗽着,失去血色的苍白双颊布着猩红的红晕,说道:“我现在灵息不够深厚,修行还不到家,只能勉强的打开容你一人通过的通道,先送仙儿姐姐你回如意镇去,木头哥哥还能在这里坚持两天,等我的灵息恢复了,我再将木头哥哥也送回去!” “不!咳咳~!我要和木头哥哥在一起!咳咳~!我哪儿也不去!”尹仙儿见木桐也跟着点头,同意云绿岫的决定,不满的道。 云绿岫却没有答应,在这儿多留上一刻,对年纪还小的尹仙儿来说都是一种伤害。 云绿岫掐着诀,调动着周身的灵息,只觉得眼着闪过一道水波,如同拨开了一条无形的江河,隐隐的可以看到九里外的如意镇就在眼前,似乎再向前走一步,就能回到那镇中去。 “仙儿姐姐,我支撑不了多久的,快些!”云绿岫的额角滴下一颗颗汗珠,没想到这打开一次通道所消耗的灵息,比她预想的还要多,原来,他们跨过问心石后,走过的那九里路,不过是弱化掉的水波结界罢了,想要在自由的进去,必须得顶住这海水灌顶般的压力。 “咳咳~!木头哥哥!你同仙儿一起走!咳咳~!木大叔和木婶子,还有阿翁,阿婆也一定都惦记着你呢!咳咳~!”尹仙儿一手拉着木桐,一手掩住嘴里的咳嗽声说道。 “不,仙儿,你先回去。”木桐将尹仙儿的手拂开,他看得出小妹现在恐怕都是在勉力支持着,将尹仙儿向如意镇的方向推了推。 “木头,仙儿!”一直呆望着问心石方向的木二叔,恍惚间似乎听到木桐和尹仙儿就在他的耳边说话,小心的喊了一声。 “二叔!”木桐没想到会听到自己叔叔的声音,很是激动的说道:“二叔,我现在和小妹在一起呢!你不用担心,小妹说先送仙儿回去,过两天就能将我也送回去了!” 木桐一直都没有要修仙的野望,虽然他很想到望仙山的崖顶上去看看那传说人的仙山,仙人们是什么样子的,但也不过是听多了大人说的故事,心中的一个小小的愿望罢了。 “仙儿姐姐!快些!”云绿岫觉得自己无法支持太长的时间,开口催促着她。 “我,……!”尹仙儿看着站在小妹身边的木桐,揪着自己的下摆,摇了摇头,“我要和木头哥哥在一起,木头哥哥在哪儿,仙儿就在哪儿,仙儿不要同木头哥哥分开!” 尹仙儿瞪大了眼睛,撅着嘴,别过头去,‘反正,自己就是不会单独离开的,是不可能会让你和木头哥哥有机会单独的在一起的!’ “你!”云绿岫一分神,瞬间灵息翻涌,喉间涌上一丝腥甜,“各个仙门开山收徒都是有时间规定的,我无法在这儿停留太多的时间……” “那我就不回去了!”尹仙儿一咬牙,决定着。“反正我已经走过这结界了,现在也不咳了,也不一定是非得回去不可的!既然小妹你这么小的年纪都可以修行,为什么我就不行呢!” 想到这儿,尹仙儿越发觉得云绿岫说先送她回去,再送木头哥哥回去,定是说来欺骗她的,“木二叔!我是仙儿!” 木二叔这回听得真切,高声应道:“仙儿,木二叔在外头呢,你快出来,我们在如意镇上等木头出来了,就一起……” “木二叔,仙儿不回去了!麻烦你回去后同阿翁说一声,仙儿会和木头哥哥一直在一起的!” “木头哥哥是有大造化的,仙儿也是有机缘的!将来,等我们修为大成了,再一同回家乡去!”尹仙儿怕木桐会再拉着自己向外走。转过身离那个也就她一半高的通道远远的,大声的对身在如意镇的木二叔说道。 “仙儿,仙儿!”木二叔喊了两声,见尹仙儿不再应声,便是着急也没有办法。 “二叔,小妹坚持不住了,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们的!”木桐见云绿岫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尹仙儿已经跑得老远,看着不断在缩小的通道,匆匆的对着外头喊道。 “小妹,你怎么了!”木桐看着云绿岫整个人摇摇晃晃的盘腿坐在地面上,收起掐着诀儿的双手,担忧的问道。 “我需要调息,两日后,我会再开启一次通道,争取能将你们两个一同送回去!”云绿岫闭着眼睛简单的说着,整个人抱守归一,当初轩琅太子赠与她的,已经祭炼了的冰绮无形的展开,顺着云绿岫的心意,将她护在中间。 木桐被一道看不见的力量给推离了云绿岫的身边,这一刻,他才明确的感受到,小妹,不,或者应该说这位小仙友,同他,同尹仙儿根本就不是一样的人。 “木头哥哥!咳咳~!仙儿好难受!”刚刚还觉得已经不咳了的尹仙儿,虚弱的卧倒在地上,小声的喊道。 “咳咳~!” “仙儿,你觉得哪儿不舒服!”木桐看着一向爱干净的尹仙儿直接躺了在泥地上,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小心的问道。 虽然最近两年,尹仙儿执拗的性子,让他有时很为难,很想躲着她,但他们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见到尹仙儿现在这个样子,木桐的心里也不好过。 “咳咳~!”尹仙儿没有说话,只是不住的咳着。 “仙儿,先喝点儿水吧!”木桐急得没办法,另一边的小妹他是万万不敢去打扰的,他只好取出水囊,凑到尹仙儿嘴边,看着她小口小口的喝着。 不时就回头看看小妹的木桐,并没有注意到倒在地上的尹仙儿眼里闪过的狡黠彤和得意。 只要自己好好的利用病情,木头哥哥就不可能只围着小妹转的! 原本云绿岫已经计划好,等自己灵息恢复了,再勤修炼些,便能更长的维持着打开的通道,能够将木桐和尹仙儿两个人一起送回去。 可是尹仙儿体内的灵息却消散的厉害,捂着不断绞痛着的胸口咳个不停,云绿岫只好中断了原来的计划,体内的灵息刚恢复了些,还没有来得及调理体内的新伤,便不停的将自己的一部分灵气斩断联系,渡给尹仙儿。 在尹仙儿一声声的咳嗽中,两日的光景一闪而过。 云绿岫虽然体内的新伤痊愈了,但灵息还没有恢复以往的水平,自然没有办法在水波结界中打开任由人通过的通道。 “二叔!”木桐看了眼掐着诀的小妹,迟疑的喊了一声。 “木头!二叔在呢!”木桐的话音刚落,木二叔的声音便传了来,带着几分嘶哑,焦急和期待。 木桐咬了咬下嘴唇,捂住有些饥饿的肚子说:“我和仙儿暂时不能回去了!小妹为了给仙儿疗伤,无法再打开通道了!” 木桐一向直来直往惯了,倒真如空心的木头,一通到底,哗啦啦的将事情的前因,结果都告诉了木二叔。 “二叔,你回去了告诉阿翁,阿婆,还有爹和娘,木头一定会保护好小妹和仙儿的,也一定会努力的修炼的,争取早日能走过结界,回家去!”木头说到后面,伸手用沾满了泥渍的袖子在眼角擦过,留下几道泥痕。 “还有,你向尹阿翁也说一声,让他不必担忧仙儿,我回去时也一定会将她一起带回去的!” “嗯,二叔知道了!”迟疑了一会儿,木二叔失落的声音才传过来。 “二叔,我们就要开始赶路了,木头不孝,都这么大了还让家里人担心……”木桐边说着,眼泪,鼻涕流了一脸,他却不敢立马就清理了,就怕木二叔知道他哭鼻子了。 “二叔知道我们木头最乖了,木头,望仙崖下永远是你的家,……永远会等着你回来!……” 木头突然感觉到家里头的阿娘正在同阿爹念叨着他,也感觉到水波结界上的那个通道消失不见了。 木头大声的吸了吸鼻子,尹仙儿拉了拉他的衣角。 “我没事儿!”木头仰着头说道。 “咳咳!木头哥哥,都是仙儿不好!”尹仙儿咳嗽了一声说道,她拉着木头的衣角没放,踮起脚尖,用袖口干净的地方小心的给木桐擦去脸上的泥痕。 “我们该走了!”打坐恢复了一会儿灵息的云绿岫看了看又开始西落的太阳说道。 她已经在这儿耽搁两天了,必须得尽快动身,才能赶上各仙门的开山收徒大会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5章 第45章 因带着木桐和尹仙儿,云绿岫无法运行灵息,施展身法,不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去泰舆山,只好爬山涉水,一步一步的走着,随着离如意镇越来越远,那些过往都将被抛于身后,除了自己最在意的姐姐和父母,其它的如水中被吹散的浮萍,了无痕迹。意识到这一点儿时,云绿岫已经开始教木桐和尹仙儿最基本修炼,感应周身的灵气流动,将它们引导到体内,不断的充盈着自身的筋脉。 “咳咳~!”刚打坐了没多久的尹仙儿便难受的咳嗽了两声,脸色发白,不过几天的时间,人便瘦了一圈儿,一双水汪汪的,却满是憔悴,哀伤的大眼睛,衬着尖尖她的下巴,无端的惹人怜惜。 “仙儿!你没事儿吧!” 一旁的木桐受到尹仙儿的影响,飘浮在他周身的灵气一滞,木桐从玄妙的入定中惊醒,正准备涌入他体内的灵气,如水中受到惊吓的游鱼,忽的逃远了。 正如沐浴在暖阳中的他,心口忽得一冷,筋脉内充盈的灵息瞬间消失了大半,但整个人却再没有之前的乏力感,精神的很。 见尹仙儿的模样,木桐有心想请小妹帮忙再输些灵气给尹仙儿,但转念一想,自己同尹仙儿是第一次正式的开始修炼,之前被小妹强渡过来的灵气,都被她收回了,小妹她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他(她)们两个,自己强行的渡给他(她)们的灵气,虽然能缓解一下身体上的不适,但毕竟不是他(她)们自己一点一滴努力修来的东西,永远无法真正的解决尹仙儿面临的问题。 “咳咳~,木头哥哥,仙儿好难受!”尹仙儿真切的感受到了她全身的血肉仿佛被强行的挤压在了一起,刚刚不过才感受到一点点的灵气,刚引导着灵气浸入体内,便觉得如一根粗针扎透了皮肤,在血肉中不断的搅动着,四肢如同随之被撕成一块一块的,疼痛难忍。 木桐看着尹仙儿虚弱的说不出话来,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小妹,他感觉到周围的风都刮向小妹所在的方向,让他不敢上前打扰云绿岫,木桐他有心想请小妹再渡些灵气给尹仙儿,却怎么也开不了这个口。 虽说木桐往大了报虚岁也才刚刚的够上是总角的小儿,但此时心中也清楚,请小妹出手,虽说能让尹仙儿舒服一些,但却也是害了尹仙儿。 “仙儿,来,先喝点水缓缓!”木桐摸了摸已经空掉的干粮袋儿,就连那几块儿饴糖也早已经用来补充体力了,唯一还满着的也只有刚刚灌满了山泉的水囊了。 “仙儿,你还记得小妹讲的要如何引气入体吗!你再试试看,只要留住了那些灵气,便不会再难受了。”木桐扶起尹仙儿,同她说道。 “可是……咳咳!木头哥哥,仙儿好疼的,如同千万根针扎在了肉中,咳咳!还在不停的向里面钻着!搅动着!”尹仙儿想到刚刚痛得只觉得无法解脱,她打了一个冷颤,眼中满是恐惧的说。 “不要怕,仙儿,我刚刚也是那样的,但只要咬紧了牙,忍过去就好了,我知道仙儿一向是坚韧的,是无论遇到什么困境都会坚持着自己的愿望的小美人,这次也一样,对吗!”这么多年来,两个从小一起到大一直玩儿在一块儿,木桐深知尹仙儿的性格,认真说道。 尹仙儿有些贪恋的盯着木桐温柔的模样,点点头,“嗯!仙儿可以的!只是,仙儿有些怕痛……” 木桐见尹仙儿松了口,连忙说道:“我就在仙儿的身边守着,哪儿也不去……” “恩,木头哥哥一定要看着我!哪儿都不能去!”未等木桐说完,尹仙儿便答应了下来。 有木桐在不断的鼓励着尹仙儿,尹仙儿虽然资质差些,但好歹筋脉内的灵息如纺车上的不停在缠绕着的棉线,粗粗细细不顺滑的一条,却始终连接在一起,虽说不能像木桐那样能施展身法赶一段路,倒好歹不再咳了。 尹仙儿看了一眼远处的小妹又在打坐修炼,她拉了拉正在生火的木桐,见木桐疑惑的望向她,抿了抿嘴,说,“木头哥哥,仙儿有些饿了!”正说着,尹仙儿的腹中便发出一串的长鸣,倒叫尹仙儿羞红了脸,低下了头。 其实便是尹仙儿不说,木桐也早已经饿得不行了,他正是半大小子的时候,个子长得快,肚子里也像长了个无底洞,怎么也填不饱,若不是他早早的用腰带勒紧了,现在肚子里的叫声怕是要比尹仙儿的还要响亮。 “我们身后这片林子,应该有些可食的嫩芽,野菜之类的,我们两个去找找吧!”木桐望了一眼身后幽暗,深远的树林,笑着对尹仙儿说。 虽说已经进了春日,温度一天比一天高了,但面对这夜里的冷风还能拢个火堆儿暖暖,自打开始引气入体后,倒也抵得住了,只是这时节万物复苏,不管是嫩芽儿还是野菜,却都是一层轻轻的春意贴在上面,很难找到吃的东西。 木桐和尹仙儿不敢进那林了里,沿着老林子的外围走了很久,只捡了几颗干瘪的坚果,趁着太阳完全的落下去前找回了已经熄灭的火堆旁,一阵晚风吹来,两个人真是又冷又饿,木桐哆嗦着手,试了几次都没能用手中的火石擦出火星来。 “木头哥哥!你说,仙儿是不是很不懂事儿,如果,如果当初仙儿能拉住你,没有走过问心石,没有进来那道结界,咱们现在就不是这个样子了!”尹仙儿抱着手臂团成一团,将下巴搁在双膝上,难过的说道。 一向会说个不停的木桐,不过几天下来倒是收起了他空心木头直通到底的性格,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应该说些什么,只张了张嘴,闷头的擦着手中的打火石,听着尹仙儿自言自语的说个不停。 “木头哥哥,仙儿姐姐,你们已经把火生好啦!”未被发现离开了的云绿岫手中提着一只毛皮油亮的野兔,她走到火堆前,放下一张没见过的绿色大叶子,上面堆着几颗红通通的,足有小半个拳头大的果子,并一堆各种各样的饱满的坚果。 “我刚刚略向里林子深处走了走,没想到能捉到一只兔子,木头哥哥和仙儿姐姐好久都没有别经的吃些东西了,时间长了人可别担心不消,等下木头哥哥和仙儿姐姐都多吃些儿!另外我还寻到了些灵果,这果子既能滋养筋脉,还能更好的感受到周围的灵气,最适合木头哥哥和仙儿姐姐现在吃了!”云绿岫说着将那红通通的果子塞给木桐和尹仙儿两个人。 “这兔子木头哥哥可会处理!”云绿岫又提了提手中的那只野兔问道。 自小在山间,农家长大的孩子,别说是木桐,便是一向爱干净,娇小姐一般养着的尹仙儿都能将这野兔去皮处理妥当喽。 “小妹,你放心交给我吧!不出半个时辰,定会烤得香香的!”木桐亮着眼睛接过了野兔说道。 “谢谢小妹!”尹仙儿抱着手中的果子,眼眶有些发红,别扭的说了一声,她一直都不喜欢小妹,在她眼里,小妹就是那个想要故意抢走木头哥哥的未来的坏女人。 “有什么好谢的!要谢也是小妹谢谢你和木头哥哥两个人陪我走了这么远!”云绿岫知道尹仙儿并不喜欢自己,若不是木桐和尹仙儿闯过了问心石,稀里糊涂的进了水波结界,自己没能将他们两个人送回如意镇,三个人也不会同行,对云比如岫来讲木桐和尹仙儿两个人于她不过是生命中的一个过客罢了! 木桐捧着一条烤好的兔子腿儿,再三的询问着小妹,“小妹,你真的不吃吗!” 云绿岫自从进了这水波结界后,每日也不过食些灵果,灵植,倒不再别担心这些没有灵力的食物,便拒绝了。 木桐见云绿岫摇了摇头,表明了自己吃些灵果便可以了,才大快朵颐的和尹仙儿两个人啃完了一整只的野兔,尹仙儿红着脸,捂住嘴不停的打着饱嗝,刚刚觉得并没有吃下什么东西去,没想到会撑成这个样子。 接下来的几天,有云绿岫每天给木头和尹仙儿寻些野物儿来,便也好熬了许多。当远远的看着罩在淡黄色结界里的城楼时,三个人均是松了一口气。 云绿岫知道,像这种地方都有设好的阵法通道,只要交上足够的灵珠,便可快速的传送到离这儿最近的下一个城中。 三个人站在原地望了这城楼一会儿,才恍然清醒过来,他们三人终于不用再为了赶路每天幕天席地的睡在荒郊野外了! 云绿岫掐了手诀,使了个清洁的小法术,瞬间整个人焕然一新,若不是袖口和衣角那些磨损过的痕迹,身上靛青色的细棉衣裳都如新做的般。 木桐和尹仙儿见了心中又一次燃起了渴望强大的想法,他们两个灵息不够,只能找了处水源洗漱干净了,再由着云绿岫掐着诀清洁了一下身上的衣裳。 尹仙儿看着木桐身上短了一截露手,露脚的衣裳,也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她身上这件和云绿岫同样花色的靛青色细棉衣裳不知何时被勾破了几个洞,隐隐的可以看到里面的小衣,更不要说大片白皙的手腕,脚腕都露在了外面,虽说尹仙儿年纪并不大,但也隐隐的可以看出日后的风姿,端着一副楚楚可惜的模样,更会让人忍不住想歪了。 “仙儿姐姐穿我的吧!”云绿岫想起来安嬷嬷故意给她做大了些的那套松花绿的素面软绸长裙,比量一下尺寸,尹仙儿倒刚好穿得,木桐露了截胳膊和小腿倒无所谓,但尹仙儿一个女孩子,还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便不同了。 尹仙儿看着这眼熟的绿色软绸,知道定是木阿婆特意给小妹准备的,当初她喜极了这种布料,特意的去城中看过,为了有些银钱能买到那块带着花纹的料子,可是偷偷的告了密,给木家的布坊带来了很大的损失,这件事儿除了被自己的阿翁察觉了,她同谁都没有讲过。 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这衣裳竟然穿到了自己的身上。 “谢谢你,小妹!”尹仙儿红着眼睛说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6章 第46章 穿着一身松花绿的长裙的尹仙儿倒真如三月的柳芽,水养的细葱,让人见了眼前一亮,加上她楚楚可怜,却又倔强的不想让人察觉的模样,这城中来往的修士能者,无不对她施以方便,这也不知是哪家养在深闺里的小姐,踏入了这仙途,看她并没有佩戴着表明仙门宗派的信物,一时间纷纷轻声问尹仙儿是要去哪儿来,到哪儿去。 尹仙儿虽说性子执拗,在望仙崖下的时候,也总被大家捧在手心里,但何曾见过这种场面,一时不知该做何种回应,怯怯的咬着唇,浸着雾珠的眼睛小心的望向他们,整个人拘束极了,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儿放。 倒是穿着靛青色细布棉衣的云绿岫和吊着裤角,露着半截小臂的木桐像极了尹仙儿的跟班儿,被来往的人们忽略了反应觉得有几分自在。 云绿岫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尹仙儿被众人围着,看着似乎都快要哭了。她上前一步,挡在了尹仙儿身前,双手交在一起,在胸前行了礼,声音清脆的说道:“我们急着去下前往下一个城的阵法通道处,还请各位仙友指个方向!” “原来这位女仙子急着赶路!从这儿往前走,看到那个高高的挂着紫金铃的塔了吗,那塔下便是!” “谢谢过这位仙友!”云绿岫笑着回道。 虽说调戏调戏小美人是不错,但现在正是各仙山宗派开山收徒的时候,万一无意间得罪了什么人,可得不偿失! 周围的人散去后,云绿岫等人才看清了这城里的模样,人来人往的街道两旁除了那些林立的酒楼饭庄,上到笔墨纸砚,下到胭脂水粉,只要是能想到的东西一应俱全,原来这城中也不是所有的人所是都有着机缘,走得上仙途的,但人最多的便是售卖种种灵丹,仙器的地方,那些个做了不同打扮的修士往来期间,寻找,或出售着种种仙门中会用到的物品。 木桐和尹仙儿只觉得自己的一双眼睛都不够用了,左右环顾着,跟着云绿岫向那挂着紫金铃的高塔走去。 “请问,这里是否有直接去下一个城的阵法通道!”云绿岫不知道这里的城都叫什么名字,只好告诉管事的自己是要去各仙门宗派的收徒大会。 “看在你们三个年纪沿小,修行不易,便每人算作一颗灵珠,阵法通道便可开启,若无灵珠,用其它可以抵消的物品也可。”管事的掀开了一下眼皮看了云绿岫几个人,尤其是云绿岫,倒没有想到这么小的年纪便有如此醇厚的灵息,看来不是哪个仙山宗派藏着掖着的弟子,便是哪个修真世家的精英!半耷拉着的眼皮松松的遮住了眼珠,却掩不住里面的精光,管事的视线在三人身上上下的扫了扫,并没有发现代表着仙门宗派的信物。但也却并不感到意外,每年这个时候,便会有不少的,正在四处历练的仙友们,赶去仙门宗派的收徒大会,增加些见识。 木桐和尹仙儿倒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在这里用来交易的东西并不是他(她)们之前常用的银钱,而是没有见到过的灵珠,也不知这灵珠是不是同银钱一样,是可以挣来的! 云绿岫手中倒是有几颗灵珠,还是浮罗真人拿给她玩儿的,但上面均有泰舆山的标记,如今云绿岫她并不是泰舆山的弟子,更不敢随意的透露出自己的真实姓名,一时也有些为难。 想了想,云绿岫取出了那从望仙山上无意间得到的似玉非玉,似石非石的艳绿色石料来。 这石料她拢共也未得到多少,一块拳头大小的,并三五块边角料般的小石子。 “这个可以吗?”云绿岫借着在袖口摸东西的动作,从父亲花费心血为她寻来的储物手钏中取出了一颗最小的艳绿色石头来。 “这,这是……”管事的也在这儿见多了用来抵灵珠的灵植,丹药,仙器,玩物,倒是每一次看到这造化灵石。 管事的将不过花生米大的艳绿色石头托在手心里,仔仔的摩挲,打量着。 “所说,这造化灵石,充满了生机,其物似玉非玉,似石非石,万物不催,唯有直接引导着灵力,才能将它打磨成想要的样子!”管事的越说眼睛越亮,掐着诀小心的控制着心内的灵息,将指尖的这道灵气附在了石头上,认真的感受着。 “这位小仙友真的确定要用此物抵消灵珠吗!”管事小心的问道。 “是的,还烦请尽快帮小女换成灵珠,这一块可否够我三个使用阵法通道,到下一个城的费用!”云绿岫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 “足够多的!”管事的笑着点着头,不舍得将手中那块艳绿色的石头放下。 “这是小仙友应得的,拿着这个牌子,直接去阵法通道那里就可以到下一个城中去了!”管事说着,取出了满满一袋的灵珠,云绿岫从半敞着的储物袋口处看得真切,那袋子里足有近百颗,均是上品的灵珠。 “这,前辈,这是否弄错了,我不过……” 不等云绿岫说完,管事便将这储物袋塞到了云绿岫的手中,虽说那了尹仙儿子是一副娇美的打扮,但在管事眼里也不过是一个徒有其表的皮囊罢了! “小仙友不推辞,这东西自然有它的价值!”管事笑眯眯的捋了捋胡子,笑呵呵的继续说道:“此次仙门宗派的收徒会是在泰舆山举办的,这,小仙友必是得到泰舆山,从此处过去,p袋灵珠也不过是将将够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