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夫假妻》 第1章 第1章 周五晚上。 向阮阮在结束了乐团的排练以后,慢吞吞地磨蹭着回了家。 即便已经尽可能地在路上拖延时间,但她回到家的时候,仍然没能躲过饭桌上父母的争吵。 “向达华,我告诉你!有我在一天,你别想把那个小杂种接回家!”向母尖厉的声音穿透整个房子,从餐桌到门廊,向阮阮也听得一清二楚。 向父心里也窝着一股气,他将手中的碗筷狠狠地往餐桌上一放,怒气从他的声音里透了出来:“你嘴放干净点,什么小杂种,那也是我们向家的种!” 向母的语气更加嘲讽:“说到底也还是个私生子!” 向达华似乎是顾忌到什么,略微放缓语气,劝道:“海慧,女儿不能来公司帮我,以后公司到底需要有个人来撑。” “那也轮不到一个私生子来撑。”向母季海慧冷笑连连。 向达华怒气冲冲,骤然起身,放出一句狠话来,“那就离婚!我倒要看看我儿子有没有资格继承我的公司!” 甩出一句狠话后,向达华也不继续吃饭了,起身就往门外走去,看到还站在门廊处的向阮阮,他语气软和下来:“阮阮,你好好跟你妈说说,那到底是你弟弟,爸希望你们姐弟俩能相互扶持。” 向阮阮对向达华那点烂事一清二楚,她挑了挑眉,“别慌,等她肚子里的孩子生了出来,做了DNA鉴定再说姓不姓‘向’的事吧。” 眼看着曾经哭唧唧努力挽回家庭的女儿一改从前的柔弱态度,变得冷硬而坚定,向达华咬了咬牙,到底什么也没有多说,摔门走了。 等向阮阮走到餐桌旁时,向母正在小声地啜泣,完全没有了刚才剑拔弩张的气势。 跟着向家二十多年的保姆王芳小声地劝道:“太太,您何必非要说话刺激先生。您最近喝了那么多中药,先哄着向先生再生一个小少爷,到时候还有那边什么事……” 季海慧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连声附和着说道:“对对……对,我的中药呢?今晚的我还没有喝,快给我热上。” 王芳眼看着季海慧的情绪平定下来,她快步走向厨房准备热中药。不管这种药能不能派上用场,至少此刻,它是最能带给季海慧安抚的东西。 “妈……”向阮阮靠在墙边,直到她出声,两人才注意到她。 “阮阮?你回来了。”季海琼赶忙吸了吸鼻子,拉着向阮阮坐了下来,止不住地说道:“阮阮,你一定要帮妈妈啊,你可不能认那个狐狸精生的儿子当弟弟。” “先吃饭吧。”向阮阮搬动椅子坐了下来,先前向达华丢下的碗筷早已被王姨收了下去。 这半年来,向阮阮已经习惯了家里一出又一出的闹剧。 从最开始难以接受父母感情出现裂缝,和母亲一起又哭又闹过,到半年后的今天,向阮阮已经练就了一颗钢铁心。 向达华和向母季海慧恋爱、结婚时,两人都是穷光蛋。只是,因为生逢其时,向达华以房地产起家,成立了大象置业,很快就成为了沪市的富豪。 向家也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暴发户。 两人结婚二十多年,向达华也没变过心。即便季海慧在生女儿向阮阮的时候留下了点病根,但家大业大的向达华却从没想过“儿子”和“继承”等等问题。 直到现在,快要50岁的向达华才喜迎第二春,领着个小腹微凸的年轻女人与季海慧谈判,口口声声说着“还是想要个儿子”。 小三已经做过相关检查,私下请医生确定肚子里的是男孩后,她就雄赳赳气昂昂地要求与向达华结婚,否则就不生了。 季海慧哪里能忍? 只是,为了向达华口中的一句“还是想要个儿子”,年过四十的季海慧不仅开始灌汤汤水水的中药,甚至还请了私人医生注射雌性激素,只求能在这个年龄还能生下一个儿子满足丈夫的心愿。 眼看着丈夫在外面找的小三已经快到生产期,她的肚子却一丝动静也没有。即便她中西结合保养了大半年,但没有丈夫的配合,她又怎么可能自个儿生个儿子出来。 季海慧把脸上的泪擦干,接过王芳递过来的中药,丝毫没有犹豫地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向阮阮瞥了眼厨房处堆积的中药材包,什么话也没有说。直到一顿饭吃得差不多了,她才冷静地开口: “妈,我咨询过律师了。不管那个小三生的是婚生子还是非婚生子,只要他身上流着我爸的血,都有继承权的。律师更建议:抓着我爸出轨的证据,通过离婚来保证财产上的利益最大化。” “我不!”季海慧顿时又激动了起来,“阮阮,你可要帮帮妈妈呀,妈妈决不能离婚……我怎么可以离婚……”说到最后,季海慧的声音越来越小,更像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向阮阮优雅地擦了擦嘴,强硬地说道:“下周,我找律师约个时间,我们一起过去谈一谈。” 她不能再任由她妈自毁身体了。 先前,向阮阮只知道为求二胎,向母一直在喝中药;直到最近,向阮阮才发现冰箱里储存着的针剂药物,她这才知道季海慧已经注射雌性激素小半年了! “不……阮阮,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她的儿子还没有生下来,直到那个小杂种成年,我们都还有时间。”季海慧不想将原本属于自己的任何东西让出去。 她有些激动地抓住向阮阮的手,嘱托道:“阮阮,你一定要趁那个小杂种没成年,现在赶紧把你爸的公司牢牢抓在手上。” “妈,我学的是小提琴,不管是公司的运营还是房地产行业,我都一窍不通。”向阮阮有些无奈地提醒道。 向家虽然是暴发户,但对于女儿的培养,却一直是按照他们心中的贵族去培养的。 向阮阮从5岁开始学习小提琴,大学时选择的也是小提琴专业,现在在乐团担任首席小提琴手的她,对经营没有一丝了解。 季海慧定定地看着向阮阮,将心里早就有了的主意托盘而出。她拍拍向阮阮的手背,安慰道:“不怕,妈妈认识很多朋友,他们的儿子都是要继承家里生意的,妈带你去相相亲,只要你以后的老公懂这些就够了。” 向阮阮有些头疼,但她却不敢轻易拒绝。在知道小三及其怀孕的消息这半年里,向母变得敏感又脆弱,甚至一度有自杀倾向。 “妈,最近乐团有些情况,我可能没有太多时间。”向阮阮只能婉转地拒绝,表面上顺着,心里却还想着要找机会让向母见见律师,早些放弃除离婚外其他不着调的打算。 “没关系,我来安排,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的。”季海慧丝毫没有察觉女儿的意思,只当她是真的时间不够用。 向阮阮没想到的是,一向优柔寡断的母亲在她相亲的事情上展现出了决断专横的魄力。 晚上十点。 向阮阮在房间里翻看着乐谱,季海慧端着一杯热牛奶走了进来。 “阮阮,妈帮你安排了一个小伙子,明天咱们和先他见见面。妈看过照片了,人长得不错,你看新闻应该听过他名字的,他叫傅以南。” “谁?”向阮阮有些窒息,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名字。 “傅以南,他年龄和你一样大,他们家也在沪市的。我听他妈妈说,傅以南高三的时候,他爸爸突然去世,他还没成年就撑起了家里一摊子事,能力很强。”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傅以南? 向阮阮心情复杂,只是默念着“傅以南”三个字。 “明天我请他们母子俩来家里吃饭,你早点睡,明天打扮一下。”放下热牛奶,季海慧就走出门去。 等季海慧走了后,向阮阮也无心再看琴谱,索性拿起手机,只敲击了三个字母键盘FYN,“傅以南”三个字就出现在搜索栏。 ——不用完整输入所有拼音,她的输入法早已习惯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找寻某个人的踪迹。 向阮阮熟练地点进“傅以南的最新相关新闻”。 最近不管是在乐团还是在家,向阮阮总是被一团糟心事困住,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关注过这人的动态了。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傅以南的能力有多强,不提向家的大象置业所专注的房地产行业,傅氏集团几乎囊括了普通人生活的方方面面,从文娱领域到工业制造,傅氏集团无所不在。 甚至有人笑称,生活里衣食住行都离不开傅氏集团的身影,所有人到最后都是在为傅氏集团打工。 就是这么一个犹如帝国的庞然大物,也被年轻的傅以南紧捏于手中。 高三那年,傅以南的父亲突发急病去世,傅以南紧急接手傅氏集团的部分事务时,不少媒体和行业分析师唱衰,但他也一一挺了过来,并以越来越高的身价和傅氏集团的市值证明着自己的能力。 就是这么一个人,没想到再见面,两人竟然成了相亲对象。 向阮阮勾起嘴角笑了笑,但随即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她的笑容倏然消失,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算了,也不用介怀什么,反正新闻里都说得是傅以南如今正在京市参加峰会。何况,以傅以南如今的身份,即便母亲真的邀约了,他也未必真的会到。 ** 沪市傅家。 傅以南刚从京市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他白天在京市出席了一个峰会,即便日程安排得很紧密,他还是坚持回家。 毕竟,傅母刚动完手术没多久。虽然只是良性肿瘤,但也给傅以南敲了警钟,周末能有多些时间陪陪家人也是好的。 傅以南到家时已近深夜11点,傅母却还在等着他。 “妈,你怎么还没睡?”傅以南话里满满的都是惊讶。 傅母是强撑着没有睡觉,看到儿子回来,她精神稍微振奋了一些,“你明天没有安排吧?” “没有,特地空出来多陪陪你。” “那就好,明天带你去见见小姑娘,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收收心了。” “妈——”傅以南有些无奈,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傅母打断了。 “我记得你高中的时候给一个小姑娘写过情书,是叫向阮阮,对吧?” 在外面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傅总裁难得现出些窘迫的神情来,像是想起了什么糗事,他摸了摸鼻子,忍不住问道:“妈,你怎么知道的?” “放心,妈不给你们年轻人乱拉红线。当年你们何老师跟我说这事的时候,我也没想拦,只是后来你爸他……” 傅母顿了顿,刻意跳过那段对傅家人来说不太愉快的经历,继续说道:“这几年你也辛苦了,要是还喜欢人小姑娘,就加把劲把人追回家。” 傅以南安静地听着,一时没有表态。 “早点睡,明天打扮精神些,陪我去小姑娘家坐坐。” “好。” 傅母站起身来,拍了拍傅以南的肩膀,由着家里的保姆扶着她上楼去。 傅以南仍立在原地,他没有想过有一天还能再和那个人遇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章 第2章 周六早上。 傅以南对着镜子,看了又看,仍然对自己的穿着不是很满意。 他索性解开领带,重新取了一条新领带出来,熟练地打结,推上去。 镜子里的人歪着头打量着,这条领带的颜色是不是太花了些? 会不会显得不稳重? 就在傅以南正准备再换一条领带的时候,衣帽间的门口突然传来了“噗”的笑声,笑声在狭长型的衣帽间来回碰撞。 傅以南即便是想忽略也没有办法,他有些无奈地朝着房门看去,“妈——” “我可是在你房间门口叫了很多声,没人应我才进来的。”傅以南的衣帽间在他自己的卧室里,傅母眼泪都快笑出来了,还不忘解释一句。 傅以南高三那年被赶鸭子上架处理集团的一应事务,开始是装大人,后来装着装着就真的成了大人,所有人都见惯了他运筹帷幄的样子,倒是少见他在一条领带上都犹豫不决。 傅母已经好多年没有看到过儿子蠢萌的样子,难得一见,她丝毫不给面子,话里还带着笑音,“我带你去向家,不用穿正装,你穿休闲一点就好。你和阮阮又不是不认识……” “……” 傅以南欲言又止,他和向阮阮的关系,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和傅母解释,他索性转移话题道:“妈,你什么时候和她妈妈认识的?” “何老师给我看过阮阮的照片。上次马太太的孙子满月,我一眼就看到了她妈妈,母女俩长得可真像。她妈妈正急着给阮阮张罗相亲对象,我这不是记起来你给阮阮写过情书吗?就向她妈妈毛遂自荐了下我优秀的儿子。” 一边说着,傅母从一旁扒拉出一套休闲装,往傅以南的身上比划。 儿子成天往成熟打扮,不管什么场合都是西装,她隔三差五就给傅以南买些休闲的衣服,却只有在衣帽间堆灰的份。 傅以南完全没注意到傅母选的衣服风格,他随手接了过来,心里却还想着傅母刚说的话,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急着给她安排相亲?” “哎……”傅母略微叹了一口气,“她们母女俩现在也不容易。昨晚她妈妈给我打电话,我听她的意思,是想找个懂生意的女婿帮着争家产……” 傅母一五一十把了解到的向家的情况都说了出来,末了,还不忘嘱托似的拍拍儿子肩膀,“要是以后你把阮阮娶回来了,可要帮着她,别让她被那个小三和她弟弟欺负了。” 傅以南沉默地点了点头,等到傅母走了出去,他才反应过来:两人已经几年没有见面,怎么突然就能说到两人婚后的事情…… 回过神后,傅以南看了看手中的衣服,这样的风格的确会显得少年气一些。 从接管傅氏集团的那天开始,他就已经放弃了这种风格。只是现在,好像的确是这套衣服比较合适。 再度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傅以南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 ** 另一边,向阮阮已经坐立不安了整整一个早上。 她心如擂鼓,既怕那个人出现,又怕那个人不出现。 为了平复自己的心情,她干脆窝在书房练了两三个小时的书法。 和小提琴一样,书法也是当初向家父母为了摆脱“暴发户”的身份,让向阮阮从小开始学的。即便现在已经成为了小提琴手,但向阮阮却没有放下书法,时不时地练一练,还能平心静气。 “阮阮,你怎么还有时间练书法?现在赶紧去敷个面膜,一会儿人就要到咱们家了。” 向母季海慧才注意到向阮阮穿着的衣服,皱着眉头继续说道:“你这衣服不合适,太随意了,去换我上周给你买的那条长裙。” 季海慧整个白天都在忙进忙出,又是安排晚饭又是指挥清洁工打扫的,连平时绝不会忘的调养中药也抛之脑后。 看着季海慧远离了那堆瓶瓶罐罐,向阮阮舒了一口气,她心想:让换衣服就换吧,相亲对象是傅以南也没问题,只要她妈不再糟蹋自己的身体就好。 等向阮阮回房换好衣服、收拾妥当,刚到一楼客厅,门铃响了。 早已听到汽车引擎声音的季海慧已经起身去开门了,门一打开,傅以南和傅母吴倩玲正立在门外。 两个母亲一见面,就热情地寒暄起来。 傅以南插不上话,他也没有多余的注意力能听见两人寒暄的内容。明明是近在咫尺的声音,这声音却又离他好远,他的眼睛里只剩下一个向阮阮。 瘦了些。 傅以南看向她,她也看向他。 没变。 虽然出现在媒体面前时都是西装革履,但眼前的人一身清爽的休闲装扮,仿佛能够破开时空。 向阮阮有点晕,她好像回到了高二的那个暑假, “都不用我们介绍了,这俩孩子以前就认识的。”傅母吴倩玲把两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笑得是越发和蔼可亲,转头继续对季海慧说道: “你还不知道吧,他们高中的时候,以南就给阮阮写过情书的——” “妈——”傅以南完全没有想到刚进门就被揭老底,他小心地觑着向阮阮的神色。 而季海慧的震惊全写在了脸上,下意识地转向自己的女儿,“啊?是吗……” 在听到傅母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向阮阮的心就颤了颤。随即,她紧抿的唇线再度开合,说出的话却无比冷漠,“吴阿姨误会了。” 像是意识到自己的表情不太好看,向阮阮勾起嘴角笑了笑,只有熟悉她的人才看得出来这是一种礼貌式微笑,笑意压根没有传到眼睛里,“当时是同学们开玩笑呢。” 吴倩玲有些疑惑地看向傅以南,难道当年的事情还有隐情?她无声地用眼神控诉着儿子的行为:妈妈都帮你牵红线了,你居然没有把当时的事情都说出来? 傅以南没说话,直直地望着向阮阮,直到她嘴角的肌肉变得僵硬,再也撑不住那个礼貌的微笑。 “咦?阮阮和以南是高中同学吗?”全场四人中唯一没有跟上节奏的季海慧正被迫消化大量的信息。 理想的女婿人选以前就给女儿写过情书? 可为什么阮阮说是同学们开玩笑? 等等……她还没有介绍,女儿怎么已经知道傅母姓吴了? 季海慧带着些深意看向自己女儿,却什么话也没有多说,只先热情地招呼吴倩玲和傅以南进了家门。 四人坐下,虽然傅以南和向阮阮都保持了沉默,但有傅母吴和季海慧两个热络的人在,场面也不至于尴尬。 “哎呀,我们两个都老了,说的话孩子们也不爱听,干脆让他们俩玩去吧。”吴倩玲抛出一招。 “就是,”季海慧接过话头,转过去对着向阮阮说道:“你早上不是还在犯愁要交哪一幅字给钱老师当生日贺礼吗?正好,让以南去帮你挑一挑。” 两个母亲都是一个心思,一唱一和,要给两个年轻人创造一个独处的空间。 书房正正好,不至于像卧室带着些暧昧色彩的气氛,又能展现一下自己女儿的才艺。 季海慧一个威胁的眼神丢过去,向阮阮不情不愿地起身朝二楼书房走去。 傅以南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好久以前的那个夏天,他也是这么跟在小姑娘身后寸步不离的。 书房。 作为暴发户家庭,不管是向达华还是季海慧,两人对书房都没有实际性的需求,这里实际上是属于向阮阮的一方小天地。 刚一打开门,一股熟悉的香味就窜到了傅以南的鼻子里,那是混杂了墨香和松香的独特香味,好闻又舒心。 向阮阮带着傅以南走到书桌前,“喏,选吧。” 向阮阮的书法是跟着在书法界有名有姓的大师钱垚学习的。即便现在已经没有课程,但向阮阮时不时地还是会交一些字画让钱老师批改。 尤其是钱垚每一年的寿宴,不许学生们送别的礼物,都只让送一副自己的书画。 今年也不例外。 向阮阮已经连接写了几幅字画,相比往年还算有些进步。只是眼看寿宴将近,她却不知道要选哪幅作为寿礼才好。 傅以南翻看着书桌上的字画,向阮阮悄悄看向他的侧脸,把心里已经有些模糊的轮廓又重新勾画了一遍。 “这幅不错。”傅以南从几幅书画中挑出一副来。 向阮阮回过神去看那幅字画,她有些意外,这也是她最中意的一幅画,意和形都不错。 “看不出来,傅大总裁对书画也有研究?”两人已经多年没见,向阮阮对现在的傅以南丝毫不熟悉,她只能勉强搭话道。 傅以南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往事,抿紧唇,半晌才开口说道:“你没看出来的事情还有很多。” 向阮阮生生被噎了回去。 再和傅以南主动搭话她就是狗! 傅以南没注意到向阮阮的微表情,他突然看到书房墙上挂着的一副字画,上面的题字为“赠阮阮”,而落款则是“沈知寒于己亥年元旦书”。 己亥年,分明就是今年。 傅以南的眼神晦暗不明,说出的话不知不觉就带着一股火气,“你和沈知寒还有联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章 第3章 “你和沈知寒还有联系?” 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向阮阮带着些狐疑看向傅以南,反问道:“难道你和他没联系了?” 三人都是沪市七中的的学生,只是向阮阮学的是文科,与傅以南和沈知寒并不在一个班。 课堂之外,沈知寒和向阮阮同是钱垚的学生,以前中学的时候,两人都是凑在一块学书法的。 不过,真要论起来,沈知寒和傅以南才是铁得不能再铁的哥们儿。 傅以南闷闷地回答道:“有联系。” 但是他可没有说过和你还有往来。 傅以南在心里暗暗给沈知寒记了一笔。这人明知道自己对向阮阮是什么心思,从那件事以后,却再没有在自己面前提过她的动态。 他想知道向阮阮的事情,还要去找其他人费尽心思千折百转地打听。 猛然知道好兄弟与向阮阮有联系,又想起高中时向阮阮收到情书的奇怪反应,一句话在傅以南嘴边来去徘徊,却始终无法开口。 他想问:你是不是还喜欢沈知寒? 可他不敢问。他怕她一开口,听到的就是最不愿意听到的那个回答。 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冷了下来。 直到楼下传来的一个刺耳的女声打破这样的氛围: “季海慧!你以为你不签离婚协议,我肚子里的儿子就不存在了吗?!你做梦!” 一听到这个声音,向阮阮从窗户边往下一瞥,看见王姨正拼命地拦住一个大肚子的女人。她顾不上书房里的傅以南,大步朝着楼下走去,步态完全不似先前的优雅。 傅以南只得将想说的话尽数吞回了肚子里,追在向阮阮身后也冲了下去。 一楼客厅。 如所有富家太太一样,季海慧原本正与吴倩玲交换着沪市圈子里各家的新消息,譬如哪家添了孙子、哪家的小子和姑娘好事将近,却没想到近半年来缠绕着她的“八卦消息”找上门来。 一想到今天是给女儿安排的相亲活动,季海慧直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去看吴倩玲,对方却十分体贴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没等她做出反应,女儿已经出现在一楼的客厅里,冷静地示意两位母亲坐下来,“我去处理,你们不用管。” 在来向家以前,傅家母子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此时也不意外。吴倩玲朝自己儿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着出去处理。 事实上,哪里需要吴倩玲指挥,傅以南紧追着向阮阮出了门。他想用一种保护者的姿态将向阮阮护在身后,但根本来不及。 向阮阮刚一出了门,就开始疯狂放大招,冷嘲热讽地说道:“哟,这不是李小姐吗?” 李丽丽看着走出门来的人,用力挣脱了保姆王芳的桎梏,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鼻孔朝天地问道:“你妈呢?让你妈出来,我要跟她谈一谈。” 向阮阮脸上每一个微表情都在说着“嫌弃”,要说向达华找了一个天仙出轨,她还勉强可以理解。但看看眼前的人,全身上下从头到脚混搭了无数种风格,艳丽而又庸俗。 早在向达华出轨摊牌后,母女两人就把李丽丽的信息翻得底朝天:小学学历、夜总会公主、私生活混乱。任意一项拿出来都足以让人怀疑向达华的眼睛瞎了。 意识到向阮阮正在打量她的穿着,李丽丽把肚子又往前挺了挺,颇有些骄傲地说道:“你妈这么多年连个蛋都下不了,这向太太的位置,她还是别坐了,也不怕向家老祖宗半夜回来戳她脊梁骨。” 在这次以前,李丽丽也和季海慧正面交锋过一次,是季海慧亲自去找的她,她当时十分想看看把自己丈夫勾走的女人长什么样。 结果,一见面,李丽丽丝毫没有破坏别人家庭的愧疚感,反而以“没有儿子”处处攻击季海慧,季海慧被气得够呛,回来就开始猛灌中药、注射雌性激素。 可惜,向阮阮不吃这一招,她讥笑道: “李小姐,听我一句劝:草鸡想变凤凰,不是借着肚子要挟,嫁给向达华就有用的。就凭您现在的行为,八百年以后都进不了你想进的这个圈子。” 见李丽丽似乎还没有懂她话里的意思,向阮阮说得更直白了些,“就算你费尽心机,最后真的嫁给了我爸,整个沪市——我爸的朋友们差不多也该清楚你的底细了,听说你是整个帝海夜总会要价最贵的公主?” “呵,您吃相真难看。”向阮阮不紧不慢地补了一刀。 李丽丽脸色一变,她一心想着:只要嫁给向达华生个儿子,她富家太太的位置就稳了,却从来没想过未来的交际圈这些问题。 向阮阮倚在门墙上,十分满意地看着眼前这人的脸色变化。 傅以南站在一旁看完全程,丝毫没有他的用武之地,他忍不住侧身看向向阮阮,什么时候她变得那么有攻击性了?是因为这半年受了不少委屈吗? 即便对方已经被向阮阮的三寸不烂之舌说得偃旗息鼓,但傅以南心底一股保护欲直往上冲,说出来的话攻击力丝毫不比向阮阮弱。 “你知不知道擅闯民宅是可以报警的?最多可以拘留15天。”他状似不经意地说道,看向李丽丽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随时可以碾死的蚂蚁。 傅以南久居上位,虽然面对着向阮阮时仍是高中时无害的样子,但面对外人,他猛然一爆发足以让平常人颤一颤。 李丽丽也不受控制地颤了一颤。 上次和季海慧交锋过后,她就一直想尽办法把向达华留在身边,眼看她的预产期就快到了,向达华的离婚手续却始终没有办下来,想着季海慧是个软柿子,她才特地找上门来挑衅。 万万没想到,这次一口气碰上两个硬茬,一个比一个更难搞。 直到傅以南出声,向阮阮才从战斗状态中抬起头,看向站在她身侧的傅以南。她的心有些乱,她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太过狠厉…… “你……你们……”李丽丽用手慌乱地指着向阮阮和傅以南,却半天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来。 向阮阮也从心慌意乱中回过神来,不再看身侧的傅以南——反正她现在就这样,反正傅以南也不可能喜欢她,她是什么样,就该是什么样。 她漫不经心地将乱发别到耳后,用一种慵懒却不容侵犯的语气说道:“还不走?” 李丽丽捧着自己的肚子,有些戒备地看向眼前的两个人。 “王姨,打电话叫小区保安来把她架出去!我倒要问问看小区的保安都是干什么吃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敢往里面放!” 向家所在的是一个别墅小区,住的人非富即贵,安保措施一向严格。 家门口就有一键连通保安的按钮,王芳按下和他们简单地说了下现在的情况,不到三分钟,一队保安就赶了过来,保安队长连连道歉,架着李丽丽就往小区外走。 向阮阮跟了上去,她要看着李丽丽走出小区,她才能放心。 傅以南也跟了上去。 一队保安强制把李丽丽送出小区外后,保安队长再三同向阮阮承诺,以后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向阮阮的精力似乎已经被刚才的事情抽光,半分力气也没有,她随意地坐在路旁的绿化带上,对保安们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傅以南跟着坐了下来。 此时此刻,两人才像是相识多年的老熟人一样。即便不讲话,气氛也不尴尬,反而是恰到好处的融洽。 想通以后,向阮阮也不再在意她在傅以南眼中的形象,用手肘碰了碰傅以南,“有烟吗?” 傅以南小心地吞下因多年没见产生的诧异,只平静地说道:“没带。” 是“没带”,而不是“没有”。 向阮阮滑动手机,“那我点个便利店的外送,你想抽哪种烟?” 傅以南:“和你一样。” 一刻钟后,等外卖员将烟和打火机送到向阮阮手上,两人在小区里找了个可以吸烟的角落腾云驾雾起来。 向阮阮透过迷离的烟雾看向傅以南,明明抽的是和自己一样的女士烟,他的动作却丝毫不显得女气。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两人异口同声地开口问道。 向阮阮为这莫名其妙的默契轻笑了笑,傅以南也忍不住笑。 “就这半年。”向阮阮抖了抖烟灰。 “你为这件事很苦恼吗?”没有点破,双方却都心知肚明指的是向达华出轨的事情。 “呵,”向阮阮笑了笑,“这有什么好苦恼的,你等着看。” 向阮阮拿起手机,拨出一个电话。傅以南看到她的手机屏幕,通信人姓名那一栏显示的是“向渣男”。 “阮阮?”话筒那边传来一个男声。 向阮阮轻呼出一口烟,这才慢慢地说道:“你女人今天来我家闹了。” 是“我家”,不是“我们家”。 “你是说她去了麓山那边?她现在还在吗?阮阮,你李阿姨预产期快到了,你不要跟她起冲突,我马上来接她。”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听起来像是骤然起身离开办公室的样子。 向阮阮自嘲地笑了笑,“向先生,我必须提醒你:这件事情的受害者是我和我妈,被擅闯的民宅的是我家,而施害者是你的女人——小三李丽丽。” 向达华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带着一丝察觉不到的恳求,“阮阮,不管是你还是你未来的弟弟,爸爸保证会一视同仁。你妈妈那边,我会按时给赡养费,爸爸名下的财产也会分给你们姐弟的。你照看一下李阿姨。” “呵,等你净身出户以后我们再来讨论财产问题吧。”向阮阮干脆利落地挂掉了电话。 她朝傅以南笑了笑,“怎么样?我现在厉害吗?” 傅以南一句“你不必勉强自己”卡在嘴边,他有些出神地望着向阮阮。 你看,她已经不再是高中那个在新生会上拉小提琴的温柔女孩。 她露出她的獠牙、她的刺,她找他要烟。 可是,怎么办? 他还是好心动。 “嗯,很厉害。”傅以南发自内心地说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章 第4章 第四章 麓山别墅小区内,专门为住户在小区内设立了吸烟的角落,正好在两栋建筑物之间,一个狭长的通道。 向阮阮抖了抖烟灰,长长地吐出一口烟雾,侧身看向傅以南,“你呢?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细长的女士烟夹在她的食指和中指尖,格外好看。 “我爸死了以后没多久,那段时间压力大。”傅以南垂下眼,长长的睫毛覆盖下的阴影微微颤动。 向阮阮一时无话,两人都只静默地享受着吸烟带来的片刻安宁。 傅爸爸傅文韬去世后,傅以南一个未成年勉强接管下傅氏集团,外界一片唱衰之声。哪怕是局外人的向阮阮,也能从各家媒体报道中看出些端倪来。 傅氏集团能从一个专注于单一行业的公司变为囊括普通人方方面面的大帝国,傅文韬功不可没。 傅家有不少亲戚,傅文韬极会用人,傅家大家族里的亲戚,但凡在某行业上表现出点天赋,都会被他挖出来启用。但他又不至于任人唯亲,并非什么亲戚都往公司里安插。 傅文韬骤然去世后,傅以南首先面对的就是一众亲戚,任谁都想借着亲戚的名分,从年轻而稚嫩的傅以南手上分一杯羹。 谁是真正有本事的人?谁是想浑水摸鱼的人? 傅以南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摸清,而在那两三年里,他少不得吃亏摔跤,也幸好傅家底子厚,被自家亲戚坑了一两回也还撑得住,仍然是商业帝国中的巨大怪物。 只是,这样的成长到底是有代价的。 或许是肺活量比向阮阮大,傅以南手中的烟很快就只剩烟蒂了,他把烟蒂摁灭在灭烟沙中,动作干净利落。 向阮阮斜着将烟盒递向傅以南,角度卡得刚刚好,正好有一支烟倾了些出来,“再来一根?” 傅以南直接把整个烟盒都拿了过来,但他却不从中拿烟,而是皱着眉头反问道:“你一天要抽多少?” “抽得狠的时候一天一包吧,有时候一天不抽也没什么。”向阮阮手上的烟也烧到了烟蒂处,她动作优雅地反复轻碾着。 傅以南神色复杂,父亲出轨这件事已经给她造成了那么大的困扰吗? 看着向阮阮手上的动作,傅以南突然想起了早上走之前傅母说的话——“她妈妈正急着给她张罗相亲对象”。 从再次接触到现在,傅以南清楚地感觉到向阮阮的变化。要说她会为了家里的事,立刻同一个不相熟的男人相亲、结婚,傅以南是信的。 既然是这样,那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他? 他很难眼睁睁地看着向阮阮做出这样的选择,也很难说服自己放弃这个机会。 傅以南从烟盒中取出一支烟,却不抽,只是反复地在手中捻着,像是在思索如何铺开一张网捕到猎物。 “要不我们结婚吧。”或许是一时冲动,或许是蓄谋已久,总之,在此时此刻,傅以南就这么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什么?!”向阮阮被吓了一跳,几乎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就连正被她反复轻碾的烟蒂也突然折了一下,她的手指不可避免地碰到了灭烟沙。 向阮阮很快把情绪调整过来,脸上像是重新戴上了面具,似笑非笑地盯着傅以南,“你是在开玩笑吗?” 傅以南面上不懂声色,脑袋里却飞速地转了起来,他已经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一个合情合理的说法。 “我听说,你妈妈最近正急着给你相亲,想找一个懂生意的女婿争家产。正巧,我最近也遇到些麻烦,需要对外营造出可靠的身份获得投资者的信任,最好是已婚身份。” 向阮阮想开口拒绝,她想说:她妈出的是馊主意,她已经打定主意走法律途径让向达华净身出户。 可是,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你现在在傅氏还能遇到麻烦?” “嗯,最近有人不□□分。”傅以南的厚脸皮早已经磨练出来了,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着。 老天爷猛然砸了一个小甜饼下来,向阮阮被砸得有些晕,她下意识地顺着傅以南的话往下说,“那我们结婚前是不是需要签一个婚前协议?” “嗯,可以,我会尽快让律师拟好给你看。”只要先把人拐回家就好。 骤然听到“律师”两个字,被向阮阮抛到九霄云外的意识终于回来了,她甚至有些懵,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她有些艰难地开口道:“等等,我还需要再考虑一下。你不觉得这样太仓促了吗?” 傅以南强按下心中的失落,面上却丝毫看不出,“嗯,只是我想着我们俩的事情都比较急。” 听到傅以南说“急”,向阮阮心里咯噔一声,像是看到自己把老天爷砸下来的小甜饼硬塞给了别人一样。 她稳住心神,尽可能地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嗯,我尽快考虑好告诉你。” 要是平时,傅以南说不定能听出向阮阮话里微微的颤音,但眼下,他自己的心神也乱了,只胡乱地应答着,“好,我会催律师尽快把条款拿出来,你可以看了再决定。” 事情莫名其妙发展到这一步,四个人都没有什么心思继续“相亲”,草草地吃了一顿晚饭就各回各家了。 或许是受李丽丽影响,向母季海慧的情绪有些不好,连情书的事情都没有追问向阮阮,就去房间休息了。 等到季海慧想起来的时候,傅以南和向阮阮结婚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 傅以南的速度太快,第二天一大早就给向阮阮发来了婚前协议。不用多想都知道:这人绝对是让律师加班加点熬夜赶出来的。 向阮阮翻看着文件。 老实讲,这份文件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正常得就好像所有豪门夫妻的婚前协议那样,婚前的财产罗列应有尽有,各项约束的条例也非常公平地对待两人。 只是,向阮阮免不了有些疑惑:按照他们开始商量的样子,两人难道不应该只是假结婚,以夫妻的身份帮彼此摆脱麻烦吗? 怎么现在有种要真的要结婚的感觉? 难道他的想法和自己一样? 脑子里冒出这个可能,向阮阮赶紧甩了甩头,她不敢让自己自我感觉过于良好。 向阮阮拨出一个电话,这个电话她早已背得滚瓜烂熟,只是六年没有拨打过。昨天“相亲宴”后两人交换联系方式,这个电话才算是过了明路。 铃声响起还不到一秒,傅以南立刻接了电话,像是特地守着电话在等待谁一样。 “傅以南,你发给我的协议文件我看过了。” “嗯。”傅以南有些紧张,不自觉地用力捏住手机,等待最后的宣判。 对于傅以南给这段婚姻关系的定义,向阮阮没法直接问出口,她只能小心地试探道:“我们是不是需要给这段关系加上一个时限?比如,一年?” 傅以南有些窒息,像是被掐住脖子似的,他不敢直接拒绝向阮阮的请求,生怕对方会因此换一个结婚对象,他只能说:“一年太短,三年吧。” 不管是三年还是几年,总之先拐回自己家户口本再说。 向阮阮心里有些失望,果然他对这段婚姻关系的定义是有时限的,这段婚姻关系只是为了解决双方眼下的困境而已。 不过也好,有三年,她不亏。 “那我们尽快领证办婚礼,可以吗?”傅以南生怕夜长梦多。 “好。”向阮阮没有再拖延。 按理说,这样的人生大事,是要和家人、闺蜜商量一下的,但她心里清楚:即便周围的人都持反对意见,她恐怕也心甘情愿地走入这段婚姻关系。 “明天周一,我来接你去领证,你记得带上证件。婚礼的话,给我两周时间准备,你有什么特殊要求吗?” “没有,明天见吧。” ** “你说你要和谁结婚?!”向母季海慧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个度。 向阮阮抿了抿唇,“傅以南,你昨天见过的。” 季海慧突然想起她还没来得及问女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们两是怎么一回事?是从高中一直恋爱到现在吗?” “没有……”只这么简单地回答一句,向阮阮就闭了嘴,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两人奇奇怪怪的关系。 两人沉默片刻,季海慧也不再追问,她大概能猜到是两人之前是有什么误会,“你们年轻人啊,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好了。” 季海慧说着说着,眼角就泛起了泪光,她略带哽咽地说道:“妈妈也是看你这么几年没谈过一场恋爱,才心急着拉你去相亲。现在好了,我看以南是个好的。” 不止是向阮阮,就连季海慧也没有真的把“让女婿帮忙争家产”当做相亲的正当理由。真正急着让向阮阮相亲的原因,无非是从向阮阮成年到现在,她的感情生活还是一片空白。 “你啊,要和他好好过日子,不要最后像妈妈这样。” 向阮阮想说的话全被堵在了嗓子眼,她什么也没说,只沉默地抱了抱泪眼汪汪的母亲。 老天爷,就让她做三年的梦吧。 哪怕只有三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章 第5章 “那你不亏啊,反正先睡三年,三年以后的事情三年以后再说咯。”宋妍嘴上从来不知道收敛,大大咧咧地说道。 宋妍是向阮阮大学时期认识的朋友,虽然她从来没有见过傅以南,但这并不妨碍她清楚地知道自己闺蜜有多喜欢傅以南。 “要我说,你就应该多跟姐姐去见见世面,等你把傅以南的魂儿给勾过来,别管三年前还是三年后,他都是你一个人的‘傅老公’。” 同为暴发户家的富二代,宋妍比向阮阮浪得多,不要说低等级的“吃喝赌”了,就是沪市专为女性顾客准备的白马会所,她也熟悉得很。 “宋!妍!”向阮阮气得狠拍了一下宋妍的背,也不知道是在气宋妍的口无遮拦,还是气她口里所说的“傅老公”。 宋妍显然自动归因到了后者,她宽慰道:“放心吧,等见了面,我又不会当着他喊‘傅老公’。” 傅氏集团几乎包揽了普通民众的衣食住行各大行业。傅文韬还在世的时候,网友们都管他叫“爸爸”,既是“傅爸爸”,也是“富爸爸”,就盼着每次傅氏集团的活动能帮着清空次购物车,或者砸下来一份大礼。 等到傅氏集团被傅以南接管,网友们即便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管一个未成年叫“爸爸”。于是,傅以南凭着那一张堪比流量明星的脸,从开始的“傅男友”晋升到“傅老公”。喊出这个称呼的人,男女皆有。 向阮阮咬了咬牙,她当然知道有很多人管傅以南叫“傅老公”,但是现在—— “宋妍,你还记不记得你今天过来是干嘛的?!” “当然记得,你放心,今天老娘一定帮你搞定黑心资本家。”宋妍拍了拍傲人的胸脯,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样子。 所谓的“黑心资本家”,指的是向阮阮所在乐团的投资方。 目前国内的交响乐团大致可以分为三类:一种是靠政府养着的,一种是企业经营的,还有一种则是全凭兴趣爱好强撑下来的。 向阮阮所在的南音乐团属于第二种,是泰乐文娱投资的,整个乐团以企业化进行运作。 只是,从今年年初开始,泰乐文娱的原老总退休,将公司上下一干事物全交给了他的儿子,南音乐团的噩梦也由此开始。 南音乐团的实力是可以排进全国前三的。只是苦于目前的行情,喜好交响乐的观众并不多,一场表演能卖出去的票少之又少,乐团无法实现自己造血。 事实上,不仅是南音,全国所有的交响乐团或多或少都面临着生存的难题。如果不是背靠大佬,交响乐团很难活下去。 自从泰乐文娱的小少爷秦康接手以后,对南音乐团完全停止供血,自负盈亏。 初时,乐团里的人还想尽办法拉高售票,但小半年过去,乐团的经营情况没有半分好转,乐手们的薪酬已经足足拖欠了3个月,已经陆陆续续有十多个人离开,另谋出路。 向阮阮家里有钱,不靠这个吃饭。即便连续3个月没有发薪酬,如果不是听其他人提起,她也完全没有注意到南音已经走到如此地步。 作为乐团里的首席小提琴手,向阮阮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想从泰乐文娱手上买下南音乐团。 可惜,谈判不太顺利——或者说,从向阮阮出现在秦康面前后,秦康对南音乐团的打算就变了。卖是不可能爽快地卖的,泰乐文娱可以继续向南音乐团输血,但前提是他追到向阮阮。 有自己人在的南音乐团,自然是可以继续供血的。 秦康脑子不迷糊,能大手笔砸钱买下南音乐团的妹子,家里的钱未必比他少,但他就是仗着乐团如今在自己手上,而这姑娘又对乐团十分上心,故意黏黏糊糊地不给个痛快话,总是“要不今晚我们一起吃个饭,谈一谈具体的转让问题。” 就这么着,已经骗了向阮阮三顿饭了。 向阮阮不想继续跟秦康这么掰扯下去,这是最后一次交涉。如果秦康还是不给一个痛快话,她也会像其他乐手那样办理离职手续,不会再执拗地想把乐团买下来。 宋妍一早听说了秦康这个奇葩的所在所为,一直嚷嚷着要来看这么不要脸的人长什么样。 在向阮阮决定最后一次同秦康进行交涉后,宋妍也特地把周一的时间空了出来。 只是,她没想到才过去一个周末,自己闺蜜能搞出结婚这样的人生头等大事来。两人见面后,她免不了把关注度放到那位“傅老公”身上去。 “其实吧,你都不用费那么大的力。你直接找你老公撒个娇,就凭傅氏在文娱圈的下属公司,秦康不想卖也得卖。” 在知道了傅以南的存在以后,宋妍有些兴味索然,搞事情的难度猛然下降了不止一个level,热衷于搞事情的她对于easy模式的游戏不太感冒。 就连整个谈判交涉过程,宋妍也只是怼了两三个回合。 “阮阮,我可以继续出资支持南音乐团。但是音乐嘛,这毕竟是一个轻松的话题,我认为我们不用在办公室这么拘泥的空间里谈论。不如我今晚请两位女士去大和会席吃晚饭?我们边吃边聊?”秦康用的还是老招。 向阮阮不想继续跟他瞎扯,开门见山地说道:“秦总,我听说贵司年初已经放弃运营南音乐团。说实话,目前国内没有培养忠实听众的土壤,乐团的后续运营会像一个无底洞。既然贵司已经放弃,现在我愿意接手,对大家都是好事。” 秦康颔首。 的确,养一个交响乐团是很费钱,这也是他在接手泰乐文娱后砍掉整个项目的原因。不过,秦康摩挲着下巴,真要养一个乐团他也不是养不起,何况,乐团里的首席小提琴手很让他中意。 秦康看向向阮阮。 她的脸不逊色于泰乐文娱旗下的任何一个女明星。标准的瓜子脸,唇红齿白,深棕色的长卷发盖住她若隐若现的锁骨,配上她今天穿的连衣裙,美丽、端庄又大方。 两人的家庭出身也相配。何况,向阮阮在20岁出头的年龄就当上一个乐团的首席小提琴手,样样说出去,都是足以给自己面子上贴彩的标签。 这绝对是秦康心目中最符合自己妻子的人选。既然对方执意要买下南音,他也不是不可以退一步。 “嗯,我已经能感受到你想买下南音的诚心了,不过,具体交割和价格,我们吃晚饭时聊?” “呵,”宋妍冷笑出声,“秦总要真有这份诚心,也别等晚饭了,现在就给一个报价吧。” 秦康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表情,“宋小姐,毕竟是一个乐团,我恐怕很难在短时间内给出一个报价。” “屁!”宋妍爆粗道。 泰乐文娱向南音乐团停止资金输送后,转手就把整个乐团当做一个项目对外推介,明码标价希望尽快把乐团转手。只是,推了小半年也没人有购买意向。 反而是向阮阮出现以后,秦康立即改了主意,丝毫不给她痛快买下乐团的机会。 向阮阮冷静下来,报出当时泰乐文娱对外标的价钱,“秦总,你看这个价格怎么样?” “唔…对外出售的项目,我们一般需要聘请专业的评估团队,对整个乐团进行一个合理的评估后才可以报价。评估可能需要花一段时间。” “嗤,秦总怕是久居高位,对底下的项目情况不了解,南音的评估一早就出了。如果您不了解的话,不如找了解的负责人来给我们谈?”宋妍斜睨向秦康。 秦康不搭理宋妍,反而看向向阮阮。 向阮阮正准备开口,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傅以南来电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向阮阮侧身接起电话。 “喂?” “你现在有空吗?我来接你去民政局?”傅以南把早已在心里演练了千百遍的话说了出来。 他一夜未眠,一直睁着眼睛艰难地等待。 从深夜到凌晨,再看着时钟从六点走到七点,他无数次想给向阮阮打电话,但又无数次地说服自己:民政局的工作人员还没上班,不要太心急,会吓着她。 好不容易等到十点,傅以南认为这是一个合适的时间了,他才拨通向阮阮的电话。 “呃……我现在还在外面办点事,可能还需要半个小时左右。等我这边结束给你打电话,行吗?”向阮阮面色有些尴尬。 两人只约定好周一去领证,却没有商量具体的时间段,而与秦康的见面时间是早定下来的。 秦康的态度不变,向阮阮知道买下南音的可能性不大,她也就是不死心想最后碰一次壁。原想着不会花多长时间的,没想到这边还没处理好,傅以南已经打电话来了。 他难道不应该是大忙人吗? 向阮阮不知道的是,为了领证,傅以南特地把周一所有的日程全部清空,整整一天只为这一件事。 “好,你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只要向阮阮不反悔,哪怕是多等一段时间,他也完全无所谓。 “嗯。” 向阮阮还没挂电话,热爱搞事情的宋妍已经凑了上来,她已经知道两人约在今天去领证的事情,自然猜得到电话那头的人是谁。 宋妍颇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思,对准了手机的收音口,告状一般喊道:“有狗男人想吃你老婆豆腐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章 第6章 第六章 “宋妍!别乱说。”向阮阮瞪了过去,她和傅以南现在的关系也就比陌生人稍微好一点,禁不住其他折腾。 宋妍假装没听到,只带着些得意挑衅式地看向秦康。 而秦康明显愣住了。 老婆?怎么回事?难道他拿到的情报有误? 在向阮阮出现在他眼前以后,秦康不仅让下属问了南音乐团的人,还托相熟的朋友从父辈的渠道打听了向阮阮的情况。无论是哪方传回的消息,都说的是:向阮阮,单身。 “阮阮?”还没来得及挂掉的电话那头又传来了傅以南的声音。 优先让女士挂电话是绅士的作风,傅以南自然也是如此。只是,在等待对方挂电话的间隙里,他明显听到了某些不太和谐的声音,忍不住出声喊住向阮阮。 “嗯?”向阮阮脸有些泛红,不知道是因为这声亲密的“阮阮”,还是因为现在的情况着实令人窘迫。 “其实,我今天没有安排工作。如果你那边有什么棘手的麻烦,我可以现在过来,你在哪里?”傅以南的声音很轻,他似乎是怕语气稍重一些,眼前的瓷娃娃就跑了。 向阮阮像是受到蛊惑一般,不自觉地报上地址,还附带上一句解释:“就是泰乐文娱的总部。” “好,我很快就到。” 等挂了电话,向阮阮看看宋妍,再看看秦康,大写的尴尬。不知为何,空气里莫名生出一丝即将被抓奸的氛围来。 “咳,”向阮阮轻咳了一声,把场上的注意力拉回来后一本正经地说道:“今天我们就先告辞了。如果秦总改变主意了的话,可以联系我。” “等等……”眼看向阮阮和宋妍就要离开,秦康连忙把人拦了下来,说道:“我送你们下去,南音乐团的事情我会再考虑一下的。” 其实,秦康不是真的为了送两人离开,只是想看一下电话那头的人到底是谁——那个和他放在一块比较以后,他就要被叫做“狗男人”的那个人。 向阮阮也不推阻,她明显听出来秦康话里松动的意思——不必像宋妍送说的那样寻求傅以南傅大佬的支持,只要把“已婚”的身份摆出来,路上的障碍都开始自觉靠边了。 从秦康的办公室到泰乐文娱一楼的待客厅,两人终于暂时就南音乐团的交易达成初步的一致,只是价钱仍然没有谈妥。 而另一边,傅以南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查一下泰乐文娱的资料给我。”傅以南对坐在副驾驶上的助理廖思军说道。 “傅总,太太所在的南音乐团是泰乐文娱投资的。” 廖思军作为傅大总裁的助理,自然清楚对方为什么会突然关注泰乐文娱,他甚至从善如流地把对向阮阮的称呼改成了“太太”,反正今天也就领证了。 傅以南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但廖思军随即补充道:“年初秦包泰退休,整个泰乐文娱都交给了他的儿子,秦康。秦康调整的动作很大,亏损状态中的项目,能砍的都砍了,也包括了太太所在的南音乐团。” “嗯。”傅以南点头,他有听说过泰乐文娱的事情。 廖思军小心地觑着傅以南的神色,慢慢地把没说完的话说完:“南音乐团对外推介了很长时间,一直没卖出去。前段时间太太想把乐团买下来,但秦康似乎改主意了……” 傅以南立刻想到了那句“有狗男人想吃你老婆豆腐”,他的脸瞬间黑了下来,对着司机说道:“开快一点。” 有了傅大总裁的吩咐,司机也不敢敷衍。没过多久,傅以南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范围中。 秦康看到那辆渐驶渐近的豪车时,心里隐隐有所预感,默默地辨认着豪车的品牌和大概的价位。若说这只是用钱就能砸到的豪车,秦康心里或许还能平衡些,但眼前这辆,分明是全球限量的顶级豪车,光有钱也没地砸的那种。 秦康不可察地偷偷瞄了眼向阮阮的反应,看来的确是这个人。等到秦康再次把注意力放回那辆豪车上时,从车上下来的男人却让他大吃一惊。 傅以南?! 秦康有些夸张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继而神色复杂地看向身旁的向阮阮。早知道是那位的人,他哪里敢为难,更不要说动那些小心思了…… 傅以南腿长,没两步就走到了三人的面前。 “你好,我是傅以南。”他对准秦康,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动作看似十分友好,但却又威慑力十足,像是动物世界中的两个雄性,正在为同一目标大秀“肌肉”。 秦康早在看到傅以南那张脸的时候就怂了。 即便泰乐文娱培养出来的艺人遍布“中小生花”各个圈层,且都有不俗的实力,但要知道,泰乐文娱归根到底也就只是一个经纪型公司,处于整个文娱产业的中下游。 文娱产业的上游,说到底还是资方,他们对于艺人参与的任何项目都有着绝对的掌握权。比如眼前这位大佬旗下专攻文娱产业的子公司,目前市面上大火的影视剧作和综艺节目背后都有他们的影子。 要是真的惹恼了这位,恐怕有点麻烦。 “傅总好,我是泰乐文娱的秦康。”秦康回握住傅以南的手,尽量不卑不亢地说道。 “我带着我太太先走一步,有机会再和秦总交流。”傅以南抽回手,用十分淡定却又炫耀意味十足的语气说道。他还特地加重了“我太太”三个字。 秦康有苦说不出,勉强挤出一个笑来,“嗯,您请便。” 傅以南却没有动,他微侧身看向身旁的向阮阮,右手往她所在的地方挪了挪,像是在发出什么暗示。 向阮阮的脑回路立刻get到了傅以南想要干嘛,她主动伸出手去,挽住傅以南的右胳臂。 她表现得很光棍,反正这是两人假结婚合作范围之内的事。既然他想展示出一个可靠的已婚形象,那就从现在开始好了,眼前的秦康或许也是傅以南需要在生意场上迷惑的人之一吧。 只有宋妍,她瞪大了眼睛看向傅以南和向阮阮的手臂交接处——两人非常有默契,一个人给个眼神,另一个就立刻能get到挽上。 看这情形,要不是向阮阮给她灌输了好几年“她在单方面暗恋傅以南”,旁边随便来个人介绍这两人已经恋爱多年,她也是信的。 宋妍的反应让向阮阮回过神来,对傅以南介绍道:“这是我朋友,宋妍,今天陪我过来的。” “你好,我是傅以南。”傅以南一直没注意到宋妍,只以为是秦康带的小秘书类的人物,直到向阮阮介绍,他才把多余的注意力投过去。 “傅老——师好。”宋妍口嗨惯了,嘴上向来没一个把门的,直到向阮阮一个眼刀飞过来,她才僵硬地把最后一个“公”字咽回去,吐出一个“师”字找补回来。 “你等下去哪儿?要我们送你过去吗?”向阮阮看向宋妍问道。 宋妍也是暴发户家的二代,手上虽然有几个投资着玩的项目,但整日里还是游手好闲的时候多些,她大方地挥了挥手,说道:“你们去领你们的证吧,不用管我。” 傅以南和向阮阮两人正准备往外走的时候,宋妍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开口贺道:“祝你们新婚快乐哟~结婚礼物先欠着,等过两天婚礼再补上。” “好,准备好当我的伴娘吧。”向阮阮笑得眉眼弯弯的。虽然只是假结婚,但这场婚礼对她而言是绝对不可以被敷衍的,这将是她未来三年梦的开端。 傅以南瞧着向阮阮的表情,嘴角也不由地往上翘了翘。 只有站在一旁还没撤离的秦康,仿佛接收了什么不得了的信息似的:新婚、还没办婚礼、过两天的婚礼……不怪他接收到的信息有误,实在是因为这是最近才发生的事情啊。 他状着胆子走向前,厚着脸皮试探着问道:“恭喜傅总,恭喜向小姐,不知道两位的婚礼什么时候举办?我有这个荣幸可以参与吗?” 听出来他话里适当拉开社交距离的“向小姐”,傅以南颔首。比起“狗男人”,他更看好有眼力见的人。 “可以,我会让助理给秦总发邀请函的。” 像是为了不让傅以南误解,秦康转头对向阮阮说道:“向小姐,南音乐团的报价和方案,我会尽快发给你的。” 向阮阮微不可察地撇了撇嘴,傅以南的面子还真好用,出现一次抵她跟秦康谈三次。不过,她面上还是保持着微笑,“好的,那就辛苦秦总了。” 等到两人坐到车内,傅以南才开口问道:“南音乐团那边,是有什么麻烦吗?” “没问题,我自己能解决。”今天这一次碰面,算是敲定了买卖意向,后面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幺蛾子了。 “嗯。”傅以南也亲眼看到了秦康的态度变化,他倒也没觉得自己太太想买个乐团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大不了,他让助理私下悄悄盯着。 车内安静了会儿,傅以南找话似的说道:“婚礼在两周后办。你放心,效果不会比准备半年、一两年的差。” 向阮阮当然相信。 以傅氏集团的财力,不提旗下遍布各行各业的子公司,哪怕是临时从全球各个地区调用资源,也是承担得起的。 两个星期,足以给出一个完美的婚礼了。 何况,两人在确定结婚以后,傅母和向母已经自发地当起了监工,有她们俩看着,婚礼只会更好。 “我们婚后住中洲别墅,你要不要先搬过来,熟悉一下?”傅以南话尾的音略微上翘,像是在勾谁一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章 第7章 “我们婚后住中洲别墅,你要不要先搬过来,熟悉一下?” 向阮阮一惊,猛然抬头朝傅以南看去。 傅以南留意到向阮阮的表情,抿了抿唇,改口道:“我的意思是——我会在中州别墅那边准备好你的房间。如果你东西多的话,可以先搬过来一些。或者,需要的东西可以列清单给我,我帮你添置好。” 听到傅以南的话,向阮阮垂下眼,是她自作多情了,她还以为傅以南的意思是试同居,两个人住在同一个房间里的那种同居。 “好。”一个字从向阮阮的嘴里蹦出来后,再没有其他的话。 傅以南不知道她这是答应了搬过去,还是答应了稍后会列清单给他。 但是,他不敢开口再问。民政局就在前方,他生怕自己的鲁莽会把向阮阮越推越远。 一路无话,两人沉默地到达民政局。 傅以南在沪市有巨额投资,几乎可以说是撑起了沪市财政收入的半片天。他与政府的执掌者也相熟,整个登记流程是专门辟出来的特殊渠道。 毕竟,“傅老公”的感情生活是外界一直想要窥视的。 领完证后,看着一人一本的小红册子,傅以南只觉得特别安心,那是六年来从没有过的安稳。他和身边的这个人,有了一个家。 傅以南怎么也憋不住笑意,转头对向阮阮说道:“要不要先去中洲别墅看看,有什么不合心意的地方,还来得及改。” “好。”向阮阮捏着红色的结婚证,心想:她三年的梦要开始了。 ** 中洲别墅。 刚一打开门,一只巴掌大的小奶狗就冲了上来。它丝毫不怕生,往向阮阮的腿边拱了拱。 向阮阮忍不住惊呼出声,满心欢喜地蹲下去开始给狗子顺毛。这是一只小金毛,小小的一团还没有她的小提琴大。 她顺顺毛,又忍不住捏捏小金毛的后颈。半晌,她才想身边的傅以南,问道:“这是你养的金毛吗?” “嗯,我记得你高中的时候好像说过喜欢狗,但因为伯母对狗毛过敏,所以一直没能养。正好有朋友家的狗下了小崽子,我就抱了一只回来。” 傅以南说得风轻云淡,好像只是顺手做的一件小事一般。但恐怕只有助理廖思军才知道,为了找到一直合心意的狗崽子,傅以南在周日一天的时间里见了多少条狗。 向阮阮把小奶狗抱起来搂在胸前,直起身问道:“它有名字了吗?” “还没有,等你来取。”傅以南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小奶狗看上去不过一两个月的样子,但还是有些重量了。 感受着这沉甸甸的一团小金毛,向阮阮深吸一口气,这不是一场梦,这是真实的一切,是她和傅以南的家。 “叫它小家吧。”小家,一切都是她曾经勾画过的未来,有傅以南,也有它。 “好,小家。”傅以南还反映过来是哪一个“jiā”,但这并不妨碍他逗弄向阮阮怀里的小金毛。 傅以南不停地挠着小家的下巴,多亏有它,他和向阮阮隔着那么几年的时光好像被拉进了不少。老实说,他不是没有幻想过未来和向阮阮一起生活的场景,但直到现在,所有的一切才变得真实起来。 向阮阮抱着小家,和傅以南慢慢地逛遍了整栋别墅。 走到主卧。 “你住这里吧。”傅以南打开主卧的房间门。 傅以南和向阮阮还站在房门口。 向阮阮只大概地瞥了一眼,就能看到房间内傅以南留下的痕迹,属于他的小物件零散地摆放在房间里,这个房间多半是他平时住的。 傅以南自以为看出了向阮阮的态度,他立刻继续说道:“我的东西会尽快搬走的,我住隔壁房间。” 果然如此,向阮阮缓缓点头,“嗯。” 傅以南:“晚上我和我妈去你家吃晚饭,方便吗?” 两人把结婚证一领,傅家和向家也成了亲家。其实,不消傅以南同向阮阮征求意见,两个老母亲早已经把整件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了。 “嗯。”向阮阮轻轻揉着小家的毛。这事她是知道的,早上出门的时候,向母季海慧就告诉过她了。 突然想到母亲,向阮阮抚弄小家的手突然停顿在了半空中,季海慧对狗毛过敏来着。 傅以南看着向阮阮的反应,也立刻反应过来。 他还记得,高中的时候就是这样,向阮阮不敢摸狗,生怕无意中沾染在衣服上的狗毛被带回家。她只能隔着老远,看着校园里突然出现的流浪狗,然后用软软的声音指示他: “傅以南,你摸摸它。” “傅以南,你捏捏它的后颈肉。” “傅以南,你揉一揉它的小肚子。” 声音又软又甜,直叫到他心里去。 傅以南回想起当年的事情,再看看身旁的向阮阮,他突然有些心猿意马,艰难地开口道:“这边洗漱用品都是全的,你可以洗个澡。” 向阮阮缓缓摇了摇头。季海慧对狗毛很敏感,若只是洗澡、不换衣服,最后可能还是会让她过敏。 “你去帮我买套衣服,好不好?”向阮阮开口,一如当初指使傅以南去摸狗狗一样,软糯的语气,任谁也无法拒绝。 “好,我马上去。”傅以南都没能让向阮阮继续说话,转身就往车库走。 向阮阮还有一句话徘徊在嘴边,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犹豫之间,傅以南已经走掉了。她只能咬咬牙,给傅以南发消息过去。 而傅以南直到发动汽车,才有些懊悔地想:他为什么要亲自出来?应该让助理去买的,他也可以多和她呆一段时间。 但是下一秒,傅以南看到手机上的信息,一张俊脸瞬间涨得通红,心里哆哆嗦嗦地想:幸好是他亲自出来买,不然不就让别的野男人知道自己媳妇的内衣裤尺寸了吗…… 傅以南的内心还在被暴击着,面上却丝毫没有显露,开车到最近的商场火速买完媳妇要的衣服,包括内衣…… 然后,傅以南回到家的时候,又迎来了一轮新的暴击…… “呃……不好意思啊,我从衣柜里先拿了一件你的白衬衫穿着。” 白衬衫晃晃悠悠地垂到向阮阮的大腿中部。因为布料很厚,即便是中空,也没有半点春色显现出来。 只是,光是那大长腿的白色肌肤已经足以晃瞎傅以南了,他不敢多看,生怕自己会在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可控的事情来,把买好的衣服递给向阮阮,逃命似的退出主卧。 向阮阮无声地叹了口气,宋妍还撺掇她生米煮成熟饭来着,就傅以南这样子,仿佛她是什么妖怪猛兽一样,避之而不及。 她沉默地换上衣物,在心里安慰自己:没关系,可以慢慢来,还有三年的时间。 只是,向阮阮刚安慰完自己,转眼就看到书柜上摆放着的东西。整整一排,全是来自同一个女明星的专辑,都是张宁熙的。 向阮阮查看了下专辑上的年份,从张宁熙出道到今年,一张不落。她咬了咬牙,没想到傅以南竟然还喜欢张宁熙。 当年全校的人都知道女明星张宁熙是傅以南的女神,恰巧张宁熙也是会拉小提琴的歌手,向阮阮总是忍不住暗暗较劲,练琴的时间越来越长。 真要说起来,她如今能有实力当南音乐团的首席,也有张宁熙的一份功劳。不过,如今,向阮阮敢肯定自己的小提琴水准远在张宁熙之上。 向阮阮强逼自己把心里泛出来的酸收回去,反正傅以南和她已经是一个结婚证上的关系了,张宁熙再怎么也不过只是傅以南曾经的偶像,又算得了什么? 她迟早、迟早要把傅以南的心也抢过来。 有了主心骨,向阮阮也不拖延,转身出去等傅以南。 傅以南也碰了小家,所以在去向家之前,他也去简单地冲洗了下,不过是在隔壁的客卧。 等傅以南准备好,两人就朝着向家出发。 傅母和向母都笃定两人曾经有过一段,对于两人几乎可以说是“闪婚”的速度,丝毫没有表现出不满,反而是越看越满意。 尤其是向母季海慧,看着女儿回家时穿的不是早上出门的那套衣服,她就觉得心里有数了。 饭桌上。 傅母吴倩玲放下碗筷,她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以南,你和阮阮结婚的事情要公开吗?” 商业大佬们出于不同的考虑,有的会对家人信息严格地保密,有的则会对外公开自己的伴侣,甚至有的大佬会通过刻意打造夫妻的形象,为公司品牌赢得广泛的国民好感的。 傅以南:“还是不公开吧,这样对阮阮比较好。” 以向阮阮的才华,公开对傅氏集团是一本万利的好事情,但一旦公开,恐怕记者们不会放过她的私生活。 向阮阮听到傅以南的回答,她有些错愕,不是说他结婚就是为了给外界一个可靠的形象吗?怎么突然改口了? 转眼看见傅母满意地点头,向阮阮似乎有些明白了,恐怕是这对母子意见有些不合。 既然这样,这个恶人就让她来当吧。 “还是公开吧。”向阮阮用纸巾轻轻按压了下唇边,笑盈盈地继续说道:“我把南音乐团买下来了,未来可能需要对外去做一些宣传,如果以南能够借我一些名气,倒是能帮我省一点力气。” 这话也不算完全地空穴来风。既然秦康已经松口,她未来十有八九会成为南音乐团的掌控者。如果南音乐团仍然以过去的方式继续运营,那它的命运恐怕不会有丝毫改变。 向阮阮在准备收购南音乐团时就有一些初步的设想。不管怎么说,对于南音而言,扩大名气是当前的第一要务。 “那就听阮阮的。”傅母点了点头,转头交待傅以南道:“你要护好阮阮,别让那些记者追着她跑。” “嗯,我会的。”傅以南答应下来,却没有懂向阮阮主动的深意。 直到饭后,按理说傅母和傅以南该告辞走人,两位母亲却在离别之前,不约而同地给两人留下独处空间。 向阮阮:“你刚才怎么说不公开?不是说结婚就是为了对外营造形象吗?幸好我反应快。” 完全忘记自己胡编乱造出一个理由假结婚的傅以南:…… 幸好,就在傅以南绞尽脑汁企图圆谎的时候,向阮阮抛给了他一个台阶,“是不是吴阿姨还不知道你在公司遇到了点麻烦?” “嗯。”顺着杆子往下爬的傅以南微微点头。他有些庆幸,幸好没露馅。 “这样啊。”向阮阮明显松了口气,她不自作多情是对的,她小心地掩住心里的失落,继续说道:“吴阿姨等你很久了,快去吧。” 傅母吴倩玲早已经走到车旁,的确是在等傅以南,但她心里也更盼着两个年轻人多说会儿话。 “嗯。”傅以南不太想走,但却没有任何理由可以留下。 对他们俩现在的关系来说,不管是离别前的亲吻还是拥抱,都太过逾矩。他必须要克制自己。 不过,他有耐心,他的阮阮迟早会掉进他的网中。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章 第8章 婚礼的时间越来越近。 傅以南如他承诺得一样,从婚礼筹备情况来看,即便是挑剔的宋妍,也只能哼哼唧唧说一句“还不错。” 尤其是现在摆放在向阮阮眼前的婚纱。 对于豪门大佬们来说,整个婚礼的筹备过程中,跨度时间最长的莫过于婚纱。至少要提前半年或一年找设计师进行高定,然后是手工刺绣、镶嵌珠宝,总之,一道工序比一道工序复杂。 像傅以南和向阮阮这种闪婚的,最焦虑的就是婚纱的问题。幸好,傅以南别的没有,光是有钱这一条就足以完美解决这一切。 C牌是法国的奢侈品品牌,它的婚礼线向来以华美、优雅著称,欧洲的不少皇室成员、贵族和明星都是他们的顾客。 这次C牌提供给向阮阮选择的婚纱,全是他们原计划在2个月后的秀场展出的。只是,傅氏集团提出的条件太过诱人——除了婚纱本身的价钱外,还会全力帮助C牌进入中国市场。 这哪里是他们能够抵抗得了的诱惑?当即,C牌就把20余件婚纱的图样全部发送过来,供向阮阮选择。向阮阮眼光好,一下子挑中了原本会在秀场中压轴登场的款。 婚纱的设计师直接空降到沪市,将暂时还是半成品的婚纱按照向阮阮的尺寸继续完成。 在看到向阮阮穿上最终完成版的婚纱后,就连高冷的设计师也忍不住称赞,“我相信,这件婚纱在您的婚礼上首秀,带给世人的惊艳必然不会逊色于在秀场压轴登场。” 傅以南看得有些痴。他在婚礼上的着装就是中规中矩的西装,早已换好在旁等待向阮阮。 向阮阮从试衣间缓缓走出来,蕾丝的一字肩恰好把她好看的锁骨显露出来,细密的珍珠和宝石点缀在裙摆上,裙尾蔓延近2米。宋妍跟在她身后慢慢整理着裙摆。 裙摆太长,傅以南生怕向阮阮不好走路,伸出手让她可以搭着。 “好看吗?”向阮阮对着镜子看了又看,忍不住问道。 “好看。”怎么样都好看。 生怕眼中的情绪泄露了自己的秘密,傅以南不敢再看向阮阮,只敢通过对面的镜子悄悄地看。他们两人衣服上的小配饰相互呼应着,旁人一看就知道是一对。 一想到这里,傅以南的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扬。 宋妍整理好向阮阮的裙摆,一下就看到傅以南眼中的神色,她忍不住腹诽:就这样,说没情况谁信啊? 她暗自决定,等下次和向阮阮独处的时候,一定要好好说叨说叨。 只是,宋妍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 傅以南为婚礼的筹备或多或少耽误了些工作,眼下有一个是非做不可的。他只能对向阮阮说了声“抱歉”,向阮阮也就放他走了,反正今天只不过是试婚纱。 宋妍凑上前来,“我怎么觉得你和傅以南有情况呢。说!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 “没有什么情况,能有这三年我已经很满足了。”向阮阮推开宋妍,指了指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继续说道: “你手机一直在震动,是不是干什么坏事被人抓包了?” 宋妍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没有接电话,很随意地对向阮阮回道:“小事,一个小弟弟。年龄太小,想不明白事。” 向阮阮突然警觉起来,“哪个小弟弟?不会是你之前在白马会所认识的那个吧?” 白马会所,是沪市专为女性顾客服务的一家会所,里面几乎都是男员工。不过,会所本身不提供情/色服务,只是会为客人准备高颜值又体贴的男模相陪。至于顾客与男模私底下达成什么交易,会所本身是不参与的。 “嗯,就是那个。”宋妍懒洋洋地回答道。 手机终于停止震动了,宋妍把手机捞了起来,看着上面显示的十多个未接来电,她转头对向阮阮说道,“我把他约过来让他彻底死心吧。就说是我要结婚了,你是伴娘,别说漏嘴了啊。” “行。”向阮阮没意见,这样的人还是尽早离远了点好。 宋妍回拨了电话,没一会儿,一个看上去还很青涩的大男孩就到了,向阮阮打量着对方的脸,甚至有些怀疑对方还没满18岁。 只是,宋妍没有给向阮阮确认年龄的空隙。 人一到,她就十分无情地说道:“喏,你也看到了,过两天我就要结婚了,没工夫陪你这样的小弟弟瞎胡闹。如果你愿意继续读书的话,我可以帮你——” “我不要!”大男孩的情绪突然激烈起来。 “反正我们俩就到此为止了。决定要不要继续读书,那是你的事情。”宋妍的语气依然冷硬。 “为什么?你不是喜欢我的吗?”大男孩的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你清醒一点!没有人会喜欢一个一穷二白、放弃高考的人!”宋妍的声音严厉起来。 “我知道了。”大男孩捏紧了拳头,其他什么也没有再说,沉默着走远。 看着那个纤细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宋妍像是突然松了一口气一般,也顾不得其他什么,穿着华丽的伴娘服直接窝进了沙发里。 向阮阮看出她的不同寻常来,柔声问道:“喜欢的?” “还行吧。不过,小弟弟最好还是别跟着我这样的人浪,好好读书吧。”宋妍脸上又恢复了往日里那种玩世不恭的态度。 向阮阮无声地拍了拍她的背,什么也没有说。 宋妍转身搂住向阮阮,“阮阮,你和傅以南一定要幸福啊。” ** 傅氏集团。 处理好工作上紧急的事,傅以南活动了下肩膀,突然注意到坐在会议室角落里的人,杨凯仁。 杨凯仁是傅氏集团在文娱领域的总负责人,虽然文娱板块已经计划从集团中拆分出来单独上市,但他在集团总部一向没有什么存在感。 其他人一一散去,唯独杨凯仁被傅以南留了下来。 杨凯仁心里有些慌,别看傅总裁只有24岁,但做起事来雷厉风行,颇有他父亲当年的风范。突然被傅以南叫住,杨凯仁在心里默默回想自己最近在文娱领域的布局是否出了错。 “坐。”傅以南看着身旁空着的椅子,示意杨凯仁坐下来。 “傅总。”杨凯仁心惊胆颤地坐了下来,等待着对方开口。 傅以南扣了扣桌子,斟酌着开口道:“我听说……张宁熙和我们文娱关系很好?” 杨凯仁的冷汗簌地留了下来,这要让他怎么回答? 张宁熙,港岛的女歌手,一口娃娃音,也是曾经的“少男杀手”。虽然已近40岁的年龄,也时常被观众诟病她的脸出现“整容后遗症”,但她就是能一直活跃在娱乐圈中。 究其根本,还是背后有资方在撑腰——带脑子的吃瓜群众都会猜测张宁熙和傅氏集团有些关系,毕竟,张宁熙手中的资源,十个里有八个是和傅氏集团有关系的。 从出席傅氏集团办的晚会,到旗下某个产品或是平台的代言人,再到影视剧作的片头片尾曲,傅氏集团给张宁熙的资源真的非常丰厚,一般小明星看了都能眼红的那种。 只是,傅氏集团为什么会这么大方? 杨凯仁悄悄看了眼傅以南的神色,说到底,还是因为“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根子都在傅以南这里呢。 曾有去过傅家的高管悄悄向其他高管透过底,他亲眼看到傅以南收藏了张宁熙所有的专辑,从出道第一张到当年最新发行的专辑,张张不落。 还有其他高管通过傅以南的高中同学打听过,傅以南的确喜欢张宁熙。就连傅以南的百科词条里,也写着“偶像:张宁熙”,大家几乎都默认了这个事实。这才有了如今傅氏集团优待张宁熙的场面。 可是看现在傅以南的样子,不太像是谈论偶像的神情。杨凯仁有些心慌,这不会是不喜欢了,要秋后算账了吧? ——毕竟,底下的员工们给张宁熙优待的时候,也没有向上汇报过。 杨凯仁毕竟是混了一二十年的老狐狸,他略微琢磨了下,委婉地说道:“我们集团的员工们都非常喜欢张宁熙。内部做调查问卷的时候,她是最受员工们喜欢的明星。” “这样啊。”傅以南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我的婚礼快要举办了,邀请函稍后会发给你。我想请张宁熙做我婚礼的表演嘉宾,不知道方不方便?” 杨凯仁先是震惊于“婚礼”,随后又再次被“表演嘉宾”惊到,看来傅总果然很喜欢张宁熙啊。 傅以南没注意到杨凯仁的神色,继续说道:“张宁熙学过小提琴吧,我太太很喜欢她,希望她在婚礼上也能拉小提琴,算是我给太太的一个惊喜吧。” 杨凯仁再次恍然大悟,原来是傅太太喜欢张宁熙啊,还好还好,马屁没拍错。 “没问题,我马上去和张宁熙的经纪团队联系。” “嗯,你去吧。”傅以南点了点头,示意杨凯仁可以离开了。 傅以南和助理廖思军一起回到总裁办,办公桌上堆积了一沓带有红色“喜喜”字的卡片。 廖思军:“傅总,这些纸质请柬需要您签下名,等下小王他们才好寄出去。” “嗯。”傅以南拿起钢笔开始在请柬下方签名。这些请柬邀请的都是傅以南方面的朋友,只用他一个人签名就好。 签着签着,傅以南突然挑出来一张请柬给廖思军,这张请柬的受邀人一栏,明晃晃地写着“沈知寒”。 “以后我们傅家的任何聚会,都不请沈知寒。”傅以南头也不抬,手上的笔继续划拉着签名。 显然,他仍然对向阮阮书房里那张字画耿耿于怀。光是把沈知寒拉黑根本不足以表达他的不满,连结婚请柬都不打算给他送。 只是,这举动让助理廖思军有些错愕。他把请柬接了过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上面的“沈知寒”二字。要知道,沈知寒可是傅以南的高中同班同学兼死党,两人这是起了冲突? 心里这样想着,廖思军却不敢多问。作为总裁助理,他很清楚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不该说。 廖思军把原打算寄给沈知寒的请柬放进碎纸机,大概未来傅家的宴会上都看不见这个人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章 第9章 婚礼当天。 从早上的迎亲环节开始,宋妍哪怕只是站在向阮阮身旁,也能感觉到从她身上洋溢出来的幸福,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她深知向阮阮对傅以南的喜欢有多深,等到傅以南来迎亲的时候,宋妍免不了百般刁难,希望对方能够长点记性,对向阮阮好一点。 向阮阮看着宋妍安排的各种游戏,心里有些担心:这本来就只是一场契约婚姻,她生怕宋妍的刁难太过,傅以南会撂担子不干了。 只是,她开不了口去阻止。眼前发生的一切,会让她产生一种错觉,就好像她是真正地嫁给了傅以南一样。 宋妍:“每个月给阮阮多少零花钱?” 傅以南:“卡给她。” 宋妍:“哪张卡?” 傅以南:“所有的卡都可以。” …… 答应了无数割地条款,又撒出不少红包后,傅以南终于得以进屋,在各个角落里翻找向阮阮的婚鞋。 等他找到以后,单膝跪地、小心翼翼地为向阮阮穿上,就好像手中捧着的是什么易碎的稀世珍品一样。 或许是有傅以南在,向阮阮平时一贯冷硬的心都冷不起来了,面对缺席这个家长达半年的父亲,她也没有再出言嘲讽,而是像流程里安排得那样,认认真真地同向达华和季海慧拜别。 傅以南和向阮阮一起跪在向父向母的面前,他已经改口叫“爸妈”了,他牵着向阮阮的手,认真地承诺道:“爸、妈,我以后会对阮阮好的。” 向阮阮潸然泪下。 明知道这是一场梦,可她依然愿意沉溺其中。 整场婚礼是中西结合式的,上午是中式的迎亲,下午是西式的婚礼流程。 向阮阮被向达华牵着走向傅以南的时候,路过一排又一排的嘉宾,眼看就要走到傅以南面前时,她忍不住朝旁边看了一眼。 第一排右侧坐着的都是傅以南的伴郎,这些伴郎在早上迎亲时帮了不少忙,而且大多是七中的高中同学。即便向阮阮以前不认识,也都有些眼熟。 先前向阮阮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没有察觉,此时才发现些许不对劲:整个高中时期,沈知寒是傅以南最铁的兄弟,他竟然没有出现在伴郎团里? 此时此刻,沈知寒坐在一堆伴郎中间,伴郎们都是统一的服装,只有他显得与众不同。向阮阮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傅以南站在原地等待新娘过来,即便隔着头纱,他也清楚地看到向阮阮的眼神朝哪边飘。他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赫然看见是被他隔绝在邀请名单之外的沈知寒。 傅以南回头看向身后的助理廖思军,示意他给出一个说法。 廖思军悄悄地擦了一把汗,他早就注意到沈知寒了,只是打听回来的结果让他默默地闭了嘴,本打算有什么事还是等婚礼结束再说的,没想到傅大总裁先注意到了。 “呃……我去问过了,沈知寒是拿着太太署名的请柬进来的。”廖思军小心翼翼地回答道。要不是这一出,他还不知道傅以南和沈知寒究竟是怎么回事,看来是和新晋傅太太有关啊。 婚礼的请柬双方都在发,虽然傅以南没有给沈知寒寄请柬,但如果向阮阮邀请了,那沈知寒照样能参加他们的婚宴。 廖思军偷摸着打听了一下,沈知寒和向阮阮同时书法大家钱垚的学生,结婚会给对方发请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不知道傅大总裁为什么这么在意? 傅以南抿了抿唇,到底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面上的欢欣雀跃明显压下来几分。即便向达华亲手把女儿托付给他,他的脸色也只是稍好看了一些。 向阮阮敏锐地察觉到傅以南的情绪,但两人没有功夫再说话。 站在两人前方的司仪微微倾身看向傅以南,问道:“傅以南,无论富贵或贫穷、健康或疾病、顺境或逆境,你愿意陪在向阮阮身边,不离不弃、终身不离直到永远吗?” “我愿意。”傅以南收敛其他心思,全心全意地回答道。 同样的问题再次对向阮阮提出。 “向阮阮,无论富贵或贫穷、健康或疾病、顺境或逆境,你愿意陪在傅以南身边,不离不弃、终身不离直到永远吗?” “我愿意。” 司仪:“现在,请新郎和新娘交换戒指。” 向阮阮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别的什么,她总觉得傅以南的手在抖,当然,也有可能是她的手在抖。 只有两边的婚宴嘉宾们,才能看到新郎和新娘的手都不停地哆嗦着。有人在下面偷笑,看来新郎和新娘是真爱啊,平时威风凛凛的傅大总裁竟然连戴个戒指都会紧张。 司仪:“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向阮阮心如擂鼓,她早看过婚礼流程,知道会有这么一吻,明明已经做好了准备,却还是紧张得不行。 傅以南掀开向阮阮的头纱,轻轻地吻了下去,四周“咔擦”“咔擦”的拍照声响起。 两人只是简单地唇碰了碰唇,但一吻毕,两人却都面红耳赤。 婚礼的流程到此结束,稍后是轻松的晚宴。 傅以南和向阮阮分别回到为他们俩各自准备的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再出来待客。 向阮阮再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沈知寒,她忍不住上前喊住人,问道:“你今天为什么没当伴郎?” 她发请柬给沈知寒,不过是顺手的事。毕竟,在她的潜意识里,对方说到底是傅以南的铁哥们,算是新郎那边的人,她的请柬顶多也就是个面子工程。 直到发现沈知寒不在伴郎团中,向阮阮才感觉到有些奇怪。 “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沈知寒有些无奈。 要不是向阮阮惦念着一同在钱垚那里学书法的情分,顺便给他发来一张请柬,他恐怕连好友的婚礼都进不来。 沈知寒猛然从其他高中好友那里得知“傅以南要结婚了”的消息,他吃惊的同时还不忘向傅以南求证,可他的电话怎么也无法拨通。 直到收到向阮阮发来的请柬,发现傅以南的结婚对象是向阮阮时,沈知寒心里才大概有了数。 沈知寒:“你们俩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决定要结婚了?” 向阮阮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着这场婚姻,就在她绞尽脑汁地想措辞时,另一个当事人就赶到了。 傅以南隔着老远就看到沈知寒正在和向阮阮交谈,幸亏他腿长,三两步跑过来也没让这两人多说上几句话。 他跑过来时还带着一阵风,借着这阵风直接把向阮阮揽到怀里,呈保护姿势把她护在身后,活像是要隔开沈知寒和向阮阮似的。 “傅以南,你把我拉黑干嘛?”沈知寒总算是逮住了傅以南,一见面就劈头盖脸地问道。 傅以南冷哼一声,“你自己心里清楚。” 沈知寒:??? “我清楚什么了我就清楚?” 傅以南不说话,只是不动声色地把向阮阮往后又藏了藏。他对向阮阮书房里那幅字画仍然耿耿于怀,这不是几句话就可以打消的。 被傅以南这么拉扯着往后藏,向阮阮毕竟是一个大活人,即便整个人还被傅以南揽在怀里,她还是忍不住呼痛,“傅以南!” 傅以南误以为向阮阮是要帮沈知寒说话,他的脸又往下垮了两分,放在向阮阮腰上的手却丝毫没有松开。 沈知寒看看傅以南,又看看向阮阮,总觉得眼前这一幕莫名眼熟。 回想到高中发生的那件事情,沈知寒骤然打了一个激灵,忍不住爆粗道:“你们两口子搞毛线啊,每次都把我扯进来。” 向阮阮:? 傅以南仍然绷着一张脸不说话,但显然被沈知寒口中的“两口子”取悦到了,他揽住向阮阮的手松了些,但仍然没有放开。 三人僵持着,突然,宴会主场传来一阵小提琴独奏的声音。 傅以南听到琴声,忍不住又瞪了眼沈知寒。都怪这家伙耽误时间,他差点忘了给向阮阮准备的惊喜。 而常年和小提琴打交道的向阮阮对这声音更敏感些,演奏者像是多年没有碰琴的样子,短短两个八拍,已经出现三个错音。 这是演奏者没掌握好琴弓与琴弦的角度发出的,但凡不是初学者,都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而这是她和傅以南的婚礼,能以这样的水平出现在这个场合演奏小提琴的人…… 向阮阮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起了傅以南那一柜子的专辑。那个自称会拉小提琴的歌手,是她无数次视为假想敌的女人。 她微微踮起脚尖朝着琴声的方向望去。 !!!真的是张宁熙 就在向阮阮踮起及脚尖的同时,沈知寒又被傅以南瞪了一眼。 “告辞!你们俩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吧。”沈知寒非常识趣,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被牵扯进这两口子的事情里了。 话音刚落,沈知寒逃命似的朝着宴会主场,也就是小提琴声音传来的地方奔去。 傅以南得意洋洋地望着沈知寒的背影,以胜利者的姿态揽住向阮阮。却冷不防地,向阮阮突然用力挣脱他的怀抱,怒气冲冲地看向他。 “傅!以!南!” 向阮阮是真的有点生气,哪怕明知道这场婚礼不过是一场梦,她还是希望能够尽善尽美。傅以南却把张宁熙搞到她的婚礼上拉小提琴,这到底是在恶心谁?! 向阮阮怒视傅以南,眼眶都有些红了,她想说“你要是真喜欢张宁熙,大可以和她假结婚去”。但这样的狠话她不敢说,她怕傅以南真的去找张宁熙。 傅以南却显然会错了意,沈知寒刚被他瞪走,她就冲他发脾气。 傅以南有些心酸地想:她果然喜欢沈知寒。 向阮阮没有察觉到傅以南的神色变化,她几乎是在一秒之内把自己的状态调整至“战斗”模式。 自从经历了向达华的事情以后,向阮阮的脾气渐渐硬了起来。若是从前高中时期,向阮阮只会当张宁熙不存在,但现在,她只想把自己的场子找回来。 开什么国际玩笑,她一个一流乐团的首席小提琴手,竟然允许这样的琴声出现在自己的婚礼上,真要传出去,她也不用要面子了。 更何况,这是她的婚礼,她绝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破坏。 如果婚礼上要响起小提琴的琴声,那也只能是她的。 向阮阮气势汹汹地冲向张宁熙所在的方向,但她的举动在傅以南看来,却是迫不及待地要同沈知寒解释什么。 傅以南一把抓住向阮阮的手腕,他把受伤的神情努力憋回去,一字一顿地说:“向阮阮,你现在是我的妻子。” 向阮阮回身,伸出食指点着傅以南的胸膛,说道:“傅先生,也请你记住,你现在是我的丈夫。”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章 第10章 “傅先生,也请你记住,你现在是我的丈夫。”撂下这句狠话,向阮阮想转身朝张宁熙的方向走去,但是傅以南死死地拽住她的左手手腕,她动弹不得。 向阮阮盯着自己的手腕,毫不客气地说道:“傅以南,松手。” “你不能去。”傅以南的犟脾气也上来了。 两人明明讲得驴头不对马嘴,偏偏还能讲到一块去,这也是个奇迹了。话说到这里,两人都不肯退步,面对着彼此僵持在原地。 只是,远处传来的小提琴琴声还在继续,直到下一个错音再次传来,向阮阮实在是忍无可忍。 她指着张宁熙所在的方向,咬牙道:“傅以南,你听听,你给我听听!张宁熙这拉的是《爱的礼赞》吗?她这分明是《恨的礼赞》!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来砸场子的!” 向阮阮气不过,双手抱胸,带着些嘲讽意味继续说道:“傅以南,你是怎么把这个‘活宝’请过来的?” 一个只会拿小提琴做噱头,实际上连首四级的曲子都能拉得磕磕绊绊的歌手,傅以南到底是瞎了哪只眼睛才会认这样的人做偶像? 向阮阮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向傅以南,而傅以南此时的表情有些奇怪。 原来她注意到他准备给她的惊喜了,原来她是想过去见偶像,傅以南心里的不快一扫而空,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扬。 然而,这个表情在外人看来——就是傻笑。 向阮阮的脸色更冷,只能把自己对张宁熙的真实评价压下去,昧着良心劝说着: “傅以南,张宁熙就算过去小提琴拉得还不错,但术业有专攻,她这些年可能专攻唱歌领域,现在她的小提琴演奏是有瑕疵的。如果有人录了她的表演视频传出去,对她不太好。” 作为向阮阮心中的一号情敌,向阮阮时不时也会关注张宁熙的动态,以此鞭策自己练琴。多年观察下来,她自然清楚张宁熙已经有多年没在大众面前完整地拉奏过一首曲子。 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三天不练,内行知道;一年不练,所有人都知道。 张宁熙此时表现出的演奏水平,她丝毫不意外,但她非常介意自己心心念念的婚礼被这样一首曲子毁掉。可惜,傅以南显然听不进去她的劝说,她只能委婉地装作为张宁熙考虑。 经向阮阮这么一说,傅以南恍然大悟,原来她是怕自己的偶像出丑。 只是,沈知寒也在那边,傅以南或多或少有些不放心。他松开向阮阮的手腕,自然地划了下去,牵住她的左手。 这么一握,向阮阮脸上原本带着的狠厉都消失了三分,她的脸有些许泛红。不过,她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公众场所,除了他们两人的亲朋好友,还有很多傅以南生意上往来的人。 这大概也是两人假结婚合作的一部分吧。 她自然地交握回去,十指交握。 傅以南只觉得手掌之间有些湿润,或许是他太过紧张出了点汗,但面上仍然若无其事般朝着演奏的方向走去。 出席婚礼的嘉宾们都被音乐所吸引,从四周渐渐聚拢到张宁熙的身边,有人安静地听着,也有人在拿着手机录像。 向阮阮朝那个录像的人扬了扬下巴,示意傅以南去把录像删除,她才不允许这样的表演带着她婚礼的标签流露出去。两人当年的默契仍在,傅以南接收到向阮阮的信号,朝着那个人的方向走去。 而向阮阮,则一步一步地走向张宁熙,用挑不出错的礼貌微笑说道:“张小姐大概也累了,后面的表演就交给我们南音乐团的人来吧。” 张宁熙是傅以南给向阮阮的“惊喜”。而事实上,在两人共同安排的婚礼流程中,真正负责晚宴演奏的是南音乐团,这也是帮乐团扩散名气的第一步。 向阮阮朝南音乐团的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走上前来。 张宁熙同为女人,自然能感觉得到向阮阮来者不善。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小提琴演奏在什么水平,但想到经纪人和傅氏集团负责人沟通时得到的信息:是傅先生希望她能在婚礼上演奏小提琴,这就是她最大的底气。 她挺了挺胸,刚想开口解释,但话还没出口,就被向阮阮堵了回去。 “张小姐今天是我们婚礼的嘉宾,不负责表演哦。如果大家想听的话,我可以和乐团的小伙伴们给大家演奏一首。”向阮阮对着周围围观的人说道。 她本来是不打算在婚宴上演奏的,小提琴的位置也交付给了乐团的其他人。只是,有张宁熙这个宿敌在前,她不把场子找回来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她从另一个小提琴手那里接过小提琴,虽然这不是她惯用的小提琴,但并不妨碍。她略微试了下音,朝乐团的方向点了点头。 同样是《爱的礼赞》,但从向阮阮弓弦间流出来的音却悦耳至极,再也不像先前的琴音似的有阻碍感。 站在一旁的张宁熙在看到向阮阮熟练的姿势时,就已经被镇在了原地。在接受邀请的时候,她只知道傅以南,却不知道未来的傅太太是什么底细。 现在听到这一曲,她已经羞红了脸。和向阮阮的琴技比起来,她那真的是在卖弄三脚猫功夫。 为了晚宴,向阮阮早已换下繁复的婚纱,此时穿着一件及膝的红色小礼服,裙摆随着拉琴的节奏轻轻摇晃着。 傅以南在要求那位宾客删掉录制的视频以后,也自然地站到围观的人群中。 沈知寒原本也在人群中,他看到傅以南落了单,慢慢地挪动到他身边来。趁现在向阮阮不在,两人总可以好好地聊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哪里想得到,他刚开口还没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傅以南已经把食指抵在唇间,连个眼神都不肯给沈知寒,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中央的向阮阮。 等到一曲毕,周围的听众们众星拱月似的围了上去,同向阮阮说这说那。 向阮阮也不推辞,她本来就是想借着婚礼宣传南音乐团,现在有感兴趣的人主动问起,她自然也不吝啬地介绍起来。 傅以南没有插手向阮阮社交圈的意思,他微微侧身,看向身旁的沈知寒。 终于可以说话,沈知寒快速地开口,“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接到请柬的时候吓我一跳。” 傅以南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如你所见,结婚了。你别想抢。” “我抢什么啊我抢?”沈知寒莫名其妙地说道。 突然,沈知寒想起了高中时发生的事,带着些警觉地问道:“当年情书那事,你是不是还怪我?” “不怪你怪谁?”傅以南新仇旧恨一起算,连带着把近日里的气也撒了出来,指控道:“我看见她书房里有你的字画了,你和她还有联系,但你没告诉过我。” 沈知寒只觉得比窦娥还冤,他深吸一口气,尽可能地让自己平静下来,“哥,你还记得当年说的话吗?是谁说的‘以后再也不要在我面前提向阮阮’?” 被多年好友这么一怼,傅以南的脑子里依稀有这么个印象,他当年好像的确是说过这句话的。 可他当时真的是气极了。 前一晚上还在忐忑不安地等待向阮阮的回复,第二天,她气势汹汹地就把情书砸沈知寒的脑门上。 那可是他写的情书,她砸给沈知寒算什么?! 况且,她砸的时候还说着什么“沈知寒,你再和傅以南一起整我,以后就再也不理你了!” 少女生气时说的话都还是娇娇软软的,但偏偏连生气的情绪都不是对他。傅以南现在想起来都止不住地火大,更不用说当时,他气得三天没有理沈知寒,更不许他在自己面前提向阮阮。 后来,父亲去世,他被逼着接手傅氏集团的一切,再也没有多余的心思放在这个上头。沈知寒来找他,偶尔听他提起一句向阮阮,他都觉得这是在炫耀。 商业场上的巨大压力混杂着不安的情绪,当时还未成年的傅以南发了一通脾气,再不许沈知寒提向阮阮。 哪里想到,沈知寒后来就真的再也没有提过。 心里的委屈又咕嘟咕嘟地冒了出来,可傅以南没有多的时间去计较,因为他看到向阮阮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你赶紧走。你再不走,以后兄弟真的没得当了。”傅以南的唇丝毫没有动,站得稍远些的人根本看不出来他在说话,只有沈知寒能听到。 沈知寒丝毫不犹豫,果断走人。这两人的事,剪不断理还乱,他索性还是装不知道得好。你看看,当年两人就算闹成这样那样了,最后不还是走在一起了吗? “咦?沈知寒怎么走这么快?”向阮阮走了过来。 “嗯,他和别人还有约,等下还要去夜店浪。”傅以南不遗余力地抹黑着好友的形象。 “哦,那我们也走吧。”向阮阮挽住傅以南的胳臂,硬生生地带着他往后转。 张宁熙好像是被她的琴声镇住了,现在还立在原地。她可得赶紧点把傅以南从这个地方带走,要是让这两个人搭上话,那就呵呵了。 而傅以南早已经把张宁熙抛之脑后,他更在意的是:说着要走,但向阮阮面朝的方向分明是沈知寒离开的方向! 傅以南不动声色地把角度调转了45°,瞎编道:“妈刚才在找我们,我们过去吧。” 向阮阮也只是想把傅以南带离张宁熙所在的地方,她当即同意,“那我们过去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章 第11章 等婚礼的晚宴结束,已是凌晨,傅以南和向阮阮乘车回中洲别墅。 气氛莫名有些冷。 助理廖思军主动为两人打开车门,一边思考着自己刚刚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作为总裁助理,除了日常的工作外,他对别人的情绪也很敏感。 没有错,的确是在他说出“张宁熙小姐是傅总特地邀请的”以后,向阮阮的情绪才冷下来的,在那之前,向阮阮看起来还像是个沉浸在幸福中的新娘。 廖思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张宁熙不是向阮阮的偶像吗?他特地点明这件事情,不过就是为了让自家总裁早日抱得美人归,怎么还起反效果了? 从婚前协议到婚礼的举办,廖思军都经手了。对于夫妻两人真正的关系,以及傅以南的那点小心思,他一清二楚。 廖思军只长傅以南8岁,过去一直是傅文韬大力培养的青年骨干。在傅以南接手傅氏集团以后,他自愿降级,以总裁助理的身份帮着傅以南用最快的速度熟悉整个集团的运作。 在他心里,傅以南算是亲弟弟一样的存在。既然知道傅以南对向阮阮的喜欢,他难免想助攻一把,只是……助攻的效果似乎不太好。 “你先回去吧。”走到家门口,傅以南对身后的廖思军说道。 傅以南当然也注意到了向阮阮的情绪。 他不敢开口询问,实在是因为心虚。他以傅母在找两人为借口,把向阮阮从晚宴上带走,但最后两人绕着走了一圈,也没能找到傅母。 他心想:是不是她发现他在撒谎?是不是没能继续找沈知寒,所以她看起来才闷闷不乐的样子? 傅以南保持着沉默,一言不发地跟着向阮阮进了家门。 向阮阮还在琢磨着张宁熙的事情。在他们的圈子里,亲朋好友的婚宴上出现明星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可能是蹭了哪位宾客的邀请函一起进来的,也有可能是直接被主人邀请的。 她原也是这样看张宁熙的,万万没想到,张宁熙竟然是傅以南特地请到婚宴上来表演的。廖思军嘴里的“特地”两个字已经很能说明一切了。 他那么喜欢张宁熙,怎么不找张宁熙做他的假太太呢?向阮阮咬牙恨恨地想着。 向阮阮一句话都没有多说,直接回了二楼的主卧房间,关上了门。 仍然留在一楼的傅以南:…… 按照他的计划,他原本打算“顺其自然”地跟着向阮阮进入主卧房间,再“糊里糊涂”地忘掉两人只是假夫妻的事情,再然后…… 雄心壮志死于第一步。 向阮阮回到主卧房间,看房间内傅以南遗留下来的东西怎么看怎么扎眼,尤其是那整整一排的张宁熙的专辑。 虽然她早已把部分常用的物品搬到了中洲别墅来,但傅以南却似乎没有按承诺时说的那样,尽快把他的东西搬到隔壁房间。 不知情的人若是看到主卧房间的物品摆设,也不会有任何怀疑,只会以为两人同真正的夫妻没什么区别。 向阮阮没好气地看着张宁熙的专辑,想起助理廖思军说的“特地邀请”,她的心里像是横亘着一根刺。 打开手机,她翻出一个八卦论坛来,这是前段时间宋妍给她安利的看八卦消息的好去处。 这个八卦论坛涉猎极广,不仅会讨论娱乐圈中的八卦明星,商界大佬们也常被提起,他们偶有的花边新闻会在这里被放大再放大,甚至有不少一手消息都是在这个论坛中被曝出的。 当初宋妍给她推荐这个论坛,无非就是因为在这个八卦论坛中,最常被讨论到的商界大佬就是傅氏集团的傅以南,年轻、帅气、多金,满足了不少吃瓜网友们的幻想。 向阮阮在搜索框里逐一输入“傅以南张宁熙”,搜索。 跳出来一栋讨论超过2600条的高楼,《多图深扒:整容怪张宁熙背后的大佬究竟是谁?》 主楼: “虽然张宁熙以前红遍五湖四海,还被称为“少男杀手”,但翻看她的资源可以明显发现,她中间有好几年的时间是什么好资源都没有的。不过,这几年她接到不少好资源,而这些资源或多或少都和傅氏集团有关。 电商平台“淘淘乐”举办的“618晚会”和“双十一晚会”,张宁熙压轴登场,压了不少顶级流量明星和一线大咖们的番位。 《光影之际》、《那时我们尚年少》和《战马》,这几部电影都是文光传媒投资的,票房全都超过15亿,主题曲都是张宁熙演唱的。 …… 淘淘乐,傅氏集团的;文光传媒,傅氏集团的…… 现在,大家懂是谁在背后捧整容怪了吧?现在我们再来扒一下傅氏集团的现任掌舵人,24岁的傅以南。说起来,傅以南接手傅氏集团的时间,和张宁熙翻红的时间对得上哦~” 看完主楼,向阮阮强迫自己深呼吸冷静下来,但她心里一清二楚,这个扒皮的帖子里说的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 向阮阮放空脑袋,手指无意识地把帖子往下拉,看网友们讨论的内容: 1L:啊啊啊,不,我不接受,傅老公怎么能喜欢这种脸崩了一半的整容怪啊! 2L:说起来,我突然想起张宁熙以前有个外号叫“少男杀手”……看来傅老公也难逃啊= = 靠!看不下去了! 向阮阮气得把手机摔到被子里。 咚咚咚—— 主卧房间门外传来敲门声—— “阮阮?你睡了吗?”傅以南原以为今天的爬床计划已经已失败告终,但没想到公司的下属给他送来一个找向阮阮的绝佳理由。 向阮阮打开门,看着的是傅以南的脸,脑内却不停地闪过帖子里的内容。 “还有什么事?”向阮阮声音很冷。 傅以南有些庆幸自己找了件正事作为由头,“公关部门把今天婚礼的照片处理好了,我们发个微博公开一下?” 既然是婚前协议上的合作内容,向阮阮也没有推辞的道理,“好,微博文案?” 向阮阮就靠在门边,半点没有让他进屋的意思。 傅以南犹豫一瞬,这才说道:“我们微博还没有互关——我可以进屋吗?” 向阮阮侧身让傅以南走了进来,她心想:你虽然没有关注我的微博,但我已经视奸你的微博很长时间了。 傅以南的微博正经得要命,明明是个24岁的年轻人,他的微博看上去却和四五十岁的商界大佬没有什么区别,除了宣传自己公司,还是宣传自己公司。 傅以南搜查到向阮阮的微博,@向阮阮一点都不软,她的微博也是经过认证的,“南音乐团首席小提琴手”。 看到左下角出现了“互相关注”的字样,傅以南才舒了一口气。 他工作烦闷的时候,常刷向阮阮的微博,但一直不敢关注。以前,她什么生活小事都会在微博上分享,后来进入南音,微博有了认证后,她的微博也担起了“宣传卖票”的功能,生活中的分享克制了许多。 “南音那边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傅以南开口问道。他知道向阮阮和秦康已经签署好买卖合同。 向阮阮挑了挑眉,玩世不恭地笑道:“有啊,看傅总裁愿不愿意从手指缝里露点资源出来。” 就算向阮阮再不愿意承认,她的心里对张宁熙的确是嫉妒的。 一手把一个过气、被众人嘲笑“整容怪”的女明星捧上天,谁不羡慕?谁不嫉妒? 向阮阮也想要,她也想要众人的舆论把他们视做一体,像张宁熙那样。在八卦论坛里,这个名字几乎和傅以南捆绑,有她必有他。 她也想要这样。 向阮阮望向傅以南,恰好对方也看向她,两人的眼睛像是宇宙中最闪耀的两颗行星,在刹那间交错后又迅速移开。 傅以南:“当然,你想要什么样的资源?” 似是被傅以南爽快的回答所取悦,向阮阮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当下也不推辞,直接把南音乐团未来一段时间最需要的资源和盘托出。 “好,我会留意的。” 两人各自的微博也已经编辑好,同一时间发出。 @傅以南:这是我太太,后半辈子就交给她了。@向阮阮一点都不软 @向阮阮一点都不软:这是我先生,后半辈子就交给他了。@傅以南 两人的配图都是一样的,一张是在民政局拍摄的持结婚证的双人大头照,一张是婚礼上两人宣誓后拥吻的一幕。 傅以南心满意足,公关部拟好了的文案里,他独独挑中了这个。土是土,落伍是落伍了点,但他觉得这个文案是最适合的。 既然向阮阮不介意公开,那他自然是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向阮阮是他的,打上烙印的那种。同样的,他也很喜欢自己身上被打上专属向阮阮的烙印。 向阮阮往下划看微博下方的评论,在看到某个刺眼的名字后,她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小仙女吃瓜专用号:哎???那张宁熙呢? 这是她和傅以南公开的微博,关张宁熙什么事?!向阮阮气得想立刻在傅以南和张宁熙之间划拉出一道鸿沟来,让他们再无联系。 向阮阮咬牙切齿,转头对傅以南,假装轻描淡写地说道:“书柜上有好多张宁熙的专辑,你不搬到隔壁去吗?” 傅以南:“嗯?这些我都可以留给你,里面有一张收录了她拉小提琴的纯乐曲,你可以听听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章 第12章 “嗯?这些我都可以留给你,里面有一张收录了她拉小提琴的纯乐曲,你可以听听看。” 这些专辑本来就是因为向阮阮他才会收集的,现在放在她的卧室里也算是变相的物归原主了吧。 向阮阮神色怪异地望向傅以南,她甚至有些怀疑傅以南的耳朵出了问题,以她的水平,去听张宁熙的小提琴? 两人之间的氛围正好,向阮阮也不想破坏,她试探着问道:“今天你也听到张宁熙拉的小提琴了,你没觉得怪怪的吗?” “怪——吗?”傅以南的心思就没有放在张宁熙身上过。直到听向阮阮提起张宁熙,他才想起这个明星的存在来。 傅以南摸了摸下巴,努力回忆着张宁熙拉出的琴音。 “唔……好像是有点怪,可能是太久没碰琴,所以手生了?” 傅以南不敢把话说得太难听,毕竟这人是向阮阮的偶像。可在他看来,娱乐圈里的明星都是差不多的,什么乐器记忆也不过是个噱头,哪有什么时间潜下心来钻研的? 即便是现在已经成为首席的向阮阮,平日里练习也不敢有丝毫懈怠。就算是在婚礼筹备期,她照样每天空出两个小时以上的时间练习小提琴,这些,傅以南都一清二楚。 傅以南突然想起来,向阮阮的情绪不对劲似乎也可以说是从张宁熙出现开始的,难道是因为张宁熙拉琴拉得太烂,破坏了她心目中偶像的形象? 发现另一种与沈知寒无关的可能性,傅以南突然高兴起来。 而向阮阮就差没立刻炸毛,嘴角的笑都快压不住了,一提起张宁熙他就有这么开心吗?! 向阮阮气得够呛,直把傅以南往门外推,“你出去,我要睡了。” 傅以南扒拉着门框负隅顽抗,他以为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改口:“不是——我的意思是张宁熙也就是手生了,给她时间再练练,立刻就能重回巅峰……” 向阮阮更气,张宁熙就算是巅峰时刻也不过尔尔,好吗? 她继续使劲,可惜傅以南人高马大,她好不容易推到门边,还要再发力的时候,脚边突然有个小东西“嗷嗷”叫了两声,像是被踩到了似的。 “小家?”向阮阮一下心疼起来,连忙蹲下身把小金毛搂在怀里细细察看。 傅以南也蹲了下来,握住小家的一只狗爪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刚刚好像踩到它了。” “现在好像没什么大问题。”向阮阮察看过后,发现小家仍然能够正常活动。 傅以南:“嗯,如果明天走路不正常,就带它去宠物医院看一看。” “好。” 向阮阮摸着小家的头,突然想起现在早已夜半,狐疑地望向傅以南,问道:“你这两天是不是没去遛它?大晚上的怎么还这么精力旺盛,跑来跑去的……” 傅以南有些心虚,这段时间为了忙着筹备婚礼,他工作的时间被压缩了不少,甚至不得已挤占了休息时间,留给他自己的休息时间都不足,更不要说去遛狗了。 他机智地转移话题,先是摸了摸小家的狗头,像是对着小家说话似的,“不怕啊,你妈嫁过来了,明天让你妈遛你去。” 向阮阮的脸蹭地一下红了,但她不想破坏此时的气氛,也用玩笑般的语气说道:“乖,还是找你爸,让他带你遛弯去啊~” 似乎是怕这样的称呼引起什么不适,说完后,向阮阮飞快地把小家塞到傅以南的怀里,理智地吩咐道:“今天太晚了,明天带它出去遛一遛,不然迟早拆家。” 虽然小家还没有长大,但大型犬大多精力旺盛,如果不能满足它们每天的活动量,就会在家里搞破坏。傅以南显然也知道,他接过小家,“好。” 向阮阮准备关上房门,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好像在傅以南的眼睛里看出来些情意缱绻的意味来。她柔声说道:“那,晚安。” “晚安。”傅以南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向阮阮已经把房门关上了。 对着紧闭的房门,他还是忍不住傻笑,狂撸怀里的小金毛,凑到狗耳朵边上说道:“听到了没?她是你妈,我是你爸哈哈哈哈哈……” 小家像是受不了它狗爸爸狂撒狗粮的那个劲,浑身一抖,一下挣脱了傅以南的怀抱,朝一楼的狗窝跑去。 ** 中洲别墅。 这是近年来新建的别墅群,不仅地理位置绝佳,而且环境非常好,尤其是其中的人工湖和绕湖绿道,向来是售楼小姐对外推销时必提的重中之重。 不要说是遛狗散步,即便是想在这里练习马拉松,也是完全没问题的。 不过,或许是因为开始飘雨的缘故,绕湖绿道上并没有多少人。雨越下越大,落在人工湖上泛出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只一个男人和一条狗正在雨中狂奔。 傅以南没有再爽约,他的工作已经集中在前段时间处理好,特地空出一周的时间作为婚假。现在,每天他都有时间带着小家出门遛弯。 一人一狗终于回到家门口的门廊处,小家飞速地抖毛甩水,站在一旁的傅以南原本没被雨水沾湿多少,被小家这么一通瞎操作,他的半条裤腿都被浸湿了。 向阮阮早在看到窗外飘雨的时候,就猜到他们差不多该回来了。 她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开门,还能顺手朝傅以南甩过去一条大毛巾。 傅以南接过毛巾,也没多想什么,直接把整块毛巾覆在小家身上,再不让它有机会抖毛甩水在自己身上。 “噗——”向阮阮顾不上电话那头还有人在说话,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分心讲着电话,都快忘了小家的存在,拿的毛巾是给傅以南用的,但这个人却连自己都顾不上,只专心地擦着小家身上的雨水。 傅以南半蹲在地上,全神贯注地望着小家,一只手揉搓着小家的狗毛,另一只手还有空去捏捏它的脸。 向阮阮的嘴角忍不住向上翘了翘。哪怕什么也不做,光是和傅以南呆在一个屋檐下,她就觉得十分美好。 “是我说得有什么不对吗?”似乎是被向阮阮突然的笑声惊到,电话那头有些怯弱的声音响起。 “没有,你继续说。”向阮阮收回心神,一边讲着电话,一边朝着二楼的方向走去,准备再给傅以南拿一条毛巾。 电话那头继续说道:“嗯,我是说——向老师,托您的福,最近监控到南音乐团的讨论度很高。而且,这两天订票电话都快被打爆了,大家都在问什么时候开放对外演出。您看,我们要不要趁着现在的热度,赶紧把演出安排上?” 电话那头的人是向阮阮通过傅以南的渠道,高薪挖过来的运营经理,现在已经逐渐上手南音乐团的事务。 向阮阮拿到毛巾慢慢往楼下走,边走边说:“不急,我有其他安排。南音的乐手们最近要做别的工作,你先从过去的演出视频里挑一些放到网上去吧,方式由你来定,可以做得有趣一点。” “好。” 向阮阮是戴着耳机打的电话,两手都是空着的。等电话挂断,她也差不多走到门廊的位置,整块毛巾直接盖在了傅以南的头上。 也不知道是惯性,还是她早就想了,两手也不离开,就着毛巾轻轻地帮傅以南揉搓着头发。 如果小家是人的话,它铁定会发现傅以南的耳尖正在慢慢变红。 不仅如此,就连原本帮小家搓揉着狗毛的双手也不自觉地停了下来,傅以南整个人仍然保持着半蹲的姿势,任由向阮阮动作。 外面的雨势越来越大,但屋内却是另一派温馨的氛围,温度在某种暧昧不明的氛围下缓缓上升…… 直到,小家“汪!”地叫了一声。 向阮阮像是回过神来似的,突然松开手中的毛巾,转而抱起小家,“你自己擦吧,我先抱小家去吹一吹,免得感冒了。” 傅以南本来胸口提着一股气,单脚撑着半蹲的姿势,脚早已麻了。看向阮阮抱着小家转身走了,他索性直接坐在了地上。 看来,改天还要教教小家什么时候该叫,什么时候不该叫……傅以南心里琢磨着,慢吞吞地走到二楼房间,准备淋浴。 而另一边,向阮阮在为小家吹干狗毛以后,突然想起刚刚的电话——南音乐团已经引起大家的讨论了吗?会是在说什么呢? 她打开八卦论坛,开始搜索“南音”,讨论的帖子可真不少。向阮阮随机点进一个《我打了南音乐团的订票热线,似乎要等冬天才开放演出》 主楼: 啊啊啊啊我真的太好奇向阮阮是什么样的人了,可惜要等到冬天才能看南音乐团的演出,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蹲守到傅太太QAQ 哎,向阮阮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才能嫁给傅老公吧!!!傅老公又帅又有钱,简直是亿万少女的梦中情人,谁会不想成为傅太太呢? 本穷人暗暗揣测:傅太太在淘淘乐的购物车会不会有专人负责清空……啊好想魂穿 1L:其实光看照片的话,两人蛮配的,而且向阮阮是南音乐团首席小提琴手,事业上不输傅以南啊。 2L:楼主快醒醒,向阮阮本身也是白富美啊,她家的大象置业是房地产公司,家底也不薄啊。 3L:楼主一看你就是缺课了,这两人就是对假夫假妻,限定三年团而已。你快去补课,隔壁八友刚爆料出来的。感觉傅以南和张宁熙更真的样子。 [链接-《关于那个傅太太啊,我有料要爆》] [链接-《多图深扒:整容怪张宁熙背后的大佬究竟是谁?》] 看到帖子里的“三年限定团”,向阮阮眉头一皱,直接点击3L给出的链接,跳转到《关于那个傅太太啊,我有料要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章 第13章 向阮阮点进《关于那个傅太太啊,我有料要爆》。 主楼: 在八卦论坛混了那么长时间,我终于有料可以贡献给各位八友了。 一般夫妻只会在协议里说清婚前财产分割的相关事项,但这一对在协议里很清楚地说明了:他们的婚姻是有期限的,期限是三年——也就是说他们三年以后就会离婚啦,各位还有机会!不要放弃! 不要问我是从哪里知道的,毕竟要保护消息来源。 1L:???真的假的,不愧是豪门啊,连结婚都可以这么玩……只是,这样玩有什么意思?向阮阮比张宁熙漂亮得多啊,搞不懂有钱人的想法…… 2L:这才是真三年限定团。所以……傅以南和张宁熙才是真爱?虽然张宁熙是个整容怪,但这一对的糖我姑且也吃下了。 3L:回复2L:整容怪那么多骚操作,她的糖你也吃得下,糖中带屎不说,你也不怕噎着? 4L:我感觉楼主说的是真的,因为他们官宣的那天微博才互相关注,哪有真夫妻是这样的啊QAQ 5L:我这里也有一个小料可以爆。傅以南官宣结婚的那天,我公司本来有个活动想邀请张宁熙来站台剪彩,8月都还答应得好好的,后来临时反悔违约,他们赔付了一笔违约金。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但是留给大家的想象空间太大了。 6L:回复5L:所以张宁熙是得知了傅以南结婚的消息,悲愤地都没有办法工作了吗? 7L:我有个脑洞:会不会是假结婚?但傅老公担心张宁熙误会,所以告诉了她事情的真相?楼主你的消息来源于哪里?这个真的很重要啊!如果是张宁熙的渠道出来的,傅和张的绯闻基本可以石锤了。 8L:我怀疑楼主爆假料!整容怪和向阮阮放在一起,但凡是个人都会选向阮阮好嘛?苍天啊,傅老公要是真的选了张宁熙,那我真的要为他的直男审美晕死过去…… 9L:现在混论坛的八妹们是不是年龄都很小?脸崩归脸崩,整容归整容,但张宁熙以前“少男杀手”的称号真不是白来的,她一口娃娃音,据说是个男人都会硬……傅老公栽在她身上,不奇怪,真的不奇怪。 向阮阮大致扫了一圈,她的目光停留在7L的评论上。 她心知:她和傅以南三年的婚姻期限是真的,但网友是从哪里知道这个消息的,这很重要。如果真的是从张宁熙的渠道出去的消息,那她这三年也不必垂死挣扎了。 傅以南从浴室出来,他特意没有吹干头发,头顶着一块大毛巾就走了出来。他还记得刚才温柔的触感,巴不得向阮阮能够看在他头发未干的份上,再帮他擦一次头发。 只是,向阮阮蜷在沙发上,表情严肃地盯着手机,仿佛是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在干什么呢?”傅以南一边说着,右手随意地隔着毛巾揉搓了下头发,希望能把向阮阮的注意力吸引到头发上来。 “没有,玩手机。” 向阮阮只瞄他一眼,又迅速地把目光投放回手机上。 完全没有注意到啊。 傅以南有些丧气,任由毛巾搁在头顶,在沙发尾部坐了下来,紧靠着向阮阮光着的脚丫。 向阮阮又往后翻了几页评论,像是花了很久才鼓起勇气似的,她抬起头,对傅以南问道:“那个……我们签了协议的事情,有多少人知道?” 傅以南还顶着一块头巾,正在慢吞吞地擦着头发试图吸引向阮阮的注意力,冷不防听到她这么一问,他的心也跟着一紧。 天知道,自从两人领了结婚证以后,他早把那份协议抛之脑后。不要说告诉别人,他恨不得周围经手过这件事情的所有人都忘掉,弄假成真。 “没有多少人,应该就只有我助理和律师吧。” “哦。”她其实想问傅以南:有没有告诉过张宁熙?但话还没到嘴边,她自己就吞了回去。只把手机递给傅以南,示意他看一看。 傅以南接过手机,开始往下划拉着浏览帖子的内容。 他眉头越皱越紧,甚至点进楼主的主页简单地查看了下,在确定不是他认识的人以后,他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傅以南:“你把地址发给我,我让公关部处理一下,传播范围不能再扩大了。” “哦,好。”向阮阮顺手把帖子分享给傅以南。 她望着傅以南,还想继续等对方的下文,关于张宁熙的那一部分。 不过,傅以南显然没注意到,他甚至没有把张宁熙的名字看进眼里,只自顾自地把帖子发给公关部总监,“尽快处理一下。” 随后,他又把帖子发给助理廖思军,“查一下消息是从哪里出去的。” 傅以南:“帖子很快会被删除的,我让助理去查一下消息是从哪里泄露出去的,应该是从律所那边流出去的。” 向阮阮微不可见地撇了撇嘴,他怎么那么笃定,甚至丝毫不往张宁熙的方向去想。 是因为从来没有告诉过张宁熙? 还是因为太过于相信张宁熙不会说出去? “嗯,那有消息了告诉我一声。”向阮阮不敢深究,她总觉得傅以南给出的答案会是后者。 虽然这样想着,但向阮阮很放心把扒皮帖交给傅以南去处理。毕竟,有假结婚需求的又不是她,这样的消息真传出去,对傅以南想塑造的形象可是致命的破坏。让他去处理,她很放心。 向阮阮缓缓起身,“别忘了明天要回门,早点睡吧。” 傅以南坐在原位,委屈巴巴地望着向阮阮的背影,一缕头发还在往下滴水,他胡乱地用毛巾又抹了两下头发,动作中都透露出些许自暴自弃的意味来。 ** 一般新婚夫妇都是在婚后第三天回门,但他们回门的时间往后拖了又拖,实在是因为向家存在着一个巨大的不可控因素——向达华。 眼看小三李丽丽的预产期快要到了,向达华恨不得24小时守候在旁,直到对方给他生出一个健健康康的儿子来。 对向达华来说,即便小三李丽丽的存在已经被家里人知晓,他也不是很在意。他一直想坐享齐人之福:家里一个、外面一个。 虽然季海慧明显无法接受小三的存在,但很明显,她更无法接受离婚这件事情。 向达华先前提出离婚,也不过是为了吓吓季海慧,最终目的还是希望大老婆能够接纳李丽丽肚子里的孩子,把儿子带回家来养。 儿子才是他最看重的。 要不是有傅以南这么一尊大佛在,他肯定不会在现在回家。 看着坐在眼前的傅以南,向达华想起妻子说的话——两个孩子似乎是高中时就开始谈的恋爱,他满意地点了点头,摆出长辈的姿态来,教诲女儿道: “阮阮,你以后也是成家的人了,要把重心放到家庭上来,乐团那边,你以后可以慢慢退出了。” 向达华是靠着房地产才成为暴发户,但向阮阮从小到大接受的都是艺术型的贵族教育。在向达华的观念里,他让女儿学小提琴和书法是为了培养女儿,但可没让她把这个真当做事业。 两人刚到向家坐下,向阮阮没想到自己父亲一开口就是这么不中听的话,她没忍住,直接怼了回去,“然后呢?像我妈一样当个全职主妇,看着自己老公出去找小三生孩子,也无能为力?” 傅以南:“我不会……” 向达华:“向阮阮!注意你的说话态度!” 几乎是在向阮阮做出未来老公出轨的假设后,傅以南条件反射地就想同她承诺。但是他的声音却被向达华的怒气盖了下去。 向阮阮没听到傅以南的话,她只从茶几上捡起一把水果刀和苹果,边削皮边漫不经心地说道:“再说了,现在我已经把南音乐团买下来了,怎么可能说退就退。” “你哪来的钱?”向达华皱眉问道,买一个乐团的钱可不是小数目,他可没有给女儿打过这么一笔巨款。 口头上问着,向达华却已经把转向了傅以南,用不太赞成的眼神看着他:买一个乐团,这是不是也太宠了点? 向阮阮没注意到两个男人的眼神,开口解释道:“我大学的时候去欧洲参加过几场小提琴比赛,奖金一直还没动,正好这次派上了用场。” 听女儿这么一说,向达华想了起来,他依稀记得其中有一场比赛的奖金就高达百万美金。 只是下一刻,他立刻皱紧眉头,呵斥道:“胡闹!养乐团就是个无底洞,你买下来以后,哪里有那么多钱给你糟蹋?” 不等向阮阮开口,傅以南抢先道:“爸,你放心。有我在,已经对接好资源了,南音乐团很快会走上正轨的。” 向达华听着傅以南的保证,仿佛这才想起这个女婿背后的商业帝国是多么庞大。 因为两人是闪婚,不要说是周围的亲朋好友,就连向达华都没有反应过来“傅以南成为自己的女婿”到底意味着什么。要不是先前向母一催再催,他甚至有些不想出席婚礼。 直到婚礼上,不少狐朋狗友来找他打趣,“向老板,女儿嫁给了傅氏,以后吃香喝辣记得带上小弟一块啊。”他才隐隐约约意识到自己的女婿有多大的能量。 想到这里,向达华不再纠结于南音乐团的事情,缓缓开口,“我听说,富清地产拿下了沪市三环的一块地皮……” 富清地产是傅氏集团下专攻房地产领域的子公司。 “爸!”向阮阮立刻警觉起来。 她和傅以南并非真正的夫妻,如果自己父亲有事找上门,他应该很为难吧。 傅以南知道向阮阮想说什么,他摆摆手,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向达华留心到傅以南的小动作,底气更足,“男人谈事情,去厨房帮你妈去。” 向阮阮对着向达华冷哼一声,把手中刚削好的苹果往傅以南手里一塞,低声说了一句“别答应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她就离开了客厅。 没去厨房,直接去了三楼的小阁楼。 等傅以南和向达华谈完事情,上三楼找她的时候,才发现她也没有开灯。 正好是黄昏时分,既不是白天也不是夜晚,向阮阮就站在阁楼的窗子口,傅以南只能依稀看见她手中有一个光点忽明忽灭。 她在抽烟。 两人结婚后已经有一段时间,这好像是她婚后第一次抽烟。 意识到这个,傅以南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想帮她解决所有的烦心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章 第14章 向阮阮倚在阁楼的小窗子上,腰身曼妙,食指与中指尖夹着的细长女士烟正在默默无声地燃烧着。 她看向远处,傅以南看不清她的神色,但总觉得会是落寞的样子。他不敢出声打破这幅画面,又唯恐眼前的人立刻就要飞走。 傅以南咬了咬舌尖,才勉强压下想抱抱她的渴望,只下意识地伸手去抓住向阮阮的衣摆,真实的触感传回大脑后,他整个人才踏实下来,“我会帮你的。” “嗯,帮我什么?”向阮阮转身,有些不明所以。 傅以南抿了抿唇,有些不大愿意提及两人结婚前的协议,“当初结婚的时候,你不是不喜欢那个李丽丽吗?我保证:向家所有的东西都会是你的,她生下的儿子一分钱也拿不到。” 向阮阮听着傅以南的话,略微有些窘迫。 找一个有能力的丈夫,借着他的手把向家的家产全都夺回来,让她那个同父异母的便宜弟弟什么也得不到——这只不过是向阮阮当初就坡下驴找的借口,没想到他竟然还放在心上。 向阮阮:“所以你刚才跟我爸在下面聊的是——?” 傅以南:“沪市三环的那块地,爸也想要分一杯羹。我提议:大象置业和富清地产可以共同出资成立一个公司,用这个公司来运作这块地皮。” 即便向阮阮是外行,但她也能听出傅以南的言外之意,“所以,你想通过资本运作的方式先把大象置业掏空?” 傅以南靠近了向阮阮三分,用手轻轻把她的碎发别到耳后去,用温柔的声音回答道:“不是掏空,是直接转到你的名下去。” 傅以南高三时被迫接手傅氏集团,高考靠着过去的知识积累也上了985名校的金融专业。虽然在校学习时间可以忽略不计,但他恐怕是整个学校唯一一个可以把书本上的知识立刻与现实相结合的学生。 如他大学的老师们所言,他绝对是一个优秀的学生。只是资本流转操作,对他来说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事情。 向阮阮呆滞了三秒钟。 她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这么曲折地去争家产。对她而言,唯一的最佳解决途径就是让向父向母尽快离婚,让出轨的父亲净身出户。 她倒是想要看看他和小三的真爱能否敌得过物质。 只是她实在是不忍驳回傅以南的主意,不是因为这个主意有多么绝妙,而是因为他有那份心。 向阮阮把手中的烟蒂摁灭,撩了撩头发,尽量用委婉的话说道: “那个啊……我改主意了。出轨的是他,做错事的也是他,我为什么要这么曲折地达成目的,直接说动我妈让他们离婚就好。出轨的人就该净身出户。”话说到最后带上了些狠厉的味道。 傅以南心里猛地一跳,她的意思——是不是他们这场婚姻存在的前提条件即将消失? 两人结婚时达成的一致:不就是她扮演好他的太太,而他负责帮她处理好“家事”吗? 如果他没用了,这场婚姻关系是不是就要提前结束了? 傅以南屏住呼吸,生怕她下一句话就是要跟自己提出离婚。半晌,他才有些艰难地开口,问道:“那我有什么能帮上你的吗?” 向阮阮没明白傅以南的意思,只说道:“暂时没有,南音乐团的事情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听到“南音乐团”,傅以南忽地舒了一口气。是了,好歹他手中还有这样一个砝码在,他得再回去翻翻看傅氏旗下还有什么好资源可以提供给南音乐团。 有南音乐团做底气,傅以南也有了点勇气,他试探着问道:“那我们三年的婚姻关系,还是要继续的,对吧?” 向阮阮:?怎么突然提到这个…… 短暂的惊愕后,向阮阮迅速反应过来,她的心跳都漏了一拍,如果不是傅以南提起,她都快忘了两人的婚姻是建立在什么样的条件下的。 她赶紧坡下驴地说道:“对。只是你不必盯着大象置业了,把同样的心力放在我的南音乐团上吧。” 傅以南:“当然。” 话音刚落,整栋别墅里突然回响起尖锐又刺耳的火警警报。 向家入住这一栋房子已经多年,这还是向阮阮第一次听到警报声响起。 她再顾不得其他,一边辨别着警报响起的房间,一边与傅以南一起快速下楼。 不是阁楼,不是二楼,是一楼! 别墅的隔音效果好,直到来到一楼,向阮阮和傅以南才听到向母季海慧的声音。 “阮阮,快,拦着你爸爸,别让他去那个野女人那儿!”季海慧的声音里带了些凄厉,又有点哀求的意味在。 季海慧半伏在地上哭着,而厨房里一片狼藉。安装了消防警报器的光滑墙面上全是油污,以及牢牢贴在上面的菜料。 季海慧伏在地上,裸露在外的肢体都开始大面积泛红,像是被烫伤的样子,但仍然不停地说道:“阮阮,快拦着你爸爸。” 而向达华此时站在餐桌旁,心有余悸。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相伴多年的妻子竟然有这么狠厉的一面。 他只不过是接了李丽丽的一个电话,在得知对方羊水破了以后,他当然要立刻赶往医院。 即便今天是女儿回门的日子,即便有一个前途不可限量的女婿在,但这些都比不上他想抱儿子的渴望。 可他没想到,妻子只听了自己通话时的只言片语,竟然就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拦着他不让他往外走。 向达华凭蛮力挣开妻子的束缚,家里隔音效果好,两个年轻人还在楼上,他可以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地走掉。 哪里想到,妻子直接将正在炒着的油锅往火警报警器上一泼,刺耳的警报声立刻响起,在他还愣在原地的时候,女儿和女婿的脚步声已经到了。 向达华看着妻子全身上下的油污和被烫红的皮肤,他没有压低自己的声音,毫不客气地评价道:“你就是个疯子!” 在季海慧的对比下,向达华显得理智而又冷静,他抚平有些褶皱的衣袖,“以南,三环那块地,我们改天再详说。” 傅以南没说话,只是略微点了点头。 随即,向达华对着向阮阮说道,“我还有事情先走一步。阮阮,看着你妈,别让她又发疯。” “你滚吧。” 向阮阮连个正眼都没有给向达华,已经蹲在地上仔细地检查着母亲烫伤的情况。 “阮阮!”季海慧张牙舞爪,再次发出尖厉的声音。要不是为了触发警报让女儿和女婿赶下楼来拦住向达华,她何至于会被烫伤成这个模样?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向达华离开? 只是,她的张牙舞爪没能持续太久。 下一秒,她就因为皮肤上传来的疼痛感倒吸一口凉气。 向阮阮避过季海慧的烫伤,小心地把她扶起来,检查完她整个人的烫伤情况后,松了一口气。幸好,只有右手手臂和右腿有一片大面积的烫伤。 向阮阮的心肝脾肺都冷硬起来,“妈,为了这种人,没必要把自己搞成这样。” 向达华还站在厨房外,他有心想反驳,但想了想李丽丽已经快要到达医院生产,他到底什么也没有说,咬咬牙走掉了。 听着向达华往外走的脚步声,向阮阮冷笑一声,“你也看到了,等他的宝贝儿子真的出生了,向家哪里还有我们说话的地方?” 季海慧眼泪都流干了,只是眼神放空地看着大门,也不再哭闹,任由向阮阮处理着自己的伤口,像是还在想女儿刚刚说的话。 简单地处理以后,傅以南和向阮阮决定还是让专业的医生检查一遍。 傅以南早已给傅家的家庭医生发了信息。 虽然在普通人眼里,傅家和向家都是有钱人,但是前者是经世积累的家庭,后者是刚一跃而起的暴发户,细微差别无处不在。 比如,向家的大别墅里撑死不过有个保姆王芳和每天定时来一趟的清洁钟点工。就连平时常用的司机,在法律层面上来讲,也是受向家的大象置业聘用的员工,而不是直接为向家服务。 但傅家不同,不要说是清洁工和保姆等普通的佣人,他们家甚至以家庭的名义聘请了管家等,就连家庭医生也是随叫随到的。 向阮阮有些不好意思,她这时候才想起傅以南来,抬头冲着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 笑得比哭还难看。 傅以南一直沉默在旁,直到此时他终于忍不住,直接把向阮阮揽进怀里,像是安抚婴儿一般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不用勉强自己。” 向阮阮有些僵硬,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但在下一秒,在傅以南轻柔的拍抚下,她整个人好像真的放松了下来。 她顺从地把头靠在傅以南的肩窝处,独属于他的味道无处不在。 傅以南对她的好,会让她短暂地忘掉两人之间存在着的那份婚前协议,就好像他们是真正的夫妻一样。 直到家庭医生到达向家,向阮阮才如梦初醒,有些不舍地离开傅以南的怀抱。 季海慧一直放空看向前方,或许是医生处理伤口时传来的痛感太强,她终于意识到疼痛,再次留下几滴眼泪来。 向阮阮学着傅以南先前安慰她的样子,轻轻拍打着季海慧的背。终于,季海慧借着上药的疼痛和女儿的安慰,把情绪全部发泄出来,大哭了一场。 痛哭过后,季海慧擦干眼泪,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郑重地说道:“阮阮,我决定了,我要跟你爸离婚。” 早该这样了。向阮阮用软纸巾擦掉母亲脸上的泪痕,“我联系好律师,下周见面聊一聊,可能会走诉讼程序。” “好。”季海慧左手拉过傅以南,右手拉着向阮阮,把两人的手叠在一起,“你们俩啊,要好好的,别走上我和你们爸这条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章 第15章 家庭医生已经在季海慧烫伤的皮肤上敷好了药膏,又厚厚地裹上纱布。 季海慧看着自己足足粗了一圈的手臂和腿,突然有些懊恼,“本来还想带你们去多参加几个宴会,认认人的。” 傅以南和向阮阮两人是名副其实的闪婚。在他们的婚宴邀请函发出之前,向家熟识的朋友们几乎没有听说过两人在恋爱的消息。 季海慧心里清楚,对于这两人的婚姻,沪市这一大圈子的先生太太们流传着不少风言风语。而解决这些留言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们两人在大家面前露个面。 只要让周围人知道这两人是高中就认识的,估计也不会再有什么难听的话了。 只是,季海慧看着自己烫伤的部分,不由地又叹了一口气。她伤成这个样子,实在是不方便带两个孩子出门见人,不然外界对于向家的说法怕是会变得更难听。 心里稍微盘算了一下沪市最近有头有脸的人物们办的活动,季海慧朝向阮阮吩咐道:“过两天,正好是钱垚老师的大寿,你带着以南一起去贺寿。” 钱垚是出自书香门第的大书法家。他的寿宴,并非是人人都可以参加的。 参加钱垚寿宴的人,单从文化素养上来讲,那绝对是站在沪市的金字塔顶部的人群,与那群听风就是雨的长舌妇绝不是同一个群体。 况且,向阮阮是钱垚的学生。众人即便想说些什么八卦,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的。 “那可能得重新准备一份礼物。”向阮阮是钱垚的学生,按照往常的惯例,她只需要带一副自己的书法作品和轻薄的礼物过去就好。 但是带上傅以南,意义就有些不同了,恐怕得重新准备礼物才行。 傅以南抿了抿唇,他当然知道钱垚。高中的时候,他没少从向阮阮和沈知寒那里听说过“钱老师”的名号,这是他们两人的书法老师。 “我也可以写一副字,作为寿礼。”傅以南抬头,正面迎上向阮阮的目光。 向阮阮:? 她不自觉地向上挑了挑眉,有些不敢相信傅以南提出的建议,她可从来都没听说傅以南有学过书法。 她刚想开口反对,但上次两人在书房中交谈的场景一下跳到她的脑海里。 傅以南能辨析书法的好坏,能从她的作品中挑出她也最为满意的作品,而且,他上次对她说:“你没看出来的事情还有很多。” 向阮阮把原本质疑的话都吞进了肚子里,转而说道:“那……走?写一幅我看看?” ** 书房内。 傅以南一笔一划认真地写着,不消看他纸上的字,内行的人一看他的身姿和握笔的态势,就知道他练书法的日子不会短了去。 向阮阮在一旁磨着墨,眼睛却牢牢地盯着傅以南。 第一笔是一横,从起笔的峰向到短暂的顿笔,再从向右的行笔到回峰收笔,这几乎是课堂上老师会给满分的标准答案。 连向阮阮都想在心里为他叫一声好。横笔是书法中最重要的骨骼,如果能写好横笔,这个人的书法多半不会差到哪里去。 向阮阮不自觉地停下磨墨的动作,专注地等待傅以南接下来的字。 一个字又一个字跃然于纸上。 向阮阮的脸色逐渐不好看起来,“你练的是柳体字?” “嗯。”傅以南有意在向阮阮面前好好表现,只简单答了一个字,全部的心力仍然放在眼前的纸上。 向阮阮心中揣揣不安,她的眼睛眨也不眨,就死盯着傅以南的字里行间,妄图从中发现一点当年的端倪。 看着傅以南笔下的柳体字,她很难不想起高中时收到的那封情书,如出一辙的柳体字。 只是,当年那封情书上,处处都是初学者才会犯的错误,横不是横,竖不是竖。那些错误,也是当年钱垚在课堂上再三叮嘱过不要犯的。 书法和小提琴或多或少有些相似的地方,都是磨人耐性的。 向阮阮学小提琴多年,耐性早就磨出来了,不管是新学什么字体,她上手总是要比其他人快一些。 有这样一个聪明的学生,钱垚也高兴,忙不过来的时候,直接让向阮阮做个“小老师”,代管自习课堂不说,偶尔还会让她帮着批学生们的书法作业。 钱垚的课堂不是学校里集中授课的那种,而是自由式的授课。钱垚在屋子里来回游走,看到哪个学生有什么问题,再手把手地教。 一间屋子里,既有刚学会握笔的5岁小朋友,也有书法作品已经可以拿出去展示的大朋友。 高三的时候,向阮阮和沈知寒已经是常驻学生中年龄最大的一拨,两人都已经学过了好几种字体。 钱垚让向阮阮帮忙批改书法作业的时候,她也不客气,直接蘸了朱砂色的墨,把学生们书法作业上不流畅的笔画、写错的意形圈了起来。 即便是和她同期学习的沈知寒,向阮阮批改他的书法作业时也是毫不手软。毕竟,她的学习进度甩开沈知寒一大截。 沈知寒写柳体字时踩的坑,她多半都踩过了,而且已经从坑里爬了出来。 回想着情书上的柳体字和沈知寒写下的柳体字,向阮阮再看向傅以南的柳体字,一阵恍惚。 为了压住心里的不安,她嘴上不停,随意找了个话题同傅以南搭话:“当年我们学柳体字的时候,最难学的就是方笔和圆笔。” “嗯,的确是这样。”傅以南刚好写完,把压在纸上的镇纸拿开,仍然是一派光风霁月的模样。 向阮阮看着他,她想问:当年那封情书到底是你写的?还是沈知寒写的? 可她问不出口,她怕再一次从这人嘴里听到那些狠厉的话: “我才不喜欢向阮阮。” 那么大一个音乐教室,傅以南当时说的话就在特制的墙壁间来回相撞,直把向阮阮的自尊心撞了个粉碎。时至今日,再度想起当时傅以南说的话,向阮阮的脸色仍然很难看。 算了,反正不管是谁写的,那封情书里的“情”都是假的。 傅以南没注意到向阮阮的神色,他把整张纸拿起来,像只狐狸似的对着向阮阮笑眯眯的说道:“怎么样?我写得不比沈知寒差吧?” “他的柳体字是写得不好。”向阮阮勉强挤出一个笑来,试探着问道:“你是在哪里学的书法?” 傅以南抿了抿唇,“我爷爷还在世的时候,他教我的。” “哦。”向阮阮知道,傅以南的爷爷早在他初中的时候就已经过世。教他练书法的事情,只可能发生在高中以前。 所以,那封柳体字的情书,如初学者一般拙劣的笔迹,真的不是出自傅以南之手。 明明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她还是难掩心中失落。 傅以南:“怎么样?我的水平,也可以给钱老师写一副字做寿礼吧?” 向阮阮心不在焉,“嗯,我们俩合写一副吧。不过,我今天没有什么状态,改天再写吧。” 傅以南:“好。” 两人从书房回到一楼的客厅,向母还在看电视,他们也坐了下来,只是谁的心思也没有放在电视上。 傅以南当然察觉到了向阮阮的心不在焉,但他一点也不想在此时此刻找存在感,只是尽可能地把自己缩在沙发的角落里,希望向阮阮能忘记自己还在。 在向阮阮完全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时钟飞快地往前走着,不知不觉时针就指到了“10”的位置。 时针每向前挪一点,傅以南就紧张一些。 十有八九是要留宿向家了,向阮阮总不可能当着岳母的面让他去其他房间睡吧。 越是往下想,他的心脏都好像是要跳出来了似的。 为了压住那“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傅以南向新晋上岗的“恋爱顾问”发出求助消息。 【傅以南:……我心跳好快,现在要怎么办?】 廖思军作为为数不多知道这段婚姻内情的人,从签订婚前协议开始,他已经收到过傅以南无数次关于恋爱方面的的求助信息。 作为傅文韬一手栽培起来的人,廖思军是亲眼看着当年未满18岁的傅以南强撑着担起傅氏集团的重任。 只是,相比生意场上那个运筹帷幄的傅大总裁,他更乐于看到恢复几分少年气的傅以南。 不过,自家总裁的心思实在有些难琢磨,他这是想留在向家?还是不想留呢? 【廖思军:那我现在给你打电话?说公司有事,找你出来加班?】 【傅以南:滚!!!】 看着“滚”字后面的三个感叹号,廖思军终于明白了。傅总裁他不是想做柳下惠,纯粹是年轻人没经验,所以紧张。 廖思军立刻找了一堆会被和谐的资料,又码了一段个人经验,统统给傅以南发了过去。 傅以南脸红得快要滴血。 他想问的才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只是,他刚想说点什么,就见廖思军又发来一条消息。 【廖思军:还有,婚前协议里的三年被八卦论坛曝光的那件事情有眉目了……】 【廖思军:这个可以作为开场白讲给傅太太听,拉进一下距离。】 好吧,这个还算有点用。 傅以南慢慢地把原本准备发出去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只是眼睛还是忍不住往屏幕上方瞥。 就在傅以南场外求助的时候,时针又往前走了走。 季海慧到底年纪大了,又添新伤,“我撑不住了。你们俩也别看电视了,早点睡。” 她右腿上也有烫伤,行动不便。两人搀着她到二楼卧室,随后,向阮阮又留下来帮她简单地清理洗漱了下。 等回到自己的房间,再看到傅以南的时候,向阮阮才意识到:他们回门的时候本不算留宿的,但向母出了事,她又被傅以南的柳体字分了神… 竟然不知不觉留了那么长的时间,现在才说要回傅家未免太欲盖弥彰。 只是,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向阮阮只觉得浑身都有些僵硬。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章 第16章 傅以南这是第二次进到向阮阮的房间里。上一次还是借着婚礼的迎亲环节,当时整个房间里闹哄哄的,处处张贴着“喜喜”字,红通通的一大片。 现在,大部分婚礼时候的摆设都已经撤走,只有几个不容易被人注意到的角落里还残留有红色的拉花或是“喜喜”字。 不过,现在房间里既没有帮忙闯门的伴郎,也没有守门的伴娘,只有他和她。 傅以南不自觉地就开始心跳加快。 两人的视线短暂地对上,又飞快地移开。事实上,如果他们仔细看对方眼睛里的东西,或许就会发现:两人的尴尬神色中,都藏着些蠢蠢欲动。 傅以南以退为进,“我可以打地铺。” “床很大,房间里还有多的被子。” 向阮阮仍然有些僵硬,就连说出来的话都硬邦邦的。 “好。”傅以南答应得十分迅速,似乎就在等着向阮阮的这句话。 房间内自带有独立的洗浴室,向阮阮和傅以南先后去洗澡。 向阮阮犹豫了会儿,才从衣柜里拿出她不常穿的一款睡衣,是黑色吊带的低胸长裙。买回来以后,她几乎就没怎么穿过。 站在浴室的大镜子前,向阮阮的曲线被睡裙完美地勾勒了出来。她暗暗给自己鼓劲,反正就像宋妍说的那样,整整三年,要是不做点什么,她实在有些对不起担了夫妻这个名号。 只是,下一刻,她从洗浴室出来,刚对上傅以南的眼睛她瞬间就怂了,万丈的雄心只剩下不到三寸。就连傅以南眼中的惊艳之色,她也全然没有注意到。 傅以南有些艰难地咽了咽。 不光是视觉上的冲击,他的鼻子略微一动,到处都是专属于它的味道,排山倒海而来。所有的空气中都有它们的存在,无孔不入。 傅以南有些窒息,向家没有准备他的衣物,他身上穿的睡衣全是新的,他自己的味道被侵蚀得所剩无几。 他只能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移开注意力。 然而,等到熄灯以后,所有的感官好像都被无限放大。 傅以南躺在左侧,向阮阮躺在右侧。 两人各自盖着一条棉被,但是双手都放在被子外面。只是,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傅以南悄悄瞥了一眼向阮阮的手所在的位置,慢慢地,慢慢地,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朝那个方向挪动自己的手。 而向阮阮紧闭着眼,回忆着遥控关灯前傅以南的手所在的位置,微微地把手朝那个方向挪动了下。 两人的手都在动。 在手背刚好碰到手背的一瞬间,像是触电一般,两个人都保持着手形,纹丝不动地稳了下来,生怕对方察觉出他们是故意的。 四周都是黑黢黢的一片,只有手背处传来的温度是真实的。 傅以南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直接把廖思军给的开场白搬出来照用,“婚前协议泄露的事情,已经查出来了,的确是从律所泄露出去的。” “嗯?”向阮阮等着他的下文。 她说话的时候,手背无意间扯动了下,两人手背微微摩擦,但谁也没有主动挪开。 傅以南艰难地把注意力从两人的手背交接处移开,解释道:“那份协议,我要得太急。平常只有陈律师负责我的法务,但那天忙不过来,他找了律所里的其他律师——也算不上律师,只是助理,他们帮着一起起草的。” “有个小助理大概是刚入行,还不懂规矩,转身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的女朋友,在论坛发帖的人就是他的女朋友。现在律所已经开除了这个小助理,但傅氏集团以后也不会再和他们律所有任何合作了。”傅以南郑重地承诺。 明明不过是开口讲了两三句话,但是无来由的,傅以南就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向阮阮没有接话,保持着沉默。对于傅以南的解释,她仍然半信半疑。即便这次的消息真的是从律所走漏了,那——张宁熙到底知不知道他们两人是假结婚的事情? 即便已经过去多年,但向阮阮仍然记得她在音乐教室听到傅以南说的那一番话,那一句“我才不喜欢向阮阮”已经困扰她太久太久。 向阮阮忍不住,开口问道:“傅以南,高中的时候你有喜欢的女生吗?” 傅以南没有立刻回答,他隐隐约约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很重要,只是,他不敢选在这个时候再告白一次,生怕向阮阮立刻抽出枕头砸过来,就像高三时砸情书一样。 白天的时候,向阮阮明明还是个能锤渣男、能安慰好自己妈妈、战斗力爆表的姑娘,但现在,傅以南察觉到了些许不一样的地方,她说这话时娇娇软软的,和高中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有。”他只敢曲折地说出自己的心意。 “哦。” 向阮阮甚至没有再问“是谁”,她直接侧转身,背对着傅以南。两人原本相碰在一起的手背也在瞬间失去了对方的温度。 傅以南有些怅然若失。 虽然不明所以,但他大抵还是能猜到自己的回答不太合向阮阮的心意。只是他仍然不敢把话说得太露骨,他怕,怕像上一次情书告白似的,直白的心意反而把这只小兔子逼得跳墙咬人。 在生意场上磨炼这几年,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了。总有一天,他能守到这只兔子自愿跳到自己怀里来。 傅以南有了定心,又被充斥着向阮阮气息的被子包裹着,他很快就安心地睡了过去。 这恐怕是他近几年来睡得再安稳的一次。 而向阮阮却装着心事,难以入眠。 在听到傅以南沉稳而绵长的呼吸声以后,她近乎绝望地盯着天花板,暗想:有一个活生生的女人睡在他身旁,他都能坐怀不乱,他果然不喜欢我! 向阮阮辗转反侧,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顶着两个黑黑的眼圈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清早,她才被洗浴室传来的水声吵醒。 身旁早已经空了一块。 向阮阮坐在床上开始怀疑人生。 不提她睡觉时爱踢被子的坏毛病,就凭这一身性感的低胸睡裙,傅以南竟然能够离开这张床?! 她果然是毫无魅力可言。 向阮阮像一条咸鱼一样又躺回到床上,或许她真的该找宋妍请教请教。 而此时此刻的洗漱间内,借着水声的掩盖,傅以南狠狠地一拳捶在墙上。 太狼狈了! 傅以南把脸贴在墙上,冰冷的墙面让他的体表的温度略微下降。 只是,哪怕是在浴室,他仿佛还是能够闻到向阮阮身上若有若无的馨香,无所不在、无孔不入。 他忍了忍,到底还是将手伸了下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章 第17章 “那这件怎么样?你看看这一件。”宋妍把一件布料少得可怜的衣服递过来。 向阮阮勉为其难地接过,翻来覆去地打量这件衣服,一脸为难,“这也太露了……” 说是衣服,不如说是绳索更为恰当。 两条绳索交叉捆缚在胸前的位置,后面交接的位置是内衣常见的搭扣,然而,内衣该有的布料却丝毫没有。 在两条绳索下方,是近乎透明的黑色纱裙相连,纱裙直到大腿中部。即便有纱裙,但细长布条的丁字裤也一眼就能被看到。 总之,这件衣服就是该遮的地方一点都没有遮住。 店内的销售人员听到向阮阮的话,立刻介绍道:“亲,如果嫌这个太露的话,我们可以送一对乳贴,是黑色蕾丝的花,可以配套哦~” 向阮阮被销售人员说的话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看向阮阮有退缩的意思,宋妍立刻指着店内大大的招牌,没好气地说道:“小祖宗,这可是情|趣|内衣店,你指望这里的衣服能有多少布料?要不要把你从头到脚全部挡上?” “可是,这件上衣几乎就是绳子,穿上有什么好看的……”向阮阮还是无法接受,手指顺着衣服上的绳索打着圈圈。 宋妍拍了拍她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小处女,早点开荤,你以后就知道有多好看了。” 向阮阮被宋妍拍得浑身都是鸡皮疙瘩,她抖了抖,最终还是放弃了宋妍挑的这件,另拿了一套比较保守的。如店员所说,是低调的性感。 等她准备结账的时候,宋妍毫不留情地嘲讽:“你这套和你昨天穿的有什么区别?就这种,你再过八百年也睡不到傅以南。” 向阮阮前一晚上穿的黑色低胸吊带睡衣,还是宋妍送给她的礼物。她自然知道是什么款式。 被这么一激,向阮阮立刻想起面对她毫无反应的傅以南,咬咬牙,最后到底还是把两套都买了下来。 穿不穿由她,但现在不买下来,她恐怕以后再没有勇气来逛这样的店了。还是买下以备不时之需吧。 两人从情趣内衣店走了出来,接着逛商场。女人们逛街,买衣服固然是重要的事情,但谈论八卦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向阮阮走进一家男装店,她想给傅以南买套衣服。 宋妍跟在她后面,碎碎念八卦道:“其实吧,我一直觉得你们俩的婚前协议挺智障的。如果你家傅老公只是需要对外营造一个可靠的形象,为什么要找你?” 向阮阮:??? “为什么不找我?我有什么不好吗?”向阮阮停下手上的动作,挑眉等着宋妍给出一个解释。 宋妍:“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不定他也喜欢你来着,就像你骗他似的,他也只是随意编个理由跟你结婚。” 向阮阮条件反射地反驳,“怎么可能?!你想多了。” 就凭傅以南让她在床上咸鱼似的躺了一夜,这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就可以被排除了。 宋妍:“如果他真的只是需要一个好的形象,大可以找一个清纯、不谙世事的学生妹,要有多好拿捏就有多好拿捏。再说了,‘傅以南’三个字摆出去,有谁会觉得他的形象不靠谱吗?” “相信我,我有火眼金睛。”宋妍一手拉住向阮阮的手臂,一手指着自己的眼睛,坚定地说道。 向阮阮隐隐约约觉得宋妍说得有道理,但她不敢相信,她可再也不想从傅以南那里听到什么伤人的话了。 然而,宋妍还在继续假设着:“傅以南一个大总裁做出假结婚这么无脑的事情,里面绝对有阴谋。等着吧,你们的三年之期,说不定会因为合作良好继续下去。然后就是顺其自然地上床、生baby……” 这对未来的设想太过于具体,向阮阮的脑海里已经开始由画面感,脸也有些泛红,嘴上却说道:“那就借你吉言。” 一边说着,向阮阮打量周围货架上的目光也没有停止过。她按照自己的品味,给傅以南挑了一款衣服,让店内的工作人员结账。 宋妍等在一旁,丝毫没有购物欲的样子。 向阮阮有些奇怪,“咦,你不给那个弟弟买点什么东西吗?” 过去,在向阮阮结婚前,两人每次出来逛街的时候,宋妍总是会拖着她逛男装店,每一次都会买点东西给白马会所的小弟弟。 有时候是一整套衣服,有时候是跑鞋,有时候是领带夹一类的小玩意,但或多或少,总是有的。饶是宋妍感情经历丰富,这也是向阮阮第一次见她对一个异性上心。 宋妍随手从结账柜台旁拿起一个领带夹,一边把玩着说道:“散了,以后都不用买了。” 像是为了呼应自己说的话似的,宋妍直接把手中的领带夹扔回货架上。 宋妍的感情生活一直是本糊涂账,即便向阮阮在上次试婚纱的时候亲眼看见她对那个弟弟说出一番狠话,但她大抵也能察觉:这个人对宋妍来说是特别的。 向阮阮:“我上次还没来得及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上次朝他放了那么狠的话?” 宋妍抱怨道:“他就是个臭弟弟。18岁多好的年纪,成绩又好,让他去读书偏不去……” 向阮阮认真地听着。 原来,霍泽望刚从高中毕业,以他平时的成绩,大可向国内的TOP级学校发起冲击,但考虑到自己的家庭条件,他连后路都没有留,直接缺席了重要的高考。 宋妍和霍泽望认识2个多月,但直到9月才兜兜转转知道这件事情。她当即拧着霍泽望的耳朵,让他准备复读明年高考。 霍泽望不肯,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向阮阮:“那他为什么不答应你,去参加高考?” 宋妍:“我怎么知道?看他的样子明明是想去读书的,但说起这事总是黏黏糊糊的,一说就转移话题,我索性让他冷静冷静。” “……”向阮阮一阵无言。 得,反正不是感情破裂,那这两人十有八九还会走到一起。 在听了一耳朵的八卦,原本因为情趣内衣带来的窘迫感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直到和宋妍分开,她拎着手里的黑色防尘套,想着里面装着的那套绳索+黑纱的裙子,手心里才开始隐隐冒汗。 ** 次日。 中洲别墅,傅家的地下车库里。 傅家的专属司机和助理廖思军正站在车外等候着。 傅以南没有等向阮阮,反而是先意气风发地走了下来,绕着司机老王和廖思军360°转了一个大圈,像是在炫耀什么似的。 作为贴身助理,廖思军好歹和傅以南相处了那么多年,一看过去,几乎能看到傅以南的脸上写着三个大字:快!问!我! 廖思军扫视了一圈,立刻发现了傅以南的变化——在没结婚前,傅以南的服装几乎都是交由助理们去选购的,现在他穿着这身,似乎不是助理选购的。 廖思军两眼一眯,像个捧哏似的配合道:“傅总,今天穿了一身新衣服?” 傅以南等的就是这句话,假装用一种毫不在意的语气说道:“嗯,我太太给我买的。男人嘛,有衣服换洗就可以了,她非说看到合适的了,想要买给我穿。” “……” 廖思军:傅总,戏过了啊。 司机老王没察觉到傅以南话里话外、明明白白的炫耀之意,接过廖思军手里捧哏的重任: “怪不得呢,上次去接傅太太,看她大包小包买了好多东西,里面有两个防尘套,我一猜就是给您买的衣服。” 西装矜贵,往往会在外面罩上一层防尘套一样的东西。 傅以南:??? 不对啊,他只收到一套。 傅以南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那另外一套是送给谁的? 她和向达华已经闹得这么不可开交,总不可能是买来送给父亲的。 傅以南忍不住琢磨,但好在最后,新衣服带来的好心情胜过了无凭无据的瞎猜,万一另一套也是准备送他的呢? ——殊不知,另外一件用防尘套罩着的衣服刚一到家,就被向阮阮压在了衣柜最底下,恐怕短时间内难以再见天日。 车库入口。 向阮阮慢慢地走向他们,心里对傅以南有些微词,他都不等她,自己一个人就先到车库来了。 而傅以南看着走来的向阮阮,幸福之情溢于言表,尤其是看到向阮阮身上的衣服时,他的嘴角都快咧到天边去了。 两人是准备一起去参加钱垚的寿宴。 因为事先有向母的交待,傅以南十分郑重,把这当成了继婚礼后第一次在向阮阮的社交圈中亮相。 他穿上了向阮阮买的新西装不说,还强烈要求向阮阮的衣服也要在颜色和搭配上相互呼应,理由也是现成的,“我们得向外界展示一下我们的感情。” 虽然向阮阮觉得傅以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她也说不上来,最后到底还是选择了和傅以南同色系的礼裙。 事实上,不光是礼裙,就连两人别在衣服上的领带夹和胸针也是一对,交相呼应。 傅以南得意洋洋,一想到能穿着“情侣装”,带着向阮阮去沈知寒面前耀武扬威,他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向阮阮坐在傅以南身旁,看了看他止不住往上翘的嘴角,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章 第18章 钱垚七十大寿·寿宴。 学生们陆陆续续地到达,向阮阮是最先到达的一拨。 每年钱垚生日的时候,因为同学们送的寿礼都是自己的书画作品,所以基本上都是按照跟着钱垚学习的批次一一将作品展开送上,再由钱垚进行点评。 学得好的,少不了夸赞;作品里流露出对书法的懈怠之意的,总少不了几句敲打。 因为这项送礼物的传统,向阮阮准备的寿礼现在暂时还没有送出去。不过,除了寿礼,她还带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养元圣品,都是市面上死贵死贵的那种。 钱垚的妻子和钱垚差不多大的年龄,只是她的身体不如钱垚硬朗。虽然什么病都没有,但是整个人总是精神不大好,只不过说上几句话的功夫,疲态就显现出来了。 向阮阮在钱家学习的时间比一般学生都长,加之她又是钱垚最得意的弟子之一,钱垚两人都把她当家里的小辈宠着。 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所有学生里,她恐怕是对钱师母的健康最上心的了。每次来钱家,除了给老师钱垚带礼物,也总少不了师母的份。 或许是为晚上的寿宴养精神,即便第一拨客人已经到了,但钱师母仍然躺着假寐。 知道了钱师母在哪里,向阮阮就直奔而去。 傅以南倒是想跟在向阮阮身后,但他一个大男人又不方便进钱师母的卧室,只能留在原地,和助理廖思军大眼瞪小眼。 随着到达的人越来越多,傅以南也看到了平时在生意场上有过交流的合作伙伴。他整理了下自己的西装,确定领带夹在正确的位置以后,大步朝着那人走过去。 廖思军手上捧着夫妻俩准备的寿礼,跟在傅以南后面。 傅以南主动伸出右手去,“王总,没想到在这里见面了。” 王庆贵显然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傅以南这尊大佛,略微一愣,但立刻反应过来,回握住傅以南递过来的手,“傅总?没想到在这里能看到您,也是来参加钱大师的寿宴的吧。” “嗯。”傅以南收回手,直奔主题,“王总的衣服很特别。” 王庆贵虽然从事的是房地产行业,做的是钢筋水泥的生意,但向来以“儒商”自称。 他在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嘴上总是“之乎者也”,但凡遇到什么合适的话题,那是肯定要引经据典,把自己肚子里的墨水倒出来让人看看的。 遇到像钱垚这样的大师宴请宾客,他即便与人没有什么交情,也是要想方设法找来邀请函的,仿佛多接触文化人,自己身上的铜臭味也能被盖住。 为了展现他“儒商”的身份,他今天特地穿了一件中式的大褂。 见执掌服饰集团的傅大总裁注意到了自己的大褂,而且还主动向他搭话,王庆贵心里有几分得意,用一种欲拒还迎的谦虚语气说道: “就是一件大褂,随意买了块布料找裁缝裁的。我们文化人,不是很在意这些身外之物。” “嗯,裁得很不错。” 傅以南又夸了一句,随即理了理自己的西服下摆,等待对方的商业互夸。 一般在这种场合,大家的夸赞都是有来有往的。他既然夸了别人的衣服,别人也应当夸回来才对。 不过,王庆贵显然没有get到傅以南的深意,他只是把手机递给旁边的秘书,然后对傅以南说道:“傅总,来,咱们拍张合照。咱们今天的衣服一中一西,正好!” 王庆贵上一次见傅以南,还是在政府召开的关于调控房价的会议上。 只是,对方的咖位太大,他从始至终没能同他搭上一句话。难得傅大佬主动搭话,他当然要抓住这个机会拍张合照,回头发个微博也可以显摆下。 傅以南有些不悦,垮着脸拍了张合照,随即再一次夸道:“王总这身衣服很好看。” 语气倒不像是夸赞,反而带了些其他的意味。王庆贵后知后觉地察觉出不对劲来,傅以南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大褂太廉价了,故意来嘲讽自己的? 毕竟,他的大褂所用的布料也就是20块一米,和对方的西装比起来,他的大褂廉价得不能再廉价了。 王庆贵的大脑飞速地转动着,绞尽脑汁地想着对方为什么要来嘲讽自己。难道是因为沪市三环的那块地皮? ——虽然最后那块地皮被傅氏集团旗下的富清地产拿下,但自己的公司也参与了报价,傅以南一定是在借着衣服嘲讽自己对那块地皮的报价太低,指不定他正在心里暗暗嘲讽自己没有魄力用高价拿下那块地! 思及此,王庆贵脸色一变,没想到他竟然已经被傅大总裁讨厌到这种程度了。 他不敢继续在傅以南的面前刷存在感,但又不敢立刻撕破脸,只能忍辱负重地笑着说道:“傅总,那边有人在找我,我先走一步。” 看着王庆贵逃似的走远了,傅以南周身的气压突然骤降。 他被当成个吉祥物似的拍了合照,还连着夸了对方的衣服三次,但对方一句也没有夸!回!来! 助理廖思军扶额。 他在一旁围观了全程,看对方落荒而逃的背影,要不是他手上抱着准备送出去的寿礼,他恨不得冲上去拉着别人解释一通。 他们家总裁哪怕是18岁刚接手傅氏集团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幼稚的啊!怎么感觉他曾经一身的少年气,在经过几年的不断压制以后,统统在结婚后回弹成了幼稚呢? 傅以南臭着一张脸。 纵使原本还有其他宾客想要主动上前搭话,但也都在他的那张臭脸下,渐渐地歇了心思。 直到向阮阮回来,傅以南的脸色才勉强好看了些,不仅臭脸没有了,还自带了些委屈巴巴的神色,只用眼神控诉:都没人夸他的衣服…… 向阮阮看不懂他眼里的控诉,单看他的样子,只觉得和家里求撸毛的大金毛没什么两样。她按下想要揉两把头毛的冲动,只柔声安抚道:“很快就要开始了……” 一边说着,向阮阮伸出右手挽住傅以南的胳臂。 傅以南突然感觉到手臂上多出的重量,嘴角没忍住向上翘了翘。 周围的人都看得一惊一乍的。妈耶,这还是刚刚那个黑着脸的活阎王吗? 只是,下一刻,当沈知寒走进他们的时候,温顺的男人立刻又变成了黑脸活阎王。 傅以南毫不客气地对着走过来的沈知寒说道:“你来干什么?” 沈知寒:…… 他就是不想造成什么误会,才挑这对夫妻都在的时候过来,没想到竟然还是这个待遇。果然是“女人是手足,兄弟如衣服”…… 向阮阮轻掐了下傅以南的腰肉,示意他好好说话。即便他和沈知寒再熟,也不该在公共场合这样说话,有损傅大总裁的形象。 “哼。”虽然向阮阮掐得不疼,但傅以南只把她的行为视作是对沈知寒的维护,没好气地冷哼一声。 沈知寒硬着头皮,把一个装在长方体盒子里的砚台递给向阮阮,“喏,这是上次说过的徽砚。是那个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用古法造出来的,一年也没有几个。” 为着避嫌,沈知寒没有私下把砚台直接交给向阮阮,反而是当着傅以南的面送出去。 只是,傅以南的情绪丝毫没有好转,他心想:什么砚台这么矜贵?等回去以后他能给向阮阮找100个来玩。 向阮阮却如获至宝,仔细地打量着手上的砚台。 她刚想说点什么,就注意到傅以南的神色变化。她眉头微皱,突然想起上次沈知寒也没有做婚礼的伴郎,她当时就疑虑重重:这两人似乎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闹掰了? 只是,上次因为张宁熙的事情打岔,她一时忘记问了。 向阮阮暗暗记下,想着回去再问究竟是怎么回事。而此时,她只装作没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异样,仍然用一如既往的态度向沈知寒道了谢。 三人说话间,寿宴也正式开始了。 和往年是一样的流程,先是最早的一批学生拿着贺寿的书法作品送上,钱垚一一点评,再收下他们送来的生日祝福。 钱垚已经70岁,最早的一批学生也都40岁出头,大多处于事业的巅峰期,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对他们的书法作品点评,不管是夸赞,还是告诫,说的都不只是书法,还有他们的心境。 把范起得太高的,就得挫一挫锐气。若是处于低谷期的,书法作品里大多也有坚韧之气,那就夸一夸,让学生继续保持这样的姿态。 一批又一批。 随着学生们的年龄逐渐变小,钱垚的点评也少了些深意,纯粹是就字说字。 直到向阮阮上前,来参与寿宴的宾客大多知道:这位年龄虽然小,但却是钱垚的得意门生之一。偶尔有事的时候,她甚至可以以钱垚的名义,代替钱家出面,帮着处理些事情。 向阮阮和沈知寒恰好是同一批的学生,两人一同上前,各自把自己的书法作品献上,等待老师的点评。 所有的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准备听钱垚的点评。 钱垚先拿起沈知寒的字,刚看了不到10秒,就皱着眉头说道:“你还是太浮躁,要多练习,耐着性子,静下心来写。” 一通批评之后,钱垚才拿起向阮阮交上来的字,只大概看了个形,他就频频点头,“嗯,不错,你向来最不缺的就是耐性。” 钱垚一个字一个字地认真看着,很快,他就发现:向阮阮交上来的这幅字似乎有两种笔迹?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就听在场的一位友人开口笑道:“这两孩子也是般配,一个不缺耐性,一个缺,倒是刚刚好。” “……” 场上一片寂静。 虽然在座的多是两袖清风的文化人,但即便再怎么不关注时事新闻,也大都知道向阮阮前些日子已经结婚了。今日钱垚大师寿宴,她似乎也是带着男伴来的。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傅以南。 廖思军站在傅以南身后,已经不太敢看接下来的场景,他心里暗自祈求:求您快闭嘴吧!没见傅总已经因为吃醋把沈知寒拖进黑名单了吗…… 他悄悄地拽了拽傅以南的衣服,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但并没有什么用。 下一刻,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傅以南脱口而出的是:“你瞎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章 第19章 傅以南:“你瞎啊!” “……” 全场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即便所有人都知道前面吴音清是在瞎牵红线,但他毕竟是钱垚多年的至交好友,又在文化圈里有一席之地—— 吴音清与钱垚差不多的年龄,但他为了修身养性,不仅拒接接受包括智能手机在内的一切高科技产品,还常年隐居在沪市周边的小山村里。 要不是钱垚70岁大寿,他恐怕是不会出现在沪市的。 受邀出席钱垚寿宴的人大多知道吴音清的情况,他不知道向阮阮结婚是正常的事。可关键的点在于,和向阮阮结婚的男人是傅以南啊。 那个旗下产业遍布普通人衣食住行方方面面,几乎掌握了国家大半命脉的男人。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傅以南仍然臭着一张脸。 向阮阮内心却一阵绝望,甚至想抻着傅以南低头道歉,她内心疯狂吐槽:得罪这一群文人,你以后的名声别想好了啊……还想有什么靠谱形象…… 如果在座的任意一个人把他的表现对外说出去,那他们这场婚姻几乎可以说是:不仅没有起到正面作用,反而把傅以南的形象往沟里带,用“傲慢而无礼”评价他的表现并不为过。 向阮阮当然不愿意事情发展到那一步,她面上带着笑主动出来打太极,“吴叔叔,你不要介意。这是我丈夫,傅以南。” 傅以南没有再口出狂言,只是随着向阮阮的话微微点了点头,像是一头狂躁的巨兽被安抚下来。 在向阮阮开口以后,钱垚也如梦初醒。他自然是知道傅以南的,他还出席了两人的婚礼。虽然心里可惜自家没有年龄合适的小子可以和向阮阮结成良缘,但对傅以南的印象还可以。 就是说话粗鄙了些。 钱垚轻咳了下,用玩笑的方式圆滑地把事情带过,“音清,我看你是在乡下呆得太久,倒是真的成了个没见过世面的‘刘姥姥’ ,给孩子们乱牵红线的事情你也做得出来。” 吴音清是看着向阮阮和沈知寒长大的,一直很看好这两个年轻人。此时突然闹了个大乌龙,他有些悻悻,所幸老朋友还给他留了点面子。 他接过钱垚递过来的台阶,干笑着说道:“是啊,看来我回去至少得把手机给用上,不然就要落后于整个世界了。” 乌龙算是结束了。 虽然钱垚也不太喜欢傅以南说出的粗鄙之语,但鉴于这人是最喜欢的学生的丈夫,钱垚还是努力找补道:“以南平时很稳重的,只是涉及到阮阮的事情就比较急躁。” 寿星都这么说了,谁还能揪着傅以南的“你瞎啊”不放?大家都纷纷附和着,“傅总这么宠着,阮阮是个有福气的。” 傅以南的面色稍微好看了些,向阮阮也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钱垚招手,“以南,你过来。这幅字是你和阮阮一起写的吧。” 场上所有人都是一惊,傅大总裁竟然也会书法? 所有人都再次看向傅以南,心里却默默记下这个八卦,揣测着:傅总莫非是靠书法才娶到向阮阮的? 傅以南上前。 他原本站在左边的人群中,如果去到钱垚所在的中心位置,直线走过去,他本应该是挨着向阮阮站在一起。 原本的队形也会由“向阮阮-沈知寒”变为“傅以南-向阮阮-沈知寒”。 偏偏傅以南不走寻常路,他宁愿多走几步,绕了一个小圈子,也要挤进向阮阮和沈知寒两人中间的空隙。 队形变成了“向阮阮-傅以南-沈知寒”。 向阮阮忙不迭地往左边走了一步,给傅以南腾出位置来,心里忍不住想:不愧是傅以南,连这么一个点评作业的位置都要C位。 钱垚看着向阮阮交上来的书法作品。 向阮阮这大半年的时间里,因为向达华的事情心境大变,写出来的字一日比一日坚韧,但钱垚仍然能一眼出辨她的字迹——虽然她已经没有固定课时继续跟从钱垚学习,但时不时地还是会交些书法作业让他批改。 钱垚略过向阮阮的部分,直接看向傅以南写的部分。 字有意,而形有些拘泥。明明没有方框,但他的每一个字都是规规矩矩的,就连意也被束缚住了。 “少年人,还是该意气风发才好。隐忍太过不是好事。你以后不要再练这种方方正正的字体,你的意会被框住,你应该习点草书一类的。”钱垚拍拍傅以南的肩膀,显然是已经认可了他。 不等傅以南有回答,钱垚再抛下一枚重磅炸弹,“等寿宴结束,你来我书房一趟。” 众人再次一惊。 这是要指导的意思?可傅以南算不得是钱垚的学生啊。 向阮阮也很惊讶。 作为钱垚的得意门生,她当然也能看得出傅以南的字很好,但她阅历有限,看不透字后面的心境。 陡然听钱垚这么评价傅以南,她也带上了打量的目光再次看向两人合作完成的书法作品。 要知道,三人写的都是方方正正的字体。但是,钱垚给沈知寒的评价是“浮躁”,他连最基本的字形都没有抓住;而给向阮阮的评语是“有耐性”。 向阮阮心里清楚,她现在也只是有耐性而已,她没有什么阅历,写出的字有形而无神,只是一个光秃秃的骨架摆在那里。 反倒是傅以南,钱垚给出的评语远远高出其他人一大截。说是形框住了意,但究其根本,不就是说傅以南的字已经有了自己的灵魂吗? “好。”傅以南倒是不骄不躁地答应了下来。 ** 书房内。 钱垚让傅以南按照他的要求写了一副字,写好以后,他一边看着,一边把自己的疑惑问出了口,“小子,我可不记得子昭有学过柳体字,你这柳体字是从哪儿学来的?” 傅子昭是傅以南的爷爷,他年轻的时候和钱垚也有过交情。 虽然人们通常都只记住了傅子昭商人的身份,但钱垚知道:傅子昭的书法水平,尤其是那一手狂草,意形兼备,尤其是在写李太白的诗时,甚至会让他产生出对方是李太白再世的错觉。 傅以南一愣,显然没想到对方竟然认识自己的爷爷,他挠了挠头,老实交待道:“我爷爷在我初中的时候就去世了,柳体字是我自己照着字帖学的。” 钱垚用他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看着傅以南,似笑非笑地问道:“我记得你和阮阮同年,你的柳体字也是高三那年学的?” 傅以南心里有点虚,“是。” “是因为阮阮跟你说她很喜欢柳体字吧?”少年人的情义,让钱垚的脸上不自觉带了几分笑意。 当年,为了帮沈知寒和向阮阮两个孩子应付高考,他才在他们高三那年教了两人柳体字。柳体字规规矩矩、方方正正的模样,阅卷老师一看就喜欢。 只是没想到,向阮阮一眼看中了柳体字,高考后也没有放下,一直练了下去。 “嗯,是因为她喜欢才学的。” 傅以南的小心思被说中,脸有些泛红。只是,他不是从向阮阮那里知道对方喜欢柳体字的,而是从沈知寒那里知道的。不过现在,这个显然不重要了。 钱垚哈哈大笑,“我就说傅子昭那一手狂草怎么可能教出你这么方正的孙子来!” 傅以南红着脸没好意思说,因为他爷爷早在他初中的时候就去世,他爸又不肯带他找其他书法老师,他只能闷头在家,自己仿着柳体字的字帖慢慢练。 中间踩过的坑,可以说是不计其数。 “你虽然写得不错,但是你骨子里就不该是走这个路数的。你应该学学你爷爷,狂放一点,不要太拘着自己了。”钱垚拍着傅以南的肩膀说道。 他向来以字看人。 傅以南字里透出的意,是坚韧,也是拘着自己心的束缚。 钱垚知道傅以南的经历,他少年丧父,整个傅氏集团的重任都压在他一个少年人的身上,磨出这样的性子来并不奇怪。只是,万事都拘着自己,不得痛快,未免太不像傅子昭的子孙了。 他有些亲昵地给出几句指点,傅以南也认真地听着。 书房外。 向阮阮耐心地等着傅以南。她虽然也好奇钱垚会对傅以南说些什么,但她很享受现在的状态,仿佛她和傅以南真的成为了一家人。 在她的生命里,向达华这个父亲一直都是缺席的,反倒是半路上拜的书法老师钱垚,比起向达华更像一个父亲。 ——嗡嗡嗡 ——王芳来电 王芳是向家的保姆,她在这个时刻打电话过来,向阮阮不敢有丝毫懈怠,生怕是母亲的烫伤有什么变化,连忙接了起来。 “阮阮呐,你听得到我说话吗?”王芳把声音压得很低。 向阮阮心里一紧,“王姨,我听得到,有什么事?你说。” 王芳的声音里透出来几分焦急,“哎呀阮阮呐,你爸爸回来了。他说已经接到了律师发过去的离婚协议,但是他不愿意离婚!” 向阮阮:“为什么不愿意?他不是巴不得赶紧把那个女人生的儿子带回家吗?正好给她们腾出位子来。” “不是啊阮阮,我听说那个狐狸精生的小孩有毛病,进保育箱了。” 向阮阮意识到情况不对,她眉头一皱,“那他现在想干什么?” 王芳:“我也不知道,但他拉着太太,要太太把离婚的事情收回去。哎哟,太太手上还有烫伤,他那么一拽,太太手上一大块好不容易养好的皮又翻了起来。” 向阮阮冷笑,“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章 第20章 车内。 向阮阮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整个人惴惴不安,时不时地看向车窗外,默默地确定着地理位置,计算着到向家的时间。 傅以南注意到她的动作,身子前倾,朝司机催促道:“开快一点。” 商务型的豪车中排仅有两座,每个座位上各有扶手。向阮阮抠着扶手,从她指关节的用力程度上就能看出她的紧张感。 傅以南直接将自己的手覆在她的手上,“马上就到了,没事的。” 傅以南的手比向阮阮足足大出了一圈,感受到他的大手上传来的温度,向阮阮觉得自己焦躁的情绪都被安抚下来,甚至莫名生出另一种情绪来。 等豪车驶入向家的院子,保姆王芳似乎已经在院子里等候了一段时间。 不等司机打开车门,她直接窜上前来,“阮阮,幸好你们回来了,快进去吧。刚才又连着砸了一个杯子,客厅的电视都被砸裂了。” 即便在庭院里,几人也能隐隐听到屋内的争吵声。 向阮阮一下车便直奔屋内而去,幸好傅以南腿长,没走两步便追上了她。他抓住她的手,牢牢地握住。在这个时刻,他只想让她知道,他始终是站在她身侧的。 向阮阮愣了一秒,就连脚上的速度也因为分神慢了下来,任由傅以南牵着她往屋里走。 她低头看了看两人的手,又微微抬头,看着带着自己往前走的人的背影,咬了咬唇,被握住的手到底还是交握了回去,十指紧扣。 两人走进屋内,争吵声渐渐清晰起来。 向达华:“海慧,你这又是在闹什么脾气?我已经从医院回来了,以后也绝不会再去看那个女人,这样你还不满意?你还想要我做什么?!” “难道不是因为李丽丽没有给你生出一个健康的儿子来吗?怎么?现在又想回家了?我告诉你:晚了!”向母季海慧冷笑着看向自己曾经的丈夫。 在她冷起心肠以后,对方竟然以这样的姿态找上门来,怎么看都是从前的她太瞎。 向达华脸上堆出来一个笑,“怎么会呢?即便她真的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儿子,我也不会因为这个抛弃你们啊……” 向达华当年和季海慧备孕艰难,好不容易才有了向阮阮,他也一直没有心思想再生个儿子。这么些年,即便偶尔在外面胡搞,也没见哪个女人挺着孕肚找上门来。 直到李丽丽出现,她说已经做过B超检测到肚子里的是男孩以后,向达华真的动了心。或许是人老了,他也开始想家业继承的问题。 坦白说,他也看不上李丽丽,但一想到对方肚子里有个儿子,他的包容度就不断上升。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生下的儿子是一个病秧子! 向达华不是没有钱医治,只是觉得这未免太不吉利。 他总不能指望一个有先天性疾病、即将要做三期大手术的婴儿在平平安安长大以后,还有足够的商业才能带着大象置业走到更远的地方。 与其那样,他不如直接把希望寄托到女婿身上。 向达华的大象置业盘踞在华北地区,完全没到可以和傅氏集团有生意上来往的地步,他纵使听过傅氏集团的名号,也并不了解对方真正的实力,直到前段时间和傅以南粗略地聊了聊沪市三环那块地皮。 他才彻底搞清楚傅氏集团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商业帝国。幸好,这帝国的执掌人成了自己的女婿。 可惜,美梦没做多久,向达华就收到了妻子请律师寄来的离婚协议书。律师说得斩钉截铁,如果他不愿意按照协议上的条件和平离婚,那就对簿公堂,以他出轨为由让他净身出户。 向达华不肯离婚,也不愿意净身出户。在收到离婚协议书后,他立即回了家,试图让季海慧把一纸协议收回去。 只是,从前一贯软弱的季海慧竟然强硬起来,说什么也不肯松嘴。 “现在不是你抛弃我们,而是我们决定抛弃你。”季海慧神色淡定,她右胳臂被烫伤的地方一大块皮肤翘起,似乎是被拉扯到了。 她一边漫不经心地同向达华说着话,一边把翘翻起来的皮往下撕,旁边看着的人都替她疼,她却浑然不觉。 看到她撕扯过的地方隐隐有血冒出,向阮阮立刻喊道:“王姨,去把药箱拿过来。” 一边说着,她一边朝季海慧的方向走去,向达华正好挡在中途,向阮阮轻巧地避开他,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来:“你走吧,如果不愿意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那到时候就让法官来断家务事。” 向达华似乎难以置信自己听到的内容,他怒目而视,“向阮阮!你怎么说话的!” 没人理他。 向阮阮直接忽略了他的存在似的,接过药箱开始给季海慧上药。 见女儿不搭理自己,向达华转而寻求傅以南的帮助,“以南,我——” 只是,不等他完整地说上一句话,傅以南已经开口,“这件事我听阮阮的。” 向达华恼羞成怒地对着坐在沙发上的母女喊道:“我在外面辛辛苦苦赚钱,供你们吃,供你们穿,现在倒是想着怎么把我赶出家门了啊,我倒要看看法官会不会同意你们提出的要求!” 向阮阮一脸平静,看也不看对方,只淡定地说道:“是您出轨在先。” 向达华气结,连着用手指虚点沙发上的母女俩,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哼哼唧唧地转身出了门,看这母女俩强硬的态度,恐怕他得先找个律师参谋参谋。 向达华走后,客厅里的气氛也不再那么沉重。 向阮阮把季海慧烫伤的地方全部重新用纱布和药膏包裹起来,这些伤看着吓人,但迟早会好。她只担心,母亲会在一波又一波的攻势下心软,放弃离婚。 季海慧像是看出了向阮阮的想法,用还能活动的左手梳理着女儿的头发,柔声安慰道,“放心,痛过一次以后都记得了。我不想再痛一次,婚是离定了的。” “嗯,那就好。”向阮阮忍住眼中涌上来的泪意,大半年以来的噩梦,终于要结束了。 “你们不是明天也要恢复工作了吗?今晚也早点睡吧。”季海慧的声音听起来都有些疲惫,催着两个年轻人睡觉。 两人虽然一个是傅氏集团的执掌人,一个是南音乐团的主心骨,但婚假到底是有限的,总不能随心所欲地因为结婚一直把事业丢开。 “好。” 傅以南得偿所愿,比起上次留宿向家,这一次他更加得心应手。看着房间内有他上次留下来的衣物,再嗅着勉强沾染了几分自己气息的空气,他十分满意。 然而,即便心痒痒的,他也什么都不感做,盖上被子纯聊天罢了。 “你……” “你……” 两人异口同声。 傅以南:“你先说。” 向阮阮不推辞,直接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你和沈知寒是怎么了?上次婚礼的时候也没有请他来做伴郎。” 话一出口,即便四周漆黑一片,但向阮阮似乎能看到整个房间的空气流动都凝固了一般。 傅以南沉默着,隔了好久,他才开口说道:“我有点介意。” “介意什么?”向阮阮支起半个身子,用手撑着头,侧着看向傅以南。 傅以南也侧转过身,面对着向阮阮。只是,下一刻,他就有些后悔自己愚蠢的行为。 即便房间内没有光源,只有微弱的月光洒了些许进来,但向阮阮丝质的睡衣反光,他仍然能把对方胸前的春光看得一清二楚。 他咽了咽,勉强移开自己的目光,艰难地说道:“我很介意沈知寒,不喜欢你和他走得太近。” 向阮阮一愣。 这是男人通有的占有欲吗?只要自己成了他的妻子,哪怕只是名义上的,也不愿意看到与其他的男人有任何粘连? 想着傅以南白天在钱垚寿宴上脱口而出的“你瞎啊”,向阮阮忍不住笑出了声。 哪怕现在对方只是骨子里的占有欲在作怪,但也是件好事,不是吗?至少两人的婚姻关系中,除了那一纸协议,也短暂地有过恋人间才会有的情感,哪怕只是占有欲。 “既然你介意,那我以后尽量少跟他接触呀。”向阮阮笑着承诺道。 对方坦率地提出解决方案,反而让傅以南的觉得自己的介意是一件幼稚的事情。他用被子把自己的脸挡住,声音隔着棉被传了出来,“嗯。” 向阮阮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虽然是吴音清前辈乱牵红线不对在先,但你也不该在那个场合说那样的话。我们得找个时间去给吴老师道个歉。” “好,都听你的。”傅以南看着她,她的眸子亮晶晶的。在那个瞬间,傅以南的大脑就像短路了似的,他伸手去摸了摸向阮阮的耳垂。 向阮阮没防备,突然被捏住了耳朵,她像是触电般地抖了一抖。 傅以南的神被这一抖也带了回来,他强自镇定,带着些结巴说道:“我、我看你耳朵上有亮闪闪的东西,是不是忘了取耳环?” 话一出口,傅以南就在心里唾弃自己,这是什么烂理由啊! 向阮阮心知,两人之间有些超过协议的东西正在酝酿着,她没有说破自己的耳环早在洗澡前就已经取下,只说道:“好像是……但现在天太黑了,估计掉进被窝里了,不好找。” 听向阮阮这么一说,傅以南松了一口气,“嗯,明早起来再找吧。到时候我送你去乐团。” “好。” 向阮阮爽快地答应下来,却没有想过自己第二天会在工作的地方再遇上张宁熙。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