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 第1章 爱情买卖(一) 卧室。 下午,日照强,光渗饱厚密的棉窗帘,儿童房盛满蜜糖似的暖金。 摇摇床上睡着小宝宝,床下,横陈着一条怪异的手臂。 手臂生得骨肉翻折,拧麻花般红白虬结,循着手臂往上,是一颗血淋淋的脑袋。 这只手攀上床栏,血拖成一道长长的污渍。 小宝宝陡然惊醒,与怪物心跳面对面。 小孩儿灵感强,常能看见不该看的,尤其这种两岁不到的婴孩。 “吭……”小宝宝鼻孔扩张,鼻梁皱缩,要哭。 忽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兜头扣住那颗血葫芦脑袋,如抓篮球般轻巧。 是个二十来岁的男人。 他衣衫褴褛,黑发蓬乱,瞳色乌沉,鼻梁与下颚线条锋利,零星溅着血沫,气势暴戾,极英俊,也极骇人。 “喜报,你妈死了。”他嗓音阴鸷,一手扣死床边的血尸幼崽,一手提着颗大血尸的脑袋,晃一晃,介绍道,“你妈的头。” “咯……”血尸幼崽剧烈挣扎,却被男人摁倒在地,一巴掌拍成血雾,床栏上的脓血随之蒸发。 “吭叽。”宝宝抽噎起来。 男人剜肉般横他一眼,挺不耐烦。 宝宝长得好,乌溜溜的眼睛占去小半张脸,蓄着两包泪,让男人一瞪,粉团儿脸一缩,泪全挤出来了。 男人虎着脸凑近些,略一踟躇,像是要哄孩子,一开口却是粗声恶气:“别哭了!” 宝宝哭闹着踢蹬短腿儿,奶白的脚丫不小心踹在男人脸上。 男人条件反射地还手,一指头怼向宝宝的小圆肚子。 宝宝软嘟嘟的身体一蜷,吐奶了。 男人一怔,讪讪收回手。 “呜哇——”宝宝泪水决堤,愤怒地拧着眉头,小胖手没轻没重地扯住男人额发,拽掉一绺。 黑而韧的发丝,在脱离男人身体的刹那,变成一片剔透的鳞。 男人本能地狂躁,掐住宝宝睡衣上装饰用的绒毛球球,一把薅秃! “球球!”宝宝哭到五官集结,“球球!呜哇哇哇哇!” “你先拽我的,”男人气势汹汹,跟个小婴儿骂骂咧咧地掰扯,“别哭了,你他妈先拽我头发,你还有理了……”见说不通,绷着俊脸把绒毛球球塞回小手心,“还你,操!” “啵唧——噗。”宝宝泪流满面地冲男人喷出一个口水泡泡。 “没完了?”男人河豚般鼓起腮帮子,双指猛一掐脸,冲宝宝噗了个大的。 宝宝不甘示弱:“啵唧——噗!” 男人:“噗!噗!” 宝宝:“啵唧……” 男人:“噗!噗!噗!” 宝宝:“啵……” 男人丧心病狂:“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宝宝惊了,痴呆状,任口水驰骋并滴落在小花围嘴上,甚至忘记凝水成泡。 男人薄唇微扬,于冷峻中透出一抹喜色。 赢了。 宝宝从未见过如此丧心病狂的成年人,面团儿身体在摇摇床上滚来滚去,哭得直尥蹶子。 “宝宝怎么了?”保姆午睡被搅扰,披头散发地闯进卧室。 上一秒还在欺负小孩儿的男人如幻影般消散了。 …… 龙与狼交合,生睚眦,乃凶兽。 此兽半龙半狼,主刀兵征战,生性暴虐嗜杀,偏执狭隘,连瞪眼之仇也必将回瞪以报,由此得名睚眦。 …… 车轮碾过几块土坷垃,乔乐然被颠醒。 他做了个梦,梦很模糊,好像是幼年的他趴在摇摇床里哭,别的记不住了,只残留着一股被欺负的憋屈。 后颈汗湿,乔乐然直起身,褪下套着手腕的皮筋,在脑后扎一把小揪。 青木灰色的碎发,被他一拢,下颚线尽露出来,清晰锐气。他脸盘小,眼睛就显得尤其大,乌溜溜的特别漂亮,还透着三分稚气。 他瞥一眼窗外荒凉单调的景色,恹恹地瘫在后排座上,忽然微信提示音响起,是聂飞。 聂飞:景哥说你又上山拜老公去了。 乔乐然忿忿敲字:狗屁老公,让他滚。 聂飞:你不三年一拜吗?去年都拜完了,今年又去? 乔乐然:宝盆儿又给算了一卦,说我十八岁这年大凶,分分钟横死街头,得多拜拜。 聂飞:张宝盆想坑钱吧,他按次收费? 乔乐然:他领我拜一次,收两百万。 聂飞:……我他妈收拾收拾当神棍去得了。 乔乐然噌地坐直了,一埋汰张宝盆他就来劲儿:盆哥说他不收钱,帮我纯为结善缘。 聂飞:那他收那两百万,是指两百万冥币吗? 乔乐然:那叫车马费,意思就是他光报销个车费,挺高洁一人。 聂飞:操,真能装。 乔乐然目光幽凉:两百万车马费,估计是骑牛头马面来的。 聂飞:嗐,谁让叔叔阿姨信呢,忍着吧,等你下山给你庆生。说好了,满十八岁当天哥儿几个带你开荤去,你别怂。 乔乐然耳根一热,紧张得猛抖两下腿,语气却挺装逼:行啊,开呗,谁怂谁是孙子。 聂飞:成,拜你那龙神去吧。 …… 拜神这事,说来话长。 乔乐然是早产儿,打小体弱多病,灾祸不断,出生没多久,鬼门关就闯过好几遭了。 据他妈徐莉描述,他在婴儿时期经历过几次查不出原因的呼吸骤停、心脏骤停,呛奶呛到脸发紫是常事,因小概率巧合出意外也是常事,除此之外,他一岁之前身上隔三差五就会冒出乌青掐痕,掐痕集中在胸口和脖子根,每次掐痕褪去,他都会大病一场…… 乔乐然对徐莉说的这些事毫无印象,他从小接受的是现代教育,主张破除迷信走近科学,让他信这些实在有难度,徐莉渲染得再玄,他都能用科学解释突突回去。 可徐莉信,她丈夫乔万山也信,他们四处求神拜佛都无甚成效,最后托人请来张修鹤这老神棍。张修鹤五岁随高人进山修仙,据说极其灵验靠谱。 据张修鹤卜算,乔乐然的命格不仅不凶煞,反而是仙人下凡游历,乃半仙之体,命格祥瑞,财富、容貌、天赋、亲缘、桃花……无一不佳,此生尽享万千宠爱,荣华富贵。 可岔子出在时辰上,徐莉预产期本在六月,因洗澡时打滑磕了肚子导致早产,乔乐然不幸诞在至阴之时,八字奇轻,易与鬼通。 普通人八字轻不要紧,顶多遇到几桩不痛不痒的灵异事件,茶余饭后多些谈资罢了。可乔乐然的八字轻起来,就如幼童携宝过市,恶鬼妖邪眼馋至极。 半仙之体,妖邪魔怪啖其肉,饮其血,噬其骨,对修行大有补益。 祥瑞命格,孤魂野鬼害到他魂飞魄散,就能鸠占鹊巢,取而代之。 乔乐然招引邪祟太多,张修鹤自称应付不来,但他给徐莉和乔万山支了一招,叫他们把乔乐然供奉出去,祸水东引。 受供者是龙潭山祠堂中供奉的龙神,据张修鹤罗盘测算,这座龙神祠中盘踞着一条真龙,它可为乔乐然荡平一切邪祟灾厄,护他一生平安喜乐。 而作为交换,在玄学层面上乔乐然将成为龙神的所有物,需终生侍奉、供养这位龙神。 徐莉和乔万山起初不太乐意,觉得这事儿听着邪性,怕出岔子。可小儿子实在厄运缠身,夫妇二人左思右想,觉得还是小命要紧。况且这事儿听着虽然玄,但他们也没见着天上就真飞来条龙跟他们抢孩子,他们需要做的一切就是往家里请一尊龙神像,逢年过节让乔乐然磕头,然后每隔三年去龙神祠祈福烧香,其余全部照旧。 据徐莉说,自从拜过龙神,乔乐然就再没出过事。 乔乐然对这番说辞的反应是……呵呵。 这时,车队在土道边陆续停下。 路旁一户农家乐,乔万山下车,叩乔乐然车玻璃:“下来吃口饭。” 乔乐然乖乖下车。 路边,张修鹤让徒弟一左一右搀着,鹤发如雪,长袍挥洒,端的是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乔万山的生活助理恭敬上前,问大师有无忌口,乔乐然路过,心不在焉地听着。 “师父近日辟谷。”一位弟子开口,音色和煦,语气谦逊,遣词造句也有点儿不在红尘中的意思。 但乔乐然之前私下里跟他胡侃逗贫时,这位与张修鹤同乡的青年不慎被乔乐然侃至懵逼,把张修鹤本名张宝盆,三十五岁之前一直老老实实在家种地,根本不是五岁随高人进山修仙的历史给秃噜出来了。 周树人弃医从文,张宝盆弃农从仙,立意高远,值得鼓励。 弟子谦和道:“五谷会伤修行,家禽家畜沾染浊气,也不方便入口,只要为师父准备一些清淡蔬果……” 乔乐然眉稍一扬。 弟子:“……或未染人间浊气的野禽野兽,也就可以了。” 乔乐然眉梢归位。 要吃野味您直说。 他蔫蔫地走进农家院,穿着限量版球鞋的脚踏过院外及踝的荒草,激起一蓬尖细的惊叫。 “噫呀呀。” “好疼……” “叽!” 音色像小鸡仔儿,说的却是人话,分贝明明不小,乔乐然却一副没听见的样子。 肉眼无法捕捉的、蠓虫般微小的山精们扑簌簌滚下草尖儿,又振翅起飞,窸窣的报信声如潮水,一波波接着力,向山顶的龙神祠漾去。 “童养媳……” “童养媳又长高了!” “尊上的童养媳来啦。”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章 爱情买卖(二) 车队驶入目的地清溪村,停在一户农舍前。 农舍在龙潭山山脚下,白墙黑瓦,爬山虎青碧,色彩明澈得晃眼。 乔万山前些年已将这农舍及左右两户一齐买下,还简单翻新过,为进山祈福时方便落脚。 将法器法衣与供奉祭品准备停当后,张修鹤与众弟子先行上山,在龙神祠开坛做法。 自打供桌摆好,张修鹤就在祠堂小院里开颠,旋转跳跃不停歇。 乔乐然跪坐在蒲团上,偷偷摆弄手机,跟聂飞直播吐槽。 聂飞:怎么样,干嘛呢? 乔乐然:连蹦带跳还念咒,四舍五入一爱豆。 聂飞:哈哈哈哈哈! 乔乐然:一口气颠俩小时了,步法都不重样,编舞很优秀了。 聂飞:这也太努力了吧?玄学爱豆啊。 乔乐然:可不,这么毒的太阳,还挺大岁数,我都怕他中暑。 小哥俩正贫着,乔乐然胃中忽地一阵翻江倒海,他收起手机做深呼吸,却更难受了。 上山前,他按祈福流程在木桶里泡澡,不仅泡得皮皱,还被秘药腌得入味。这秘药乍闻像麝香,又比麝香多几分腥甜,浓得不行,闻多了辣嗓子眼儿。这大热天的,他被熏得想吐。 据张修鹤说,这秘药叫“龙悦”,龙神闻到就会龙颜大悦,龙颜一悦,那就好说话。 沐浴焚香后,乔乐然又被裹上祈福时必穿的袍子。袍子是绸缎质地,色泽朱红,衣襟与袖口精细地绣着四种形态不同的海浪纹样。 说是祈福的法衣,式样却像古代女子出嫁时穿的嫁衣。乔乐然跟聂飞他们吐槽过这事儿,结果拜龙神就被他们歪曲成拜老公了。 至于法衣为什么是红色,张修鹤的解释是:朱红乃华夏正统之色,古时帝王御批、宫墙着色,皆用朱红。龙族镇守华夏大地,也奉朱红为尊,见乔乐然穿朱红,龙颜又会大悦。 不仅如此,张修鹤的弟子还用龙悦香混合朱砂,用羊毫笔蘸着,在乔乐然露在外面的手背、颈项、锁骨等处描绘出类似龙鳞的图样,以示虔敬,据说龙看见这些伪造的龙鳞,龙颜就会又双叒叕大悦…… 这龙颜也太容易大悦了,哪来的二傻子龙,一哄就乐,乔乐然腹诽。 他揩一把额角虚汗,冲立在他身旁照应的弟子比个手势,起身走到树荫下,贪婪地呼吸着从下方山坳吹来的凉风。 徐莉皱眉:“怎么了?” “不行了妈,我想吐。”乔乐然扶着树干呕,“熏得慌。” 徐莉递去矿泉水:“小口喝,压压。” 乔乐然抿一口,用凉丝丝的瓶身抵住太阳穴,奄奄一息:“今天这味儿也太冲了……” 往常来拜他也泡药浴,但没这么熏人,而且往常仪式也没这么磨叽,都是一个小时完事儿。 徐莉纤细的眉一挑,正要开口,乔乐然口无遮拦道:“都蹦跶两个多钟头了,他几点完事?待会儿中暑晕桌上,再报销两百万藿香正气水……” “说什么呢!”徐莉狠剜他一眼,“多大人了,嘴上没点儿轻重!” 乔乐然有点儿挂不住脸,鼓鼓面颊,嘟囔道:“没多大,未成年。” 徐莉深吸口气,道:“你十八岁这年大凶,得行大礼,所以这次和以前流程不一样。”她倦惫地捋一捋头发,“不是都跟你说过吗,说的时候听什么了?这也不信那也不信,万一真出什么问题,后悔都来不及……” “妈,我突然不难受了。”乔乐然为逃避挨训,虚弱地飘回蒲团上跪好。 跪稳当了,就哼哼唧唧地发微信:我都快晒中暑了,我妈还说我。 聂飞:你老公也不说给你布个雨,什么狗男人,蹬了他吧,乐,我跳大神儿保护你。 乔乐然:…… 又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这时,徐莉又冲他咆哮:“乔乐然!手机放下!” 又晕又熏又想吐、被迫搞封建迷信、被哥儿们调侃,还遭遇亲妈直呼大名的死亡威胁……乔乐然收起手机,心如死灰,面如死人。 …… 在距龙神祠约十里地的山林中。 肃杀凉风穿林打叶,激起一片飒飒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自幽林深处传来,一株矮树后血柱飚射。 树后晃出个男人,手里拖着一头尚在飚血的肥壮山猪。 这山猪约有五六百斤重,早已超过成年男性的负重上限,他却不当回事儿,把山猪当条毛巾似的,长臂一振,抡圆了啪地甩在肩上。 山猪血仍汩汩淌着,可这人身上连条布片都没挂,根本不怕脏。那一身精悍紧绷的肌肉浸饱细汗,微微泛亮,蕴含着猎豹般危险的力量感。 他不是人,是一头半龙半狼的睚眦。 他活在龙潭山上,龙神祠就是他的家。 前些年,他在同族帮助下尝试过入世闯荡,却因性情暴戾诸事不顺,终究只能回归山野,捉猪果腹。当时同族叫他取个凡人名字,他见山中林木多,就揪个“林”字当姓,再取“睚”字谐音“涯”为名,简单粗暴叫林涯。 林涯扛着猪,步履如风,直奔龙神祠而去。 听说……那小孩儿来了。 耳根发烫,想必是泛红了,林涯抬手照耳根狠搓两把,却搓得更红热。 头顶红松的针叶间蓬地爆出一簇尖细的嘻笑,是无孔不入的山精们。 “嘻嘻,尊上耳根红。” “越搓越红,大傻龙!” 龙潭山常年有半龙睚眦盘踞,山脉灵气丰盈,山精野怪修行一日千里,因此数量极多。 这些小家伙大多是草石花木所化,心地不坏。睚眦暴戾但分善恶,从不对这些精怪崽崽下死手。可它们毕竟是走野路子修炼的精怪,纵是再温良无害的,言谈举止间也透着几分邪性。 “今儿可不是定亲礼,是成亲礼,尊上能不臊么?” “哟,那晚上得闹洞.房啦。” “以后不许叫童养媳了,都听我的,改口叫小郎君,听我的。” “老光棍攒了上千年的元.阳,也不知道小郎君受不受得住……嘻。” “半仙之体承受龙族元.阳,听说能行。” “要是个纯凡人,魄都能烧烂,圆完房就变傻子……” 林涯下颚线绷得死紧,耳根愈烫,想发作,又臊得没脸抬头,索性装没听见,闷头走路。 “这都是后话,小郎君愿不愿意跟尊上圆.房还两说呢。” “哟,您给说说。” “小郎君压根儿就不信尊上,每次来拜都臭着脸,怎么可能愿意?” “那老头子也是个学艺不精的半瓶醋,不知道这是成亲,一口一口祈福。” “叫尊上在小郎君面前现个原形呢?” “可别,小郎君半身是凡人,见真龙算窥探天机,要折寿哒……” “而且再吓个好歹的,更不愿意了。” “尊上要是不在乎小郎君的死活,别提折寿,强jian都行,反正小郎君是尊上的人。” “噗——” “可尊上在乎呀……” 片刻沉寂。 林涯的耳根缓缓降温,连步子都慢了,恹恹的。 “尊上真惨。” “惨。” “老光棍,棍儿光光。” “棍儿光光,磨炕沿儿。” “棍光——棍光——” 还他妈作上诗了。 “滚!”林涯忍无可忍,抬腿就是一脚,咆哮声响彻山林,“都他妈滚!!!” 红松无辜地摇曳,险些拦腰折断,隐匿在树冠间的阴翳嬉闹着四散奔逃。 林涯回到龙神祠时,祠中正热闹。他用神力运起障眼法,大刺刺地立在遮雨檐下,身形悍拔,眸色乌沉,直勾勾地盯着跪在蒲团上的少年,扛着猪。 与其他象征祥瑞的纯血龙族不同,他半龙半狼,生性残暴,智力勉强算有,心性比不上狗。为避免他祸乱人间,龙族上位者将他元神封印,以天地灵气温养,净化凶性。 他一梦千年,只在每甲子天地灵气循环至最稀薄时苏醒一段时间,二十年前封印消解,他凶性也已褪去九成九,可他仍常常克制不住杀戮欲。 他起初护着乔乐然,只是图这小孩儿能引怪,可以供他杀个痛快。 可小孩儿长着长着,就长大了。 ……还长得那么好看,未免太不要脸! …… 乔乐然抬手抹汗,被晒得越来越难受。 法衣溜.滑,他放下胳膊,布料便如融化的红玉般流下,单薄平坦的胸.口半敞着,被红衣衬着日光映着,堆雪般白。 一缕龙悦香乘着风,飘散而去。 这是雌龙求.偶时才会分.泌的香……今天乔乐然被抹得熏人,十几条求.偶的雌龙聚在一起也没他这么香,简直香得不要脸。 林涯吞着唾沫,喉.结微动,那张英俊而凶煞的脸腾地红透了,青白分明的眼瞳也泛起血丝。 他被这红衣白雪燎痛了眼睛,捅酥了心窝子,还被龙悦香熏得上头……心脏怦怦狂跳。 “太晒了……”乔乐然一把接一把地抹汗,大眼睛眯成一线,哀怨地瞪一眼太阳,又蔫蔫地耷拉下脑袋。 真他妈万里无云。 然而,他蔫了半分钟不到,晒得他后背滚烫的太阳就悄无声息地没进了云里,天色阴得突兀。 他抬头张望。 周遭事物倏地暗下一个色调。 凉风乍起,树冠摇曳,叶片摩擦的沙沙声由近向远层层蔓开,绿意涌动,层林惊涛,四野骤然灌满了风。 云落下,沉沉压住树梢,一切都来得毫无预兆。 是空山欲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章 爱情买卖(三) 风雨欲来,张修鹤拈须而笑,道:“是龙神显灵。” 乔乐然也觉得这雨来得有点儿蹊跷,可一见神棍乘风装逼,便果断划清界限,嗤之以鼻。 山上气候变化快,正常。 拜这雨所赐,仪式终于进入尾声,张修鹤在供桌上排开象征天地君亲师的五色香烛,弟子向乔乐然强调三拜九叩的细节。 气温骤降,乔乐然舒服不少,可反胃感仍顽固,看来非得把午饭吐干净不可。他敷衍地冲蜡烛三拜九叩完,那弟子又掺住他不让走,张修鹤拖着长腔道:“进祠堂——拜龙神——” 乔乐然脸色难看,直反酸水:“还拜啊,刚来不就拜过了吗?” 这弟子跟他年纪相仿,没张修鹤那么能装,小声安抚道:“三下就完事儿,很快。” 乔乐然迟疑一秒,决定赶紧糊弄完差事专心呕吐,步子发飘地迈进龙神祠。 神龛前,林涯标枪般直愣愣地杵着。 他气.喘吁吁,一身结实紧绷的肌肉挂满水珠。那都是高空云层中融化的冰晶,方才太阳暴晒,他去布雨,蹭了一身云。 见乔乐然站定在神龛前,林涯机械地瞄一眼自己光.溜溜的身体,明知人家看不见他,也不信他,却还是心头火热地退回神龛后,扯条毛巾胡乱揩去水珠,抓来一件破旧棉大衣披上。 他不知冷热,能遮羞就行。 里头光.溜溜,外罩棉大衣,好一个露.阴癖标配…… 张修鹤:“一拜——” 乔乐然向神龛中面目不清的塑像鞠躬。 张修鹤:“二拜——” 再鞠。 张修鹤:“三拜——” 接连三次九十度弯腰,翻江倒海的胃部在肋骨与腹肌的包夹下揭竿而起,乔乐然连腰都没直起来,哇地一声,吐了一地。 林涯愣住,当场凝固。 夫妻对拜,新娘吐了。 新郎的心理阴影面积估计得以亩为单位,如果摊上小心眼儿的新郎,那得论平方公里。 病灶解决,乔乐然通体舒泰,半点儿难受模样也没了。他抹抹嘴巴,见周围这帮搞封建迷信的个个面色铁青,忙从呆若木鸡的徐莉手里抽出一包面巾纸,蹲下清理,还望着神龛嘟囔道,“不好意思,吐您地上了,给您擦擦。” 他这一蹲,被呕吐物的味道刺激得又是一阵恶心:“呕——” “……”徐莉回过神,咆哮,“乔乐然!你没完了!” 乔万山平时对儿子反向二十四孝,可一沾上封建迷信就变了个人似的,抬脚就踹,呵斥道:“给我吐干净再进来!” 真不是故意的!还踹人!乔乐然跑出去,赌气地抠嗓子眼。 林涯面黑如炭,大步绕到神龛后。 神龛后摊放着死猪,他泄愤似的狠狠坐到猪上,压得那死猪四蹄儿一翘。 几秒寂静后,睚眦几把将棉大衣扯成碎絮。 去他妈的!裸.奔! 过一会儿,地面被几个弟子清理干净,乔乐然进来重拜。 神龛后,林涯梗着脖子纹丝不动,直到乔乐然拜到第三下,他才硬邦邦地转过一丁点儿角度,狠狠瞪向乔乐然。 他常年瞪人,眼轮匝肌与肱二头肌一样强悍,有股能平地把人瞪个跟头的气势。 乔乐然被乔万山在众人前那一脚踹得跌面儿了,脸蛋上一点儿笑模样都没有,嘴角撇着,眼眶泛红,像只被薅秃尾巴毛的小斗鸡,耷拉着脑袋谁也不看。 十七八岁的男生,丢钱丢命都不丢面儿。 不知怎么,林涯看他一眼,满腹怒气便咻地下去九成,都转化成了焦灼。他面颊红涨地起立,又坐下,看看委屈吧嗒的小少年,莫名想做点儿什么,可除了布雨什么都不会,急得直踹猪。 这时,张修鹤拿腔拿调道:“礼成——” 整套仪式中最繁琐的部分宣告结束。 下山后已是日暮时分,而乔乐然这一天的罪还没遭完。 按张修鹤的要求,他不能洗澡,得带着一身呛鼻子的浓香裹着红袍,独自在农舍睡一整夜,期间不能有人打扰,否则就说明心不诚,这一整天全白折腾。 乔乐然破天荒挨脚踹,不疼,但伤自尊了,乔万山拿黑卡砸他他也不为所动,拉拉着脸闷头打游戏打到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他睡得不踏实,梦境光怪陆离。 梦中,他躺在炕上,各种怪异的肢体与脸孔在炕边群魔乱舞。 藤蔓虬结的细白手指轻戳他面颊,从棚顶飞降下拳头大小的脑袋与游蛇般细长的脖子,一个长着人脸的面袋子骨碌碌滚过来,面袋子的破损处还扎着绷带,绷带扎得不结实,在地上拖出一路血渍般的面粉…… 这本该是噩梦,可他耳畔尽是欢腾的起哄声。 这些说话的人嗓音大多尖细,语速快,口吻也怪里怪气,听着不太像正常人。 “呦——” “呦呦呦!” “咿呀呀——” 一个凶悍的男声吼道:“闹个屁!我没看上他!” “没看上还脸红呀?” “脸红得哟!” “尊上是怕小郎君看不上他,他才先下嘴为强……” 一声忍无可忍的巨响。 “再不滚吃了你们!” 唧唧喳喳的人声这才远去,屋里重归安静。 来闹洞房的山精都已驱散干净,林涯本想跟着走人,一双腿却挪不动地方,未经他同意,擅自把他固定在炕边。 乔乐然睡相狂放,修直双腿从长袍腰间系带下延出,大大咧咧地岔着。他身上没多少肉,腰细得一条手臂就能环个结实,领口微敞,胸骨的线条细腻地浮凸起来,从头到脚都散发着龙族求.偶的魅香。 张修鹤那半吊子神棍不懂,但林涯可懂,仪式结束后让乔乐然独自过夜,为的其实是让林涯半夜摸过来圆.房的。 ……圆.房。 多年老光棍被这两个令人浮想联翩的字刺激得难受。 自打去年乔乐然上山,林涯的求.偶期就被诱发了,这于他而言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龙是神兽,再如何尊贵也没逃出“兽”字的制约,用现代人的话说,就是有求.偶期,且不求则已,一求十年,在此期间某些念头会极度强烈。龙族寿命动辄千年万年,十年对他们来说跟一个月差不多,其实不算夸张,可在凡人看来这简直就是不得了了,“龙性本yin”的说法也是来源于此。 都赖乔乐然睡姿太不要脸,把林涯看得脑子嗡嗡的,一阵阵的心猿意马。他忘了他是来阻止山精们瞎胡闹的,咽着唾沫直往乔乐然近处凑,眼看要贴上时,却忽然清醒,弹簧般回正站好。 他憋得都快死了,但他不屑搞强迫的。 乔乐然不知道自己在不经意间捅了多大娄子,还睡得天昏地暗。 林涯瞪着乔乐然,回忆着白天的事,有些埋怨他,又想扑上去弄他。他粗喘着,溜炕沿儿踱了几圈,忽然一咬牙,一伸手,一把抽走乔乐然的腰带,然后……扭头就跑! 乔乐然一激灵,好在没醒。 凉滑柔软的红绸子,长长一条,吸饱了龙悦香与乔乐然的体味,甚至还浸着点儿细汗。林涯狂奔在山路上,把这条腰带死死攥着,太阳穴都被刺激得突突乱跳。 要什么小郎君,他瞅着这条腰带就不错,又香,又软,又滑溜,还不会惹他发火,他就跟腰带过了! 五天后,腰带被磨烂了。 …… 会所。 桌上二十几瓶冰镇啤酒列成方阵,熠熠流光,冰桶里埋着总价近百万的洋酒,软饮们卑微地缩在桌边。 今天是乔乐然的十八岁生日。 以聂飞为首的二世祖们叼着烟,抽得云山雾罩,几个瓷娃娃似的嫩模在席间穿插坐陪。 乔乐然神隐在角落,咬着香烟过滤嘴,神经质地玩儿打火机,掀盖点火扣盖,清瘦身体绷得像根细箭。 自打五天前他从山上拜神下来,聂飞李文景这帮狗东西就极度头铁地到处帮他物色合适的“开荤”人选,从各大同性交友软件寻摸到同志酒吧夜店,活像一群帮皇上选秀女的太监。 这几位二世祖都铁直,混迹同性交友圈纯粹是为了帮乔乐然挑人。 乔乐然开窍早,小学时就有模糊的性.取向意识,十三岁时就向发小出柜,并捎带手划清道道。 十三岁时的乔乐然:“跟你说个事儿,我是同性恋。” 铁直的聂飞沉吟两秒:“操,真牛逼!” 乔乐然:“……你还掌握了哪些其他形容词?” 聂飞沉吟三秒:“真叛逆!” 乔乐然:“……” 乔乐然:“以后我们得保持距离,上厕所洗澡换衣服什么的,互相注意点儿。” 懵懂的聂飞:“喔,行。” 乔乐然:“我气血方刚一个一,还初步进入青春期,你个小直男家家的,少跟我勾肩搭背的。” 聂飞当年还不懂什么攻受一零的,反正就觉得乔乐然那身板那脸蛋,怎么看都不像在上面的,可乔乐然非说他是攻,还是什么柯基攻。 聂飞也是看不懂他们同性恋的世界:“你看你瘦了吧唧的,还矮,脸长这样儿,还能……那啥别的男的?” “当然了,别嫌柯基矮,边*边吃奶。”乔乐然故作老流氓,叼着中华开黄腔,可耳朵尖儿通红,烟也没点。 聂飞当时小屁孩儿一个,何曾听过此等骚话,顿时惊为天人,一拍大腿一声暴喝:“太牛逼了!” 词汇量也就这样了。 “那是。”乔乐然深沉地换一支烟。 乔乐然抽烟和嚼口香糖差不多,大多数时候不点,过滤嘴咬烂就换一根,偶尔点燃,也是当仙女棒呲花烧着。 他有装逼需求,但又怕牙黄,怕口臭,怕英年肺癌,怕老年咳喘,还怕教导主任闻见烟味儿削他。 就一小乖宝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章 爱情买卖(四) 聂飞如总管大太监操心龙嗣般执拗于帮乔乐然开荤,是有原因的。 这要追溯至去年七月。 去年高考后的暑假,乔乐然伙同几个狐朋狗友出国浪。浪到西班牙时,一行人正赶上马德里的同志骄傲大游.行,就被乔乐然撺掇着去看热闹。 现场气氛劲爆,老外逮人就亲。一位荷尔蒙弥漫整条街区的帅哥老外想亲乔乐然,乔乐然机灵,呲溜一下绕到老外身后。聂飞目睹发小这波刺客级的绕背操作,正傻乐着,忽然被老外摆弄鸡崽儿似的扣住,按头激吻二十秒,咕叽咕叽一顿搅。聂飞当时濒临崩溃,事后却回味不绝,性向恍惚了整整一春天,近日才铁直回来。 “我俩究竟谁是同性恋?”被强吻后,聂飞身披彩虹旗站在路边,面红耳赤,含泪搓嘴。 乔乐然脸蛋上画着小彩虹:“我是。” “那你就让他亲呗,躲什么啊?”聂飞搓澡似的秃噜舌头。 乔乐然有板有眼地反驳道:“我未成年,有关部门不建议我接吻。” 他上学早,高考完才十七。 “操!”聂飞悲愤洗牙,“说得跟你成年了就敢怎么着似的。” 乔乐然仗着国家有关部门撑腰,有恃无恐猛嘚瑟:“怎么不敢,到时候我什么都敢。” “成。”聂飞口腔清洁完毕,哀怨地指指他,“到时候我负责,给你找个帅的,我看你有没有种。” 乔乐然嗤笑:“找呗。”捏着矿泉水瓶幻想一番,紧张得直喝水。 结果这眼瞅着就成年了,有关部门也保不住他了。 生日前这几天,乔乐然死死抱住颜值这块挡箭牌,聂飞他们一帮他找他就说嫌丑。 “就我这么好看的,”乔乐然仗脸欺人,振振有词,“睡谁都是我吃亏,我可不吃这个亏!” 聂飞一琢磨,孩子确实水灵,素人鲜少有能跟他匹敌的,还是奔娱乐圈找效率高,就索性在乔乐然生日这天弄来一群模特和十八线艺人作陪,男女都有,个顶个好看得像假人。 在这群二世祖为乔乐然奔波的同时,某龙神祠管辖范围内的山精野怪们也没闲着,日夜打探小郎君的八卦。 祠堂后院,林涯闷闷不乐地用爪子庖丁解猪,一米开外的草丛里有张小嘴儿不停叭叭,阴阳怪气得厉害。 “小郎君又跟那帮野男人一起出去玩儿了,噫——整整五个野男人,他们居然轮流对小郎君做出这样的……聊天行为。唉,尊上颜面何存哪?” “小郎君喝酒还抽烟,尊上也不管管?……嗐,估计您也管不动。” “小郎君说十八岁生日要‘开荤’……哟,我瞅这意思也不是跟尊上开呀?尊上居然准啦?” 语气词运用得那叫一个贱,一句比一句能拱火。 ——草丛里蹲着一枚眼球。 这眼球有婴儿拳头大小,瞳色金翠交驳,眼球周身生着火柴棍大小的胳膊腿儿,蹲姿还挺标准。 ——眼瞳下生双足,可日行千里,是为千里眼。 传说此妖乃千里马尸骸中的风干眼珠饱吸灵气所化,因此亦称千里马.眼。 千里眼一对儿两只,左眼右眼相隔千里亦可传信。留守在山上哔哔的是左眼,下山打探乔乐然情报的是右眼。 见林涯石像般僵着,猪都不剁了,千里眼眨眨自己,也不知究竟是恨铁不成钢还是唯恐天下不乱,拱火道:“尊上要是准了小郎君在外头找男人,那就跟咱们说一声,这边让藤精给您编顶藤条小帽儿……” 林涯猛一扭头,眼白赤红。 千里眼见势不妙,模仿马蹄刨地的姿势用小腿儿刨两下土,撒丫子飞奔,一眨眼的功夫就没影了。 “再打就白内障啦——” 千里眼之快,睚眦追不上,祠堂后院唯有余音回荡。 …… 会所里,乔乐然正独自缩在角落玩打火机,忽然一位嫩模朝他走去,粉香媚人,波涛汹涌。 乔乐然自迈进会所大门后神经一直高度紧绷,那嫩模还没来得及坐下,他就屁.股里插着二踢脚似的弹射到对面沙发上,耳廓通红道:“姐姐你陪他们吧。” 几个二世祖爆出一阵狂笑,聂飞嗤地喷了一地酒,喷完,抹抹嘴道:“他喜欢男的。” 嫩模莞尔,起身,腰肢款摆,擦过乔乐然时还用涂抹水红蔻丹的指尖轻轻拨弄他熟透的耳垂。乔乐然被拨弄得一激灵,那小模样比嫩模还嫩。 聂飞笑得腹肌抽筋:“哈哈哈哈乔乐然你大爷的!你到底能不能行!” “我特么……”乔乐然慌得手忙脚乱,目光涣散,只能猛揿打火机彰显自己的反叛,“我对女的过敏!” 李文景早看出他外强中干,笑瘫在沙发上:“哈哈哈哈你他妈不见鸭子不掉泪是吧?” 聂飞揉着肚子:“他就一嘴强王者,智者乐水他乐嘴。” 他话音未落,一位宽肩窄腰大长腿的英俊男模已含笑挨着乔乐然坐下。 一缕男士香水味飘来,乔乐然一僵,头都不敢偏,梗着脖子朝聂飞输出:“乐嘴这句是我发明出来说你的,你剽窃我金句,还不给我版权费,你有这词汇量吗?你有这押韵功底吗?” “乐啊,你瞅哪儿呢?”聂飞快让这纯情小孩儿逗死,故意不接茬儿,哪壶不开提哪壶,“旁边坐一大活人没发现?腿都贴上了没感觉?你这病得截肢啊。” “发现了啊。”乔乐然轻咳,把脸偏转5°,做贼似的瞄人家一眼,面瘫脸道,“你好。” 语毕,以蜗牛速度往远离男模的方向挪一公分。 过几秒钟,一抬屁.股,去够矮桌上的一瓶饮料,落屁.股时,又趁机远离男模一公分。 聂飞怀抱着珍妮古道尔观察黑猩猩式的热情观察乔乐然在面对陌生英俊男士时的行为表现。 “今天我生日,请你吃蛋糕。”刚坐下三秒钟,乔乐然又弹起来,取一碟切好的蛋糕,坐下时再远离一公分。 “谢谢,生日快乐。”男模低笑,微微欠身取叉子,再坐下时,瞬间抹平了那条三公分的壕沟,贴上了。 乔乐然:“……” 聂飞:“哈哈哈哈哈!” 乔乐然见躲不过,睨着男模开始挑刺儿。 其实这人打个八点五分没问题,俊美不失英气,都不用修图,拿手机随便拍一张扔微博上就铁定是铺天盖地的“我可以”,可再好看的人也架不住乔乐然这么审视。 颧骨略高、嘴唇偏厚、下颚角不清晰、鼻梁有痣、黑眼仁略小……根本克夫相! 他正打算尿遁给聂飞发微信,论述一下自己跟这人滚床单有多吃亏且不吉利,头顶忽然罩下一片阴影。 他抬头,见一双长腿杵在前方。 上方响起一个阴沉的声音:“让让。” 接着,一个人几乎是硬挤着从男模与乔乐然之间坐了下去。 那男模也是没见过抢生意抢得这么直白不要脸的,一时哑然,愣愣地由着他坐下。 “嗳?”聂飞对来者没印象,想着问一句,待瞅清楚脸,词汇量陡降,一秒忘了要说什么。 “哎我.操,这哥们儿长得……”聂飞灌一口酒,拼命形容,“牛逼!” 另外几个二世祖也没当回事儿,小艺人自荐枕席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唯一稀罕的就是外形条件都好成这样了还没混出点儿名堂,这点子是得有多背。 乔乐然被挤进沙发角,挪无可挪,看那男的一眼,懵了。 男人英俊得无可挑剔,更难得的是精致得丝毫不带奶油感,线条冷厉飒沓,像霜雪,像刀锋……像狼。 干什么?想干什么啊?存心不让他挑毛病是不是? 打分器数据都溢出了,十分装不下! 可令人迷惑的是,来人神态莫名阴鸷,周身散发着一股绿帽当空、三环套绿的气息,不像来钓金主的,倒像一位来捉.奸的愤怒丈夫。 他眸光一转,点漆般黑的瞳仁直直钉向乔乐然。 以眼浸猪笼! 乔乐然一怔。 生活不是小说,他分析不出一个人眼底的情绪有百分之多少是吃醋,百分之多少是喜欢想日,百分之多少是愤怒……他就觉得这一眼太飒了,A爆了。 他耳朵尖儿突地发烫,嘴都瓢了:“你、你好。” 男人与他对视两秒,耳根也微微泛红,语气却仍然阴沉:“……你好。” “乐,磕巴了?”聂飞抄起骰盅,煽风点火,“十八年来头一遭吧?” “不是不是。”乔乐然急道,“我顽固性口吃,十几年了老毛病。” 李文景随意地问:“你是演员?模特?” 男人眼珠一转,惜字如金道:“拍过广告。” “喔,给你介绍一下。”李文景见俩人明摆着有戏,够义气地在好哥们的准小情儿面前吹牛逼,“这位,乔乐然,顺义集团的太子爷……” 李文景吹得起劲儿,男人面色却毫无波澜,仿佛对这些不感兴趣,只简略地自我介绍道:“我叫林涯。” 是一种仿佛怕说错话的简略。 “今天咱们太子爷有一项重要任务!”聂飞嘭地砸下骰盅和酒杯,剽窃一年前乔乐然讥讽他的话,“乐乐想破.处,先得喝够数……都给我灌他!” “还指不定谁灌谁呢!”乔乐然欠欠儿地坐直了。 林涯用警惕并迷茫的眼神端详着那个骰盅。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章 爱情买卖(五) 乔乐然掂量着骰盅,企图将在场众人的注意力从令他害臊的领域引走,劲劲儿地张罗道“罚什么酒,罚几杯多大杯,让兑饮料吗,都谁玩儿” “来劲儿了”李文景撩他一眼,“一对一,我跟你玩儿。” “别啊,”乔乐然无辜地眨眼,“人多好玩儿。” 他们玩这叫大话骰,规则是一人五颗骰子,一起摇啊摇,摇完了轮流猜在场所有骰盅中的点数,参与人数越多场面越复杂,摸鱼捣乱就越方便,尤其乔乐然这种叭叭型选手,能把人叭叭到失智。 而一对一的话,李文景这种据说会听骰子点数的高手就能靠技术控场了。 李文景轻嗤“人多你好跟着搅和” 乔乐然调门都低了八度“谁搅和啊” 这是玩真格儿的,要灌他,乔乐然怂了,蔫成缺水的庄稼苗,被装逼的重担压弯了稚嫩的腰条。 都是聂飞害了他,他其实学习挺好人挺老实,在学校里跟他走得近的都是稳定班级前十的优等生,他穿校服连领扣都系到最顶上。 可他跟聂飞是发小,他们俩的爹是一穷二白时一起创业打江山的铁哥们儿,他俩幼儿园时期就要好。聂飞成天不学无术,还向他传递奢靡拜金的价值观,一点儿都不风清气正,弄得他成天蠢蠢欲动,觉得飞扬跋扈也挺酷。 可他本质小乖宝儿,摇骰子耍扑克这一类天赋跟他有次元壁。之前聂飞妄想把摇骰子技术传授给他,带他从基础手法练起。具体练法是把骰子放在桌沿,然后用没底儿的骰盅罩住骰子猛地往桌外一扫,利用手速让骰子始终在没底儿的骰盅里打转,不掉在地上乔乐然潜心苦练一礼拜,终于成功将骰盅甩脱手,把聂飞砸躺了。 可他有重点大学录取通知书,倒是也不能说他智商低。 “哎,”乔乐然虚伪叹气,婊婊地道,“我就是玩啥啥不行,学啥啥没够,骰子摇不好,大学随便考可名校毕业有意义吗摇不好骰子的我并不快乐。” 聂飞瘫痪在沙发上,揉着脑门儿上的红印,想掐死他。 从此聂飞再也没教过这倒霉孩子。 李文景往桌边放五颗骰子,利落地扫进骰盅,摇起来。 “你玩儿这个厉不厉害”乔乐然发愁地捧着骰盅,微微偏过脸问林涯,却垂着眼不看人,“你跟我一伙的,你替我玩也行。” 林涯如临大敌“不会。” 乔乐然叹息“唉。”用只有林涯能听见的小分贝嘟囔道“摇又摇不好,酒量也挺小,三杯妈不认,五杯路边倒”十八岁生日过得这么跌面儿,都赖聂飞 “”林涯冷硬的表情产生了一丝松动。 乔乐然把五颗骰子在骰盅底摆放好,扣上盖,小狗拜年似的双手捧着上下摇几来回,啪地叩在桌上。 盲狙完三轮点数,李文景赢了。 乔乐然吨吨吨灌下一杯酒,又苦又辣,强忍着才没龇牙咧嘴。 接着,他们又玩了两把,林涯竖着耳朵,时不时瞥一眼骰盅,听乔乐然和李文景盲狙骰子点数,什么“三个三”、“四个三”、“五个六”,眼神从茫然而警惕逐渐变成围观傻子互怼。 李文景据说能听出骰子的六点和一点,乔乐然想象不出这得是什么赌神境界,但反正这三把他全输了。 “再来。”李文景越战越勇。 乔乐然酒精上头,红着脸蛋抗议“景哥,我觉得不公平,这种游戏主打的其实是心理战,你听点数和作弊有什么区别,应该把耳朵堵上。” “少跟我耍赖,”李文景一笑,“哥凭本事听的点数。” 乔乐然正蔫头耷脑想借口,林涯忽然伸手,道“给我。” 是在要骰盅。 那手肤质不细腻,略显粗糙,可五指长而修直,骨节明晰,很好看。 乔乐然把骰盅往那手里一塞“你不是不会吗” 林涯言简意赅“刚学的。” 乔乐然“” 林涯利落地将五枚骰子扫入盅内,用快出残影的手法摇上几秒钟,啪地叩回桌上,动作娴熟漂亮,一看就是常年混迹酒吧夜店的老油条。 他眸色乌沉,扫一眼骰盅,惜字如金道“七个三。” 李文景本来看他动作还有点儿虚,闻言嗤地乐出声“哥们儿你会玩吗” 林涯盲狙完点数就轮到他,而游戏规则是他叫的数字只能更大,林涯叫七个三,他就至少得叫八个几,十个骰子叫这么大,纯属扯淡。 “我不信,”李文景掀盖,“我这儿可就两个三。” 林涯掀盖,五个三,他眼神儿发狠,盯着李文景道“你喝。” 那边乔乐然翻身做主立马叭叭上了,还屁颠儿屁颠儿地给李文景斟酒,好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牛逼啊”李文景眼珠铮亮,“你是把把都能摇成这样吗” “能。”林涯不耐烦地催促,“快喝。”催完,又拿起骰盅摇几下,“这回五个六。” 一掀盖,果然六得一批。 他是不懂凡人这套小游戏,可一旦懂了,以他远超凡人的辨听能力、神经反射速度、肌肉微控水平要几摇几。 李文景灌完酒,抹抹嘴,服气道“这还玩个几把了” 林涯眼珠一转,用李文景的话回敬他“我凭本事摇的点数。” 乔乐然一拍大腿“好” 李文景愣怔两秒,也乐了“敢情是给乐乐报仇来了得,他喝三杯我喝九杯,甭玩了,没意义。” 不仅以牙还牙,甚至还举一反三,林涯舒坦得眯起眼睛,像只被搔弄下巴的大猫。 乔乐然靠准小情儿挣足了面子,乐得发昏,下意识狗腿道“太牛逼了哥,我给你捶个背吧”沉吟两秒,觉得彼此身份不合适,忙改口道,“要不还是你给我捶个背吧。” 林涯“” “捶锤锤锤”聂飞忙不迭送客,“楼上有客房,你俩上去捶,啊。” 乔乐然动作一滞。 李文景截住话头“这么帅的你要都看不上,你灌二斤水泥把后面封上吧,这辈子用不着了。” “封屁封,我铁血纯一。”乔乐然梗着脖子道,“我说看不上了吗” 他酒量不行,眼尾与面颊透着深深浅浅的红,眼睛乌溜溜、水濛濛,醉猫似的,太漂亮。 林涯喉结微动,怒意早已转化为焦渴,那眼神儿活像要把乔乐然当水喝干似的。 “牛逼你上楼啊。”聂飞嘘他。 “怕你啊,艹。”乔乐然生涩地爆了句粗口,命令林涯道,“你跟我上楼。” 语毕,手臂扬起,在空中悬停一秒,哆哆嗦嗦地照林涯屁股拍了一巴掌,以示油滑老练。 “”林涯全身肌肉猛然绷紧如弓弦,神色隐忍,似在克制,过了几秒才勉强放松下来。 五分钟后,会所三楼。 乔乐然手脚发软地走在林涯身旁。 被酒精与激将法催化出的冲动在危机四伏的氛围中火速冷却,他品出今晚整桩事的坑爹来。 这简直就是一场爱情强买强卖啊 林涯就是那爱情黑心商户,聂飞李文景都是爱情的托儿,他乔乐然,爱情受害消费者,被迫强买强卖,稀里糊涂地就被赶鸭子上架赶鸭子了 想想这就要干成年人的事儿了,乔乐然紧张激动并着害怕,双手颤抖两腿发软,脑海中的清纯小人儿与纯情小人儿抱头痛哭瑟瑟发抖。 “哎对了,”乔乐然杵在客房门口,企图对煮熟的鸭子进行招魂与放生,“我才想起来我这边有点儿事,我先走” 林涯刷开房门,将门推开一半,直勾勾地瞪着他,煞气横溢“想跑” 乔乐然结巴道“你、你有点儿凶”琢磨两秒,脑回路一拧巴,嘀咕道,“你可别是玩仙人跳的吧,跳我这小仙人。” 林涯眸色泛红,一脚踹开门,钳住乔乐然手腕把他扯进客房扣进怀里。 没人插电卡,暧昧在黑暗中涌动。 接着,林涯二话不说,突然扬手就照乔乐然屁股抽了一巴掌,猴急,急得跟小学生憋着还手似的,却又有几分像调情。 乔乐然臊得嘴皮子都哆嗦,手撑着林涯胸口坚硬光滑的肌肉,他一个小电影都很少看的小处男,脑浆轰地一下被燎沸了。 他被林涯抵在玄关落地镜上,连锁骨都臊得滚烫,却仍然顽强地叭叭“我、我就是个大一学生,你别看我爸开公司的,我根本不管事儿,我除了钱什么都没有,将来也不一定继承家业,我家也没娱乐圈资源,你放我走,我给你五千上楼费” 林涯不吭声,只把他抵得更结实,他羞耻得脑子窜风,顶着爆红的脸蛋与巨大的压力,叭叭“我也就能把我每个月零花钱分你一半,你跟我,没前途,我连社保都不帮你交” 林涯用拇指拨弄他说个不停的嘴唇。 弹软柔润。 “十八岁就得找人陪你睡觉”林涯问,咬牙切齿。 乔乐然方才那堆话他跟没听见似的。 乔乐然拼命扭着脸躲他的手指,气促道“我说着玩儿呢。” 林涯呵斥道“淫荡” 乔乐然都惊了 这他妈道德委员会的吧 专门在不三不四的场合钓他这种淫荡的小基佬,然后用道德谴责,从卫道中获取扭曲变态的快乐 乔乐然好汉不吃眼前亏,乖怂道“哥,那你放我走吧,我以后不淫荡了,我早中晚去戒色吧打卡” 林涯却一歪头,在他嘴唇上狠狠亲了一口。 干嘛啊这是,钓鱼呢 乔乐然心口剧震,双腿酥软,身体贴着光滑的镜子,烂泥似的往下淌。 他连气都喘不匀了,却还勉力维持坚贞,拒绝吞下堕落的诱饵,反抗道“够、够了,亲一下得了,后续服务先不用了” 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2小红包 赶鸭子上架赶鸭子,没有多写一个“赶鸭子”,你们仔细品品。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章 爱情买卖(六) 林涯提着乔乐然后脖领,把软成一坨烂泥的少年拎成一竖条,抵回镜子上,又吻下去,姿态近乎凶狠。 他用手掌覆住乔乐然后脑,五指没入发间,中指一挑,将乔乐然脑后的小辫儿弄散了。 亚麻灰色的头发,许是出门前才洗过,触感格外洁净,沁凉、溜滑,如丝绸。这些发丝柔腻地绞缠着林涯的手指,又被他用指腹一绺绺捻着,缠绵热烈。 乔乐然半合着眼,睫毛全打湿了,颧骨红热,眼底分明烧着懵懂的火,却仍结结巴巴地推拒着。他慌透了,话说得颠三倒四,文化程度直逼聂飞。 这时,林涯挑起一枚吊坠。 吊坠系着红绳,乔乐然贴身戴着,从外面是看不出来的,除非探进去摸索。 这坠子材质不明,半透明,朦朦胧胧,像一薄片凝固的月光。它被设计成鳞片的样子,雕工极其精巧,连微小到几分之一头发丝粗细的纹理罅隙都被雕琢得纤毫毕现。 林涯停下动作,光顾着盯那吊坠。 “这我护身符,”乔乐然逮着喘息之机,拼命叭叭,企图搅乱两人间暧昧的气氛,“我妈说是龙鳞,说是我一岁的时候我们家拜的那龙神赐我的,说我十八岁凶年非得让我贴身戴着。我妈真是让那跳大神儿的给忽悠瘸了,哪来的龙啊,这不就半透明亚克力吗,十块钱我能买一打儿” “亚克力”林涯歪头。 “这都不知道”乔乐然科普道,“有机玻璃,丙烯酸塑料,化学名称聚甲基丙烯酸甲酯,俗称亚克力。” “”林涯微微眯眼,凶悍而危险地端详着乔乐然,就仿佛在说亚个几把。 乔乐然微怔“你为什么要用这种地铁老头儿看手机的表情看我” 林涯松开那枚吊坠,把乔乐然搡到墙角挤住,弄得更狠,捺着火气似的。 乔乐然眼尾泛红,模样纯情得让人发狂,抽噎道“哥,我铁血纯一。” 是夜,铁血纯一哭天喊地。 这一宿过得太刺激。 翌日正午,乔乐然浑身酸痛地醒来。 地上衣服扔得哪哪都是,腰间还搭着条手臂。 乔乐然侧躺着蜷在被窝里,呆滞地凝视前方,一副被弄傻了的模样。 直到昨晚的记忆涌入,电流般啪地一打响,他耳膜嗡的一声,羞耻得脑子都木了。 腰背酸得像被揍过,腿也疼,一并拢关节就疼。 乔乐然脸蛋倏地烧成番茄,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什么都顾不上,一心想溜,可他刚往床沿方向挪出一公分,搭在腰际的手臂便猛地一紧,刑具般将他锁住,林涯语气阴沉地问“去哪” 乔乐然头都没脸回,小声道“去厕所。” 林涯首肯“行。”挺威严的,行出了一种御笔朱批的味道。 也没跟您请示乔乐然想突突他,奈何羞得连脑瓜都不敢转,颈肩僵硬得像落枕,直挺挺地背冲林涯坐起来,手忙脚乱地扯件浴袍裹上。 林涯同步起身,寸步不离地守着。 两人前胸后背隔着也就十公分,乔乐然腰杆被烘得发热,细小电流涌动在神经网络中,噼里啪啦地刺痒。 他受不了,疾走几步。 后面那位就跟上。 “干什么”乔乐然红着耳根站在马桶前,都不敢撩浴袍,“我上厕所,你出去。” 林涯沉默退到洗手间门外,直勾勾地盯着他。 乔乐然一脚踹上门。 毛玻璃后一道一动不动的颀长人影,林涯就杵在那,隔门聆听。 沉默、强势、精神病、神经质,像狱警监视保外就医的重刑犯,像饿狼盯守群狼觊觎的肉骨头,像丈夫防备招蜂引蝶的小娇妻。 乔乐然一下就懂了。 这是还没拿着好处,怕他提裤子就跑路呢 真是好现实的一场爱情买卖乔乐然有点儿不爽,拉拉着小脸儿道“我不吃霸王餐,放心。” 林涯“” 那令人心慌气促的荷尔蒙压制被阻隔在门外,乔乐然腰杆打直,面颊的红潮渐渐退却。 天晴了,雨停了,他又觉得他行了。 他想起昨晚林涯真不是个玩意儿,跟他妈单身八百年了似的,逮着他死命欺负。他实在被收拾得太狠了,又是哭,又是求饶,什么没脸没皮的话都说尽了,爽则爽矣,可也实在太跌面儿了。 他不能就这么叫林涯压他一头,他得找回排面儿,于是,他学着李文景他们的做派和口癖,边小解,边作死道“跟我之前也不打听打听,我乔少玩儿人白嫖过吗” 呼玻璃门鼓起满室风,咣地撞在墙上 林涯青筋暴起,喝问道“你玩儿过几个” 乔乐然险些被他一门板扇马桶里,趔趄着撑墙,还是没站稳,跌坐在马桶上。 “几个”林涯咆哮。 乔乐然挪着屁股想站起来,本能地回嘴道“喊什么啊管着吗你” 林涯怒吼“坐好” 神经病啊对金主这么凶乔乐然凛冽一怒,气得直坐好 “究竟玩儿过几个”林涯逼问。 他容貌太英俊,发火时眉眼凌厉跋扈,不仅没变难看,竟还平添几分野蛮的性感。 乔乐然这小色鬼被他妒火熊熊的眼神瞪酥了,手软脚软,话也软了,鼓鼓面颊,嘟囔道“一个。” 林涯逼问奸夫“谁” 乔乐然既有装逼三秒不到就被打脸的羞耻,也有为美色所迷的不甘,踟蹰两秒,臊眉耷眼道“你。” “”林涯嘴角一抽,僵着脸关上门。 几秒钟后,乔乐然仍软着脚坐在马桶上,美色没了,神志恢复,埋怨的小声音飘出去“你冲我喊什么啊” 还不兴装个逼了 林涯却又不吱声了。 “我知道了,”乔乐然,“你怕我有病是吧你不是戴防护措施了吗,那就不用怕。” 林涯含糊地嗯一声。 乔乐然委屈吧嗒,叽歪起来还没完了“也就我妈我爸偶尔那么冲我喊,别人就没有那么跟我嚷嚷的,你吓我一跳知道吗尿都差点儿吸回去。” “”林涯沉默半晌,粗着嗓门道,“对不起。” “嘁。”乔乐然一翻白眼,拉拉着脸,无精打采地在狐朋狗友群里艾特聂飞。 心飞飞 再艾特李文景。 梦追追 乔乐然傲慢jg 聂飞都大中午了,才睡醒战况挺激烈啊,还是铁血纯一吗,乐 乔乐然心肌一梗,含糊道废话。 他这铁血纯一都哽咽如孩提了,但这话可不能说,他苦心经营多年的柯基攻人设不容易,可得立稳。 聂飞那哥们儿也不像被你压的样儿啊。 李文景你听他吹牛逼。 乔乐然谁吹牛逼了。 李文景今儿晚上约重庆火锅,敢吃吗 乔乐然 乔乐然说正经的,这种一般市场价多少 聂飞看短期长期呗,要就一锤子买卖,这颜值这身材收你六位数算童叟无欺,长期或者有资源的话,一个月给个一两百差不多了,没事儿再送送礼物。 乔乐然懂了,爱情批发比爱情零售便宜,能拿爱情进货价,还没有妈妈商赚差价。 聂飞这么肮脏的事居然能让你说得这么可爱。 乔乐然计算一下零花钱和以前做的投资收益,够养小情儿的,果断道那我要批发爱情。 他可不是因为睡爽了才包长期的,主要是昨晚他被弄得连什么“老公”“哥哥”都叫了,还有一堆他现在都不好意思想的没皮没脸的话,他非得让林涯一声声叫回来。 而且不止这些,林涯太凶了,那么使劲儿掰他腿,当掰一次性筷子呢,弄得他现在一合上腿关节就疼,这掰腿之仇、屁股疼之仇、掐腰之仇、腰酸背痛之仇他非得一桩桩报复回来。 真是想想都激动 乔乐然走出洗手间,像只昂扬的小斗鸡。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种老实作者,不仅贯彻脖子以上标准,我甚至将吻戏的描写保持在脑门儿以上 接个吻尽在那摸头发了,真的纯洁。 乐乐其实也挺睚眦必报的吼,怪不得一家子。 对了,给大家讲个鬼故事 这篇文连载期不入v,完结倒不倒v看情况。 免费文,更新频率也会佛一点,以开心为主,勤奋为辅,但也不至于沦落到缘更那么夸张,大家不用太担心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章 爱情买卖(七) 乔乐然头回养小情儿,业务生涩,略一思索,觉得还是先拉拉家常,在这冰冷的交易中绽放一丝人性的温暖,也别真跟搞批发似的。 “你是干什么工作的”他没话找话。 林涯仍是那四个字“拍过广告。” 乔乐然翻手机“那就算是艺人我看看你百科。” 林涯迟疑着“不算。” “还没签公司”乔乐然问,问完怕小情儿提要求,忙道,“没有要帮你介绍经济公司的意思。” 林涯痛快地回答“没签。” 乔乐然不想搭碴儿,可又抹不开面,觉得金主怎么也得关照一下小情儿,自打脸道“那你想签吗,我有哥们儿家挺厉害的,能帮你联系。” 林涯眸中透出三分警惕“不想。” 想引起我注意我偏不注意,乔乐然淡然转话题“你哪里人啊” “”林涯踟躇片刻,“山里。” 想必是山旮旯里的贫困地区,乔乐然怕山沟青年自卑,也不细问,客套道“山里挺好空气好,不像市里,天天吸霾,我都怕得肺癌。” 林涯定定望着他,气质依旧凛冽,透着股煞劲儿,可瞳仁漆黑,黑得纯情,纯情得近乎忠顺,宛如一头凶蛮却认了主的狼。 乔乐然被这目光看得浑身发热,轻咳道“我对你挺满意的,你以后就跟我吧。” 林涯眸子微微一亮“好。” 乔乐然扬扬下巴,模样漂亮、矜贵。 林涯贪馋地盯着他,心口熨熨地烫,他孤寂千年,好不容易食髓知味,恨不得把这小糖块含在嘴里。 “立几个规矩,你看行不行。一,你平时得随叫随到,半夜我叫你你也得出现,我的话就是命令;”乔乐然猛嘚瑟,“二,不能跟我之外的人发展超出友谊的关系;三,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连鞋带都得帮我系;四,我要是有什么变态的嗜好你也得忍着怎么样” “好。”林涯喉结微动,攥住他家小郎君的手,拢在掌心里摩挲着,热切又害臊地表白着,“你要下雨我都给你下。” 这什么土味儿情话乔乐然没想到林涯答应得这么利索,心说得赶紧发展一些变态的嗜好,不然亏了。 “那行,我喜欢晴天,甭为我下雨。”乔乐然走到床边俯身翻裤兜,林涯奶狗般尾随他,他摸出张卡,回身往那两块鼓胀的胸肌上啪地一甩,“拿着。” 林涯向他投去探询的一瞥。 询价呢这是,乔乐然流利地为爱情报价“本来打算先给你五十万,但是那会儿你冲我嚷嚷,就算道歉了我也挺生气的,所以我决定给你八五折优惠价。”他叽叽咕咕地计算,精确到千,觉得自己可真是会过日子,“四十二万五千块,这就给你打过去。” 林涯捏着卡,直发懵。 “今天是五号,”乔乐然用手机设置日程提醒,模仿公司hr招聘时公事公办的口吻,叭叭,“二十号我给你打七十五万中间款,月底再打七十五万尾款,这是无责任底薪。你把我哄高兴了我会不定期送你礼物,这部分算你的绩效工资,拿多拿少取决于你的个人能力。你要是陪我到年底,年终奖可任选超跑一辆或三环外一套房你平时住哪啊我爸新送我套别墅,你先陪我住着吧,我们同居,方便你随叫随到。” 天底下还有第二个这么体恤员工的老板了吗没有。 他把条件待遇责任义务都列得明明白白,他可不像某些无良老板,就知道给员工画大饼,他随他爸,对员工大方。 林涯凌厉的眉拧着,狐疑道“给我钱” “我懂,我又帅又可爱,”乔乐然自夸得无比顺嘴,“跟我睡你都嗨翻天了,居然还能拿钱,可真是三生有幸八辈子积德,这好事儿怎么轮不上我呢” 林涯仿佛这才意识到什么,薄得冷漠的嘴唇抿成一线“不要。” “不要钱”乔乐然惊了,“不要钱你要什么,要我啊” 林涯就着牵手的姿势把他扯进怀里,热气喷着耳廓,反问“要你不行” 摆明是小情儿油滑的撩拨,可他语调太认真,跟真事儿似的。 乔乐然让他搂着,被大块胸肌顶着,腿又不争气地软。 但腿软归腿软,谁信谁傻逼,小情儿入戏忒快,撩拨过猛,令人头疼。 这帮能豁出来傍金主的,嘴上越无欲无求,行动上就越丧心病狂,这姓林的是看他年纪小,好忽悠,想欺骗他的感情呢。 乔乐然想说自己阅人无数见多了,想起方才险些被门板扇进马桶,不敢嘚瑟,改口道“我是没吃过猪肉,但猪跑我可见多了”说着,想起聂飞他们那些小情儿的魔幻操作,强调道“我哪是看猪跑,我是天天看猪举办田径锦标赛,你这段数也就是个业余田径爱好者,糊弄不了我。” 之前聂飞就是,包了个嫩模,不听劝,到处嚷嚷他们是真爱,跟乔乐然他们讲小嫩模多么视钱财如粪土,就是图他这个人,俩人爱得如火如荼。聂飞也是愣,还真就不给打钱了,觉得金钱玷污他们的真情。嫩模本打算以爱之名诓套别墅,万万没想到这傻逼居然爱她爱到连基本工资都拖欠,气疯了,趁聂飞一宿未归将爱巢搬空,保险箱掏光,信用卡刷爆,细软全卷走,连条换洗裤衩儿都没给聂飞留。 “她又穿不了”聂飞像头发狂的公狮子,光着屁股满地乱窜,“操她他妈卖二手啊” 直弯有别,乔乐然捂着眼睛安慰他“二手ck也是ck,说不定真能卖呢,别伤心了。” 聂飞懵了,琢磨半天没琢磨出乔乐然这话的安慰点在哪里,竟是茫然地平静了下来。 诸如此类的事,在二世祖圈里不算稀奇,乔乐然早看透了。 林涯使劲箍着他腰,红着脸,又凶又臊地按着他亲“我他妈就要你” “你当我傻呢,你接近我的目的就不纯。”乔乐然用诗朗诵的口吻激情叭叭,“我在春天埋下一具小情儿,秋天铁定收获不了一树男朋友。” 小情儿论具,严谨。 “闭嘴”林涯把他抵在墙上。 “凭什么让我闭嘴啊,我给钱,我就要说到满意”乔乐然眼珠一转,了然道,“我懂了,你刚才吼我把我吼腿软了,你就知道我好这口儿横行霸道的。你手段太高明,演技太好了,你拍的广告一定精彩又开怀。” 林涯凶狠地吻他。 一分钟后,乔乐然嘟着被嘬肿的小嘴儿,顽强叭叭“一枚秃鹫的鸟蛋,再怎样呵护也无法诞生美丽的黄莺;一颗拜金的种子,再如何浇灌也绽放不出爱情的花朵,别看我小,我老练着呢” 林涯青筋暴凸,把额发往后狠狠捋一把,似乎快被逼逼疯了,一副欲言又止,止又止不住的样子。 乔乐然效率高,嘴上叭着,脑子也没停,这么一会儿他都把童年回忆检索完了,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人,童年时期也并没和哪个正太许过蒲公英的约定,不存在正太出落成大帅哥还记得五岁过家家时娶的媳妇儿回来兑现的可能。 他的童年充斥着聂飞那个智障,他印象最深的童年约定就是聂飞约他去旱厕炸屎,他懵懂地说一言为定。 “行了,你守点儿小情的本分,再瞎套路我这事儿就吹。”他新晋成年人行列,这会儿正成熟着呢,可懒得玩幼稚的爱情游戏,只催促道,“加微信留电话。” 林涯听乔乐然说要跟他吹,脸色极难看,重重吁出口气,掏出一个手机。 老款破手机,机身斑驳,眼瞅着盘包浆了。 乔乐然盯着那手机“你故意的吧” 林涯眯眼“怎么” “得,我知道了。”乔乐然摆摆手。 手机都这样儿了,金主看着不给换个新的,陪金主浪迹声色场所时跌的不还是金主的面儿 交换完通讯方式,林涯阴沉着脸,脱浴袍换衣服。 乔乐然这才发现这哥套路起来没完没了。 夜市老头裤衩儿,松垮没型,乔乐然看了想跟他吹,聂飞看了想送二手ck。 衣服裤子抖开一看,也都地摊货,裤线接缝处居然还有线头。 乔乐然昨晚没发现,就被穿这么一身行头的贫穷土味小伙儿迷得化成一泓春水,想想就臊不打一处来。 可林涯一穿上,顿时巨英俊且性感,腿贼他妈长,又直,谁还有心思看他裤线接缝处有没有线头。 故意诓我给他换行头呢,这他妈一地的爱情捕兽夹乔乐然暗骂,被爱情捕兽夹轮番夹头,自以为端起金主范儿,实则傻乎乎地道“今天我没课,带你买买买。” 一小时后。 林涯英俊得百年难遇,穿什么都好看,乔乐然逛商场逛得上头,给小情儿买这买那。 林涯许是被他那句“再玩套路就吹”吓着了,没再欲拒还迎不要不要的,乔乐然给买什么都拿着,可一路上都没个笑模样,话也少。 五十万首付款打折到四十二万五千,本来省七万五,结果给林涯换行头又砸进去小二十万乔乐然算算账,亏他妈大了。扭头一看,小情儿那帅脸拉拉得比大碗宽面还长,乔乐然懵逼当场,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图他点儿啥。 我不是让鬼迷了吧乔乐然惊恐。 作者有话要说  乐乐招聘爱情部门主管,底薪两百万,绩效另算,年底双薪。 睚哥和一般的自作多情不一样 他以为自己结婚了。 不过因为他名字不带风字,所以这个误会已经基本解开了hhhh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章爱情买卖(八) 小情儿这份工作动辄包月包年,比按摩房的一次性工作高端,因此小情儿也各有各的脾气与剧本。有些身材颜值确实过硬的,就敢走祸国妖妃路线,动不动耍脾气使性子,年过半百秃头肚腩的金主们往往色迷心窍,越闹越惯,连砸钱带哄。 乔乐然瞥一眼林涯,想怼他,又垂涎那胸肌和脸,代入秃头金主,愁得直搓头顶。 一趟街逛完,头发都搓薄了,包小情儿真难。 “你回去收拾收拾。”快出商场时,乔乐然吩咐,“这两天就搬我这边来。” 林涯提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身上也全换了,连条看似无比普通的纯色长裤都颇具质感,衬得腿更长更直,他阴着脸,狠巴巴地嗯一声。 乔乐然察言观色,沉吟两秒“你恐同吧” 他可别是买到爱情假冒伪劣产品了 林涯警惕“什么” 乔乐然恹恹道“就不喜欢我,一碰就恶心,但迫于生计还是擦干眼泪陪我睡” 林涯粗声打断“喜欢你。”眼神灼烫,不似作伪。 乔乐然一想也是,就昨晚那表现,林涯要是都恐同,那不恐同的还不得上天了。 既然不恐同,那就都是演技了。 “那你别走大山深处原生态绿色小伙儿路线了,”想起昨晚,乔乐然红一红耳朵,发自肺腑地规劝道,“我不吃这人设,再说你也不清纯,别硬拗。” “不清纯硬拗”林涯复机式反问,仿佛每个词他都不理解。 “说你别不服,就你那技术,”乔乐然不好意思地垂着眼,盯着鞋尖突突,“得睡过多少清纯小伙儿才能练得这么炉火纯青啊,还艹什么纯情人设。” 林涯遭了污蔑似的瞪眼“我没睡过” “口风还挺紧。”乔乐然臊得慌,没脸详细掰扯这事儿。他成天嚷嚷做1就是怕做疼,结果昨晚跟林涯一点儿都不疼,开局就被引起极度舒适,这显然是技术好。 殊不知龙族天赋异禀,在求偶期时有些特殊的催情手段,比凡人那些小伎俩强出百套。 “你”林涯气得嘴唇直哆嗦,被冤枉惨了,辩解的话一股脑涌上来,可又不是句句都能对凡人说,他一时筛不出来,尽噎在嗓子眼。 乔乐然把林涯端详一番。 其实这人真挺像那种进城没多久的山沟沟青年肌肉剽悍劲瘦,手脚粗糙,不像健身房出品的那种精白面揉出来的肌肉,而像常年跑山路干力气活儿打磨出来的棒子面;气质野性,神态、动作,都狼了吧唧的;说话也是,措辞谨慎话也少,像自知没见识,怕说错话让人嘲笑似的,还摆出一副睡他一次就死心塌地的小狼狗姿态要不是昨晚上活儿太好,他乔大少还真得被忽悠过去。 “瞪什么眼睛,你还能天生就活儿好啊处男真没你这样的。”乔乐然也挺冤,“你就算没傍过金主,肯定也没放过村草,你先拿别人练级,再上我这实习,别人和我都没说什么呢,你倒先瞪上眼睛了” 林涯想睚眦必报,无奈逼逼不过,赤红的眼珠一转,想索性把乔乐然扛到僻静处揍顿屁板子,却冷不丁瞥见脚边蹲着一枚炯炯有神的千里眼,也不知窥视他们多久了。 “”林涯薄唇紧抿,不给大眼珠子八卦的谈资,转身背对着乔乐然,模仿凡人招手打车。 乔乐然踮脚,够着林涯耳朵“你” 林涯忍无可忍,霍地回头亲住他,手还举着没断了打车。 一辆出租车试探着停下,千里眼贼眉鼠眼地跳过去,吧唧黏在车玻璃上。林涯也跟着上车,可车刚开出一米,他又从车上跳下来,杀气腾腾地走回乔乐然面前“有现金吗” 电子支付他还没学会。 小情儿一毛不拔,乔乐然心情复杂,摸索着口袋嘟囔道“车钱都不出,还跟我装处。” “操”林涯气得一脚踹上信号灯灯柱,转身就走,想找个没人地方变身飞回去得了,乔乐然却翻出几张不知道什么时候揣进口袋的钞票,赔着笑塞过去。 他们这些色迷心窍的秃头金主,就是哄小情儿的命,没招。 包养首日,乔大少被洗劫一空,肾和口袋都是虚的,太惨。 龙神祠,夜。 除去没吃完的半扇野猪,林涯没多少东西可收拾。上次跟同族进城,对方在夜市地摊给他置办过一些衣物,还买了个旅行箱,他把东西一股脑塞进去,合好箱盖,坐在上面发愣。 忽然一只土陶碗闹鬼般掠过门槛,贴地平飞而来。 细看过去,碗底与地面还隔着一巴掌宽,柔弱的植物山精崽崽们在下方合力托着碗,碗中大约是凉茶,褐玉般清亮。 “尊上喝凉茶呀。” “喝口凉茶败败火气。” “嘻嘻。” “你别笑噗。” 一把尖细的嗓音。 林涯失魂落魄地端起陶碗,抿一口,清苦沁凉,药香扑鼻,饱蕴着灵气。 “这是拔了金银花、菊花、蒲公英、夏枯草、连翘它们的腿毛泡的降火凉茶,尊上喝得惯吗” 语毕,山精们滋儿哇四散,散完,却发现林涯只是神色恍惚地枯坐着,竟没发作,仿佛已经遭过了天大的打击,喝口腿毛茶都不算什么了。 山精们嘁嘁喳喳地议论起来。 “尊上怎么了” “听说尊上被小郎君当成鸭子了,是不是睚眦这名儿不吉利呀” “谁叫尊上没粉票票的,尊上要是有小郎君那么多的粉票票,小郎君就知道尊上不图他的粉票票了。” “听眼儿说,尊上连车马费都是问小郎君要的嗐,一家之主连车都坐不起,也难怪要被当成卖的。” “眼儿可真坏,什么都往外讲,我喜欢。” “咱们合伙弄死头羊,给眼儿弄羊肝羹吃,明目。” “明目有屁用,反正都已经近视了,不如烤羊腿,给它补补腿。” 也不知是捕捉到哪个关键词,林涯忽然竖起耳朵,朝山精崽崽们望去。 “过来。”林涯阴沉地朝它们勾勾手指。 “呀呀,要打人了。” “不过来不过来” “把小连翘推过去,嘻嘻。” “推小菊花” 山精崽崽们窃笑着,都憋着坏把别的山精往林涯脚边推,结果你推我搡的,全被队友黑过去了,一个没落下。 “咳。”林涯清清嗓子,局促地捏着陶碗,脸上却仍凶巴巴的,粗声吩咐道,“去帮我打听” 见老大有事吩咐,聒噪的山精崽崽们静下来。 林涯狠狠抹把脸,脸红脖子粗道“没上过学,怎么赚钱。” 迟疑片刻,补充说明“不当明星。” 此前他在圈内遭遇性骚扰,摸手掰断手,摸腿打折腿,幸亏没人摸他脖子,不然估计得脑袋以下截肢,在这短暂的艺人生涯中他只拍过一个广告,还因为得罪人没播成,他在圈外没人认识,在圈内却以暴打大佬闻名遐迩,一天也混不下去。 “抢银行” 林涯瞪它“教唆犯罪” 他七妹是狴犴,半龙半虎,好讼,平生嫉恶如仇,最恨违法乱纪,当年就是她引荐林涯去拍戏。在人类社会生活的那段时间,他天天被按头普法,过马路不走斑马线都他妈挨呲儿,还抢银行呢。连赚那点儿拍广告钱都让狴犴抽走三成援建希望小学去了。 “那找条金矿挖挖。” 林涯一歪脑袋“行,你们找。” “” “再想想别的。”林涯吩咐。 方才听那群山精叭叭,他懂了件事。 想让乔乐然信他,他得有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章爱情买卖(九) 林涯仿照凡人搬家的速度,隔天才入住乔乐然的别墅。 房子挺不错的,是那一片儿的楼王,乔万山琢磨着孩子大了,得有点儿私人空间,就给弄了个,给孩子当十八岁生日礼物。 楼王占地七亩,建筑面积两千平,临湖,在配备喷泉泳池花园这些常规设施之余,还赠个一亩地的湖心岛。家政服务人员们有专属管家别墅,除去需要服务的时间段不会到处闪现,足以保障雇主的隐私需求。 乔小少爷这俩天没闲着,指挥各路人马布置主卧玫瑰花瓣,洒满;香槟塔,摞稳;室内秋千,吊上;情侣浴袍,安排。 一帮家政忙里忙外,乔乐然红着耳朵,贼似的把一堆肮脏的成人用品塞进床头柜,随即猫进鸟笼形创意秋千里,潜心钻研网课,男科名医讲座,本节课主讲前列腺按摩手法。 乔乐然寻思他身为金主全程让人压着未免跌份儿,他当不成铁血纯一也得当5吧,把房间弄得这么浮夸是因为他想让小情儿见识见识什么叫霸道宠溺,为目测极少做的小情儿极致浪漫、体贴舒适的做体验。 他可真是个腹黑霸宠狂少。 他倒没考虑林涯不愿意的情况,这是林涯的工作范畴,别的事儿任性就算了,工作上的事儿,领导吩咐能不听吗不能。 林涯是傍晚五点到的,全部家当就一小号旅行箱。 旅行箱盖上残留着多处划痕与坑洼,一副跟主人走南闯北多年的架势,还湿漉漉的,掉沟里刚捞出来似的。 连个箱子都要套路我,人间没有一点儿真情,乔乐然搓着头顶叹气,叹完气,让人把林涯的行李整理进客卧衣帽间,又屁颠屁颠儿地拉上林涯“走,带你参观我家。” 林涯没住过这种说话带回音的豪宅,愣愣地东张西望。乔乐然嗜好食用水产品,厨房齐刷刷一排玻璃缸,擦得倍儿干净,水倍儿清亮。这别墅他平时不怎么自己住,都是带狐朋狗友来玩儿,空运食材不够他嘚瑟,索性每样都养几只,肉质无法更新鲜了。 乔乐然探手进鱼缸,捏住一条河豚命运的后颈皮,拎出来拍它肚子“玩儿过河豚吗一拍就生气。” 河豚游得好好的突然被人拎出来殴打,气得鼓鼓的。 林涯眉梢一扬,淡淡不悦。 “我也会鼓。”乔乐然冲河豚鼓起腮帮子,河豚也冲乔乐然鼓,寸步不让。 林涯有一半龙族血统,龙属水,能通鱼言。虽然绝大部分水生物并没有能发展出语言的智能,甚至缺少发声器官,但林涯也能够分辨它们的情绪,解它们的想法。 乔乐然“哈哈哈哈看它气的。” 河豚崽种。 河豚老子一口气鼓死你。 林涯“” 区区水族,反了天了操林涯愤然,伸指头替媳妇儿往河豚肚皮上一怼,河豚又鼓一圈,再怼再鼓,又怼又鼓。 林涯瞪圆眼睛。 河豚更鼓,眼瞅着爆炸。 林涯瞪不过它,一时偃旗息鼓,想操刀把它捅漏气,似乎又不妥。 乔乐然“好玩儿吧” 林涯眼珠一转,阴恻恻道“把它炖了吧。” “行啊,河豚煲汤可好喝了。”乔乐然把河豚丢给厨房小工,“但是去毒特麻烦,当宵夜吃吧。” 林涯通体舒泰,狠盯河豚一眼。 你死了,崽种。 既然都叫后厨干活儿了,乔乐然也不打算再出去吃了,招呼道“你还有什么想吃的,我叫他们做。” “这个这个,这个。”林涯暴君般在水缸前巡视一圈,把念头不够恭敬的水族全挑出来处以极刑。 厨房帮工拎着网和夹子跟着他,指哪捞哪。 林涯一口气点得太多,乔乐然倒不小气,纯粹觉得浪费食物不合适,遂道“我们两个吃差不多了。” 其实四五个人吃都够够的。 林涯斩钉截铁“还有这只虾。” 朝他挥钳子,没大没小的。 帮工夹起一只龙虾。 林涯“不是它,另一只。” 帮工丢掉这只,遵照林涯指示,夹起那只明显大一圈的。 林涯“行了。” 小情儿嘴又叼,又爱铺张浪费,连龙虾都得挑最大个儿的吃,可真是祸国妖妃。 “挑完啦带你去院儿里看看我家那岛。”秃头小金主又搓脑门儿了,让小情儿祸害得,发际线呲呲往后退。 带小情儿把未来的工作场地溜达并介绍了一圈,乔乐然叭叭得嘴酸,以后可不能勤换小情儿,不算那小岛占地面积七亩地呢,他赶上导游了。 溜达完,吃完一顿铺张浪费的海鲜大餐,这俩乱搞男男关系的也没别的正经事儿,直奔主卧去了。一到这步乔乐然还是怯场,两人各自冲完澡,林涯坐在床上,乔乐然蹭过去把屁股往床沿上一搭。两人都只披着浴袍,床单洒满花瓣,气氛暧昧旖旎,乔乐然含羞带臊地,慢吞吞地往下摸索着,掏出他的大手机,故作轻快道“陪我打会儿游戏啊” 他打游戏菜,但永不言败。 聂飞特头疼他这劲儿,觉得他要不还是言败吧,太他妈能送了,俩人组队打游戏,画风都是这样的 聂飞对敌军“你把你闪现给我交了” 聂飞对乔乐然“你把你手机给我交了。” 时间久了,平时他一嚷嚷组队打游戏聂飞他们就纷纷蒸发酒肉朋友,真靠不住,一摊上事儿全跑了。 “什么游戏”林涯也摸出手机,界面空荡得惹人怜爱。 “你平时都玩儿什么”乔乐然活泼地凑过去看,“吃鸡会吗陪我吃鸡呗。” 湿软的发梢搔刮着手臂,林涯的小臂骤然绷得像铁一样硬,他舔舔嘴唇,粗声道“我学。” “现学你可得了吧。”乔乐然嘟囔着,他都够菜了,再拉个萌新,还吃个鸡把鸡,“我找个厉害的陪我。” 林涯闻言,神经质地绷直了脊背。 乔乐然点开微信列表,漫无目的地翻找,高手不少,都挺嫌弃他。 难道要花钱雇人陪他吃鸡吗继爱情买卖后还要进行友情买卖他社交也太失败了 “别找了。”林涯寒声道,攥住那对削瘦的手腕,恨恨扣在床上。 乔乐然手机脱手,平衡不稳向后仰去,手肘支着床垫,双腕都被钳制着。他抬头,猝然迎来一个炙密的吻,脸蛋倏地发烫了。 “等、等一下。”乔乐然脑袋一偏,躲着林涯,嫌自己说的话烫嘴似的,飞快秃噜道,“我们这样,平均你上我一次,我上你一次,我们当快乐5。” 林涯微微睁大眼“什么” 乔乐然哪能想到对方身为同性恋连行话都听不懂,见他反问,以为他不乐意,忙改口“那平均你上我两次,我上你一次,我们都不当5了,你当66667,我当33333,行了吧” 林涯脸上写满“说的什么几把”几个大字,却不敢再搭茬儿了,怕露马脚。 见他还不干,乔乐然都惊了“好不容易搞把同性恋,不上下都体验体验,亏不亏再说我是你老板,你得听我的,我把卧室布置得这么好看,就为了让你做有个好体验,你麻溜儿的,我这挺多道具等着你呢,挨个用用到明早都用不完。” 说着,拉开床头柜,展露他精心为林涯准备的用品。 林涯迟疑片刻,明白了“我在下面” 乔乐然“对啊。” 林涯笑了,像听见好玩儿的事,接着他不轻不重地咬一口乔乐然的嘴唇,半亲昵半害臊地道“你是我媳妇儿” 他倒不像貔貅压根儿没长那器官,可他脑子里没长那回路,乔乐然抹一身雌龙的味道勾搭他,必须得在下面。 “你”乔乐然让媳妇儿这仨字给电得一麻,麻得一愣,半晌才回过味,“你太会了吧” 演技拔群啊为了不当,真是什么话都有脸说 没过多一会儿,乔乐然就连挣带闹地被收拾得服服帖帖,边让人收拾着,还边哭唧唧地嚷嚷“有上有下,再上不难光上不下,再上免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章 爱情买卖(十) 半宿过去。 …… 乔乐然精心准备的道具全招呼自己身上了,气殇了。 他全身汗湿,溜滑得像条鱼,气得瘫在床上不洗澡,他打腹稿,想韵脚,准备痛斥当一婊。 这可比上分婊可恨多了!伤心又伤身! 那边林涯冲完凉,带着一身水汽半跪到床边,捉过乔乐然清瘦的腕子。乔乐然正要rap他,他却垂下眼,生涩地亲了亲乔乐然的手背,接着,把乔乐然那只指骨修长的手攥在掌心里,不安地揉着。 乔乐然自打爽完就一直没个好脸儿,还瞪他,要不是看在他俩拜过天地的份上,林涯必然得睚眦必报回去,奈何是小郎君,只能勉强惯着。 林涯眉眼凌厉英俊,眸色却乌黑稚诚,像头被驯服的公狼,一开口,嗓音又低又磁:“生气了?” 乔乐然当胸一阵透麻,舌头僵了,心态慌了,rap也落空了:“你……你这人……” 他憋了半天,吭哧瘪肚地憋出几句不押韵的:“都说我在上面了,你怎么回事儿?顶头上司的话你都敢不听,你不怕我扣你提成奖金年底双薪?不怕升职通道受阻?不怕我让你滚蛋?” 林涯半懂不懂地揣摩着这番屁话,忽地明白过来,眸光一寒,冷冷道:“不想要我了?” 乔乐然其实没他自以为的那么愤怒,毕竟他也挺舒服,而且也不是纯一,他三成是气小情儿敢不听话,七成是作着玩儿。本来就不是认真生气,林涯的美色又迷惑着他,他话锋也就软了下去:“那倒……”也不是。 “也不是”仨字还没来得及脱口,就又被林涯封了口,乔乐然眼角泛红,怀疑嘴唇都被嘬破皮了,又疼又痒。 “你敢不要我。”林涯阴狠地磨着后槽牙,缓缓道,“你不要一个试试?” 乔乐然欠欠儿地道:“行,我这就试试看,你明天不用来了……” 林涯低吼:“你他妈敢试!” “你又冲我嚷嚷!你让我试的!”乔乐然挣扎,却又被摁在床垫子上狠狠收拾了一通,他越反抗对方越狠,跟他妈上了弹反似的。 …… 又一小时过去,乔乐然被收拾得泪眼朦胧,服帖丝滑,红着鼻尖和眼眶,埋在枕头里抽噎着求饶:“不试了,再试我是狗,哥哥我错了,咱俩签劳务合同,一直签到您不.举,您别弄我了。” 都您上了,简直弟无止境。 他的腹黑霸宠狂少人设还没立满24小时就崩了,也太惨了。 他觉得林涯比他还像腹黑霸宠狂少,但林涯太穷,少不动,撑死是个腹黑霸宠狂丐……打狗棒特粗壮,棒法特精湛,打得乔小狗汪汪叫。 林涯听他求饶,又发泄过一通,气消了大半,默默从后面搂着乔乐然。 他一根筋,直来直去,思维方式也古旧,还保留着大清时期的价值观,不懂凡人怎么会如此放浪,明明什么都跟他做过了,却还能张口闭口就撵他走。撵他走了,然后呢?难道还能再和别人睡吗?那这凡人还要点儿逼脸吗?有点儿廉耻吗?知道猪笼俩字儿怎么写吗? 他心里残存的一股烦躁怎么都撒不出去,只好把乔乐然搂更紧点儿,搂再紧点儿……他妈的,勒死算了。 那两条修长的腿,唰直,连勾带压着乔乐然,左臂箍着前胸,右臂箍着腰,不知道还能再怎么宣泄占有欲了。 乔乐然脸都憋红了,咬文嚼字地叭叭:“哥,您这不是搂着我,您这是盘踞着我、占领着我、侵略着我……” 林涯冷哼,松开些。 乔乐然让他弄狠了,不敢再撵人,目前全球经济下行,金融局势动荡,工作很难找,饭碗要端好,他懂,再说他也不是真想撵。 “洗澡吗?”林涯问。 “洗。”乔乐然这会儿不敢惹他,忙给予正面答复。 “我抱你。”林涯抱他起来,去浴室,把他放进浴缸。 乔少爷的浴缸,有台阶,长度与宽度都夸张到毫无必要。说是泳池也好,澡堂子也罢,唯独不像自家用的浴室。 林涯跟着迈进去,放水,水势凶猛,没多一会儿就够洗了。林涯阴沉着俊脸,给四仰八叉扬着小脸儿看电影等人伺候的乔少爷搓这搓那,没什么龙族架子,挺亲民的。 总算有个小情儿的样子了,乔乐然恃宠而骄,哼唧道:“捏捏脚。” 林涯就蹲水里给他捏。 洗干净了,把人捞出来,擦身吹头,还把串着红线的那片龙鳞给乔乐然套脖子上了,控制欲十足道:“戴好。” 乔乐然半眯着眼,懒散道:“你也信亚克力?” 林涯唇角一抽,欲发作,却强压着火,恶声恶气道:“信。” 那片龙鳞分明是乔乐然一岁时从他头上薅掉的那绺头发化成的,有一定的辟邪作用,挡不了厉害的邪物,但小鱼小虾还是要退避三舍的。 都给人薅斑秃了,还污蔑人是亚克力,什么破孩子。 两人收拾干净,时间也到半夜了,乔乐然被林涯这一波伺候得发飘,正所谓天晴了雨停了他又觉得他行了,他躺回床上,摸出手机点开个直播平台,又随手点进个房间。房间里六块腹肌的小哥哥正在跳舞,乔乐然乐颠颠地看热闹,刚看五秒钟,林涯阴恻恻地贴上来,待看清屏幕,他不可置信地愣怔片刻,一声暴喝:“你看谁呢?!” “你放心,”乔乐然自觉掌握了小情儿的痛点,信誓旦旦道,“我白.嫖,绝不挤占你的奖金份额。” 林涯伤心欲绝:“你嫖别人?!” 眼下之意仿佛是只能嫖他。 乔乐然紧着哄:“白.嫖白.嫖的,重点是白,零用钱都给你花……” 林涯气得直哆嗦:“不行!” “管着吗你?”乔乐然气得直打赏。 林涯一把掀了乔乐然手机,赤红着眼把乔乐然按趴下。这破孩子嘴硬得能锄地,也就在那什么的时候能哭唧唧地说两句软话,可一缓过劲儿来嘴一风干,就又硬得能锄地了,想让他保持软萌乖巧,可能得时不时就用物理手段怼一通。 用稍有文学素养的李文景的话说,乔乐然不仅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他是见了棺材都不掉泪,他非得入了棺,滑上盖儿,在棺盖上叮咣凿进两排大铆钉,一路撒钱入土,在地下憋个一天一夜,发现wdnmd真不是跟他闹着玩儿啊,这时候他才能掉泪。 “我错了,”乔乐然怂哒哒地往床角蠕动,企图逃离林涯的掌控,“你别再弄我了,你再弄我我就去洗手间扣嗓子眼催吐。” 林涯困惑地扬扬眉梢,搞不懂催吐和那啥间有什么联系。 “我让食物从上面的嘴出来,”乔乐然目光幽凉,“争取明早不上厕所,不然得疼死。” “……”林涯撒手,“不弄你了,你不许看。” “那我看人打游戏行吗?”乔乐然面露愁容,争取娱乐的权利,“主播不露脸。” 林涯斟酌半晌,让了挺大步似的微微颔首:“行吧。” 乔乐然:“……” 能把软饭吃得这么硬,也是个人才,都怪他色迷心窍栽人手里了,让人凶着,还得上赶着哄人家。 再这样下去迟早得为他烽火戏诸侯,乔乐然不禁犯愁。 他找了个专门游戏直播平台,一位技术一流的大神正在直播吃鸡,乔乐然算是他的路人粉,进房间就打赏了一波。 林涯旁观着,眉头拧得死紧。他方才就看见这波操作了,不太明白意思。 主播礼貌致谢,乔乐然敲字:“不客气。” 林涯小心发问:“他谢的是你?” 乔乐然:“给他打赏十个流星雨呢,不谢我谢谁。” 林涯缓缓咀嚼这四个字:“给他打赏?”那语气,跟猜灯谜似的。 “……”乔乐然让他逗笑了,“你别装了行吗,哥?” 就看林涯前两天在会所玩大话骰时那副要几摇几的赌神架势,就不可能不谙世事到连“打赏主播”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林涯眼珠一转:“什么意思?” “我服了。”这纯天然绿色小伙儿的人设立得可真稳,可以说是为金主提供至臻服务了,乔乐然不禁肃然起敬,配合林涯的演出,“就是说他直播打游戏,我看他打得好,就给他钱。” “喔。”林涯谨慎地不再问,只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时而问些游戏里的问题,都是那种萌得不能再萌的游戏萌新才会问的弱智问题。 乔乐然心不在焉地解释着,他那张嘴耐久度太高了,有个话题让他费费嘴也挺好的。两人这么看了半个多小时,主播不慎失误,露了个破绽,让人狙掉小半管血,林涯轻轻嗤笑一声,反问:“他厉害?” “操。”乔乐然气乐了,“你行你上,我看你玩儿。” 林涯:“我行。” 乔乐然苦口婆心道:“你下个游戏玩两把,回头再看就知道人家厉害了,云玩家嘴炮一个比一个能耐。” 林涯冷哼,极是不屑,极是傲慢。 半分钟后,一个手机慢吞吞地挪到乔乐然眼皮子底下。 林涯梗着脖子,俊脸微红,粗声道:“……帮我下。” 乔乐然:“……”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