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视)唯我独尊》 第2章 卫子夫 汉武帝征和二年,本该如往日一样宁静祥和的长安城却掀起了围绕着那九五至尊之位展开的阴谋风暴,引得长安城中百姓不宁,人人自危。 长安城笼罩在一片恐怖的氛围中,只因江充出为使者,奉武帝之命治巫蛊之案,却牵连太子及皇后母族,其中无辜入狱枉死者多达万人。 江充此人本名齐,字次倩,他先前有一妹善歌舞鼓琴,嫁与赵国太子丹,妹为赵太子妃,江齐却成了赵敬肃王彭祖的上宾,丹怒,派人杀之。齐遂更名充,逃入长安。 后充在上林苑犬台宫得武帝召见,充为报丹之仇,便上书武帝告发丹与其姐妹及后宫相.奸,武帝即刻逮捕丹下狱,并重赏了江充。 观此事,可见其人之心计深沉,肚量狭小,必成乱世之佞臣,治世之谗臣,如今果然应验。 此次治巫蛊之案,便因皇帝游幸甘泉宫患病,皇帝已至暮年,加之不通保养之道,患病不过再平常之事,充竟指使胡巫檀何欺骗皇帝。 檀何进言道:“皇宫中大有蛊气,不除之,上疾中不差。” 这江充昔日与太子结下仇怨,充害怕太子登基后自己不得善终,遂起了陷害太子,拥立盛宠正隆的皇六子弗陵为太子之意。 江充这厮的计划紧密进行着,随后,江充一党便在太子东宫掘出桐木做得人偶,上刻帝王生辰八字,以针插至心脏之处。铁证如山,太子果然图谋不轨,心怀怨怼。 太子据恐慌,深知他那个刚愎自用的父皇不会容他辩解,便听信少傅石德之见,矫诏发兵诛杀江充小人,再做打算。 武帝身处上林宫苑,与太子消息不通,听江充奏的太子谋反,果然信以为真,龙颜震怒,下诏令江充缉拿诛杀叛臣逆子。 七月庚寅日,太子据兵败,亡走覆盎,其后,不堪受辱,自缢于泉鸠,其妻、长子、子妇、女儿皆在长安遇害。 大汉皇宫,未央宫,椒房殿 皇后脸上挂着浓重的哀愁,似乎连长江黄河之水也冲刷不尽,她正在焦急地等待着宫外传来的消息。她不知,把令符给了太子是对是错。 妇人端庄地跪在坐席上,姿势仪态均是皇家作风,从她的脸上依旧可以看出昔日美丽倾城的痕迹。 一宫女来报:“启禀皇后,太子殿下兵败,在泉鸠自缢身亡了。” 卫皇后漠然地摆摆手,让那宫女下去,似乎不为丧子之息而动容。 “据儿,你父皇还是不信你啊。”卫皇后抓着自己胸口的衣襟,面容平静地道,可心中却,盈满滔天怒气与不愤。 卫皇后站起来,环视着椒房殿的一切,母仪天下,这世间最尊贵的女子。 可是,除了这个,自己还剩下什么? 自己的家族,自己的三个女儿,连自己唯一的儿子,都被自己的挚爱的夫君所诛杀! 不!那不是自己的夫君,是皇帝!是刽子手! 卫皇后在内心大吼着:可她的面上,仍是平静如斯。 三十八年的皇后生涯,让她成功地成为了一个母仪天下的好皇后。 卫皇后正静默着,椒房殿外传来内侍的噪杂声,只隐隐听道:皇上有旨,皇后卫氏德行有亏,教子无方,特收回皇后玺绶。 卫皇后竟长舒了一口气,她走出去,庄严地站在台阶上,对下边传旨的内侍道;”废后圣旨未下,本宫依然是皇后,本宫的儿子依然是太子!“ 下边的内侍竟为卫皇后的威势所迫,再不敢造次,老老实实站在下面,等着卫皇后主动将皇后玺绶交出。 卫皇后转身对宫女道:“关上宫门。” 进了内殿,卫皇后对身边的宫女内侍说:“本宫如今没什么可帮你们的,椒房殿的钱财可拿的你们便拿去吧,到了放宫的日子便出宫去吧。” 交代遗言的阵势让宫女内侍们哭作一团,跪下感谢卫皇后的恩德,也有眼界长远,且感念卫皇后素日里的恩德的,竟哭死过去。 待宫女内侍散了,卫皇后脱下厚重的皇后正装,换上洁白如雪的寝衣,把皇后的服装和印绶整整齐齐地摆在正殿桌上。 然后,于那高高的横梁上抛悬上了锦缎,将修长的脖颈套入,闭上眼,双腿一蹬,那垫脚的桌木一倒,卫皇后挣扎一番,身体便自然地悬垂下来。 卫子夫轻语着:”我的孩子,我的亲人·······。”眼睛中的光彩再不现。 不过多时,一个入殿的小宫女被传旨的内侍硬打发进来看情况如何,却只见那悬垂的白衣人,上前抱住哭了一番,又悲戚地喊着;”皇后娘娘·······薨了·······“ 之后,便瘫软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皇后娘娘恭谨贤良,太子殿下宽厚仁德,如此好的人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卫子夫死后,看着一个个被株连的卫氏族人,连她最疼爱的弟弟卫青连个儿子都未留下,恨得咬牙切齿。 卫子夫温婉一生的眸子里闪着无法遏制的怒火,“刘彻!我卫子夫贤良淑德一生,我卫氏一族助你稳定帝位,又为开创大汉盛世立下汗马功劳,你竟欲灭我全族,他若要将太子之位予给刘弗陵,我自叫据儿让位,他又忧我卫氏一族功高震主,我卫氏自不稀罕,辞了荣华,别了富贵,全族去种田又如何?” “帝王终是帝王!”卫子夫的脸上浮现狠绝,怒不可遏,“你既薄情狠毒至此,我便以牙还牙。若有来生,我要据儿亲手夺了帝位,要我卫氏百年长安,荣贵至极。” * 楚墨醒来,只见身上盖了一身花纹暗沉的被子,朝左边一看,竟是个大通铺。楚墨嫌恶地皱皱眉,在脑中唤了猫七一回,猫七便从幻神空间奔到楚墨眼前,嘴里还叼着一块猫饼干,呜呜着说:“宿主,怎么了?” 楚墨从床上下来,自穿着靴子,对猫七道:“你这是将我送到何时了?” “呃……”猫七一张嘴,猫粮饼干从嘴里掉了出来,猫七一个跃身跳跃就要将猫饼干叼起来,却被刚穿好靴子的楚墨按住了。 “宿主,宿主,”猫七眼巴巴地瞅着饼干扑腾四条小短腿,不满的呜呜哇哇。 楚墨拎着猫七脖上的皮,将它拎到自己眼前,却见猫七猫眼中蔓延着委屈,可怜巴巴地拱手道:“宿主,好疼!” 楚墨给了猫七一记冷眼,然后顺势倚着黄土砌成了床沿坐了下来,开始审问猫七,“你到底送到何时?还有,整天就知道吃,回头就吃成圆球了,看我还会要你不要?” “呜呜,”猫七马上扮可怜,“宿主,是卫子夫刚被刘彻宠幸的时候,如果不吃的话,我就会很饿,很饿就没力气帮你了。” 嗯,言辞恳切,感情真挚,逻辑合理,堪称完美。再配上萌哒哒的模样,可以原谅你,楚墨心中盘算着,手也不由自主地松下来,开始抱着猫七,顺毛! 楚墨顺得很满意了,捡起猫饼干递到猫七嘴里,又关怀道:“已经脏了,回去拆新的吃吧。” 得了宿主的恩允,猫七衔着饼干又跑回去了。 楚墨站起来,环顾整个房间,看来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勉强度过罢了。 楚墨一边消化着猫七刚刚传来的信息,一边正准备迈步出门,却见那掉漆的红木门被人一把推开,迎面走进来一个鲜妍美丽穿成宫女模样的女子来,那女子见卫子夫比之前大不相同,相貌还是那副相貌,却是多出华贵压迫的气质来。 “你当真以为受了陛下宠幸,便能飞上枝头做凤凰?又装腔作势地逃过活计,如今被我逮着了,还不干活去!”那女子并不在意,只当自己是一时慌神,才从卫子夫一小小歌姬身上看到了陛下的气势,莲步轻移,走至卫子夫跟前趾高气扬。 楚墨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一副教训自己的模样,同时从脑中快速调出了该女子的信息,略略浏览一番,方抬眼,嘴角勾起讽刺的笑容,照她如此说,可不是将她自己也骂进去了。 那长相出挑的女子叫鱼萍,初时受了武帝宠幸,不过几日,便被吃醋恼怒的陈阿娇撵去了永巷。鱼萍却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可若论艳丽娇媚,陈后阿娇胜她十倍百倍,有阿娇珠玉在前,武帝记念了不多时便忘到脑后去了。 偏她家里有些余财,嘴又甜,上下打点一番,即被贬去了永巷,也混得如鱼得水,干的也是极轻松的差事。 卫子夫近日入宫,宫里是沸沸扬扬,说是陛下从平阳长公主府带来一个美人,夸得是天上有的,地下无的。这鱼萍本就自恃美貌,如今见一个歌姬深受帝宠,未见面便已嫉恨上了。卫子夫被陈后贬至永巷,见她果真柔弱清丽之姿,别有一番韵味,更是嫉妒,便来日日欺辱她。 鱼萍见卫子夫不如往日怯弱胆小,便又要再教训一番,上前就要打去。 楚墨目光沉静,看着鱼萍的手径直打过来,只在她的手快要打到脸上时,一把握住了手腕,用力捏住了,又沉声道:“你最好别再招惹我!” 言罢,一把松开手,鱼萍正拼命挣着,冷不防失了支撑,便跌倒在地,弄得鲜亮干净的衣裙一身灰尘。 楚墨冷冷瞥鱼萍一眼,不顾她愤恨的眼神,径直走了出去,她若是识好歹不再来纠缠,自然放她一马,若是没眼色,楚墨也不介意她成为问鼎尊位的垫脚石。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章 卫子夫 打开房门,灿若烟霞的阳光便迎面撒来,弄得楚墨睁不开眼,过会儿方才好。楚墨拾阶而下,便见正在做事的宫女们偏头望她一眼,又继续自己手里的事。 遥望狭窄而又甬长的巷道,楚墨看见一个身形瘦弱的女子缓缓行来,所至有人之处,皆有人躬身行礼。楚墨眼眸随着她移动,暗道:想必这女子就是永巷令,殷苌。 楚墨猜得不错,那女子渐渐走近,只见是个六旬左右的女子。她生在深宫,长在深宫,历经吕后、文帝、景帝和武帝四朝,是宫内实实在在的老人。 殷苌长得眉目秀丽,多年的深宫经历,让她身上感染了华贵威严的气质,即便她不说话,也是眉眼凌厉,足能震慑教管永巷里的宫女与有罪宫嫔。 “卫子夫,”殷苌走到楚墨面前,唤她一声,又问:“你可大好了?” “已好,多谢永巷令关心。”楚墨温和有礼,略一拱手对殷苌道。 殷苌点头便离开,楚墨的幽深目光一直尾随着她,这可是皇宫秘密的宝藏,不过,或许那些尘封的秘密已经无用了。 楚墨正出神着,不知何时爬起来的鱼萍怒气冲冲,一瘸一拐走到楚墨面前,虽惧于楚墨刚才的教训,仍强撑着怒道:“卫子夫,你等着!” 楚墨粲然一笑,一副我等着,我就在这里的模样,气得鱼萍七窍生烟,拂袖而去。 楚墨自惩治了鱼萍,永巷中的人便无不称好的,素日里鱼萍仗着颇有姿色,将永巷中的开罪不少,如今有人出头来将她惩治,自是都拍手叫好称快的。 楚墨被分配了浣洗衣物的活计,楚墨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从未手洗过衣服。所幸汉代的衣裳槌洗就好,楚墨学的像模像样,也没人怀疑她。 楚墨咬牙干完了活,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大通铺房舍里,除了几个还未干完活的宫女没回来,余者宽衣的宽衣,解带的解带,洗脸的洗脸,整个房舍里闹哄哄的。 楚墨方坐在床上,正欲打盆热水来,泡泡脚以消除一天的疲惫,却有一个宫女已将水打来,将木盆置于楚墨脚下。 楚墨将脚深入热水中,舒服地敞了口气,只见那面容清秀且柔弱的宫女搓着手,坐在楚墨身边,呐呐道:“子夫,谢谢你教训了那鱼萍。” 呵,楚墨笑而不语,眸中含着神秘的光芒。那宫女本就怯弱,见她又不言语,尴尬了许久只得回去睡了。 次日,那宫女偷偷跑去找鱼萍,将昨夜之事一一告诉她,鱼萍怒骂她真是没用的东西,便将她头上的银钗夺过后,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那宫女抹着眼泪回来时,被楚墨瞧了个正着,用袖子擦干眼泪后忙埋身干活去了。自此,她见了楚墨就如老鼠见了猫般躲开,再也不敢往楚墨眼前凑。 如此,楚墨过了半个月平静的宫女生活,期间鱼萍虽不间断地找茬,可有殷苌镇着她。鱼萍也只敢小打小闹,暗地里地讽刺绊子,楚墨不理她也是一时相安无事。 一日,武帝下旨择吉日宫中年迈体弱等宫人释放出宫,楚墨摸摸因连月浣洗而变得有些粗糙的手,暗想:近日武帝又在皇后那里受屈,这倒是个好机会。 楚墨去找永巷令殷苌,将心中计较说与她,又承诺说:“若得永巷令之助,来日必已千金相报。” 楚墨的确捉摸到了永巷令的几分心思,无非是看她心性纯良为人宽容而已,谁料殷苌却还道:“宫闱深深,阴谋诡计刀枪剑影不胜枚数,你可应对的来?” 楚墨诧异地望着她,然后点头。 殷苌又语重心长道:“我愿助你,只望你荣登至极之位时,仍能有宽厚仁慈之心,不胡乱害人性命。你也要知,后宫女子光依赖于帝王宠爱,终不得长久。” 殷苌说完,便起身站立,以缓慢沉稳的步伐离开了素日与各宫宫人议事的大殿。她脑中又想起那个美貌冠绝天下深得帝宠又差点登上后宫至尊之位的女子,她方六岁,亲眼看着那个美丽的女子被做成人-彘,扔至厕中,受尽屈辱,最后连其子如意,也被毒死。想她在高祖在世之时何其风光得意,高祖驾崩,她母子便落得如此下场! 楚墨以赞许的目光看着殷苌苍老的背影,她真没想到殷苌会主动告诫自己。不过,她自不必说,楚墨深知权势舆论方是保命保家族之根本。 至于什么帝王宠爱,不过尔尔。它能于盛宠时将你捧上巅峰,也能于失宠时将你摔落低谷。 依附帝宠而生者,不过如菟丝子攀藤之流。 十月廿一日,各宫宫人并永巷宫人符合条件者得皇帝恩旨,得以出宫,均感恩戴德,叩谢陛下天恩,皆呼天子圣德。 “陛下,永巷令有要事求见。”皇帝正批完了奏折,游览御花园无边飒爽秋景,忽听身边的内侍禀告道。 “何事?”武帝心情大好,也就比平时多了几分耐心和气。 “有一宫女,系长公主府歌姬,她因不符条件,不得遂出宫之愿,永巷令不敢擅自做主,故来求见陛下,令陛下定夺。”内侍躬身,头深深得埋下去,将事情细细道来。 “且宣那歌姬来!”武帝听内侍此言,脑中浮现出那日歌姬承宠的清丽柔弱模样,心中莫名痒了痒,挥手与内侍道。 “诺,”内侍得了命令,快步下去宣那歌姬。 “陛下长乐无极!”楚墨素手纤纤,肌肤白嫩,双掌合拢,微微躬身低头,向武帝行了一个福礼。 武帝见是那日宠幸的佳人,几月不见,倒更添貌美,更有我见犹怜的气质,心下悸动,回念起那日千般万般好滋味,暗恼自己竟忘了这等美人。 武帝上前扶住卫子夫,手中触感比藩国进贡的美玉还要好。低头一看,却见卫子夫手上的伤痕累累,卫子夫肤白,那伤更显可怕。武帝问道:“这是为何?” 楚墨低下头,把手缩到身后,故作怯怯道;“奴婢不求陛下雨露之恩,求陛下恩准奴婢出宫。奴婢在平阳公主府上,得一个自在,也好过在宫中受此磋磨。” 武帝见她胆怯,更心疼了。忙唤人取了上好的金疮药来,轻轻抹在卫子夫的患处。 武帝又见卫子夫清减了不少,一头如云的鬓发挽成宫女发髻,朴素的宫女制服也难掩其清丽绝人之姿,心中瘙痒难耐,就遣退宫人,又同卫子夫行那云雨欢好之事。 楚墨暗自嗤了一声,让猫七关闭了感官。感官虽关闭了,但身体的该有的反应也会有,猫七还找出了声优配音。 武帝云雨方毕,觉着卫子夫更甚陈阿娇娇软,比之第一次宠幸她时,更添了几分娇媚与风情。 激情过后的男人更易心软与大意,因美色误事的男人可不少。 “子夫,是朕冷落了你。”武帝也是如此,搂着卫子夫,心中自是千般钟爱万般怜惜,更觉他使佳人受此磨难,当真不该。 楚墨刚刚开了感官,悄悄翻了一个白眼,种马皇帝,真不负风流之名。 “陛下,子夫身份微贱,自知不能伴于帝王身侧,只愿陛下放子夫出宫,子夫仍愿于平阳公主府做一歌姬。”楚墨半依偎在武帝精壮的腰腹上,白皙的面庞染上三月桃花色,嗓音娇软如鹂音声声,又添埋怨哀戚之声,真真醉人酥骨。 平阳公主府素来交接名臣贵胄,说不定哪日卫子夫就被讨了去。武帝思及此,本是五分的不舍之心,已变作九分。 武帝搂住卫子夫道:“你既承了恩宠,自然就是朕的女人,汉家的皇妃,怎能出宫再做歌姬?” “可是……”楚墨盈出两汪泪,欲落不落,将哭未哭,十分动人,委委屈屈道:“子夫无名无分,皇后娘娘又视子夫为大敌,怎能再容子夫在宫中?陛下恐要再与皇后……” 武帝听卫子夫提起皇后,心下有些恼,他宠幸的女人,都被她发配至永巷或赶出宫中。如今在心爱女子面前,再保不住她,帝王颜面岂不扫地? “子夫,朕即刻下旨加封你为美人,看皇后怎么动你?”武帝欲展雄风,欲挽回帝王之权,被卫子夫一击,心中不再受制于陈皇后、馆陶大长公主和太皇太后的欲望更加强烈,便决定从此刻起,从后宫起,开始一场斗争。 楚墨几乎不察地往旁边挪了挪,精致的面庞上溢满幸福,眸中却勾起了满意的暗芒,既要干,便让这场皇权与后权的斗争早日开始吧。 她可是等不及……搅起这汉宫风云了呀。楚墨偏过头,嘴角勾起邪肆魅惑的笑容。 次日,武帝下旨册封卫氏子夫为美人,赐居掖庭宫漪澜殿,一时之间,风光无限,惹得后宫美人羡慕嫉妒。 宫中皆叹卫氏风姿出众,实不可小觑,竟再得陛下恩宠,可见未来不可限量。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章 卫子夫 卫氏册封为美人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椒房殿,得到了消息的宫人瑟瑟缩缩,相互推搡,谁都不敢将此事告诉陈阿娇,免得又叫暴脾气的骄纵皇后发脾气毒打一番。 陈阿娇正在殿内梳妆,正欣赏着自己的娇颜。忽听殿外的宫人吵嚷,便怒斥道:“何事在外喧哗?” “启禀娘娘,”被推进去的宫人小碎步走到陈阿娇面前,磕头请罪道:“奴婢听得宫中传闻,陛下将,将平阳府的卫子夫封作美人,且赐住漪澜殿了。” “什么?”陈阿娇倏的站起来,一头秀丽乌黑的发垂至腰际,娇媚的脸上杏眼怒睁,盛满了愤怒和难以置信。 “这消息已传遍阖宫了。”小宫女吓得急忙跪在地上,弱小的身躯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这个贱.人!被贬入了永巷还敢来勾引陛下。”陈阿娇将手中的玉钗摔到地下,狠狠地骂道,看见跪着的胆小宫女,又怒道:“还不快仔细打听。” 陈阿娇又坐至梳镜前,斥责跪在一旁伏地不起的宫人道;还不与我梳妆,等着本宫侍候你们不成! 负责梳妆的宫女连滚带爬地站起来,然后手执木梳,轻轻地将陈阿娇的秀发挽成时兴的发髻,插上金饰、珠翠和步摇,手脚虽忙乱,可也不失稳当。她又取出描金妆匣中的眉笔和绘笔,描绘陈阿娇的柳眉,接而在光洁如雪的额上画上花钿,而后静立身侧。 陈阿娇从昏黄但清晰照出五官的雕金铜镜中观得自己风仪万千的容貌仪态后,心中的怒火已消了许多,母亲自幼便夸她容貌出众,胜过长安城的许多贵女。想她卫子夫不过一介歌姬,出身微贱,怎与出身高贵的皇后相提并论? 梳妆宫人正惴惴不安得等候着皇后的审判,却听一声娇媚的声音道:“不错,退下吧。” 宫人这方长舒了一口气,佝偻着身子退出了椒房殿。 馆陶大长公主适逢今日进宫探望母后,与窦太皇太后嬉笑一番后,见女儿迟迟不来,便辞了母后,径直来了椒房殿。她一进去便见宫人皆屏声敛息,紧绷着身子在殿门外齐刷刷站了两排。 “皇后呢?”窦太主柳眉蹙起,带了几分严厉询问宫人。 “启禀太主,娘娘在内殿。”一个年长的宫人稍微出列,恭敬地回禀窦太主。 窦太主冷哼了一声,甩手走进了内殿,谁知迎面就撞着了风风火火的陈阿娇。一见陈阿娇,窦太主端容的面上就浮上了和蔼,,拉着陈阿娇的手温和询问。 陈阿娇一看是疼爱自己的娘亲,更是委屈至极,哭哭啼啼又添油加醋告知了刚端着茶的母亲,盈盈生光的粉嫩小脸儿挤成了一团,令人心疼得紧。 窦太主将她好言抚慰一番,心中已有计较,便道:“你先去给太皇太后请安,母亲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窦太主送陈阿娇出了宫门,留下了陈阿娇的贴身宫人,名唤青鱼者,让她将事实经过一一道来。 青鱼是窦太主送进宫关顾陈阿娇的家生子,行事言语都十分稳重,陈阿娇有事都委于她。她风闻卫氏被册立为美人的消息,便将卫氏的身家背景打听得清清楚楚,此刻禀告窦太主也是十分顺畅,“卫氏名子夫,系平阳侯府歌姬,母卫媪,父已逝,卫媪生四子三女,长子卫长君,次子卫青,三子卫步,四子卫广,长女卫君孺,次女卫少儿,三女卫子夫。这四子三女中,如今独卫青有些本事,在建章宫当差。” 窦太主微饮了一口茶,不屑道:“我以为这个卫氏有何本事,原不过是平阳府歌姬,竟敢给我儿如此难堪?” 青鱼矮身低头,默默不语,丝毫没有对窦太主的态度表现有异议,毕竟座上的女子可是这长安城唯二不可惹的女人,太皇太后膝下的嫡长女,武帝即位便晋封为大长公主,又有个做皇后的女儿,又对陛下有从龙之功,平阳公主纵是陛下胞姐,也要让她三分。 青鱼敛眉,心头一凛,这卫氏要倒霉了。 窦太主知晓卫子夫的情况后,便朝长乐宫慢慢去了。还未进长乐宫,殿内的说笑声就远远地传进窦太主的耳里。 进殿请安后,窦太主扶着太皇太后的手坐下。早已失明的太皇太后有独女和外孙女承欢膝下膝下,心情也甚为愉悦,“馆陶啊,你生这女儿嘴真是越来越巧了,牙尖嘴利。” 窦太主服侍着母后用了茶,方才笑道:“母后,阿娇是我生下来的,可女儿是您生下来的,说到底,还是您的功劳。” 太皇太后笑呵呵应承了,外边的宫人来禀道:“太皇太后,太主,皇后娘娘,陛下来了。” “快叫,”太皇太后的笑意收敛了些,用手摸索着拍了拍阿娇的手,表示一定会给她做主。这孙儿虽做了皇帝,可还是要听她的话。 “给皇祖母,太主请安。”刘彻进了殿来,对依偎在一处的祖孙三代作揖道。 太皇太后先叫刘彻坐了,又问了他朝政的事。刘彻一听便知又有权贵向祖母告状,只好干巴巴地解释。 太皇太后冷哼了一声,把主张行儒家之术,废黄老之说的赵绾、王臧二人的罪行一一道来,这些罪行都是她派人暗中窥伺所得。 “此欲复为新垣平邪!” 这最后一句训斥让刘彻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新垣平乃是文帝朝的一个方士,妖言魅惑文帝,遭人揭发后被文帝灭三族。 刘彻咬咬牙,为保全自身,只好认同道:“皇祖母,是孙儿误信小人之言,多亏皇祖母慧眼如炬。” “皇帝打算如何处置他们?”太皇太后听着刘彻明褒暗讽的口气,也懒得与他这小儿计较。 “任凭皇祖母处置。” “依哀家说,赵绾王臧下狱,丞相与太尉罢职。”太皇太后眯着眼,淡然说出了心中早已决定好的处置。 刘彻大惊,太皇太后这一去,主张儒家的官员便去完了。他忙道:“赵绾王臧且不论,可窦丞相与田太尉乃是外戚,这……” 刘彻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窦太皇太后打断,“皇帝,黄老之治是高祖留下的规矩,这就是哀家的侄儿,太后的胞弟也不可破!” 她说着,从坐席上站了起来,用龙头拐杖重重敲了敲地面,警告刘彻道。临走前,又嘱咐了刘彻一句,“最近你对那卫美人极为宠幸,明日让她来长乐宫伺候。” “孙儿恭送皇祖母,”刘彻福身送了太皇太后离去,他的心里是深深的挫败感。 也不搭理陈阿娇,刘彻径直坐了轿辇回未央宫。身后喊着“陛下”的陈阿娇被拉住了,窦太主嘱咐她,“彻儿今日心里烦的很,你明日再去找他,要收敛你的脾气,要温柔体贴。” 刘彻一路上都浑浑噩噩,好似失了魂。他看见漪澜殿的牌匾,忙令人将轿辇停下,走了进去。 漪澜殿里,楚墨正坐在廊下百无聊赖。刘彻瞧见那道倩影,连忙上去抱住了他的美人,他的解语花。 楚墨赶紧把表情收敛好,一副温婉体贴的样子,握住了刘彻的手问:“陛下,可是出了什么事?” 刘彻的表情柔弱而无助,声音也如此,“子夫,朕已是一国之君,为何不能掌控大权窦氏只是一介妇人,难道我刘氏皇族又要把持在窦氏手里,重演吕氏专权不成!” “陛下,您多虑了。吕氏再嚣张,也只是一夜烟花。刘氏才是这天下的主人,您才是如今的皇帝。”楚墨一听便知他在太皇太后那受了委屈,便好言好语地劝慰。 刘彻松开了楚墨,坐到了廊下,遥望天空叹气道:“可朕,如今连改制都不成。朝政还要禀报给太皇太后,朕不是大权独揽的帝王。” “陛下,不知太皇太后年寿几何”楚墨嘴角噙着一抹笑,盘着腿问。 “太皇太后今年六十又五。”刘彻不知卫子夫此话何意,便拿疑惑的目光看着楚墨。 楚墨笑了,古人平均寿命最高不过五十,这窦氏也算是高寿了。 “陛下,恕臣妾妄言。您年富力壮,而太皇太后垂垂老矣。您不是太皇太后的敌人,她的敌人是时间。”楚墨带着一副聪明又十分怯弱的表情说道。 “哈,”刘彻猛地一笑,他一直考虑如何从朝政上对付祖母,却未曾想过韬光养晦,以逸待劳。楚墨此言,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刘彻想起前些时候,御医还禀报他说祖母身体欠安。想起这个想法,刘彻又有些愧疚,但旋即又释然。他以后耐心学习国政便可,祖母年纪渐大,总要精力不济。 楚墨猝不及防地被刘彻亲了一口脸颊,刘彻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打横抱起楚墨便进了内室。在远处侯着的宫人上前,机灵地关上门。 “陛下,白日宣淫,不是君子所为。”楚墨可没闲情陪他为爱鼓掌,用双臂隔着刘彻的胸膛规劝。 “朕不是君子,是帝王。你是朕的女人,朕宠幸你,是天经地义之事。”刘彻的情欲已被楚墨撩拨起来,此刻自然不肯停下。 他将楚墨扔到了床榻上,剥了外衫就要扑上去,外头忽然传来一声,“陛下,窦丞相在未央宫求见。” 刘彻的兴致一下没了,拍了拍楚墨娇嫩的脸蛋,披上外衫走出了殿门。贴身侍候的内侍赶紧给弄妥贴了才敢让他上轿辇。 到了宣室殿,刘彻把太皇太后的一番决定都说了,又表明自己的无奈抱歉。窦丞相虽是太皇太后的侄儿,却是明事理的保皇党,当即表示理解,又安慰了刘彻一番才完。 刘彻对要告辞的窦婴又嘱咐了一番,“窦丞相,你代朕去探望赵绾和王臧,告知他们,他们对朕的衷心,朕都知道,要他们在狱中安好,会照顾好他们的家人,望他们心似磐石。” 窦婴应了,却不知刘彻说这一番话是何意思。窦婴传了话后,赵绾与王臧便在狱中自杀了,留有遗书,以昭二人赤胆忠心。 若是楚墨在,就不得不叹一声好心计,这赵王二人一自杀,便不碍了太皇太后的眼,也表明他刘彻是有人效忠,不可小觑的。 赵王二人都是奉行儒家忠君之道的臣子,为君王守节尽忠乃是本分。刘彻的话对二人的自杀有一定推动作用,至于有意无意便不知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章 卫子夫 第二日,楚墨还在赖着睡懒觉。长乐宫便来了宫人,说是太皇太后召见。 楚墨忙梳洗后去了,一进宏大的正殿上便瞧见上面坐着三位,太皇太后、窦太主和皇后,与两旁屏声敛气的宫人,摆出了三堂会审的架势。 窦太皇太后是后宫战争中最后的胜利者,虽然双目已盲,又是吃斋念道的和善样子,可楚墨仍不敢小瞧她,能在政治斗争中活到现在的老祖宗,都是人精。 楚墨按着礼节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可磕下头许久也没听有人喊她起来。她心知是这三位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便俯首不言。 最后还是皇后陈阿娇按耐不住了,先出声道:“卫美人,你可真是好大的架子,太皇太后宣你来长信殿,你也敢如此拖延。” “启禀皇后,臣妾知罪。”楚墨心知自己理亏,也未多加分辨。 陈阿娇这下没话了,她从宫人听说这卫美人性子不好相与,如今在她跟前伏低做小,她倒不好多说什么。 “起来吧,”窦太主上下扫视了她一眼,便顺着母后的手势发话。 窦太皇太后总算发话了,她只简单问了问楚墨家里的状况,又问她可学了诗书琴乐。待楚墨谦虚谨慎地答了,太皇太后才说出今日的重点来。 “卫美人,你懂些个歌舞,也识些许几个字,这便很好。可如今是天子的妃妾,便每日来哀家这长乐宫学习一下宫廷规矩礼仪,也多陪陪哀家。” 这话很完美,让人找不出一点纰漏。不仅处处为卫子夫着想,而且不动声色地叫自己远离了漪澜殿,远离了皇帝,还能放到眼下监视着。 楚墨低眉颔首,声音里透出顺从知礼来 “诺!” 窦漪房听着这声音倒是个温柔识趣的,便含笑点了点头。阿娇是她疼爱的孩子,性子拔尖要强,是处处不肯退让的,这卫美人谦卑恭顺,忍让退避,二者也倒能相安无事。 又听了一番教导,楚墨才被放回了漪澜殿。今夜刘彻自然没有来,他刚刚处置了赵、王二人是向窦太皇太后表衷心的好时候。 自此之后,楚墨日日去长信殿侍奉。楚墨将老太太照顾得舒舒服服的,饿了送上糕点,渴了奉茶,累了捶肩。时间一长,窦氏待楚墨便十分亲厚。 楚墨只不过在窦氏殿里待了半个月,便被诊出了有身孕的消息。这可是刘彻后宫里的第一位有孕的妃子,太皇太后、王太后与刘彻都十分欣喜,流水般的赏赐补品也送进了漪澜殿。 而陈阿娇向来心高气傲,她专宠多年都未曾有喜。如今被卫子夫这身份低微的歌女拔了头筹,自然心火难消。 窦太主一进宫便听了女儿告了卫子夫一状,想起那日青鱼禀告卫氏家人的情况来,转眼间便出了一个计策。 “听闻卫氏与她同母胞弟卫青最为深厚,如今卫青在建章宫当差,母亲这就叫人绑了卫青来与你出气。”窦太主深知这卫子夫的龙裔得母后和刘彻看重,也不敢擅动卫子夫,但为给阿娇解气,也只好弟受姐过了。 窦太主言罢,叫青鱼带了几个武士去建章宫把卫青绑来,转头又哄起受委屈的女儿来。 青鱼得令,很快去了建章宫。虽说卫青武艺渐长又勇力过人,但双拳难敌四手,最后还是被制住用绳缚了。 卫青暗自叹气,说到底还是自己武艺不精。走到半道上,他的同僚公孙敖率人救下了他。 青鱼还欲以太主与皇后之尊威慑,被卫青冷笑着打断,“我当的是建章宫的差,与椒房殿并无干系,遑论窦太主若卫青有何过错,自有陛下论处!” 公孙敖面色也十分难看,“窦太主私自调动宫中甲士,为报私仇置皇宫安全于不顾,岂不是大罪!” 青鱼被呛得说不出一句话来,见拿卫青也无望,放了狠话后便带人匆匆离去。 看人远去后,公孙敖拍着卫青的肩松了一口气,“真是好险!若你落到窦太主手中,轻则受皮肉之苦,重则有性命之忧。” 卫青敛眸,对公孙敖感激道:“公孙兄,今日真是多谢了。”说着,又朝周围的兄弟作揖道:“改日,我请各位喝酒。” 公孙敖为首的兄弟都纷纷应了,笑得极为爽朗。 卫青与众人辞别之后,仍回建章宫值守。有个宫人一见卫青平安回来,先是一喜,又一惊道:“坏了!” 卫青诧异地问道:“怎么了” 那宫人解释道:“我方才见你被人抓了去,连忙叫一个小内侍去告知卫美人,你平安回来,卫美人那边可就……” “那快把他追回来呀,”卫青有些急了,姐姐正身怀帝裔,为他忧思伤身可就是他的罪过了。 “我再过半刻钟就要轮值,去不得的。”宫人也暗恼自己的莽撞,又为那小内侍担心起来。 卫青沉吟一会儿,和颜悦色道:“你不必忧心,我姐姐沉稳有度,她在椒房殿不见我,自会打探。” 经过卫青劝慰,那宫人的心才稍安。对卫青的印象更加好了,她愿意给卫美人传递消息,便因这卫青出身与他们一样,如今做了官,姐姐有宠,也对他们有礼尊重。 那小内侍把消息传给了楚墨,楚墨听了也不担心,赏了那小内侍一些东西便叫他走了。 楚墨作为华夏人,名震大汉,退匈奴强兵的卫青大将军还是知道的。卫青此番并未出事,楚墨也不打算干预,这次危机也是他人生的重要际遇。 她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关于卫青早逝的问题。卫青英年早逝,偏刘彻活得时间长,后来卫子夫年老色衰,卫青这卫氏一族的柱石也不复,最后才在皇帝猜疑与奸臣小人及野心家的围攻下几尽灭族。 楚墨思索着,总要保住英年早逝的卫青和更年轻的霍去病,卫氏一族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更重要的是,该把刘彻昏庸的几年寿命给削减了,让他做一个完美无缺的明君。 “来人,快来人!”将事情思量差不多后,楚墨捂着肚子,开始发挥炉火纯青的演技。 楚墨的发挥恰到时候,这声哀厉的呼叫正好叫刘彻听到。刘彻抱住瘫在坐席上的卫子夫,忙叫人唤御医来诊脉。 卫美人肚子里的龙种是太医们的头等大事,漪澜殿的人一唤太医,直接派出了太医令。 太医令在那给楚墨诊脉,刘彻焦躁不安地在殿内踱步,过会儿停下问宫人,“你们是怎么侍候卫美人的要朕摘了你们的脑袋不成!” 宫人皆俯首帖耳,毕恭毕敬,屏声不敢言。 “启禀陛下,卫美人只因一时忧郁过度导致的气血逆行,暂无大碍。只要服用安胎汤药,再多加休养便好。”太医令一出声,便解救了在殿内的宫人。 “龙胎如何” “卫美人胎像稳固,只是美人身子孱弱,孕中不可忧思过度,亦忌大喜大悲大痛,否则会有滑胎之像。”太医令又磕了磕头,慎之又慎道。 “陛下,”楚墨悠悠转醒,向刘彻伸出了手,“青儿如何了?” 刘彻怕她再伤心,忙道:“卫青安然无恙,子夫你不必再忧心了。” “多谢陛下,”楚墨语气柔弱,神情楚楚可怜,“是臣妾的身子不中用,听了青儿的消息便急了。若是孩子出了什么事,臣妾万死难辞其咎。” “不是你的错,是朕保护不了你。朕真是愧对于你,子夫。自你进宫以来,便屡受皇后的刁难,如今祸及你的家人,是朕疏忽大意了。”刘彻一挥袖将殿内宫人太医赶了出去,满腔的柔情顿时倾泻而出。 楚墨眯了眯眼,亦万般柔情地回应道:“陛下言重了,是臣妾无能。身后无高门大族,又见识浅薄,不能为陛下分忧。” “子夫,你温柔体贴,便是你最大的好处。”刘彻嗤了一声,高门大族养出的女子多骄矜自傲,明媚张扬,哪里有子夫这样以夫为天的贤惠! “陛下,青儿虽与臣妾不是一父,可是一母同胞。他幼时在生父那里吃尽了苦头,大些才寻母亲来。几个弟妹中,我最亲的便是他,臣妾恳请陛下保他性命无忧。”楚墨也没心思继续跟刘彻柔情蜜意,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乞求道。 “你放心,朕不能为卫青讨回公道,为他封赏加官便算作补偿。”刘彻豪情万丈颇有农奴翻身把歌唱的意思,“朕还要一并封赏你的兄弟姊妹,你可要给朕生个聪明伶俐的皇子。” “谢陛下隆恩。”楚墨埋在武帝怀中,无人发觉她的笑容。那是诡计得逞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 刘彻这回当真震怒,连一个公主都可以随意调动宫中卫士,他再不处置,这皇权帝威便荡然无存了。刘彻不能问罪二人,两人却无法阻挡刘彻对于卫青卫氏一族的丰厚封赏。 馆陶和阿娇在太皇太后的庇护下不被刘彻治罪,这已是理亏。在太皇太后的警告下,二人也不敢再多言多事。 刘彻这回言出必行,动作也雷厉风行,第二日便召见了卫青,先表抚慰之情,又问卫青谋略武艺,再问军国大事。 刘彻素来喜爱“形貌昳丽”之人,亦欣赏“善骑射,通兵法”之人。这两样,卫青便占全了。卫青不及弱冠之年,双目凛凛,透出坚毅刚介的神色,面容俊武,英姿勃发,有儒将的模样。 刘彻一见便心生喜爱,赐了卫青座席。先嘘寒问暖,以表关心,最后问道:“君以为为匈奴奈何” “启禀陛下,”卫青神色自若,坦然应答,“匈奴侵我汉土,掳我子民,辱我国威,罪不可赦!和亲之举,乃养虎为患,匈奴早有一日必成我大汉心腹大患。臣以为,匈奴必除之!” 听卫青侃侃而谈,刘彻心中大快。刘彻是个雄心勃勃的帝王,他虽一时蛰伏,可胸中宏图伟志必要抒发。对匈奴作战必要积极作为,然黄老“无为而治”贯行朝野四海,他亦有心无力。 不改制,谈何剿灭匈奴,镇大汉河山,扬大汉威名! 刘彻深深叹了一口气,斗志愈加昂扬,他要提拔重用卫青。后宫有子夫,前朝有卫青之流,他的势力会越来越庞大,他的壮志慢慢添砖加瓦,筑成高塔。 刘彻立即下旨:封卫青、卫长君为侍中,赏百金。 接连几日,武帝都对卫美人恩宠有加,更是召见了卫美人的兄弟姊亲,给予赏赐,授予官职。不过几次,赐予卫氏一族的赏赐累积竟达千金之数。 这是卫青大将军征途之始,是卫氏一族荣耀的起点,也是汉武强盛的开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章 卫子夫 椒房殿,漪澜殿卫美人盛宠的消息源源不断地传入皇后的耳中。她不想听到卫子夫的消息,可她打听刘彻的踪迹,总免不了“卫美人”三字。 陈阿娇恨恨揪着衣袖,暗自咒骂着卫子夫。她与陛下多年情意,她盛宠不衰十余年,她才是彻儿唯一的心尖肉。如今,卫子夫一来,就把这一切通通夺走了。 连她多年盼而未得的子嗣,卫子夫也轻而易举地拥有了。这叫她焉能不恨焉能不怨 陈阿娇的妒忌之火熊熊燃烧,却无可奈何。母亲无计可施,又有重视子嗣的皇祖母护着她,她竟动不得卫子夫分毫。 她从小就是天之娇女,母亲是大汉最尊贵的公主,父亲虽不显贵,好歹是功臣之后,承袭侯爵之位。外祖母宠她,母亲早早为她谋划,从小便定为未来的太子妃。她享受着众星捧月般的生活,想要什么,便有什么。 刘彻一句“若得阿娇,当以金屋贮之。”让她倾了芳心,她娇蛮霸道,在贵女中也没什么好玩伴,便整日里缠着刘彻。 刘彻当时刚改了彻儿的名儿,她一时改不过来叫他彘儿,他也不生气。她把彻儿周围的人赶走,尤其是漂亮的宫人,彻儿只笑着哄她后又继续念书。与彻儿成婚后,她才感觉到,彻儿是他的夫君,这世间尊贵无双的男人,是她的夫君。 她与彻儿少年夫妻,浓情蜜意,唯一的遗憾便是没能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就是如此,她坚信两人始终是亲密无间的,可卫子夫轻易便得到刘彻的宠爱疼惜。 正恼怒时,外边的宫人传旨,“皇后,陛下来了。” 陈阿娇忙转怒为喜,整理衣衫,如欢喜的雀儿扑了出去。见到刘彻,福身行礼,“臣妾参见陛下,陛下可算是来了,阿娇已许久未见到陛下了。” “近日朝政繁忙,”刘彻随便搪塞了阿娇,坐下来后便不知再说什么了。 对上刘彻冷冰冰的面容,陈阿娇也做不出温柔恭顺的样子。她气冲冲一坐,没好气道:“陛下何必拿这来搪塞我卫氏有孕后,你便恨不得日日守着她!你置我于何地,置太皇太后于何地陛下可别忘了,你这皇位,母亲可是出了大力,有扶助之功。陛下往日是如何对母亲承诺的?又承诺如何待我!如今一朝登临九五,可把我母亲,您姑母的恩情全然忘了!” 陈阿娇话中带刺,没后妃的一点柔顺恭敬,言语间句句指着他这皇位是靠她们母女才得来的。刘彻不否认有窦太主的劝进之功,可若不是他母后的谋划,栗姬母子失了父皇欢心,他又甚为聪慧乖巧,这皇位也落不到他的彀中。 “你母亲是助我登了皇位,可你也做了皇后,你母亲又多番问朕索要钱财,你母子二人私自缉拿皇宫禁卫这样的罪过朕都不予以追究,你还想如何?”刘彻气不打一处来,也不顾此来是因母后的劝告来哄阿娇,也不顾帝王威仪,与她争吵起来。 “无论如何,朕登临皇位,朕是君,你母子是臣,竟敢对朕大呼小叫的?”刘彻尽舒心中郁结之气,扶袖喝了一口茶,坐着别过头不出声。 阿娇一时也拿不出话来,只好气道:“我也知道,可谁让你总惹我生气的!” “朕今日本是好心好意来给你赔罪的,你既如此不识抬举,朕便再也不来了。”刘彻不欲再于此跟陈阿娇多言,起身拂袖离去。 陈阿娇忙起身,刘彻已大步离去。她又拉不下脸挽留他,冲着殿外喊:“你走吧!走了之后就别再进我的椒房殿!” 阿娇自顾自坐着生闷气,过了一会儿见刘彻仍没回来,忙令身边的青鱼去打听,结果得知这陛下又去了椒房殿。听了这个消息,阿娇本来的一腔欣喜被浇了个透心凉,看着眼前摆着的一桌吃食,一下子全拂到了地上。 底下的宫人收拾着残局,陈阿娇仍未解气,她是又气又怒,又想着如何才能把刘彻从漪澜殿叫出来。怒火冲头之下,她拔出簪子,朝着胸口扎了下去,昏迷前还在得意,刘彻这下总该来了。 宫人们慌作一团,忙扶住了皇后,又是手忙脚乱地去请太医令,请陛下、太后和窦太主。 消息传到漪澜殿时,楚墨十分淡定,刘彻倒吃了一惊。到底,还是楚墨提醒他赶紧去椒房殿,若为此和窦太主及太皇太后结了仇,使他在朝堂上的局面雪上加霜。 刘彻这去了椒房殿,连着半月都未来她这儿。除使个小内侍传话说要她安心养胎,平安产下龙胎后便再无什么。据楚墨打听来的消息,陈皇后也并无伤及内脏,只是受了惊,要人好好抚慰。对于刘彻的做法,皇后及她母亲也甚为满意,未加责问此事了。 没有皇帝,没有皇后,楚墨乐得清闲。她在漪澜殿里或是欣赏美人歌舞,或是教导宫人内侍,或是读书下棋,总之是不亦可乎。偶尔有几个探头探脑,想要打探消息的人,也被楚墨轻轻松松请走了。 时光转瞬即逝,转眼便到了临盆之期。楚墨是最讨厌生孩子的,所幸有猫七这个外挂在,这几月楚墨除了吃了多点儿以补充胎儿营养之外,身子既不沉重,也没发胖,该跑该跳,一点儿也没事。生产那日,也没受痛,只装模做样地哀叫了几声,便顺顺利利生下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公主。 有猫七在,这个小公主净挑着刘彻和卫子夫优秀的基因继承,尤其是一双明亮的眼睛,像极了刘彻。作为汉宫这代的第一个小公主,她受尽宠爱。刘彻下了旨封为卫长公主,太皇太后也赏下丰厚的赏赐,陈阿娇和窦太主碍着面子,也来瞧了瞧。 连楚墨这样一个素来不喜欢小孩子的,也不禁逗了逗小公主。刘彻定了封号,便把卫长公主的名字交给楚墨来取。楚墨想起这样一个受尽万千宠爱的公主却被牵连进巫蛊之案中腰斩,心思一动,红唇吐出了“刘瑞”二字。 瑞,祥也,幸也。楚墨代表她真正的母亲卫子夫,祝愿她一辈子都福瑞当头,幸运至极。 刘彻也含笑点头,怀里抱着小公主不肯撒手。这是他和子夫的第一个孩子,是福运,有了第一个孩子,接着便会诞下大汉王朝的继承人,他的皇子。 时光荏苒,小公主出生两年之后,窦太皇太后薨逝,举国大哀。刘彻为窦太皇太后举行了盛大的丧礼,并尊谥号孝文,与文帝合葬霸陵。丧礼过后,刘彻开始了他真正意义上的亲政与改制,大汉史上掀开了新的一页。 刘彻是一个雄才大略的政治家和战略家,他的才具气魄在古今帝王中少见。楚墨承认这一点,所以她并不会去干扰刘彻前期的大有作为,她要做的是纠正刘彻晚年的错误,拯救他昏庸而无辜为巫蛊祸殉葬的卫氏一族以及数万人的性命,并成功将刘据扶上帝位。 另外,楚墨还打算教养出一个优秀的帝王并延续汉武强盛的辉煌,创造一个更辉煌的治世。好歹她也是站在古人几千年智慧的肩膀上,总不能穿越一回终无所作为。 当刘彻手掌大权,在前朝大展拳脚的时候,陈阿娇被揭发在后宫施以妇人媚道以博取宠爱。刘彻龙颜大怒,即刻召侍御史张汤进宫纠察此案。 张汤隶属于御史大夫张欧,官职虽平常,查案却是一把好手。他察觉出这是一个在皇帝面前立功的好机会,深入案情,将此事查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女巫楚服向皇后进谗言,她有妙法可解皇后失宠之危。皇后素来是个心思简单的,听此言便信之,且对楚服大为宠信。陈阿娇既祈祷着重获刘彻的宠爱,又嫉恨卫子夫夺她的宠爱,便设巫蛊以诅咒。 当楚服被捕,证据摆在眼前时,陈阿娇苦笑一声,“陛下就派了你来,他连见我一面都不肯吗?” 站在皇后面前的张汤面容严肃,对陈阿娇行礼道:“启禀皇后,陛下将此案全权交由臣办理。” 陈阿娇看着摆在桌上的状词,在上面写上了名字,扔给了张汤,朗声道:“是我做的事,自由我一力承担,求陛下不要降罪于母亲,祸及家人。” 张汤领了供状躬身退了下去,陈阿娇沉思良久,又叫宫人叫了不久前封了卫夫人的楚墨来。楚墨正在漪澜殿中哄着小刘瑞,听宫人说陈阿娇要见自己,也没讶异。她吩咐人照顾好小刘瑞后,拂拂衣衫便去了。 楚墨进了椒房殿时,阿娇仍是一副骄傲的样子,眉宇间的落寞却藏不住,许是不想在自己面前落了下乘。 阿娇看着楚墨神清气爽的样子,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对楚墨道:“卫子夫,这下你可得意了!彻儿今最宠你一个人,你是卫夫人了······” 楚墨没用自称,道:“迟早会有年华逝去的那天,帝王多薄情,他的桃花运还多着呢!我也不恨你,你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傻女人。” 阿娇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卫子夫如此通彻,如此不在意,甚至是冷情。她以为,彻儿那样一个优秀英俊的帝王,天下女人皆爱他。 楚墨喝了口茶,想起卫子夫的灵魂中的善意,抬头对阿娇真诚道:“卫子夫从来没想伤害过你,只是进了皇宫,身不由己,她不得不争,同你争刘彻,争帝王的宠爱。” 阿娇更无言,楚墨品完最后一口茶,抬腿出了椒房殿,边走边道:“爱情使穿肠毒.药,使女人盲目。” 看完阿娇的供状后,刘彻令有司赐给她一道策书:皇后失序,惑于巫祝,不可以承天命。其上玺绶,罢退居长门宫。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章 卫子夫 刘彻自施展新政以来,先纳主父偃计颁推恩令,又设立刺史监察地方,后采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言奠定儒学主流地位,且创立太学。虽说是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实则是儒法兼收。对百姓则行儒家之术,以怀柔之策待之,对臣贵则施法家之道,以严酷刑法约束。 一系列新政顺利从中央推行至地方,刘彻在朝堂上志得意满,到后宫之后脸色也甚好。 刘彻到了漪澜殿,一见小刘瑞不在,便笑道:“我们的卫长反倒与母后最亲!” 小刘瑞如今会叫父皇、母妃和皇奶奶,叫奶奶叫得特别甜。王太后膝下久无儿孙,对这个唯一又玉雪可爱的孙女十分疼爱,十日倒有九日接了去长乐宫住。楚墨争不过她,觉得自己也不适合教养女儿,便把小刘瑞扔给王太后了。 楚墨笑着点头,招手叫宫人奉上一盏清茶,问道:“陛下心情甚好,可是有什么喜事?说出来也叫臣妾乐一乐。” 刘彻捧着茶,目光落在楚墨身上,饮口茶才道:“子夫果然深知朕心!这有两桩喜事还真要与你说一说,一是这新政施行甚好,朕甚为高兴。二便是你家的喜事,朕要为你家的两个姐姐赐婚。” “臣妾两个姐姐的婚事,哪里敢劳烦陛下?”楚墨眯着眼低头喝茶,嘴里谦虚道。 “你是朕的夫人,你的姐姐也算是朕的姐姐,何况,朕已择好人了,不妨事。”刘彻大手一挥,放下茶杯,十分爽快道。 楚墨垂睫道:“不知陛下择了何人给臣妾的两位姐姐做夫婿?” “为你大姐选的是公孙贺,他如今任的乃是九卿之一的太仆之位,家中颇有财富,在百官中声望也甚好。朕瞧着也是办实事的人,改日宴上你也瞧上一瞧。”刘彻是第一次给人做媒,眼中颇有兴趣。 “至于你二姐姐,朕还未曾想妥,改日你便在宴上也瞧瞧。”刘彻对这个卫子夫的二姐姐倒比较苦恼,最后拍手道:“明日朕便借着论功的由头邀官员入宫,官员里的才俊你也一观。” 楚墨和刘彻一样有着极强的行动力,刘彻说了此话,楚墨第二日一早出宫去了卫府看望卫子夫的两位姐姐。本来楚墨身边的凝玉说要召两位进宫来,可被她给否了,她昨夜既同刘彻要了出宫的旨意,可想在这汉朝的宫外好好看一看。 卫府是领了刘彻千金的赏赐购置的,规模虽小,但也典雅精巧,不失卫家兄弟在朝廷里的身份。如今卫府里住着卫大哥卫长君、卫青,卫家姐妹以及卫家的两个小儿郎卫步与卫广。 卫青对母亲卫媪的印象很浅,倒是大姐卫君孺和大哥卫长君由母亲一手带大,常常在楚墨面前感叹,他们兄弟姊妹如今的富贵,母亲倒是没享受到,只能多尽哀思。 到了卫府之后,凝玉使小门僮去禀告来迎夫人的驾。楚墨爽朗一笑,径直进了门去。走到正堂门前时,正遇着卫家姐妹携了卫步和卫广来,卫家姐妹先行了礼,两个小儿郎也有模有样地抱拳作揖。 为着卫家的未来考虑,楚墨过问了他二人几句,见习练文武皆有样子,便放了心,最后又嘱咐道:“我卫家的孩子,要常怀谦逊之心,进退有度,心中更要忠国忠家,抵御外敌,对于君王,应尽自己的本分。” 楚墨言罢,便叫凝玉领着他俩去吃从宫里带出来的点心。待正堂无人后,楚墨把目光落到了卫家姐妹身上。卫家大姐卫君孺如她的名字般,是文雅贤惠的淑女,卫二姐卫少儿则活泼机灵,有自己的主意。 楚墨将来意道明,卫君孺的意思是,若是品格方正便嫁得。楚墨闻言点头,倒是卫少儿颇为难的样子。 “二姐,你有什么话尽可道来,这里并无外人。”楚墨知道她有隐瞒,便让她如实道来。 卫少儿穿着一身黛青色的裙子,脸上挂着明朗的笑容,显得落落大方。在姐姐与妹妹面前,t毫不羞涩道:“我已有了情郎,无须陛下为我择婿。” 楚墨闻言便笑了,毫不避讳地问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不知姐姐选的哪家的儿郎?” 卫少儿被妹妹调笑一番,此刻倒脸红了,“是,是先陈平侯之曾孙陈掌。” 楚墨收敛了调侃,正色道:“我知道了,会将姐姐的意愿同陛下言明。两位姐姐准备一下,便去宫中赴宴吧。” 卫君孺与卫少儿皆颔首称是,楚墨虽承了卫子夫的身躯,可与卫青熟悉之外,这两个姐姐也只见过两三面而已,如此也无话可说了。 凝玉独身回来,对上楚墨疑惑的眼神,即是解释也是夸奖卫步与卫广道:“夫人家的两个小公子当真乖巧得很,吃完了糕点我要牵他们去耍一耍都不肯,如今正在书房温书呢。” 楚墨又说了几句便要告辞,走到车辇前又回身致礼,半是叮嘱半是警告道:“两位姐姐就此止步吧,劳烦姐姐照顾弟弟们,我身驻汉宫,多有不便。姐姐们有什么事,什么难处,不要擅自做主,可叫青儿告知我。” 卫家姐姐都称是,楚墨这才上车扬长绝尘而去。卫家姐妹看着妹妹的车辇消失了踪影,这才转身回府。 车辇入了市集,速度慢了下来,行人商贾的吵闹声也传入楚墨的耳中。楚墨掀开素色车帘一看,长安皇城脚下的市集果然热闹。她生了兴趣,令车夫停车过了市集等着,自己带着凝玉在市集上转悠起来。 凝玉自知规劝不住,便带了披风给楚墨系上,唯恐她着了凉。 这是楚墨第一次亲眼见到古代的市集,现代的图画文字总归不如亲历。穿越两千多年的历史长河,楚墨与这些古物相遇,摸着真实的触感,楚墨的兴致更浓。 在一货铺上挑了一个拨浪鼓给小刘瑞玩,楚墨摸到宽大的袖子才想起她是没古代钱币,于是示意跟在身后的凝玉付钱。 凝玉摸遍了全身也没找出一个钱币,那小贩看二人衣着华丽却掏不出一个半两钱来,最后无奈又爽快地挥挥手道:“两位贵人,想必是没带钱袋。我这拨浪鼓也是自己做的,小本买卖,不值钱。您二位若喜欢,这便送给您了。” “这怎么可以?”楚墨前世虽生在权贵之家,可家族里没有强取豪夺与白拿东西的传统。她摘下头上没有皇家印记的玉钗,放在小贩的货铺上便走了。 路上凝玉撅着嘴不高兴,楚墨问她原因。凝玉这才道:“夫人,那白玉钗都够那小贩一年的花费了。” 楚墨正要开口解释,凝玉却被宫门的禁卫叫出去查看令牌。等她坐回车内,楚墨方解释道:“他是良善之人,做得也是小本买卖,我既能付了这玩意,又何必白得他一个小玩意呢?再则,这玩具乃是给小公主买的,我便是花再多钱币也高兴。” 凝玉听了倒沉默不语,到了宫道上扶着楚墨回了漪澜殿。楚墨差人把拨浪鼓送去,虽说宫里也有这玩意,可这是她的一份心意。 稍加歇息后,楚墨略一收拾便去参加宴会去了。凝玉为她梳了一个垂云髻,插上几朵珠花,垂在身后的秀发如云彩一般柔软飘逸。一身蓝色的衣裙和轻便的绣花鞋衬出她的娴雅飘逸。 楚墨在心里幸道:多亏这走的路短,否则这样麻烦的衣服要把她折腾死。 如刘彻所言,来赴宴的多是青年才俊,有一两个留着胡子的,许是中年丧妻的。楚墨拦袖喝了口茶,暗自发笑:这卫家姐妹已名花有主,也不知选什么。 刘彻处理完政务来此后,先前还闲散的人倒个个拘谨起来。楚墨与刘彻对饮片刻,公孙贺前来敬酒。 楚墨先前便猜出了他,和刘彻所言不差,观其行事作态,也是小心谨慎之辈。公孙贺恭敬地行了一礼,“臣公孙贺见过陛下,见过卫夫人。” 楚墨矜然颔首,饮了大半以示礼节,然后放下酒觞指着座下的卫家长姐道:“那便是我的长姐,卫君孺。” 公孙贺行了礼告辞,便去寻卫君孺。二人看起来倒商谈得极好,可也不敢不好。 刘彻已与公孙贺表明他要赐婚他与卫夫人长姊,而卫君孺也是柔弱性子,两个人虽不说佳偶天成,但也不是怨偶。 至于卫少儿的情况,楚墨也与刘彻说了。刘彻说甚是可惜,又道改日要给这陈掌一副荣宠。 这相亲宴已名不副实,成了君臣欢宴。宴终之时,刘彻已有些醉了,可还拽着楚墨的袖子不肯松手,口里喊着“子夫,子夫”。 楚墨被刘彻缠着十分无奈,等轿辇送来时,一把把他扔到了轿辇上。自己也佯装醉了,她可没心情照顾安慰一个醉鬼。 回去路上明月皎皎,楚墨想起刘彻的所作所为,不禁唏嘘。此刻他是真心实意为卫子夫和卫氏一族着想,可随着时间推移,卫氏一族权柄愈来愈大,刘彻也在帝威皇权中迷失本性本心,才对爱人亲人做出那等灭绝人性之事。 想了半晌,楚墨又笑自己杞人忧天,刘彻爱的欠的,只有卫子夫。她是楚墨,她最终要毁了刘彻,不能心软,不能同情他,更不能放过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章 卫子夫 随着刘彻新政的实行,汉朝国力日盛,刘彻决定派遣卫青等人征伐匈奴。大军出行之前,卫青来向楚墨辞行。 楚墨自承袭卫子夫的身体之后,便潜移默化地改变卫子夫在兄弟姊妹中的形象,从前是温柔可亲,如今是爽朗洒脱,有隐士风骨。 “卫青见过姐姐!”眼前的青年一身玄色瘦腰曲裾袍,剑眉星目,身姿挺拔,透着少年的英气与蓬勃,眸子中满是睿智和自信。 “仲卿不必多礼。”楚墨上前扶起卫青,眼中带着欣赏的目光望着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楚墨以前的几个表哥便是从军的,楚墨很羡慕军人,也钦佩他们的铁血筋骨。对这个为保家卫国而征战疆场的卫青更加喜爱。 “仲卿,你长大了,也成熟了。”楚墨瞧着卫青唇上冒出的胡渣,不禁感叹。她初见卫青时,还是年轻率直的模样,在刘彻身边听闻朝政数年,脸庞上添了岁月世事历练的深沉。 仲卿是卫青的字,卫青年纪轻轻,却有凌云之志,自取字仲卿,仲:二也,他是卫媪次子,故为仲,卿:志在求取荣耀。 “跟在陛下身边,我受益良多,陛下于我而言,是恩师也不为过。我唯有痛击匈奴贼寇,才能报答陛下大恩大德。”卫青对刘彻十分信任感激,无平常臣子的畏惧。 “弟弟,你虽在陛下跟前得了宠信,但务必小心谨慎。与人交接也好,行军打仗也罢,都要注意,也要小心身体。”楚墨看着卫青的眼睛,满满是对刘彻的信任。她心下担忧,一代名将,竟英年早逝,实在令人扼腕。 瞧着卫青疑惑的样子,楚墨低声劝道:“陛下乃九五之尊,天威难测,你在陛下之前千万小心侍奉。无论陛下如何对你,你只需记着他是君,你是臣。军事之上,切忌功高盖主,勿重演韩信之祸。” “诺。”卫青看着姐姐一脸严肃认真的表情,便下了心思将楚墨的所言所语谨记。 楚墨望着卫青道:“卫氏一族出身寒微,荣宠加身难免惹人惦记。可卫家儿女顶天立地,陛下赏识你,可荣耀是你的血汗拼得,谅那些小人也无从攻讦!” 卫青知道姐姐说的是平日那些对他冷嘲热讽的人,这些人都是信奉黄老之学的,陛下改革新政后,这些旧臣便被冷落。在他们眼里,卫青就是一个依靠姐姐恩宠的人,无功无能,实在可笑。 他想到这里就更加气愤,他受陛下赏识提拔,是姐姐的恩宠惠及亲眷,可他也不是膏梁纨袴,依靠裙带关系攀升的。卫青握紧了拳头,发誓似道:“此次出征,我定要他们哑口无言!” 卫青言必行,行必果,出征不过一年,卫青便载着荣耀归来。 此次迎击匈奴,刘彻派出四路军队出击。每路将军皆率一万骑兵,分别是卫青、公孙贺、李广与公孙敖。这四路唯有卫青一路秉有战功,卫青领骑兵直捣匈奴祭天圣地龙城,俘虏七百余人。 卫青这一枝独秀,这次胜利的凯旋对于汉王朝有着特殊的意义,这次凯旋是汉王朝对匈奴作战的第一次胜利,向所有人证明了匈奴人不是神兵,不是不可战胜的! 在庆功宴上,刘彻大喜,封了卫青为关内侯。关内侯爵位虽高,但是无封国,也仅有数户食邑。即便如此,它却表明了刘彻的心意,朝廷的风向。如今陛下需要的,朝堂需要的是能征善战的将军。 一时间,卫青在朝臣之中炙手可热,连老臣见了,也要拱手喊一声,“卫将军!”卫青是沉稳知趣的人,再有楚墨先前的忠告,卫青对同僚大度有礼,也严于律己。每日除了上朝习武之外,对于宴会一概推拒,但回以重礼,又彬彬有礼,令群臣同僚大为称赞。 楚墨默默注视着一位名将的成长,至于猫七,楚墨也没让它闲着。在猫七这个几乎无所不能的外挂下,楚墨可以观看卫青的每一次战斗,在卫青的耳濡目染之下,本就智商超高的楚墨对于古代的行军打仗也算通达。 在这之后五年间,卫青收复河朔,斩杀匈奴,立下赫赫战功,先封了长平侯,又封大将军,食邑万户,位极人臣。卫青如今有三子,长子卫伉,次子卫不疑,幼子卫登。刘彻恩及卫青子,要封三个稚子为列侯。卫青自然坚决推辞,刘彻倒坚决授封。 卫青告诉楚墨这个消息之后,刘彻册封的旨意已经下达,此刻再劝也无济于事。卫青忧心忡忡,楚墨看得开,“如今你只如常,约束好族人便可。” 楚墨的眼神有安定人心的力量,卫青也坚信陛下不是过河拆桥之辈,便一如往常。 虽然卫家权势欲盛,但楚墨在后宫之中却不是一枝独秀。刘彻如今有宠爱的美人,姜姬与荣夫人,姜姬生了一位公主,荣夫人身怀龙裔。刘彻虽然大权在握,志得意满,但后宫没有皇子,江山后继无人,不免令他愁闷。 对于荣夫人这胎,刘彻十分看重,比当初卫长的时候也不差分毫。小刘瑞既是开心,又是担心的,常问楚墨小弟弟怎样,有了小弟弟父皇不是会不疼她。这些问题,把楚墨弄得哭笑不得,只好让凝玉去哄她。 等凝玉把刘瑞带走,楚墨这才遥望着荣夫人的宫殿神秘地笑了,刘彻的愿望是要落空了。她同猫七说了,要刘据晚几年再出来,让刘彻好好急上一急,也算是他前世的业障。 至于卫子夫的另两个女儿阳石与诸邑,随着卫子夫一起投胎去了,新的人生一定富贵安乐,也全了她们的母子情分。 当荣夫人又生了一个公主后,刘彻的脸色不好看了。所幸朝政繁忙,他一时也顾不得神伤,给公主封了鄂邑一号便又投身于朝政去了。 刘彻一时不去上心,但平阳公主等皇家亲眷和臣子却为陛下的后嗣忧心。陛下已近而立之年,膝下无一皇子,于祖宗而言,于朝国而言,皆是大事。 一时间,平阳公主作为代表劝进刘彻,并献上了诸多美人。掖庭之中,一下子多了莺莺燕燕,美女如云。 楚墨听凝玉说这消息,不厚道笑出声了。刘彻本就不高兴,如今臣下姐姐进献美人,这可是公然打他的脸,质疑他的能力。 纵使不高兴,刘彻也一一宠幸了美人。可这些美人这些年受了宠幸,不仅没有皇子,连一个公主也无所出。 刘彻三十有三的寿辰,楚墨如救世主降临,拯救了刘彻。自卫夫人有喜后,刘彻便日日宿在漪澜殿,并称这胎是祥瑞之子。 为免楚墨劳累,刘彻还特意把宫务派给了荣夫人。除了刘彻,后妃臣子也恭贺卫夫人,送上了珍奇贺礼。 不负众人期许,楚墨又平安顺利地诞下了皇长子,举朝臣子都为这位晚来十多年的大汉皇长子而欣喜。 刘彻更是异常欣喜,龙颜大悦,刘彻令擅写赋的枚皋与东方朔写《皇太子生赋》与《立皇子禖祝》,以此来彰显皇子的尊贵身份。当礼官高声吟唱着这两篇精彩绝伦又词藻华美的赋文时,众臣都明白了皇帝所想,从今日后,这个皇子就是太子,不过是缺少一个形式而已。 刘彻又下令修建婚育神之祠来祭拜,刘彻赐名“刘据”,为据有天下之意。 三月春光明媚,四月草长莺飞,楚墨携着刘据出门欣赏春光,路上经过了椒房殿。 椒房殿常年无主,庭中那棵昔年种下的树,往日开得端是繁华,如她的主人般肆意张扬,无所畏惧,如今却落花满地,随风飘荡。 据儿看样子很喜欢那花,咿咿呀呀地伸出小手接着落花。凝玉拈了一瓣放在他的手心,笑道:“夫人,小皇子如此小就知怜惜落花,将来可不得了。” “不足一岁的小孩子,知道什么?”楚墨并不同意凝玉的话,“据儿只是对落花好奇罢了。” 说完,楚墨就走开了,身后的一行人也忙跟上。 “夫人,”凝玉跟上楚墨,拉开了二人与身后乳母宫人的距离。她自以为摸到了楚墨的心思,悄声道:“夫人如今诞下皇长子,这空悬多年的皇后之位非夫人莫属了。” 楚墨斜眼望望她,并没说话。她只是想起了在长门宫的陈阿娇,陈阿娇那样的性子不适合在宫中,可她还不死心,以千金请司马相如作《长门赋》。 虽然没有什么用,但为后世留下难得的佳作和典故,也不算是无用功。 凝玉只当自己的夫人默认,脸上的笑也遮挡不住。夫人做了皇后,她自跟着鸡犬升天,成为椒房殿的宫人,无人可敌。 楚墨闲庭信步,琢磨着凝玉刚问的事情。如果她没猜错,恐怕此刻在朝上的臣子已经奏立她为皇后了。 在众臣眼中,卫夫人为陛下诞育皇长子,为大汉皇室绵延后嗣,承继大统,乃是大功。如今卫青还在边疆浴血奋战,为安后妃功臣之心,这皇后位是应当的。 否则,这荣宠也无人可承受,总不能封几个小娃娃为将军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