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似水流年》 一、穿越 现在的工作可真不好找! 公交站牌下,泉水凝边等车边在心里抱怨,念了几年大学,白搭!还是一样找不到工作! 不是经验太少,就是资格不够老!不是学历不太好,就是刚刚毕业没人要!现在的社会啊!真是让人无语问苍天啊! 偏偏她学的还是最冷门的古汉语文学!当时选专业时只想着自己的喜好,学起来比较轻松容易!哪想得到毕业后的艰难啊!况且!也没人告诉过她这些啊! 现在想想,真是悔不当初啊!当时她脑袋一定是被驴踢了!如果上天能再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一定……算了!想这些有什么用?还是顾着眼前吧! 这大日头晒得!抬头,看看太阳,正在头顶!人家都说了,夏日炎炎正好眠,可是悲惨的她却要为了生活四处奔波,受人冷眼!真是不公平啊! 好像听说今天是高温天气,据说是本市有史以来同时期最热的一天!还是先回吧!工作的事急不来,中暑可就不好了!要不然她真要哭死了! 可是……为什么她会感到头重脚轻?还胸口发闷?还有,太阳……怎么不见了?天,黑了么?随即身子一软,失去了知觉! 头,有点疼!不!是很疼!好热!好冷……冷?开什么玩笑!现在可是三伏暑天,一年中最热的时候,怎么可能会冷?她一定是被晒糊涂了! 对了,方才,她好像是在等车来着,然后,貌似有些中暑!还真中暑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不过,有谁能告诉她,现在,她这是在什么地方?如果没感觉错的话,那么,她应该是躺在床上的,可是,她又是怎么过来的? 莫非,是遇上了那传说中百年难见的好心人?不会吧!她有那么好的运气? 下意识的想要睁开眼睛,可是,此时的眼皮,却仿佛黏在了一块儿,任她如何努力,终是无济于事! 见此,泉水凝也只能暂时的认命作罢,然后,暗暗的在心底长叹口气,随即,安分的耐心等待! “醒了没有?” 好淡漠的声音,貌似,还透露着浓浓的厌恶不屑,话说,她这是被人嫌弃了么?不过这人是谁? “没……没有……” 另一个满是慌乱的女声突兀的在身畔响起,即时,狠狠的吓了泉水凝一跳! 这声音,离她也未免太近了些吧?还有那显而易见的恐慌惊惧,这个……有必要怕成这样么? “仔细点照看!” 还是那个疏离淡漠的声音,之后,沉稳的脚步急速离去,直至渐不可闻! 算了,反正这些事也和她没关系,她又何必闲吃萝卜淡Cao心?还是早点儿弄清楚情况的好! 一念及此,泉水凝不由得定了定神,感觉自己比先前能略好些,方才艰难的撑开眼皮! 模模糊糊的,好像有些看不清楚的样子,眼睛也有是说不出的难受,话说,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用力的闭上眼睛,泉水凝在心底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方才再次睁开! 还好,总算是看得清周遭的东西了,只是……谁能告诉她,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粉色的华贵床帐,同色的精致流苏,还有身下这细腻的雕花床榻……话说,她这是出现幻觉了么?还是说,她还没睡醒,正在做着那不着边际的大头梦? “公主!” 忽然之间,满是欣喜的惊呼之声突兀入耳,即时,引得泉水凝不由得侧首相望! 头梳双髻,身着繁复的古代衣裙,观其形容,大概只有十四五岁,话说,她这是在做梦吧? 不过……再次侧首,泉水凝有些无语的望向自己那处于锦衾之外的光滑手腕,还有,那系在腕上的银丝细线! 悬丝诊脉么?有必要弄得这么玄乎么?还是说,只有这样,才能体现那个所谓的医术高明? 话说,这梦也未免有点儿太过离谱了些吧?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虽然,她平日是有点儿喜欢胡思乱想的毛病,但,也不至于折腾成这样啊!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不过算了,反正也只是个梦而已,没必要计较那么多,所谓既来之,则安之!还是顺其自然好了! 恍神之间,腕上的丝线已然被那守在身边的小丫头解下,之后,交与那守在床头的小婢子手上! 之后,便听的那宽大的云母屏风之外,一阵悉悉索索的低语之声,随即,便见人影绰绰,很快的,一切便重归宁寂! “公主……”怯懦的犹豫呼唤之后,那守在身侧的小丫头谨慎探询,“公主可是哪里不适?” 见此,泉水凝方才收敛了心神,随即,挣扎着想要起身,只是,却意外的发现,自己已是周身酸软,全然无力! “公主!” 一声轻呼之后,那原本就守在身畔的小丫头连忙近前,之后,小心的扶着泉水凝坐起! “你……” 别扭的依靠在那小丫头的怀中,泉水凝不甚自在的开口,只是,暗哑的声音刚刚溢出,便觉得喉间彷如香下了火炭一般,干涩刺痛! 话说,她这到底是怎么了!不就是有些中暑么?怎么现在的感觉到像是去了半条命似的!这其中难道真的没什么误会么? “公主且莫心急!” 轻声的劝慰之后,那扶着她的小丫头侧首,向着守在床头的婢子使了个眼色,即时,便见那婢子向着泉水凝无声的行了一礼,之后,悄然退却! “公主方才醒来,想必身体定是有些不适,先前,奴婢便命人炖好了参汤温着,如今正好取来,给公主提些精神!” 细心的扶着泉水凝倚坐床头,那丫头侧身,又从床尾守着的婢子手中接过软枕,之后,小心的替泉水凝垫在了身后! 直到此时,泉水凝方才有了打量周遭的心思,只是,方才抬目,便见原先那悄然退却的婢子手捧托盘,恭敬的无声近前! “公主!” 小心的从那托盘之上取过汤盅,那床畔落座的小丫头轻执玉勺,细心的吹试搅拌! “公主且先将就着用些,权当是润润嗓子好了!” 参汤? 讶异的睁大了眼睛,泉水凝紧紧的盯着面前的玉勺,难得的觉得有些荒唐! 那个传说中的救命神药,如今,居然只是为了给她润润嗓子?这绝对是暴殄天物啊! “公主……” 怯懦的轻唤声中,浓浓的惊惧之情显而易见,然而,下一刻,却又惊诧的怔愣当下! 顺从的张口香下,暖暖的感觉从喉间划过,果然是比方才略好了一些! 抬目,看到对面那喂她的小丫头一副目瞪口呆的震惊模样,泉水凝不由得有些好笑! “奴婢该死!” 回过神来,那小丫鬟连忙将手中盅盏放回托盘之内,之后,急切的跪伏请罪! 短暂的错愕之后,泉水凝郁闷的收回视线,随即,无语的望着头顶的帐幔! 话说,她就真的那么可怕么?还是说,她就长得那么不堪入目,打击人也不带这样的啊! “算了!”恢复了些气力,泉水凝无奈的抬了抬手,“起来吧!” “公主?” 蓦然抬首,那小丫鬟眼底满是不可置信的惊诧,只是瞬间,复又垂首敛目! 虽然讶异于主子今日的好脾气,但是,有些事不是她这个奴婢可以质疑过问的,所以,她只需听话照做便是! 否则,惹恼了主子,那便不是简单的“凄惨”二字可以形容了! 想到此处,那名唤琉璃的小丫鬟生生的打了个寒颤,随即,越发的谨慎恭顺了! 起身,那小丫头却不敢再越雷池一步,只是谨慎的在床前的绣墩上落座! 从床头那端着托盘的婢子手中取过汤盅,再次的执起玉勺,那小丫头有些忐忑的细细吹试! 再次的咽下一口参汤之后,泉水凝抬目,细细的打量着周边的境况! 所谓东瓶西镜,果然不是空Xue来风,以前总听人说,今天,算是真正见识到了!呃……虽然是在梦里!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今天这梦,未免也太过真实些了吧!她几乎都要信以为真了的说! 还有这屋里摆放的东西,虽然她不是很懂,可是,绝对不会是一般之物! 话说,这还真是阔气!人说千金闺阁千金闺阁,果然是名副其实“千金”闺阁啊!想想都觉得牙疼! 略略的打量了下那屋中侍候的一应婢子之后,泉水凝收回目光,饶有兴致的望着眼前喂她参汤的小丫头!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压住心底的慌乱,那小丫头垂眸低首,“回公主的话,奴婢名唤琉璃!” “琉璃?”轻轻的重复之后,泉水凝再次询问,“平日里便是你在我身边侍候?” 现在的这番情形,眼前这小丫鬟的地位明显比其他婢子略高一等,所以,也只有这样才解释的通了! “是!” “你不好奇吗?”既然是梦,那么,若不好好的玩玩,岂不是对不住自己?“我居然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这……”那琉璃越发的恭谨小心,“奴婢愚钝,还请公主示下!” “简单地说!”扫视了床侧侍立的其它婢子,泉水凝有些坏心的宣布,“我不记得了!” “公主?”琉璃有些诧异,只是心下却更为谨慎,”公主是说……” “不记得你,不记得她们,不记得这里是什么地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谁!”无视那满屋的婢子震惊的神情,泉水凝依然我故,“所以,琉璃可以解释一下吗?” “公主!”这次,琉璃是真正的失态了,只是,语气中,依然带着丝丝侥幸,“这……真是这样的吗?” “当然!” 话语方落,便见琉璃满目惊惧,甚至于,手中的汤盅,也已失态的打落在地! “来人!”反应过来之后,琉璃连忙大声呼唤,“快去前面请严御医回来!不!入宫,去太医院请御医,快!” 即时,便有小丫头答应着匆忙离去,而此时的泉水凝,却是安静的倚在床畔,坏心的看着一众婢子惊慌忙乱,心下,却是有些惊叹! 话说,这个梦,还真是真实的令人迷乱啊!不过,倒挺蛮有意思的,不是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二、疑惑 虽然万分震撼,但,她不得不接受!这一切,都不是荒诞的梦境,而是真实的存在! 换句通俗易懂的话语,就是,她穿越了! 没错,就是穿越,而且还是极其狗血的穿越! 所以,在得知了真实情况之后,她将所有侍候在侧的人统统赶了出去! 而自己,则在房间里头带了整整一天一夜,最终,却只能无力的接受! 话说,她只是个普通平常的小老百姓,怎么就遇到了这种事情,还真是万分的无语啊! 不过,事已至此,她还能怎么样?只能努力的让自己去适应了! 幸好,因为她的不配合,原本五六天就能好的感冒——呃,好吧!入乡随俗,是风寒!——硬是拖了整整半个月之久,从而给了她足够的适应时间! 要不然,还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难以预料的情况呢?她可不想因为些许的破绽而被人当成妖孽烧死! 根据这些日子的观察刺探,总体而言,这身体以前的主人,估计品Xing不怎么好! 那些丫鬟仆妇见了她都跟见鬼似的,哪怕,明知她已经前事尽忘,不过,倒是给她省了不少麻烦! 如今,该知道的,她都已经差不多清楚了,总算,还是找到了些有用的东西!比如,这具身体的真是境况! 司徒冰怡,当朝皇帝最小的女儿,三月前成婚,偶然一次的游湖赏景,却因些许意外而不幸落水,然后,便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 当然,这是对别人,而自己却心里清楚,那司徒冰怡,根本就没能醒过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妻子发生了如此大的事情,那个所谓的驸马,居然不闻不问! 甚至于,就连那仅仅一次的探望,也是因为心腹仆从的百般劝说,这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冷血啊!算了,反正不干她的事情,她没必要去理会! 不过,她总不能一辈子困在这么个小院子里吧,那还不得闷死她? 嗯!她决定了!以后一有机会,她便立刻溜之大吉,能有多远便走多远,到时天高皇帝远,谁还能管得着她! 想到此处,泉水凝,如今的司徒冰怡蓦然起身,吓得亭外那些侍候的婢女连连后退,继而,尽皆跪地! 暗暗的翻了个白眼,司徒冰怡径自绕过,反正,这种情况,她已经屡见不鲜了! 起初,她还会耐着Xing子让别人起来,但是,引来的,却是别人更为深重的恐惧,所以,她也懒得理会了! 至于什么人人平等**主义,抱歉,她还不想自个儿找死,毕竟,这个社会的等级制度,可不是单单摆在那儿给人看的! 烟花三月,杨柳吐绿,流水潺潺,莺歌燕语,好个秀美灵动的日胜景! 亭台水柳,小桥幽径,曲廊回合,怪石飞瀑,所谓添一笔多余,减一笔遗憾,果真不愧是贵戚氏族的大手笔啊! 感叹之间,司徒冰怡已然转身,过了前面的月洞门庭,渐渐的失了身影! 不远处,假山的阴影下,两个身形欣长的俊朗男子漫步走出,望着司徒冰怡离开的方向! “你是不是太过分了!”平平的语气,仅仅只是表述事实,“还是适可而止吧!毕竟,她可是父皇最为宠爱的女儿!” 说话之间,两人已从假山的阴影之中完全走出,一时间,百花失色! 一个沉稳内敛,一个冷淡如冰,却是同样的风姿卓越,让人难以忽视! “我有做什么吗?” “你呀!”一声叹息,那沉稳的男子状似无奈,“若是不满意,暗中教训便可,何必在她的用度之上做出文章,小心落人话柄!” “我没有!” “当真?” “我没那些肤浅!” “你是没那么肤浅,只是有时候会偶尔昏了头脑!” 这次的事情,若不是他们及早隐瞒,怕是难以如此简单的善了了! “听说!”顿住脚步,沉稳男子微微侧首,“她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大概!” “大概?”那沉稳男子语带惊诧,“你没有确认过?” “有必要吗?” “你……算了!不和你计较了!”片刻之后,那沉稳男子方才再次开口,“严铮有没有说过能否治好?” “听天由命!” “那么!”长长的叹了口气,那沉稳男子望向天际,“这件事情,怕是瞒不了多久了!” “这件事,你就当做不知道好了!” “没那么简单!”沉稳男子苦笑摇头,“罢了,倒时候再说好了,有没有兴趣陪我小酌一番!” “悉听尊便!” 话音方落,便见那沉稳男子举步,向着司徒冰怡相反的方向走去,身后,那冷漠男子紧随其后!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虽然,她不是没有见过成片的桃花林,却是,却没有这般的艳丽绚烂!说是人间仙境,怕也并不为过了! 望着眼前繁茂盛开的大片桃花,司徒冰怡满目欣喜,心底,更是无法言语的浓浓悸动! 良辰,美景,赏心,悦事,人生若此,夫复何求! 微微一声轻叹,唇角那原本的笑颜也愈发的柔和绚烂,司徒冰怡抬手,轻抚着身侧垂下的柔软花枝,近前轻嗅! 满满的清甜沁入,司徒冰怡心下愉悦,却在抬目之际,收敛微微怔忪! 不远处的桃花林中,六角幽亭之内,相对小酌的两名男子,竟是那般闲适,仿若花间桃妖! 与此同时,那沉稳的锦裳男子微微抬手,向着司徒冰怡浅浅一笑,举杯示意! 收回心神,司徒冰怡压下心中的些许厌恶,继而转身,准备先行离开! 如果她没有看错,那么,亭中另外那人,可是对她分外的不待见呢! 就连那些嘲讽讥笑,也是丝毫的不加掩饰,那么,她又何必在此惹人生厌? 美景虽好,但也要配上愉悦的心情不是?所以,还是改日再来好了! “怎么就这么走了?”放下手中杯盏,那沉稳男子出声挽留,“妹妹可是讨厌为兄了?” 真是难得,居然能对子衡视而不见,而且,也没有了往日那般疯狂的恋慕,真的是前事尽忘! “公子多虑了!”无奈的停步回身,司徒冰怡收敛心绪,“男女有别,所以,必要的嫌隙,还是应该避避才好,公子说是吗?” 尽管此人言语轻浮,但是,能进得了这侯府内院,又岂会是一般的寻常之人,所以,还是小心为上! “妹妹真是爱说笑!”讶异之色一闪而过,那沉稳男子状似关切,“听闻妹妹前些日子身体不适,如今可大好了?” “只是些许小事而已,公子若是无事,小女子便先行告辞了!” 话音方落,不等他人再做回答,司徒冰怡已然转身,顾自的带人离去! “这人……”半晌,那沉稳男子才稍稍的收敛了面上的惊诧,“真的是我那骄纵跋扈,目中无人的十五皇妹么?” 不仅素衣素衫,钗环尽褪,而且轻言细语,温顺有礼,还真不是简单的令人难以置信啊! 只是,若果真如此,那么,宫里那边,是绝对无法隐瞒的,到时……怕是又要掀起一番风浪了! 不过,前事尽忘,真的能让一个人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么?这也未免太过离奇了吧!嗯,看来他的让人好好的查查才行! “对了!”放下手中饮尽的杯盏,那沉稳男子语带戏谑,“你不觉得失落吗?” “失落!”敛起面上那丝不甚明显的诧异,冷漠男子执壶斟酒,“你又怎么知道,这不是她的另一个把戏!” 反正,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这次的情况,确实是有些出人意料罢了! “若只是她玩的把戏,到我倒还放心了!不过,你也收敛点,别再像上次那般没有分寸了!” 毕竟,那丫头背后还有父皇和七皇弟撑腰,无论如何,现在的他们,是得罪不得的! “我自有分寸!” 若是她安分守己,那么,他自是懒得理会,可是,如果她还敢像上次那样,将主意打到雨燕和臻儿身上,那么,他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但愿吧!” 微微一叹,那沉稳男子也不再多做劝解,只是执杯,细细的品味眼前佳酿,亭外,桃花依旧,落英缤纷! 一路上穿庭过院,然后,她光荣的迷路了,停步,司徒冰怡无语的望着面前的院落! 雨安阁,好像,从来没听那些小丫头们提起过,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呢? 正在司徒冰怡出神之际,一阵隐隐的呵叱传出庭院,隐约间,还有夹杂着丝丝的缀泣! 出了什么事情吗?罢了,还是去看看好了,反正,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 心念即定,司徒冰怡不再犹豫,抬步,顾自的入了庭院,身后,一众丫鬟面无人色,最终,认命的跟上! 哭泣的孩子,美貌的妇人,求饶的婢子,还有待命的小厮,话说,这情形怎么就那么眼熟呢? “参见公主!” 看到司徒冰怡入内,那满院的丫头小厮悉数跪地,面上,却是无一例外的惧怕惶恐! “起吧!” 暗暗的为这身体前任主人的不良品Xing叹了口气,司徒冰怡不欲多问,转而打量起了眼前的精巧庭院! 细致而不失华贵,看来,不止这个院落的人很是上心呢,那么,这里的主人,身份,也该是不一般了! 转过视线,望着面前那垂首侍立的年轻女子,司徒冰怡心下赞叹! 眉目清朗,纤柔堪怜,好一个楚楚动人的美貌妇人……呃,应该是妇人,而且,很有可能是一旁那孩子的母亲! 话说,这人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居然已经做了母亲,她还真是有些难以适应呢! “那孩子怎么了?” 望着旁侧嬷姆怀中那啼哭不止的娇小婴孩,司徒冰怡无奈的开口询问! 没办法,谁叫她就是对这些精致的可爱孩童没有丝毫的抵抗能力呢! “谢公主关心!”那妇人躬身一礼,之后方才应答,“许是午间没睡好吧!” “是吗?” 近前,望着那襁褓之中的粉嫩婴孩,司徒冰怡心下喜爱,一时间,竟忘了先前顾虑! “让我抱抱!” 之后,不等他人答话,便将那稚嫩的婴孩抱入怀中,细细的哄劝逗弄! 近侧,一众侍人目瞪口呆,心下,却是满满的不可置信,那个……他们是不是眼花了,要不然,怎么会出现幻觉呢? 明明,公主是万般憎恶小少爷的,怎么可能去抱小少爷,甚至于,还小的那么柔和! 天呐,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儿早上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吧,嗯,应该是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三、求解 是夜,月凉如水,司徒冰怡在房中唉声叹气,放下手中书册! 好无聊啊!好可恶!这里什么都没有,白天还可以游园赏景,晚上却什么也做不了,怨念呀! 好不容易让人找了堆野史笔记,结果竟然一个字也不认识!这到底是什么破地方? 可怜的她,现在居然变成了文盲,这还真不是一般的悲惨啊! 起身,走出内室,月光透过窗棂,如此寂静的夜晚,良辰美景,岂可辜负! 回身,随便的找件外衣,司徒冰怡胡乱的披上,转入外室,顾自的踏月寻景去了! “你们听说了没?” 压低的声音引起了司徒冰怡的好奇心,停步在月洞门外! “什么?” “公主居然抱了小少爷,还对小少爷笑呢?你说奇不奇怪?要是以前,恐怕秋夫人和小少爷早就没命了。” 闻此,司徒冰怡忍不住的心下暗笑,很奇怪吗?她到是不怎么觉得! 不就是大老婆没刁难小老婆并抱了小老婆生的孩子吗? 别说她当时不知道那人的身份,就是知道了,她也不会为难别人! 毕竟,她又不是真正的司徒冰怡,这里的一切,又与她何干! “你知道什么?” 本要离开的脚步不由得顿住,司徒冰怡敛了笑容,安静的耐心等待! “今天公主走后,听说……”声音一顿,又压低了几分,“小少爷大哭不止,后来发现身上好大一块青紫!好像……是被人掐的!” “啊?谁这么大胆?少爷平日可是最疼小少爷的!” “笨啊,有脑子的人都知道!” “你是说……”不可置信的扬高声音,只是瞬间,复又收敛下来,“公主?” “我可没说!” 焦急的话语满是惶恐,片刻之后,方才微微一叹,继续前言! “听说,秋夫人哭得好伤心,就连少爷都大为震怒,若非辰王爷当时在场阻止,怕早……” 后面的话语不必多说,各人依然心知肚明!之后,又是一声叹息! “秋夫人和小少爷好可怜!” “谁说不是呢?本来少爷和秋夫人是青梅竹马,若不是公主请旨赐婚……算了,这不是我们能多嘴的事!小心别惹祸就好!” “本来还以为公主变了,没想到……” “江山易改,本Xing难移,总之小心没大错!不和你说了,我该去当值了!” “我也该回了!” 话音止息,不多时,便问的脚步西索,片刻间,那两名婢子已然失了身影! 勾起唇角,司徒冰怡心下自嘲,原来,竟是如此啊!还真是令人意外啊! 她就说嘛!那个什么驸马怎会如此的不知轻重,竟然连表面上的功夫都不屑去做,原来,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呢! 栽赃嫁祸吗?恐怕,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吧?还真是城府甚深啊! 纵使骄纵蛮横,可是,皇家公主却有自己的骄傲,皇家的尊严,让司徒冰怡不屑辩驳! 如此日积月累,继而嫌隙渐深,终至最后的无可挽回!当真是好谋算啊!好啊! 只是,可惜了!如今的她,终究不是真正的司徒冰怡,所以,她不会,也没必要去在乎? 总之,从今以后,闲事少管,安安分分当自己的米虫好了! 希望,她的米虫生涯可以一帆风顺才好!可千万别起什么风波才好啊! 风平浪静,又是半个月,这日一早,水溶轩中悄悄走出一名素衣婢子! 只见她左右观望之后,继而低头,快步走向后院,直至侧门之前停住! 再次小心的张望之后,那婢子打开侧门,急切的走了出去! 合上侧门,那婢子转身,竟是本应在水溶轩中小憩的司徒冰怡! 只见她长长的舒了口气,继而抬袖,拭了拭额际并不存在的细汗,眉目之间,尽是喜悦的释然! 为了这次出行,她可是费了好大的心神,如今,总算是顺利的混出来了啊,真是太不容易了! 想想这半月来的细心算计,司徒冰怡禁不住的想要为自己掬一把同情的眼泪! 话说,自从她在十天前第二十三次的逛完了整个府邸之后,终于咬紧牙关,定下了外出的的决心!然后,便是暗地里的独自筹划! 毕竟,古时的女子,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出门的啊,更何况,她还不想让人知道! 所以,一切的一切,变得绝对的保密,这其中的辛苦,真是不足为外人道也啊! 学习穿衣,学习梳洗,学习认识银钱,学习民俗风情,还要不动神色计较行程……有时候,她几乎都忍不住的想要放弃了! 不过还好,总算是坚持下来了,所以,她如今要做的,便是尽情的游玩,好好的享受,总要对得起她这段日子的辛苦付出不是? 定下心神,司徒冰亦敛起笑容,再次谨慎的张望查探之后,举步离去! 从绸缎庄出来,方才的小丫鬟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翩翩风度的青衣少年郎! 垂首,望着自己的这身打扮,司徒冰怡扬起了满意的笑颜! 女扮男装虽然老套,但是,却不失为可行之策,毕竟,女子装束,不仅太过招摇,而且,引人侧目! 打开折扇,司徒冰怡抬手,挡住那并不刺目的烈日,之后,收回视线! 时候也不早了,看来,她得抓紧时间了,嗯……先去那里呢?这得好好想想! 好个琳琅满目的繁华街市! 酒楼中,司徒冰怡执起茶盏,望着街上的人来人往,心下不由的暗自惊叹! 商铺林立却不见冷清,熙熙攘攘却井然有序,就连外间的那些小摊小贩,也是鳞次栉比,真真的让人眼花缭乱!果真是不虚此行啊! 收回心神,司徒冰怡放下茶盏,听着一楼大堂隐隐传来的艺人说书之声! 纵横江湖,快意恩仇,纵横沙场,壮志酬筹,故事,总是那么的美好,可是……微微的摇了摇头,司徒冰怡拿起放在桌上的折扇! 算了,反正也与她无关,既然出来了,就该好好的享受一番才是,伤悲秋的什么,真的很不适合她! 不过,刚刚讲的是什么?太祖皇帝南征北战,一统中朝? 中朝?无意识的停了手中的折扇,司徒冰怡眉心微蹙,是什么时候? 周秦汉唐,宋元明清,中华上下五千年再加上中华民国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哪儿来的中朝!她的历史好像没那么差吧? 莫非……心下一沉,司徒冰怡变了脸色,片刻间吗,复又牵强微笑,应该不会!她没那么倒霉的!架空什么的,想想就好,当不得真的! 虽然如此安慰自己,但是,心底的不安,却是越发的浓重了! 深吸口气,强行的定下心神,司徒冰怡扬声,招呼着小二结账,之后,顾自离去! 沈府,书房之内,沈子衡安端坐于书案之前,指节轻敲桌面! “扮成丫鬟?” “是!”下首,管家程立神色恭谨,“可要派人找公主回来?” “不必!”且看看她能耍什么花样!“命人暗中跟随即可!” “是!” “还有事么?” “少爷,是不是该请老爷回府了?” “不用!”沈子衡起身,“让他老人家在外面散散心也好!” “可是……” “好了,你下去吧!” “是!” 一声答应,程立退下,身后,沈子衡负手望着窗外景色,司徒冰怡,你最好安分些,否则……哼! 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可是,这些,却与她毫无干系! 这里,终究不是她搜熟悉的地方啊!那么,她,到底该怎么办呢? 心底暗暗的无声苦笑,司徒冰怡停下脚步,面上,尽是沮丧的黯然! “走!走!走!” 一阵吆喝,接着一个约摸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跌倒在司徒冰怡身边,讶异抬头,却是药堂! “没钱还来抓什么药,我这又不是善堂?快点走,别挡了我们生意!” 原来如此!合上折扇,司徒冰怡心下了然,最终,却是微微摇头! 该怪这大夫没有慈悲心么?可是慈悲心有什么用!大夫也要养家糊口不是?都慈悲了!估计他自己就该喝西北风了!怨不得别人啊! 低头,却见那小男孩满是脏污,定定的望着那赶人的伙计,满是倔强,不肯屈服!罢了,就当为自己行善积福! “你是要抓药么?” 蹲下身子,看着那男孩的眼睛!却见那眼睛满是戒备,深处,却有丝丝殷切的希望! 起身,打开折扇,又是翩翩风度,收拾好心情,唇角含笑! “抓药吧!” 仿若叹息一般,司徒冰怡起身,举步入内,却在跨过门口之际停步! “怎么?”回首,司徒冰怡笑容绚烂,“还不进来?” 话落之后,司徒冰怡再不停顿,也不理会那男孩会作何反应,顾自的入了药铺! “不会吧!”望着眼前的景象,司徒冰怡不由得扶额长叹! 本着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原则,她难得好心的将这小男孩送回家!可是,眼前这房子,这屋子……她实在是接受无能! 话说,这房子真的能住人么?房顶那稻草都没剩几根了吧! 而屋内更是简单,一张残破老旧的木桌,一个脏污破旧的茶碗,一盏不知多久没用过的破油灯,一张破床,满是稻草,唯一盖在身上的被子满是补丁,甚至露出了棉絮! 所以,她应该为自己庆幸了!虽然穿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但是起码不会缺衣少食不是,更何况还有人时刻侍候着,所以,她该知足了!要不然,老天爷也会看不过去的! “都病成这样了,还抓什么药?”收回心神,司徒冰怡无奈开口!“请大夫去吧!” 她虽然不是什么大好人,但要见得如此情景,难免的也会心生不忍,罢了,就当是好人做到底了! “可……可是……”刚刚喂妇人喝下水,小孩神情怯怯,全不似方才的倔强!“我们没钱!” 堪比蚊子的声音让司徒冰怡不由失笑,不过,还是正事要紧! “好了,钱的事交给我,你去找大夫吧!你娘的病拖不得!” “可是……”小男孩担忧的看着妇人,”娘亲她……” “放心,你娘有我照看,快去吧!” “那……我马上回来的!” 稍稍犹豫之后,那小男孩终是做了决定,随即,急切的跑了出去! 微微摇头,司徒冰怡回身,难得细心的替妇人压好被角! 其实,有亲人在身边,纵使再困苦!也是一种幸福啊!可是,她的亲人呢?现在可还好吗? “怎么样?”见大夫收回手,司徒冰怡出言询问,“她……要不要紧?” “病入心肺!”大夫略微摇头,收拾药箱,“怕是……老朽无能为力!”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却见大夫仍是摇头,“节哀吧!” “多谢!” 望了眼床边已然哭成了泪人的小男孩,司徒冰怡暗自叹息,之后,打起精神,将那大夫送了出去! 罢了!破屋之外,司徒冰怡仰望湛蓝的碧空,心下微叹!能做的,她都已经做了,剩下的,便交给老天爷好了! 至于她……也该离开了,毕竟,如此难得的外出,她可不能尽顾着感伤沉闷不是? 打理好心情,司徒冰怡转身回屋,放下充足的银两,之后,顾自的安静离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四、钦犯 一连七天,朝野上下人心惶惶!七天前,皇上最是宠爱的小女儿,中朝怡安公主失踪了! 至今音信全无!皇上龙颜大怒,严令全城搜寻,然而事与愿违! 不少人心底猜测,也许那刁蛮任Xing的怡安公主早已身遭不测,横尸荒野了! 毕竟是身娇肉贵的皇家公主,怎么可能这么长时间流落在外而安然无恙!不过却是谁也不敢开口!只好各安本分,全力寻找! “好了!”城郊荒地,一大一小身影相依而立,"人死不能复生,别难过了!” “我……” “忘了你娘的交待了?” 一身青衣已不复初始的干爽整洁,司徒冰怡语带劝慰,只是,似乎却没什么效果! “是,少爷!” “停!”语气万分无奈!“我说,你能不能别叫我少爷,我渗得慌!” “少爷是我和娘亲的救命恩人,明轩自当报答!” “都说了,我是找不到回家的路,才借住你家的,不是为了救济你!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说起来真丢脸,那天心绪不好,走神的太过厉害,最终,却忘了回去的路! 问人家驸马府怎么走?结果人家打量半天,最终反问,“那个驸马府?”无语!她哪知道? 好吧,她去皇宫总行了吧?结果刚一开口,人家就骂声“疯子”,甩袖离开! 她没办法啊!只好转回那个破茅草屋,厚着脸皮赖一晚上了!谁知那妇人病情加剧,弄得她不好意思不管! 所以这些天也没时间去打听,结果还来个临终托孤!她真不是纯粹的好心啊!为什么没人信呢? “少爷……” “好了,爱怎样便怎样好了,回吧!” 反正,听着听着也就习惯了!自我安慰之后,司徒冰怡牵起男孩的手,转身离开! 看着城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群人,司徒冰怡心下好奇,拉着明轩挤了进去! 是……通缉令?好像吧?吃不准,关键是她现在是文盲啊! 不过……看情形似乎是的!没吃过猪肉,总看过猪跑吧,毕竟,她以前可看了不少的书不是? 只是……那上面的画像怎么觉得眼熟啊!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到底是哪里呢? “听说这个公主刁蛮任Xing,横行霸道,现在这样,真是罪有应得!” “就是!”另外有人附和,“听说前街那王掌柜就因为不小心冲撞了她,隔天就被她使着法子抄了家产,发配南疆!唉!谁让人家是皇家公主,我们小老百姓有什么办法?” 以权谋私么?刁蛮公主还真是到哪儿都不缺呢? “还有啊!”又有人加入讨论,“听说有一次,沈驸马在酒楼多看了唱曲的姑娘一眼,结果被这怡安公主知道了,隔天就把那唱曲的姑娘卖入青楼,还明令不许赎身!可怜那姑娘,无端惹上祸事尚不自知,就无辜遭了灾!唉!” 这么狠?司徒冰怡一哆嗦!这可不是刁蛮的问题了,这种人,还是少惹为妙! 等等?他们刚说什么公主?然后……司徒冰怡满是郁结! 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这画像眼熟了,这不就是现在的她吗? “咦?”旁边那忽然而来的搭讪,吓得司徒冰怡心惊肉跳,“这位公子挺面善的?” “你不记得了?”打起笑容,司徒冰怡勉强应对,“前天咱们还在后街烧饼店见过,你还说要请我喝酒呢?这么快就忘了!” “有吗?” “当然,你忘得还真快,不守信用!不和你说了!” 司徒冰怡故作气恼,之后,拉着身侧的明轩挤出人群,匆匆的逃离而去! 怎么办?怎么办?破屋中,司徒冰怡来回踱步,难道自己的小命就这样玩完了! 难道她穿越一场就是为了替这个什么公主抵罪!哪有这样的道理! 还有,不是皇室公主么?怎么成了通缉要犯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皇室不是很注重颜面么?这种失面子的事怎么还弄得满大街都知道! 算了,反正不关她的事,不想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她走!她走还不成么! “明轩,收拾东西!我们马上离开!” “为什么?” “京城花费太大!“心不在焉的随便扯着借口,”我没钱了!” “因为怡安公主么?” “怡安公主?”司徒冰怡讶异侧目,“你认识?” 奇怪了,他怎么会认识什么公主?难不成,他是什么落难的王孙贵戚? “是方才那画像!”被司徒冰怡那奇怪的打量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明轩连忙解释,“那画像和少爷很像!” “那又如何?”司徒冰怡脸故作凶狠的反驳,“天下相像的人多了去了,更何况其还是男的,那公主什么的和我有关系么?” “少爷息怒!”见此,明轩连忙低头赔罪,”明轩知错,还请少爷责罚!” “你……算了!”她也真是的,和小孩子计较什么,“不和你说了!” 不过,现在可得好好想想,貌似身上的银子也不多了,下一步该怎么办?真是烦人啊! “还没消息吗?” 沈府,书房之内,浅抿了口杯中香茶,司徒冰玄出声询问,只是,得到的,却是沈子恒一如既往的冷然沉默! “真被那丫头害惨了!”一声苦笑的叹息,之后,司徒冰玄又忍不住的出言责备,“不过,你也太过大意了,明知她是父皇的掌中宝心头肉,居然还任她……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 “这只是个意外!” “父皇今天又发怒了!上次的事我已瞒下了,这次……子衡,如果她真的有什么不测,恐怕父皇不会放过你的!” “那又如何?你放心,她没那么容易死的!” “但愿吧!”片刻之后,司徒冰玄方才再次开口,“对了,七皇弟昨天傍晚已然回京了!如今正在四处找人呢!” “很正常!”依旧的波澜不惊,甚至带着丝丝的嘲讽,“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之间,可不是一般的要好!” “算了!”揉揉眉心,司徒冰玄语带疲惫“还是继续找吧!没消息,也许就是最好的消息!” “我知道!” “那我先走了!” 起身,拍拍沈子衡的肩,司徒冰玄转身,面上,却满是忧心! 好消息?以司徒冰怡那骄纵蛮横的Xing子,能有什么好消息?而且,已经七天了……罢了,还是听天由命吧! 黄昏时分,寂静的小巷中,一大一小两个衣衫破烂,满是脏污的身影谨慎行走! 唉!一声叹息,司徒冰怡心下烦闷,看来,这次真是惹了大Ma烦了,满大街都是找她的人。 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凡事,总有解决的办法不是? 任谁又想得到,昔日金枝玉叶的高贵公主,如今,竟会扮作人见人厌的乞儿! 嗯,这个主意还是不错的!所以,应该还是相当安全的,不用担心了! 越想越放心,得意之间,司徒冰怡竟哼起了不知道几乎已经遗忘了的小曲! “乞丐我最爱自由,疯疯癫癫有理由,追名逐利心机用,两腿一伸难拥有,今日不知明日事,苦苦乞求为何来,人生在世须努力,愁愁烦烦不应该!喂,明轩,别拉我袖子!” 因为衣袖被人拉动,司徒冰怡不得不停了下来,侧首,不满的望着明轩! “少爷……” 怯怯的唤了一声,明轩抬目,小心的望着挡在他们面前的蓝衣男子!见此,司徒冰怡收回视线,之后,便是瞬间的怔忪! 那个古话怎么说来着?清俊华贵,温润如玉,眼前这人,真真是当之无愧!好一个神仙般的人物! 只不过……司徒冰怡微微皱眉,这般耀眼的人物,为何要拦在他们面前? “冰儿!”喟叹般的语气,却满是心疼不舍,一步步近前,抬手,“冰儿,是你吗?” 冰儿?谁呀?那个……别再过来啊!她胆子很小的说,别吓她啊! “冰儿!” 又是那喟叹般的疼惜,司徒冰怡无语,最终,却不得不开口! “那个……麻烦让让!” “冰儿!”那人拦住司徒冰怡,神色之间满是讶异,“你不认得七哥了吗?” “七哥?”心下一颤,司徒冰怡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那个……抱歉,我想,你是认错人了!请让一让!” 她可没忘记自个儿现在是在逃命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无论如何,还是出了城再说! “冰儿……”未尽的话语之中,满是无尽的心疼,“当真……不认得七哥了吗?” “公子,我想你真的是认错人了!” “王爷!”身后,一名青衣侍从近前,望了司徒冰怡一眼,之后,小心劝解,“这人……大概真不是小姐!” “怎么会呢!” 抬手,那蓝衣男子想要为司徒冰怡拭去脸上的污渍,却见司徒冰怡连连后退,最终,拉着明轩蓦然下跪! “草民参见王爷,不知王爷尊驾,多有冲撞,还请王爷恕罪!” 看在她都跪下的份上,能不能放她一马,而且,听方才那语气,他们之前还是亲戚来着,不看佛面看僧面成不? “冰儿?”声音中,满是不可置信的错愕,“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说话间,便拉着司徒冰怡起身,可是,如此的坚定,却让司徒冰怡越发的欲哭无泪! “冰儿!”抬手,擦拭着司徒冰怡脸上的污秽,“是七哥不好,让冰儿受苦了!” “王爷!”打起精神,司徒冰怡做着最后的挣扎,“我真不认识你!” 所以,就请您高抬贵手,权当什么都没看见,成不? “冰儿又胡闹了!”蓝衣男子含笑嗔怪,“这种玩笑,岂是胡乱说的?” “王爷……” “怎么和七哥这么见外?” “我还有事……” “有什么事让下面的人去做好了,冰儿出来这么久了,也该和七哥回家了!” “我……” 司徒冰怡垂下脑袋,见此,那蓝衣男子忍不住的抬手,宠溺的揉了揉司徒冰怡的发顶! “和七哥回家吧!” 她可以说不吗?抬眼,司徒冰怡万般哀怨,之后,再次的垂下脑袋! 看来,今天是逃不掉了,难道,真是天要绝她,话说,她真的还不想就此牺牲啊! “你呀!”拉住司徒冰怡的右手,蓝衣男子满是无奈,“又在胡思乱想了,放心,七哥会保护你的,以后,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你半分了!” “我真不是你要找的人!” 看得出来,这人是真的关心她的,那般的宠溺怜惜,绝对是做不了假啊! 说实话,她也挺感动的,毕竟,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这样的关心,真的是难能可贵啊,纵使,关心的对象,只是这身体原本的主人! 可是,现在,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还是赫赫有名的通缉犯啊! 跟着这个王爷回去,那和进了官府有什么区别,最终,还不是死路一条,她真的不想英年早逝啊! “冰儿!”察觉了司徒冰怡的不情愿,蓝衣男子语带叹息,“还记得你七岁那年的上元佳节吗?” 上元佳节什么的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您能不能放过区区在下啊! “那时,七哥说过,会永远保护冰儿的,所以,冰儿无需害怕,不管什么事情,都有七哥在呢?” “我……” 她还能说什么?她还有什么好说的,论身份论实力,她都只有乖乖听话的份不是? “好了,冰儿用不着担心,有什么事,七哥为冰儿兜着,冰儿就放心好了!” “我知道了!” 无法可想之下,司徒冰怡只能垂头丧气的闷声应答,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奈何,奈何啊! “放心好了!” 见她如此的顺从听话,蓝衣男子心下讶异,但是,也未曾深究,只以为她又惹下了什么麻烦的祸事,毕竟,这样的情况,是有先例可循的!所以,再次宠溺的出声保证!” “凡事都有七哥担着,冰儿不必担心!” 抬目,恹恹的望了蓝衣男子一眼,司徒冰怡垂头,不再言语,倒是惹得那蓝衣男子心下失笑! 正巧,先前那走散的仆从此时赶着马车找了过来,尚未开口呼唤,便见自家那尊贵无比的王爷,居然拉着一名乞儿走了过来,即时,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入宫,请御医!” 看着司徒冰怡上车安端之后,蓝衣男子淡淡吩咐,之后,仿若不经意的望了怔愣在原地的明轩一眼,继而,再次下令! “将那个孩子带上!”之后,蓝衣男子登上马车,“回府!” “是!” 压下心中的万千纷乱,方才稍微回神的车夫连忙应答,之后,车声辘辘! 身后,两名青衣侍卫对视一眼,之后,便见其中一人向着皇宫的方向急速离去! 剩下一人,看着依旧呆愣的明轩一眼,之后,转开视线,望着马车离开的方向,无声一叹,最终,带着明轩随后跟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五、因由 华灯初燃,永清宫中,原本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无上尊主,此时却是威严尽敛,孤独的站立在轩窗之前,不知所想! 只是,那依旧直挺的背影,此时,却透着丝丝难掩的落寞萧索! 清越,朕把冰儿弄丢了,朕把咱们的女儿弄丢了! 负在身后的双手,恨恨的紧握成拳,仿若要压抑住心底的万千思绪! 当初,因为朕的一时大意,所以,才让你命丧Jian人之手,如今,更是连咱们的女儿都无法保全,清越,朕是不是很没用? 这么多年了,你连梦都不曾给朕托过,是不是,你也在怨朕,清越! “清越……” 痛苦的闭上双眼,唇角翕合,低低的呢喃几不可闻,只是瞬间,复又湮没消散! “奴才参见皇上!” 门外,内侍总管瑞安躬身行礼,微扬的参拜之声,拉回了皇帝那已近迷乱的思绪! “什么事?” “回皇上,宁王爷方才让人传话,说是已经找到小公主了!” “什么?”蓦然转身,皇帝近前,急切的拉开房门,“你说什么?冰儿找到了?她现在在哪里?” “皇上放心,宁王爷已亲自将小公主接回府上,只是……” 瑞安犹豫,不知后面的话当讲不当讲,可是,此时的皇帝,早已失了耐Xing! “香香吐吐做什么,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是!”一声答应之后,瑞安方才再次开口,“奴才听闻,宁王爷命人传了御医过府,所以……” “冰儿受伤了?” “回皇上……” “算了,朕亲自去看看,传旨,摆驾宁王府!” 急切的打断了瑞安的禀报,不耐的挥了挥手,皇帝转身,顾自的大步离去! 宁王府,盈水阁中,直到最后一名御医诊完了脉息,旁边候着的小丫头方才近前,将那几人领了出去! 内室,守候在旁的婢子挽起洒落的华帐,却见司徒冰怡早已酣然熟睡! 见此,旁侧的婢子放轻了动作,小心的取下系在司徒冰怡腕上的银线,之后,放下床幔,安静的侍立守候! 外厅之中,主位之上,早先那蓝衣男子,宁王府的主人,当今皇帝的第七子司徒冰凌神色冷峻! 手中握着的茶盏紧了又紧,最终,压下心底的纷杂繁复,将那杯盏放在身旁的案几之上! “你们是说!”平静的语气之下,却是不为人知的惊涛骇浪,“冰儿只是体虚疲累,本身并无大碍?” 下首,数位御医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御医院首席严铮上前一步,躬身回禀! “回王爷,确实如此!” “可看仔细了?” “这……”严铮微微一顿,继而横下决心,咬牙回禀,“公主月前曾不慎落水,感染风寒,之后……前事尽忘!” “前事尽忘!” 异样的淡然之下,却是焚天的幡然怒火,想来温润的眸底,丝丝狠戾急速划过! 难怪冰儿会不认得他了,原来如此!好!真好!沈子衡!你可真够本事! “王爷!”一声轻唤,总管李绅匆匆入内,“宫内传信,皇上摆驾宁王府,即刻便到!” “来人!”压下心中的漫天急怒,司徒冰凌起身,沉声下令,“带几位御医下去休息!残夜,吩咐下去,开门迎驾!” “是!” 一声答应,李绅不敢耽搁,连忙去前院吩咐照看,旁侧,早有厅外守候的小厮入内,将那些御医带了下去! 侧首,望了眼内室方向,司徒冰凌满目怜惜,片刻之后,方才转身离去! 宁王府前,未等司徒冰凌见礼完毕,便见皇帝依然不耐的挥手,急切的入了府门! 知道皇上心中忧急,司徒冰凌也不耽搁,连忙起身,恭敬的紧随于后! 盈水阁,内室之中,司徒冰凌亲自挽起华帐,望着床榻上依旧酣睡的司徒冰怡,心下酸涩! “冰儿!”仿若叹息一般,皇帝伸手,怜惜的抚着司徒冰怡的面容,“是父皇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父皇……”司徒冰凌微微一顿,最终,转而劝慰,“父皇放心,冰儿没事的!” “御医怎么说?” “说是冰儿体虚疲弱,只需好好调理便可!” “让他们仔细点儿照看!” “是!儿臣明白!” “还有什么事?” 瞥见司徒冰凌那欲言又止的神色,皇帝随口一问,手上,却是细心的为司徒冰怡掖好锦被! “父皇……”稍稍犹豫之后,司徒冰凌终是压住心中的急切,“父皇可否先行移步外室?” 收回视线,深深的望了司徒冰凌一眼,皇帝方才起身,顾自的走了出去! “你说什么!”外室厅堂,一声急怒的斥责,皇帝满是震惊,“你再说一遍!” “儿臣想知道,父皇可知冰儿月前游湖落水之事?” “竟有此事!” “儿臣不敢欺瞒父皇,而且……冰儿已经似乎患了失魂之症,已然前事尽忘!” “失魂之症?”皇帝满目愕然,神色中,尽是慢慢的不可置信,“居然有这种事情?” “是,冰儿她……已经不认得儿臣了!” “连你也不认得?”皇帝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 “父皇也不清楚吗?”司徒冰凌语带深意,“儿臣还以为……是儿臣多心了!” “好!很好!” 如果不是冰儿这次的意外失踪,那么,他们是不是打算继续瞒下去? 那么,冰儿她,是不是就要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任人欺凌,受尽委屈? 一想到这里,皇帝心中的那把怒火再也无法平息,最终,沉声下令! “这件事就交由你去查处!朕倒要看看,是谁给了他们这个胆子!” “是!儿臣遵命!” “至于冰儿!”略微沉吟之后,皇帝方才再次开口,“便让她在宫中好好休息一段时日!” “儿臣明白!” 垂首,司徒冰凌面色恭谨,唇角,却几不可察的扬起了一抹讽刺的冷笑! 这次,他绝对不会再善罢甘休,哪怕,是冰儿出面阻止,所以,沈子衡,你便自求多福吧! 一夜好眠,晌午之际,迷迷糊糊的司徒冰怡拥被坐起,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好舒服啊!话说,这高床软枕的,就是和平常人家不一样,她可是好久都没睡的这么香甜了! 抬手,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掀被,司徒冰怡正要下床,却被一声恭谨的问候吓得缩回原处! “公主醒了?” 霎时间,所有的迷糊睡意尽皆消失,司徒冰怡抬目,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一列婢子手中捧着盥洗之物,安静的侍立在侧,看其装扮,似乎是宫里的宫婢! 那个……貌似她昨天进的是王府而不是皇宫吧?貌似王府是没有宫婢的,那么,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们……”谨慎的打量着眼前之人,司徒冰怡小心的开口询问,“是什么人?” “回公主!”为首的女子行了一礼,恭敬回话,“奴婢是奉了皇上之命,前来侍候公主的!” “皇上?” 这和皇上又有什么牵扯,如果没记错的话,好像,她还是通缉犯来着! “是!”那为首的女子又是一礼,“请公主先行梳洗!” “好……” 猛然间,一个念头从心中闪过,惊得司徒冰怡原本起身的动作即时僵住! 似乎,皇室子孙,纵使犯了天大的过错,也不会被押往街头,当众问斩! 一般情况下,好像都是秘密处死的,比如,一杯毒酒,三尺白绫!那么,她现在的情况,该不是处死之前的优待征兆吧? “公主……” “出去!” 未等那为首的宫婢话语落地,司徒冰怡已然冷下面容,断然呵斥! 罢了!该来的总是要来,躲也躲不掉,而且,她都已经快没命了,还有什么好谨慎的! “奴婢该死!”即时,所有的宫婢跪了一地,“请公主恕罪!” “出去!我不想说第三遍!” 无力的挥挥手,司徒冰怡重新坐回床榻之上,缩起身子,双手抱膝,安静的望着床尾,不知所思! 见此,一众宫婢面面相觑,最终,在那为首婢子的示意之下,安静退却!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开合的声音再次响起,但是,司徒冰怡已然没有了计较的心力! “冰儿?” 望着眼前那仿若失了魂魄般的落寞身影,皇帝心下一痛,眸底燃起无尽的怜惜! “冰儿!”近前,在床榻边落座,皇帝抬手,轻轻的抚上司徒冰怡的发际,“冰儿这是怎么了?可是那么奴才们生了懈怠!” 侧首,望了一眼面前的明黄身影,牵强的扯出一抹无力的微笑,司徒冰怡收回视线,复又不予理会! “冰儿,你怎么了?别吓父皇啊!来人……” “果真是皇帝啊!”仿若自嘲的呢喃,即时打断了皇帝那惊乱的高声传唤,“如果,我说我不是你女儿,你会不会放过我?” “冰儿……” “罢了!是我痴人说梦了!” 那般荒诞的事情,又有谁会相信?反正,横竖不过都是个“死”字!如果幸运,说不定她还可以回去呢?也没什么好怕的不是? 心下暗暗苦笑,司徒冰怡深吸口气,强自的打起精神,收回散乱的思绪! “冰儿,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告诉父皇好不好?” “皇上……” “父皇知道!”沉痛的打断司徒冰怡的话语,皇帝满目悲戚,“冰儿将以前的是都忘了,所以也不记得父皇了,可是,看着冰儿对父皇如此疏离,父皇还是极为心痛啊!” “皇上?” 这是怎么回事?司徒冰怡心底讶异,那哀伤悲痛的神色绝对不是作假,而且,应该也没有必要作假才是,可是,为什么呢?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冰儿放心!以后,父皇会好好保护冰儿的,绝不会让冰儿再受丝毫委屈了!” “皇上……” “冰儿还不肯唤朕一声父皇么?”低首,皇帝满目慈爱,“还是,冰儿还在怪父皇没有保护好冰儿?” “皇上……”微微一顿,司徒冰怡终是出声询问,“你……不是来宣旨的吗?” “宣旨?宣什么旨?” 也对,像这种赐死的圣旨,一般都是由宫中的内侍太监前来的,哪里需要惊动当今圣上! “那么,你是原谅我了?” 无论如何,她还是需要一个承诺,一个能够保证她生命安全的承诺! “冰儿做错了什么事情吗?” “我不知道!” 低首,司徒冰怡敛眉垂目,一副身为可怜的落寞模样,见此,皇帝方才忆起了她忘却前尘的事情,不由得大为怜惜! “冰儿放心!有父皇在,没有人能伤害你的!” “真的吗?”抬目,司徒冰怡隐含期盼,“那么,对于我之前的所作所为,皇上是不会再计较了吗?” “冰儿,记住,你是朕的女儿,我中朝最为尊贵的怡安公主,无论发生何事,你都无需惧怕,一切,都有父皇为你担着,明白吗?” “嗯!”低首,司徒冰怡轻声应答,“我知道了!” 是的,仅仅只是知道而已,况且,她也只能知道,至于相信,抱歉,她还没有那个胆量! “虽然冰儿现在的乖顺让父皇大为欣慰,但是,父皇还是比较喜欢以前那个灵动调皮的冰儿,所以,冰儿不必如此委屈!” “我……”想要辩解,最终,却只能止了声息,片刻之后,方才再次轻唤,“皇上……” “冰儿又唤错了,该喊‘父皇’才是!” 半晌的沉默之后,抬首,却在不经意间,望进了皇帝那隐含希冀的眸底! 刹那间,司徒冰怡心头触动,原本那极不自在的别扭称呼,竟自然而然的轻唤出声! “父皇!” “好!好!”平和的语气,竞夹杂了丝丝显而易见的颤动,“父皇总算是将冰儿找回来了!” “是冰儿不好,让父皇担心了!” “好了!”宠溺的揉了揉司徒冰怡的发顶,皇帝满是笑意,“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冰儿还是先梳洗一下,一会便和父皇一起用午膳好了!你这丫头,一觉睡到现在,也真是够懒的!” “是!”放松心弦,司徒冰怡含笑应答,“冰儿知道了!” “皇上!”一声轻唤,内侍总管瑞安入内,“宁王爷有事求见!” 侧首,皇帝眸光温臣,即时,唇角那厮浅淡的温和笑意,悉数敛尽! “知道了!”短暂的沉寂之后,皇帝淡然下令,“让他去乾宁殿等候!” 他当然知道司徒冰凌此番求见所谓何事,而且,有些人,他也不想再放纵了,哪怕,是冰儿不愿! “是!” 直到瑞安完全退却之后,皇帝方才收敛心神,向着司徒冰怡温言叮嘱! “父皇有事要做,便不陪冰儿了!一会儿记得让人传御医过来好好看看!” “嗯!” 低垂眸光,司徒冰怡微微点头,耳边,似乎听到了一声几不可闻的无奈叹息! 好一会儿后,司徒冰怡方才抬首,若有所思的望着皇帝消失的方向! 她可以断定,从一定程度上来讲,这个皇帝,暂时是可以相信的,只要,不触及皇权的底线! 那么,她也便没必要防的那么辛苦了,而且,原本的司徒冰怡,也不是这般的谨慎怯懦! 凡事过犹不及,所以,她也是时候该好好的放松放松了,至于以后,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瞬时间,司徒冰怡心情大好,起身,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唇角,不自觉的扬起了一抹久违的轻松笑意! 乾宁殿内,皇帝高坐主位,淡漠的望着跪伏在地的严铮,旁侧,司徒冰凌恭敬侍立! “朕从来不知道!”皇帝语气淡漠而冷厉,“向来最懂的明哲保身的严铮,竟然也有如此的胆色,当真是让朕异常惊讶!” “微臣该死!”严铮连忙叩首请罪,“当时臣见怡安公主只是受寒,并无大碍,又恐皇上过于忧心,所以才未曾向皇上禀报,还请皇上治臣失职之罪!” 若不是他欠了镇国侯府一个天大的人情,又加上辰王爷的再三劝说,他又怎么敢知情不报? 要知道,这怡安公主可是皇上放在心尖上的肉啊! 只不过,方才进来之时,已然见到了跪在外殿檐下的辰王爷和沈驸马,如今,他们怕也是自身难保了! 所以,为今之计,他也只能以退为进,希望皇上能格外开恩,让他保住一条老命,其他的,还是等以后再说好了! “失职?”一声冷笑,皇帝状若随意,“不应该是欺君么?” “微臣不敢!”严铮连忙再次叩首,“微臣并非有意欺瞒,实是见公主病难已消,凤体康健,这才妄作主张,还请皇上明察啊!” “凤体康健?病难已消?”皇帝沉下脸色,“落水,昏迷,风寒,甚至至今都不认得朕这个父皇,你居然还敢说什么凤体康健,病难已消?严铮,你到底是老糊涂了,还是不想要头上那颗脑袋了?” “皇上,皇上臣冤枉了!”严铮连忙哭喊,“微臣不敢欺瞒皇上,还请皇上明察啊!” “冤枉?来人……” 皇帝正欲发作,却见守在殿外的一名内侍匆忙入内,之后,跪地行礼! “启禀皇上,怡安公主殿外侯见!” 话音方落,便见皇帝专开视线,凌厉的目光直直的望向那名惶恐跪伏的内侍! “瑞安!”收回目光,似是漫不经心的唤着身后侍立的内侍总管,皇帝淡然无波,神色平静,“什么时候起,冰儿进这乾宁殿,居然也需要他人通传了!” “皇上息怒!”瑞安连忙近前,恭敬行礼,“大概是那些外殿的奴才不懂事,这才冲撞了公主,还请皇上恩准,容奴才亲自去接公主进来!” “嗯!” 不置可否的一声应允,瑞安连忙退下,至于那已经吓昏了头的小太监,自是被人拖了下去,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 不多时,便见司徒冰怡盛装华服,被前面的瑞安恭敬的领入殿内! “儿臣参见父皇!” 侧身,司徒冰亦敛衽行礼,却在下一刻被人扶起,抬目,不解的望着面前笑得慈爱的皇帝! “在父皇面前,冰儿何须多礼!” 他的冰儿,从来都不会如此疏离恭敬的对待于他,而且,也没那个必要! “那……”侧首,司徒冰怡笑颜绚烂,“冰儿就多谢父皇了!” 反正都已经决定放松了,那么,她也没必要再将自己搞得那么刻板守礼了!适当的撒撒娇邀邀宠,也是相当不错的! “好!”强自压下因为司徒冰怡方才那亲昵的神态而泛起的激动欣喜,皇帝似是感叹,“这才是朕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宝贝冰儿!” “父皇如此疼宠!”近前,挽住皇帝的手臂,司徒冰怡语带嗔怪,“难道就不怕将冰儿宠坏了!” “只要冰儿开心就好!” “那……父皇可不可以再答应冰儿一件事情?” 那久违的调皮灵动,几乎让堂堂君皇失仪落泪,最终,强压下满心的激动,皇帝语带疼溺! “好!冰儿说什么父皇都答应!” “那冰儿便先谢谢父皇了!” “冰儿还没说是什么事情呢?” “也没什么?”状似满不在意,“就是以后我不喜欢的东西可以不要,当然,不想见的人,也可以不见!” 其实,她本没打算来这乾宁殿的,至于皇上说的那什么一同用膳的话,她也没太认真,毕竟,后宫内苑之中,风头可不是那么好出的! 可是,谁想那皇帝离开没多久后,便有这个宫的妃子探望,那个殿的贵人问候,闹的她是烦不胜烦,又不好公然推拒不见,没奈何,只好到这里来躲清闲了! “那么!”略微沉吟之后,皇帝方才再次开口,“冰儿可有什么不想见的人吗?” 莫非,是什么人在他不注意的时候,跑去欺负已经前事尽忘的冰儿了! 想到此处,皇帝心下冷哼,面上,却是丝毫不动,只有那深邃的眸底,无人可见的划过一丝狠绝! “也没什么了,就是觉得很麻烦!反正父皇已经答应了不是吗?” “好!冰儿想怎样就怎样!” “真的假的?” “冰儿认为呢?” “那可不可以不要行礼?” 要知道,这皇宫之中,需要行礼的,可不只是皇帝一人,如果得到允许,那绝对会省掉她许多麻烦! 可是,这番得寸进尺的试探,却让司徒冰怡心底捏了一把冷汗! “当然可以了!” “咦?”心地松了口气,司徒冰怡故作惊异,“父皇怎么答应的这么干脆?” “冰儿的事情!”退却了多日来的忧心急切,皇帝也不由得生了些许逗弄的心思“父皇怎么敢不干脆!” 是么!低首,司徒冰怡眼眸沉思,唇角的笑容,却是丝毫未变! 看来,这怡安公主,还真不是一般的得宠呢?如此,她倒是可以略微安心了! “冰儿忘了以前的事,也难怪会不知道了!” 抬目,司徒冰怡循声而望,却见司徒冰凌满目柔和,笑颜温润! “冰儿原先就得过父皇的恩旨,所以,根本就无需向任何人行礼!” “什么?”司徒冰怡失声惊呼,“以前便无需行礼?” 原来,她还是错估了怡安公主的受宠程度啊!不过也好,这样,她便可以完全放心了! 想到此处,司徒冰怡敛了惊异,面上的笑容,倒也愈发的释然轻松了! “只要冰儿喜欢!些许小事,又何必去认真计较!” 向来寡情薄幸的帝王,竟为了自己的女儿做到如此地步,除了动容震撼,她还能说什么? 垂首,暗暗的吸了吸鼻子,司徒冰怡强自的抑住眸底因为感动而泛出的些许泪渍! 别扭的转开视线,却见旁侧地上,严铮伏拜于地,丝毫不敢动作! 本来是想当做没看见的,可是……罢了!暗叹一声,司徒冰怡强打精神! “父皇是在和七哥商量事情吗?冰儿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哪儿有?”淡淡的睨了眼睁一眼,皇帝温言浅笑,“父皇正等着冰儿过来陪父皇一起用膳呢,冰儿来的正是时候!” 收到皇帝的示意,瑞安连忙退下传膳,同时,唤来守在门外的禁军侍卫,将那严铮押了下去! “父皇!”司徒冰凌躬身一礼,“请容儿臣先行告退!” “七哥要走吗?”不等皇帝开口,司徒冰怡抢先答话,之后回首,向着皇帝恳求,“父皇,时候也不早了,就留着七哥和我们一同用膳好不好?” 她现在还没勇气单独的面对皇帝,所以,拉一个伴儿也是好的! “既然冰儿说了,你便一同留下好了!” “儿臣谢过父皇!” 说话间,又是一礼,看得司徒并以唏嘘不已,话说,这么多的规矩礼仪,这些人到底累不累啊? 不过幸好,现在,这些都与她没什么关系,要不然,她情愿死了算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六、心定 玉盘珍馐,金莼美味,可是,望着周围那严谨侍候的宫婢内侍,司徒冰怡已然失了兴致! “怎么了?”抬手,挥退那些侍候布菜的宫婢,皇帝关切询问,“冰儿不喜欢这些吗?” “没有!”司徒冰怡恹恹的摇了摇头,之后,望了一眼为她布菜的宫婢,复又无力的垂下视线,“只是有些闷!”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司徒冰凌有些心急,忙从下首自己的位子上起身,眼看着便要唤人去传御医,见此,司徒冰怡连忙阻止! “七哥,我没事!”再次不安的望了一眼周遭的内侍宫婢,司徒冰怡小声嘀咕,“只是有些不习惯罢了!” 话说,从小到大,她可从没经过这种阵仗,所以,些许怯场也是在所难免的不是? “既如此!”皇帝有些心疼,继而,淡淡吩咐,“你们都退下吧!” “是!” 答应之后,所有的宫婢内侍,包括瑞安在内,尽皆行礼,悄声退却! “吁!” 司徒冰怡长舒口气,那夸张的模样,逗得皇帝暗暗失笑,随即执箸! “朕现在才发现?”细心地为司徒冰怡夹了块往日间喜欢的菜式,皇帝语带调笑,“原来冰儿是如此的胆小啊!” “父皇!”抬目,司徒冰怡满目可怜,“冰儿动不了了!” “怎么回事?” “脖子酸!” “脖子……”顺着视线望向司徒冰怡头上,皇帝有些失笑,“不耐烦了便取下来好了,哪有你这么拐弯抹角的!” 果然,听到皇帝的话,司徒冰怡眼前一亮,随即抬手,便要将那些插在发际的金钗步摇取下! 只是,却因为生疏而不得其法,顺道的将些许缠绕其上的发丝扯了下来! “小心!”皇帝起身,亲自为司徒冰怡卸下金凤步摇,之后忍不住的心疼数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哪儿有你这么不爱惜的!” “冰儿又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而已!” “不小心都这样了,那故意还得了!” “父皇!” 司徒冰怡语带娇嗔,正好发际的钗饰之物已然褪尽,不由得转了转脖子! 起先,她是想着入乡随俗,所以,便任那些宫婢施为,可是,没想到那些看起来精细轻巧的步摇金饰居然会那么重,压得她脖子都酸了,嗯!还是这样好! 嫣然一笑,司徒冰怡执箸,迅速的沉浸于那满桌的珍馐之中,情难自禁! 话说,这些所谓的御厨果真非同一般,手艺可真不是盖的,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啊! 最紧要的,是不用付钱啊!那还等什么?不多吃点,简直就是对不起自己啊!所以,她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父皇!”酒足饭饱之后,司徒冰怡心满意足的捧着茶盏,犹豫再三,终是询问出口,“方才冰儿来的时候听说,父皇似乎发了好大的脾气,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其实,大概经过她也听说了,不过,她觉得,那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大事情,如果可以的话,她倒希望那人的请求能够得到应允! 果然,此话出口,不独是皇帝,就连准备请辞的司徒冰凌,也明显的沉下了脸色! “没什么的!”片刻之后,皇帝方才平复心绪,“冰儿放心,一切自有父皇为你做主!” “如果可以的话!”沉吟片刻,司徒冰怡终是说出了先前的决定,“冰儿希望,父皇能同意那个要求!” “冰儿!” 即时,皇帝大惊失色,不可置信的望着面色平淡的司徒冰怡,满是错愕! “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冰儿自然知道!”抬目,司徒冰怡笑容释然,“据说,那沈子衡向父皇请旨和离,所以,冰儿想请父皇同意!” “是不是沈子衡和你说了什么?还是哪个奴才又在你面前乱嚼舌根?” 皇帝又惊又怒,他的冰儿,他宝贝万千的女儿,究竟在镇国侯府遭到了什么样的苛责,居然说出如此胡话,真是……真是岂有此理! “没有!”司徒冰怡正了神色,“冰儿只是觉得,与其相看两相厌,倒不如及时了断!” 况且,于她而言,这桩婚姻,本就是个麻烦,如能就此了断,那便再好不过了! “冰儿!”敛下心底的惊怒,司徒冰凌语气森寒,“此事,父皇和七哥自会为你做主,你无须忧心!” “七哥……” “来人!” 一声惊喝,打断了司徒冰怡欲要辩解的话语,即时,瑞安连忙入内! “奴才……” “去将沈子衡和那个逆子给朕叫进来!” “是!” 知道皇帝已然暴怒,瑞安丝毫都不敢耽搁,连忙应声退下,倒是司徒冰怡想要劝阻,却被皇帝抬手制止! 不多时,便见一身锦衣的司徒冰玄和沈子衡入内,也许是在外面跪的时间太长了,所以,行走之间,难免会有些别扭轻跛! “儿臣参见父皇!” “臣参见皇上!” 异口同声的见礼,却让皇帝愈加不耐,凌厉的目光隐含燥怒,直直的望着跪倒在地的沈子衡! “沈子衡!”王者威仪显露无疑,“朕问你,你可愿收回前言?” 自己的女儿有多倔强,他是最清楚不过的,那宁死也不愿放弃的Xing子,完全是承袭于自己! 想当初,他就是因为耐不住冰儿的软磨硬泡,所以才下旨赐婚! 哪想到,这沈子衡竟是如此的大胆,为了区区一名贱妾,居然置冰儿于险地! 如今,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请旨和离,他到底将冰儿置于何地?他的女儿,岂容别人如此错待! 想到此处,皇帝怒火更盛,眼底的杀机,已经全然的不加掩饰! “父皇息怒!”一个激灵,司徒冰玄暗道不好,连忙开口求情,“子衡先前只是急糊涂了,所以才会口不择言,现在,他已经知错了,还请父皇明察!” “哪个准你开口的!”皇帝怒然呵斥,“你做的好事,稍后朕自会和你清算,现在就给朕安安静静的跪着!” 之后,凌厉的目光再次转向傲然跪伏的沈子衡,语若玄冰,令人不寒而栗! “沈子衡!朕要你亲口说出来!” “启禀皇上!”叩首之后,沈子衡恭敬垂目,“确如辰王爷所说,微臣早先情迷心窍,所以才会口出妄言,还请陛下赐臣死罪,以儆效尤!” “沈子衡!”皇帝语带讥讽,“你当真以为,朕不敢吗?” “微臣不敢!微臣自知罪孽深重,还请皇上治臣重罪,以示公正!” “你……” “父皇!”眼见气氛已然僵硬,司徒冰怡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劝慰,“有什么话慢慢说好了,父皇何必动气!” 其实,她也是刚刚才想到,原来,在她眼里的小事,中间,竟也有那么多的牵扯! 没错,这桩婚事,只是原先那司徒冰怡的私心请求,可是,不论是有心还是无意,早在谕旨赐婚的那一刻,便已无可避免的打上了政治联姻的烙记! 皇家天恩,尚以公主,以示亲厚,所以,身为臣子,便只能千恩万谢,感恩戴德! 可是,如今,臣子却想着要请旨和离,别的不说,单是皇家颜面,便断断的不会允许! 所以,这件事情,终究也只能是梦幻泡影罢了,真是有些可惜了! 收起心底的万千感慨,司徒冰怡别开视线,不经意间,撞进了沈子衡那满是嘲弄的眼眸,一时间,怒从心起! 是!她明白,从她开口劝说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会被误解为搬弄是非! 可是,他沈子衡凭什么露出这种嘲弄不屑的目光,所有的事情,还不是因他而起,他有什么资格如此羞辱于她? “父皇!”不忿之下,司徒冰怡开口嘲讽,“这便是冰儿那无缘得见的夫君么?” “无缘得见?” 不说皇帝,就连司徒冰凌也是大为震惊,之后,望向沈子衡的目光,更是愈发凌厉! “妹妹说笑了!”眼见情势急转直下,司徒冰玄只好强颜劝慰,“前些时候,妹妹不是才与子衡见过么?当时,为兄也是在场的,只是担心妹妹身子不适,受不得什么刺激,所以未曾表明身份而已!” “皇兄也知道冰儿是在说笑!”司徒冰怡言笑晏晏,“那么皇兄又何必紧张呢?” 所谓见好就收,方才她也只是一时激怒罢了,犯不着揪着不放! 而且,她的这位皇兄,似乎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上次,之所以没有挑明身份,怕也是心存试探吧?这皇家的人,当真是心机难测,讳莫如深啊! “父皇!”侧首,司徒冰怡巧笑嫣然,“冰儿有些累了,可不可以先去休息?” “当然可以!”怜惜的抚着司徒冰怡的鬓发,皇帝满目心痛,“这里的事有父皇为你做主,冰儿放心好了,记得,一会儿再让人传御医过去瞧瞧,自己的身子,可大意不得!” “是!父皇!冰儿知道了!”俏皮一笑,司徒冰怡侧首,胡乱的施了一礼,“那么,冰儿告退!” 话落,司徒冰怡便已转身,欢快的向着殿门方向走去,心下暗暗叹息! 这种地方,果真不是一般人能待得,所以,还是早走为妙,免得无辜受累! 御花园中,不再理会身后跟着的一帮宫人,司徒冰怡顾自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外人,直到今天,才真真切切的意识到,原来,自己已身处局中而不知! 方才那一幕,虽然只有短短片刻,但是,却实实在在的惊心动魄! 她不是笨蛋,远的不说,就说方才,那所谓的皇兄可是因为她的事而被皇帝申饬,难保就不会怀恨在心! 而且,他那般反常的维护沈子衡,不是与之相交甚深,便是需要倚沈子衡或其家族的势力! 如若沈子衡因她而出了差池,恐怕,她便真会被那个所谓皇兄惦记吧!所以,还是不要了!她可十分宝贝自己的小命呢? 方才的无意退让,算是顺便卖了那什么皇兄一个面子,也给自己留下了条后路! 她不期望别人会因此而感恩,但是,最起码,也不要时时与她为难才好! 如今,她已身入局中,若要好好活着,便需慎之又慎,但是,偶尔的放松放松,也是可以的,毕竟,皇上的宠爱在哪里摆着,不是吗? 不过,首先,她得好好的扮演司徒冰怡这个角色才行!嗯,让她先想想! 司徒冰怡,一个恃宠而骄的十五岁女孩,有任Xing撒娇的权利,也有无理取闹的权利,但是不可太过淡然聪慧,理智谨慎! 毕竟,十五岁的女孩涉世不深,虽是身处宫廷,却备受父亲保护,还是娇憨天真的Xing子! 所以,这一点,以后必须时刻谨记,那么,从现在起,她就是司徒冰怡,司徒冰怡就是她! 一个备受圣宠的刁蛮公主!现在,她该好好享受才是,皇宫御花园,可不是人人都能随意进入的!至于后面的尾巴……还是断了为妙! “你们都下去吧!” “公主……” “我说都下去!没听见是不是?” 娇蛮的厉叱,吓得身后宫婢悉数跪地,之后,只能眼睁睁的望着司徒冰怡独自离去! 那个,貌似,好像,她是迷路了!那么,现在该怎么走?往左,往右,还是继续向前? 只顾着左右张望的司徒冰怡,却没主意道其他景象,所以,便在拐角转弯处,光荣的与人相撞,并且,自己很丢脸的反倒在地! “放肆!”不等她反应,便有一个尖细的呵斥之声突兀而起“竟敢冲撞太子殿下,是不是不想活了!” 神仙呐!一个哆嗦,司徒冰怡心下感叹,这个声音……还真是令人难以忍受啊! “十五皇妹还好吧?”晃神之间,司徒冰怡被人扶起,“有没有伤到哪里!” “你是……” 打量了一番来人,杏黄色的衣物发饰,好像,只有太子才能享受吧?太子,对了,刚才那个难听的声音就是说她冲撞太子来着! “你是太子哥哥!” “十五皇妹果然聪明!”太子闻言言笑,“不过,十五皇妹行前可不会唤我做‘太子哥哥’的!” 以前,她只会仗着父皇的宠爱,视他为无物,而他,除了忍受,也再别无他法! “那……”眸光微转,司徒冰怡调皮笑闹,“我现在唤太子哥哥也不晚?” “十五皇妹高兴便好!” 太子依旧笑得儒雅,只是,司徒冰怡却觉得有些虚假,不过,这些事情,与她何干? “太子哥哥,父皇说我无需向任何人行礼,所以还请太子哥哥多多包涵!” “那是自然!”眸光微沉,太子笑意不变,“十五皇妹以前就无需向任何人行礼的!” 看来,对于她,父皇还是一如既往的宠爱啊!不过,前事尽忘的她,倒是比原先要识趣的多! “那就多谢太子哥哥了!” “兄妹之间,有什么谢不谢的!对了,妹妹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而且还……”示意的目光望向司徒冰怡那以不再严整的发髻,“可是有人欺负十五皇妹了?” “这个……” 抬手,司徒冰怡这才忽然记起,之前,因为她嫌弃发饰沉重,所以变着法儿的让皇帝答应她取下来! 可是,方才走得急了,竟然忘了整理形容,也难怪这太子会有此一问了! “不是!只是有些不耐烦带哪些东西而已,太子哥哥不必担心!” “如此便好!”太子微微一笑,“不过,十五皇妹尽忘前事,没想到,Xing子也跟着变了不少!” “有吗?”司徒冰怡装傻充愣,“许是少了负担吧!” 无妨,只要不惹人怀疑,纵使Xing子还变又能如何?她现在要做的,不是以前的司徒冰怡,而是现在乃至以后的司徒冰怡,所以,些许的变化,也是正常的! “十五皇妹能够如此,为兄倒也放心了!对了,最近太子妃可是对妹妹想念的紧,恰巧这里离晗麟宫也不远了,妹妹不如去坐坐?” “我也想去看看啊!”司徒冰怡似是极为气馁,“可是父皇说了,让我早早的回宫休息,然后再宣御医仔细看看,所以我也没时间啊,就连在这御花园转转,也算是忙里偷闲,悄悄来的,所以,还请太子哥哥见谅啊!” “无妨!”太子笑容不变,“既如此,为兄便也不打扰十五皇妹了,不过,若是有空了,记得来晗麟宫坐坐!” “我知道了,谢谢太子哥哥,那,冰儿就先行告退了!” 见到太子点头应允,司徒冰怡方才转身,随便的找了个方向离去! 身后,太子殿下敛尽笑容,哪里还有方才的半分儒雅,只见他淡淡的扫了一眼跪伏在地的内侍! “自己去领罚!” “是!”那内侍不敢求饶,只是恭恭敬敬的谢了恩,“奴才多谢太子殿下!” 直到太子的身影完全远去,那小内侍才跌跌撞撞的起身,战战兢兢的自去领罚!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七、适应 御花园一角,八宝亭内,司徒冰怡无趣的打个长长的哈欠,好无聊啊! 远处,那两名宫婢又定时定点的吵了起来,本来想说她们无聊的,不过,现在却成了自己唯一的乐趣! 也难怪后宫女子有事没事便喜欢找茬,这皇宫,真不是一般人能呆的地方,就算是没毛病也会给闷出毛病的! 回宫半个月,虽然没人扰她清静,不过那些妃子三五不时的送这送那,也搞得她头疼不已,只好每天早早出来避祸了! 说起来,这可都怪那多管闲事的太子司徒冰堑了,若非他带头,谁会想到送东西给她? 那天确实狼狈了些,但他未免也太会臆测了吧?竟以为她短缺珠饰? 开玩笑!要知道,皇帝给她的那些东西,都快堆成山了,她会短缺?她只是不喜欢虐待自己罢了!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司徒冰怡不由得绽开了一抹真心的笑颜,回身,含笑问候! “七哥可来了!” 说起来,整个皇室之中,对她最好的,便是这宁王司徒冰凌无疑了,甚至于,就连皇帝,也要暂时退避了! 如此的真心付出,处处为她着想,这份情意,她又怎么可能不去动容? “前些天你不是闹着要吃冰糖葫芦吗?七哥今天专程给你送来!管你吃个够!” 从身后小太监手里接过食盒,打开,满满一盒冰糖葫芦!司徒冰怡满是感动! “七哥,我哪里吃得了这么多?” “没关系,留着慢慢吃!我让人问过了,这东西可以放段时间的,不过如果冰儿不喜欢,七哥明天再送新的来,好不好?” “七哥,你会宠坏我的!” “七哥不宠你宠谁?放心,有七哥在,没人可以欺负冰儿的!” 兴奋的咬下一口冰糖葫芦,甘甜中透着微酸,让司徒冰怡几乎舒服的眯上双眼! “沈子衡他……”沉默片刻之后,司徒冰凌方才再次开口,“冰儿放心,七哥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与我无关啦!”司徒冰怡满是惬意,“七哥不用心烦!” “冰儿!”司徒冰凌满目欣慰,“你长大了!” “人总是会长大的嘛!” “也许吧!” 之前的冰儿,是绝对不会说出这样宽慰他人的话语的,那么,是在那些他没有顾及到的伤害中长大么? 可是,究竟要怎样的伤害,才会让冰儿变成如此模样?都是那人的错!他,决不轻饶! “七哥!”忽然的轻唤拉回了司徒冰凌的思绪,“你什么时候带我出宫啊?” 话说她都闷死了快! “出宫?”司徒冰凌语带讶异,“冰儿要回去?” “回……”刹那间的疑惑之后,司徒冰怡即时了悟,之后,便是满心的郁闷,“我只是闷得慌了,想到宫外去走走而已!” 回那个什么镇国侯府?她脑袋又不是被门夹了,自个儿跑去找挨骂! “不行,你身子不好,该好好在宫里静养才是!” “哪儿有什么不好啊,七哥听那些庸医胡说,七哥,你就答应我吧,答应我吧!我就是出去转转,很快就回来,绝不给七哥惹麻烦,好不好?好不好嘛?” 拉着司徒冰凌的衣袖,司徒冰怡用着自己都觉得肉麻的甜腻声音软软撒娇! 话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被人宠着宠着,那个撒娇,也就自然而然了! “冰儿!别闹……” “我才没有闹呢?七哥,你就答应我吧,要不然,我真要闷死了!” “父皇会担心的!” “只是一会会罢了,没什么的!七哥,好七哥,你就答应了吧!” “好了!算我怕你了!”最终,司徒冰凌无力妥协,没办法,谁让他从小就对这丫头没辙呢,“不过,你这撒娇耍赖的功夫,倒是越发精进了!” “那也要是七哥才是,换了别人,想都别想!” “好了!快去收拾一下!” “那七哥就在这里等一下,我很快就好的!” 说完之后,司徒冰怡便已匆匆跑开,身后,司徒冰凌无奈的摇摇头,唇角,仍是那不变的宠溺! 宁王府,内院之中,明轩撑着下巴,坐在柳树下的那块青石上,满面苦恼! “轩儿!” 一声熟悉的轻唤,引得明轩蓦然侧首,之后,不可思议的望着那向他走近的两人! “王爷!”起身,明轩连忙行礼,之后,才对着一身内侍打扮的司徒冰怡轻唤,“少爷……不,小姐……不是,公主!” “什么公主不公主的!”近前,给了明轩后脑勺一下,司徒冰怡笑得开怀,“还是喊小姐得了,其实,我更希望轩儿你能唤我一声姐姐啊!” “小姐……”明轩不好意思的憋红了脸,“那个……小姐近来可好?” “不好!”天天闷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好的了才怪?“十分的不好!” “好了!”司徒冰凌笑着劝止,“冰儿就别闹了!” “嘁!”司徒冰怡语带不满,“我又没做什么,七哥用得着这么小心么?” 不就是逗逗小孩子玩闹么?有什么大不了的,人家轩儿这不还没说话吗? “算了,不和你计较了!赶紧换身衣服,和我一块儿出去!” “冰儿还要出去?”司徒冰凌不甚赞同,“当初可是说好的,出了宫一切听七哥的!” “我不是一直都很听七哥的话么?” “那你现在要做什么?” “和七哥一块儿出去喽!” 若是只闷在这宁王府中,那和被关在宫里有什么区别?还不如不出来呢! “外面龙蛇混杂,冰儿还是呆在七哥府里好了!” “我不要!”司徒冰怡再次耍赖,“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可不要这么无聊!” “冰儿……” “我不管,我就是要出去!” “好了好了!真是怕你了!七哥这就吩咐下人去备车轿!” “备车轿有什么好玩的,七哥,我们一起走着出去?”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居然有这么多鬼点子?” “现在知道也不晚啊!” 反正她是下定决心了!而且,人都已经出来了,就算七哥反对也没什么用喽! 酒楼雅间,外界的喧嚣声全被隔绝,司徒冰怡有些坐卧难安,不甚甘心的动来动去! “七哥,我不要在这,我要……” “不许!” “七哥……” “出来也有些时候了!冰儿可是要回去了?” “不要!”司徒冰怡连忙拒绝,“七哥就会欺负我!”之后,负气的扭过头去,“不理七哥了!” “冰儿……” “听不见!” 之后,司徒冰怡负气起身,也不多做言语,顾自向着雅间的门口走去! “冰儿!”司徒冰凌有些哭笑不得,“你这是去哪儿?” “人有三急,如厕!” 随即踏出房门,全然不顾身后那异常窘迫满脸通红的明轩,和那满是无奈宠溺的司徒冰凌! “冰儿?” 忽然之间,司徒冰怡突兀回转,并且脸色大变,如此情节,惹得司徒冰凌心下一跳,连忙出声追问!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没事!”无奈一叹,司徒冰怡坐回原位,“只是遇到故人罢了!” “故人?”司徒冰凌语带希冀,“冰儿可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没!”无力的趴在桌子上,司徒冰怡语气慵懒,“是那个沈子衡!” 还有他那个年轻美丽善解人意的小妾,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们怎么还有闲情跑这里来玩? 她记得那些内侍宫婢私下里说过,沈子衡似乎是受了父皇的重罚,而那个年轻的小妾,几乎也遭了连累,差点儿就被责令送去城外的什么水月庵去了! “冰儿!”见到司徒冰怡萎靡不振,司徒冰凌心下怜惜,“莫伤心了!” “谁说我伤心了!”不耐的翻了个白眼,“我只是遗憾而已!” 本来,她还想借着机会偷溜出去呢,结果居然碰到那人?算了,她还是安分守己的呆着这里好了! “冰儿还想出去玩么?” “当然想了!”无力的话语落地,司徒冰怡猛然一蹦而起,“难道七哥同意了?” “不许在外面乱跑!” 与其让冰儿在这里触景伤情,倒不如干脆去外面走走的好,至于那个沈子衡……哼!总有要他好看的时候! 残阳西下,司徒冰怡喜笑颜开,怀里捧着一堆吃的,居然还让司徒冰凌帮她拿着一堆玩的,真可以算得上是满载而归了! 正在赶往永清宫的途中,却被乾宁殿那里的小婢子拦下,只道是皇上有请! 无奈之下,司徒冰怡只好不舍的将怀里的东西递给宫人,并严令一定要送到永清宫,之后,才恋恋不舍的与司徒冰凌前去见驾! 御书房,案几之前,皇帝埋首于奏章之中,检视批阅,忽然,小内侍匆忙入内,躬身通报! “回皇上,宁王爷在门外等候召见!” “让他进来!” 放下奏章,端起一旁的杯盏,抿了口茶,再抬眼时,便见司徒冰凌已然入内! “儿臣参见父皇!” “冰儿见过父皇!” “知道回来了?”淡淡的询问之中,听不出多少斥责意味,“朕还以为你已经忘了朕这个父皇呢?” “怎么会呢?”本就胡乱行礼的司徒冰怡顾自起身,“父皇这可就冤枉冰儿了!” “冤枉?”皇帝依旧板着脸色,“你看看你,都穿成什么样子了,哪里还像是一国公主?” “父皇!”司徒冰怡垂下面容,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父皇是在凶冰儿吗?” “好了好了!”皇帝招手,示意司徒冰怡近前,“就你会装可怜!” 没想到以前的什么事情都忘了,就是惹祸之后装可怜记得死死的,偏偏他还就吃这套,有什么办法? “出去都不告诉父皇一声,知不知道父皇有多担心?” “那个……”可怜兮兮的揉着衣角,“冰儿这还不是担心父皇不会同意嘛!” “你又没问过父皇,怎么知道父皇会不同意?” “咦?”司徒冰怡讶异的抬头,哪里还有半丝可怜委屈的影子,“这么说,父皇是同意了?” “这个……”抚着髯须,皇帝故意拉长声音,“以后再说好了!” “父皇……” “好了!玩了一天,也该累了,早点儿回去休息吧,记得,一定要记得按时喝药!” “父皇,你可不可以别提这么痛苦的事!” 喝药什么的最讨厌了,而且,她也没什么病好不好,干嘛要给她灌那些苦哈哈的药汁? “要是你敢不按时喝药,下次就别再想溜出宫去!” “父皇……”司徒冰怡不满的拉长声音,“这怎么能扯到一块?” 这根本就是红果果的威胁嘛,好歹还是一国君皇呢,怎么可以这样,也不怕被人笑话! “反正!”看到司徒冰怡如此苦恼,皇帝不由得有些坏心的愉悦,“决定权在你的手上!” “不带这样的!” 司徒冰怡满是不忿,最终,却只能无可奈何的败下阵来,之后,一声冷哼,不甘的跺脚离去! “这丫头!”皇帝眸底满是宠溺,最终,收回视线,望着恭敬侍立的司徒冰凌,“沈子衡已然答应收回前言!” 是因为要保那个女人嘛?司徒冰凌心底冷笑,他当冰儿是什么人?由着他想怎样便怎样? “但是,却丝毫未提接冰儿回府之事!”蓦然间,皇帝一声冷哼,“朕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只是冰儿……”忽然,皇上叹了口气,“罢了,此事暂且搁下!让你寻访名医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父皇放心,已然有消息了,相信,不日便能将人接回京城!” “那便好!”翻开奏章,皇帝重新批阅,“一个月后北国使者来朝,此事就交由你全权办理!” “是,儿臣领旨!” “下去吧!” “是!” “还有!”就在司徒冰凌转身之际,皇帝那略显无奈的叹息再次响起,“不要太由着冰儿了!” “儿臣明白!” 其实,也只是明白而已!望着司徒冰凌离去的身影,皇帝再次叹息,他这众多的儿女之中,也只有这老七待冰儿是真心实意的! 至于其他人……哼!他会让那些人知道将主意打到冰儿身上的下场,绝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八、回府 “父皇,你找我?” 和往常一样,司徒冰怡刚踏入御书房,就随意的扬声问候,只是,下一刻,却不由的怔愣当下! 除了父皇和七哥,还有上次那个所谓的皇兄和沈子衡,还有……那个精神奕奕的中年男子是谁? “冰儿!”招手,皇帝面色分外和缓,“过父皇这边来!” “哦!”答应之后,司徒冰怡近前,“父皇找我有事吗?” “也没什么?”伸手,取下司徒冰怡发间的细微花瓣,“又去御花园躲懒了?” “父皇都已经知道了,还问冰儿什么?” 司徒冰怡抱怨的转过身去,却正好对上下首侍立的那位中年男子! “老臣见过公主!” 看到司徒冰怡的目光之后,那中年男子躬身,眼看着便要俯身行礼! “爱卿不必多礼!”皇帝淡笑制止,只是,那些许面上的笑意,却丝毫未曾深入眼底,“小儿辈的,那里当得起!” “皇上言重了!”那中年男子依旧恭谦,“公主是君,微臣是臣,身为臣子,自当向君主行礼!” “好了!”皇帝这才有了些许真实的笑意,之后,转向司徒冰怡,“冰儿忘却前事,所以可能会不认得,这是我们中朝的镇国侯,曾经名扬三军的‘渊暝大将军’,也是子衡的父亲,你的公公!” 话说,这么出人意表的轰动介绍,为什么不给她一点儿准备时间,是想存心看她笑话是不? 片刻的呆滞之后,司徒冰怡回神,恨恨的望向一旁明摆着在看热闹的皇帝,心下满是怨念! “好了!”仿佛一无所觉般,皇帝“好心”的出言提醒,“别傻着了,还不向镇国侯问安行礼!” 这算什么,赶鸭子上架?狠狠的白了皇帝一眼,司徒冰怡方才近前,敛衽行礼! “冰儿见过……” 后面该用什么称呼呢?话说,这真的是一个很有挑战Xing的难题啊! “公主莫要如此!”看出司徒冰怡的不自在,沈莫连忙上前虚扶,化解了司徒冰怡的尴尬,“折煞老臣了!” “爱卿这是什么话?”皇帝似真似假的抱怨,“身为长辈,爱卿难道还受不得小儿辈的一礼?” “话虽如此,但公主是何等的尊贵,老臣何德何能,岂敢受此大礼!” “既如此!”得到满意的答案,皇帝也不再勉强,“冰儿,还不谢过沈爱卿!” 至于谢的是什么,司徒冰怡不清楚,唯一能明白的,就是方才的一切,只是一场虚虚实实的试探罢了,而结果,似乎还是皆大欢喜的! 看来,这皇宫的浑水,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污浊,幸好,她还有七哥,而且,皇帝似乎也一直站在她这边,否则,她真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次了! “皇上莫要如此,否则,老臣真要无地自容了!” 未等司徒冰怡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便听沈莫如此言语,之后,便见他怒气勃发的向着跟随身后的沈子衡沉声下令! “逆子,还不跪下!” 没有半丝犹豫,沈莫话音方落,便见沈子衡轰然跪倒,低首,垂下眼睑,遮住眸底的所有思绪! “皇上!”沈莫躬身请罪,言语甚是哀戚,“老臣教子无妨,使得这逆子无君无父,做下如此悖德之事,还请皇上降罪惩处,以正视听!” “沈爱卿啊!”浅浅一笑,皇帝不置可否,“小儿女的事,便由他们自己闹去,咱们就别Cao心了!” 话落之后,状似无意的望了眼身侧的司徒冰怡,皇帝笑而不语,眸底的疼惜,却是显而易见! 如此明显的暗示,沈莫有哪里会不明白?心底绑紧的那根弦不由得缓了缓,继而转身,厉声呵斥! “逆子!”沈莫似是气急,“都是你这不晓事的东西,不去向公主赔罪,还跪在这挺什么尸!” “是!父亲!” 叩首答应之后,沈子衡也不起身,只是转了方向,对着司徒冰怡再次叩首! “微臣无状,之前对公主多有冒犯,还请公主念在以往的夫妻情分上,多多包涵,微臣这里先行谢过!” 话落之后,又是恭敬一拜,下一瞬,原本还有些转不过弯的司徒冰怡即时被吓了一跳,连忙侧身躲开! “父皇!” 无措之下,司徒冰怡只好向身侧端坐的皇帝求助,只可惜,却被皇帝完全无视! 这是存心要把她架到火上烤是吗?司徒冰怡有些头痛的抚额,哪儿有这样陷害自家女儿的父亲? 先且不说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君父,单单是以夫妻而论,从古至今,哪儿有夫婿向着自家妻子跪地叩拜的?更何况还是如今这男尊女卑的情况! “七哥!” 无奈之下,司徒冰怡只好将希望寄托于平日最疼爱自己的兄长身上,果然! “冰儿莫慌!”司徒冰凌含笑劝慰,“这件事,冰儿自己做主便可!” 那么,她可不可以不要做主啊!司徒冰怡心下哀嚎,难道真是天要亡她么? “父皇!”勉强定了定心神,司徒冰怡终是开口,“之前的事,冰儿已经尽皆忘却,所以,便不要计较了,好不好?” “既然冰儿都如此说了,父皇怎会不应允?”随意的睨了眼依旧跪地的沈子衡,皇帝语带深意,“不过,记得的事情,冰儿打算如何呢?” 妻子落水昏迷,身为人夫,竟然不闻不问,任其自生自灭;妻子尽忘前事,身为人婿,居然不理不睬,任其浑噩度日;妻子失踪在外,为人夫者,居然后知后觉,任其流离失所,受尽苦楚! 甚至于,他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宝贝女儿,竟然被人厌弃,请旨和离? 真是……真是岂有此理!这一桩桩,一件件,他绝不会轻易放过! 眼底的怒气翻涌不息,皇帝心恨难平,瞬时间,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已凝滞! “公主!” 心惊于帝王如此昭然的怒气,沈莫不敢耽搁,连忙掀起袍角,向着司徒冰怡直直跪下! “微臣家门不幸,出了此等无君无父的逆子,公主若不责罚,老臣便长跪不起!” “呵!”一声轻笑,皇帝怒气稍敛,“儿孙自有儿孙福,爱卿又何必如此,老四,还不快扶沈爱卿起来!” 以退为进,妄图让冰儿心软求情么?还真是好算计,不过可惜了! 冰儿若是还如以前那般,只知一味的护着那沈子衡,他又怎么可能让人请冰儿过来? 有些事,他是可以代劳,但是,这件事,他还是希望能让冰儿亲手了结! “父皇!” 看着躲开司徒冰玄搀扶的沈莫,司徒冰怡暗暗的在心底叹了口气,继而,勉强的扯出一抹笑颜,只是,却在有意无意之间,故意曲解了皇帝的话中深意! “冰儿的记Xing不是很好,所以,只记得父皇和七哥对冰儿的宠溺,至于打算么,暂时还没有!反正父皇和七哥也不会怪冰儿的,是不是?” “冰儿!” 皇帝不甚同意,侧首,却在不经意间,望见了司徒冰怡眸底那不容置疑的坚定! 明白自家女儿的Xing子,皇帝无奈的在心底叹了口气,最终,却只能予以妥协! “罢了,就依冰儿的意思好了!” 不过,就这样轻易的放过那个混蛋小子,他还真是觉得万分不甘呐! “老臣多谢公主!” 心底长长的舒了口气,顺着司徒冰玄的搀扶就势起身,沈莫躬身,对着司徒冰怡再次一礼! “公主如此宽宏大量,实是那逆子之幸,若是他日后再敢对公主不敬,老臣定不轻饶!” “侯爷过奖了,冰儿愧不敢当!” 勉强着敷衍过后,司徒冰怡这才收回自己那已然有些僵硬的微笑! 话说,总算是将这些烂事都应付过去了,这回应该没她什么事了吧? “公主不必过谦!” 虽然心底有些讶异司徒冰怡今日与众不同的姿态,但此时不是计较的时候! “皇上!”敛了心思,沈莫侧身,向着皇帝再次一礼,“老臣还有一事,希望皇上能够恩准!” “爱卿有事,但说无妨!” “先前,公主落水受惊,皇上忧心,留公主在身边静养,如今已是半月有余,想必公主身子已然有所好转,臣恳请皇上恩准,让公主随臣那逆子回府静养!” “父皇……” 即时,司徒冰怡神色大变,正想出言辩解,却见皇帝抬手,制止了她之后的话语! “朕先前已经说过,此事,由冰儿全权做主!” “公主!”见此,沈莫忙转向司徒冰怡,躬身又是一礼,“老臣恳请公主回府!” “侯爷无需如此!只是……冰儿还想多陪父皇一阵子,所以便先不回去了!” 不能回去,绝对不能回去,打死她都不能回去,除非她是活腻歪了! 这个沈子衡,一看就不是善茬,而且,极有可能还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儿! 本来,他就对原先的司徒冰怡诸多嫌恶,甚至于,甘冒天下之大不韪而请旨和离! 如今,又在自家父亲和皇帝的逼迫下向着自己最厌恶的人请罪下跪,如此折辱,怕是他终其一生都不会忘怀了! 而身为这些事件罪魁祸首的她,肯定早就被那人惦记了个透,所以,她绝对不能回去! “公主不肯回府,可是还在气恼这逆子?若是如此,老臣……” “不是!”司徒冰怡有些欲哭无泪,“冰儿只是想陪在父皇身边,以全孝道而已!” 拜托,您老能不能别在她脖子底下支砖头了?这绝对是会死人的啊! “妹妹!”见此,司徒冰玄近前,笑言相劝,“既然妹妹并非怄气,那便同老侯爷一道回去吧!” “老臣再次恳请公主随老臣回府!” “冰儿!”淡淡的睨了眼跪地不语的沈子衡,司徒冰凌宠溺劝解,“冰儿也该回去了!” 既然已经应允不再计较前事,那么,也没必要在僵持下去了,否则,反而会损了冰儿的声誉! “七哥……”司徒冰怡语带哀求,“我可不可以不要回去?” “冰儿是在担心什么吗?” “我……”那些担心,她能说出来么?“也没什么了!” 垂下目光,司徒冰怡心下苦笑,最终,却只能撑着笑颜,强打着精神面对一切! “父皇!”司徒冰怡侧首,粘到皇帝身侧,“要冰儿回去也可以,不过,冰儿有个条件!” “你这丫头,倒学会和父皇讲条件了?” “那父皇答不答应?” “先说说看!” “还没想好,反正父皇先答应着!” “好!父皇答应就是了!” “那……冰儿就先谢谢父皇了!” 反正,回去这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死局了,那么,她为自己要些保障也没什么过错不是? 不过嘛,具体什么事情,她还真没想好,嗯,回头的好好考虑考虑! 水溶轩中,一切如旧,和她离开时没什么两样,只不过,现在她,无论想做什么,身后都会跟着一大帮小丫鬟! 美其名曰近身侍候,其实,也就是说得好听,实际上,还不是奉命监视? 再次叹了口气,司徒冰怡放下手中书册,话说,她现在算是明白了文盲的悲哀了! 好好的寻人启事,却因为大字不识,阴差阳错成了她眼中的通缉令! 还好没人知道这事,要不然,她还真不如找找根绳子吊死得了,省得丢人! 再次郁闷的翻了翻书册,确定自己还是一个字都不认识,司徒冰怡只好无奈放弃! 看来,自学成才这条路是行不通了,那么,她又该怎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暗地学习呢? 真是个难题啊! 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司徒冰怡抬手,痛苦的揉着有些酸痛的脖颈! 突兀的敲门声起,已然摒退了所有侍婢的司徒冰怡想也不想,径自的走出内室,前去开门! “是你?” 那个……天上要下红雨了么?怎么会是沈子衡?他不是一向都不会踏足水溶轩的么?那么,现在又来做什么? “你怎么来了?” 而且还没有任何的先前通报,院子里那些守夜的丫鬟仆妇都是死人么? 只是,沈子衡和没有闲情逸致去解答她的疑问,只见他神色冷凝,顾自的转入内室! 望着这已然变换了格局的内室,沈子衡的眸底迅速的闪过一抹讶异,之后,却是浓浓的嘲讽! 径自的在桌边落座,随意的拿起方才被司徒冰怡放在桌上的书本,唇角,丝丝不屑显而易见! 居然是野史传记,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变口味了,还是说,又在耍什么花样? “你来做什么?” 压下心底隐隐的不安,司徒冰怡勉强询问,只是,换来的,却是沈子衡更为浓重的厌恶! “你说呢?” “我不知道!”而且也不想知道,“如果没事的话,我要休息了!” 既然别人都明摆着是来找茬闹事的,那么,她也又何须客气礼让? “自便!” 几乎是咬牙切齿一般,沈子衡恨恨的扔出这两个字,面色,却是愈加森寒! “阁下还在这里,小女子又怎敢先行休息?” 就算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了,总之,有这沈子衡在,她是绝对无法安心就寝的! 否则,说不定什么时候,她就莫名其妙的一睡不起了,所以,还是谨慎些好! “司徒冰怡!”一声怒喝,沈子衡霍然起身,“就算你不要脸面,也不用如此迫不及待的催男人和你上床吧!” “你说什么?”短暂的愕然之后,司徒冰怡怒从心起,“沈子衡,你是猪脑子是不是?还谁说,你就喜欢做那开屏的孔雀?” “这就得意忘形了?”眸底盈满了愤恨,沈子衡极尽嘲弄,“司徒冰怡,就算我今天迫不得必须碰你,可是,那又如何?你永远也别想为所欲为!” “呵!”司徒冰怡气极反笑,“我现在才明白,当初的司徒冰怡果然是瞎了自己的狗眼!”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现在才后悔,你不觉得已经晚了吗?司徒冰怡!怡安公主!现在,我便如你所愿!” 近前一步,极快的钳制住司徒冰怡的右腕,沈子衡稍稍用力,狠狠的将司徒冰怡拉入怀中! “沈子衡!”顾不得右腕那碎裂般的钻心剧痛,司徒冰怡心下惧怕,连忙慌乱喝止,“你敢!” “有何不敢,这不是公主希望的吗?”冷语嘲讽过后,沈子衡倾身,在司徒冰怡耳畔状似低语,“怎么,怕了吗?原来,你也知道害怕!” 话落之后,便极其厌恶的将怀中之人退了出去,力气之大,竟让司徒冰怡跌坐在地! “沈子衡!”忽略脚腕新添的扭伤,司徒冰怡惊怒之至,“你若再敢动我分毫,我便立刻撞死在这里,我倒要看看,你镇国侯府将如何向皇上交代!” “你在威胁我?” “你可以试试!” 与其在此受尽凌辱,她倒宁愿一死了事! 看着眼前那狼狈至极的司徒冰怡,沈子衡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不认识这人了! 如此决绝的语气,如此傲然的神态,如此无惧的胆色,这人,真是昔日那骄横刁蛮的司徒冰怡吗? 微微的眯起双眼,沈子衡细细打量,最终,却是无趣的转身,顾自的宽衣解带! 是与不是,与他何干,反正他也不愿碰她,如此情况,倒是再好不过! 只不过,这件事情,终究大意不得,回头,得让人好好查查才行! 翌日清晨,司徒冰怡是在婢子的催促声中醒来的,随即,恍恍惚惚的拥被坐起! 抬手,本想揉揉那隐隐作痛的额角,却因右手腕上那忽然而至的剧痛,迅速的忆起了先前之事! 她怎么会睡在床上?她明明记得,自从那沈子衡宽衣解带躺在床上之后,她便一直在小心提防啊! 而且,她又怎么会只着亵衣,明明,她就一直没睡,然后……她记起来了,似乎是在五更打响后不久,她才忽然没了意识的! 急切的检查一番,发现除了脚腕上的扭伤,右手腕上的捏伤意外,其他均无异样! 还好!长长的舒了口气,司徒冰怡心底暗自庆幸,什么都没有发生,应该只是做做样子罢了!不用担心!不用担心! “公主!”见得自家主子言行怪异,琉璃有些放心不下,“可是那里不舒服?”话音方落,自己便已红了耳根! 人人皆知,驸马昨日夜宿水溶轩,公主现在不舒服也是正常的! 本来这些事情应该交给自小跟随公主的孙嬷姆的,可是,那孙嬷姆却在公主婚后月余病逝,弄得公主身边现在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真是……真是失误啊! “公主!”咬了咬牙,琉璃终是忍住羞意,尽职的开口询问,“可要传御医来看看?” “不用!”揉着有些青肿的右腕,司徒冰怡忍着痛楚,“我还要再睡会儿,对了,记得一会儿拿瓶治外伤的药油给我!” “是!奴婢记住了!” “下去吧!” “是!” 行了一礼,琉璃转身,带着身后捧着盥洗之物的小丫头一同退下,却在下一刻,因为司徒冰怡那有些尖利的唤声而止住动作! “琉璃!”司徒冰怡脸色怪异,“你过来扶我一下,还有,让人换床被褥!” “是!” 琉璃一声答应,即时上前,小心翼翼的扶着司徒冰怡下床,随即,又有小丫头入内,更换床铺! 听见身边小丫头那压低的吃吃笑声,琉璃不由得循声而望,却见那掀开的锦被下,一抹殷红分外刺目! 直到这时,琉璃方才恍然大悟,即时,又羞得垂下了脑袋,面上已然尽是殷红! 对此,司徒冰怡也是无可奈何,最终,只能装作不予理会! 要不然还能怎么办?总不见得跑去跟人说昨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她还是清白的吧? 况且,就算是说出去了,有人会信么?反正,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别人想说什么,她也懒得理会,爱怎样怎样,和她没关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九、初遇 四月初,北国使者来朝,皇帝设宴款待,是夜,御花园中,歌舞翩跹,丝竹纷纷! 下首,满朝重臣尽皆陪宴,推杯换盏之间,竟是分外热闹! 御花园,拐角之处,一名宫婢神情焦急,行色匆匆的低头前行! 只是,却在下一刻,与那另一边过来的素衣男子撞了个满怀,身子后倾之际,却觉得被人抓住了臂膀,之后,便跌入了一个陌生的怀抱! “那个……”稳住身形,那宫婢连忙后退一步,“抱歉,谢谢!” “你到底是要说抱歉还是要说谢谢?” 稍显戏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即使自认为不拘小节的司徒冰怡,也不由得红了耳际! “都是!”暗暗的自我唾弃一番,司徒冰怡定下心神,“撞了你,非常抱歉,方才你又扶了我一把,所以谢谢!” “是吗?” 话语中明显的愉悦笑意,让司徒冰怡不由得心下奇怪,随即,抬目而视! 那个……那句古话怎么说来着?皎如明月,俊雅灵秀,没错,就是这样! 眸如深谷寒潭,深邃幽澈,眉若锋芒兵刃,威仪凌厉,唇角浅笑微绽,祸乱天下人心! 这人还真是……怎么说呢?套用一句老话,所谓蓝颜祸水,大约便是如此! “姑娘?”似是关切的声音突兀响起,“可是方才伤着了?” “啊?” 收敛心神,司徒冰怡低头,忍不住在心里再次的自我唾弃,之后,敛衽一礼! “多谢公子关心,奴婢没事,若是公子没什么吩咐,请容奴婢先行告辞!” 话虽如此,但司徒冰怡却在对面之人未能做出反应之际,匆忙离去! 身后,那素衣男子笑意加深,只是,眸底,却多了丝丝的遗憾惋惜! 难得他生了些许的逗弄兴致,也难得遇上这么个比较有趣的宫婢,可是,还没等他尽兴,便已这般草草结束,真是令人扼腕啊! 不过,那个什么接风御宴也实在是太无聊了,即使冷硬如他,几乎也都坐不住了! 这不,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偷偷出来缓上口气,谁知,却遇到这么一出! 不过,他方才是怎么了?居然也会生出那般无聊的心思,还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啊! 罢了,管这些做什么,看看时间,也是时候回去了,否则,被人发现可就不怎么好了! 收敛心思,那素衣男子抬步,转身,踏上来时的小径,顾自离去! 暖阁之中,酒兴正酣,那北国来使起身举杯,向着主位之上行礼示意! “久闻中朝人才济济,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贵使客气了!”皇帝举杯浅笑,“只是些许微末之词罢了,当不得真的!” “陛下过谦了!”那北国来使笑容不变,继而,再次开口,“贵国文风之盛,下官早在北国之时便已有所耳闻,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能得贵使如此称赞,倒也不枉费在座众卿方才那一番辛苦了!” “众位大人文采斐然,几位皇子更是惊才绝艳,下官甚感佩服!只是……”微微一顿,那来使方才再次开口,“前几日,下在于古书之中偶得一联,苦思之下,仍是未得其解,正巧,今日这宴上人才济济,所以,下官斗胆,还望陛下及众位大人不吝赐教!” “哦?”放下杯盏,皇帝不置可否,“既如此,众卿便要多加努力了!” “是!”起身,一众臣工尽皆应声,“微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皇恩!” “如此,下官先行谢过陛下!”施了一礼,北国来使方才开口,“上联便是:奈何桥,其奈我何,过奈何,不过奈何?” 一时间,原本热闹的气氛尽皆退散,继而,一切如旧,只是,在座众人,却已没了先前的那份轻松自在! 忽然之间,御宴外围一阵喧嚷,不多时,便有小内侍匆匆而来,对着皇帝身后侍立的瑞安耳语数句! 下一刻,瑞安脸色大变,继而挥退那小内侍,之后,近前躬身,亲自为皇帝斟满御酒! “皇上!”压低声音,瑞安小声禀报,“方才禁卫回报,说是小公主在暖阁之外窥……窥视!” “窥视?”皇帝皱了皱眉头,之后望向那喧嚣之处,“让人送冰儿回宫!” “可是……”若是小公主肯听人劝,他又何必如此为难?“小公主说,她只是远远的看看而已,不会打扰到皇上的!” “胡闹!” 虽然已是暖,但夜里终究天寒,她的身子尚未大好,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罢了!让人悄悄带她过来!” “是!” 一声应答,瑞安退了下去,同时,招过一旁宫人,悄悄的在皇帝身侧添了软垫! “父皇!”近前,司徒冰怡仍旧一身宫婢装扮,跪坐于新添的软垫之上,倒也不显突兀,“唤冰儿过来有事么?” “你还敢问?”皇帝假怒嗔怪,“谁许你过来的!” “当然是冰儿自己喽!” 若不是父皇不准七哥带她过来,她又何必如此处心积虑,挖空心思! “胡闹!” “反正胡闹也是父皇宠出来的!”司徒冰怡毫不在意,“没冰儿什么事情!” “你倒是还有理了?” “那可不是!父皇,反正冰儿都已经过来,你还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这就是你今儿入宫并且赖着不走的目的?” “哎呀!父皇真是聪明,一猜就中!” “回去之后再和你算账!” “那就等回去之后再说好喽!”司徒冰怡不以为意,之后,望着下首众人反问,“父皇,他们在做什么?” 怎么一个个心不在焉的样子,那边那个,看看,人家敬酒没没听见,还有那个,酒杯都已经空了好不好,还喝? “别管他们!”皇帝全不在意,“朕问你,回去之后可有好好的喝药?” “有啊有啊!” “真的?” “假的!” “你这丫头,就会胡闹!” “哪儿有胡闹,明明我都已经好了,偏偏那些庸医还拿些苦哈哈的药汁给我,父皇也不管管!”之后,按住身侧宫婢那还欲为皇帝执壶斟酒的素手,“饮酒伤身,父皇不许再喝了!” “好好好!”皇帝无奈,之后示意宫婢退却,“全听冰儿的便是!” “皇上!”北国来使执杯起身,“不知皇上和各位大人是否已经有了结果?” “贵使何必心急?且先稍待片刻!” “父皇!”等到皇帝应付完毕,司徒冰怡方才凑着脑袋近前,小声询问,“那人向父皇要什么结果?” 她就知道,这些接风啊洗尘啊的什么宴请,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情,看看,果不其然了吧! 不过还好,她只是来凑凑热闹,其他的,爱怎样怎样,关她何事? “没什么,只是一副对子罢了!” “对子?是那个什么奈何不奈何的吗?” 方才隔得有些远,她没怎么听清楚,不过,似乎是有些耳熟来着! “奈何桥,其奈我何,过奈何,不过奈何?怎么,冰儿有兴致!” “没!” 果然是耳熟之至啊,想当年,为了这个所谓的千古绝对,她可是费尽心思,绞尽脑汁,几乎已经达到了废寝忘食的程度了! 最终,还是在她的不懈努力之下,终被攻破,不过,现在可不是什么出风头的时候,还是静观其变好了! “其实,各位大人想不出来也是正常的,毕竟,也是古书中的绝对,如此,下官便不强求了!” 哎呀呀!看似恭谦有礼,实是绵里藏针,这人还真不是一般的阴险啊! 不行,可能让他在继续嚣张,落了那些达官贵人的面子是小,惹的父皇生气动怒可就事大了! “父皇!”司徒冰怡压低声音,“冰儿有办法!” “哦?” “父皇不相信冰儿?” “怎么会?” “那父皇这么说!”近前,对着皇帝耳语一番,之后,复又退却,“这个怎么样,应该可以吧!” “当然!”皇帝满心愉悦,“朕的冰儿,果真是聪慧过人呐!” 被皇帝戏谑的话语弄得浑身不自在,司徒冰怡垂下脑袋,暗暗的擦了下额际的冷汗! 什么聪慧过人,人家是在这里即兴发挥,而她,是花了数月的时间苦心琢磨,这怎么能比啊! “对于方才的对子!”收回调侃的目光,皇帝端正神态,“朕这里已然有了答案!” “哦!”心下一惊,那北国来使复又故作惊喜的起身,“如此,还请陛下不吝赐教!” “断情崖,若断汝情,苦断情,何苦断情?” 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继而,满堂喝彩,恭迎之声不绝于耳,只是,众人却在心底暗暗惊诧! 堂堂君王,怎么会做出如此小儿女情态的对子?这也未免太过诡异了吧! “果真是绝配!”那北国使者称赞,“不想陛下也是Xing情中人,下官真是佩服佩服!” 好一个明褒暗讽!司徒冰怡不屑的撇了撇嘴,这不是讽刺她父皇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么?真是岂有此理! “父皇!”瞅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司徒冰怡拉拉皇帝的衣袖,之后近前,耳语数句,复又坐好,“虽然不太映衬,但勉强还是可以的,父皇就将就着用好了!” 反正,就是不能让那些人如此嚣张的目中无人,耀武扬威?什么玩意儿嘛! “贵使过誉了!”敛了心间的愉悦,皇帝笑颜浅淡,“只是匆匆应对而已,难免有所不足,若是能再给些时日,相信不只是朕,就连在座众卿,也能做得更好!” 高!司徒冰怡暗暗称赞,这话不仅落了那北国来使的颜面,更是嘲讽他们的不得其果的终日苦思都不如自己的临时应对,真不愧是皇者君王,笑里藏刀的事情,一点儿都不含糊! “不过方才朕又得一联,还请贵使品评!” 伸手,想要举杯示意,却被司徒冰怡不着痕迹的按下,最终,皇帝只能暗暗的在心底叹了口气,随即,含笑开口! “虚心竹,即虚尔心,立虚心,难立虚心?” “好!好一个立虚心!” 北国席位下首,一名素衫男子拍案喝彩,之后,似是发觉自己失态,方才起身一礼,不过,却带着隐隐的倨傲之态! “中朝果然人才济济,就连一名区区的宫婢,竟也有此学问,在下佩服!” 宫婢?即时,所有人等均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尚未君皇,只有离御座最近,且早已留心的几位皇子丝毫未动! “哪里!”皇帝面色不动,只是,话语却是隐隐的透着凌厉之态,“贵使眼光独到,才真是令朕钦佩!” “敢问陛下!”那素衣男子不为所慑,“这位姑娘,当真只是宫婢?” 且不说那人丝毫都没有宫婢的顺从忍让,单是与帝皇如此的亲昵,便不是区区宫婢可以做到的! “当然不是!”侧首,望了眼满是郁结的司徒冰怡,皇帝含笑介绍,“这丫头自小被朕宠坏了,还请贵使莫要在意!” 语气中的亲昵宠溺,让在座的众位臣工更为讶异,待细细的看清之时,心下只剩了然! “冰儿,这便是你闹着要见的北国来使,怎么样?这下可满意了吧?” “父皇!”司徒冰怡故作苦恼的抬头,“哪儿有你这样取笑自家女儿的!” 果真是无巧不成书啊!之前才刚刚在御花园见过,如今,又在此不期而遇,她可以感叹这个世界真小么? “原来是公主殿下!”那素衣男子举杯含笑,“方才多有失礼,还望公主勿怪,在下谨以这微薄水酒,敬公主一杯,权当道歉!” “贵使言重了!” 暗暗的叹了口气,接过身侧宫婢特意为她准备的果酒,司徒冰怡浅浅轻抿,算是回礼! “久闻贵朝枫酿乃酒中珍品,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啊!”那人坐下,把玩手中杯盏,“只不过,有酒无诗,岂非太过扫兴!” 之后抬目,笑意盈盈的望向皇帝身侧的司徒冰怡,再次开口建议! “公主文思敏捷,在下甚为钦佩,不知,可否为这枫酿题诗一首,也好全了这今日之宴!” 她就知道,出风头什么的最讨厌了,看看,这会儿果然是遭报应了吧? 不过,这人也真够歹毒的,不就是可能破坏了他们的小小计划么? 有必要对着她穷追猛打么?还什么全了今日之宴?真会赶鸭子上架! 现在倒好,如果她稍有推辞或者是做不出什么诗,那便是就是中朝无礼,怠慢来客,最重要的,是会连累七哥啊!话说,事情怎么会闹成这样啊! “贵使过誉了!”勉强的挤出三分笑容,司徒冰怡谦逊有礼,“方才只是侥幸罢了,至于这诗?却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公主如此推脱!”那先前说话应对的北国来使起身,语气逼人,“是不能?还是不愿?” “贵使多虑了!”皇帝敛了笑意,“只是些许小事而已,贵使何必小题大做?” “陛下如此,莫非看轻我北国!” 还是那把玩杯盏的素衣男子,见此,皇帝微微皱眉,正要再次开口,却被司徒冰怡打断! “可否听我把话说完!”打起精神,司徒冰怡勉强应对,“方才我只是说做不出而已,但是,前几日,却恰巧在本上古奇书上看到一首好诗,贵使若是不弃,便容我拿来凑凑数,不知可好?” “既然公主如此说了!”那素衣男子放下杯盏,“在下定当洗耳恭听!” “如此便多谢了!” 司徒冰怡微微示意,之后,无视下首那些因她如此得体应对而惊愕怔愣的一众臣下,顾自开口! “君不见,运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好吧!她承认她俗气,可是,现在这种情形,她就是不想俗气都不行,毕竟,除此之外,她可是真没什么办法了!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呃……抄袭不能太过,有些字还是需要改一改的!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邀文武,会重臣,将进酒,杯莫停!” 嘘……还好她不是太笨,这样,应该勉强能应付过去吧?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呃……下面这句还得再改改! “御苑今日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不惜万贯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添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吁……终于弄完了,这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活计,累死她了都快! 不过,好像,貌似,大概,她又出风头了的说!那个……还是避开的好! “父皇!”侧首,司徒冰怡软语娇嗔,“冰儿有些累了,可不可以先下去休息一会儿?” “罢了!”再多的疑问,最终,却只是一声叹息,“下去歇着吧!” “冰儿谢过父皇!” 压下心底的感动,司徒冰怡行了一礼,之后,在众人的疑惑瞩目之下,顾自离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十、阴云 是夜,皇城西苑,北国来使下榻之处,那原本在宴上做主应对之人此刻竟垂首低耳,侍立一侧! 上位,先前那素衣男子面色冷硬,手中,茶盏微温,尚透出丝丝热气! “属下有辱使命,请主子降罪责罚!” “无妨!”上位之人掀开茶盖,浅浅的抿了一口,“可查清了?” 虽然原先的计划已被打乱,但是,能碰到这么个奇特的女子,也算是不虚此行! “是!”那人恭敬垂首,“司徒冰怡,中朝最为得宠的公主,封号怡安,中朝皇帝最宠的**,尚与镇国侯之子沈子衡,因其骄纵蛮横,婚后备受冷落!” “就这些?”许久沉默之后,那素衣男子方才出声反问,“你觉得,今日那女子,是如此肤浅么?” “进退有度,深藏不露!” 就是如此,他才会觉得奇怪!再怎么说,他们的消息,也不可能差到这个程度啊!对了! “二月十八,怡安公主游湖落水,数日之后醒转,自此,Xing情大变!” “Xing情大变?”素衣男子不置可否,“当真是有趣!” 片刻之后,那素衣男子方才放下手中把玩的杯盖,收了唇角的趣味! “传令下去,将有关怡安公主的一切消息都送到这里来,不得错漏丝毫!” “主子……” “你不觉得,这很有意思么?” “是!” “所有事情,依计而行!” “属下明白!” “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躬身一礼,那人悄然退却,身后,那素衣男子唇角玩味,眸底,丝丝冷厉显而易见! 与此同时,辰王府,书房内,影影绰绰之中,有人同样秉烛密谈,深夜议事! “今夜之事,你如何看待?” “什么?” “别装了!”司徒冰玄语带无奈,“自从那丫头忘尽前事之后,一言一行都透着古怪,别告诉我你一点儿都没觉察到!” “与我无关!” “与你无关?”司徒冰玄玩味一瞥,“她可是你的妻子,怎么可能与你无关?” “她不是!” “懒得和你计较这个,言归正传!对于此事,你有什么看法?” “毫无线索!” “也就是说,你已经派人查过了!” 沈子衡不言默认,片刻之后,方才再次开口,言语之间,依旧难掩厌恶! “此事,我自有主张!你不必担心!” 虽然查不出什么线索,但是,他可以肯定,这人,绝对不是原先的司徒冰怡,也许,他该当面问问才是! 晗麟宫,太子寝室,司徒冰堑兴味的把玩着手中杯盏,眉目之间,思绪悠远! 见此,太子妃林沁略微抬手,挥退了身后一众侍婢,随即,孤身入内! “听说!”近前,林沁在桌边落座,“晚上的洗尘宴,怡安公主也去了?” “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 “那……”微微皱眉,林沁还是不太相信,“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呵!”司徒冰前不答反笑,“自从落水之后,本宫那十五皇妹可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如此!”定下心神,林沁出声建议,“太子不得不防!” “无碍!” 虽然那十五皇妹亲近七弟,但是,沈子衡却是向着四弟,如此一来,倒是有好戏可看了!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添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好诗!果然好诗!” 抬手,饮尽杯中之物,司徒冰堑满目兴味,这皇宫,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乾宁殿,帝皇寝室,皇帝抬手,挥退侍候宫婢,独独留下瑞安一人! “你说!”片刻之后,皇帝方才缓缓开口,“冰儿是不是很聪明?” “这是自然了!” “可是!”微微皱眉,帝皇似是自问,“为什么朕觉得,冰儿有些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的冰儿,绝对不会这般的畏首畏尾,顺从谦逊,更别说如此的示弱于人前了,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也许!”瑞安小心揣测,“是因为小公主长大了!” “长大?” “是吧!长大了,也明白事理了,所以,也懂得为皇上分忧了!” “你这说法,倒和老七如出一辙!”皇帝有些失笑,继而一叹,“不过,也只有老七,才会全心全意的保护冰儿,至于其他人,不提也罢!” “宁王爷心善,这是公主的福气!” “那孩子,始终惦记着清越当年的嘱托,也只有他,才会惦记着清越的嘱托!” “皇上……” “无事!”抬手,制止瑞安的劝阻,皇帝敛了悲色,“这些年,倒是难为老七了!” “其实……”微微一顿,瑞安终是开口,“奴才觉得,皇上比宁王爷更辛苦!” “冰儿是朕的女儿,朕辛苦那是应该的!” “清妃娘娘若是有知,定会万分欣慰的!” “清越……罢了!”挥了挥手,似是极为疲惫,“你先下去吧!” “是!” 一声答应,瑞安心下一叹,最终,行礼退却,身后,灯火明亮,却衬得皇帝似乎更为落寞了! 水溶轩中,司徒冰怡一如往常般,早早的挥退了侍婢,命人关了院门! 虽然,这段时间的经验告诉她,这样是毫无用处的,但是,也聊胜于无不是? 叹了口气,司徒冰怡换下右手,伏趴在冰冷的桌面之上,满面忧烦!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今天晚上风头出大了,可是,都已经发生的事情,她又能有怎么办? 冲动什么的,果真是要不得啊,为今之计,她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唉! 再次叹了口气,司徒冰怡正要支起身子,却见一团阴影笼在头上! 抬目,懒懒的瞥了来人一眼,司徒冰怡复又趴回桌面,对于身后之人,竟是全然的不予理会! 反正,那人总是这么的神出鬼没,她都已经麻木了,既然防不胜防,她又何必多做反抗! 不过,前提是,那人没有丝毫不轨的意图,否则……算了,是她多心了! 对着自己最为憎恨厌恶的人,那人又怎么可能会生出什么不轨的意图? 所以,就继续将那人看作透明好了,只是,今天晚上,她大概又得熬夜了! “你是谁?” 冷冷的话语,透着严厉的威势,沈子衡居高临下,却见司徒冰怡眸光怔愣! 话说,她没幻听吧,这人居然对着她说话了?这可真是比奇迹还奇迹啊! 貌似,除了第一次夜宿水溶轩时的闹场找茬,这人可都是锯了嘴的葫芦的说! 那么,现在是什么情况?天要下红雨了?还是明儿个太阳会打西边出来?嗯,明天她可得好好注意了! “你到底是谁?” “你是在同我说话?”不耐的翻个白眼,司徒冰怡支起身子,“抱歉,刚刚没注意!呐!老规矩,床还是你的,走的时候打个招呼,我自己会躺回去的!” “你究竟是谁?” “你问我我问谁?” 好不容易才安稳一阵子,难不成这人脑袋又抽了,专程跑过来挑事找茬? “我再问一次,你,到底是谁?” “好吧好吧!算我怕了你了!”双手虚握,司徒冰怡有气无力的敷衍讨饶,“我是谁,我还能是谁?当然是那个倒霉的笨蛋司徒冰怡了!” “司徒冰怡?你是吗?” “什么意思!”心下一惊,收敛了方才漫不经心的神态,司徒冰怡语带嘲讽,“怎么?沈大公子又想来找茬吗?那便直说好了,何必如此拐弯抹角,当真是让人小瞧了!” “如此的牙尖嘴利,那司徒冰怡可没有这份能耐!我最后问你一次!”森寒的眸光越发凌厉,“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司徒冰怡闻言冷笑,“沈大公子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或者,大公子也同小女子一样,前事尽忘?” “你在考验我的耐Xing!” “不敢!”起身,司徒冰怡收了冷笑,“既然大公子执意,那么,小女子也不敢不从,只不过,还请大公子坦言相告,大公子以为小女子是谁,或者,已经认定了小女子是谁?只要大公子开口,小女子绝对立马承认!” “司徒冰怡么?”一声冷笑,沈子衡步步欺近,“很好!” 忽然间,沈子衡伸手,毫无预兆的将司徒冰怡拉入怀中,牢牢困住! “沈子衡!”恼怒之极,司徒冰怡奋力挣扎,“你敢!” “为什么不敢!”倾身,似是低言耳语,“你不是司徒冰怡么?既如此,便也是我的女人,那么,我又如何不敢?” “沈子衡!你混蛋!”挣扎之间,对上沈子衡那冷残嘲讽的眼眸,司徒冰怡即时怒骂,“你若是敢碰我一丝一毫,我便立刻死在你面前……” “到时,看我镇国侯府如何向皇上交代?”沈子衡微微退开,继而,极快的点了司徒冰怡的Xue道,“聪明如你,难道没听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句话么?” “沈子衡!你……” “我怎样!”伸手,缓缓的解开司徒冰怡腰间的锦带,“还是说,你肯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呵!”司徒冰怡怒极反笑,“原来,沈大公子就只会如此威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小女子算是长见识了!” “没关系,你可以继续嘴硬,只是不知道,当这身衣衫褪尽之时,你,是否还能一如既往的嘴硬!” 话落之后,便丢下手中的锦带,伸手,缓缓的退却司徒冰怡的外层衣衫! “沈子衡!你也不过如此!”仿若豁出去一般,司徒冰怡不再顾忌,“怎么?只是因为司徒冰怡无意间偶然出了风头,你便打定主意不让她好过是吗?果真是丑恶的嫉妒!” 中层衣裙再次被缓缓的退却,司徒冰怡略略低首,望着仅着里间亵衣的自己,继而抬首,满目决绝! “沈子衡,有本事,这Xue道你就点上一辈子,否则,Xue道开解之日,便是司徒冰怡命丧之时!” 伸手的动作微微一顿,沈子衡退后,仅仅的盯着司徒冰怡打量了半晌,方才断然开口! “你不是她!” 司徒冰怡没有这份临危不惧的魄力,也没有如此Xing命相胁的果决,所以,这人绝不会是司徒冰怡! “是与不是,在你眼中有区别吗?”微微冷笑,司徒冰怡满是嘲讽,“扪心自问,自始至终,你有真真正正的了解过司徒冰怡吗?” 就连方才,他也只是说,是他的女人,而并非是妻子!嫁给这样混蛋,怕是司徒冰怡此生最大的悲哀! “你凭什么认定我不是司徒冰怡,就凭新婚燕尔的抛弃厌憎,还是命悬一线的无动于衷?沈子衡,别把自己看得太重了,真正的司徒冰怡,你从来都没有了解,也绝不会了解!” 因为,真正的司徒冰怡,早已命归黄泉,所以,你永远也没有机会去了解! “怎么?”敛下眸底的震撼,沈子衡嘲弄依旧,“公主这是在抱怨不满吗?” “抱怨不满?” 口气依旧嘲讽,但心底却暗暗的松了口气,总算,已经安全的混过去了,幸好! “以前的司徒冰怡也许会,但现在的司徒冰怡?抱歉,本姑娘还没那份闲心!” “说的可真好听!”沈子衡笑得嘲讽,“既如此,当初,为何要将如此不公的婚事强加于我?” “对此!司徒冰怡不是已经付出代价了吗?” “你以为,如此便足够了吗?”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以轻易的放过于她,他绝不会轻易的放过她! “既然沈大公子不满意,那么,小女子随时恭候大公子讨还!” “是吗?” 冷冷一笑,沈子衡眸底尽是残虐,随即,拂开司徒冰怡的鬓发,之后,凑近司徒冰怡耳侧,柔声细语! “既如此,本公子便勉为其难,要了你如何?” “大公子有此兴致,小女子理应奉陪到底,不过,大公子可准备好明日为司徒冰怡收尸了么?” “呵!”一声嗤笑,沈子衡再次退开,“你就只会用这个来威胁吗?” “很有用!不是吗?” “好!很好!”沈子衡再退一步,“既如此,司徒冰怡,那你便好好的在府里呆着,若是感再生出什么狠辣的心思,便别怪我手下不留情面了!” 说完,便已决然的转身离去,身后,司徒冰怡沉默许久,最终,却只是长长的舒口气,强自的咽下了满腹的委屈艰涩!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十一、小住 清晨,宁王府前,一名小厮模样的人浑身脏污,在门口踌躇犹豫! “你是什么人?”忽然间,朱门大开,守门小厮不耐的驱赶,“走开走开,这里是你能来的地方吗?赶紧走开!” “我……” 看了看自己的这身行头,司徒冰怡有些气馁,最终,不知如何的叹了口气! 话说,自从昨晚上沈子衡离开之后,她就因为被点Xue而直直的站了大半个晚上! 随即,又因为担心着自己的安全问题和以后的去路,整整的失眠了小半个晚上! 所以,等到天刚擦亮,她就趁人不备,偷偷的换了身衣裳,然后,便悄悄的跑来七哥这里避难躲祸喽! 可是,现在这身打扮,若是被七哥看见了担心,恐怕又该焦急生气了,所以,到底要不要进去呢? “好了!别站在这儿挡路了,赶紧点儿离开!走走走!快点儿离开啊!省得一会儿挨板子!” 算了,还是先找家客栈,换件像样点儿的衣服再过来吧,嗯,就这么办,话说,先前为什么她就没想到呢?真是猪脑袋呀! 定下决心,司徒冰怡转身,正欲离开,却忽然觉得右臂一紧,继而,便被人从身后拉住! “冰儿怎么会这个样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是那沈子衡又欺负你了吗?告诉七哥,七哥帮你出气!” “哪儿有!”回身,司徒冰怡浅笑嫣然,“冰儿只是想七哥了,所以偷偷跑过来看看!为了避人耳目,所以只能这个样子喽!七哥就别担心了!” “冰儿!”一声叹息,司徒冰凌满是不甘,“你就这样执意的维护那人吗?” “七哥说的什么话!”司徒冰怡不满的娇嗔,“我哪儿有维护?就算要维护,也该维护七哥才对!别人关我什么事?” “真的?” “真的!” “只是避人耳目?” “要不然谁耐烦这个!” “冰儿没有说谎?” “没有,绝对没有,七哥若不相信,我可以对天发誓!” “真是胡闹!”虽然信了司徒冰怡的话语,但司徒冰凌还是忍不住的低声责斥,“过七哥这里来用得着避人耳目吗?还将自己弄成这个样子?真是荒唐!” “荒唐不荒唐的以后再说好了,七哥,我这还饿着肚子呢?” “没用早膳吗?” “没有!” 先前她就顾着担心了,这会儿才觉得有些饿了,说起来,早起到现在,她好像真的什么都没吃呢? “那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执起司徒冰怡的手,司徒冰凌举步入内,“以后要是再敢这样胡闹,看我怎么罚你!” “七哥舍得吗?” “你想试试?” “还是不要了!七哥也知道,冰儿最听话了!” “就会贫嘴!” 听着府内隐隐传来的亲昵对话,先前那开门小厮这才战战兢兢的从地上爬起来! “自己去刑堂领罚!” 尚未站稳,便听自家王爷身边的侍从如此吩咐,即时,那小厮身子一软,吓得瘫倒在了地上! 盈水阁,内室之中,司徒冰怡不满的扯着扯着身上的锦衣,随即抬手,想要拿下发间的钗钿! “别动!”司徒冰凌近前,打掉司徒冰怡作怪的右手,“姑娘家就该有姑娘家的样子,哪像你,整天疯就知道胡闹?” “七哥!”司徒冰怡哀怨的拉长声音,“这些东西真的不适合我,你就让她们帮我拿下来好不好?” “不好!”抬手,挥却方才为司徒冰怡装扮的婢子,“你就乖乖的听话照做好了!”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 随即,司徒冰凌后退一步,细细的打量着面前故作可怜的司徒冰怡! 衣袂飘飘,云髻高挽,锦裳华贵,珠环玉绕,他的妹妹,本就该享受这世上最好的东西! “七哥不疼冰儿了!” “胡说什么!”指着司徒冰怡身侧菱花镜中那模糊的身影,司徒冰凌语带笑意,“你自己看看,现在这样多好,干嘛要弄成那副脏兮兮的模样?” “我已经说过了,先前那只是权宜之计!” “身为皇室公主,冰儿需要这样委曲求全吗?” “七哥……” “不许再闹!” 没奈何,司徒冰怡只好垂下脑袋,任由司徒冰凌牵着自己走向外室! “七哥这是要带冰儿去哪儿?” “你不是饿了吗?早膳已经在花厅备好了,七哥这便带你过去!” “不会耽误七哥正事吗?七哥方才不是准备着要出门吗?” “没关系,只是些琐事而已,冰儿不用担心!” “我才不担心呢!” 说话间,两人已然步入花厅,挥退边上侍立的婢子,司徒冰凌近前,拉着司徒冰怡在桌边落座! “既然七哥没什么事,那一会儿便陪冰儿出去走走!” “冰儿想去哪里?” “不知道,随便去转转呗!” “你呀!”执箸,司徒冰凌亲自动手布菜,“就不能安分一点儿吗?” “那七哥答不答应?” “到时候再说好了,先用膳吧,小心一会儿菜放凉了!” “知道了!” 夹起司徒冰凌放入自己碗里的肉丝,司徒冰怡俏皮的做个鬼脸,之后,一口香下,惹得司徒冰凌连连失笑! 打量着面前这位被一众婢子簇拥的华贵身影,司徒冰怡暗暗点头! 毓秀而不失艳丽,端庄而隐现温顺,这个七嫂是个美人,嗯!七哥果真艳福不浅! 只是……偷偷的瞄了一眼面色沉滞的自家兄长,司徒冰怡心底叹了口气! 方才刚刚用完早膳,便有下人禀报,说是宁王妃求见,见就见呗,反正七哥的媳妇儿也不是外人! 可是,七哥就是不乐意,若不是她一意坚持,说不定,这位美人七嫂现在还被挡在外面呢! 话说,原来神仙一般的七哥,也会有如此阴沉骇人的脸色,若非是亲眼所见,打死她都不会相信! “王爷!”忍住心底的不自在,宁王妃勉强开口,“王爷先前不是说有事要出去吗?怎么……” “本王行事,何时要你来过问了!” 如此的疾言厉色,真的让司徒冰怡好不习惯,伸手,拉拉自家兄长的衣袖! “七哥!你吓到七嫂了!” “冰儿?”司徒冰凌满目讶异,“冰儿,你方才喊她什么?” “七嫂啊!怎么了?” 七哥的王妃,可不就是她的七嫂么?难不成这中间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冰儿,你以前都不会如此唤她的!” “七哥不是知道嘛!以前的事我都忘记了,哪里还记得以前的什么称呼?不过从现在起,冰儿就唤作七嫂好了!” “你……”定了定心神,宁王妃有些恍惚,“你真的是怡安公主?” 不是说,怡安公主最恨的便是她么?怎么会如此的和颜悦色,甚至还在王爷面前替她解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七嫂不认识我吗?” 司徒冰怡故作玩笑,岂知,却换来了宁王妃的默认,即时,忍不住的惊呼出声! “你居然不认识我?” 开什么玩笑,七哥的妻子,居然会不认识她?就算是关系再怎么不好,那些皇家御宴什么的总应该见过吧?怎么会这样? “好了!”拉住几乎要跳起来的司徒冰怡,司徒冰凌轻言解释,“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冰儿若是无事,倒不如随七哥在这府里走走?” 话落,便带着司徒冰怡离去,不经意间,凌厉的眸光若有似无的望了眼身后的宁王妃,犹如无声警告! “王妃!” 随身的亲近婢子玲珑近前一步,想要出声劝解,却被宁王妃抬手制止! 敛下复杂的神色,宁王妃转身,心底,却隐隐的松了口气,随即,又有些自嘲的厌弃! 呵!她怎么就听了下人的胡言乱语呢?这世上,除了怡安公主,还有哪个女子能得王爷如此疼宠,原就是她糊涂了啊! 内院之中,水榭之内,司徒冰怡懒懒的趴在美人靠上,心绪郁结! 虽然七哥不愿多说,但从那只言片语中,她还是大概能猜到一二的! 话说这七哥七嫂就如同众多王子皇孙一样,谕旨赐婚,谈不上有多喜欢,也算不上怎么憎恶! 两人之所以会落的如今这个冷淡漠然的地步,其原因,都在司徒冰怡一人身上! 据说,当初得知七哥被赐婚的时候,司徒冰怡闹了好大的脾气,最终,还是七哥赌咒发誓,这才安稳下来! 可是,就因为她那有了妻子就不要妹妹的论调,惹得七哥对七嫂日趋冷淡,甚至于,到了如今几近厌恶的地步! 间接的后果,便是日后皇家那些大宴小宴,七哥从不带七嫂前去! 然后,便造就了时至今日,两人仍只是相互闻名,却从未亲见的局面! 也因此,才使得宁王妃在皇亲贵戚中的地位分外尴尬,甚至于,时常的遭人耻笑! 所以,她可以说是报应么? 因为她的原因,造成了七哥夫妻之间的失和,因为她的原因,造成了七嫂这诸多的痛苦不幸! 而她自己,爱而不得的痛苦,备受冷落的悲愤,遭人白眼的怨怒,甚至于,命丧黄泉的无奈! “想什么呢?”在司徒冰怡身侧落座,司徒冰凌笑着打趣,“这么入神?” “也没什么!”恨恨的咬了口手中糕点,“只是觉得以前的司徒冰怡很讨厌!” “胡说什么!”司徒冰凌语带轻斥,“以前的冰儿天至真至诚,天真烂漫,不拘小节而又聪明伶俐,怎么可能会惹人讨厌?” “可是,我很讨厌以前的司徒冰怡!” 仅仅只是为了自己的些许私欲,便要最疼自己的亲人牺牲幸福,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惹人讨厌? “冰儿说什么呢?”司徒冰凌含笑劝慰,“以前的你也好,现在的你也好,不都是七哥的好妹妹么?” “七哥!”悠远的目光转向天际,“以前,是司徒冰怡不懂事,现在……七哥,冰儿已经长大了,所以,冰儿希望七哥好好的过自己的生活,不要再被司徒冰怡所牵累!” “冰儿这是怎么了?”怜惜的抚上司徒冰怡垂在身后的散发,“什么时候,冰儿竟也学会说这些了?” “七哥,冰儿已经长大了,所以,冰儿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七哥也是时候该顺着自己的心意而活了!” “七哥的心意?”司徒冰凌浅浅微笑,“七哥的心意,便是看着冰儿幸福,冰儿虽然已经不记得了,可是,七哥却清清楚楚的记得,七哥答应过你的母妃,一定要看着冰儿幸福!” “七哥希望冰儿幸福,冰儿又何尝不是?若是七哥因为冰儿而不幸福,那么,冰儿又怎么可能会幸福?” “冰儿这句话,可真是绕口!” “七哥,当年母妃虽对你有抚育教养之恩,但是,冰儿却不希望七哥被这份恩情所束缚,相信,母妃亦是如此!” “冰儿放心,七哥是心甘情愿的!” “七哥!人总是要为自己而活的!” “冰儿……” “七哥,冰儿真的已经长大了!”收回视线,司徒冰怡眸光诚挚,“所以,冰儿也想照顾七哥,让七哥幸福!” “好!”许久,司徒冰凌方才略显艰难的回答,“七哥知道了!冰儿长大了!冰儿也可以照顾七哥了!” “所以,七哥也一定要幸福啊!” “会的!” “不过!”俏皮一笑,司徒冰怡眸光狡黠,“依冰儿看,七嫂可是个不可多得的大美人,对于美人,七哥可不能再像先前那样了!” “好!七哥听冰儿的便是!” “还有,冰儿现在郑重的收回以前那些无理的要求,只要七哥喜欢,冰儿也一定会喜欢的!” “你这丫头!”司徒冰凌满心动容,“好,七哥知道了!” “差点忘说了,七哥,我要在你这借住一段时间!”未等司徒冰凌开口,司徒冰怡便已抢先打断,“不许说不,反正我是赖定你了!谁让你是我七哥呢?” “好!冰儿想住多久都行!”司徒冰凌满目宠溺,“不过,冰儿觉得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在自己哥哥家里小住,谁敢闲话!” “镇国侯府……” “交给七哥解决喽!反正,帮妹妹解决所有麻烦可是哥哥的天职!所以,七哥你就认了吧!” “好,冰儿说怎样便怎样!” “那我就放心了!”司徒冰怡夸张的拍着胸口,“对了,以前的司徒冰怡对七嫂多有得罪,所以现在我要去向七嫂赔礼了,所以就不和七哥多说了!” “不用了!” “什么不用,一定要,必须要的!反正七哥就不用管了,我先去了!” 话落之后,司徒冰怡便已开心起身,向着内院方向疾步跑去,身后,司徒冰凌渐渐的隐了笑容! 冰儿,你是真的忘了啊,你说过,那人会抢走七哥,所以,你讨厌那人! 你说,七哥永远只能是你一个人的,可是,如今你已经长大了,还会在需要七哥吗? 良久,司徒冰凌方才渐渐的平复了心头激荡的情绪,转身,顾自的离开水榭!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十二、桃源 御花园中,光正好,难得皇帝今日有了空闲,所以,便招来往日里较为得宠的两位妃子,一同品茗赏景! “父皇!” 琉璃亭中,皇帝循声而望,却见不远处的小径上,司徒冰怡笑逐颜开,向着他们这里匆匆走来! “冰儿今天怎么有空来找父皇了?”等到司徒冰怡入亭之后,皇帝含笑打趣,“父皇还以为冰儿都已经忘了有朕这个父皇呢?” “冰儿就是忘谁也不敢忘父皇呀!”在皇帝对面的石凳上落座之后,司徒冰怡笑着回话,“这不是最近有些忙嘛!” “哦?”皇帝故作惊异,“那冰儿都在忙些什么事情?” “陪七嫂喽!” 捻起石桌上的糕点,司徒冰怡满足的咬了一口,这才向着皇帝身侧的两位妃子打招呼! “良妃娘娘,和妃娘娘,冰儿来得突然,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公主这是说的什么话?”良妃含笑嗔怪,“见到公主,我们姐妹高兴都来不及,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莫非公主还当我们是外人不成?” “冰儿哪儿有!”司徒冰怡连忙辩解,“若真当良妃娘娘您是外人,冰儿又怎么会时常惦念着您亲手做的杏蕊酥?” “公主这张嘴可是越来越甜了!”良妃笑得开怀,“既如此,一会儿回去,我便再亲手做些,让人专程给公主送府上去,如何?” “那冰儿便多谢良妃娘娘了!”之后,转向另一边安静温顺的和妃,“当然,如果再配上和妃娘娘亲手特制的花茶,那冰儿就更开心了!” “难得公主喜欢,我那宫里如今正好还有些,一会儿便让人给公主送过去!” “那就多谢和妃娘娘了!” “都是些小事罢了,公主何必客气?” “和妃娘娘不愧是大家闺秀,一言一行都透着温文娴静,哪像冰儿,整天都要父皇在背后唠叨呢!” “你还知道?”皇帝笑着嗔怪,之后,转向身侧的两名妃子,“你们也别太惯着她了,小心给宠坏了!” “就算冰儿真的被宠坏了,那也是因为父皇!” 司徒冰怡不服气的反驳,引得皇帝开怀大笑,见此,良妃亦跟着凑趣! “皇上多心了,公主Xing子娇憨,天Xing纯良,就算是宠,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还是良妃娘娘明白我!哪儿像父皇,就知道挑冰儿的错处!” “你这丫头,难道是今天就是专程跑来和父皇斗气的?” “哪儿会!”司徒冰怡软下语气,“父皇,冰儿那次和你说的事,现在怎么样了?” 自从沈子衡夜宿水溶轩之中,她是越来越难心安了,所以,再三的踌躇之后,终于定下决心! 借着自己回镇国侯府时皇帝答应的条件,提出了那件事情,如今,已是半月有余,那件事,应该也有了眉目吧! “那件事情?”皇帝语带戏谑,“哪件事情?” “父皇不会是忘了吧?”司徒冰怡心下着急,“就是那次冰儿从镇国侯府回来,让父皇摒退身边侍人,单独提的那件事情啊!父皇不会真不记得了吧?” “好了!看你急的!”见司徒冰怡真是慌了神,皇帝方才松口,“冰儿的事情,父皇怎么敢不记得?那件事已经让你七哥去办了,相信如今已经差不多了!” “那父皇还吓冰儿?”司徒冰怡故作不满,“看冰儿着急上火很有意思么?” “父皇哪里知道到冰儿会这么胆小?” “哼!父皇就会欺负冰儿!” “好了!是父皇不好,冰儿就别生气了!” “以后父皇要是还敢这个样子,冰儿就再也不理父皇了!” “是是是!父皇不敢了!这总行了吧?” 皇帝语带无奈,眉目之间,却是满满的宠溺,见此,和妃眸光一闪,复又笑得柔顺! “听说!”微微一顿,皇帝方才再次开口,“冰儿现在住你七哥那里?” “是啊!大前天刚过去的,怎么,父皇不知道么?冰儿还以为父皇早就收到消息了呢!” “那……冰儿为什么要去你七哥那儿?” “想七哥了呗!而且冰儿觉得该和七嫂好好的培养培养感情了!” “七……你是说老七的王妃?” “可不就是吗?难不成冰儿还有第二个七嫂?” “你不是……” “父皇!”一声轻唤,司徒冰怡打断了皇帝的惊讶,“以前是冰儿不懂事,仗着自己年幼便一味的无理取闹,冰儿已经知错了,所以,冰儿也该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不是?” “冰儿……”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冰儿希望七哥能够幸福!” “冰儿偏心!”压下因为司徒冰怡方才那番话语而泛起的动容,皇帝故作抱怨,“就知道顾着老七,根本就没想到父皇!” “哎呀!父皇这是吃的什么醋!父皇不是已经很幸福了么?” “有么?” “难道不是么?”司徒冰怡俏皮反问,“你看,善解人意的良妃娘娘,温柔娴静的和妃娘娘,还有后宫中那么多美貌多姿的宫嫔妃妾,父皇怎么会不幸福!” 忽略掉皇帝眸底那一闪而逝的哀痛,司徒冰怡执起茶盏,掩掉嘴角的苦涩! 其实,她又何尝不知道?身为帝王,哪里还有什么幸福可言? 可是,她又能如何?这宫里,哪个是好相与的?有时说错半句话,便会招来杀身之祸! 虽然,现在的她,有皇帝的宠爱,自是无所畏惧,可是,以后呢? 谁能保证这皇帝的宠爱能持续多久,所以,谨慎起见,还是莫要轻易的开罪他人为妙! 至于皇帝……那份深沉的帝王父爱,她自是不能视而不见, 所以,她会在自己能力所及的范围之内,陪他逗乐,哄他欢笑,虽然微薄,但是,也聊胜于无啊! 直到走入正厅,司徒冰怡方从先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即时,拉住司徒冰凌的衣袖! “七哥,这个……”心虚的望了眼这奢华大气的厅堂,司徒冰怡小心的咽了口唾液,“你确定父皇让你收拾的是这栋别院?” 那啥……她只是想要间普通的清幽小院罢了,怎么给她整成这样的豪宅富户了?话说,这其中的诧异未免也太大了吧? “可不是?”司徒冰凌笑着打趣,“我就说呢,父皇怎么会想到让我整理这间不甚常用的别苑,原来是你这丫头闹得!” “本来就是父皇答应的嘛!” “不过!”收了笑容,司徒冰凌神色严肃,“冰儿若是觉得缺了什么东西,难道不能和七哥讲吗?还是非要闹到父皇那儿去?难道在冰儿眼中,七哥就连一栋像样的院子都拿不出来么?” “七哥在乱说什么?”司徒冰怡故作气恼,“难道在七哥眼中,冰儿就是那般不堪的小人么?” “可是……” “七哥!”叹了口气,司徒冰怡无奈解释,“莫说是七哥,估计连冰儿自己,名下的院子也是只多不少,可是,那些冰儿都不愿动!” 望着司徒冰凌那满是不解的目光,司徒冰怡心底暗叹,随即,别开视线,打量着眼前的厅室! “若是所有人都知道了?那秘密还能称之为秘密么?冰儿也只是想保留住自己的xiǎo mì密而已!” 她也只是想在自己落魄沮丧的时候,能有个不为他人打扰的歇脚之处罢了! “这皇城之中,皇家别苑何其之多,但是,父皇为何只是要七哥整理这间已经被人遗忘且靠近闹市的院落?七哥难道就不觉得奇怪么?” “是冰儿的要求么?” “当然!”方才的柔和肃穆一扫而光,司徒冰怡俏皮侧首,“难道七哥以为父皇会莫名其妙的想到这些?” “冰儿!”掩下心底的惊诧,司徒冰凌近前,轻抚着司徒冰怡垂在背后的散发,“虽然冰儿已经说过自己长大了,可是,七哥还是有些不舍啊!” 从前的冰儿,是根本就不会考虑到这些事情的,如今的冰儿,虽然已经懂事了,可是,却更加令人心疼了! “好了!”收起了心底不舍的情绪,司徒冰凌笑意温和,“冰儿看看,这里还缺些什么,回头七哥让人都给你补上!” “别!”司徒冰怡连忙制止,“现在这样冰儿都觉得太过贵气了,还敢再添?” “好!冰儿说怎样就怎样,回头,七哥让人将这里再重新整理一遍!” “好啊!记得要以清新雅致为主,主要是让人觉得舒服放松,其他的都无所谓,对了,还有大门那里,弄成小家小院的模样就可以了,不必这么张扬!” “好!七哥记下了!那这府里的下人……冰儿打算怎么办?” “这个啊……我还真没想好!” 肯定是不能用认识自己和七哥的人,可是,不这样,她还能去哪里找呢? “好了,既然冰儿没什么主意,那便一并交给七哥好了!” “那冰儿就多谢七哥了!” “跟七哥还客气什么?” “是!冰儿知道,七哥对冰儿最好了!” “你这丫头!”司徒冰凌无奈一笑,“对了,有没有想好为这府邸取什么名字?” “名字吗?让我想想!” 许久之后,就在司徒冰凌几乎都不忍看她再如此的苦思烦恼之际,司徒冰怡蓦然抬头! “有了,就叫‘桃源’好了!” “桃园?” “对啊!我连边上的锦联都想好了,‘桃花自随流水转,别有洞天非人间’!怎么样,还不错吧!” “确实不错,看来冰儿的学问可是涨了一大截呢,连七哥都快自愧不如了!” “七哥就会拿冰儿取笑!” “七哥说的是真的!在七哥眼中,除了宋无冕,最厉害的便是冰儿了!” “冰儿哪有那么厉害!” “冰儿怕是还不知道吧!当日冰儿在御宴上做的那首诗,如今在民间已是广为传唱了,只是,仅有少数人知道是冰儿做的罢了!” “那个啊……”司徒冰怡有些脸红,“冰儿不是说了么?那是冰儿在古书上看到的,当时只是拿来充数而已!” 她可还记得,到现在为止,她还是个目不识丁的文盲呢?不行,这样闹下去,迟早都得出事! “对了,七哥刚才说的宋无冕是谁?很厉害么?” “宋无冕,人称‘仙音妙手’,于音律一道,造诣卓绝,更兼诗词文赋无一不精,史籍典册无一不晓,且胸中自藏韬略,因此,甚为世人推崇,只可惜……” “可惜?”听到司徒冰凌如此惋惜的语气,司徒冰怡不由得顺口接话,“莫不是这人已经死了?” “胡说什么呢?这人还活着,而且还是极为年轻的,据说,如今正隐居于城外的玉址山中!” “那七哥方才可惜什么?” “七哥是可惜,如此惊世才学,却埋没于山野之中,实在是有些暴殄天物!” “这有什么好可惜的,人各有志罢了!不过,七哥对此人如此欣赏,难道就没想过请他出山?” “怎么会没有?”司徒冰凌忍不住露出苦笑,“可是这人Xing子极为古怪,据说因其幼时变故,所以曾立誓言,终此一生,绝不踏入**半步!因此,就连名字也改成了如今的‘无冕’!” “听七哥这么说,这人倒也算得上孤高清傲了,不过,别人就由得他如此逍遥么?” 须知,再傲的铁骨,在强权面前,一样会被敲得半点儿不剩,这个宋无冕,倒也算得上是个奇迹了! “此人在文人中极富盛名,又有天下士子对其推崇至极,因此,倒也无人敢轻易妄动!” 说到此处,司徒冰凌仿若突然惊醒一般,不可置信的望着身边的司徒冰怡! 他这是怎么了,居然会在这里和冰儿说这些肮脏龌龊的事情? 善良如冰儿,怎么可以因为这些事情而玷污了耳目,他真是该死! “七哥,你怎么了!” 本来还在心里打着小算盘的司徒冰怡,却因司徒冰凌蓦然间的大失常态而收回心神! “七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强自压下心中翻覆的心绪,司徒冰凌浅笑应答,“大概是有些累了吧,冰儿不必担心!” “那……我们还是早点儿回去吧!七哥也将那些破事情先放一放,否则,累坏了七哥,不仅是冰儿,怕是七嫂也会心疼的!” 说起来,那个七嫂品Xing确实不错,Xing子温婉,为人和顺,若是可以,倒还真是能和七哥配成一对了! 不过,这终究还是得看七哥的意思不是?不过,她相信,没有了司徒冰怡的阻挠,他们,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所以,必要的时候,她也可以稍稍的帮上一把,就当……是过回红娘的瘾好了! 夕阳西下,街市上,繁华未减,跟在司徒冰凌身侧,司徒冰怡一身浅紫衣裙,开心的把玩着手中香袋! “你这丫头!”司徒冰凌无奈的摇了摇头,“府里什么东西没有,用得着这么稀奇吗?” “七哥这就不懂了吧!”司徒冰怡不以为意,“府里的东西再好,也不如外面来的新鲜,不过……” 心思一转,司徒冰怡笑得狡黠,继而,将手中的香袋扔给身侧的司徒冰凌! “七哥,记得回去送给七嫂!” “不必了!”皱眉沉吟片刻,司徒冰凌终是出言拒绝,“她不缺这些东西!” “谁说一定要缺少才送的,七哥难道没听过么?礼轻情意重!” “那七哥送你得了!” “嘁!七哥怎么这么死脑筋,我不管,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将这个香袋送给七嫂,要不然,冰儿就不理你了!” 司徒冰怡扬着脑袋,举止神情甚为得意,可是,却在下一刻,别拿突然出现的拦路小厮,吓得躲到了司徒冰凌身后! “七哥……” “奴才见过七爷,见过十五小姐!” “冰儿莫怕!”安抚过司徒冰怡之后,司徒冰凌淡淡询问,“何事?” “方才主子无意间看见七爷和十五小姐的身影,所以,特命奴才下来,请七爷和十五小姐于楼上小聚一番!” “冰儿觉得如何?” “七哥不是累了么?” “不打紧!” “那……七哥做主好了!” 虽然不知道是谁请客,但是看这样子,估计也不是什么好应付的善茬,她还是静观其变好了! “前面带路!”淡淡吩咐之后,司徒冰凌侧首,对着自己身后的两名随身侍从吩咐,“你们先行回去!” 之后,不等两人应答,便携了身侧的司徒冰怡,随着那带路的小厮一同离去! 刚进雅间,司徒冰怡就有一种想要逃跑的冲动,幸好被司徒冰凌及时止住! 话说,为什么没人告诉她那沈子衡也在这里?早知道……可是,千金难买早知道啊!她还能如何? 无精打采的随着司徒冰凌落座,司徒冰怡垂首低目,静静的望着面前冒着热气的清茶! “妹妹这是怎么了?”司徒冰玄浅笑招呼,“可是在恼四哥招待不周?” “四哥这是说哪里的话?”打起精神,司徒冰怡勉强应付,“只是有些困倦罢了,先前妹妹就和七哥说过的!” “如此,倒是四哥耽误妹妹休息了!” “怎么会?难得四哥请客,妹妹就是再累,也得赶过来不是?” “没想到妹妹忘了前事之后,Xing子到变得越发和顺了!” 谦逊有礼,应对得宜,进退有度,内敛温顺,若不是他已让人查过并且确认无误,还真是有些不敢置信呢! “也许是因为在鬼门关转了一圈,所以,有些事情看开了而已!” 司徒冰怡浅笑应答,可是,却让对面的司徒冰玄不自禁的僵住了动作,之后,转向一侧的司徒冰凌! “七弟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娇宠妹妹呢?” “只要冰儿开心便好!” “可是,宠溺也该有个分寸不是?” “那……四哥的意思是?” “听闻最近妹妹一直住在七弟府上?” “没错!” “七弟该明白,如此下去,定会带累妹妹的闺誉,七弟忍心么?” “四哥也该明白!”司徒冰凌不为所动,“冰儿身体虽已无恙,但Xing情却大异往日,所以,是受不得分毫刺激的!” “Xing情大异于往日?”压下心底的震惊,司徒冰怡故作不满,“七哥是说我的变化很大么?” 真是这样么?为什么她丝毫没有察觉,如果被人发现……她真是不敢想象了! “再怎么变化,也是七哥的妹妹不是?” “那……七哥倒是说说我哪里变了!” 以后,她也好多加注意,力求改正才是? “这个还是由四哥来说好了!” 没有错过司徒冰怡那一刹那的震惊神色,司徒冰玄再次试探! “以前的妹妹,行事张扬,可以说是肆无忌惮,而现在的妹妹,却是谦和有礼,也许还是有些张扬,但却极有分寸!” “经历了这番生死考验,妹妹以前就是再不懂事,如今也该通些道理了!”微微侧首,司徒冰怡浅笑依旧,“四哥说呢?” 这世上,没有什么人是一成不变的,所以,只要道理能解释得通,那便无妨! “也是!”司徒冰玄微微颔首,“以前的妹妹聪明伶俐,但却少了如今的能言善辩,当真是极为懂事了!” “四哥觉得是能言善辩么?可是,父皇却说冰儿有些啰嗦呢!” 虽是言笑不变,可心中,却已然翻起了滔天骇浪,司徒冰怡手心隐隐的沁出了些许冷汗,面上的神色,也似是有些支撑不住! “四哥若是无事!”拉着司徒冰怡起身,司徒冰凌心下恼怒,“我便和冰儿先行告辞了!” “七弟!”眼看着司徒冰凌已经走到门口,司徒冰玄方才再次开口,“妹妹方才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对,可是身体不适?若如此,倒不如在此歇歇!” 方才,这人虽然表现的很好,可是,神色里的紧张戒备,还是显而易见的! 既然不是别人冒名顶替,那么,她又在戒备些什么?呵!这盘棋局,倒是越来越精彩了! “不必了!”司徒冰凌语气淡漠,“纵然冰儿是有了些微的变化,但是,四哥似乎忘了,这一切,是谁造成的?” 面上的笑容微微一僵,放下手中的茶盏,司徒冰玄神色不变! “七弟这是什么意思?”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要以为没留下什么证据,便可以万事皆休,从此高枕无忧!” “七弟这话,倒是让人越发的不懂了!” “无妨,七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四哥不必放在心上,今日多有叨扰,七弟改日再向四哥赔礼,告辞!” 话落之后,司徒冰凌不再停留,拉着司徒冰怡顾自离去,身后,司徒冰玄微微苦笑! “当日,他就是用这件事威胁你和老侯爷应允十五皇妹留在他府上的么?” “随他便是!” “你呀!罢了,是我多管闲事了!” 微微摇头,司徒冰玄再次执起茶盏,浅抿一口,细细的品着其中的些许微涩!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十三、设宴 好无聊! 心下一声哀叹,司徒冰怡偷偷抬眼,望着坐于自己对面上首之处的司徒冰凌,神情好不可怜! 话说,这北国使者究竟是脑袋被驴踢了还是不小心被门板给夹了? 设宴回请,以表谢意这些事情,找那些朝中重臣王子皇孙便可,干嘛要将她扯进来? 她只是区区的一介弱女子而已,就算这宴会是以寻常的家宴形式,但是,真的合适么? 看看,太子,四皇子,她的七哥,还有,就是如今正安坐于她身侧的沈子衡! 而且,她严重怀疑,这沈子衡,极有可能是为着避嫌才被请过来的! 毕竟,哪儿有宴请人家妻子却将丈夫丢在一边的道理?说不过去嘛! “公主似有心事?”主位之上,北国使者齐宣含笑询问,“可是下官的安排不合公主心意?” “贵使过虑了!”收敛心神,司徒冰怡浅笑应对,“只是心下觉得有些奇怪罢了,哪里会有什么事情!” “哦?不知公主可否方便明言?” “这等宴会,我一介闺阁女子,当真合适么?” “公主多虑了!” 说话之人司徒冰怡也认得,就是那日在御花园偶然巧遇,并且于那夜御宴再次相遇的素衣男子! 据七哥说,这人乃是北国此行的副使,名唤路廷,平日里虽然不露声色,但却绝对不可视之等闲! “上次御宴,公主文思敏锐,一曲诗词艳惊四座,实令我等甚为钦佩!故而设宴相邀,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终究不合礼数!” “此次仅是寻常家宴,而且,在座之人,无不与公主亲缘深厚,也算不得什么不合礼数!” “话虽如此……” “十五皇妹!”一声轻唤,却是坐于上首的太子司徒冰堑,“既然路副使都如此说了,十五皇妹便放宽心好了!” “那……”虽然很想先行离去,但天不从人愿,她又能奈何?“既然太子哥哥都说如此,那么,冰儿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对了!”仿若突然忆起一般,那路廷放下杯盏,“先前听人传闻,说是怡安公主极擅琴艺,不知我等今日是否有此耳福,能够得闻仙音?” “琴?”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滞,司徒冰怡收敛心神,“路副使怕是听错了吧?或者,是有人误传了!” 琴棋书画什么的,她是一点儿都不能沾边,一沾边肯定出事,所以,还是赶紧推脱的好! “这么一说为兄倒也想起来了!”饮尽杯中水酒,司徒冰玄含笑相对,“为兄可是很久都没听到妹妹的琴声了,不知,妹妹今日可否让为兄得偿所愿?” “恐怕要让四皇兄失望了!”按下心中的不耐,司徒冰怡微微皱眉,“四皇兄也知道,妹妹如今已是尽忘前事,所以,那些琴艺什么的,真不记得了!” 也不知道这个司徒冰玄是怎么想的,有事没事就变着法儿的试探她,脑子有毛病啊这是? “那倒是可惜了!”司徒冰堑状似扼腕,“还记得那年的仲秋宴上,十五皇妹了技压群芳,可是拔得头筹了呢!” “妹妹都没有试过,怎么就能如此断定呢?”放下杯盏,司徒冰玄再次开口,“也许,妹妹还可以因此而忆起些许前事也不一定呢?” “若果真如此,那倒是冰儿的福气了!”司徒冰凌儒雅温笑,“只是,冰儿不愿,四皇兄又何必如此相迫呢?” “七弟这话就有些过了!”司徒冰堑浅笑劝解,“四弟也是为了十五皇妹了好,不是吗?” “太子哥哥所言极是!”接过话语,司徒冰怡笑得有些讽刺,“既如此,妹妹也就不再推脱了!” 不就是想给她难堪吗?何必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不过是一支曲子罢了,她给就是! “只是,真正的高手,即使不用任何乐器,也一样可以作出天籁之音,冰儿虽称不得什么高手,但是忘尽前事,免不得,也要如此效仿了!” “如此!”那路廷笑容清浅,“倒是我等之幸了!” “路副使过誉了,只是,这曲子本是乡俗俚曲,虽然文辞有些意思,但音调却有些难登大雅之堂,不是之处,还请诸位多多见谅了!” “公主过谦了!” 路廷执杯示意,之后,略微垂首,借着饮酒之际,掩下唇角那不为人知的深意! “少壮不努力,不如自挂东南枝!” 稍稍的停顿之后,司徒冰怡抿了口特意为她准备的清茶,清润了嗓子之后,方才沉吟开口! “去年今日此门中,映日荷花别样红,飞流直下三千尺,人生长恨水长东,相见时难别亦难,一别西风又一年,明朝散发弄扁舟,载将离恨过江南!” 冷冷的望了一眼膛目结舌的众人,司徒冰怡心下心底暗暗的生出了些许的讽刺! “在河之洲,月上柳梢头,独上兰舟,问君能有几多愁,却道天凉好个秋,青青河畔草,二月风似剪刀,花落知多少,今日少年明日老!” 对于她的诸多逼迫,她可以全不在乎,但是,若会因此而牵累到了疼她宠她的亲人,那么,她决不允许! “空山新雨后,自挂东南枝,欲穷千里目,自挂东南枝,亲朋无一字,自挂东南枝,人生在世不称意,不如自挂东南枝,秋风肃肃晨风飔,菊残犹有傲霜枝,廉颇老矣,宛转蛾眉能几时!” 收敛最初的讶异,众人静下心神,细细的品评着这文辞中的精妙语句,唯独例外,便是满腹忧心的司徒冰凌! “举杯邀明月,一枝红杏出墙来,低头思故乡,一枝红杏出墙来,采菊东篱下,一枝红杏出墙来,侯门一入深似海,千枝红杏出墙来,车辚辚,马萧萧,红杏枝头意闹,桃之夭夭,且向花间留晚照!” 望着司徒冰怡已然有些喘息的模样,司徒冰凌心下疼惜,却是不能有分毫的动作,瞬时间,丝丝无力涌上心头! “日边红杏倚云栽,蓬门今始为君开,仰天大笑出门去,无人知是荔枝来,卧龙跃马终黄土,美人帐下犹歌舞,蓬莱文章建安骨,此时有子不如无!” 察觉到了司徒冰凌的些许异样,司徒冰怡转过视线,向着自家兄长安抚微笑! “诗书万卷,落纸如云烟,下笔千言,须无一字不用典,离题万里若等闲!” 虽然是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但是,此时的司徒冰怡,已是无暇他顾! “爷娘闻女来,举身赴清池,阿姊闻妹来,自挂东南枝,小弟闻姊来,琵琶声停欲语迟,横眉冷对千夫指,安能辨我是雄雌,亲射虎看孙郎,一见知君即断肠,置彼周行,一树梨花压海棠!” 有意思!望着眼前的这番景象,那路廷微微勾起唇角,这一次,果然是不虚此行啊! 不过,他还是不怎么相信,仅仅只是前事尽忘,便让一个人产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巨变,可能么? “问君何所之,宣城太守知不知,危楼高百尺,宣城太守知不知,此物最相思,宣城太守知不知,江州司马青衫湿,宣城太守知不知,红酥手,将进酒,你既无心我便休,雨疏风骤,韶华不为少年留!” 暗含兴味的目光微微一转,便见到司徒冰堑那审视的玩味神情,唇角那原本浅淡的笑意,尽数化为了丝丝嘲讽! 这个太子,虽然看似温雅,但,却是个沉不住气的急躁Xing子,终究是难成大事,至于那个辰王……微微摇了摇头,路廷再次执杯! “东风不与周郎便,遍插茱萸少一人,夜深忽梦少年事,惟梦闲人不梦君,后宫佳丽三千人,铁杵磨成绣花针,出师未捷身先死,分明怨恨曲中论,满园色关不住,芦橘杨梅次第开,病中垂死惊坐起,笑问客从何处来!” 精明内敛,稳重沉着,最重要的是,狠情决绝,甚至于,对于自己的血亲妹妹,都可以置若罔闻! 当初,若非辰王提前得知了消息并且一力掩埋,那沈子衡又岂会轻易得手! 所以,怡安公主当初游湖落水,很大程度上,便是拜她这个四皇兄所赐! “欲得周郎顾,从此君王不早朝,眠不觉晓,从此君王不早朝,无端嫁得金龟婿,从此君王不早朝,轻拢慢捻抹复挑,从此君王不早朝,长亭外,古道边,一行白鹭上青天,争渡争渡,栗深林兮惊层巅!” 而宁王,虽然看似犹若九天谪仙,但该狠的时候,这人可是一点儿都不会含糊! 但是,他却有个异常显眼并众所周知的弱点,而当一个人有了弱点时候,那么,也便意味他的失败,所以,终究还是可惜了啊! “道路阻且长,不如高卧且加餐,人生不相见,不如高卧且加餐,驱车登古原,不如高卧且加餐,停车坐爱枫林晚,不如高卧且加餐,思悠悠,恨悠悠,独立小楼风满袖,知否知否,与尔同销万古愁!” “好!”敛尽心思,路廷含笑赞叹,“不愧是能解出那千古绝对的怡安公主,这份文思,果真是令人赞赏!” 虽然讶异于司徒冰玄对这人的多番试探,而自己,此次也稍稍的添了些许助力,不过,这份结果,却实在是大出所料! “虽然曲调确实怪异,但文辞精妙,字字珠玑!”执杯,司徒冰堑含笑赞赏,“十五皇妹果然好心思!” “太子哥哥说笑了!”刚刚放下茶盏并缓了口气的司徒冰怡连忙接话,“这曲子是冰儿从别处听来的,冰儿哪有这份能耐!” “妹妹过谦了!”司徒冰玄依旧浅笑,“若果真从别处传来,那为兄等人怎会一无所知!” “四皇兄不信,那妹妹也没什么办法了!” 无论如何,如今的她,确实就是当初的司徒冰怡,只要她咬紧牙关不予松口,那么,他们就绝对是毫无办法,! 虽然,对这人的试探已是极其厌恶,但是,她也只能暂时忍受了! 唉!水溶轩中,司徒冰怡再次无奈的叹了口气,身后,琉璃近前,细心的合上轩窗,阻断那随风而入的丝丝细雨! “公主,小心着凉!” “没事,你先退下吧!” 稍许犹豫之中,琉璃终是不敢违抗,俯身一礼,之后,静静的退了出去! 身后,司徒冰怡回身,顾自的在桌边落座,之后执壶,为着自己斟了杯热茶! 那天从北国使者的宴上回来之后,她一时兴起,便将记忆里的那首《月满西楼》也哼了出来!然后,就直接被七哥送回这镇国侯府了! 用七哥的原话说,便是既然还是放不下,那么逃避也是没用,有些事,还是要自己面对的好! 可是,这都哪儿跟哪儿?她根本就没什么意思好不好? 如今在这水溶轩中,她是吃了睡睡了吃,都可媲美养猪了! 偏偏这两天还连连下雨,弄得她连房门都出不得了,真是闷死了! 话说,可不可以不要这样无聊啊,再这样下去,真的会出人命的啊! 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溜出去,就算那帮丫头守得再紧也没用,她是绝对绝对不会一直呆在这里的! 雨后初霁,天朗气清,就算是人的心情,也会跟着格外舒畅呢! 轻摇折扇,司徒冰怡一身青衫,再次站在那堪称熟悉的大街之上! 话说,连着被关了五天,她骨头都快生锈了,嗯!还是外面比较适合她! 收了折扇,司徒冰怡刚欲举步,便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冒失撞了过来! 即时,一个趔趄,司徒冰怡差点儿跌倒在地,幸好及时稳住,不过,那撞人的小孩,此时却已向着旁侧的巷口跑去! 话说,她怎么就觉得眼前这种情景分外熟悉呢?垂首,望着已然空空如也的腰际,司徒冰怡神色纠结! 果然啊! 长长的叹了口气,司徒冰怡打理精神,之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其实,那荷包里也没有多少银子,毕竟,她也没什么非买不可的东西不是? 可是,那个荷包的本身,却是七嫂送她的第一份礼物,所以,绝对是不能有失的,唔……想这么多干嘛?还是赶紧追吧! 话说,刚才那孩子明明就是拐进这条弄巷的,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呢? “回来了!五哥哥回来了!” 忽然间,一阵欣喜的雀跃欢呼引起了司徒冰怡的注意,循声而去,却见方才撞她的那个孩子,正小大人般的分发着抱在怀里的馒头! “一人一个,大家都有,不用急!” 那啥……现在什么情况,除了那个病恹恹躺在草堆里的瘦弱女孩看起来和她差不多之外,其他几人,居然都还是些不满十岁的孩子! 此时,那撞人的小孩手里只剩下了最后两个馒头,只见他俯身近前,轻轻的唤着草堆上那病弱的女孩! “巧玉姐,我们有馒头吃了!” 虽然司徒冰怡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这句话,却实实在在让她打从心底感到酸涩! “咳咳……小五……你自己吃好了……咳咳……” “巧玉姐!”将馒头放在一边,那撞人的孩子拿出司徒冰怡的荷包,“你看,我们有钱了,一会儿,我便去找大夫给巧玉姐看病,你一定会没事的!” “你……”喘了好久,那女孩才重新开口,“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 “我……”低头,那孩子犹豫许久,“是……我捡来的!” “捡来的……咳咳……你上哪儿捡来的……咳咳……”勉强的压下了难忍的咳嗽之后,那女孩再次开口,“是不是……是不是你偷来的?” “我……” “小五,巧玉姐平常是怎么跟你说的,你……” 话音未落,那女孩便已艰难的喘不过气来,即时,吓得身边那孩子连连哭泣! “巧玉姐,我知道错了,本来我也想和巧玉姐一样找活干的人,可是他们都嫌我小,不肯要我,我……巧玉姐,都是小五不好,巧玉姐不要生气好不好!” “你……小五……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呢!” “我想姑娘是误会了!”心下不忍,司徒冰怡踏入屋内,“这些都是我给这孩子的,只是方才一时顺手,连家嫂亲自赠送的荷包也一并送了出去,这不,赶紧就追过来讨还了!” 她这绝对不是心软,绝对不是!她才不会心软呢!她只是想为自己积些福德罢了,对,就是这样! 可是,本来就被那唤作巧玉的神色吓得哭泣的小孩,却在见到司徒冰怡之后止了哭声,随即,小心的缩在巧玉身后! “那个……” “哇……” 一声响亮的哭声,打断了司徒冰怡尚未出口的话语,回首,却见这里面最小的那个女孩,正抱着自己剩下的小半个馒头,害怕的望着她大声哭泣! 紧接着,此起彼伏,一时间,整个破屋的哭闹之声,竟是不绝于耳! “我说,你们先别哭了行不行?”司徒冰怡有些无力,“好了!你们都别哭了!别哭了行不行?” 被哭声闹得心下烦躁,说到最后,司徒冰怡终是忍不住的加重了语气,岂知,却让一直强撑的巧玉,也忍不住的留下了眼泪! 好吧!烦躁的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司徒冰怡心下烦乱,算她怕了这些人还不行么? “收拾东西!”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全都跟我走!” 即时,满屋的哭声更为响亮,气的司徒冰怡几乎都忍不住的想要跳脚! “不许哭!我说不许哭,都听到了没有,不许再哭了!” 这算什么?自讨苦吃?早知道就不该管这些破事,任由他们自生自灭算了! 她就知道,好人什么的根本就是做不得的,刚才她脑袋一定是被门板给夹了,真是气死她了! 当司徒冰怡再次从桃源出来之时,已是夕阳西坠,抬手,再次揉了揉发痛的额角,司徒冰怡忍不住的心下暗叹! 总算是都安顿好了,可还真不容易啊!说实话,方才,她还真想就那么撒手不管了呢?不过,终究是不太忍心啊! 至于之后的事情呢,就交给七哥好了,相信,七哥也绝对不会任由别有用心的小人混到自己身边吧? 虽然,他们的样子似乎都不太像,而且还都是孩子,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还得小心不是? 嗯,就这样决定了! 思量既定,司徒冰怡扬起笑容,随即举步,向着镇国侯府的方向兀自而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十四、禁足 刚刚踏入水溶轩的院门,司徒冰怡便感觉有些不对劲,不过,此时的她,也没什么时间去计较! 直到步入院内,司徒冰怡方才不由自主的顿住脚步,眸底,尽是不敢置信的惊异! 难怪他方才觉得守院门的小厮有些面生呢?敢情,她院子里的人脑袋都被门板给夹了,竟没事跑来这庭院当中下跪?当这很好玩是么? “公主!” 身侧,声略带惊恐的呼唤了回了司徒冰怡的心绪,侧首,却见一名面生的小厮低垂着脑袋,隐约之间,身体竟还微微颤抖! “少爷……请公主厅内说话!” 少爷?司徒冰怡情不自禁的皱眉,是那沈子衡么?他又想做什么? “公主……请!” 无视身侧小厮的惊恐惧怕,司徒冰怡收敛心神,举步,向着花厅走去! 主位之上,沈子衡手执杯盏,见到司徒冰怡入内,方才微微抬眼,继而,又转开视线! “公主总算是知道回来了!” 见司徒冰怡身后那跟随的小厮识趣退下,沈子衡方才淡淡开口,只是,言语之间,却是嘲讽依旧! “大公子可是有事?” 若是没事,还是赶紧离开的好,免得坏了她多日来难得一见的好心情! “有事无事,公主会在意吗?” 这人吃错药了?诧异的打量了沈子衡一眼,司徒冰怡心下腹谤,随即转开视线,算了,她现在没心情和这人计较,还是先行回房好了! “站住!” 刚刚转身,便听一声怒斥便从身后传来,顿住脚步,司徒冰怡心下不耐! “大公子若是有话,还请直言!” “去哪了?” 淡漠的声音中,丝丝薄怒显而易见,司徒冰怡转身,心下有些失笑! 怎么?这是要找她算账么?呵,果真是很好呢!既如此,她奉陪便是! 侧身,顺势在旁侧的椅子上落座,司徒冰怡一手支着下颌,撑着身旁的案几,一手搭在椅子扶手之上,微微敲击! “只不过是随意走走罢了!”微微一笑,司徒冰怡满不在意,“大公子何必紧张?” 微微皱眉,沈子衡略带不悦的望着眼前这般毫无仪态可言的司徒冰怡! “身为皇室子孙,公主便是如此轻浮随意么?” “大公子!”直起身子,司徒冰怡微微后倾,靠着身后的椅背,之后,双臂交缠与胸前,“还是长话短说的好!” “你!”瞬间的气结之后,沈子衡恢复淡漠,“为何要偷溜出府?” “若是光明正大,我出得去么?” “如此不安于室,公主意欲何为?” “何为?反正是与大公子无关!” “司徒冰怡!”沈子衡怒而起身,“就算你不顾自己的脸面,也别带累了我镇国侯府!” “嗯!”微微点头,司徒冰怡不置可否,“还有呢?” “你……” “我又如何?”放开胸前交叠的手臂,司徒冰怡语带冷嘲,“我倒不知,原本大公子对我是如此的在意呢?” “这才是真正的你么?”敛却方才的激怒,沈子衡眸带嘲讽,“怎么,已经不打算再继续隐藏了么?” “隐藏?”抬目,司徒冰怡浅浅一笑,“我还以为,在大公子面前,我从来都没隐藏过呢?” 原本,她是想着谨慎行事,小心隐藏的,可是,从一开始,她就没有那个机会! 每一次的相对会面,不是咄咄逼人的凌厉嘲弄,就是恶言恶状的威胁逼迫,如此情景下,她又如何能隐藏得住? 想到以往的那些狼狈情境,司徒冰怡不由得怒从心起,可是,她也知道,此刻,比不是能够意气用事的时候! 所以,司徒冰怡垂下眼眸,掩住眸底的汹涌怒意,许久之后,方才逐渐平复! “你……” 敛却因为司徒冰怡大异往常的举止而产生的丝丝震撼,沈子衡再次开口,可是,却被司徒冰怡抢先打断! “罢了!”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言归正传,大公子究竟有何指教?” “你今天究竟去哪儿了?” 看到司徒冰怡如此倦怠不堪的模样,沈子衡难得的有了丝丝心软,忍不住的放缓了语气! “大公子如此执着于这个问题!”打起精神,司徒冰怡浅笑以对,“难道就不怕让人误会么?” “公主金枝玉叶,若是在外面有个闪失,我镇国侯府如何向皇上交代?” “金枝玉叶?”一声冷嘲,司徒冰怡压下心中再次翻涌的怒意,“原来,大公子还记得本宫是金枝玉叶啊!” 当初,冷言羞辱,威逼胁迫之时,这人又何曾顾及到她还是所谓的金枝玉叶? “公主这是在抱怨吗?” “你说是便是吧!”无视于沈子衡强自压抑的怒气,司徒冰怡随意的挥了挥手,“若是无事,大公子还是且先离开吧!” “既如此!”怒极拂袖,沈子衡蓦然转身,“在下也不再扰公主清静了,只不过,公主既然身在镇国侯府,那么,便该守好镇国侯府的规矩,否则,便别怪沈某不留情面!” 话音方落,沈子衡便已愤然举步,身后,司徒冰怡微扬唇角! 情面这东西,他给司徒冰怡留过么?果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啊! 起身,司徒冰怡正想回房,却听庭院之中,声声责斥隐约传入! “惫懒懈怠,疏于职守,水溶轩中所有仆役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即时,有那陌生的声音恭谨应答,之后,便是一阵隐约的求饶告罪! “怡安公主身体不适,即日起,便于水溶轩中安心静养,如无要事,不得擅离一步!” 呵!听着院中的沈子衡如是吩咐,司徒冰怡忍不住的心底嗤笑,禁足就禁足,有必要说的那么好听么?还是说,换了个说辞,别人便不会如此认为了?果真是虚伪啊! 收了冷嘲,司徒冰怡起身,转出厅堂,顾自的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之后的日子,便是水溶轩中所有婢子仆役的养伤忍痛,当然,还有司徒冰怡的“安心静养”! “公主!”身侧,一名年逾不惑的嬷姆恭敬轻唤,“这鸳鸯戏水都耽搁好些天了,您看……” “我乏了!”淡淡的睨了眼身侧案几上的绣笼,司徒冰怡转语气散漫,“那些以后再说好了!” 那日,因为水溶轩中所有的婢子仆役尽皆受罚重伤,所以,眼前这人便带了一应婢子前来拜见听令! 当然,话说得很是好听,什么公主身边少人帮衬,所以侯爷和少爷心下疼惜,所以特命老奴带着这些婢子前来听候吩咐! 至于实际情况……呵!大家心里知道便好,那层窗户纸,还是先且留下吧! “那……老奴便再给公主说些掌故,权当……是为公主解闷好了!” “凌嬷姆!”抬目,司徒冰怡眸光清淡,“教规矩便教规矩,何必如此遮遮掩掩?难不成我还能吃了你?” 也不知那沈子衡脑袋是不是被门板给夹了,居然会暗示眼前这人来教导她礼仪行止? 教导皇家公主礼仪行止?如此罔顾皇室颜面的作法,也真亏他想得出来! “公主说笑了!”那凌嬷姆强撑笑颜,“公主金枝玉叶,哪容得老奴胡乱多嘴!” 就是再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跑这位主子面前妄言什么教规矩! 要知道,皇家的颜面尊荣,是绝对容不得任何人去质疑挑衅的,她又不是活腻歪了! “你倒是会说话!”微微一笑,司徒冰怡收回眸光,“也难怪你主子会派你过来!” “公主!”心下一颤,那凌嬷姆连忙跪下,“老奴对公主别无二心,还请公主明察!” “你怕什么?”端起案几上的茶盏,司徒冰怡似是嗔怪,“左右你已经是水溶轩的人了,难不成我还能将你赶回去?” 赶回去?倒不是不可以!只是,赶走了这个,自然还会有别的前来顶替,既如此,她又何必多此一举? 况且,经过这两日的观察,这人也确实不错,知进退,晓分寸,若再敲打敲打,留在身边,也未为不可! 至于忠诚,说实话,对于那玩意儿,她还真是不怎么相信呢! 远的先且不论,就说这水溶轩,又有几人对司徒冰怡是真正的完全忠心?恐怕,一个也没有吧! 之所以那些人会安分至今,一是彼此利益相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二来,司徒冰怡身份尊贵,加之以往行事狠辣,所以,那些人不得不恭顺畏惧! 而如今,除了她的行事谨慎之外,更重要的,是那些人吃不透她的Xing子,所以,轻易之间,自是不会也不敢恣意妄动! “老奴谢公主恩典!” 被凌嬷姆的叩谢之声惊醒,司徒冰怡收回心神,之后,浅抿了口杯中茶水! “说什么谢不谢的,我只是说些事实罢了!” “话虽如此,但公主洪恩,老奴铭记于心!”再次叩首拜礼,“日后公主若有用的上老奴的地方,老奴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其实,她心里也清楚,若是这位主子真要赶她离开,那么,任何人都是无法阻拦的! 也正因此,所以,这两日,她才越发的小心谨慎,唯恐惹出这位主子的丝毫恼怒,不过,如今她倒是可以好好的松口气了! 从今以后,只要她不犯什么大错,那么,这位主子应该就不会再赶她离开了,如此便好! “哪儿有那么严重!”放下茶盏,司徒冰怡笑颜浅淡,“只不过是互利互惠而已,你可以对你主子有个交代,我也可以省去许多麻烦,不是吗?” “公主……” 凌嬷姆有些急切,却见司徒冰怡微微抬手,制止了她尚未出口的辩解之语! “有些话,纵然是说得再好听,也是无法改变事实的,所以,又何必呢?我不求你们赤胆忠心,但是,安分守己,总该是能做到的吧?” “老奴谨记公主教训!公主放心,老奴虽不敢说是对公主忠心不二,但老奴可以发誓,绝不会做出任何不利于公主的举动,还请公主明鉴!”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若是我再不信,岂非不近人情?起来吧!” “多谢公主!” 道了声谢,那凌嬷姆方才从地上起身,堪堪站定,便听司徒冰怡再次吩咐! “明日你去管家那里说一声,琉璃他们的伤势都差不多了,这些暂时调配过来的婢子,也该各归各位了!” “是!也不用等明日,老奴一会儿便去!” “你决定便好!” 于她而言,那些人,自然是越早支开越好,毕竟,别人的耳目,留在自己身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难以适应的! “罢了,先退下吧!” “是!” 再次行了一礼,那凌嬷姆方才退下,伸手,司徒冰怡再次欲执杯盏,但是,却被匆匆而入的婢子所打断! “见过公主!”行了一礼,那小婢子方才起身回话,“秋夫人听闻公主身体不适,所以特来探望,如今正在院外等候!” “倒是有心了!”微微沉吟片刻,司徒冰怡方才开口,“只是我如今身子困顿,怕是不能亲见了,你去告诉秋夫人,这份心意我收下了,让她回去歇着好了!” “是!” 又是一礼,那小丫头匆匆退却,之后,又有另一名婢子入内禀报! “参见公主!”同样的行了一礼,“侯爷方才命人传话,说是宁王妃前来过府探望,请公主示下!” “七嫂?”微微一怔,司徒冰怡连忙吩咐,“既是七嫂来了,你们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将人请过来?” “是,奴婢这就前去!” 一声答应,那小婢子匆匆离去,身后,司徒冰怡整整精神,将先前的倦怠一扫而尽! 水溶轩,花厅之中,不待宁王妃站定,司徒冰怡便已亲切上前,顺势搀住宁王妃的右臂! “七嫂可算是来了,都快想死冰儿了呢?” “混说什么?”宁王妃含笑嗔怪,“你这丫头,整天都没什么正经,尽拿着我寻开心!” “怎么会?”司徒冰怡故作不满,“冰儿明明就是关心七嫂嘛!七嫂怎么可以这样冤枉冰儿?” “好了好了!”拿她无法,宁王妃终是出声妥协,“就知道拿好话哄人开心,再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啊!” 有时候,她真的很是怀疑,面前这人,真的是阻止王爷善待自己的怡安公主么? 如此的亲切热诚,如此的天真烂漫,又怎么会是那般的狠心之人? 这中间,是不是还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误会,拟或,只是别人的误传? “难道七嫂不喜欢么?” “好了!”收回心绪,宁王妃有些哭笑不得,“都这么大的人了,也不怕别人笑话!” “谁爱笑话笑话去!冰儿才不想理会呢?” 说话间,司徒冰怡带着宁王妃转出了花厅,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冰儿这是想带我去哪里?” “去我房间呗!七嫂是自己人,没必要弄得那么生分不是?” “这个……不太好吧!” “冰儿说好便好,七嫂只管跟着便是!”说话间,司徒冰怡已带着宁王妃入了外室,“对了,上次我和七嫂提的那件事情,七嫂考虑的怎么样了?” “哪件……”本来还满是笑意的宁王妃,瞬间敛了笑容,“你是说,那件事情?” “可不是!” 拉着宁王妃在桌边落座,即时,有那机灵的小婢子近前奉茶! “冰儿……”沉吟许久之后,宁王妃方才略带沉重的开口,“那件事……不可以!” “不可以?”端着茶盏的动作微微一顿,司徒冰怡即时敛了三分笑容,“为什么呢?” “身为王爷的正妃,我怎可做出那种善妒无德的事情?” “那么……”浅抿口茶,司徒冰怡微微垂眸,遮住眼底情绪,“七哥呢?七嫂就全不在意么?” “怎么会?”宁王妃满是苦涩,“可是,王爷的事情,又怎么容得我一个妇道人家多做置啄?一切,自有王爷做主!” “就为了那样一个贤德的虚名?” “冰儿,有些事情,你现在还不懂!” “也许吧!”微微叹了口气,司徒冰怡有些失望,“可是,又有什么能比得上自己的挚爱重要呢?” “这也是没办法的是啊!” “是没办法,还是胆怯?” “冰儿!” 对于此刻有些咄咄逼人的司徒冰怡,宁王妃心下诧异,抬目,却见司徒冰怡神色飘忽,隐隐的,还带着些许的嘲讽! “七嫂,在你心中,最重要的,到底是什么?” “我……” “是七哥?”抬目,司徒冰怡眸光灼灼,“还是别的所谓的虚名权势?” “我……”紧紧咬着下唇,许久,宁王妃对方才开口,语气竟是分外的坚定,“王爷是我的夫婿,没有王爷,其他的,对我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既如此,七嫂还在担心什么?” “冰儿当真以为!”抬目,宁王妃有些自嘲,“后院的那些人,真的仅仅只是王爷的姬妾?” “我……” 微微的怔忪之后,司徒冰怡方才垂下目光,嘴角几次蠕动,最终,却是轻言出声! “七嫂,是我疏忽了!抱歉!” 在七哥府上小住的那些时日,因为自己与七嫂关系的大为改善,所以,有些人便坐卧难安了! 先是找她拉关系套近乎甚至于送礼笼络,再到之后的污蔑栽赃挑拨离间,其间手段,真可谓是层出不穷呢? 也正因此,她才动了借着七嫂的手,将那些人驱逐出王府的念头! 说她狠心也好,斥她绝情也罢,总之,她就是容不得那些只顾争宠斗狠贪恋权势甚至是别有用心的浮夸女子留在七哥身侧! 可是,她却忘了最重要的一点,那些女子,代表的,并不仅仅只是她们本身啊! 那身后错综复杂的关系势力,又岂是她想动便可以动得了的?是她过于天真了! “我知道冰儿如此是为了王爷好,可是……”咬了咬下唇,宁王妃不由的有些黯然,“这世间之事,又岂是能尽如人意的?” “冰儿明白了!”重新抬目,司徒冰怡有些歉疚,“原先是冰儿莽撞了,还请七嫂莫要责怪!” 当初之所以会认定这人做她的七嫂,除了出众的容貌之外,最重要的,便是那温柔娴静,纯良宽厚的心Xing! 只有这样的人,才会事事以七哥为先,只有这样的人,才会真心的向着她的七哥,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得到她的承认! “冰儿也是一片好心?我又怎会责怪?”见此,宁王妃忙温言相劝,“只是,以后可千万莫要再提这事了!” “七嫂放心好了!冰儿知道轻重的!”瞬时间,司徒冰怡似乎又重现恢复成原先的纯真嬉闹,“对了,七嫂今天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也没什么!”执盏,宁王妃浅抿了一口杯中清茶,之后,方才再次开口,“明日我打算去城外玉址山上的祈善寺上香还愿,所以想问问冰儿要不要一起去?” “去!怎么能不去!七嫂放心了!明天就算是天上下刀子,冰儿也会陪着七嫂一块儿去!” 反正她也已经在这水溶轩中呆腻味了,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不过……玉址山么?好熟悉的名字,到底在哪里听说过呢?嗯!回头得好好想想! 像镇国侯府这样的世家大族,用膳之时,该是在各自院落里的! 可是,因着镇国侯府这些年来子嗣单薄,所以,也便没有往年那么多的顾忌了! 此时,镇国侯府,偏厅之中,本该有些安静惬意的晚膳,却因司徒冰怡的忽然来到,而显得分外僵硬! “听说公主近日身体略有不适!”抬手,挥退正在为自己布菜的宠姬,沈莫温言含笑,“不知如今可否好些了?” “劳您挂心了!”微微垂首,司徒冰怡浅笑依旧,“只是些许小毛病罢了,没什么大碍的!” 纵然早有耳闻,但是,亲眼见到以往那个嚣张跋扈的司徒冰怡变得如此的温顺乖巧,沈莫还是难以适应的略微僵硬! “你也是的!”收敛心神,沈莫侧首,对着沈子衡似是斥责,“虽然公主担心皇上知道了忧心,但你就不能偷偷的将御医请到府上么?哪儿有你这样为人夫婿的!” “是孩儿虑事不周!”垂下眼帘,沈子衡语气平淡,“让爹担心了!” “以后不可再犯!” “是!” “如此,为父也便可以放心了!”微微颔首,沈莫似是极为满意,“夫妻之间,原本就该是一体的,纵然是有些磕绊,也该包容体谅才是,以后莫要再随意任Xing了!” “是!孩儿谨遵爹的教诲!” “嗯!”回首,再次望向司徒冰怡,沈莫笑得慈爱,“年轻人血气方刚,总是免不了意气用事,倒是让公主先前受了不少委屈,还请公主多多包涵!” “您言重了!” 似是羞怯一般,司徒冰怡低首,眸底,却是丝丝嘲讽的无奈! 话说,这浸Yin**的人,果然不是一般的狡诈呢,她可真是自愧不如啊! 一句血气方刚,一句意气用事,不仅给之前的所有事情下了定Xing,而且,也算是给了她一个不疼不痒的交代! 如此一来,若是她再纠缠于过往,那么,便是不识大体,不懂规矩,不知体谅,总之,就是她无理取闹! 而皇家,这就更不用说了,人家夫妻间的磕磕碰碰小打小闹,你还好意思插手么? “难得公主如此宽宏!”沈莫似是万般感慨,“老臣真是欣慰之至啊!” “您如此夸赞,冰儿实在是汗颜!”继续垂首,司徒冰怡语带娇怯,“之前的事,也是冰儿肆意任Xing,说起来,冰儿还应该向您老人家道声赔罪呢!” 据她所知,这个镇国侯之所以会突兀的离家在外,为的,便是躲避当初那个骄纵蛮横的司徒冰怡! “公主言重了!”虽然讶异于对于司徒冰怡如此的巨变,但是,那眸底的满意,却是毋庸置疑的,“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告罪不告罪,用得着如此见外么?” “是冰儿疏忽了!” “得此良妻,也是子衡的福分!如此,老臣也便可以放心了!” 唇角的笑容已然有些僵硬,可是,却不得不继续的虚与委蛇,因此,司徒冰怡不由得有些心闷! “啊!” 身侧一声惊呼,司徒冰怡不由自主的抬首,却见那秋夫人连忙跪地! “妾身该死,不小心弄洒了公主的热汤,还请公主饶命啊!” 话音方落,那秋夫人便已连连叩首,悲戚之情,让在场侍立之人,无不心生怜悯! 眉心微皱,沈子衡心下不忍,正欲开口,却被自家父亲一个凌厉的眼神所制止! “起来吧!”司徒冰怡语气浅淡,“只不过是撒了些热汤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后小心些便是!” 至于为什么偏偏在给她布菜之时弄洒了热汤,呵!那还不是显而易见么? 她的Xing情转变,沈子衡的夜宿水溶轩,沈莫的温和亲切,这所有的一切,终是让有些人坐不住了! 而此番举动……呵!她敢打赌,若是她真的借此而动了这个秋夫人,那么,她那方才略微好转的名声,必将再次败坏,而且,永无翻身之日! 而名声败坏之后,想要再次的栽赃陷害,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么? 果真是好计谋,只不过可惜了,这般的如意算盘,终究是要落空的! 如今的司徒冰怡,纵使再怎么不看重所谓的名声,但,也不会傻傻的任人算计! “对了!” 不再理会那跪倒在地并且此时略显僵硬的秋夫人,司徒冰怡浅笑依旧,转向上首之位的沈莫! “七嫂邀我明日一同上香礼佛,所以冰儿特地来和您说一声,不知……您是否能够应允?” “公主如此,真是折煞老臣了!”压下心底那惊涛骇浪般的惊异,沈莫强颜应对,“公主行事,哪里需要老臣应允,更何况,上香礼佛本是好事,正巧子衡明日无事,便让他陪着公主一同前往吧!” “不用了!”似是知道自己拒绝的有些急切,司徒冰怡垂首,语带羞怯,“我和七嫂有些女儿家自己的事情,他……可能会不方便!” “既如此!”似是了解司徒冰怡的话中之意,沈莫也不强求,“子衡,记得让下人好生准备!” “孩儿知道了!” “那……”司徒冰怡声若蚊呐,“我便先回房了!” 见沈莫含笑应允,司徒冰怡方才起身,微微的裣衽一礼,继而,转身离去! 话说,这装娇羞扮柔弱,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活计,差点儿没恶心死她,不过还好,总算是达成目的了! 好不容易出去一趟,明天,可千万不能浪费了!嗯!回头得好好想想! 身后,沈莫敛了慈爱,之后,凌厉的眸光转向依旧跪地的秋夫人! “念在臻儿的份上,今天的事就算了,回自己院子里呆着吧,以后用膳,也不必过来了!” “是……” 垂首,看不清那秋夫人的表情,只听得一声娇弱的应允,之后,便有贴身婢子上前,扶着秋夫人告辞离去! “爹……” 本要出口求情的话语,却在沈莫那深深的凝视眸光之中,消散殆尽! “孩儿知错了!” “你偏着谁宠着谁,为父不想过问,可是,别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雨燕不是有意的……” “重要么?” 当初,是因为她是臻儿的生母,所以,他才勉强默许了她进入偏厅侍候的权利,可惜,有些人,就是不懂的安分啊! 而子衡……居然会被这样的女人蒙蔽了视线,看来,还要好好的敲打敲打才成啊! “你记住,无论如何,你的妻子,都只能是怡安公主,这一点,永远都无法改变!” “是!”忍下心底的不甘,沈子衡恭敬垂首,“孩儿记下了!” “为父知道你心底怨愤,可是,事已至此,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一声叹息,沈莫起身,招过身侧侍立的宠姬,由着她搀扶离去! 子衡,你可知,如今的怡安公主,已非昨日的怡安公主可比! 而你,却还是满腹怨怒,只知争那一时的意气,如此下去,可怎么得了啊,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十五、进香 清幽静远,檀香袅袅,原来,这里的寺院,也并非如她想象中的那般热闹啊! 庄严大殿,肃穆佛像,司徒冰怡近前一步,随着宁王妃的样子躬身叩拜! 若是,这世间,真的有什么神灵,那么,可不可以,将她送回原来的地方去? 此处虽好,但,隐而不现的阴谋算计,秘而不宣的勾心斗角,还有那不着痕迹的争权夺利,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感到万分疲惫,她怕,终有一日,她会撑不下去!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拉回了司徒冰怡陷入悲怨的心绪,侧首,却见那原本安静等候的主持近前一步,眸底,满是谦和的笑意! “两位施主如此虔诚,我佛慈悲,定会善加佑护的!” “虔诚?”司徒冰怡有些好笑,“不知主持是从哪里看出来我们虔诚了?” “冰儿!”宁王妃不由得出声制止,“佛堂之上,不可胡闹!” “七嫂放心了,我只是和主持开个小玩笑而已,相信主持是不会介意的!”之后,略带俏皮的望向身前的主持,司徒冰怡语带戏谑,“你说是不是啊,主持大师?” “阿弥陀佛!” 心知眼前两人身份尊贵,所以,那主持大师也不敢有所造次,唯有垂下眼眼睑,口宣佛号而已! “你呀!”宁王妃有些无奈的宠溺,“总是喜欢这么胡言乱语,小心祸从口出!” “只是说笑罢了!”司徒冰怡含笑辩解,“再说了,此等无心之言,佛祖又怎会降罪计较?须知,凡事贵乎其心!” “那么,何为贵乎其心?” 忽然之间,一道陌生的声音突兀响起,犹若洪钟之震耳,即时,引得司徒冰怡循声而望! 殿门之处,一位身着僧袍的枯瘦老者缓步而入,灰白的眉须之间,丝丝严谨显而易见! “师叔?”见此情景,那主持有些愕然,竟不自觉的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 只见那枯瘦老者仿若未闻一般,直直的向着司徒冰怡走近,即时,引得那主持神色大变! “来人!”一声呼唤,随即,便有那身后侍立的小沙弥应声近前,“快将师叔送回禅房好生看护,还有,让人去山下请周大夫过来一趟!” “是!” 答应之后,那小沙弥行了一礼,继而,向着司徒冰怡面前的枯瘦老者伸出双手,想要搀扶护持! 只见那枯瘦老者闪身躲过,随即,目光灼灼,紧紧的盯着近在咫尺的司徒冰怡! “何为贵乎其心?” 被那老者如此郑重的神情弄得有些不自在,司徒冰怡侧首,与身旁的宁王妃对视一眼,这才小心开口! “你……是在问我吗?” “是!亦不是!” “呃……”司徒冰怡一时语塞,随即语带戏谑,“那么,我是否能答亦不答!” “心Xing剔透!”至此,那老者方才微微颔首,唇角笑意初现,“果然不愧是夙缘之人!” “夙缘之人?” 司徒冰怡微微蹙眉,继而,不解的望向宁王妃,却见宁王妃亦是满目迷茫,之后,重新收回视线,转向那枯瘦老者! “不知大师此话何解?” “聪慧如尔?又岂能不知?”那老者笑颜慈善,“何必欺人欺己?” “我?” 再次对上那枯瘦老者仿若能包容尽天下万物的睿智双眸,司徒冰怡有了些微的恍惚! 那通透的眸底澄明清净,隐约间,更是流露着丝丝洞悉世事的了然,即时,一个不甚可能的猜想浮现心底,再也挥之不去! “你是说……你……”颤抖的语气中,尽是满满的不可置信,“你……知道我是谁?” “你不知道么?” “我当然知道!”断然的语气尽是急切,“可是你……你真的知道?” “知亦如何?不知亦如何?” “若是大师真的知晓,便该明白我此刻的心情,何必在此故作高深?” 焦急之下,司徒冰怡忍不住的出言责怪,即时,引得宁王妃诧异相望! “冰儿?” 低首,深深的吸了口气,司徒冰怡勉强的压下满心的急切,继而侧首! “七嫂!”本就浅淡的笑颜,此时更是分外的牵强,“我有些事要单独向这位大师请教,七嫂可不可以在外面等我一会儿?” “冰儿!”眼前的情境实在怪异,宁王妃忍不住的近前一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没事的!”耐下Xing子,司徒冰怡勉强劝慰,“只是向大师问些事情罢了,七嫂不必担心!” “可是……” 眼前的这幅情境,也未免太过怪异了些吧,尤其是冰儿,这般的焦躁神色,怎么可能会没事? “七嫂,这件事对我真的很重要!” “那……”不放心的望了那枯瘦老者一眼,宁王妃还是轻言相劝,“要不改天好了!” “不!”语气坚定,眸底,尽是破釜沉舟的决绝,“我等不得了,必须现在弄清楚!” “那……我陪你一起!” “不用!”缓慢而又坚定的摇头,“七嫂放心,我晓得分寸的!” “可是……” “就当我求七嫂了好不好?” 那满目的哀求祈怜,让宁王妃在讶异惊诧的同时,更是心生不忍! “罢了!”一声长叹,宁王妃终是松口妥协,“既如此,我便在外面等你好了,你……自己小心!” “嗯!”微微点头,司徒冰怡含笑应答,“我知道的,七嫂放心好了!” 再次不安的望了司徒冰怡一眼,宁王妃终是转身,带着一应人等离殿而去! 身后,司徒冰怡微微垂目,继而,暗暗的深吸口气,压住心底所有的震颤激动! “大师!”整理好心绪,司徒冰怡合掌一礼,“方才多有得罪,还请大师勿怪!但不知,大师该如何称呼?” “就连自己亦是懵懂无觉,何苦还管他人?” “请大师明示!” “施主心下不是已然有了决断了么?” “那么!”抬目,司徒冰怡目光灼灼,“大师是知道我来自何处的,对么?” “你不知道么?” 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反问,但是,于司徒冰怡而言,此话,无疑便是默认! “果然!”踉跄的退后一步,司徒冰怡语若呢喃,“你真的…真的什么都知道?” “施主很在意么?” “怎么可能不在意?” 垂首,司徒冰怡满目苦涩,只是,下一瞬,却蓦然抬首,眸底,满是急迫的期盼! “大师!”近前一步,司徒冰怡失态的拉住枯瘦老者的衣袖,“大师既然什么都知道,那么,可不可以送我回去?” 是的!如今,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否再次的回去! “回去?”那枯瘦老者语带叹息,“但不知,施主要回往何处?” “当然是来时之地!” “那么,施主可知什么是来时之地?” “大师,我现在真的没心情听什么玄机佛理,还请大师有事直言!” “缘起则聚,缘灭则散,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施主又何必妄自强求?” “大师的意思是……”颓然松手,司徒冰怡眸底满是不可置信,“我……再也回不去了?” “吾心安处即无家,施主既已来之,何不随遇而安?须知无家即有家,有家亦无家!” “你知道什么!”满心的愤恨终止无可忍耐,司徒冰怡忍不住的失声呵斥,“你们这些所谓的世外高人,又怎么会明白芸芸众生的贪嗔悲苦,你们,有什么资格在这劝慰世人?” “既知是贪嗔悲苦,施主又何必徒自留恋?” “若无留恋,世人又何须佛祖度化?” “施主还不明白么?”微微摇头,那枯瘦老者语带叹息,“一切皆是造化,须知天意不可违,若是强求,只会累人累己!” “天意!”仰目,强自得逼退眼中的汹涌泪薏,司徒冰怡似哭还笑,“好一个天意!好!” “痴儿……”一声长叹,那枯瘦老者眸光悲悯,“为何总堪不破,执于妄念,苦的只会是自己!” “我本无心!”无力的颓然垂首,司徒冰怡语带呢喃,仿若自语一般,“为何却要强留于此?” “罢了!”仿若叹息一般,那枯瘦老者合掌一礼,“前路漫漫,还望施主善自珍重,贫僧就此告辞!” 话落,那枯瘦老者便已转身,见此,司徒冰怡心下一惊,便再也顾不得其他了! “大师!” 一声惊呼,司徒冰怡拦在身前,眸光中,尽是难掩的纷繁杂乱! “大师!” 许久,司徒冰怡敛下心绪,垂首,蓦然跪地,神色中,尽是说不出的坚定决绝! “小女子不敢奢望大师能够出手相助,但请大师告知前因后果,也好让小女子求个明白!” “果已结成,施主又何必追问前因?” “求大师成全!” 躲开那枯瘦老者的搀扶动作,司徒冰怡恭敬顿首,三拜而止! “何必呢?”那老者亦不强求,“所谓天机,又岂是贫僧能够妄自泄露?” “难道!”无力的瘫坐在地,司徒冰怡满目悲怆,“就连我这点念想,也是奢望不成?” “今日相逢,亦属有缘,贫僧还有一言相告,望施主能谨记在心!” “请大师赐教!” “念由心生,福祸相依,诸事随缘,万勿强求,此间事了,贫僧在此拜别!” 一礼之后,那老者再不留恋,直直的绕过司徒冰怡而去,身后,司徒冰怡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悲痛,一行清泪,潸然滑落! 殿外的空地上,宁王妃再次不安的望向那森严的佛殿,心下难忍焦虑! “王妃!”近前一步,玲珑轻声相劝,“王妃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 侧首,宁王妃勉强点头,却在收回目光之际,望见了那依旧侍立在侧的主持大师! “大师!”合掌,宁王妃微微一礼,“方才那位大师,可是本寺高僧?”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那主持合掌一礼,“那是贫僧的师叔!” “原来如此!” 微微颔首,宁王妃这才敢长舒口气,这样,她便可稍稍安心了! 只是,自家事自家知,那位主持大师,可是远远没有表面上的那般安定! 他那师叔,早年虽是聪慧异常,甚得师祖赞誉,可是后来不知怎么的,竟然无故疯癫! 谁曾想,今日竟闹到了这大殿之上,而且,偏偏的,还被这两位贵人遇见! 若不是方才的情景不允许,他真想让人直接将那位师叔绑回禅房算了! 要知道,如果里面那位有了丝毫的闪失,他们这些人,怕是一个都别想逃过了! “大师!”正在那主持担惊受怕之际,却听玲珑一声惊呼,“王妃,那位大师出来了!” 主持抬目,却见殿门之前,那枯瘦老者微微的扫了众人一眼,之后,仿若无物的走向一侧回廊,向着寺里后院而去! 见此,那主持略微侧首,向着身后的小沙弥细细吩咐,随即,便见那小沙弥领命而去! “公主呢?” 没见到自家主子,琉璃心下担忧,忍不住的出声询问,只见众人面面相觑,尽皆茫然! 下一刻,便见宁王妃仿若惊醒一般,急切的向着殿内走去,身后,那主持大师与一应的随侍婢子连忙跟上! 大殿中,司徒冰怡已然瘫坐在冰凉的地面之上,神色之间,尽是绝望的悲戚麻木! “冰儿!“心下一惊,宁王妃连忙近前搀扶,”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 任由宁王妃和琉璃将自己从地上扶起,司徒冰怡狠狠地闭上双目,压住那满心的哀绝伤痛! “我……”哽咽的意味分外明显,司徒冰怡顺势,靠在宁王妃肩侧,“我没事,七嫂放心好了!” “怎么会没事?”宁王妃难得的语带急躁,“你看你现在,哪里是没事的样子?” “我真的没事!”深吸口气,司徒冰怡语气艰涩,“只是……有些累了!” “你……” 微微一怔,宁王妃抬目,却见司徒冰怡那原本灵动娇俏的眸底深处,尽是深沉的疲惫倦怠! “罢了!”微微一叹,宁王妃缓下语气,“既然你不愿说,七嫂也不在多问了,只是冰儿要记得,如果,有什么不痛快的事情,千万不要一个人闷在心底,知道吗?” “嗯!” 闷闷的一声答应,司徒冰怡转过面容,埋首于宁王妃颈侧,只是,却在不经意间,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无声滑落! “冰儿……”觉察到颈侧的清凉湿润,宁王妃忍不住的柔声抚慰,“若是委屈了,尽管哭出来便是,哭出来,也许就能舒服一些!” “我……”忍下眼底再次涌上的泪薏,司徒冰怡深吸口气,“我想一个人静静!” 见此,那主持也顾不得探究原因,连忙上前一步,顺势答话! “贫僧方才已命人备好了厢房,施主若是不弃,可在此小憩片刻!” “如此……便有劳大师了!” 话落之后,宁王妃侧首,望了一眼倚着自己肩侧的司徒冰怡,心下微微泛起怜惜! 得了答复,那主持连忙吩咐身后的小沙弥前往带路,直到所有人尽皆离去之后,方才常常的舒了口气! “主持,主持不好了!”忽然间,一名小沙弥匆匆入内,“方才师叔祖不知怎的跑了出去,竟失足掉到后面的寒潭里了!” “什么?”那主持变了颜色,随即,稳下心神,“吩咐下去,此事先行压下,任何人都不许张扬,一切,等那两位贵人走了再说!” “是!” 直到那小沙弥答应离去,那主持方才转过身来,压下心底的忐忑,对着那高大的肃穆佛像,恭敬一拜! 后见山路上,一名青衣少年神色落寞,随意的挥动着手上的野草枝蔓! 终究是……回不去了啊! 仰面,司徒冰怡逼退眼底的酸涩,心下,却不由的涌起了阵阵自嘲! 不是早就有所猜测了吗?现在,也只不过是被证实了而已,如今这幅模样,又是何必? 既然,已经知道回不去了,那么,她便该打起精神,好好的为以后做打算才是! 伤悲秋什么的,抱歉,现在的她,还没有那么多的闲时间! 要知道,如今,她身边的那些人,不是精于算计,便是善于谋划,一个不小心,便有可能让她尸骨无存啊! 所以,她真的不能再浪费时间了,而且,她也没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 看看日头,司徒冰怡打起精神,随即,向着右侧的山间小径顾自行去! 空谷悠远,流水潺潺,竹篱环绕,屋舍俨然,偶然间,更有三三两两的野禽鸦雀,间或啼鸣! 此时,门扉之前,一位素衫公子含笑而立,身后,玄衣护卫安静守候! “公子!”柴扉开合,却见一名少年童子缓步而出,“先生说了,不见!” “在下慕名而来!先生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是先生的意思,还请公子勿怪!” “放肆……” “既如此!”抬手,制止那玄衣护卫的凌厉呵斥,那素衣公子浅笑依旧,“在下改日再来拜访!” 随即,那素衣公子含笑转身,正欲举步,却见那来时的小径上,一抹青色身影正在由远而近! 总算是找到了! 望着不远处的清幽小院,司徒冰怡眉现喜色,随即,扔掉手中的枝蔓,急切的向前行去! 满心欢喜的近前,却在看清那名素衣公子的形貌之时,不由自主的顿住了脚步! 这人,不是北国的那个副使路廷么?不过,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呵!” 看到司徒冰怡那眸底的警惕戒备,素衣公子忍不住的轻笑出声,随即,略显无奈的微微摇头! “主子……” “走吧!” 打断玄衣护卫的出声询问,那素衣公子再次举步,旁若无人的从司徒冰怡身侧径自绕过,随即,玩味一笑! 今天这趟,看来,也并非是全无收获,这中朝,果然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直到那两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司徒冰怡方才常常的舒了口气! 压下心底那纷繁杂乱的万般猜测,近前,司徒冰怡轻叩柴门! “你是……”门扉再次开合,还是方才那位少年童子,“请问公子有什么事?” “不知,宋无冕先生可是住在此处?” “抱歉!”那童子收了恭敬,神色中,更是透着丝丝冷淡,“先生近日无暇见客,公子还是请回吧!” “如此,在下也不强求!”抬手,取出那张折叠整齐的上好宣纸,“烦请小哥将此物转交于宋先生,就说……泉冰逸久慕先生大名,近日偶得诗文一首,还请先生不吝雅正!” “诗文?” 那小童满是质疑,见此,司徒冰怡也不计较,径自的将东西递于小童手中,随即拱手一礼! “有劳了,在下改日再来拜会,告辞!” 话落,竟真的转身离去,一时,倒让那小童不知所措,许久,方才合上门扉,自去传告! 日落之时,司徒冰怡再次偷偷的溜回自己暂时歇息的幽静院落! 小心的张望之后,确定没人发现,司徒冰怡这才伸手,略显急切的推开房门,闪身入内! 不远处,回廊之上,被自家父亲逼迫着前来接人的沈子恒,正随着那领路的小沙弥转进庭院,然后,十分不巧的看到了刚才一幕! 眸光骤敛,沈子衡心下一沉,随即,又恢复平常,似是无恙的向着领路的小沙弥询问! “是……那间厢房吗?” “阿弥陀佛!”合掌一礼,那小沙弥方才作答,“正是!” 急遽的怒气在眸底翻涌不息,最终,归于沉寂,只见那沈子衡淡漠吩咐! “如此,便不劳小师傅带路了,我自己过去便可!” “那……小僧便先行告退了!” 直到那小沙弥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后,沈子衡方才收回目光,之后,恨恨的盯着那依旧闭合的房门,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觉间,早已紧握成拳! 难怪!难怪她近来总是千方百计的闹着要往外面跑,原来,是和那野男人私通幽会!好!果真很好! 勉强的压下心中的暴虐激怒,沈子衡狠狠的深吸口气,随即,举步近前! 轰然一声,惊得司徒冰怡不由自主的蓦然转身,却见房门之外,沈子衡满目阴鸷,正死死的紧盯着她不放,眸底,似是无限的滔天怒焰! “公主……” 同样听到响动的琉璃匆匆赶来,却在见到如此情景之时,不由自主的止了声息! “统统退下!”森寒的呵斥之后,沈子衡举步,踏入房内,“没有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半步!” 之后,一声刺耳的声响,原本被踹开的门扉,再次被人粗暴的合上! 门外,琉璃犹豫些许,终是放心不下,只见她略微侧首,向着刚刚赶来的小婢子吩咐数句,随即转身,向着宁王妃暂歇的院落匆匆跑去! 短暂的惊讶之后,司徒冰怡微微皱眉,继而,恢复先前的动作,系好最后一根里衣衣带! “你怎么来了?” “怎么?坏了你的好事?” 转开目光,沈子衡凌厉的扫视着房中的每一个角落,最终,却是一无所获! “你什么意思?” 本欲拿起衣裙的动作微微一顿,司徒冰怡不悦抬目,继而,随意的抓起一件外衣,胡乱的披在身上! “什么意思?你不是最清楚么?” “沈子衡!”揉揉隐隐作痛的额角,司徒冰怡满心疲惫,“这里是佛门清净之地,我没心情和你吵架!“ “呵!”一声嗤笑,沈子衡满目嘲弄,“原来你还知道这里是佛门清净地!” “你到底想怎样?” “这句话,该是我问你才对!”眸光骤冷,沈子衡语带逼迫,“在佛门清净地私通幽会,你也不怕遭报应!” 本来,司徒冰怡是不想理会的,可是,那句报应,却偏巧不巧的,正好触动了她此时心底最深处的伤痛! 是!她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可是,扪心自问,她也没做过什么大Jian大恶的坏事,为什么,上天却要偏偏的选她? 孤身一人,流落异乡,这些,她都可以不在乎,就当是做了一场黄粱大梦好了,只要,最终能够让她回去! 可是,今天,却有人告诉她,就连这点儿念想,也是不可能实现的奢望,甚至于,就连其中的缘由,也无从相告! 呵!这,难道就是她的报应么?可是,她又做错了什么?上天凭什么要这么待她? “司徒冰怡!”望着那与浅紫衣裙混为一处的青色男装,沈子衡再也压不住心头愤恨,“那个男人是谁?” “大公子很想知道?”抬目,司徒冰怡神色平静,只是,话语之间,却是深深地挑衅,“如果,我不说呢?” “司徒冰怡!”近前一步,死死的钳制住司徒冰怡的右腕,“不要试探我的耐Xing!” “试探你?”忍住右腕的钻心剧痛,司徒冰怡眸带讽刺,淡淡的瞥了身前之人一眼,“本姑娘没那个兴趣!” “贱人!”反手一推,本就不多的耐Xing终于告罄,“果真是寡廉鲜耻,司徒冰怡,你还真是恶心的让人作呕!皇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是么?”抬手,捂住方才跌到之时碰到案几的额角,司徒冰怡满是嘲弄,“能让大公子恶心,司徒冰怡还真是万分荣幸呢!” “你……”如此毫不在意的反讽神色,即时,让沈子衡原本铁青的脸色更为阴骇,“司徒冰怡,你到底还知不知道羞耻?” “住口!” 忽然之间的一声厉喝,让司徒冰怡和沈子衡不约而同的愣在当下,随即,房门再次的被人推开! “驸马!请慎言!” “七嫂?” 看到向来温婉和顺的宁王妃如此恼怒愤恨,瞬时间,司徒冰怡竟难得的有了些许的错愕! “佛门净地!”径自的饶过沈子衡,宁王妃近前,扶起跌倒在地的司徒冰怡,“还请驸马口下留德!” 见此,玲珑识趣的停步,之后,乖觉的带上房门,与琉璃一道,安静的守在门外! “在下要处理些家务事!”敛却怒气,沈子衡再次恢复以往的冷然淡漠,“宁王妃还是先行回避的好!” “家务事?”语气微扬,宁王妃稍有的语带责难,“对于冰儿如此的横加羞辱,驸马将皇家颜面置于何地?” 这沈驸马也未免逼人太甚了些吧?那般的极尽羞辱,若是传了出去,让冰儿以后还怎么做人? “宁王妃这话问的极好!”嘲讽一笑,森冷的眸光再次转向司徒冰怡,“只是,这话,宁王妃该向怡安公主询问才是?” “冰儿……”侧首,望着司徒冰怡那沁出血丝的额角,宁王妃不由得心下疼惜,“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没事!”收敛心神,司徒冰怡含笑劝慰,“只是些意气之争罢了,七嫂不必在意!” “既然敢做!”未等宁王妃再次开口询问,沈子衡便已出言讽刺,“为何又不敢说?” “沈子衡!”恼怒的一声呵斥,司徒冰怡心下厌烦,“要吵要闹,改日我定当奉陪,现在,请你立刻,马上给我出去!” “司徒冰怡,镇国侯府的尊严,容不得任何人肆意践踏,这件事,我自会查清楚,到时候,你……自求多福吧!” 扔下这句话,沈子衡恨极转身,随后,大步的开门而去,身后,司徒冰怡唇角微扬,笑得分外嘲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十六、暗流 肃穆阴寒的宗族祠堂内,沈子衡孤身一人,安静的跪在那冰冷刺骨的地面之上,心中神思,却不由自主的忆起了昨日之事! 虽说之前,为了那司徒冰怡,父亲也经常的斥责于他,但是,也仅仅只是表面之上而已! 可是昨日,他却明显的可以感受到,他,真正的让父亲失望了! 那眸底的无言责备,那倦怠的深深叹息,无一不让他愧疚难安! 为父知道你心Xing高傲,所以,对于圣上当初的赐婚之举,一直心有介怀! 因此,平日里,为父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于你那些私底下的小动作,权当不知道罢了! 可是今日……子衡,你真是太让为父心寒了,如此的冲动鲁莽,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后果? 昨日晚间,父亲亲至祠堂,甚至于摒退了平日最为倚重的管家程叔,如是说道! 别说那私通之事尚未查明,有待商榷,就是日后真的查出确有其事,你也该打落牙齿活血香,权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可你倒好,不仅大吵大闹,居然还想大张旗鼓的追查到底,是唯恐旁人皆不知晓吗? 子衡,究竟要到什么时候,你才能真正的晓得轻重,明白事理啊! 敛尽眸底的不甘怨怒,沈子衡微微低首,继而,苦笑着合上双目,只是,垂在身侧的双手,却已在无意之间,紧握成拳! 他,从来都不是鲁莽之人,也并非全然的不知轻重,只是心底……终究是意难平啊! 当初,缠着皇上软磨硬泡闹着要谕旨赐婚的是她,如今,逍遥事外忘尽前事的也是她,这世间,哪里有如此便宜的事情? 睁开双目,沈子衡唇角微动,扯出一抹极为苦涩的牵强笑颜! 可是,他又能如何呢?父亲说的对,那人,确实已是今非昔比! 所以,他也不可以再像以往那般恣意任Xing了,也罢,就借着此次的面壁思过,好好的冷静冷静吧! 毕竟,以他现在的心Xing,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如父亲所愿那般,去往水溶轩,向着那人低头请罪! 况且,无论是于人于己,有些事情,他也是时候该好好的想一想了! 与此同时,镇国侯府,后花园中,临湖而建的六角琉璃亭内,司徒冰怡手执纨扇,闲闲的倚坐于亭栏之上,百无聊赖! 时值初夏,荷叶方舒,花蕾未绽,或有微风带过,层层碧绿竞相起伏,倒也平添了些许赏心悦目的闲散意境! 收回远眺湖面的目光,司徒冰怡微微垂首,忽然之间,仿若忍俊不禁一般,溢出了一声低低的浅笑,似是讥讽,又似自嘲! 如今想来,昨日,她还真是过的热闹无比啊,别的先不提,单单那个所谓的私通幽会……呵!也真亏那沈子衡想得出来! 本以为,那沈子衡既然能不顾身份的在祈善寺中大吵大闹,横加羞辱,那么,此事,定是无法善了了! 而她,也在回府之前,做好了一切的应对准备,只是,却不曾想,结果,竟是那般的出人意料! 昨日,就在她刚刚踏入水溶轩院门之时,便听下人回禀,说是镇国侯爷有事找她相商,已在花厅久候多时! 稍稍的怔忪之后,她便已大概的猜出了那镇国侯的来意,果不其然! 见面之后,先是一通关怀备至的慈爱问候,再是一番婉转柔和的安抚劝慰! 其情其景,若是让那不知情的人瞧见了,指不定会怎么的感怀动容呢! 之后,便是掌灯时分,下面婢子传来消息,说是那沈子衡因着忤逆不孝,触怒了镇国侯爷,因此,被罚着去往宗族祠堂里面壁思过,以示惩戒! 再然后……哪里还有什么然后!人家都已经如此不遗余力的示弱讨好了,她又岂能再不知好歹的得寸进尺? 再说了,这样的处置,已经算是很不错了,毕竟,一个屋檐下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这关系,总不好闹得太僵不是? 况且,还能顺水推舟的卖那镇国侯一个情面,仔细算来,她也不算是太过吃亏! 所以,那件事情,便也就此揭过,权当什么都没发生罢了!表面上,还是该怎样便怎样,所谓和乐融融,怕也不过如此! 至于私底下,谁爱怎样便怎样,她管不着,也不想管,总之,只要没闹到她的面前,她便懒得理会! 这日子,还是糊里糊涂的过着呗,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好了! 曲廊之上,司徒冰凌不由得顿住脚步,怜惜的望着前方不远处,那闲倚亭栏的纤细身影,一时间,滋味万千! 他的妹妹,从小到大,何曾受到过丝毫的委屈?可是,偏偏就是那人,仗着自家妹妹的维护纵容,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辱胁迫,真以为他的妹妹好欺负么? 收回目光,司徒冰凌面色不变,继而,仿若不经意般,淡淡的睨了眼身侧随同带路的管家程立,随即,拂袖离去! 身后,那程立不由得在心底长长的舒了口气,继而,连忙的疾走几步,敛眉垂目,恭敬的在前带路! “冰儿!” 忽然之间,一声溢满疼惜的轻唤,拉回了司徒冰怡已然有些飘远的思绪! 微微侧首,司徒冰怡循声而望,却见那通往亭中的小径之上,司徒冰凌一袭蓝衫,眉宇之间,宠溺之情显而易见! “七哥?”一声诧异的惊呼,司徒冰怡连忙起身,欣喜的近前相迎,“七哥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事先都不告诉冰儿一声?” “你……”望着自家妹妹额际那已然不甚明显的淤青血痂,司徒冰怡笑容尽敛,眸底,尽是浓浓的疼惜,“疼吗?” 仿若呢喃一般的关切询问,却让司徒冰怡唇角的笑容即时僵硬! “七哥说什么呢?”刹那的怔愣之后,司徒冰怡笑颜绚烂,“只是不小心碰了一下而已,哪里就那么娇贵了?” “真的……只是碰了一下?” “我……” 望着自家兄长眸底那无声的责备,一时之间,司徒冰怡竟是无言以对! “冰儿,到底……你是在糊弄谁呢?” 笑颜尽失,司徒冰怡狼狈的移开视线,继而,匆忙的转过身去! “如此折辱,冰儿当真还要继续的忍下去?” 瞬时间,无尽的委屈酸涩悉数的在心底肆意蔓延,司徒冰怡咬紧牙关,强硬的香下那几欲出口的哽咽! “冰儿,那沈子衡,当真值得你如此纵容庇护吗?” 此话入耳,那程立原本悬着的心不由一颤,继而,更加恭敬的敛目侍立! “我……” 出口的话语,仍带着浅淡的哽咽之色,司徒冰怡连忙顿住,继而,仿若随意的抬起左手,掩饰般的用那手中绢帕揉揉鼻子! 暗暗的舒了口气,司徒冰怡定了定心神,继而,略带俏皮的回身浅笑! “七哥这都说的什么话?”佯作不满的睨了自家兄长一眼,司徒冰怡语带嗔怪,“知道的说是七哥偏宠妹子,这不知道的,还指不定怎么编排着呢?七哥也不怕别人笑话了去?” “公主说笑了!”知道司徒冰怡有心为镇国侯府和自家少爷解围,那程立此时见机,连忙适时的出声劝解,“公主和宁王爷兄妹情深,外人见了羡慕还来不及,怎么会生出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呢?” “说的倒也是!” 话音方落,便见司徒冰怡亲昵的拉着自家兄长在亭中的石桌前落座,随即,便有伶俐的小婢子近前奉茶! “对了!”放下纨扇,司徒冰怡将右手置于桌下膝上,同时,不着痕迹的用那拿着绢帕的左手轻揉右手手腕,面上,却是笑颜依旧,“程管家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老奴……” “你的手怎么了?”察觉了自家妹妹的小动作,司徒冰凌毫不客气的打断了程立的回禀,“让我看看!” “七哥……”本来要抗拒的话语,在自家兄长那无声的严厉眸光之下,化为虚无,司徒冰怡只好小心的右手放到桌上,“其实也没什么的,只是……” “只是?” 嗔怪的睨了自家妹妹一眼,司徒冰凌抬手,想要查看司徒冰怡的右腕,只是,刚刚触及,便敏锐的发现了司徒冰怡那微皱的眉宇,即时,也顾不得其他,连忙的挽起司徒冰怡的衣袖! “这就是你口中的没什么?”入目的,便是那道已然消去了许多的淤青扼痕,司徒冰凌怒极起身,“司徒冰怡,你到底想怎样?” 从未见过自家兄长如此的暴虐激怒,一时间,竟让司徒冰怡怔愣当下! “七哥……”喃喃的一声轻唤,司徒冰怡敛目垂首,强硬的平复着心中的激荡动容,“我……” “你什么?难道你还要为那人说情吗?司徒冰怡,你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你连皇室公主的尊荣脸面都不要了吗?那人,真值得你委屈至此吗?” 从未有过的严厉斥责,让小亭内外所有侍候的婢子尽皆跪下,不敢妄动丝毫! 而那程立,则是愈加恭敬的侍立旁侧,眉目微垂,遮住眸底的万千思绪! “七哥!”再次的用左手绢帕揉了揉酸涩的鼻子,司徒冰怡敛尽心绪,继而,微微侧首,面上似嗔似怨,“这还有外人在呢?好歹给妹妹我留点儿面子好不好?” “你……” “好了!”顾自的打断自家兄长的话语,司徒冰怡起身,亲昵的拉着兄长重新的在石桌边落座,“七哥放心好了,这事,冰儿自有分寸的!” “分寸?你能有什么分寸?昨日那般的污蔑,你可曾辩解丝毫?” 虽然话语仍是丝毫的不客气,但神色,却已经缓和了许多,见此,司徒冰怡不由得在心底长舒了口气! “既然知道是污蔑,那么,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有什么可辩解的?再说了,有七哥在,冰儿还怕被别人欺负了不成?” “你……”气恼至极,司徒冰怡终是顾不得什么仪态风度,恨恨的戳着自家妹妹脑袋,“那等罪名都不去辩解,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人言可畏啊?” “七哥!”委屈的抱住自己的脑袋,司徒冰怡满是可怜,“再戳下去就变笨了!” “现在也不见得聪明到哪里去!”话虽如此,但司徒冰凌终是收了手,只是,语气中,仍是余怒未休,“伤处都上过药了?” “上过了!据说还是最最上乘的伤药呢?七哥放心好了!” “放心?” 执盏,淡淡的睨了眼自家妹妹那有些谄媚的殷勤神色,司徒冰凌心下好笑,只是,面上却是丝毫未显,依旧的恼怒淡漠! “呃……” 碰了如此一个毫不客气的硬钉子,司徒冰怡只好无趣的用左手的绢帕揉揉鼻子,尴尬的转开视线! 毫无意外的,那些跪了一地的婢子即时的便映入了司徒冰怡的眼帘,见此,司徒冰怡不由得觉得有些暗暗的头痛! “都退下吧!” 没时间理会别人的心思,司徒冰怡淡然吩咐,即时,一众婢子连忙起身,一礼之后,恭敬的退出亭内! “程管家有事?” 望了眼此时尤显突兀的程立,司徒冰怡有些淡淡的无奈,继而,客气询问! “回公主的话!”躬身一礼,程立方才开口,“侯爷今早吩咐,从今而往,府中之事,皆由公主做主掌管,所以老奴特来请公主示下!” “我?”客气的笑容微微一顿,司徒冰怡有些愕然,继而,微微的皱起眉宇,“如果我没记错,那么,府中之事,一向是由莲萦阁的罗夫人掌管的,今日怎么……” 话语未尽,但其中询问之意,却是显而易见,见此,程立连忙出言解释! “当年,老夫人辞世之时,侯爷便断了续弦的心思,又因着罗夫人处事稳重,因此,才将府中之事交托与罗夫人,但终究却是于理不合,如今,公主已然嫁入侯府许久,各项事宜也都有了大概的了解,所以,断没有再让他人掌家的道理了!” “原来!”放下茶盏,司徒冰凌语带嘲弄,“镇国侯还知道冰儿嫁入许久了!” 若非昨日之事,恐怕,这府中的权柄,也落不到冰儿身上,补偿么?呵!真当他妹妹好欺负是吗? “既然那位罗夫人处事稳重,那么,便继续由她掌管好了,何必劳烦冰儿,况且,这镇国侯的家事,冰儿怕也是没本事去管,所以,这掌管一事,还是休要再提的好!” “这……” 知道司徒冰凌此时正在气头之上,所以,那程立也不敢有丝毫的反驳,只能求助的望向司徒冰怡! “七哥又在胡说什么?”敛了心思,司徒冰怡语带娇嗔,随即,面含浅笑的转向程立,“七哥心疼妹子,有些话难免重了些,还请程管家莫往心里去,至于掌家一事,冰儿倒是和七哥一个意思!” “公主……” 见此,程立心下大惊,正要再次劝解,却被司徒冰怡出声打断! “你先听我说完!”起身,司徒冰怡凭栏远眺,沉吟片刻,方才再次开口,“掌家之事,丝毫马虎不得,那份细腻的心Xing,我自认是没有的,更何况,罗夫人在府中掌管这么多年,若是说换便换,岂不是平白的让人心寒?” “罗夫人当年也只是暂代,而公主,却是镇国侯府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掌权管家更是理所当然之事,何来让人心寒一说?” “程管家就权当冰儿是在为自己偷懒找借口好了!反正,这掌权管家之事,还是继续交由罗夫人好了!没事的话程管家就先去忙吧,冰儿还有些私房话想悄悄的和七哥说呢!” “这……” 程立心下为难,短暂的权衡之后,正欲再次开口,却被司徒冰凌淡淡的一个眼神扫过,即时,浑身一个激灵,连忙的止住了话语! “如此,老奴便先且告退了!” 话落之后,那程立行了一礼,这才躬身退却,只是,背后,却已是汗湿重重! “冰儿可有什么打算?” 待到亭内再也没有其他闲杂人等之时,司徒冰凌方才执起茶盏,轻言询问! “七哥不生气了?” 回身,司徒冰怡巧笑着在自家兄长身边落座,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呆着一股小心翼翼的殷勤劲儿! “生气有用么?”淡淡的睨了自家妹妹一眼,司徒冰凌浅抿了口杯中清茶,继而,无奈的摇了摇头,似是妥协的叹道,“好了,不生气了!” 方才,他确实是恼怒之极的,所以,便难免有些气急之后的口不择言了,大概,真的让冰儿担心了吧! 一念及此,司徒冰凌不由得有些后悔,继而,愈发的柔和了神色! 见此,司徒冰怡方才完全的放下心来,这才草草的端起茶盏,润了润有些微微干涩的喉咙! “昨日的事……冰儿就这么算了么?” “反正都是些琐事,没什么好计较的!” 况且,那等事情,也用不着他们计较,毕竟,若是传了出去,损害的,可是他镇国侯府的颜面! 更何况,这中间,还牵扯到了皇室尊荣,她就不信,那镇国侯真的敢无动于衷? 所以,他们只需耐心等待便好,其余的,自然会有人去处理的! “你倒是大方!” 一声冷哼,司徒冰凌伸手,抓回司徒冰怡想要伸向桌上糕点的右手! “明知自己的右手腕有伤,也不好好的将养着,总让人担心!” 话音方落,便见司徒冰凌捻起一块儿糕点,细心的递到司徒冰怡嘴边! “七哥……” 司徒冰怡哭笑不得,最终,还是在自家兄长那满是责难的目光张口咬下,只是,却难得的食不知味! “只此一次!” 忽然而来的话语,让司徒冰怡有了片刻的怔愣,待反应过来之后,连忙含笑应答! “冰儿知道了,七哥放心好了,冰儿才没那么好欺负呢!” “要能说道做到才好!”微微一叹,司徒冰凌眸带无奈,继而,微微的摇了摇头,方才再次开口,“算了,不过,关于那掌权管家一事,冰儿还是早早接过来为好!” 如此,也算是在这镇国侯府有个依靠,虽然,他的妹妹并不需要,但,聊胜于无不是? “那么劳心劳力的事,我才不要呢!” 说话间,司徒冰怡连忙的拦住自家兄长再次伸向糕点的右手,继而,殷勤的递出手中绢帕! “本该就是你的!”擦拭着捻了糕点屑沫的右手,司徒冰凌仿若无意,“为什么不要?” “反正就是不要!七哥又不是不知道,冰儿看见那些帐薄册子就头疼的不得了,哪里还有什么闲工夫去理会!” 想当初,在琉璃将那厚厚的一沓帐薄册子放到她面前的时候,她还怔愣了许久呢! 后来才知道,那些都是皇帝赐予并记在司徒冰怡个人名下的田庄产业! 而先前,本是由自幼照顾司徒冰怡的孙嬷姆打理的,后来那孙嬷姆故去之后,司徒冰怡便再也不肯接受宫里派来的教养嬷姆,因此,也便由着琉璃勉强的接手了! 虽然如此,但是,每月的账册,依旧必须经由司徒冰怡亲自过目才行! 而她,目不识丁的,所以,早在弄清楚了事情的原由之后,便极有自知之明的将一切扔给七哥去处理了! 所以,这个管家什么的,还是另请高明吧!她才不要沾惹呢? “你呀!”微微摇头,司徒冰凌语带无奈,“这幅脾Xing,也不知道是谁给宠出来的!” “这不就是明摆的事情嘛!对了,七哥来的正好,冰儿刚巧有事想请七哥帮忙呢?” “哦?”执起茶盏,司徒冰凌浅抿一口,之后,似是随意的含笑询问,“什么事情?” “只是些小事罢了,不过这里好像有些不方便,七哥还是先和我回水溶轩好了!” 取下兄长手中的茶盏,司徒冰怡起身,亲昵的拉着司徒冰凌,之后,顾自离去! 望着身前那灵动的欢快身影,司徒冰凌心底微叹,继而,笑颜愈发的真切温润! 罢了,只要冰儿能够好好的,那些人,纵使暂时放过,又能如何? 不过,他敢发誓,这绝对会是最后一次,他的妹妹,岂能容得别人欺辱轻贱? 所以,他镇国侯府最好莫要再犯,否则,便别怪他司徒冰凌不留情面! 到时,新仇旧账,他绝对会一一的讨算清楚!绝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十七、涌动 掀开一侧的车帘,司徒冰怡抬手遮目,仰望着那一如初洗的湛蓝碧空! 所谓天高云淡,大约,便是如此吧!果真是令人心旷神怡啊! 收手,司徒冰怡放下车帘,侧身,重新的倚回车壁之上,继而,微垂眼睑,看似随意的闭目小憩! 那日之后,她在镇国侯府的日子,明显的比之前要自在许多! 就连那向来对着她就没什么好脸色的沈子衡,也仿若变了个人似的! 先是亲自的到了水溶轩中,向着她低头赔罪,而且,态度诚挚,言语谦和,神色之间,竟似没有丝毫的牵强不忿! 再后来,便是频繁的出入于水溶轩中,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更有甚者,就连夜宿之时,也会事先征询她的意愿! 总而言之,其情其状,真可谓是千依百顺,惟命是从,就好像,先前的那些恶言恶状,从来都不曾存在一般! 可是,越是如此,她越是不敢丝毫大意,毕竟,那沈子衡的转变,可不单单是“天翻地覆”一词便能形容的! 如此的卑微求全,伏低做小,要说这中间没些个什么,打死她都不会相信! 所以,如今行事,她更应该加倍谨慎才是,一切,还须小心为上! 今天这一趟,虽然颇费了些周章,但是,此行若成,那么,便什么都值了! 当初,早在听到七哥提到那宋无冕之时,她的心里,便有了初步的计较! 文人墨客,大都清高孤傲,所以,对于那些所谓的威逼利诱,自然也便不屑一顾! 可是,文人,也有他自己的通病,比如,所谓的诗歌唱和,以文会友! 因此,她首先要做的,便是诱之以文辞,令那宋无冕卸下心防,最不济,也要心生好感才成! 而那日,她交给那守门童子的,便是先前央着七哥代笔的一首田园诗词,正好,也契合了那宋无冕的隐世心Xing! 之后,她又借着七哥来那镇国侯府看她的时机,央着七哥再次墨了记忆中的三首诗词! 然后,仔仔细细的将其收好,慎之又慎的再次交给七哥,并且,郑重其事的再三嘱咐! 每隔三日,便将其中的一首交与那宋无冕手上,其他的,便什么都不用说了! 而且,此事必须加倍小心,一定不能再让他人知晓,尤其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是她所为! 当然,七哥也曾问过她如此作为的原因,可是,她终究是说不得啊,所以,便只能以“秘密”二字作为敷衍! 也幸好,七哥向来疼她,便也不再追究,这要是换了旁人,恐怕,她就没那么轻松了! 所以,就算是无力为报,但是,七哥的好,她也必当谨记心中,哪怕,这份好,并不只是单纯的对着她! 隐掉眸底的苦涩,司徒冰怡长长的舒了口气,继而,勉强的扬起一抹并不明显的浅淡笑颜! 果真是人心不足啊!罢了,想着这些做什么,目前,最要紧的,便是眼前之事! 所以,还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准备应付接下来的事情吧,希望,能如她所愿吧! 西苑,北国一行之人的下榻之处,此时,书房之内,一片肃穆宁寂! “女扮男装?”书案之后,那路廷手指轻点,慵懒的倚着椅背,“倒还真是有些意思!” 只是,那人找宋无冕做什么?难道,是为了宁王,如此,便真有好戏可瞧了! 要知道,那镇国侯府,可是对辰王万分着紧呢?夫妻反目么?想来,定是有些意思了! “主子!”下首,那齐宣躬身一礼,“属下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直说无妨!” “主子对那怡安公主是否……有些太过看重了?” 不仅让人细查其往日行止,更是派人密切监视,如此的反常,莫非……主子另有深意? “看重?”那路廷不置可否,“依你之见,是本王小题大做了么?” “属下不敢!”那齐宣连忙跪地请罪,“只是……属下愚钝,还请主子明示!” “帝王宠之,宁王纵之,镇国侯府畏之,中朝太子避之,如此,你还认为是本王太过看重么?” “主子明鉴,属下自愧弗如!” 那怡安公主虽是女子,但,却以一人之身牵动中朝全局,如此,当真是不可小觑! “那人女扮男装之事,还有什么人知道!” “因为宁王屡次相助,所以,目前为止,尚且无人知晓,不过,想来那中朝皇帝当是一清二楚才是!” “如此!”敲击书案的手指微微一顿,那路廷语带戏谑,“当是再好不过!” 也许,他应该再稍稍的使上些力气,也好让这出戏变得更为精彩不是? “传令下去,想尽一切办法,封住此事!” “是!” 领命之后,那齐宣并不退却,神色之间,反而有些欲言又止的挣扎之色! “还有什么事?” “主子离京日久,是否……该回去了?” 若是再耽搁下去,恐怕,京中便真的要出变故了,那么,主子之前的心血,也便算是白费了! “不急!”唇角的笑容悠然变冷,那路廷坐直身子,“一切,本王自有定夺!你先退下!” “是!属下告退!” 答应之后,那齐宣行了一礼,随即,恭敬退却,身后,路廷起身,顾自的行到窗前,负手于后,面上,尽是沉沉的冷意! 这些年,因为他在北蛮之地的连番胜仗,所以,军中声势,也便日益的显赫起来! 因此,他的好皇兄,也便有些坐不住了,私底下的屡次动作,别以为他都不知道! 而他的父皇,怕也是心中难安吧!要不然,也不会在北蛮局势方定之时,便急着召他回京! 明面之上,赐封亲王,荣光无限,可是,暗地里,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削弱他手中的权势,呵!既如此,索Xing便如了他们的愿! 此次应下这个闲差,自请离京,虽说是避其锋芒,可是,有九弟的明面照拂,再加上浩尘和离尘的暗中动作,他,又有何可惧? 倒不如在中朝多呆些时日,况且,这里,也确实是有些意思不是? 虽说是陋室厅堂,但是,也颇有几分闲云野鹤的闲散意味,倒也当真有趣! 收回打量的眸光,司徒冰怡执杯,掀开杯盖,浅抿了口杯中茶水,继而,凝望茶盏! 茶色透澈,余香饶舌,比之御用贡茶丝毫不差,果真不愧是高人雅士! 合上茶盖,司徒冰怡放下茶盏,又忆起方才那守门小童初见她的情境! 那般的欢欣激动,想来,她原先的计策,大约是极为成功的,那么,接下来,一切便好说了! “不知泉公子今日来访,多有怠慢,还请公子见谅!” 随着这清朗的歉意之声,一名看似及冠不久的素衣男子从容入内! “有劳公子久候,还请勿怪!” “宋先生多礼了!”短暂的怔愣之后,司徒冰怡连忙起身,继而回礼,“宋先生能亲自赐见,在下已是荣幸之至,何须那些见谅勿怪!” 虽然已经从七哥那里知道此人极为年轻,但是亲眼见到,还是不免有些震撼! 这也未免太过年轻了些吧?话说,这人真是那名满仕林的“仙音妙手”么? “公子,请!” 谦让过后,那宋无冕径自入了主位,随即,便有那守门童子奉上清茶! “不知!”片刻的打量之后,那宋无冕不由得有些皱眉,“前些日子的那些诗词,可都是公子命人送来的?” “偶然之间从旁人口中所得,还望先生莫要见笑!” “公子过谦了!”舒展眉宇,那宋无冕再次相询,“不知那些诗作出自何处?” “据那人说,这些诗词,尽是已然失传的上古典籍中所记!” “既已失传,那人又怎会知晓?” “据说,是偶然之间所得,因是前人心血,所以不敢据为己有,所以只好据实相告!” “如此,倒也是个坦荡君子!” 坦荡君子?笑容微微僵硬,司徒冰怡侧身,连忙执起杯盏遮掩,话说,她只是为防万一罢了,真的没那么伟大的说! “那么,公子此来,不知有何指教?” “不敢!先生如此,可是折煞在下了!”辞却之后,司徒冰怡方才再次开口,“在下此来,是有一事相求!” “哦?”冷下神色,宋无冕执盏,遮住唇角的丝丝讽刺,“不知公子此言何意?” “素闻先生品行高洁,才学惊世,在下不才,想延请先生为府中西席,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什么?” 放置茶盏的动作微微一顿,那宋无冕抬首,眸光之中,尽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在下知道如此屈就了先生!”忍住面上的失笑,司徒冰怡仍旧肃穆,“但是,还请先生能考虑一二!” “是么?”敛却方才的失态,宋无冕重整神色,只是,面上,却是冷意依旧,“京城夫子何其之多,公子又何必找上在下?还是说……公子是在为他人做说客?” “京城夫子却是多不胜数!可是,宋无冕却只有一个,先生风骨,无人能出其右!” “公子谬赞了!” “先生若是不信,可先试上些时日,若是在下另有所图,先生再行离去也是不迟!” “如此何必!” “难道,先生忍心让自己一生所学尽皆荒废!” 心神一震,扣着茶盏的手指即时僵硬,宋无冕微垂眼睑,遮住眸底那丝丝的松懈动容! “先生淡迫名利,不愿做那醉心权势的禄蠹,对此,在下甚为钦佩,但是,就此终老,先生真的甘心么?” “禄蠹!” 片刻的静谧之后,一声好似呢喃的低语突然而起,之后,便是阵阵爽朗的轻快笑声! “禄蠹!好一个禄蠹!”笑声忽止,抬目,宋无冕眸光灼灼,“公子辩才无双,在下佩服,且容在下考虑数日!” “如此,在下便静候佳音了!三日之后,在下再来叨扰!”起身,司徒冰怡微微一礼,“天色不早,且容在下先行告辞了!” “请!”伸手一礼,那宋无冕扬声长唤,“理棋,送客!” “是,先生!” 门外,那守门小童应声入内,继而,向着司徒冰怡伸手一礼,之后,陪同离去! “先生!”再次的回到厅堂,那守门童子欲言又止,“先生……真的要去做夫子?” “怎么?”淡淡一笑,宋无冕执起茶盏,浅尝轻抿,“你不同意?” “理棋只是觉得,这样太委屈先生了!” 而且,那位公子的身份,他们一点儿都不清楚,万一心怀叵测,岂不是害了先生? “可是,我不甘心呐!” 不甘心就此终老,不甘心碌碌而为,更不甘心如此平淡的度过一生,说什么隐世,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理棋不明白!” 明明,那么多的王公大臣,皇孙贵胄,先生都不肯假以辞色,为何,偏偏对这位泉公子另眼相待? “不懂便好!” 庙堂之事,太过肮脏,所以,他不愿涉足,而那位泉公子的提议……说实话,真是令人无法拒绝啊! 罢了!姑且一试好了,反正,于他,也没什么妨碍!只是这泉公子……似乎,让人有些捉摸不透,总之,还是小心为上! 一声轻叹,那宋无冕放下茶盏,继而,起身离去,身后,那守门童子疑惑片刻,随后认命的放弃,转身,收拾那放在边上的茶盏! 正午之时,御书房中,皇帝手执朱笔,批阅着放置一旁的厚厚卷宗! “皇上!”微微欠身,瑞安小心提醒,“是时候用午膳了!” “冰儿回来了么?” “这……” 瑞安有些为难,见此,皇帝也不甚在意,微微一笑,合上批好的奏章! “那丫头,还说什么回来陪朕小住些时日,这才第一天,就尽顾着往外跑了,哪里还记得朕这个父皇啊!” “公主与宁王爷兄妹亲厚,皇上应该高兴才是!” “那丫头!可不是什么安分的主儿啊!” 说是去宁王府探望七嫂,其实,一转身,便换了身装扮,溜出城外,还真当他什么都不知道么? 见此,瑞安正要在说些什么,可是,却见到皇帝翻阅奏章的动作微微一顿,继而,眉宇微蹙! “都下去吧,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进来!” “是!” 虽然心下奇怪,但是,皇室之中,最忌讳的,便是多嘴多舌,所以,一礼之后,瑞安便带着那些旁边时候的小内侍统统退却! 下一刻,却见一道阴影闪过,再看时,却是御书房正中,一名看不清形容的玄衣人恭敬跪地! “参见皇上!” “事情可都办好了?” “回皇上的话,除了宁王爷的人,余者尽皆重创!” “冰儿呢?” “公主如今已然回了宁王府,如今,正陪着宁王妃赏景用膳!” “退下吧!” “是!” 答应之后,便见黑影一闪,继而,御书房中,便只余皇帝一人,只是,面上,却是森森的冷意! 要争要斗,只要不闹到台面上,他都不会去管,毕竟,身在皇家,这些事,本就无可避免! 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他们,却不该将冰儿扯到里面,还有那个北国荣王,呵!还真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么? 既如此,便都长些记Xing好了!他是不介意在给那些人一个教训的!他的女儿,又岂是别人可以欺负的!哼! 晗麟宫,书房之中,司徒冰堑不可置信的握紧了手中书卷,继而,死死的盯着那跪伏在地的褐色身影! “你再说一遍!” “今日辰时,跟着怡安公主的那些人全都……全都……” “够了!”一声断喝,司徒冰堑烦躁的扔掉书卷,“知道是什么人做的吗?” “这……卑职无能!请太子殿下恕罪!” “废物!”起身,司徒冰堑烦躁的来回踱步,突然之间,定在那跪伏之人面前,之后,恨恨的踹了过去,“本宫要你们这些没用的废物做什么?来人!拖出去,重责七十大板!” “殿下!” 一声轻唤,房门应声而开,之后,便见太子妃容情一身盛装,在那一众宫婢的簇拥之下急步入内! “先且退下吧!” 看了眼跪伏在地的褐衣身影,容情微微皱眉,继而,抬手示意,即时,一众人等尽皆行礼,无声退却! “殿下!”等到书房之中只有他们两人只是,容情方才再次开口,“今天的事,妾身都已经知道了!” “那又如何?”淡淡的睨了那容情一眼,司徒冰堑满是不屑,“还是说,你又有什么好主意?” “殿下!”咽下心中的苦涩,容情打起精神,“父皇是在警告我们,此时,不宜妄动!” “父皇?”微微一怔,司徒冰堑即时了悟,“好!果真是儿臣的好父皇!” 如此的偏心,难道,他们就不是父皇的亲生子么?凭什么就那么向着她一人! “殿下且先息怒,此时,不宜有丝毫的妄动!” “难道本宫会不知道么?何时需要你这一介妇孺前来提醒了?” “我……” “哼!” 一声冷哼,司徒冰堑拂袖而去,身后,容情黯然垂首,眸底,尽是沉重的哀痛! 还是这样么?不过,没关系,太子不喜欢她,可是,也同样离不开她! 最起码,她还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最起码,她还有父亲和族人的支持,所以,真的没关系,只要太子需要她,只要,不推开她,那么,一切都没关系,不是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十八、劫持 夕阳垂落,空寂少人的街巷之上,一袭藕色男衫的司徒冰怡缓缓站定! 随即,竟是长长的伸了个舒服的懒腰,继而,方才满目惬意的踱步而去! 也是时候该回宫去看看了!毕竟,当初从镇国侯府出来的时候,可是打着回宫小住的幌子呢! 虽说,这小半个月下来,她真正留在宫里的时间只有屈指可数的三天! 但是,谁让她有强硬的后台呢?当朝帝皇的纵容宠溺可不是放着那里当摆设的! 再说了,离宫之前,她也再三嘱咐过了,若有人问起,只管说是去宁王府小住便可! 至于别人相信与否?有什么关系呢!难道谁还敢去七哥那里查证不成? 所以,现在她只管开开心心的逍遥自在好了,至于别的,用不着她Cao心的! 略显得意的摇头晃脑之后,司徒冰怡狡黠一笑,随即,故作潇洒的打开手中折扇! 不过嘛,这世间之事,不怕一万,但怕万一,所以,还是先且回去看看的好! 毕竟,一连七日在外滞留未归,怎么说,也得给宫里那些有心人一个交代不是? 当然,以她的身份,这些根本就是不需要的事情,但是,落人话柄什么的,终究不是好事,所以,还是及时杜绝的好! 心底暗暗的叹了口气,司徒冰怡收起折扇,面上的神色,也略略的有了些许的暗淡! 身在宫苑,就得小心在小心,谨慎再谨慎,否则,保不住哪天就糊里糊涂的丢了脑袋呢! 所以,即便是身为当地帝皇最为宠爱的小公主,她也是丝毫的不敢粗心大意啊! 微微的摇了摇头,司徒冰怡心底一叹,之后,便迅速的将这种情绪抛诸脑后! 罢了,事到如今,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好了,现在嘛,当然是得快乐时且快乐喽! 无意识的把玩着手中折扇,司徒冰怡舒缓了自己方才的沉闷情绪,之后,顾自的抬步离去! 话说,当初仅仅只是一念之仁,所以,她才难得的心生恻隐,收留了那些落难的孩童! 也是因此,所以,在将他们扔到桃源后,她,也便将这事忘得干干净净了! 谁成想,这些孩童,如今竟成了她延请宋无冕为西席的最佳借口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好人好报? 不过,这宋无冕也真是有让人敬佩的资本,当然,她所指的并非才艺,而是那份虽然清傲但却隐含悯恤的温良心Xing! 尤其是,在知道了这些孩童曾经只是流落街头的乞儿之后,他非但没有任何的鄙夷不屑,相反的,竟是愈发的悉心教导,关怀照料了! 甚至于,在知道了那些孩童已然忘记或者原本就没有名姓之后,更是引经据典,亲自的为他们冠上了各自的名姓! 之后,也许是爱屋及乌,也许是觉得她是所谓的善心人士,总之,对于她,那宋无冕是大为改观! 最起码,已经不想刚开始来的那个样子,不是敷衍疏离,就是淡漠客气的! 所以说,目前为止,一切的发展,还都是相当喜人的,嗯!值得庆贺! 想到入神处,司徒冰怡不自禁的笑眯了双眼,之后,更是状似满意的点了点头! 忽而,仿若一阵冷风从背后吹过,及时,让司徒冰怡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话说,这世上应该没有什么鬼怪吧?呃……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连呼两声佛号之后,司徒冰怡加快了离开的脚布,只是,却在转弯之处,碰到了斗成一团的黑衣人! 天子脚下,光天化日的就出来聚众斗殴,而且还黑衣蒙面,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干坏事的么? 不过……关她什么事?这种热闹可不好看,一个不小心,连自己都会赔进去的,还是早走为妙! 再次转身,司徒冰怡正欲从旁侧街巷中避过,哪知道眼前人影闪过,随即,便被人捂住了口鼻! 之后,浑身酸软,神志模糊,朦朦胧胧之际,还想看到几人脱众而出,向她这边赶来,紧接着,身子腾空,司徒冰怡便彻底的昏了过去! 再次醒转之际,司徒冰怡难得的有了片刻的迷茫,不过,也只是那么一瞬罢了! 如果,她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那么现在,她应给是被人给绑架了,呵!还真是稀奇啊! 打量着头顶那陌生而又精致的罗帐流苏,司徒冰怡眸底闪过深深的鄙夷嘲讽! 如此舒适的优厚待遇,她是不是该感谢幕后之人没有对她刑囚苛待呢? 那么让她猜猜,绑架她的,到底是什么人呢?或者说,那些人想在她身上获取什么好处呢! 首先,敢在天子脚下动手,并且堂而皇之的劫持了当朝帝皇最为宠爱的小公主,这份胆色,绝非一般所谓的江湖人士所能拥有的! 毕竟,真正的江湖,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无拘无束,波澜壮阔,而且,她相信,也没有任何一个江湖人士或者门派敢如此公然的想朝廷挑衅! 要知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这份后果,绝不是所谓的江湖人士所够轻易能承担得起的! 只是,既然不再江湖,那么,便是庙堂纷争了?呵!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唇角讥讽不减,司徒冰怡拥被而起,神色之间,竟是迥异于往日的冷然淡漠! 虽然,这场掳掠看着是针对于她,但是,真正的,怕还是争权夺利吧! 那么,是皇位之争么?也是!毕竟,她的那些好皇兄,可都一时成年许久了! 只是,如此公然的对她下手,难道他们就不怕弄巧成拙,反而引出帝皇的雷霆怒火么? 还是说,他们根本就是有恃无恐,手里还有别的议长,所以,丝毫都不用害怕? 呵!这个问题,还真是值得仔细探讨啊!不过还好,无论如何,她这条小命,目前为止算是彻底保住了!她,是不是该为此感到庆幸呢? “姑娘醒了!” 忽然之间,一声清丽的问询打乱了司徒冰怡原本已然渐渐理顺的思绪! “你是?” “奴婢是奉主子之命服侍姑娘的!”将两侧的床帏拢起之后,那青衣婢子方才退后一步,随即,俯身做礼,“见过姑娘!” “难为你主子有心了!” 一声冷笑,司徒冰怡方才穿鞋下榻,即时,那青衣婢子连忙近前服侍! “姑娘路上辛苦了!可要先行更衣梳洗!” “带路!” “是!”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现在没有什么解决办法,那么,便既来之,则安之吧! 她倒要看看,她的那些好皇兄们,到底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或者,想利用她得到些什么! 残月当空,晚风习习,可是,此时的司徒冰怡,却丝毫没有欣赏夜景的高昂兴致! 先前,就在她刚刚梳洗完毕之后,便有旁侧的小婢子近前,说什么主子有请! 之后,便带着已然换成女儿装束的她一路穿亭过院,沿着那曲折小径往竹林深处而去! 此时,竹影婆娑,月色朦胧,说句败兴的话,还真是很有闹鬼的氛围呢! 压下心底的冷笑,司徒冰怡随着前面的挑灯鼻子转过雕花的葫芦垂门,霎时间,豁然开朗! 却见临水之畔,六角亭中,一名素衣男子凭栏而卧,随即,侧首回望! 见不得人么?眸底极快的闪过一丝嘲讽,司徒冰怡心下冷笑,居然以半块铁片覆住左边面容! 这是敢做不敢当么?不过,现在才知道后怕,是不是已经有些晚了? 直到司徒冰怡步入亭内之后,那素衣男子方才起身,之后,抬手示意! 即时,那些原本安静侍立旁侧的一应婢子无声行礼,随后,尽皆退却! “家下无礼,让公主受惊了!” “岂敢!” “请!” 说话间,那素衣男子伸手一礼,见此,司徒冰怡也不推让,径自的在亭中石桌旁落坐! “在下只是想请公主过府一叙,别无他意,还请公主万勿见怪!” “公子客气了!” 敛尽心底的鄙夷不屑,司徒冰怡盈盈浅笑,即时,那素衣男子眸底闪过一缕浓浓的趣味! “公主难道不想知道在下的身份吗?” “公子想让我知道么?” “传闻果然不可尽信!”微微摇首,那素衣男子含笑言道,“临危不惧,处变不惊,公主可比在下想象中的要聪明得多了!” “公子谬赞了!”放下手中绢帕,司徒冰怡笑容不变,“只是常听人说难得糊涂,可见,聪明也并不是一件好事!” “难得糊涂?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总比自作聪明要好的多不是?” “确实!”微微颔首,那素衣男子执壶斟酒,“只是太过谦逊了,有时,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当然!”执起茶盏,司徒冰怡轻尝浅抿,“过分的谦逊就是虚伪!所以才会有人说,真小人比伪君子要可爱的多!” “在下倒是第一次听闻!”浅浅一笑,素衣男子端起酒杯,“不过确有道理!看来,相较于须眉男子,公主之胸襟韬略更能让人钦佩赞叹!” “是么?”扬起茶盏,司徒冰怡微微示意,“多谢!” “客气!” 温文淡笑,那素衣男子抬手举杯,同样的以作示意,随即,一饮而尽! 之后,两人皆不再言语,于是,便是一个专心饮酒,一个用心品茶! 刹那间,除了些许的虫鸣夜莺之语,那六角亭内,竟是分外的安然宁寂!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十九、置气 山坡上,碧草间,两匹马儿悠然自得的甩着尾巴,一心一意的低头吃自己的青草,全然不理身外之事! “你……”艰难的香了口唾液,司徒冰怡后退三步,颤抖着手指向无辜的马儿! “你想要干什么?”“不是很明显吗?”依旧半块面具遮住容颜,那人翻身上马,举止间是说不出的风流潇洒! 只可以唯一在场的人无暇欣赏,“骑……骑马?”不会吧?别吓她!据说,骑马是需要绝对的技术和勇气,她害怕呀! “听闻怡安公主马术超群,怎么今日这般……”似是在思索合适的词句,“惧怕?”什么?她还有这项桂冠,那她不要了行不行啊?放过她吧! “我……”再次看着那打着响鼻的马儿,司徒冰怡连连后退,“我本来就怕!”打死她也不靠近,要不然会死的很惨的!不是被踢死摔死,而是被吓死!珍爱生命,远离马匹! “那个……你自己玩,玩的开心点!”一步步的后退,“我不奉陪了!再见!”说完转身就跑,却觉得腰间一紧,身子腾空! 低头看时,却是马鞭缠在腰间!之后便落在那匹空闲的马儿身上,即时,惨叫声响彻山谷! “啊……”本能的俯身抱紧马脖子,却看到马儿大睁着眼睛,似是在盯着她看!吓的她立即闭上眼睛,继续尖叫! “我说,”那人打马近前,好笑的询问,“有那么害怕吗?”“很可怕,很可怕!”她胆子很小的!真的! “至于吗?”“快……快放我下去!”老天,他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非要这么玩她!见马儿已经烦躁的原地打圈,那人纵身一跃,一手拉住缰绳,制服马匹,一手揽住司徒冰怡的腰身,扶她坐好! “原来你胆子这么小!”十足的打趣戏谑!“是啊是啊!赶紧放我下去!”紧闭的眼睛一直不敢睁开!却见那人唇角含笑,一声“驾”,策马扬鞭疾驰而去! “你……”渐渐地放慢了速度,直至任凭马儿信步游走,“还好吧?”语气中竟罕见的渗入了丝丝关切,“只要你放我下去,我绝对会很好!”真的会比现在好,最多就是腿软脚软爬不起来而已,没什么的! “真的?”绝对是带着笑意的怀疑!“我说真的你信吗?”稍稍从惊恐回神,看来,她是没有选择的权利! “理由!”言简意赅,“说服我放你下去的理由!”“我累了,想回去睡觉!”没好气的反驳! “好!”意料之外的爽快答复让司徒冰怡愕然回头,却撞进那双深邃幽暗,诱人至极的眼眸中,不经大脑的问话脱口而出! “你是不是喜欢我?”揽住腰身的手臂一僵,惊回了司徒冰怡的神智!即使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她没问过这么白痴的问题,那人不是她!绝对不是! 忽然间一个后仰,马儿加速!司徒冰怡本能的缩在身后的怀抱中! 搞什么吗?加速也不提前通知一声,她连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不带这么玩的!她抗议!严重抗议! 安顿好司徒冰怡,出了院子,却见一玄衣人立在院门之外,似是等候已久! 抬手,制止本欲开口的玄衣人,那人径自离开。见此,玄衣人忙跟上!转过回廊,那人顿住脚步! “什么事?”“回主子!”那人躬身低头,“中朝那边动静很大,中朝皇帝、宁王、太子、辰王甚至连驸马沈子衡也在严密搜寻,怕是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果然不出所料!”那人冷笑! 她终日费尽心思掩藏自己,却不知自己早已被人注意,自此之后,怕是她的日子也不会太平静了! “主人……”玄衣人欲言又止,“说!”“请主人将怡安公主送还中朝!”见主子不悦的目光扫过自己,玄衣人忙跪下! “请主子以大局为重,早做决断!”许久的沉默之后,方听那人开口,“你去准备吧!”“是!”一声答应,玄衣人起身离去!独留那人站立良久,之后,转身,踏上来时路! 山庄门口,一众人掩下心底的惊诧,下跪行礼,今日主子笑容不断也便罢了,怎么会亲自抱着被吓得腿软脚软的怡安公主回来?对于这样的事情,不是一向都是任其自生自灭吗? 难道只是因为她是怡安公主?可即便如此,主子也可先行回来,再派他人接回怡安公主即可!何必自己亲自动手? 而现在,居然再次亲自将被点了睡Xue的怡安公主抱出山庄,主子何时这般好心了?这还是他们狠辣决绝的主子吗? 侍立在马车旁边的小厮机灵地打起车帘,将司徒冰怡放进车内,那人凝视良久,属下的疑惑目光,他怎会不知?只是他也不明白! 本来只是存心试探,为何对她愈加狠不下心,难道这就是她所说的喜欢吗?他喜欢她?可是,那又如何?转身,听着小厮放下车帘! 仍是一贯的冷漠语气,“将怡安公主送归宁王府,速回!”“是!”听着马车离去的声音,“所有人撤离孤竹山庄,烧之!”“是!”众人应声离去!许久,那人回身,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 她确实很聪颖!希望她能够一直这般聪颖,否则,即使有中朝皇帝和宁王护她,怕也无济于事! 但愿她能好好活着!转开目光,望向天际,他也该回去了!此后,他们怕是再也不会相见了吧! 压下心中泛起的些许苦涩,一声清啸,烈马疾驰而来,翻身上马,不再回头!一刻钟后,京郊山谷,一片火海,蔚为壮观! 再次醒来,司徒冰怡被身边人吓了一跳,“冰儿,你醒了!”“呃……”司徒冰怡挣扎坐起,“父皇?”“冰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很好,父皇放心!是父皇找到我的吗?”很明显,这里是永清宫! “是你七哥送你回来的!”“七哥?”疑惑的望向司徒冰凌,“七哥是怎么找到我的?”“有人送你回来的!”只可惜那马车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冰儿,都是父皇不好,让冰儿吃苦了!”“父皇,我没事!你和七哥放心好了!”再说,以父皇和七哥对她的关心,御医绝对为她做过了最全面的检查! “冰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道!”更何况她也不想知道!“好了,冰儿就好好休息,这件事交给父皇好了!待会再让御医过来瞧瞧!”扶司徒冰怡躺下,继续叮嘱! “想吃什么要什么就让奴才传下去!父皇晚点再来看你!”“知道了!父皇放心,冰儿是不会委屈自己的!”“好!”皇帝慈爱的为司徒冰怡掩好被子! “那父皇走了!”“哦!”直到皇帝和司徒冰凌的身影完全消失,司徒冰怡才垮下脸,这回再想出宫可就千难万难了!不行!得赶紧想个办法才好! “公主,公主你去哪?”御花园,一众宫婢追着前面疾走的身影,“公主慢点,小心摔着!”“烦死了!”司徒冰怡停下脚步,回身训斥! “拜托你们不要大呼小叫的行不行!要叫也可以,拜托你们别再跟着我了!”一众宫婢吓的连忙跪下,“奴婢该死,请公主责罚!”烦躁的转身离开,一众宫婢忙起身跟上! 回宫十几天了,天天被她们这样寸步不离的看守!她忍耐力是很好,但这样下去,圣人也会发疯的,更何况是她? 早知道还不如跟沈子衡回去算了,不过那天沈子衡真的很不对劲,先是一声不响目不转睛的盯了她半天,再是松了口气的样子,之后竟要她回去! 她是疯了才会跟他回去!不过现在也快疯了!不行,先生那边该等急了,要尽快搞定这些人才好!转过回廊,司徒冰怡往御书房跑去! “父皇!救命啊!”一贯的人未到声先到,司徒冰怡推开御书房的大门,一脚踏进去,待看清楚里面的情况,恨不得收回脚转身就跑! “微臣参见公主!”那两人行礼,“父皇有事,那冰儿先走了!”“冰儿!”皇帝忙阻止,“过来!”之后对下面的两位臣子吩咐! “一切比照往年办理,切不可太过奢侈!”“是!微臣遵旨!”“退下吧!”“微臣告退!”待那两人退下,皇帝招手,示意司徒冰怡去他身边! “怎么了?”“父皇!你一定要救救冰儿!”“谁欺负冰儿了了吗?告诉父皇,父皇为你做主!”“父皇,别让那些人跟着我了!很烦的!”“那些奴才不好吗?那换了就是,冰儿可别气坏了!” “不是啦!是我不喜欢别人跟在后面嘛!大热天本来就心烦,有那些人跟着,更烦!”“你呀!别以为父皇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没人看着,你又会偷偷溜出宫去的,对不对!” “父皇!”司徒冰怡孩子气的跺脚,“我不管!”“你这丫头!”爱怜的轻点司徒冰怡额头,“什么时候才能让朕省省心啊!”“反正我就要出宫!”负气的背过身! “好,让奴才们去准备鸾轿,再调一队御林军保护,只准去你七哥府上看看!”疯了疯了!她真要疯了! “父皇也是为你好!”“那就不要再为我好了!”司徒冰怡头痛的抚额,冷静,一定要冷静! 强压住内心的烦躁,“好,父皇,我要去七哥那小住!”“不行!”“又为什么?”司徒冰怡欲哭无泪! “你七哥哪扛得住你这么软磨硬泡的,到时还不是你说了算!”就连他也快扛不住了! “你……我……啊!气死我了!”所有的情绪在也压制不住,司徒冰怡气的在御书房内直转圈! “冰儿,不许胡说!”“别管我!”“你是朕最疼爱的公主,朕怎么会不管你?真胡闹!”“胡闹就胡闹!”她要再忍下去绝对会崩溃! “拜托你不要管我了好不好!大不了这个公主我不当了!不当了总行吧!”只要那些人不再跟着她,只要她能出宫!怎样都行!“住口!”皇帝厉声呵斥,惊得司徒冰怡理智瞬间恢复! “我……”“堂堂公主,岂是你说不做便不做的!你是朕的女儿,中朝永远的怡安公主!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我司徒皇室,岂可如此任意妄为,出口无状!”司徒冰怡惊愣! 这真是那个对她万般宠爱的父皇吗?不!他是皇帝!此刻,他只是皇帝! “你看看你,整日里衣衫不整,发髻散乱,疯疯癫癫,行为散漫!哪里有一点公主的样子!平日你再怎么胡闹朕也都忍了!怎么?仗着朕平时偏宠你,你当真就无法无天了!现在居然什么话都敢乱说,真以为朕不会治你的罪吗?” 司徒冰怡收敛了神色!垂下眼睑,遮挡住眼中流露的伤心失望!原来!真的不过如此!终是她被这般假象迷了眼!也是时候清醒了! “皇上息怒!”瑞安连忙跪下!方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这样了!公主也是的! 什么大不了这个公主她不当了,这不存心惹皇上伤心动怒吗!果然!一下子弄这么僵,可怎么得了啊! “公主只是一时失言,请皇上饶过公主的无心之失吧!”见司徒冰怡那般伤心,皇帝早就后悔了! 今日的话确实说重了!正要顺势而下,稍稍训斥便让她休息,岂知被司徒冰怡抢先开口! “皇上!”平复心绪,司徒冰怡淡淡开口!“你……你唤朕什么?”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却见司徒冰怡抬头,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复又低头! “皇上!”“冰儿……”皇帝喃喃低唤,这真是他的冰儿吗?他的冰儿,何时学会用这种淡漠疏离的神色如此对待他这个父皇了! “皇上今日之言,怡安定当谨记,日后绝不再犯!否则!甘受责罚!”“冰儿……”满是悲痛不甘,他的冰儿不要他了吗?怎么可以? “怡安还有一事上奏,请皇上恩准!”“冰儿,你在生父皇的气吗?”快说啊!你是在生气,对不对? “怡安不敢!”依旧垂眸,“所谓出嫁从夫,怡安业已出嫁,长留宫中,恐遭人非议,亦是于理不合!怡安请旨搬回镇国候府,请皇上恩准!”此处,已非久留之地! “为什么?”冰儿,是否连你也要离朕而去!“怡安自觉离府日久!也是时候回去了!”“你……”“请皇上恩准!”跪地,叩首!皇帝痛苦的闭上眼睛,冰儿! “准……准奏!”“谢皇上恩典!怡安告退!”再次叩首,起身,低头,躬身离去! 瞬时,皇帝瘫坐在龙椅上!“皇上!”瑞安担心的轻唤,却见皇帝闭上眼睛,冰儿!终于!连你也走了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二十、和解 “起风了!”水溶轩中,司徒冰怡独坐庭院,琉璃侍立在侧,风吹花落,片片紫藤花瓣落在司徒冰怡发间衣上,抬手,接住一片花瓣! “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愁煞葬花人!”她不是林黛玉,她虽学葬花,却不会徒惹悲伤!不就是被皇帝骂了几句吗?没关系,她皮厚着呢? 皇帝的关怀本就不会持久,她也没指望能持久!只是一切发生的太突然而已,她有些不适应!况且,人家是司徒冰怡的父亲,干她何事! 起身,掸掉身上的花瓣,“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掉陷渠沟!”泉水凝志向可不在宫廷,她要游遍天下,玩尽山水,纵情江湖,放马红尘! 然后等过个四五年,再找个可靠并且看的顺眼的老公一嫁,从此安安心心当一条幸福的米虫!如果能回去最好了!唉! “琉璃,去将绣笼拿来!”“是!”司徒冰怡重新坐下,先混混日子吧! “公主,宁王妃来了!”小丫鬟近前禀告,头也不抬的吩咐,“请七嫂过水溶轩来!”反正外面都在传她失宠了! 那她不做足样子,人家岂不是很失望!所以她现在谁也不愿意见,不论是沈子衡还是沈莫!不过七嫂吗?自然另当别论了! 琉璃将绣笼放下,司徒冰怡拿起绣绢,连朵荷花都没绣完,她的速度可真的和乌龟有的一拼了! 好吧!她承认她懒!犯懒不是错!谁让她有犯懒的条件呢?别人嫉妒也没办法是不! “冰儿!”宁王妃近前,在司徒冰怡对面落座,“在绣花呢?”“打发打发时间!”有伶俐的小丫头上了茶退下,“冰儿!”宁王妃小心的观察司徒冰怡脸色! “都十几天了!还没消气呢?”“七嫂说什么呢?我本来就没有生气啊!”“既然没生气,为什么不理人!” “谁说我不理人了!”“我可是听说了,最近你一个人躲在水溶轩中,谁都不见!”“要是谁都不见,那七嫂怎么会坐这儿?听他们乱说?” 抬头,看看天,都七月了,马上就入秋了!想想时间过得还真快!都来这五个月了,还好,适应状况良好!小命也没丢! “冰儿,我听王爷说,皇上他很惦记你,你……”“七嫂,你看我这个莲花瓣绣的怎么样?”“冰儿!”推开司徒冰怡递过绣绢,宁王妃劝说! “不要再任Xing了,进宫去看看皇上吧!”“七嫂,琉璃最近泡茶的功夫有长进了,你尝尝!”“冰儿!”挡下司徒冰怡手中的活计! “我和你说正经的!”“好了!”司徒冰怡失笑,“看七嫂急的,我这不是忙吗?等有了时间,我自然会去的!这回七嫂满意了吧?”“不行!”宁王妃满是严肃! “冰儿,你又在唬我了!”“哪有!七嫂,你都快变唐僧了!” “你知不知道,三天后是皇上寿辰,本来礼部奉命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可是昨天皇上忽然下旨,一切停办!” “那又如何?”关她什么事!千万别说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她担不起!而且,她也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大的面子! “冰儿……”“好了好了!七嫂!我投降了!你别再唠叨了好不好!”不管和她有没有关系,反正别人认定是她惹的祸,众口铄金啊! “如果寿宴正常进行的话,三天后,我一定准时到场,这总行了吧!”夺过绣娟,司徒冰怡低头刺绣! “那好,我这就去告诉王爷!你可不许反悔!”“是是是!不反悔!绝不反悔!反悔是小狗!七嫂这回放心了吧!”司徒冰怡笑闹! “那……”“好了!七嫂快回去吧!七哥还等你呢?我理解!”“你这丫头!”宁王妃嗔怪,起身,“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了!”直到宁王妃身影消失,司徒冰怡才收了笑容! 放下针黹,起身回房!凡事总有个度,民不与官斗,更何况人家是皇帝,她可不想惹火皇帝,那后果,绝对不是她可以承担的!所以,还是妥协吧! 深吸口气,司徒冰怡平复自己太过紧张的情绪,今天一进宫,她便被小太监拦住带到了御书房,说是皇帝要单独见她!可是想想上次,她不由得胆怯! 当时不知自己从哪里借来的胆子,居然敢顶撞皇帝!八成是中暑了,所以脑袋不清楚,一定是这样! “公主!皇上已经等候多时了!”出来迎接司徒冰怡的瑞安见她许久未动,不由催促! 再次深吸口气,司徒冰怡推门!死就死了!反正都来了!也由不得她退缩了!害怕也没用! 看到皇帝的瞬间司徒冰怡鼻子不由得发酸,不过半个月不见,皇帝竟似换了个人,苍老了许多,连鬓角的白发也无法掩饰,额上皱纹深了好多,整个人消瘦的不成样子! 害怕吗?伤心吗?委屈吗?失望吗?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无尽的心酸!“冰儿!”看着皇帝欣慰带笑的模样,司徒冰怡再也忍不住,扑进皇帝的怀抱! “父皇!”“好!好!”皇帝爱怜的扶着司徒冰怡的秀发,“冰儿啊!你这声‘父皇’可真不容易,父皇还以为再也听不到了!”“怎么?父皇打算不要冰儿了!”擦干眼泪,扬起面容,依旧是那般调皮可爱! “哪有!父皇是怕冰儿不认父皇了!”“我不认你认谁啊!要不你再给我找个爹爹,我便不认你了!”“想都别想!”皇帝笑着敲她的额头!满是爱怜! “你这丫头这么皮,没人会要你的,所以朕只好委屈自己了!”“谁说的!”“当然是朕说的!”“哼!父皇就知道编排我!唉!谁让我是你女儿呢?你不编排我编排谁去!所以我只好委屈自己让你编排了!” “鬼丫头!学得到快!”“学以致用嘛!”司徒冰怡挽住皇帝的手臂,倚着皇帝! “所以父皇以后说话做事可要仔细考虑了,冰儿可是在后头学着呢!”“你呀!”皇帝宠溺的捏捏司徒冰怡的鼻子,“真不知道你这捣蛋的Xing子是跟谁学的!”“当然是跟父皇学的!”司徒冰怡也捏皇帝的鼻子! “别闹!”拨开司徒冰怡的手,揉揉自己的鼻子,“你母妃温婉贤淑,蕙质兰心,你怎么一点都不像她?”“怎么?父皇的意思是说冰儿不聪明吗?”放开皇帝,负手身后,似模似样的踱步! “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我为什么不聪明呢?还不是因为父皇,父皇自己不检讨,居然还好意思说我!嘁!”站定,撇嘴!“你呀,倒成了朕的不是!”“哪里!”司徒冰怡忙重新挽住皇帝的手臂,满是笑容! “实话实说而已!”见皇帝作势欲打,司徒冰怡忙改口,“父皇,好饿啊!你不会是成心要饿冰儿吧!”“你呀!”皇帝使劲捏她的鼻子! “不要啦!”奋力的拨开皇帝的手,“父皇,我现在严重声明,不许捏我的鼻子,不然……”一时间竟想不出合适的威胁! “不然怎样?”“我就捏你的鼻子,而且会很用力很用力!”故作凶恶的样子惹的皇帝开怀大笑! 守在门外的瑞安这才放了心!公主才进去这么一会,皇上就高兴成这样,想想这十几天愁云惨淡的日子,瑞安不由笑了!终于结束了啊! 当司徒冰怡挽着皇帝进到文轩殿时,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挽住皇帝的手上,司徒冰怡一惊,连忙放开,好重的怨气!不是说只是家宴吗?还这么多人?她是不是又出风头了! “你这丫头,原来也有害怕的时候!”皇帝笑着打趣,惹来司徒冰怡的白眼,本欲反驳,但想到场合问题,还是算了!人家好歹还是皇帝呢?多少得给点面子不是! “好了,下去吧!”“是!”一声答应,司徒冰怡随着引路的宫女行至沈子衡身边的空位,坐下!自个儿倒了杯酒,饮尽,压压惊先! “怎么了?”突如其来的低声询问吓了司徒冰怡一跳!“没事!”压下惊慌,头也不抬的回答! 这沈子衡近来很奇怪,虽然还是老往她水溶轩跑,但是再也没发生过抢夺床铺乃至更为恶劣的事件,她尚可忍受!不过谨慎起见,还是少惹为妙! “你和皇帝在御书房谈了什么?”“无非就是逗他开心罢了!”拿起一块糕点,司徒冰怡很干脆的下口! “那你还怕什么?”“你没看见刚才那些人的目光,简直恨不得剁了我这双手扔河里喂鱼去!看看,我那五皇姐现在还在瞪我呢?”唉!一直想低调做人,奈何事与愿违啊! “我也想剁了它!”耳边忽然冒出的这一句,吓的司徒冰怡差点被噎着!端酒饮下,顺了口气! 瞪着若无其事的肇事者“拜托!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玩笑嘛!”脸色不明,语气不明,难道不是在开玩笑! “喂!我告诉你,本姑娘这双纤纤玉手可宝贝着呢,你少打它的主意!否则,绝对会死的很难看!”那个燕太子为讨荆轲欢心剁了美人手的故事她可没忘! “少吃点,寿宴还没开始呢?”沈子衡不动声色的挪开司徒冰怡面前的糕点!“要你管!”这沈子衡最近奇怪的不可理喻!估计是吃错药了! 反正只要不来惹她!便和她没关系!她才没心情管别人的闲事呢?有那时间还不如去看看先生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怎样了!有没有想她!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二十一、寿宴 皇帝讲了什么司徒冰怡没听见,只见别人起身敬酒,她也有样学样!再落座,丝竹渐起,歌舞翩跹。望着眼前摇曳生姿的舞姬,司徒冰怡不由摇头轻叹,“缓歌慢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真是没创意啊! 声音很小,却尽数落入沈子衡的耳中,深深地望了司徒冰怡许久,方才移开目光。只见司徒冰怡抬头打量,原来电视小说并非完全虚构,这排场,这人数,呵,还真是庞大啊! 据说,这还只是和皇家沾亲带故并且稍有名位尚在京城的人,那要是全到了还了得! 望向皇帝身边,只有荷妃良妃伴驾,好像还有一位面生的美女,好像是新晋封的月嫔吧! 由此看来,近日她确实很得宠!不过要小心乐极必哀啊!不过这月嫔貌似比自己大不了几岁,这皇帝老爹还真下得了手!万恶的封建皇权制度啊! 好吧!她现在就享有封建皇权制度,貌似她没说话的余地!算了,吃水果!又有人敬酒,起身,喝酒,很累的说! 虽然这酒很好喝,可多了也会醉人啊!她酒品可不怎么样!万一弄出个什么事,她还不哭死!能不能不喝了! “好!”一阵喝彩声,拉回了司徒冰怡沮丧的心绪,只见两个宫女捧着展开的画卷,荷妃跪在地上! “谢皇上夸赞!恭祝吾皇福寿双全,万岁万岁万万岁!”司徒冰怡莫名其妙! 拉拉沈子衡的衣袖,“那个,发生什么事了?”“你不知道?”“刚才……走神了!”司徒冰怡不好意思!又是深深一眼,沈子衡将目光转到寿宴上,意味不明! “厉害!”唇角却忍不住上扬!话语中笑意明显!司徒冰怡莫名其妙,“她们……怎么了?”“荷妃娘娘作了副‘松鹤延年’为皇上祝寿!”原来如此! 司徒冰怡了然,那她可得好好擦亮眼睛,拉长脖子,瞧仔细了!精彩!是不容错过的!何况这传说中的才女争艳,献艺大比拼,错过了可没下次! 思想间,荷妃领了赏退下,良妃上前,献上自己亲手绣的“山河锦绣”!那个山呀水呀云呀,逼真的直让司徒冰怡傻了眼! “我的老天爷!这是良妃绣的?她怎么办到的?乖乖!她还是不是人呐!”“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般!”尽耍小聪明! 执起酒杯,沈子衡目光飘远,不知在想些什么!“你别有事没事就找茬好不好!”司徒冰怡心不在焉的反驳!见宫人收起了绣品,万分惋惜的摇头,改天一定去皇帝那儿再看看! 这月嫔干嘛,吹萧,还跳舞,不会吧!“国宝!绝对的国宝!”司徒冰怡喃喃自语!都什么人啊这?存心让她们这现代人士自卑的撞墙吗?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听了许久,司徒冰怡表情怪异,僵硬的转过脸,向沈子衡求证,“这……《月满西楼》?”快告诉她不是的!是她幻听了!“你不是听出来了么?”再次转过目光,看了场中犹自起舞的月嫔,半晌无语,强人!绝对的强人! 这《月满西楼》她那次是被逼急了应景唱了一遍,这就被这些人记住了!这真是……不佩服都不行! 一杯,两杯,三杯,司徒冰怡木然的喝酒,呆滞的看着月嫔被赐于皇帝身边落座,娇羞无限,眉目含,欲语还休! “你怎么了?”感觉身边安静的过分,沈子衡疑惑的回首,终于发现了司徒冰怡的异常! “别喝了!”夺下司徒冰怡的酒杯,“你到底怎么了?”言语间竟似焦虑担心! “没事!”拨开沈子衡握住肩膀的手,起身,“你做什么?”“如厕!”话落,人即离去!倍受打击的人却没察觉背后隐含关切的目光! 太打击人了!怎么可以这样打击人!湖心亭中,司徒冰怡无欲望苍天,真不公平啊! 趴在美人靠上,感受着晚风习习,鼻息间,是荷花淡淡的香味,低头,满湖翠绿,或有粉红莹白相应交错!好一副“映月荷花别样情”! 心中烦躁退去,满足地闭上双目,低低的话语散在空中,随风萦绕!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甚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好!”一声赞叹,惊回了司徒冰怡的思绪! 竟是太子妃与五公主心云!“好一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十五皇妹果然好学识!”“太子妃姐姐!”司徒冰怡并不起身,淡淡招呼,“五皇姐!”虽说接触不多,但她感觉得出来! 她这五皇姐对她可是恨到骨子里了!而且莫名其妙的没有原因,貌似以前的司徒冰怡也没怎么得罪她吧!心云公主不满,本要发作,却被太子妃拦下!摒退一干宫人,太子妃与心云公主落座! “十五皇妹可是有些日子没进宫了!倒让我们想念得紧!”太子妃盈盈浅笑,“近来身子不适!”重新眯起眼睛,感受晚风拂面! “大夫嘱咐不能见风,所以这些日子没出门!”“那如今可好了?要不要传御医再看看?”“不用了!谢谢太子妃姐姐关心!”“都是自家人,十五皇妹何必客气!只要十五皇妹记得来东宫多转转就行了!” “太子妃姐姐说笑了!我若去得勤快了!太子哥哥岂不是该怪罪我了!”“怎么会?前两天你太子哥哥还念叨你呢?”睁开眼坐直身子,司徒冰怡闹着玩笑! “到时候就不会了!太子哥哥肯定会说‘这丫头跑来干嘛,老是抢我心爱的太子妃,以后再不许来了’!说不定东宫的人以后见我就关门呢?” 却惊见方才太子妃那一瞬间僵硬的脸色!心下暗自忖度,估计这太子和太子妃的感情怕是一点都不好! “十五皇妹说笑了!”收了失态,太子妃淡淡开口,全然不似方才的热情!“是啊!”心云公主怪声怪气! “父皇那般疼爱,连触怒龙颜,无故犯上的大罪都毫不计较!又有哪个奴才敢在十五皇妹面前造次,又不是活腻歪了!”“五皇姐过奖了!”管她是明讽还是暗嘲,本**当夸奖,照单全收! 果见心云公主拍案而起,怒指着她,“司徒冰怡,别以为父皇宠你,你便可以横行无忌,无法无天,不要忘了,当日是谁在新婚之夜独守空闺,驸马拂袖而去,成了人尽皆知的笑柄!怎么?近来沈驸马待十五皇妹可好?”“首先,我想提醒一句!”司徒冰怡淡淡开口,听不出喜怒! “数月前司徒冰怡落水,尽忘前事,那档子破事,自然也不记得了!”满意的看到心云公主脸色一僵,“再次,多谢五皇姐关心,小妹近来很好,能吃能睡!好得不能再好了!”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病猫了! 跟她斗,再慢慢修炼个百八十年吧!新郎不进房有什么了不起的!幸好当时不是她,否则哪等他拂袖而去,早就将他踹的有多远滚多远了! “你……你……”心云公主气得浑身发抖,“我怎么了?最起码我是司徒‘冰’怡!这可是别人羡慕不来的!”中朝皇室向来男女排辈不同字,到他们这里,男子排辈为“冰”,女子排辈为“云”! 但由于皇帝严重的偏爱执着,使她亦按男子“冰”字命名!就这点,据说当时气坏了好些人了! 所以,那个“冰”字,她特别加重了语气!当然,看如今的情况,她这个五皇姐当时怕是最为严重了的人了! “好了!”太子妃牵强的笑劝,“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好闹的!今儿是父皇寿辰,可别闹出什么事端!”之后,又意味深长的看了司徒冰怡一眼! 司徒冰怡为所谓的耸耸肩,“不关我事!时间不早了!我若再不回去!一会父皇该怪罪了!太子妃姐姐,我先走了!”之后,心情大好的一蹦一跳,踏着欢快的脚步离去!只留下一脸深思的太子妃和有火无处发的心云公主! 坐定,司徒冰怡双眼放光,举箸下筷,正餐终于上来了,饿死她了!话说她今儿个基本上什么都没吃,还要耗费心力周旋于皇权之间,那几碟糕点水果哪够! “有那么饿吗?”“废话!”她可不像他们那些强人,什么都能忍?明明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还死要面子的强装! “十五皇妹!”是九公主青云,“在和沈驸马说什么悄悄话呢?不妨说出来也让我们听听!”谁说不妨了,很妨,绝对的妨! 唉!为什么就不能让她安静会呢!都喜欢找她麻烦,一个个闲着吃饱没事干撑得慌是不是!她不过就是挽着皇帝的手臂进来而起!有必要这么惦记她吗? “说到这我想起来了!”长公主,她那个见都没见过的姑姑,“刚才大家都有寿礼,就少你一个了!”皇帝这一家子人太多了!今天她可是深有体会啊!所以,计划生育是十分紧迫和必要的! “皇上!”月嫔娇滴滴的开口,“臣妾素闻怡安公主琴艺无双,不知臣妾今日是否有幸,借皇上的福气得闻天籁!”司徒冰怡狠狠一摔筷子,然后深呼吸! 不要惹事,不要惹事!消消气!不必计较!不就是些跳梁小丑嘛!气坏了自个身子可就不值了!再次喝酒!压住心头怒火! “不能喝了!”沈子衡夺下酒杯,交给身后宫婢,又接过宫婢递来的热茶,放在司徒冰怡面前!引得众人在心底连连惊异! 只是今晚司徒冰怡喝得太多了,加上方才在湖心亭吹了晚风,此时酒劲上来,已是醉了八分,最是惹不得的时候!虽然还有两分理智尚存!但终是极为脆弱! 心底暗自忖度:最好这些人别再挑战她的忍耐极限!否则她也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想当年和朋友一块聚会,虽然喝的是果啤,但还是醉了! 有人想戏弄她!趁机怂恿她跳舞,结果她拍桌而起,将那人骂的狗血淋头,因为她的朋友都知道,唱歌她勉强还可以!跳舞!她向来平衡度不高,那纯粹是出丑! 事后,听说那人不敢见她,很长一段时间远远见她都是绕道而行,就怕被她逮着继续骂!所以她苦心保持多年的淑女形象就此毁于一旦!着实令她后悔了好一段日子! 而且,从那以后,只要聚会中有那次事件的知情者,就绝对禁止她再动任何与酒水沾边的东西!以至于她只能在一边单独喝饮料!让她郁闷不已!悔不当初!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二十二、醉酒 但是偏偏有人不识好歹,存心挑衅!“还望公主不吝赐教!”那月嫔千娇百媚倚在皇帝身边,却不见皇帝已经沉了脸色! “况且,这也是为皇上助兴,想必公主定不会推辞吧!”司徒冰怡欲起身翻脸,却被沈子衡拉住! “公主日前偶感风寒,大夫叮嘱要好好休息,怕是让娘娘失望了!”即时,所有目光投向沈子衡,天下奇闻!素来最是厌恶怡安公主的沈驸马竟然出言解围! “也难怪十五皇妹连筷子都拿不稳了!”五公主心云不失时机的嘲讽!心下却是极度的愤恨!而其余众人见皇帝变了脸色,俱是屏息以待! “五皇姐说错了!”司徒冰怡冷冷反驳,“这筷子不是拿不稳,而是故意摔的!”“哦!”月嫔笑得灿烂,无不幸灾乐祸! “今日乃是皇上寿辰,公主这当众摔筷子所为何故!”司徒冰怡甩开沈子衡的手,起身,行至皇帝座前。 慢慢俯下身,一手撑着桌子,死死地盯住月嫔!“你说呢?”之后,出其不意的抓住月嫔手臂往外使力一拉,那月嫔毫无防备,竟被扔到地上! “你……”坐在皇帝身旁,司徒冰怡斟酒饮尽,之后一摔杯子,满场寂静,一时间,众人俱是傻了眼,不知该如何反应才是!只有杯子碎裂的清脆之音! “丫的!本姑娘不发威,都当本姑娘好欺负了?和本姑娘斗,也不称称自己几斤几两,被人当棋子使了还沾沾自喜以为占了大便宜,见过笨的,没见过像你这么笨的,亏你到现在还能活的好好的,真是奇迹中的奇迹啊!”拿起一根香蕉,剥皮,自顾吃着! “皇上……”月嫔哭着寻求皇帝的庇护,欲泣含泪,好一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摸样!在座的好多人心中不由抱怨怡安公主行事太过霸道,欺人太甚! “皇上,你要为臣妾做主啊!”“做你个大头鬼!”连剩下的半根香蕉和着香蕉皮一起扔向月嫔,刚好落在月嫔的身上,滑落裙摆! “就你这狐媚样子还想勾引我老爹,好歹我老爹也是后宫佳丽三千,阅美无数,别侮辱他的眼光好不好!”“冰儿,不许闹了!”皇帝语气平静,维护之意再明显不过!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即使方才还有仗义救美的打算,现在也收起了心思,眼观鼻,鼻观心,静待下文! “谁闹了!”司徒冰怡将案几上的东西推落在地,右脚踏上去,身子微微前倾,左胳膊放在右腿上,一副居高临下藐视众生的样子,随手抄起案几上仅存的酒壶! “***!都什么玩意!以为姑NaiNai好欺负是不?我呸!就你们这些白痴,姑NaiNai还不放在眼里,有种放马过来!” “冰儿!”见司徒冰怡实在不像话,皇帝不得不制止,“你堂堂皇室公主,现在像什么样子,成何体统!”昏昏沉沉,眼皮已经开始打架! “体统?”被人扶着坐下,“什么体统不体统的?都什么年代了还讲这个,好搞笑!你……”醉眼迷蒙,努力地看着皇帝,“你这人好奇怪,居然穿这种衣服!”歪过脑袋,又看了一圈在座众人! “哦!我知道了!你们在……呃!”打了个酒嗝,之后挥挥手,“好了好了,你们继续!别管我!借你们地方歇会儿!不许吵我!”之后趴在案几上睡觉! “父皇!”太子起身,“十五皇妹想是贪杯喝多了,还请父皇勿怪!”只见皇帝点头,满目疼惜的望着司徒冰怡,暗自责怪沈子衡不知劝阻,竟让宝贝女儿醉成如此摸样! “送公主去永清宫休息!”身后一众宫婢应声,近前搀扶,没走两步,却惊醒了司徒冰怡,“你们什么人啊?干嘛?放开!放开了!”之后便使力挣扎! “父皇!”司徒冰凌起身,“还是由儿臣来送冰儿吧!”皇帝应允,司徒冰凌近前,从宫婢那里接过司徒冰怡,“冰儿,别闹了!你喝醉了!七哥送你回去!”温和的声音立时安抚了烦躁的司徒冰怡! “七哥?”半倚着司徒冰凌,眯着眼睛,“我哪来的七哥!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之后伸出一根手指,“我只有……一个弟弟!我是老大!对!老大!”之后呵呵傻笑! “告诉你哦!其实……我也想要个哥哥!有哥哥多好啊!好了,不和你说了!”推开司徒冰凌的搀扶,脚下踉跄站稳,“回家!回家咯!”一步都没走出去,却因撞到人而跌入那人怀抱,重新站好! “让开!麻烦借过!”抬起昏昏沉沉的脑袋!“怎么……有点眼熟?喂!你谁啊?喂!别动!别晃啊!”“皇上!公主喝多了!请容臣先行告退!”不管周遭震惊的目光,沈子衡依然故我! “去吧!”语气中满是欣慰!“谢皇上!微臣告退!”之后便扶司徒冰怡离开,“喂!你带我去哪!喂!放开我!我要回家了!喂!你听到没有!”不耐烦司徒冰怡的挣扎,沈子衡一把抱起她,快步离开! “喂!干嘛啊!救命啊!杀人了!绑架了!有没有人啊!救命!救命啊!”司徒冰怡扯着嗓子喊得激烈,“快报警啊!救命啊!杀人了!”嘶喊声渐远渐无,只留下心思各异满是不解的众人! 红烛孤燃,华帐中,司徒冰怡酣睡好眠,不经意间,翻身侧卧,踢乱了身上的锦被!外室门扉开和声响,不多时,沈子衡入内,在床边坐下,下意识的为司徒冰怡掖好被子! 直到做完之后,方才惊醒!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的双手!怎么会?他到底是怎么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竟也对她有了丝丝关心,会为她的处境担忧,会为她的无视动怒,会为她顺从欣喜,会为她的胡闹失笑! 他从来都是喜怒不显的人,何时,竟变得连自己都陌生了!再次望向司徒冰怡安静的睡颜! 接近她,对她好,本就是为试探她而已?只是,何时,自己竟开始在乎起来了!即使不再厌恶,但也不该在乎!这不是好现象!必须制止!他不应该如此的! “衡哥哥!”一声轻呼打断了沈子衡的思绪,一瞬间的惊慌迅速收敛,沈子衡起身! “雨燕,你怎么来了?都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我不放心!”望向司徒冰怡,“听说公主喝醉了?”而且还是他抱回来的,所以她很不放心! 方才他的眼神更是令她心惊不已,怜惜,不舍,关切,还有丝丝柔情,单单没有之前的深恶痛绝!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变了! “衡哥哥!”秋雨燕颤抖的倚进沈子衡的怀抱,“怎么了?”“我怕!”眼角望向床上的司徒冰怡,这个人不该出现的!衡哥哥是她的,谁也别想抢走! “不怕,没人可以伤害你的!”目光望向依旧安静的司徒冰怡,她已经完全变了,不会再对他纠缠不休了!亦不会因他而难为雨燕了! 他该高兴的,不是吗?只是!他却丝毫欢喜不起来!到底是哪里不对了! “见过驸马爷!”琉璃入内行礼,继而淡淡招呼,“秋夫人!锦儿好像有急事找你!”况且,被公主发现秋夫人竟然进了自己的内室,她们不被公主抽筋扒皮才怪! “衡哥哥!”秋雨燕欲言又止,看的琉璃心头火起,好歹这是公主的水溶轩,好歹公主还在他们眼前熟睡着,好歹公主才是驸马的妻子,这秋夫人也未免太不把公主放在眼里了! “秋夫人请!”仗着驸马爷宠她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想欺压到公主的头上,做梦! “我送你回去!”不忍秋雨燕惧怕,沈子衡温言劝慰,之后深深望了司徒冰怡一眼! 收回目光,“仔细侍候着!”“驸马不陪公主吗?公主醉成这样,怕是夜里会不舒服的!”感觉怀里僵硬的身子,沈子衡将心中留下的小小欲望掐断,该是了断了!不然,后果怕是他无法承受的! “不用,你多留心就是了!”淡淡的吩咐,便与秋雨燕毫不留恋的离去!气的琉璃跳脚! 怎么可以这样?驸马近来明明对公主好了许多,怎么秋夫人一来就全变了!一定是秋夫人说了什么?早知道就不该放秋夫人进来的! 都怪自己,想着公主和驸马的关系不比之前,不好也不能因秋夫人闹僵,再者,也让秋夫人看看驸马对公主的关心在乎! 谁知却成了这个样子!这可怎么和公主交代才好!她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现在可怎么办啊! 雨安阁,直至天将拂晓,才渐渐安静下来!“好了!大夫说没事的!只是受了凉而已!吃两帖药就好!不用担心!”“可是……”“臻儿没事的!放心!”“嗯!”秋雨燕这才勉强的点点头,仍然倚在沈子衡怀中! “去休息吧!”沈子衡劝慰,“臻儿这里有我守着呢?不碍的!”“衡哥哥,我……”“别累坏了自己!”“那……你可不可以……别走!我怕!”梨花带雨,怯弱堪怜! “你……好久都没来看我和臻儿了!”沈子衡一震,他真的许久没来了么?“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再不会离开了!”可是,心中却不由自己的浮现出司徒冰怡毫不在乎的模样! 她!怕是巴不得他走得越远越好吧!断了吧!断了对谁都好!终于,不必在试探了!而且,自己也没有能力试探了!顺其自然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二十三、出走 头疼,头好疼!司徒冰怡抚额!快炸开了!怎么上次醉酒就没这么痛苦!这都醒来大半天了还没缓过劲来! “琉璃!”“在!”琉璃慌乱间连忙答应,“你在想什么啊?”这丫头从她醒来就开始怪怪的,老是一副欲言又止的委屈摸样,该不是被她醉酒吓得吧! “奴婢……奴婢……”“好了!别奴婢了!过来帮我揉揉额角!难受死了”“是!”琉璃近前,动作轻柔!“公主……”“说!”“昨天……”“公主!”小丫头入内行礼,“什么事?”小事最好别说!她头疼! “宁王妃前来探望!”“七嫂来了!快请!”司徒冰怡坐直身子!制止琉璃!要是让七嫂见到她半死不活的样子,那她绝对会因唠叨过度致死的!她才不要! “冰儿!”宁王妃入内,坐定,小丫头上了茶退下,“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没!我很好!七嫂放心!”“真的?”“真的!绝对是真的!”“可是你的脸色可不像是很好的样子!”“那个……”“什么?”“七嫂!”司徒冰怡讨饶! 宁王妃叹了口气,“你呀!真不知该怎么说你才好!”司徒冰怡低头不语!她也不想的,谁知道就那么糊里糊涂的喝多了!“好了好了!又没人怪你!”宁王妃劝慰! “那个……”谁敢怪她!只是,“七嫂,我喝醉了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上次的光荣事迹,可是她的锥心之痛,希望这次安安分分的才好!“出格的事……”宁王妃犹豫,“有!”死了死了! “没说错话吧?”希望只是撒酒疯而已!“没有!”还好!“就是骂的够凶!”“老天!”司徒冰怡抚额长叹!看来还真是得罪人了! 揉揉额角,再揉揉眉心,缓解头疼,“七嫂!我骂谁了?”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月嫔!不过我看着长公主,五皇姐,还有九皇妹脸色都不是很好!”“还有呢?七嫂不必隐瞒,还有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七嫂一并告诉我好了!”也让她有个准备才好! “其实也没什么!”宁王妃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就是将月嫔推倒在地,还拿香蕉皮扔她,还……”看着司徒冰怡扭曲的脸色,宁王妃改口! “没什么的,不用担心了!”“都和泼妇一样了还没什么?”司徒冰怡无力呻吟! “那月嫔怎么惹我了!”“没有啊!”“不可能!”即使喝醉了,她也不可能无缘无故逮人骂!“那她有做了什么事吗?”“没有,就是献了一曲歌舞!”“七嫂再想想!”对症,才好下药! “提议你抚琴助兴!”“这不是找骂吗?活该!”“呃……”宁王妃语塞,“好了!”深吸口气,“没事了!”骂都骂了,还能怎么办?大不了以后躲远点行了! “冰儿,你……”“七嫂有话直说好了!”“冰儿,那些骂人的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宁王妃红着脸询问,“这还用听吗?”司徒冰怡惊讶! 之后释然,也难怪,人家是千金小姐,大家闺秀,估计这次吓得够呛! “那……冰儿为何说自己只有一个弟弟?”“那个……”“什么是报警?”“那个……七嫂,头好疼!”“还疼吗?不是都醒了大半天了吗?”宁王妃关切上前! “要不要请大夫看一下,醒酒汤呢?喝了没?”“不用了,休息一下就好!”“看你的样子,一定没喝,难怪头疼!”之后责备琉璃,“你也任你主子这么胡闹,怎么一点都不上心?”“奴婢该死!”琉璃忙跪下! “七嫂,不关她们的事!”是她喝不下那些黏黏糊糊的东西!“还不去拿醒酒汤过来!”宁王妃不满,吩咐完后,又心疼的责备司徒冰怡! “你也真是的,自己找罪受!”司徒冰怡低头,欲哭无泪!她笨啊她!怎么会连转移个话题都能把自己套进去了!笨死了! 又被软禁了!湖边凉亭,司徒冰怡有气无力的趴在美人靠上,无聊的看着满湖残荷,好郁闷!她这是招谁惹谁了,她也不想醉酒的,由得了她么! 谁知到那酒喝着像饮料,后劲却大的厉害!而那沈子衡更是借此连宫中都不让去了,说什么寿宴上闹得太过了,避避风头!而她,也得到了八卦版的怡安公主大闹皇帝寿宴! 借酒装疯仗势欺人,月嫔无辜受辱,委曲求全!什么有伤风化,有违礼法,有失妇德,有辱皇室颜面,状似疯妇……凡此种种,数不胜数! 总而言之,现在,她是十恶不赦的大坏人,皇室的污点,街头泼妇,不就是骂个人么,有必要这样口诛笔伐吗?真以为月嫔是什么善男信女吗? 嘁!皇宫里哪个角色是好相与的,群众的眼睛啊,都被风沙迷住了吗?柔弱美人,往往才是最危险的!这是历史的教训啊!千万轻视不得! “公主,秋夫人求见!”正思量间,小丫头上前通报,收回心思,秋夫人?不就是沈子衡的小妾吗?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和那月嫔差不多! 正要说不见,却见秋雨燕已经入内,“见过公主!”司徒冰怡沉了脸! 不简单啊!没有她的同意就能让这些丫鬟放人进来,该说自己太好欺负还是她本就厉害呢? “起吧!”既然不见不行,那就见招拆招好了!秋雨燕起身,笑容满面,“听闻公主前些日子身子不适,不知可好些了?”“嗯!”司徒冰怡答得很是敷衍! “按理说。”依旧恭敬侍立,“雨燕该往公主的水溶轩晨昏定省请安的,只是……”欲言又止,继而又行礼! “终归是雨燕的不是,还望公主恕罪!”“不必麻烦!”司徒冰怡起身,“那些俗礼能免则免,以后没事就不必过来了!”省的影响她心情,而且,她也没那个闲时间! “公主教训的是,雨燕记下了!”抬眼深深望了秋雨燕一眼,她有教训吗?屎盆子就这样扣下了?难怪之前司徒冰怡一直不招人待见,敢情秋雨燕居功甚伟! 行!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收回目光,司徒冰怡起身,“琉璃,回房!”闲闲的伸个懒腰,司徒冰怡率先出了亭子! “公主!”秋雨燕忙追上,司徒冰怡站定,“有事?”“我……我……”欲言又止,怯怯的样子惹人怜惜,不过,看在不知情者的眼中怕就是另外的意思了! 司徒冰怡冷笑,“那就想好了再说!”之后不再理会!“公主……”秋雨燕连忙追上,拉住司徒冰怡的衣袖,“公主,我……”“放手!”司徒冰怡抽出衣袖,却被再次拉住,不得已,司徒冰怡回身再次扯回衣袖! 正要开口,却见秋雨燕连连退步,身形不稳,下一瞬间便栽落湖中,即时,小丫头的一片慌乱,司徒冰怡心里一紧,隐隐已是明了三分,今日怕是不能善了了! “雨燕!”一声惊呼,沈子衡不知从何处而来,纵身入湖救人!至此,司徒冰怡已完全明了!举步离开!任凭身后一片忙乱!心下冷笑一声,与她何干! “公主!”水溶轩中,小丫鬟各自小心翼翼,琉璃怯怯出声安慰,“今日的事与公主无关,公主不必担心!”“我没有担心!”而且,有没有关系不是她们说了算数的! “公主……”正要再次劝慰,却见沈子衡入内,面色阴沉,好不吓人!“见过驸马!”众人行礼! “都下去!”目光始终落在司徒冰怡身上!“是!”担忧的望了司徒冰怡一眼,琉璃随众人退却!“有事么?”悠然的在软榻上坐定,这么快就来兴师问罪! 看来那人肯定没事,其实那人也够狠的,就不怕万一弄假成真么?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置之死地而后生,很聪明的办法! “你没什么话说吗?”“你认为我该说什么?”而且,她说的话有人信吗?那她何必多费唇舌! “我不认为自己有说话的必要!”望着司徒冰怡平静淡漠的面容,沈子衡近前一步,抬手,“啪!”清脆响亮!力道之大,竟让让司徒冰怡完全趴在软榻上! “你打我!”许久之后,司徒冰怡才从软榻上坐直身子,捂着左脸,语气淡漠,仿若事不关己! “司徒冰怡,原来你一直都没变!心肠还是那般歹毒!”“你打我!”依旧是陈述的语气,可是眸中的怒火却不可忽视! “那又如何?”“好!好!”好一个那又如何!反正她本也没指望他能有多么信任她?只是,司徒冰怡并不是别人想欺负就可以欺负的! 只见司徒冰怡起身,扬手,却在下一瞬被沈子衡扣住手腕,“你居然还想打人,死不悔改!”“只是讨回别人欠自己的而已!”轻蔑的睨着沈子衡! “今日司徒冰怡技不如人,认栽了!还望大公子好自为之!出来混!欠下的总是要还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笔账,她迟早会连本带利讨回来的! “还有,放手!”望着沈子衡眼中的震惊和不可置信,司徒冰怡心下冷笑,何必故作姿态!抽回自己的手,转过身! “还是那句老话,水溶轩不欢迎对它主人不敬的人,请!”“你……”“慢走!不送!”拂袖,司徒冰怡头也不回的入了内室!怎么?还指望她痛哭流涕悔不当初的求他吗?做梦! 现在,没有人敢待在司徒冰怡身边,所有小丫鬟都避的远远地!原来,公主不发脾气比以前发脾气可怕得多! “公主!”琉璃哭着劝说,“公主,请让奴婢为公主上药吧!”“哭什么?”淡淡的扫了琉璃一眼! “你主子没缺胳膊没少腿,你该庆幸了!”“公主……”“下去吧!”“公主!”“怎么?莫非连你也不将本宫放在眼中了?”“奴婢不敢!奴婢告退!”“公……公主!”小丫头打着哆嗦通报! “宁王府来人了!”皱眉,“是七嫂吗?”“不……不是,是个小孩子!”“小孩!”沉吟片刻! “让他进来!”小丫头愣了一下,望了眼满是沉思的司徒冰怡,咽下出口的提醒!悄然退去! “姐姐?”疑惑的语气!眼前这面无表情的人还是他那爱笑爱闹的公主姐姐吗?“明轩!”果然是他!“过来,坐我身边来!”明轩近前! “姐姐这是怎么了?谁惹姐姐生气了吗?”之后看见司徒冰怡脸上的红肿!“姐姐受伤了,谁干的!”“好了!你那么激动干嘛!”司徒冰怡淡笑! “你怎么来了,其他人呢?”“姐姐好久都没回去了,大家担心的不得了,轩儿也是偷偷跑出来的!”“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能有什么事?”揉揉明轩的发顶,司徒冰怡满心温暖! “姐姐什么时候回去?大家都很想姐姐,巧玉姐不停念叨姐姐呢?”“难怪我最近耳根子老发热!”司徒冰怡笑着打趣,却牵扯到了脸上的伤! “姐姐!很痛吗?”“有点!”司徒冰怡想揉揉,却又怕疼不敢动手,“姐姐,你还回去吗?”“干嘛不回去!”一不小心激动起来,又牵扯到脸上的伤口,“死明轩,你故意的!”司徒冰怡抱怨! “不说了,走!”牵起明轩的手就要离开,“姐姐要去哪?”“回家!”是的,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她司徒冰怡也不是无家可归这人!而府中此时一片混乱,再加上司徒冰怡无形中的怒气,竟让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安然离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二十四、端倪 是夜,水溶轩中一片沉默,所有仆从、小厮、丫鬟、仆妇跪了一地,瑟瑟发抖!却是谁也不敢妄动妄言,唯恐惊怒他们面色阴鸷的主子! 面对着一室的空寂,沈子衡心中狂怒,好!很好!司徒冰怡!看来你是玩出走上瘾了!最好祈祷老天别让他找到,否则……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 “来人!”语气轻如蝉翼,说出的话却是冷彻心扉,“水溶轩所有人等杖责三十,逐出镇国候府!今日所有轮值之人,各责二十!以儆效尤!”“是!”即时有人领命而去! 不过片刻,院中惨叫连连!而沈子衡依旧不动如山,只能紧握双拳,强抑着心底的丝丝担忧! “子衡!”沈莫暗自叹息,之后轻唤,沈子衡回身,迅速敛去所有情绪! “爹!您来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来?” “让爹担心了!” “你……”再次叹口气! “怎么可以这么冲动?上次我说的话你都忘了吗?” “孩儿知错!” “你要记住,无论如何,她都是皇室公主!你的结发之妻!不管你愿不愿意!这是任谁都无可改变的事实!” “孩儿记下了!” “以后切不可再做出以下犯上的事情,否则,怕是我沈家危矣!” “是!今日是孩儿失态了!” “水溶轩之人乃是公主陪嫁宫人,教训一下即可!” “孩儿明白了!” “赶紧找她回来!免得多生事端!如今的怡安公主可不比先前!”是他眼拙了,之前竟也看错了人! “知道了!孩儿明日一早便去宁王府寻人!” “最好先去宫里看看!” “孩儿知道了!” “你……子衡,好自为之!”万语千言,终是一句劝说! 子衡,尽管你掩饰的很好,但是瞒的了别人,岂能瞒的了为父!怕是连你自己也没理清吧! 扪心自问,今日,你到底为何愤怒,真的是她伤了雨燕吗?希望你不要让自己后悔才好!再次叹息!沈莫离去! 东方刚刚泛白,宁王府内一片安然!客厅中,一道欣长的身影孤独的立在其中,冷漠的气息在无形的蔓延! “司徒冰怡呢?让她出来!”沈子衡冷声质问,司徒冰凌先是一愣,之后皱眉,“冰儿怎么了?”“让她出来!”强压下心头的焦虑,沈子衡重复! 见此,司徒冰凌眉目舒展,笑着落座,“冰儿是你的妻子,为何向本王要人,驸马怕是找错地方了吧?”“让她出来!”|“她不在这儿!”接过丫鬟奉上的清茶,司徒冰凌一派悠然! “不在?”“你找错地方了!”抿了口茶,放下茶杯,“不妨去宫里看看,也许冰儿回宫看父皇也不一定!”沈子衡,你让冰儿饱受屈辱,如今,是你偿还的时候了! “她根本就没有进宫!昨天,她是随宁王府的人离开的!” “那人是冰儿的朋友,本王只是与他有一面之缘而已!所以顺便帮个忙,具体,本王也不清楚!” “她真的不在?” “骗你不成?还是,驸马要搜查本王的府邸?” “你一点都不担心?”“冰儿做事自有分寸,她已不是之前任人欺负的冰儿了!”“你知道她在哪里?”“你都不知道,本王又如何得知?”再次端茶,细品! “如此,还请王爷转告一声,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敢做就要敢当,别以为躲起来就可以了结!告辞!”“不送!”司徒冰凌眼皮都不抬!直到沈子衡身影完全消失,方才放下手中茶盏,满是凝重! 早膳后,巧玉带了伤药过去,见司徒冰怡正要外出,忙唤,“公子!”上前,“公子这是要去哪里?”“随处走走!”司徒冰怡讪讪!“公子又忘了自己的伤了!该上药了!”“哦!”司徒冰怡随口答应! 与巧玉回房,在桌边落座,巧玉放下手中托盘,打开青色瓷瓶,将棉签放入浸泡,“公子,还是先用清水净脸吧!”叹了口气,端过铜盆! “公子也是,一走就是一个多月,音讯全无,如今回来,却带了一身伤,幸好不严重,要不然……” “‘要不然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巧玉,你这话说了好多遍了,你家公子都能背下来了,还有,就是一点皮外伤而已,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擦完脸,司徒冰怡重新坐下! “还不是公子让人不放心,若是多带个人出去,也不至于这样!”“带谁?你?明轩,霆远,还是先生?”“公子欺负人不是!”巧玉上药的力道不由大了些许! “咝……疼,巧玉,好玉儿,手下留情,别毁了你家公子英俊迷人的漂亮脸蛋,行不?” “毁了更好?省得公子拈花惹草处处留情!”“哪有?”因为解释不清楚,所以大家理所当然的认为她的伤是因为欠了风流情债!看看,窦娥都没她冤! “不过这小姐下手也太狠了点!”“反正都过去了,还理那些事做什么?”司徒冰怡安慰,“放心,这笔账,你家公子迟早会讨回来的!” “依巧玉的看法,公子还是算了吧!就当得了教训,以后也好收敛些!”“喂!巧玉!你怎么可以帮外人说话,我才是你家公子好不好?”巧玉倒是被她愤恨不平的摸样都笑了! “是!不过巧玉也是怕公子吃苦头啊!”“你放心……”有敲门声,巧玉前去开门,小厮入内! “公子,少爷来了!”“七哥!”除了宋先生和明轩巧玉一行人,其他人是七哥安排下的,他们口中的“少爷”定是七哥无疑! “是!少爷现在在花厅等候!”“巧玉,上茶!”吩咐完毕,司徒冰怡急忙离去! “七哥!”一声欢呼,司徒冰怡入内,扑入司徒冰凌怀中,“好一段时间没见七哥了,还以为七哥把我忘在脑后了!”“哪敢?”司徒冰凌笑着扶好她,却在下一瞬沉了脸色! “是他打的?”“这个……”司徒冰怡想碰触,终是怕疼的收回手,却见司徒冰凌伸手欲抚,忙拦住! “不碍事的,已经上过药了,过几天就好!”“疼吗?”司徒冰凌满目疼惜,“一点点啦!”感动之余,司徒冰怡嬉笑,“好了,七哥也别站着,有事坐下再说!”之后便拉司徒冰凌坐下! “七哥怎么来了?”抿了口茶,司徒冰凌放下杯盏,“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放得下心?”“就知道七哥对我最好了!”还是自己人贴心啊! “七哥是怎么知道的?”“今儿天还没亮他就去我那儿要人了!”“哦!”似模似样的点点头,“那七哥怎么说?”“不知道!”干脆利落的三个字,让司徒冰怡笑开了花,不愧是自己人! “你也真是,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一声!”“这不是没来得及吗?”司徒冰怡赶紧辩解,“反正我现在好得很,七哥不用担心!”“你和他吵架了?”“七哥不要管,我这里自有分寸!”之后不放心的叮嘱! “不过七哥,我在这里的事不许告诉其他人!” “知道了!”宠溺的答应,“不过外面总归不安全,还是回宫吧!” “有什么不安全的,七哥莫忘了,我现在可是泉冰逸泉公子,桃源的主人,更何况上次寿宴风波未平,七哥认为我此时回去合适吗?”司徒冰怡不以为然! “你呀!真能惹事!看看,就这么几天,捅了多少篓子了!”“那也没办法!”人不犯我,我自然不会去犯别人! “反正还有七哥不是,别说现在没事,就是有事不也有七哥在前面顶着吗?有什么好怕的!” “难怪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敢情都是我宠出来的!”“不然你以为呢?”司徒冰怡调皮的挑眉,惹得司徒冰凌失笑! “你这丫头!不过见你没事,我总算可以放心了!”无奈的摇头,“早该想到的!好了,时候不早了,我先回了,改日再来看你!”司徒冰凌起身,“七哥!”司徒冰怡起身近前,满是歉疚! “对不起,冰儿让你担心了!”“咦!这还是我那无法无天的冰儿吗?”“讨厌!七哥怎么可以这样,人家难得有这么谦虚的时候的!”收了伤感,将所有的感动暗藏于心! “对了,最近没什么十万火急的事!七哥就不用来了!”“怎么了?还真生气了?”“七哥明明知道的,这耳朵可不止隔着墙呢?也有可能黏在身后呢?小心点总没错!”“你呀!让七哥怎么说你才好!” “还有啊!父皇若是问起,你就悄悄告诉他,我很好,有时间我会去宫里看他,让他别担心!记住,一定要悄悄的!” “好!知道了!”司徒冰凌笑着答应,“那沈子衡呢?”“七哥!你真是越来越笨了!我这么千小心万小心的是为了什么?”司徒冰怡不由气恼,七哥一定是故意的! “那你有什么打算?”收了笑,司徒冰凌面色严肃,让司徒冰怡不由也收了玩笑之心!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以后再说好了!反正我现在不想见他!等我想到怎么解决我和他之间的事,我自会去见他!七哥不用管了!” “好!七哥相信冰儿可以处理好这件事,有事让人去找七哥,不要一个人扛着!” “是!我知道了!”司徒冰怡笑着应答! “还有啊!七哥可要照顾好我的美人七嫂!顺便替我向美人七嫂问好!”“知道了!”理好司徒冰怡的衣襟,“照顾好自己!”“好!走啦!搞得和生离死别似的,来,我送送七哥!”之后便拉司徒冰凌离去! 是夜,月明中天,沐浴过后,司徒冰怡信步来到庭院,青丝披散,靠在回廊边上,神思飘远,得罪了月嫔、五公主,还有她压根就没什么印象的九公主青云、长公主,闹了皇帝的寿宴,皇宫是肯定不能去的! 现今镇国候府又闹了这一出落水戏码,也是不能再待了!七哥那边……住那里还不如直接回宫算了!省得给七哥惹麻烦! 算来算去,还是自个的桃源最好,也幸好当初想着为自己留条退路,秘密的向皇帝要了这园子,不然这会儿还真没地方去!不过照这样发展下去,估计京城很快就容不得她了! 得早点想办法拎包袱走人才行!首先,要清理一下个人的所有资金,包括不动产和可流动资金!其次,要选好出行路线,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必须掩人耳目,消失的无迹可寻! 但是,如何才能让怡安公主消失的合情合理又理所当然呢?真是令人头疼的问题! 有箫声,奇怪!没听说谁会吹箫啊!循声找去,却发现清园之中,宋无冕一袭白衫,满面凝重! 曲终,收箫!“公子可知此曲?”“先生怎么知道是我?”自嘲一笑,宋无冕转身,却在瞬间怔愣! 月下的他,竟有一种往日未曾展现的光彩,逼人夺目!竟是说不出的灵动秀泽,让人不敢直视!收回心神! “公子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什么?”司徒冰怡一头雾水,但见宋无冕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罢了,夜深了,公子早些休息吧!”话音落时,已没了踪影!今天这是怎么了,神神秘秘的!无奈的摇摇头,司徒冰怡转身离去!徒留一地银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二十五、出游 没人打扰的日子就是舒坦!我的地盘我做主!爽啊!这些日子,跟着先生识文断字,跟着明轩、霆远他们玩笑打闹,跟着巧玉插科打诨! 什么游玩赏景,上山下水,能玩的,不能玩的,能闹得,不能闹得,她都领着几个孩子试过了,而且在发现先生精通音律之后,更是缠着他不放,非要学习! 本来,是想学古筝的,不过先生说太过小家子气了,是女孩家闹着玩的,不适合她! 所以,她便选了竹笛,那个什么箫的东西,打死她都不选,自从月嫔事件后,她跟箫的梁子是结大了!老死不相往来! 不过想想,时间也挺快的,已经月余了!唉!不想这些了!煞风景! 司徒冰怡躺在草地上,双手枕于脑后,嘴中叼着不知名的小草,舒服的眯着眼,高高的翘着二郎腿,耳边听着几个孩子的追逐打闹!生活,本该就是这般轻松的! “真是可惜了!”司徒冰怡喟叹,“可惜什么?”身畔声音响起,侧首,见宋无冕亦席地而坐! “可惜早来了几日,若是再晚些,就可以看到这枫山的满山红叶了!不行!过段时间还得再来一趟!”宋无冕淡淡一笑,摘下旁边的草叶,放在唇边,轻缓的曲调从唇间逸出! “好耶!先生果然多才多艺,我发现我现在越来越佩服先生了!”这才是她要的生活,不愁吃,不愁穿,有的玩,有的闹,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怎一个好字了得!再次眯起双眼,享受着美好的时刻! 正在悠然自得间,司徒冰怡叼在嘴中的小草被人抽走,感觉身边有人躺下,睁眼侧首,咧嘴欢笑! “先生,形象,形象!保持形象!君子行有序,坐有礼!”“公子不也一样吗?”“我可没说自己是君子!”“宋某也不敢自认!”“先生!”伸手,覆上宋无冕的额头,“奇怪!没发烧啊!”收回手枕在头下! “我明白了!唉!造孽啊造孽!先生如此谦谦君子,竟被我泉冰逸给带坏了!罪过罪过!”宋无冕一笑,“世上怎会有你这种人!”“哪种人?”侧身,一手支着头,笑着看向宋无冕! “精灵古怪,调皮捣蛋,是我见过最让人头疼的学生!”“哪有那么差?”司徒冰怡皱眉,“应该是活泼好动,团结友爱才是!”“能说会道!”“这我倒承认!”司徒冰怡重新躺回去! “困秋乏,我先睡会儿!那帮皮小子就交给先生了!”说完也不管人家答复,径自睡去! 温暖的阳关洒在周围,如跳跃的精灵,不可捉摸!亦如他!收回思绪,宋无冕坐起身,重新将草叶放在嘴边,欢快的音调再次从唇角逸出! 辰王府,书房!“还没找到吗?”沈子衡摇头,眉目间难掩倦色,形容隐含憔悴! “我倒是越来越佩服这十五皇妹了!文采,胆识,机智,真是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了!” “找我来就说这些?” “那么着急做什么?她走了不正合你意!”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沈子衡举步欲走,“你喜欢她!”如晴天霹雳,将沈子衡定在当下! “或者更进一步,不仅仅是喜欢!” “不!我没有!” “那你这么担心她做什么?何不任她自生自灭?” “她是皇室公主,不容有失!” “只是这样吗?” “我……只是要让她为自己做下的事负责!” “可是我怎么听说那件事只是误会!而且你还对十五皇妹动手!怎么说也不关十五皇妹的事!负什么责?莫非,你还要与她计较以前的事?那你可别忘了,她那次落湖是谁暗中动的手脚!都差点搭上了Xing命!那些事似乎也不必计较了!那又是为什么呢?” “够了!” “别再自欺欺人了!”司徒冰玄靠着椅背,双手环胸,“你喜欢她!”仍是万分肯定的语气!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她也是你的妻子不是,既然喜欢了,何苦为难自己?” “有些事!你不懂!” “我是不懂,也懒得理会!不过你不用担心,她应该只是躲起来了!” “你知道!” “不知道!”司徒冰玄一脸无辜!“只是猜测!而且,马上就到中秋佳节了,还怕她不回来吗?” “万一她已经出京了呢?” “可能吗?”司徒冰玄挑眉,“别忘了,盯她的不只我们!况且,她一介女流,孤身一人,能去哪里?”之后收整形色! “今天找你来另有一事!”“什么?”沈子衡漫不经心,重新坐回去,却是心不在焉! “城东有座别院,名唤桃源,主人十分神秘,据说是一介少年,与老七交情匪浅!而那别院,本是父皇给老七的!” “她在那里?”“你能不能先放下十五皇妹!”司徒冰玄语带无奈,只见沈子衡沉默些许! “还有什么消息?”“主人姓泉,来历不明,另外……”语气一顿,“宋无冕也在其中!”“宋无冕?”沈子衡皱眉! “谁这么大面子,竟能请得动他?”“桃源主人!”“宁王何时笼络到如此人物了!”随即起身,“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如果没事,我先走了!”“这么快!不去香远楼小酌一杯?”瞪了司徒冰玄一眼,沈子衡自顾离开! 桃源门前,马车堪堪停稳,四五个小孩便争先恐后跳下,“喂!不许和我抢!”一掀帘子,司徒冰怡也跳下马车! “你们这帮小鬼,谁让你们跑我前头去的!”“公子,是你太慢了!”霆远回头顶了一句,敲开门钻了进去! “你别跑!”司徒冰怡追上前,“公子!”门房丁伯忙拦住司徒冰怡,“公子小心些!”“丁伯,你别护着这帮小鬼,他们就是欠收拾!”“公子不也一样,还说我们?”修文也跟着帮腔! “就是就是!”允武紧随其后,“上树掏窝,下水摸鱼,结果呢?比我们还厉害!先生最头疼的就是公子了!”“你……”“原来冰儿这般调皮!”一声满是笑意的调侃,司徒冰怡回身,怔愣片刻方才反应过来! “父……”忽而住了口,“阿玛!”“公子,老奴正要禀报,这位老爷已经等候多时了!”“阿玛?那是什么东西?”一身便服的皇帝满是笑意! “阿玛不是东西,是……”好像怎么说都在骂人,“扑哧”一声,司徒冰怡不由得笑出了声! “什么事这么高兴?”宋无冕入内,含笑询问,“公子,是不是又有什么整人的鬼主意了?”“哪有!”司徒冰怡不满的嘟起嘴角,却没注意宋无冕在见到皇帝时瞬间的僵硬以及愈渐阴沉的脸色! “先生,我还有事,这些小鬼就交给先生了!”之后便挽住皇帝的手臂离开,“阿玛,跟我来!”一边又回头吩咐跟在宋无冕身侧的明轩,“让巧玉泡好茶送到我房里!”“哦!”明轩大概猜到几分! 正要去传话,却见宋无冕满是愤恨失望的神色盯着司徒冰怡消失的方向,“先生?”奇怪,先生在看什么?宋无冕回身,也不理会众人,径自转身离去! 关上门,扶皇帝坐好,“父皇,你怎么来了?”“你这丫头!走了后就不知道回来看父皇,父皇不来教训你怎么行?”“哪有?”挨着皇帝坐下! “冰儿这不是怕吗?”“有什么好怕的!不是还有父皇在吗?”“父皇已经够忙的了,冰儿怎么能再给父皇添乱,而且这样不是也挺好的吗?”“挺好?上树掏那个什么……” “鸟窝!可那不是没见到鸟蛋嘛!”“你还说,整个一野丫头!”“父皇!”“撒娇也没用!你看看你,穿的都是什么样子?哪有一个女儿家像你这样的!” “父皇!”司徒冰怡一跺脚,“我现在是公子,穿这衣服刚刚好!再说,父皇不觉得我玉树临风,俊朗不凡吗?”“丫头就是丫头!”“好了!不跟你说了!老顽固!”“你这丫头!敢骂朕老顽固的!怕也只有你了!” “对了!父皇怎么来这了?”“看看你不行吗?”“行!父皇想怎样都行!”“丫头!”止了笑,皇帝正了颜色! “闹也闹过了,你该回去了!”“不要!”司徒冰怡别扭的转身,“在这儿多好!干嘛要回那个牢笼里受气!”“那你准备怎么办?”“凉拌!”司徒冰怡满不在乎,敲门声响! “公子,是我,巧玉!”“哦!来了!”开门,接过茶盘,“好了!这儿没你事了!去休息吧!”之后利落的关上门,让巧玉错愕不已!叹口气,无奈一笑,巧玉径自离开! 为皇帝和自己各倒一杯茶,重新坐好!“那你什么时候回去?”“还没想好!”干嘛老催她! “冰儿!”皇帝语重心长,“沈子衡毕竟是你的夫婿!”“听不到!”扭过身子捂上耳朵,负气的模样让皇帝失笑! “你如此滞留在外,成何体统?”“木桶?父皇放心,桃源的木桶够用!”“你……”皇帝哭笑不得! “好!朕说不过你,让沈子衡自己来说总成了吧?”“父皇!”一手毫无意识的敲击桌面,一手撑着下巴,满是天真! “冰儿一直觉得一个人拎包袱浪迹天涯闯荡江湖挺好的,多谢父皇成全!”“你敢!”“有什么不敢的!父皇可以试试!”之后放下手! “哼!父皇不想见冰儿就直说好了,下次冰儿一定走的远远的,谁也别想找到!”“好了好了!朕不管了!朕不管总行了吧?”万分无奈! 皇帝摇头苦笑,却见司徒冰怡立时挽住皇帝的臂腕,“冰儿就知道父皇最好了,谢父皇!”“不过,你可不能一声不吭自个儿拍拍屁股走人,否则!朕绝不饶你!知道吗?”“是,冰儿记下了!”到时候再说了!反正她还没想好呢,走一步看一步! “对了!你刚刚在外面喊朕什么?阿……阿玛?”抿了口茶,皇帝想起那个奇怪的称呼! “就是爹爹的意思!”“你这丫头,净弄些古怪玩意,朕问你,上次寿宴的事你怎么说?”“那不是醉了吗?”低头,乖乖认错! “还敢说,一个女孩子家,谁让你喝那么多酒的?”“还不是那些什么亲戚大臣敬你酒,我能不跟着喝吗?”司徒冰怡不满,复又埋怨! “说起来都怪父皇!父皇居然还好意思说我!”“这么说倒是朕的错了!”“要不然你以为呢?”司徒冰怡娇嗔! “你不会装装样子!”“父皇的意思是让我弄虚作假欺君吗?好!冰儿记下了!”“这……”皇帝假意轻咳! “权宜之计!权宜之计!”“那还不是一样!”“我说丫头,好像是朕在问你的错处,怎么扯到朕这来了!”“因为本来就是父皇的错!”皇帝彻底无语了! 他就奇怪了,为什么近来在冰儿面前,他皇帝的威仪越来越少了!奇怪!不过,他乐在其中!所以,些许小事,无需计较!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二十六、误解 一觉睡到太阳高照,用过早膳,正准备偷偷溜进暂时充当学堂的自省院时,诧异的发现里面一片寂静!全无往日的半分喧哗吵闹! 顾自疑惑间,却见巧玉从院内出来,“公子怎么在外边?”“那个……”司徒冰怡尴尬!“先生在吗?”巧玉先是沉默,继而谨慎的摇头! “刚才门房丁伯说先生一早就出去了,让公子不必找他!还给公子留了封信!”“什么信?在哪儿?”司徒冰怡顿觉不好! “我刚刚放学堂里了!”话音刚落,便见司徒冰怡匆忙离开!巧玉奇怪,却也未及多想,摇摇头,先行离开! 午后时分,艳阳高照!玉址山山道上,一辆马车急急行驶!车内,司徒冰怡头疼的抚额!想要过个安稳日子就这么难么?非要闹出点事才甘心是不是? 停车,小厮打起车帘,“公子!到了!”再次揉揉眉心,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下车,望着眼前并无丝毫变化的山间小院,深吸口气!回身吩咐! “在这等着!”之后近前,推开柴门,“先生在吗?”仍是一贯的调皮语气!正要进入厅堂,却被小童理棋拦住,“泉公子这般登堂入室要做什么?”“还闹脾气呢?”司徒冰怡取笑! “你也知道,不是我不带你去,只是先生要留你在这看家护院,我有什么办法?你可不能迁怒!” “谁说的!”理棋涨红了脸,“我才不要去呢!你那里有什么好的!”“是吗?”“当然!”目光闪烁,明显的底气不足! “好了!不逗你了!先生呢!”“先生去山上散心了!”“散心?”看了眼理棋手中的茶盘,“那这茶点是给谁准备的!该不会你未卜先知,早就算出我今天要过来!特意给我留的吧!”司徒冰怡好整以暇! “这……这是……我自己的!”“理棋啊!”司徒冰怡无奈摇头,语重心长,“不会说谎就不要学人家说谎,逞什么能!”之后拍拍理棋的肩膀,径自入内! “先生不想见你!”再次拦住司徒冰怡,理棋只好实话实说!“胡说!”敲了一下理棋的额头,司徒冰怡反驳! “先生怎么会不见我呢?你啊!找我事也不该拿先生做挡箭牌啊!哪儿有你这样的!” “是真的!”理棋急忙辩解,“今天一大早先生就回来了,吩咐我要拦住你,还说他再也不想见你了!”笑容僵在脸上! 下一瞬,依旧笑得灿烂,“先生开玩笑你都信,你怎么这么笨啊!不和你说了,我找先生去!”之后绕过理棋,却被一声断喝震慑! “站住!”只见宋无冕站在客厅门口,全无半丝往日的温和儒雅!面若寒霜,竟是她从未见过的凌厉! “先生?”“泉公子请回!”宋无冕冷笑,“累泉公子如此费心,宋某着实过意不去,只是山居简陋,泉公子身份尊贵,不宜久留,请回!”语气疏离淡漠,令司徒冰怡不由苦笑! 果真如她所料啊!“先生想是误会了!我……”“理棋,送客!”随即拂袖离去! “泉公子!”理棋近前,“你还是走吧!先生是真的生气了!”他还从没见过先生发这么大的脾气!好吓人!“请转告先生!我还会再来的!”说完,司徒冰怡转身离去! 罢了!先冷静一段时间内再说!等先生消消火气,她再来坦白从宽!相信先生一定不会为难她的! 日暮西陲,司徒冰怡有气无力的在街上游荡!喧嚣热闹的大街丝毫提不起她的兴致!抬头望天,叹口气! 究竟什么时候,她竟将桃源的人当做了自己的亲人,竟是未设丝毫防备!全心信赖!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如果不是这次先生的误解,她怕是还会继续迷糊下去!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再次叹口气!却被人拦住去路! “泉公子,我家主人有请!”司徒冰怡抬眼,复又视而不见,绕道,“本人今天心情不好!少来烦我!”“公子!”那小厮仍上前拦住,“公子可知我家主人是谁?”“我管他是谁!”之后随便打发般随便挥手! “算了,要见我,先到我家排队报名去!”说完便走,看他那嚣张的样,这还叫请?真没礼貌!忽然,四肢发麻,却是再也动弹不得! “既然公子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小人只好得罪了!”说完一挥手,便有两个侍卫般摸样的人上前架住司徒冰怡! “喂!你们干嘛?青天白日的,我可要喊人了……”后面的话自动消失! 气的司徒冰怡面目狰狞,靠!都是什么混蛋!竟然点她Xue道,怎么不去死啊! 这回丢脸丢大发了,居然就这样被人在大街上光明正大的绑架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那些见义勇为的侠士都死哪儿去了!为什么没人来救她! “住手!”偏僻的小巷中,一声断喝拦住了一行四人!司徒冰怡喜出望外!老天听到她的心声了么?真的有侠士来救她了!老土就老土吧!小命要紧! 只见人影翻腾,再细看时,众人面前已经多了一人,“残夜!”熟人啊!难怪!咦?她可以说话了!太好了! “公子没事吧?”“目前没事!过会儿可就不一定了!”“什么人?”方才那小厮喝止! “竟敢拦住我们去路!”“宁王府侍卫残夜!”“区区宁王府侍卫,居然敢拦我们的路,好大的胆子!”“不过是太子身边的走狗而已!”残夜不屑! “太子?”司徒冰怡错愕,继而心头火起! “混蛋,原来你们这些人渣中的败类是太子手下的!本公子记住你们了!你们等着瞧!敢这样对待我,真是活的不耐烦了!”被司徒冰怡这般斥骂,一时间几人竟愣住了! 见此,残夜身形一动,迅速交手,待身形定下之时,已将司徒冰怡抢了回来!“公子,得罪了!”说完便为司徒冰怡解了Xue道! 活动活动臂膀,“残夜,替我收拾这堆垃圾,出了事有我担着!”“泉公子好大的口气!”那小厮依旧高傲,“既如此,小人便如实禀明太子爷便是!告辞!”说完拂袖离开! “喂!有种别走!”司徒冰怡不愿意,欺负完她就想走,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冰儿,别闹了!”司徒冰怡回头,“七哥!”近前拉住司徒冰凌! “你什么时候来的?”“一直跟着呢?”“那你也不管!”司徒冰怡不乐意了! “好!是七哥的不是!”宠溺的揉揉司徒冰怡的发顶,“方才有没有伤着?”“没有,七哥放心了!对了,七哥知道太子为什么找我吗?”她好像没得罪太子,而且看样子,这些人显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冰儿,世上没有永远的秘密!桃源也不可能永远被藏着!”“桃源又怎么了?”不会是她想的样子吧!千万不要! “宋先生在桃源,而作为主人的你,能请到宋先生,他们当然会留意了!”“明白!挖墙角嘛!”得!麻烦又来了!真不能让她过两天安生日子么? “坏事年年有,今年事最多!看来我以后的小心了!” “放心,一切有七哥呢!” “对了!方才为了我,七哥和太子的人撕破了脸,真的不要紧吗?” “没事!刚才七哥不是没在吗?” “明白!”看来没几天好玩的了! “七哥,我饿了!你请客!”“好!”“那我们赶快走吧!都饿死了!”之后挽着司徒冰凌的胳膊离去!引得残夜无奈摇头! “好了,天色不早了,七哥送你回去!”出了酒楼,已是华灯初上,“不要!回去那么早做什么?”徒添烦恼!扰乱心绪!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哪有?是七哥多心了!我能有什么事?咦?”望着旁边行色匆匆的众人,“七哥。这些人急急忙忙做什么?”出什么事了么? “没什么!走了!七哥送你回桃源去!”“不要,我也去看看!”说完跟着人流跑开!“冰儿!”阻挡不及,司徒冰凌皱眉,之后吩咐,“残夜,跟上!”“是!”残夜一声答应,急忙跟去! “哇!”街口,司徒冰怡震惊!花灯一条街,好像离八月十五还有些时候,那么,如果她没猜错,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青楼汇聚地——花街! 果真如此的话……虽然她不会吃饱撑着没事干特意跑去闹着逛青楼,但既然如此巧合的被她遇上了,她又怎么可以辜负老天的美意!当然是要见识一下了! 正要举步,“公子!”残夜拦在身前,“那里去不得!”“为什么去不得?”一个人太危险了,正好拉个保镖! “这里……这里……”残夜憋得满脸通红,“这里不是公子该去的地方!”“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是我不该去的!”“冰儿,别闹!”司徒冰凌上前斥责! “跟我回去!”“七哥,都已经到这里了,哪有不看看的道理!”“你再闹,我便把你扔回宫里去!”“不要!”司徒冰怡失色,继而扯着司徒冰凌的衣袖软语撒娇! “就一会会嘛!好不好!看一下而已,没什么的!”“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大概猜出一点!”望着那些倚门招客的女子,语含戏谑! “常用名叫青楼,俗称妓院,文雅一点叫秦淮楚馆,花街柳巷!”司徒冰怡是无知无觉,可是残夜已是满脸通红,却有畏惧的看着自家主子愈加铁青的脸色!这回主子是真的动怒了! “这位小公子回答的太正确了,王爷又何必相阻!不若让他领略一番,体会其中滋味?”话音未落,便见一男子锦衣华服,手执折扇,端的是风流尽显,形骸放浪! 司徒冰怡不得不再次感慨,这古代风水未免也好的过分了吧!什么叫风流而不下流,什么叫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眼前这位一看就知道是个中翘楚啊!多情而不痴情,留情而不专情!不知该让多少女子伤透心啊! 只见那人折扇一收,“在下萧逸,不知小公子如何称呼?”“萧世子贵人事忙,请自便!”司徒冰凌语气平平,心内咬牙切齿! “相请不如偶遇,不知王爷可否为在下介绍一番!”“不必!”“泉冰逸!”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之后便见司徒冰凌不满的等了司徒冰怡一眼,司徒冰怡扭过头,全当没看见! 萧逸眼中的惊讶一闪而逝,“原来是桃源的主人,幸会!”“怎么?我很有名么?”司徒冰怡不由诧异! “桃源主人神秘莫测,连宋无冕先生亦客居府上,只是不想公子竟是如此年少,实在是令人佩服!”“怎么都知道了!”司徒冰怡皱眉! “好了!”司徒冰凌不由放柔声音,“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不要!”方才还烦恼的人立马惊醒般的反对! “我不管,我就要去,今天不让我去,我改天自己偷偷过来!”“你敢!”司徒冰凌厉声呵斥! “真以为我没法子治你了?”“反正到时候你又不知道!”司徒冰怡低头,小声嘀咕! “王爷何必动怒!”萧逸笑着解围,“今日红袖坊白姑娘登台献艺,不知宁王可否给在下一个薄面!”“好!”司徒冰怡立即赞同,被司徒冰凌一瞪,复又低头! “什么吗?就会凶我!就不信你没来过!改天向七嫂告状去,让七嫂罚你跪搓衣板!”萧逸不由失笑,世间怎会有这般有意思的人! “只此一次!”留下一句话,司徒冰凌顾自离开!与其让她偷偷跑来,还不如由他看着!这丫头倔得很!绝对说到做到!也不知这Xing子像谁? 头疼啊!明天该怎么向父皇交代啊!恐怕,一顿责骂是逃不过了!半晌,反应过来的司徒冰怡欢呼一声,连忙跟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二十七、冰释 红袖坊,雅间,萧逸依旧如往日般,左拥右绕,而司徒冰凌则正襟而坐,身侧美人含笑斟酒!唯独司徒冰怡一人出神,无趣的发呆! 真不知道那些书上的女人干嘛有事没事跑青楼闹腾!有什么特别的吗?抱歉!她看不出来!还不和电视小说上的差不多!难道是她定力太好了?很有可能! 执杯,无意识的想饮酒,却被人拦住!“不许喝酒!”“哦!”青楼的酒可不是那么好喝的!谁知道加了什么料!血的教训不可忽视! “如此!泉公子岂不枉来了这红袖坊?”萧逸浅笑,“泉公子一人独坐,难怪会无趣!绿柳,还不去陪陪泉公子?”“这……”萧逸右手边的女子笑的有些牵强! “世子爷说笑了!我们这些庸脂俗粉,泉公子哪看得上?”她们身处风尘之地,自然善于察言观色,识物辨人! 能和萧世子一同前来的,绝对是达官贵人,能让萧世子如此客气的,身份自然显赫不凡!这样的人,岂是她们这些风尘女子可以开罪的! 方才不过是有人稍稍靠近那位小公子,便惹来了另一位凌厉的目光!似是欲择人而噬一般!所有人中,怕是只有这小公子一无所觉吧! 萧逸俯身,在左侧女子脸颊轻轻一啄!惹来那女子的娇呼,“啊!”之后捂着颊畔,“萧世子,你真坏!”“怎么?难道小桃红不喜欢吗?”说着故意在那女子腰间掐了一把! 小桃红?司徒冰怡嘴角隐隐可见抽搐,居然是小桃红?一会儿不会再蹦出一个三德子吧? “不过泉公子可是我的贵客!小桃红可要好好招待才是!莫要怠慢了!要不然,本世子可是会非常没有面子的!”依旧笑意盈盈,却令那名唤小桃红的女子感到无形中的威势以及不容拒绝严厉!“是……是……”小桃红怯怯答应! “冰儿!该回了!”司徒冰凌淡淡开口,不动声色的隔开小桃红的靠近,“现在吗?”不是请了那什么花魁级别的白姑娘吗?反正已经来了,看看花魁也无妨!权当她是闲的无聊发慌好了!总比回家想那些烦心事强得多! “冰儿!适可而止!”“明白明白!”司徒冰怡语带抱怨,“七哥还说我呢?应该小心的人是你才对!我可是替七嫂看着你呢?小心我去七嫂那里告状!”“七哥?”眼中的精光一闪而逝,萧逸把玩手中酒杯! “看来泉公子与王爷的关系果真如传说中一般……不!是比传说中的还要好得多!”“那是当然了!”一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样子,让司徒冰凌不由失笑摇头! “要不怎么会结为异姓兄弟!”萧逸,中朝唯一一位异姓王沐王爷的独子!Xing好酒色,放荡不羁,是京城有名的风流人物!据说前几日刚刚寻美归来!这可是七哥刚刚告诉她的!不过,果真如此吗?她可不信! “能与泉公子这般人物结义,王爷当真是寻到宝了!”笑容不变,“只是‘泉公子’三个字似乎太过疏离了!从今以后,我也如王爷一般唤你‘冰儿’可好?”“免了!咱们一点都不熟!”可好?一点都不好!她不要和狐狸打交道!她身边的狐狸已经够多了! “冰儿都说‘咱们’了,还不算熟吗?要不冰儿说说怎样才算熟!在下照做便是了!”死皮赖脸!司徒冰怡没好气!正要开口,却听外间一声通传!“白姑娘来了!”只闻环佩叮当,暗香隐隐! “让众位久等了!”那女子敛衽行礼,“见过宁王爷,萧世子,小公子!”好个国色天香,举止得宜的大美人啊! 说起来真让她自卑,别人穿越就是国色天香,倾城倾国,到她这虽然不是很差,但最多也只是小家碧玉而已!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太美了,有时候也不是件好事,还是这样好了,她很知足的! 待琵琶声起,司徒冰怡才从神游中反应过来!“哦……”拉长语调,“七哥,你死定了!我一定会告诉七嫂的!”“你又胡说什么?”司徒冰凌笑骂! “我可没胡说!原来七哥也是这里的常客!”“你呀!”轻敲司徒冰怡的额头,惹来一声痛呼,“七哥!会疼的!”自顾的揉着一点都不疼的额头! “活该!谁让你乱说话的!”“我可没乱说!”放下手,“如果不是,那白姑娘怎么会认识你呢?”“萧世子喊了半天了,谁不知道!”司徒冰凌无奈! 只是偶尔应酬而已,哪有常来!而且这丫头之前闯的祸还少吗?单是为她善后就有的忙了?他哪有闲情逸致来这种地方! 琵琶声停,“素贞今日有事在身,不便多陪,还请三位见谅!素贞今日借花献佛,以此薄酒,敬三位一杯!”说完一饮而尽,“冰儿……”望着司徒冰怡不善的面色,司徒冰凌忧心忡忡! 白……素贞?司徒冰怡嘴角抽搐的更为厉害!好啊!三德子倒是没来!却来了个白娘子!许仙啊!你在哪里!赶快把你家娘子带回家吧! 一边,萧逸隐了笑容,若有所思!不过一瞬,复又如前,仿佛方才只是他人眼花而已!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举国上下,无不欢腾!玉址山山谷,两辆马车急急停下!车帘起落,但见司徒冰怡跳下马车!“到了!都下来吧!”一声令下,后面的孩子一个接一个往下跳!最后才是巧玉! “公子!”“人都齐了吗?”“公子放心!”霆远拍着胸膛,“我办事!你放心!”之后指着身后六个孩子,“明轩,修文,允武,习书,流御,还有颖儿!”先生为他们取得名字真好听! “好!明轩、霆远,你们和大家把东西搬进去!颖儿是女孩子!习书你照看点!”理棋听见动静前来查看,刚刚开门,便见七八个孩子一拥而入,将他挤到一边! “你……你们……”看到司徒冰怡,忙上前,“泉公子,你这是做什么?”“不做什么?”司徒冰怡双手环胸,“他们都是什么人?”“先生的弟子喽!”见到一切安然有序,司徒冰怡这才转身! “巧玉,你照看点!我去找先生了!允武,小心灯笼!”“知道了!”允武答应一声便跑开!巧玉含笑应声,“公子放心吧!有我呢?”司徒冰怡这才举步入院! “不行!”理棋反应过来,忙上前挡住司徒冰怡,“泉公子,你不能去!”“让开!”“泉公子,你别为难我了!”仍是一脸坚决,却见司徒冰怡双手叉腰! “你让不让!”“不让!”“好!你不让……我不会饶道吗?”说完,便见司徒冰怡甩着手要绕过理棋! “不行,先生不会见你的!你不能去!”“别挡路,让开了!再挡我就生气了!”“不行!”司徒冰怡停下,笑颜满面,却让理棋不由自主的头皮发麻! “我再最后问一次!让还是不让!”“不让!”话音刚落,便觉脚上一痛,顿时弯了方才还挺直如松的腰身! “你……你……小人!”居然踩他的脚!痛死了!“活该!”笑骂一声,拨开理棋,司徒冰怡自顾往书房去了! 巧玉掩嘴偷笑,公子有时还真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不过那人也活该,谁让他惹到公子了呢?公子可是一点亏都不吃的! 桌案前,宋无冕恣意挥毫,司徒冰怡推开门,“你来做什么?”宋无冕头也不抬,语气更是疏离冷淡!“找先生过中秋佳节啊!先生就一个人,不对,还有理棋,两个人太冷清了!”回身关门,近前! “先生在作画!”一帘墨竹跃然纸上,唯有顽石相伴!“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无意识的脱口而出,却让宋无冕笔下一顿!随即提笔疾走,片刻间,放下笔!墨竹图已成! 挺直身形,站定!“你……究竟是什么人?”“重要吗?”司徒冰怡反而落座,“相交,贵在交心!”“连身份尚且隐瞒,何谈交心?”“我以为先生是不同的!”“我也以为公子会是个例外!”四目相对,谁也不肯服输! 许久,“好!”司徒冰怡起身,“先生想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一直在等!”转过身,宋无冕走到窗前,语气清淡! “从宁王来过桃源之后,我便一直等着公子的知无不言,直到皇帝也来了!整整一个多月,可是,终究是我看错了!”回过身,愤恨不平! “公子果然好心机,为助宁王居然如此煞费苦心,实在令在下佩服!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公子请回!”“原来!”司徒冰怡冷笑,眼中满是失望,“在先生眼中,我竟是如此不堪之人!先生真是让人心寒!”说完,转身离去! 庭院悠然,彩灯摇曳!尽管年龄尚小,但也明显感觉到事情不对,以至平时最喜玩闹的流御也安静的坐在桌前,小心谨慎! 后院,笛声呜咽,如泣如诉!宋无冕从书房出来!看了一眼庭院众人,径自离去!或许,真是他错了! 溪水清清,“这又是你自己的曲子!”静立许久,宋无冕开口,“就是太过悲切了!”“那又如何?”放下笛子,司徒冰怡低头回身! “你初学音律,太悲了不好!”“先生!”抬首,神色中满是郑重,“你信我吗?”“信!”望着司徒冰怡执着的眼神,不知不觉间疑虑顿消! “其实,我的真实姓名是……”一顿,望向遥远的天际,明月依旧,却已斗转星移,人事两茫茫! “泉水凝!”神色越发飘忽,“来自一个十分遥远的地方,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但却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是啊!再也回不去了! “为什么?”怎么会那般悲伤,“迷路了吗?”“若是迷路倒好了!”牵强苦笑,“至少,我还有努力的方向!”停顿些许,收了悲切,神色略微回转! “先生只需知道,日后,无论我还有什么样的身份,在先生面前,我都只是一个人!泉水凝!先生也只需认得我是水凝便可!” “水凝?”宋无冕皱眉,“你是……女子?”“怎么?先生嫌弃水凝吗?”又是以往的笑闹玩劣! “你……为什么扮作男子?”“掩人耳目了!不过现在看来也没多少用处了!”宋无冕浅笑!这样才对!悲切不适合她! “你刚才那曲子叫什么名字?”“怎么?先生有兴趣?”已经完全收拾好了心情!司徒冰怡笑的灿烂! “是你吹得太烂了,有损我‘仙音圣手’的美誉,出去别和人家说是我教的!”“先生不认我了么?”故作哀怨! “怎么?想欺师不成,先生的话都不听了!”宋无冕故意板起面孔!“徒儿哪儿敢!”知道宋无冕已完全释然,司徒冰怡笑的更加开怀! “我们大老远的,又是鸡鸭鱼肉瓜果蔬菜,又是彩灯月饼美酒佳酿,先生以为我们图的是什么?还不是陪先生过节来了!”抬头! “月至中天,先生快走,别让那帮小子把东西偷吃光了!”之后急忙离开!望了眼天上明月,宋无冕摇摇头!随即离去! 难怪先生不肯回来!理棋心里不平,看着如此热闹的场景,笛声清脆,歌声稚嫩,打骂声亲切,喝彩声开怀!再次叹口气!可恨先生竟留他一个人在这里!可不可以不要! “理棋!你摇头叹气做什么?小心变成老头子!明轩!灌酒!”“公子,别……”不容分说,流御一把拉住理棋,明轩端酒上前,强行灌下! “公子!该你了!”霆远笑的不怀好意!“我啊!行!不过……”之后跑开!“先抓住我再说!”“公子耍赖!”允武不答应了! 这下,司徒冰怡犯了众怒!被几个孩子围追堵截,“你们胆子也太大了吧!合起来欺负我!先生,救命啊!”冷不防被流御拉住,这下惨了,习书拉左手,允武拉右手,流御修文抱着司徒冰怡的腰身,霆远站在身前,明轩递上酒! “公子是自己喝还是要我们帮忙!”“我……巧玉!你也不帮我!”巧玉抱着年仅五岁的颖儿,“公子都管不了他们,我哪里说的下!”“你们……”司徒冰怡欲哭无泪,“好!我自己来!允武,放手!”认命的端起酒碗! 可千万别让七哥知道才好!桌前,宋无冕淡笑,无奈摇摇头,望着天上明月,也许,这样才是最真实的!举杯邀明月!对影,不止三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二十八、惊心 日子又一如往前般悠闲!菊圃中,满园翠绿,青石板铺就的小径上,一方厚毯,一只软枕,司徒冰怡手捧书卷,侧卧在软毯之上,菊丛遮挡,好不悠闲!让人难以寻觅! “公子,公子!”有人急唤,放下书,无奈回应,“什么事?”“公子,你在哪里?”“有话快说!”“有客来访,说是要见公子!”“有客?”七哥么!司徒冰怡坐起身,“是谁?”“是我!”司徒冰怡循声望去!小径上,一人翩翩行来! “冰儿可真会享受!”“萧逸?”“可不就是我吗?”“我有请你进来吗?”重新躺了回去! “萧世子如此,我可要告你私闯民宅了!”“几日不见,冰儿越发和我生分了!”“本来就不熟!”“这话还真是让人伤心啊!”萧逸故作捧心状,见司徒冰怡不理会,这才罢手! 在司徒冰怡身边落座!夺过她手中书卷!“这种无趣的话本野史你也看?”“打发时间呗!”之后掩口,打个哈欠,“不过这书还真是无聊!”萧逸见此,也仰面躺下! “冰儿有没有兴趣听故事!”“没有!”司徒冰怡坐起,“喂!谁让你躺我的毯子上的,快起来!”让先生看见还得了! “冰儿真小气!借我躺会儿有什么?”现在是没什么?等七哥知道就绝对有什么了!“喂!你今天来不会就为了和我抢地方吧!有话快说!”说完赶紧走人! “红袖坊!”“什么意思?”“冰儿难道没有兴趣么?”“敬谢不敏!”“哦!”萧逸惊诧坐起,“我可是记得上次冰儿是很感兴趣的!”“此一时彼一时!”她可不想被狐狸卖了! “冰儿该不会是怕宁王爷知道了怪罪吧?”“少在这挑拨离间!”也不知他用了什么花言巧语,竟能说服的七哥挑选的人放他进来!真是不简单! “七哥才不舍得罚我呢?”“七哥?”萧逸轻摇折扇,“冰儿还是叫的那般亲切,却单单是对我生分的紧,莫非是……”忽而动作一顿,蓦然侧首,紧紧地盯着司徒冰怡! “看什么看?没见过!”司徒冰怡语气恶劣,掩盖心中的恐慌!“原来如此!”了然一笑,萧逸收回视线! “也是,冰儿如此娇小,万一被人错认成女子岂不委屈?还是不去的好!”“你说什么?”司徒冰怡危险的眯起眼睛,他知道什么了吗? “居然说我像女人?”“我可没说!”再次打开折扇,“不过倒是事实!”“你……”恶狠狠地抓起萧逸的衣襟,继而放手,背过身暗自收敛情绪! “不就是去青楼吗?有什么了不起的!难道还怕你不成!”威胁她么?很好!起身,整理衣服,之后自行离去! 萧逸敛了笑意,起身,难怪查不到!原来如此!不过,为何之前传闻只是刁蛮任Xing,仗势欺人,强横霸道!难道她竟掩藏的如此之深,无人察觉,果真如此!那她就太可怕了! 依旧是雅间,不过这次萧逸却安分守己,仅仅只留一个丫鬟一旁斟酒,纱帐相隔,里间,那花魁独抱琵琶,转轴拨弦,曲调婉转!“你还真能笑?也不怕嘴角抽筋!”司徒冰怡气定神闲! 他爱怎么夺命勾魂浅笑吟吟都和她没关系,但是,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惹她?她不是任人欺负不知还手的弱女子! “想到好笑的事,自然多笑笑了!冰儿要不要听听!”“没兴趣!”萧逸也不甚在意,折扇一收! “白姑娘,换首曲子!”“世子想听何曲?”“听闻前些时候怡安公主作两首曲子,我倒想听听!”司徒冰怡吃香蕉的动作不由一顿,继而狠狠的咬了口香蕉!好!她玩不过这只狐狸,惹不起她不惹了总可以吧! “世子有所不知!”笑意盈盈,不见卑谦谄媚,不愧是花魁! “曲子到是两首,不过流传出来的却只有一首!还是根据个人悟Xing所得,奴家只怕做的不好!让世子见笑!” “无妨?白姑娘且奏来听听!”“如此,奴家便现丑了!”语落,素手调弦,曲音悠扬! “冰儿可知怡安公主?”把玩手中酒杯,萧逸看似漫不经心,“知道!”司徒冰怡磕着一旁的松子! “刁蛮任Xing,仗势欺人,心思恶毒!”外面不都这样说她么?反正她就是坏人,那又怎么了?干别人什么事! “是吗?”萧逸不置可否,“冰儿怎会如此认为?”“不是我,是大家公认的!”反正别人如何认为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倒不这般认为!”萧逸侧躺于软榻上,一边小丫鬟忙近前捶背捏肩!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萧逸喟叹,原来,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如此细腻的心思!怎会是恶毒之人?”“也许并不是她写的!”是李清照写的,她只是被逼急了,借用而已! “我亦不信!”说话间,那花魁娘子已曲罢停歇,放下琵琶,掀起轻纱入内!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如此不拘一格的豪爽女子,怎会刁蛮任Xing?想必是有人误传罢了!”“人心难测!”依旧磕着松子,吐皮! “知人知面不知心!”她该庆幸吗?至少有个不知情的女子为她辩白,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仗义每多屠狗辈?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冰儿如此诋毁怡安公主,该罚!”萧逸轻笑,拿起几上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手心! “该怎么罚呢?”看似漫不经心,“不如就罚冰儿将方才的曲子重弹一遍可好!”“什么?”动作一顿,司徒冰怡起身,拍拍手!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了!萧世子继续!”“听闻今日那驸马沈子衡亦在此处,不知听了冰儿方才那番话,他会做何感想?”依旧是浅笑盈盈,却让司徒冰怡恨得牙痒痒! “方才是我失言了,萧世子大人大量,何必在意!况且,在下不通乐理,萧世子怕要失望了!”重新坐回去,司徒冰怡强压住心中的怒火,语气平淡! “这样啊?”执杯饮酒,“那……就罚冰儿扮作女子!这总可以了吧!”她还有的选择吗?“冰儿不说话,我就当冰儿允了!白姑娘,有劳你了!”“世子言重了!”那花魁娘子依旧笑得温婉! “泉公子,这边请!”狠狠的瞪了萧逸一眼,司徒冰怡离去!身后,萧逸打开折扇,原来这怡安公主竟是如此好玩!有趣!有趣! 青色罗裙,外罩白色广袖轻纱,不点朱唇,不画柳眉,发丝轻挽,一直兰花玉钗固定,余者皆垂于身后! “好一个清秀佳人!”那花魁娘子白素贞忍不住赞叹,“白姑娘莫取笑了!”司徒冰怡冷下声音,“堂堂男子被如此苛待……”“姑娘是男子吗?”暗自叹息一声,她感觉得到,眼前这人不会伤她! “方才或许不知道,如今……奴家不敢自夸,但如果连这些识人的本事都没有,奴家怕也用不着在这风月之地打滚了!”放下手中的梳子!“姑娘且稍等,奴家这就去请世子前来!”说完转身离开! 司徒冰怡轻叹口气,果然每个人都不简单啊!真的好累! 卷起轻纱,一袭青影映入眼帘,竟让他有一瞬间的怔忪!快速收回心神,心下暗暗捏把冷汗! 女人见的多了,倾世之姿亦见过不少,为何方才的一瞬间竟会被她迷惑! 论姿容,她也只是中上而已,只是那淡雅如莲的气质为她增色不少,更遑论她的聪慧! 如此女子却最是沾惹不得!否则,终将万劫不复!也许,他本就不该开这个玩笑! “萧世子还满意吗?”司徒冰怡心下冷笑!收了心神,萧逸笑得邪肆! “差强人意!”“什么时候知道的?”放下梳子,司徒冰怡起身,回首,面上依旧娇憨,“什么?”“明知故问!”“今天!”“我有什么破绽吗?”她自认掩饰得很好! “冰逸,冰怡,七哥,冰儿!”狐狸就是狐狸,栽在这样的人手里并不冤!她心服口服!一念想通,司徒冰怡释然! “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如此,多谢了!”微笑道谢!正要动身,却见萧逸动作一顿,“等我一下!”之后便不见了人影! “素儿!我的素儿!”一声声满是醉意的呼喊惊回了司徒冰怡的神智!收回心思! 只见一中年男子跌跌撞撞闯入内室!“素儿……”见到司徒冰怡,那人先是一愣,“素儿呢?没想到素儿这里还藏了个小美人!”之后便伸手,欲揽住司徒冰怡,却被闪过! “小美人,别躲啊!”不躲?不躲才是傻子!心底叹了口气,满是无奈,看看,她千防万算,还是在青楼出了事! 要被七哥知道了,不念死她才怪呢!那个萧逸也真是,到现在都没回来,好了,不等了!再等下去她就羊入虎口了!赶紧离开才是! “小美人!”分神之际,感觉腰间一紧,扑面便是浓浓的酒味!“乖乖的!爷会好好疼你的!”之后便抱起司徒冰怡,扔到床上,“啊……你……”司徒冰怡大惊,要是栽在这里,她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不行!想办法!赶快想办法!努力平复受惊的心绪,求人不如求己,为今之计,只有自己能救自己了!等别人,估计黄花菜都凉了!冷静!千万要冷静!一定不能慌乱! “美人!”那人扯过司徒冰怡的手腕,“别躲嘛!让爷好好瞧瞧!”压下心底的恐惧,强自扯出一抹笑言,语声轻柔! “这位爷,别急嘛!”暗自抖抖,天呐!这么肉麻的声音真是她吗?“会吓到人家的!”鸡皮疙瘩全体起立!一层层掉落! “美人,不怕!”咸猪手又伸了过来!“爷会好好疼你的!”好恶心!她可不可以先吐一会儿! “爷真是的,这么心急做什么?奴家还能跑了不成!”死萧逸,臭混球,怎么还不回来?拖不下去了! “好好好!不急!美人别怕!”“时间还早,不如奴家去取些酒菜,陪爷小酌一番好不好!”“不用,不用!有小美人就好!”“可是……”再次避开咸猪手!“奴家想陪爷喝酒嘛!”她的定力真好! 对着这么一个色咪咪的死胖子!居然还能清醒应对,真是太佩服自己了!“那好!小美人可要快去快回哦!”“是!奴家知道了!”下床,司徒冰怡快步疾走! 轻纱帐前,司徒冰怡停步,回眸,浅浅一笑,“爷且稍等,奴家去去就来!”“好!可要快点回来哦!”点头,回身,掀起轻纱,脸色大变!匆匆跑了出去! 一直跑到后院僻静处,司徒冰怡方才停下!扶着腰身喘气!差点闪了她的老,不对,是纤腰!萧逸!你个混蛋!这回你死定了!你给姑NaiNai等着! 不行,刚刚被咸猪手碰了,回去一定要泡三天三夜花瓣澡才行!还好她够聪明!不然真就死翘翘了!转身,却是立刻后退数步! 沈子衡面沉如水,双手握拳,青筋暴起,周身都是噬人的戾气,“司!徒!冰!怡!”一字一字,咬牙切齿! 原来,真的是她!他并没有认错人!真是可笑!谁能想得到,堂堂的金枝玉叶竟会藏身烟花之地,司徒冰怡,你够狠! “你……”司徒冰怡连连后退,面色发白!艰难的香口唾液!这人疯了不成!好可怕! “那个……”强撑笑意,“好久……好久不见……啊……”猛然间被抓住手腕!司徒冰怡忍不住呼痛! “司徒冰怡!你可真行啊!”“放开!放开我!”好疼啊!他发什么神经!“你不要脸,我镇国侯府还要面子,从今以后,你休想再踏出水溶轩半步!跟我走!”之后便不顾司徒冰怡的挣扎,强行拽走! “沈兄也来赏月吗?”话音落地!便见萧逸手持折扇,风度翩翩!“冰儿也真是顽皮!都说让你等我了,怎么又一个人跑出来了!多危险啊!”“我……”欲言又止! 她当然知道危险了!但她还有什么办法!再说了!他萧逸才是罪魁祸首!现在不但不解救她,居然还敢说风凉话!你等着!这回梁子算是结大了! “沈兄,请你放开冰儿!”沈子衡目光狠鸷,萧逸,他居然敢直呼她的闺名,何时,他们竟熟悉到这般地步了!手中的力道一分分加大! “凭什么?”将司徒冰怡拉到自己身后!“你有什么立场说话!她……”冷冷的睨了司徒冰怡一眼! “始终是我的妻子!我们的家务事,不需外人多管闲事!”“你要捏碎她的手腕吗?”收了折扇,萧逸冷了声音! 蓦然惊醒,沈子衡忙松开手,司徒冰怡忙从他身边跑开!看着已然青紫的手腕!欲哭无泪!她这招谁惹谁了!简直比窦娥还冤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二十九、投石 “跟我回去!”虽然心下恼悔,沈子衡面上依旧不动声色!“不要!”司徒冰怡拒绝的干脆利落! “你……”沈子衡欲上前,却见萧逸不动声色的将司徒冰怡护在身后! “世子这是何意?”“防止沈兄错手伤人!”“怎么?世子如此清闲,竟连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也要插手?”言语间无不讽刺!恨恨的望向司徒冰怡!居然连萧逸这种浪荡风流之人也敢招惹!真是好本事! “夫妻?”萧逸浅笑,“如果我没记错,沈兄的妻子该是怡安公主才是,又怎会是这烟花女子!沈兄莫要认错人了!”“就是!”整理好心绪,司徒冰怡笑意盈盈! “小女子泉水凝,公子莫再认错人了!小女子还有事在身,告辞!”欠身一礼! 转身,笑容尽退,满是苦恼!看来这安生日子马上就没了!今天闹成这样,七哥肯定会知道的,该怎么向七哥交代啊!头疼呐! 空荡的大街上,司徒冰怡站定,垂目!望着手腕上的淤青!疼死她了!右手想碰触,却是不敢,还是先回吧!看来又得麻烦巧玉了!抬头,瞬间冷了面色!心下冷笑!还真是冤魂不散呐! “跟我回去!”望了一眼司徒冰怡的手腕,沈子衡眸中自责一闪而逝,仍是漠无表情!“没有必要!”司徒冰怡语带讽刺! “我怕一个不小心再将某人推落湖中!”“司徒冰怡,你闹够了没有!”暗自压下怒火,道歉的话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的! “跟我回去!以前的事我可以不计较!”“如果我说不呢?”他不计较?他凭什么计较? “司徒冰怡,别忘了你的身份?”“那就请沈大公子放心了!”轻蔑的扫了沈子衡一眼! “我的事父皇很清楚,不会连累到你们镇国候府的!沈公子请回!以后莫再相扰!”莫再相扰?沈子衡不可置信!却见司徒冰怡眼中满是坚定! “咦?冰儿怎么还没回去?”夜色中,依旧折扇轻摇,萧逸漫步而出,“沈兄也在?”之后面向司徒冰怡,“三更半夜的,冰儿一个女儿家难道不知道危险吗?”“别摇你的死人扇了!看着心烦!”司徒冰怡没好气,她这样子是谁害的! “好了,既然冰儿是我带出来的,自是该我送回去!走吧!”望了沈子衡一眼,萧逸径自前行! “那就有劳世子了!”话落,司徒冰怡跟随萧逸而去,无视沈子衡的怒火,擦肩而过! 许久,沈子衡方才转过身,望着司徒冰怡消失的方向,一抹伤痛自眼中划过! 宁王府门前,司徒冰怡站定,“有劳世子相送,天色不早了,世子也该回去了!慢走!”之后上前敲门! “谁啊!”许久之后,大门方才缓缓开启,那门房依旧睡意朦胧,“大半夜的敲什么敲,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后半句话在看清来人后完全消失,一个激灵,连忙跪下,“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求公主恕罪,饶了奴才这条狗命吧!”那小厮连连叩头! “起来吧!”司徒冰怡淡淡出声,回头,“萧世子,你们之间的事我没兴趣,也希望萧世子别将我牵扯进去!还有,我不希望再有人扰乱桃源的清静!还请萧世子高抬贵手,司徒冰怡感激不尽!”话落,转身入内! 回身,萧逸失笑,这个怡安公主,一点都不可爱,似乎聪明的有点过分了,自己在她面前竟似无所遁形!这种感觉可真的不太好受!此人,并非一般女子!只是,真正能看透她的,又有几人? 片刻后,宁王府灯火通明,“疼,轻点,七哥,疼啊!”司徒冰怡连连呼痛,惹得司徒冰凌不知该如何下手,“算了,还是请御医好了!”放下药签,司徒冰凌起身! “不要!”司徒冰怡忙阻止!起身太急,不小心又牵扯到手腕上的伤痛,“冰儿!”司徒冰凌忙扶住,“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坐下!”“七哥,我没事的!”要是为这事请御医,皇宫那里又会交代不清的!万一强拉她入宫,岂不是得不偿失! “好了!你别乱动!”司徒冰凌扶她坐下,“到底出了什么事,是谁伤了你?”“只是一点小事,七哥不用管!我自己能处理好的!”见司徒冰凌还要再问,忙转移话题! “对了!桃源那边七哥派人去说一声,免得先生他们担心!”“这还用你说!”司徒冰凌继续为她上药! “忍着点!”动作是万分的轻柔,“你呀!就不能安安分分的吗?”“咝……”这次真不关她的事! “这事你非给我交代清楚不可!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敢伤我的宝贝妹妹!”司徒冰怡疼的说不出话来! 好吧!她不管了!爱怎样怎样?她只要顾好自己就行了!可是,真的很疼啊! 清晨,风雨急急,水榭中,司徒冰怡懒懒的趴在窗前,静静看着湖面上的雨打残荷! 宁王妃入内,叹了口气,“冰儿!”回身,微笑招呼,“七嫂怎么过来了?”“你该换药了!”从丫鬟手中接过茶盘,挥退左右! “你呀,一点都不安分,大清早跑这来吹风,万一受凉了怎么办?”将茶盘放在案几上,司徒冰怡伸出左手,任宁王妃揭开纱布! “怎么伤的这么重?”望着青紫淤肿,宁王妃心惊,“不行,还是请御医看看!”“不用了!”司徒冰怡忙阻止! “昨儿个府里的大夫已经看过了,没什么大碍的!七嫂信不过我,还信不过七哥吗?”“你……”叹了口气,宁王妃取过茶盘上的瓷瓶、药签,细细为司徒冰怡上药! “冰儿,你有时候就是太倔了!凡事该适可而止才是!”“什么?”望着宁王妃认真的表情,司徒冰怡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 “你再这样闹下去,对谁都不好,听七嫂一句劝,回去吧!”司徒冰怡转过头,望着窗外的细雨!若有所思!只是低头上药的宁王妃并未察觉! 许久,司徒冰怡回首,“好啊!待会我便回桃源去!”“桃源?”宁王妃一时愕然! “对啊!那是父皇赐我的别院,七嫂不要我了,我只好回自己的地方了!”“又胡说什么?”重新用纱布为司徒冰怡包好伤口,宁王妃叹了口气! “今日一早,沈子衡便来过了!”“哦!”将换下的东西放在一边,“他是要接你回去的!”“猜到了!”不过七哥一定不会同意的,想必七哥也已经查清楚了,她这伤可是拜沈子衡所赐,不论他是有心还是无意! “那你呢?”“我啊!”司徒冰怡满不在乎,“走一步看一步了!”“你们始终是夫妻!”“如此夫妻?不做也罢!”省得她还得时时提防! “胡说什么?”宁王妃斥责,“这些话岂是混说的!小心让人笑话!”“玩笑罢了!七嫂不必当真啦!”司徒冰怡笑闹! “我知道七嫂是为我好,这事呢,我自有分寸,七嫂不用担心!”“真的吗?”“好了,不说这些扫兴的事了!走,我们去看看七哥回来了没有?”之后便强拉宁王妃离开! 湖边青石上,青衣女子双手托腮,赤足浸在水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拨起阵阵涟漪,思绪早已不知飘向何处,宋无冕无奈的摇摇头! “水凝,又顽皮了!”司徒冰怡回头,见宋无冕近前,顾不得擦拭足上的水渍,忙拿过放在一边的绣鞋罗袜穿好,站起! “先生,你怎么过来了?”不是应该给明轩他们讲课吗?“你呀!换回女儿装也不知道安分些!”昨儿回来之后,她闷声不响,还真吓了他们一跳!尤其是手腕上的淤青,更是触目惊心! 今天一早从房里出来,又换回了一身红妆,出什么事了吗?“既然已经换回女儿装,就该有女孩家的样子,行不露足,笑不露齿,食不言,寝不语……”见司徒冰怡顾自把玩腰间丝带,宋无冕无奈的叹口气! “水凝,不是先生说你……”“先生有事吗?”开玩笑,再让先生说下去,她耳朵不生老茧才怪呢?心下叹了口气!“去听音阁看看吧!”若是听得进他的话,那她也就不是水凝了! “那我先走了!”之后便提着裙摆跑开!宋无冕本欲阻止,抬起手又放下,失笑摇头!他话还没说完呢?这丫头!真是的! 听音阁屹立湖中,有曲折回廊通往,轻纱飞扬,一架古筝静静放在案几上!司徒冰怡上前,在案几前落座,随手一勾,听着声音,不由笑了起来!古筝啊!她终于摸到了! “喜欢吗?”宋无冕入内,司徒冰怡点头,“先生要教我吗?”“如果你现在还想学的话!”“想!当然想学!”这可是她以前觊觎多时的乐器了!只不过以前没条件,现在万事俱备,她岂可放过! 宋无冕近前,司徒冰怡起身让开,落座,随手弄弦,曲音流泻! “其实乐器本身自有相通之处,你的笛子虽是初学,但却颇有天分,比及一般初学者,已是小有所成,如今学这古筝,应该不在话下!” 司徒冰怡立在一旁,看着宋无冕十指翻飞,不由得开始怀疑,真的不是很难么? 停手,宋无冕好笑的望着司徒冰怡,“怎么?怕了?”“哪有?”司徒冰怡逞强,“只是我怕贪多嚼不烂,不如……”她现在可不可以反悔!“你说呢?”宋无冕笑的温和,司徒冰怡却头皮发麻! “呃……”司徒冰怡吱唔,那个,她也只是想缓一缓而已,“水凝不必忧虑,万物唯心!”说完,再次弄弦,曲音平和安宁,抚平的司徒冰怡的焦躁! “先生,我明白了!”宋无冕点头,正欲开口,却见巧玉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公子……不,小姐!”巧玉还是改不过口,“怎么了?出什么事这么急?”“小姐,不好了,方才来了好多官兵,说要拿人!”“拿人?”司徒冰怡惊讶?宋无冕亦停了手! “怎么回事?”宋无冕皱眉,“慢慢说清楚!”“我也不知道,方才一下闯进了好多人,说是我们这里窝藏朝廷钦犯!奉命前来捉拿!”“人呢?”司徒冰怡追问,心下冷笑! 这可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是想不到来的这么快!就是不知道这回又是哪位了? “在客厅!”司徒冰怡回身,“先生,我先去看看!”“我和你一起去!”“好!”一声答应,司徒冰怡便与宋无冕离开!巧玉亦跟随其后! 厅中,一声令下,众官兵正欲四散搜查,却听一声冷笑,“这么热闹?”定睛再看时,却是一青衣女子入内! “就是不知何事竟劳烦诸位如此大费周章?”“小姐!”明轩、霆远一众人欣喜,见到后面的宋无冕,一个个又垮下脸! 果然,“你们怎么在这里?功课做完了?”“先生……”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啊!“还不回去!”几人面面相觑,最终低头,先后离开!先生的命令可是违背不得的! 司徒冰怡在主位落坐,全不将他人放在眼中!“巧玉,上茶!”巧玉稍稍犹豫,欠身一礼! “是,小姐!”这才退了下去!“先生还是去忙自己的事好了!这里有我呢!”司徒冰怡虽然依旧微笑!眉目间却是一片冷凝!一时让平日见惯了她任Xing玩闹调皮捣蛋的宋无冕竟无法适应! “水凝……”宋无冕一顿,继而叹气“水凝认为这个时候先生会走吗?”之后转身,淡淡询问差役! “敢问诸位今日到此,所为何事?”那领头之人一愣,随即回神,趾高气昂! “有人密告此处有人窝藏反贼,我等奉命前来搜查!”“有人?”司徒冰怡轻笑出声,手指无意识的敲击案几! “就不知这人是谁了?不如请出来对质如何?”“这……”那人为难,却见司徒冰怡再次开口,“还是说根本就是凭空捏造,意图不轨!”“是不是真有其事,搜过之后自然知晓!”轻蔑的睨了司徒冰怡一眼! “姑娘一介女流,这里怕没你说话的份吧?还是速速请此处主人出来为好!”“我不就在这吗?”为司徒冰怡奉了茶,巧玉退到一边!满是担忧! “姑娘,再要阻拦,否则休怪我等不客气了?”之后下令,“搜!”“谁敢!”司徒冰怡断喝,摔了茶杯!却扯动了左腕好转大半的伤势!疼得她倒吸口凉气!虽然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暗中却将左手放于膝上! “水凝……”宋无冕将方才一幕尽收眼底!“你要不要紧?”“先生放心,我没事!”微笑安抚过后,目光转向差役,满是嘲讽,“搜查!可以,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一时间,众人皆被司徒冰怡震慑!竟是无人敢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三十、问路 “都愣着做什么?”门外一声呵斥,接着一人身着官服入内!只见那人睨了旁边宋无冕一眼,“反贼若是跑了,你们担待的起吗?”“巧玉!”一声清脆的呼唤惊醒了发愣怯懦的巧玉! “小姐!”巧玉以眼神询问,“再泡杯茶来!”只见那身着官袍之人循声望向司徒冰怡,似是不敢置信! “公……”方才还满是不屑的,此刻却已颤抖不安,竟连一声简单的称呼也说不完整,“还不快去!”司徒冰怡再次出声,催促巧玉离开! 沉默许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司徒冰怡语气淡然,“你应该是刑部的林大人,对吗?”“公主!”扑通一声,那人跪在地上,“下官林峰叩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一众差役面面相觑,最终跪下! “林大人自有公务在身,我哪里敢耽误!林大人请便吧!”“这……”林峰冷汗涔涔,万万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上了整个中朝最刁钻任Xing最蛮不讲理偏偏又是最惹不起的主儿!如果应付不好!那他可真是Xing命危矣! “不知公主在此,下官多有冒犯,还望公主恕罪!”“大人是奉命行事,何罪之有?”愈是如此,林峰越是心惊! “不是要搜查吗?请吧!”林峰左右为难,却是不敢轻易答话,依旧跪在地上!巧玉入内,收起心中惊诧!依旧如往常一般,为司徒冰怡奉茶,之后侍立一侧! “不知公主怎会在此处?”“没事,散心而已!”右手不经意的把玩胸前垂下的那一缕发丝!“大人不必介意!”“这……”“对了,不知父皇可知晓此事?”依旧漫不经心! “皇上日理万机,区区小事,微臣又岂敢惊扰圣驾?”“那林大人真该好好想想怎么向父皇交代才是!”之后端起放在案几上的清茶,浅抿一口! “忘了告诉林大人,此处正是父皇赐予本宫的别院,本宫取名‘桃源’!”只是终究做不了世外桃源!“公主……”林峰瘫在地上,“怎么?林大人还要向父皇求证吗?”“微臣不敢,公主饶命啊!”说完不停叩首! “好了!”司徒冰怡起身,“林大人若无它事!请自便!”之后来到宋无冕面前,巧笑嫣然,与方才完全判若两人!“先生,我想学古筝了,可以吗?”“公主?”只是简单的疑问?毕竟之前多多少少就有些猜测了,不是吗? “先生忘了吗?”定定的望着宋无冕眼眸深处,神色肃然,难道先生终是信不过她? “在先生面前,我只是水凝!”“好!”语声温和而坚定,令司徒冰怡悬起的心彻底放下! “那我们就走吧!等我学会了,一定先弹给先生听!”又如往常般,一副撒娇耍赖的模样! “到时候,不许先生说不好听!”“手腕的伤怎样了?还是先让巧玉为你上药好了!学古筝的事可以缓缓!不在这一时半刻!”这丫头,忘了自己的伤了吗? “有什么要紧,让巧玉把药送到听音阁就行了,大不了先生弹奏,我在一旁看着就是!所谓耳濡目染嘛!” “你呀!就会顶嘴!”宋无冕失笑,果然还是那个爱玩闹的泉水凝,一点都没变!自己,总算没有信错!“走了!”司徒冰怡催促,之后自行离去! 无奈的摇摇头,望了眼仍旧跪在地上的众人,转而吩咐已经被方才变故完全吓呆了的巧玉,“巧玉,送客!还有,记得将伤药送到听音阁!”之后不顾巧玉的反应,径自离开! 夕阳晚照,听音阁中,宋无冕授了一些基本要领,司徒冰怡便闹着要试试,拦也拦不住!真是任Xing!连自己手腕上的伤竟也不顾了!幸好并无大碍!便遂了她又何妨? 她,究竟是怎样的女子?可以精灵古怪,调皮捣蛋到无以复加,嬉笑打闹皆随心意,不拘世俗礼法,看似无心,却有心细如尘!想必她一早便料到有人会前来生事,所以才会如此突然的换回女儿装!真是难为她了! 只是,她怎会如此多变,中午那个清淡如水,谈笑间斥退官兵的亦是她,如此冰火不容的两个极端,却在她身上得到完美的演绎,这是怎样的一种矛盾啊!公主?想必她就是那个传闻中文思不凡,的怡安公主了! 住了弦,“先生,为什么这一段我总转不过来,是哪里错了吗?”宋无冕收回思绪,近前,“你的指法错了,应该是这样!”说着边屈身做示范! 停手,“明白了吗?”司徒冰怡摇头,“看起来好复杂!”“不明白便放着,改日再练,今日也累了!还是早些回房休息吧!”“好啊!”起身,司徒冰怡伸个懒腰! “多谢先生!”突兀的一句话,宋无冕却全然明白!“有什么好谢的!”放下手捶着肩背的手,回身一笑,“当然要谢谢了!先生肯相信水凝,也不枉水凝视先生为亲人了!”宋无冕浅笑不语! 其实他也没做什么,只是说服自己相信一次罢了!他只是想给自己一次信任他人的机会而已?“先生又何尝不是该谢谢水凝!”很多时候,她就像个孩子! 总是那般顽皮,让他有种错觉,仿若是父亲对着不听话的女儿一般!也许,不知不觉中,他亦将她当成了亲人!一个需要人时时照看教导的小妹妹!只是这个小妹妹着实让他头疼啊!太不让人省心了! “那我就收下先生的谢意了!可是先生,这谢来谢去的也太过无趣了!所以谁都不许说了!还是听我吹曲子好了!”之后从腰间取下竹笛,横笛在手,丹唇轻启! 上好的湘妃斑竹,配以精巧细致的做工,恰到好处的弥补了司徒冰怡因为初学而出现的些许不足,一曲《逍遥游》从唇间溢出!大气洒脱,又不失情意婉转! 小径上,凉风过处,蓝衣翻飞,把玩折扇的动作不由顿住,透过窗轩,轻纱飘扬中,青衣女子手持竹笛,生涩的吹着自己从没听过的曲调,目光悠远,神情间满是欣慰喜悦! 而她身旁那白衣男子,眸色柔和,望着湖上残荷,唇角衔着淡淡的笑意!仿若沉溺在这悠扬的曲音中,不知今夕何夕! “冰儿果真多才多艺!”邪肆的笑容,朗声笑言,打破了这难得的安宁!放下竹笛,司徒冰怡回身,却见萧逸沿着回廊入内,眉目间一如往日的放荡不羁,举止潇洒随意! “能听得到冰儿如此别致的曲子,总算不枉我专程前来走这一遭!”将竹笛收回腰间,司徒冰怡皱眉! “萧世子也未免太过随意了!请别忘了,桃源是我家,下次进来之前,希望萧世子能先向作为主人的我打声招呼,征得我的同意!”“有区别吗?”萧逸把玩着手中的折扇! “咱们之间,还需要这些俗礼吗?”萧逸不以为然,在古筝前落坐,“萧世子还真是自来熟!”言语中不无讽刺,现在闹出这么多事,还不是因他而起的!他还真好意思说! “逸哥哥!”往后靠在椅背上,打开折扇,“冰儿无需和我客气?喊我逸哥哥就好了!”司徒冰怡神色一僵,嘴角隐隐可见抽搐,这人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冰儿喜欢古筝吗?”萧逸笑容灿烂,“怎么以前没听过?”“萧世子没听过的事还多着呢?”司徒冰怡咬牙切齿!死狐狸!居然想占她的便宜,没门! “那冰儿不妨给逸哥哥讲讲!”“没空!”转身,平复怒气!“天色不早了,先生,该用膳了!”“冰儿要留逸哥哥用膳直说好了,逸哥哥不会拒绝的!冰儿不必不好意思!”再次深吸口气!这只狐狸惹不起,她躲开总可以了吧!再次瞪了萧逸一眼,司徒冰怡恨恨离去! 残月融融,倒映在微微泛着涟漪的湖面之中,一旁直立的假山上,六角小亭俏然而立,一壶茶,数碟点心,凉风习习,一身蓝衫侧坐于亭中栏柱上,一袭白衣端坐于石桌旁边,一抹青影懒懒趴在美人靠上,望着这小湖月色! “举杯邀残月,亭中只三人!”萧逸轻摇折扇!司徒冰怡忍不住失笑,“李白要是知道你这么改他的诗词,估计会气得从坟墓中爬出来找你算账!”“这不是水凝的诗句吗?”“不是!”司徒冰怡摇头,她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都是抄的!”“全部?”萧逸皱眉,语气中难掩惊讶,“不错!”起身,拿了块糕点又坐回原处,“除了北国出的那个对子和桃源门口的对联之外,全都是抄的,包括你们听到的那些曲子!”宋无冕若有所思! “冰儿真会说笑!”掩住诧异,萧逸笑笑,“要说抄袭,冰儿又是从哪儿抄的?没理由冰儿知道我们却不知道!”“信不信由你!”反正她说的是实话!舔尽手中残留的糕点细末,起身,望着湖心残月! “这样的夜色,安静的有些过分了,我不喜欢!”之后取出腰间竹笛,目光飘远,一曲《断桥残雪》缓缓溢出! 温柔中带着淡淡的忧伤,处处充满了江南小桥流水的气息,仿若柔情似水的古典美人黛眉微蹙,眼含轻愁,优雅的意境,让人不自觉的沉溺,曲终意未散! “寻不到花的折翼枯叶蝶,永远也看不见凋谢,江南夜色下的小桥屋檐,读不懂塞北的荒野,梅开时节因寂寞而缠绵,归后又很快湮灭,独留我赏烟花飞满天,摇曳后就随风飘远 断桥是否下过雪,我望着湖面,水中寒月如雪,指尖轻点融解,断桥是否下过雪,又想起你的脸,若是无缘再见,白堤柳帘垂泪好几遍!” “好一个‘一个寂寞而缠绵’!好一个‘归后又很快湮灭’!好一个‘摇曳后就随风飘远’!”深深的望了司徒冰怡一眼!原来,他们本是同一类人,一样的百般隐藏自己,不肯展示人前!也难怪她不为他轻浮浪荡之态所惑! 萧逸一连三个好字,让司徒冰怡诧异回头!“你也觉得这几句好!”这也正是她最欣赏的词句! “水凝,又是一首新曲吗?很好!”宋无冕笑着肯定,到让司徒冰怡不好意思,“抄袭,抄袭而已!”之后望向湖心残月,那句“水中寒月如雪,指尖轻点融解”不由浮现心底! “难怪冰儿不愿回去,这般随心随意,果真令人不舍!”爽朗的笑声落下,三人望去,却是一身便衣的皇帝和瑞安拾阶而上,“爹爹!”司徒冰怡大吃一惊,这么晚了,出来安全吗? “参见……”萧逸欲叩拜,却被皇帝先一步止住,“不必多礼!”之后转向司徒冰怡,“丫头,你不会忘了我这个老头子吧!”“怎么会!”司徒冰怡撒娇,拉皇帝落座!宋无冕、萧逸站立一旁,司徒冰怡斟茶,瑞安退下! “中秋夜宴怎么没见你回来?”皇帝轻抬眼眸,语含责备,“中秋啊……那个……嗯……”司徒冰怡吱吱呜呜,“我忙嘛!都忙死了!”“哦?那冰儿都忙什么?也说给爹爹听听!”“忙……”看看萧逸,又望向宋无冕,之后转向亭外! “忙什么?”皇帝再次追问!“呃……”收回目光,看到桌上的竹笛,“忙着学习吹笛子啊!不然爹爹哪里能听到这么好的曲子!”之后又开始质问! “爹爹半夜不睡觉,跑我这儿来不会单单就为追究这些吧!”皇帝宠溺的望着开始使Xing子的司徒冰怡,语气转淡:“你们都下去吧!”“是!”萧逸与宋无冕欠身一礼,先后离开! “爹爹有事吗?”拈起一块芙蓉千丝糕,“父皇要吗?”皇帝摇头,“今儿个有人来闹事了!”“已经解决了!”司徒冰怡漫不经心! “父皇放心好了!冰儿还能应付!”“如今他们便胆敢如此,若是有朝一日父皇不在了!冰儿,谁来保护你!”皇帝满是伤情,怜惜的抚上司徒冰怡的发丝! “怎么会!”司徒冰怡勉强微笑,“父皇忘了?你可是万岁万岁万万岁!”“哪儿能万岁!”皇帝自嘲,“冰儿,你比以前聪明多了,可是,有时太过聪明了反而不好!”“父皇!”放下吃了一半的糕点! “我哪里聪明了?而且,冰儿可是一心向往闲云野鹤悠然自得的山水生活,更何况,我也只是个小女子,碍不着别人什么事!所以放心啦!冰儿不会有事的!” “这样的你,父皇怎能放心的下!”身在皇室,本就身不由己,不是说你碍不着别人的事就可以平安一生的!现在,你的别样才思已经引起了他们的兴趣,他们又怎肯轻易放过你! “既然父皇还不放心,那……”之后附在皇帝耳畔细语,片刻之后,又坐了回去,“这不就了结了!”“丫头,亏你想得出来!”皇帝微笑凝视!满是欣慰! “同样,这可是咱父女间的秘密,不许告诉别人!”“好!父皇知道的!”之后端起茶杯,“冰儿,再吹一边方才的曲子!父皇想听!”“好啊!”执笛在手,司徒冰怡望着亭外,看淡月寒水,柳迎风姿,清丽又带点轻愁的《断桥残雪》萦绕其中,久久不散!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三十一、重阳 数九重阳,丛菊尽开,命人在菊圃前摆了两桌酒席,司徒冰怡拉了宋无冕、巧玉、明轩、霆远、修文、允武、流御、习书还有年纪最小的颖儿,本想如中秋之夜一般,却不料巧玉总是对她的身份有所顾忌,放不开手脚,反而让她郁闷不已! 让人摆好书案,调匀颜料,宋无冕开始画他的菊花!“唉!”以手撑着下巴,司徒冰怡无聊的叹口气,“公主……”巧玉嚅嗫,却被打断! “说了多少次,要么叫水凝,要么叫小姐,这里没什么公主!”再次强调,却换来巧玉的忧惧,司徒冰怡移开目光嘀咕,“死脑筋!”真是不开窍! “姐姐!”伴随着小声的呼唤,颖儿拉拉司徒冰怡的衣袖,却在下一瞬被巧玉阻止,“怎么了?颖儿?”司徒冰怡装作没看见,抱颖儿坐在自己的腿上,巧玉想要阻止,却被司徒冰怡以哀怨的眼神打消了念头! “姐姐真是公主吗?”颖儿睁着一双好奇的水眸!“是啊!”幸得这帮孩子还能好些,也许是因为年龄小的缘故! 毕竟最大的明轩和霆远也才十岁而已,所以也没那么多的忌讳,只要她坚持,他们就一定会听的,就如这次的称呼事件一样! 眼角看见霆远和允武偷偷伸手端过酒杯,“允武,霆远,你们想做什么?”允武、霆远收回手的动作一顿,在司徒冰怡目光的逼视下,又将酒杯放回原处,讨好的笑笑! “上次就和你们说过了,你们年龄还小,不许喝酒,怎么?都给我当耳旁风了!”“姐姐……”两人可怜兮兮的望着放回的酒杯,他们已经不小了! “没得商量,等你们长大了,想怎样都行,十八岁之前,不许喝酒!”放下颖儿起身,“放心,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上次中秋夜宴是谁一个劲灌我酒喝的!要不是你们现在年纪还小,我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们吗?”无视两人垮下的苦脸! “你们要互相监督,谁敢偷偷喝酒,先生那儿的《云经》抄三遍,知情不报的,《德文》抄三遍,串通作案的,《云经》《德文》各抄三遍!”就不信制不住你们! “不要!”霆远、允武双双哀嚎!天呐!《云经》《德文》可是先生那里最厚的两本书,没个三五天抄不完的!况且还抄三遍,杀了他们吧! “好了!大过节的,干嘛苦着一张脸!”捏捏两人的脸颊,“今天可是过节,高兴点!”放开手,“要不,我吹曲子给你们听?”不止霆远、允武,除了宋无冕,其他人个个打起了精神,端端正正的坐好! 姐姐吹的曲子最特别了,别处都没有听过!就连先生也时常夸赞呢?他们可喜欢了!司徒冰怡微微一笑,取出腰间竹笛! 一袭青色罗裙,沿着青石小径走入菊丛深处,素手弄花,鼻息轻嗅!花影随风摇曳!转了一圈,右手执笛伸出,轻触菊颜,身形站定,抬手,朱唇轻启,竹笛呜咽,一曲忧中带愁的《菊花台》缓缓逸出! 沈子衡随着下人的带路,转过回廊!看到如此景象,不由的停住了脚步!那稍带离愁,满是忧伤的曲子是他闻所未闻的! 此刻的她不复往日的蛮横或冷漠,举止之间淡雅从容,身处菊丛之中,竟似夺了菊花的神韵!那般的光华璀璨,赏心悦目! 曲终,收笛,司徒冰怡一手把玩竹笛,一手轻抚花叶,缓缓而来,“怎么样?好听吧?”洋洋得意,执杯饮酒,“姐姐……”明轩正要劝止,却见司徒冰怡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将笛子负手背在身后,轻手轻脚的走到宋无冕身后,正要出声,“怎么?”宋无冕笔下不停! “又想捣乱?你呀!能不能安分点,总是这般调皮,一点都不安分,哪里还有一点女孩家的样子!”真是让人头疼! “哪儿有?”司徒冰怡心虚的强辩,“我只是想看看先生的画而已!”见宋无冕收笔,司徒冰怡忙近前,“咦?”怎么不是菊花? 小孩桌旁嬉闹,菊花满园绽放,青衣女子吹笛,这不就是现在的场景吗?“先生这是……”司徒冰怡指着画,之后招呼人,“明轩、霆远,你们几个都过来,看看先生画的是什么?”一声答应,除了巧玉、颖儿,余者一拥而上! “咦?这个是我!”流御指着其中一个孩子,“还有我呢?”允武亦指着另一个,之后一一辨认! “这个是修文,明轩在这儿,霆远,哈哈,霆远嘴边还有点心细末呢?习书还是文绉绉坐着,这是巧玉姐抱着颖儿,这个是姐姐在吹笛子!先生画得真好!” “那当然了?要不怎么是先生呢?”赏了允武一个爆栗,“好了,都给我坐回去,不许惦记着喝酒,尤其是允武!看看,这还盯着酒杯不放,是不是想抄书了!”指着画中的允武,司徒冰怡警告! “哪有?姐姐放心,允武不会的!”他可不想抄书,他最是坐不住了,让他写写画画,算了吧! “好了,该干嘛干嘛去!”驱散孩童,眼角余光落在书案边角静静放着的那幅画上,“这是先生刚刚画的菊花吗?”司徒冰怡拿起,好一幅“傲霜白菊”,不愧是先生的手笔,感觉就是不一样! 只是,“先生!”指着画面右上角空白处,“题首诗,就写在这里!”宋无冕看了一眼,之后微笑,“我还没想出来合适的诗句呢?要不水凝帮先生想想?”“啊?”司徒冰怡垮下脸! “怎么?水凝不愿意?”“先生又不是不知道,我哪里会什么诗?”“那就是你的事了!权当是考你的功课了!答不上来可要受罚的!”这丫头,每次考功课都开溜,别以为他不知道! “先生……”怎么可以这样?早知道不说好了!唉!还是好好想想!“有了!”就选这个,“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转身,嫣然一笑! “怎么样?我过关了吗?”宋无冕不语,提笔,拿过画纸,题诗,一气呵成,停笔,目光仍看着刚刚题上的诗句! “好!好一个‘此花开尽更无花’!不过……”语气一顿,放下笔,目光落在司徒冰怡身上! “这真是水凝自己的诗?”以他对她的了解,再加上她自己那晚的坦白,萧逸可能不信,可他,亲自教习那丫头读书识字,心里已是信了七分! 只是,她贵为一国公主,又是深得皇帝宠爱!身份何等的尊贵,为何会目不识丁,而且,她是从何处得来那些绝妙诗句的?为什么别人都没听过?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说,有什么不能为外人道也的事情?罢了!既然选择相信她,自是不必怀疑,该说的时候,相信那丫头自己会说的!自己又何必自寻烦恼! “那个……”司徒冰怡低头认错,“抄的!”“你呀!”宋无冕失笑,“你自己说说,琴棋书画,你哪样能拿出手,偏偏还不肯用功,老是偷Jian躲懒,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宋无冕是彻底拿她没办法了! 琴棋书画,琴呢?她从来不碰,棋呢?她自己说看着头晕,太麻烦,伤脑筋!书,用她的话说,要那么好看干嘛?能认得就行!所以,尽管她的字……如秋天的落叶一般……这个好听,估计那丫头能接受! 反正就是一塌糊涂,毫无章法,还真只是刚刚认得而已?还得好好的努力辨认!尽管这样,她还是从不练字,再用她的话说,那是浪费时间,浪费青,浪费生命,毫无意义!赔本的买卖!她不干! 至于画,她倒是很感兴趣,也曾经很努力的去学习,奈何没有天分,往往画出来的东西要形无形,要状无状,更别提神韵了!能把形状画完整,已经很难得了! “先生!”司徒冰怡不满,“大过节的,先生说这些扫兴的东西干嘛!”“往日里我倒想说,只是你人呢?”哪回不是他还没开始,她就千方百计找借口溜了! “也幸好是我,要是换了别人,早被你这样的学生气死了!”司徒冰怡再次低头,任凭念叨! “我的妻子,不劳宋先生费心!”突兀的声音让所有人一愣,之后循声望去! 沈子衡近前,眸中怒火一闪而逝!先是望了一眼明显吃惊的司徒冰怡,很惊讶吗?若非前些日子臻儿病重,他又岂会在找到她之后任她逍遥在外! 继而面向一副波澜不惊的宋无冕!“宋先生金玉良言,还是留给他人吧!再怎么说,怡安公主也轮不到先生教训!” 收回心绪,心底叹了口气,该来的,总归要来的!虽然是迟了好久!“先生!”抬头微笑,“有客来了,我去招呼一下!”之后又吩咐围上来的明轩等人! “都好好听先生的话,不许胡闹!最重要的是,不许偷偷喝酒!都听到没有?”之后面向宋无冕,“先生可要看好他们!”“好!”宋无冕微笑答应! 司徒冰怡这才转身,经过沈子衡身边时,低语一句,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开!一一扫了在场所有人一眼,沈子衡这才转身! 只是方才眼中的锐利,吓得所有孩子一时噤声!只有宋无冕满是担忧!看来,那丫头有麻烦了!希望不会有事才好! 客厅中,奉了茶,司徒冰怡摒退下人,端茶,抿了一口,放下茶杯,“有事么?”淡淡的语气激起了沈子衡的怒火,和别人就可以嬉笑打闹,和他就是冷若冰霜,这算什么? “我倒不知道!”只见沈子衡面色更加冷峻,语气森寒,“身为人妻,公主与别的男子可以打情骂俏,情意绵绵,却对自己的夫婿含嘲带讽,冷若冰霜!还当做……客人?”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 “夫婿?”司徒冰怡觉得好笑,“我想你不会无聊到专程跑来和我讨论这种毫无意义的话题!”“无聊?毫无意义?”沈子衡不可置信,“好了!说说你的来意吧!”司徒冰怡满不在乎,执杯品茗! “司徒冰怡!”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沈子衡,“你到底是是真疯还是故意装傻!身为人妻,与别的男子瓜田李下,不清不楚,你的妇德呢?圣贤书都读哪去了?” 怒吼之后,沈子衡自己先愣住了!他,何时这般易燥易怒了?竟然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怎么会这样? 又是三从四德!来到这里,她已经很收敛了!尽量让自己的举止不要太出格,难道还是不行吗?那么她也没办法了! “说吧!你的目的?”见沈子衡还欲开口,司徒冰怡抢先,“别告诉我你是专程来找我吵架的?”她可没那么多闲时间!当然,她也只敢在心里想想! “跟我回府!”平息心绪,沈子衡淡淡出声!之后端起茶杯品茶!“理由?”司徒冰怡眼皮都不抬,专心的吹着茶末子!仿佛很有意思! “你……”沈子衡气结,“跟丈夫回家还要理由吗?”“家?”沈子衡眼中浮起嘲弄的神色,当日那记响亮的耳光她可是记忆犹新啊! “我想,如果仅仅如此!那么,我没有回去的必要!”“你……”沈子衡愤然起身,眼前的人好陌生,这还是司徒冰怡吗?不!她早已不是原来的司徒冰怡了!原来的司徒冰怡不会这般淡然冷漠! 再次压下心头怒火,“过几天是爹的寿辰,身为人媳,理应到场!”“明白!”司徒冰怡起身,“什么时候?”“九月十三!”“还有四天,好!九月十三,我会准时到场!”面子上该做的事还是得做的! “司徒冰怡,你这什么态度?”沈子衡再次被激怒,“对别人笑脸相迎,嬉笑撒娇,对自己的夫婿公爹却不温不火,敷衍了事,你这算什么?”她当他们是什么?难道连那些外人都不如吗? “责怪别人之前,先想想自己做了什么好事?”“我……”沈子衡一窒,继而难堪的别过脸,“我已经说过了,那只是个误会!”误会?如此便想了事吗? 那么她的打白挨了?她的委屈白受了?世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嘴角,嘲讽的笑意加深! “我可以暂时回去!”抬头,司徒冰怡满是认真,“不过,我有条件!”“说!”沈子衡的忍耐已到了极限,“水溶轩中,外人不得踏入半步,水溶轩以外的下人,你的秋夫人,你爹,还有,你!”司徒冰怡起身!继而强调! “没有我的允许,任何时候都不可以!”“你……”沈子衡语气愤然,死死的盯着她,半晌,不甘的收回指向司徒冰怡的手,默然不语! “还有,我随时都可以自由出入镇国侯府,不受任何人限制!”“司徒冰怡,你不要得寸进尺!”沈子衡双手紧握成拳! 她可真会触碰他的逆鳞,不让他进房?自由出入?她当他是什么?“那就算了!”反正她是无所谓!司徒冰怡转身,却在下一刻动弹不得! “你……”司徒冰怡愤然,卑鄙小人,竟然点她的Xue道!“你的条件,我不会答应,但是你,必须和我回去!”之后不顾司徒冰怡的怒视以及无声反抗!强硬的打横抱起司徒冰怡! “水凝……”迎面而来的宋无冕讶异,“你怎么了?”“我没事。先生不必担心,对了,我要离开一些时候,这边就麻烦先生了!明轩他们要是不听话,先生尽管惩罚就是了,不必心软,还有……”后面的话自动消失! “水凝放心,这边有先生照顾,倒是你,不可再调皮捣蛋使小Xing子了!知道吗?”外面不比桃源,闯了祸可就不好收拾了! “我的妻子,不劳宋先生记挂,我这便带她回去!”说完冷冷的扫了宋无冕一眼,绕道而去! 身后,宋无冕失笑摇头,继而面色凝重,如此看来,水凝和她的夫婿感情果真如传言一般! 长此以往可怎么得了!这丫头的Xing子该好好收一收了!不然以后非得吃大苦头不可!她呀!也该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了!总不能老像个小孩啊!再次叹了口气,宋无冕摇摇头,转身离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三十二、喜讯 斜倚在软榻上,以手支头,无视眼前这一群喋喋不休的贵妇,抬手,司徒冰怡偷偷的打了个呵欠,径自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话说她回了水溶轩,竟然没有一个认识的人!那沈子衡这回貌似动了真怒,居然将她水溶轩的人上上下下全部来了个大清洗! 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那些人好歹是她从宫中带出来的陪嫁,沈子衡居然不顾皇家颜面!全部遣返回宫! 他可还真是为了那个秋夫人不惜一切!嘴角不由自主勾起嘲讽的笑意,不过,再怎么精明,始终是被感情冲昏了头!皇室的颜面,岂容他人轻易践踏!总会有秋后算账的时候! “十五皇妹!”一声呼唤拉回了司徒冰怡的思绪,“啊?怎么了?”司徒冰怡坐直身子,看向唤她之人,竟是辰王妃左晴! “十五皇妹怎么了?咱们可是唤了你大半天了!”“有什么事吗?”司徒冰怡勉强打起精神,微笑询问!心下却忍不住连连翻白眼! 这些女人聚一块,不是谈论胭脂水粉,锦绣绫罗,珠钗玉饰,便是评说东家长西家短,要多无聊有多无聊,陪她们?还真不是一般的受罪! 倒不如在她的桃源,上树下水,掏鸟蛋摸池鱼来得好!不过得小心,千万别让先生撞见,要不然,什么《礼运》《女戒》《妇德》之类的,准会轮番上阵,她可受不了! 不过呢?她可是有同盟军的,先生想要发现,也不是简单的事!司徒冰怡嘴角不由浮现了舒心的笑意! 况且,就是被先生发现了也不怕!只要她服个软,然后摆出一幅悔不当初的认错样子,先生肯定不会计较的! “十五皇妹这是怎么了?”九公主青云浅笑,“想到什么开心的事了吗?不如说出来,也让我们一起高兴高兴!”回神,司徒冰怡提起一块糕点! 咬了一口,“也没什么,就是觉得这戏文挺不错的!”没错,今日便是九月十三,镇国侯沈莫的寿辰! 午宴已过,那些男子便在前厅喝酒打闹!而一众女眷,则聚在这罗云阁,听戏赏曲,消磨时光! 沈莫发妻早逝,作为镇国侯府唯一名正言顺的女主人,她当然得在一边作陪了!虽然她心里是万般的不愿!听戏?鬼才知道他们依依呀呀的唱些什么?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只好认命了! “依我看,十五皇妹的心思怕是不在这戏文上!”辰王妃打趣,“怕是早飞到沈驸马哪儿去了!”“四嫂就会拿我取笑!”司徒冰怡笑着应付! “这是好事,十五皇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太子妃笑言,“听说十五皇妹和沈驸马可是如胶似漆,难分难舍!”司徒冰怡低头,掩饰不耐! 都说是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二十多个女人是多少台戏?真是够八卦的!不过,如胶似漆?难分难舍?有吗?只不过是看她看得更紧了而已? “咦?”五公主心云放下茶杯,优雅的用绢帕擦拭嘴边并不存在的茶渍!“今儿这般热闹,怎么不见小公子?”一时,众人缄默! 谁都知道,镇国侯府小公子并非怡安公主所出,今儿一早在前厅逗得镇国侯开怀不已!往日又甚得沈驸马疼爱!本就是这怡安公主心中不除不快的心病! 这心云公主也不知怎么了?竟然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心里却不免升起丝丝期待!上次皇上寿宴的事,她们虽有不少耳闻,但大多未曾亲见,甚是遗憾!不知今日可会有好戏看! “这个……”用绢帕擦拭手上残留的糕点细末,“前些日子,小公子生了场大病,大夫嘱咐要好好休息!这会儿该是回去休息了?”之后又睨了心云公主一眼! “原来五皇姐这般关心小公子,难为了!”端茶,抿了一口,“对了,五皇姐今天怎么没有带静初侄女过来,我可是有一段日子没见了!还真是有些想念!”再次抿了口茶!举止得宜! 五公主心云,婚后数年只得一女,是以无力阻止夫婿纳妾,这件事一直是她的心头之痛,如今被司徒冰怡这般揭破,一时脸色惨白! 司徒冰怡心底摇摇头,可怜的女人,怎么能依附男人呢?那个谁不是就说过,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自力更生,独立自主才是硬道理!只可惜,这些道理,她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懂得!唉!万恶的封建社会! 忽然之间,宁王妃以锦帕掩口,恶心欲呕,“七嫂!”司徒冰怡忙放下刚刚提起的糕点,起身近前,“七嫂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没事!”稍稍缓过劲,宁王妃笑劝! 下一刻却继续干呕起来,司徒冰怡目光下移,不可置信的盯着宁王妃的肚子!“七弟妹没事吧!”太子妃状似关切,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辰王妃亦是奇怪! “七嫂!”司徒冰怡蹲下,握住宁王妃的手,“七嫂……是不是……有了?”刚才一直讨论孩子,再加上电视小说上的宣扬,也就怪不得她会往那个方面想了! “是不是?”司徒冰怡的语气不由得带上了一丝急切,但见宁王妃满是红晕,几不可察的点点头!之后,司徒冰怡脸上的笑容扩展,看得其他人等一头雾水! “七哥呢?他知道吗?”宁王妃的脸颊益发热了起来,低垂着头,声若蚊蝇,“不……我……没有……”“笨蛋七哥!”司徒冰怡笑骂,之后起身! “七嫂真是的,也不早早告诉我!万一累着了怎么办?”扶宁王妃起身,“好了,我先扶七嫂去休息,七哥那边,等我有时间了再去找七哥算账!”“冰儿……”宁王妃又气又恼! “七嫂别生气,气坏身子可就不好了!知道七嫂心疼七哥,好了,这次看七嫂的面子上,就放七哥一次!七嫂这可放心了!”“冰儿,不许胡说!”这丫头,大庭广众的,怎么什么都敢说!一点忌讳也没有! “不气不气!是冰儿不好!七嫂要打要骂都可以!要是七嫂气坏了身子!累极了肚子了的小侄儿,冰儿可就真的罪过了!”司徒冰怡赔笑! “原来如此!”太子妃笑言,“如此,可要恭喜七弟妹了!”“七弟妹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们!有了身子该小心些才是!”辰王妃亦劝,一时,各家命妇均上前贺喜! “太子妃姐姐,那我就先扶七嫂去休息!”之后面向众人,“各位嫂嫂、姐姐们,各位夫人,我先失陪了!众位请自便!”得到众人的许可回应,这才扶着宁王妃离去! “来!坐好!”一进水溶轩,司徒冰怡便扶宁王妃安坐在软榻上,扬声,“知秋!”“少夫人!”不多时,一位十五六岁的蓝衣丫鬟入内行礼! “去那些酸梅、桔子、柚子、还有……对了,昨儿那些葡萄也挺酸的,都拿来!对了,先上茶,再取些点心过来!”“是!”知秋行礼退去! “怎么不见以前那个琉璃?”“琉璃嘛!”司徒冰怡有些丧气,“被赶回宫里去了!”改天再和父皇说说,看能不能给那些人一笔赡养费,放她们出宫还乡好了! 好歹也跟了她一场,而且还是受她所累,总要安排好才行!不然她会过意不去的! “现在这水溶轩中全是新人!”听听,连称呼都改了!只是因为有人说要时时提醒她身为人妇的事实! “反正我怎么反对都没有用,也懒得理会!”在宁王妃身边坐下,却见宁王妃抿唇轻笑,“冰儿,那是好事啊!”“好事?连最基本的人身自由和隐私都没有,能是什么好事?”司徒冰怡撇撇嘴,不以为然! “况且,打一个巴掌再给颗糖吃,这算什么?”而且并没有给她糖吃!只是监视而已,不过换了种说法,本质还是没有变! “冰儿,你不能这样!”宁王妃语重心长,“你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般下去可怎么得了!过去的事,便任它过去好不好?”知秋奉了茶,退下! “七嫂放心,冰儿自有分寸!”司徒冰怡劝慰,“目前七嫂最重要的是好好养着身子才是!”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事,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她还没什么想法! “冰儿,女子一生所求,不过是夫婿怜取惜爱而已,七嫂知道你与众不同,不是寻常女儿家可比,但你终究是女子!听七嫂的话,好好和沈驸马过日子,莫再多想了!” “七嫂……”“七嫂不想你日后后悔!”宁王妃急切打断,“对女子而言,夫君便是一切,这就是女子的命啊!你怎么能争得过命呢?”司徒冰怡低头不语! “冰儿,女子如无根浮萍,若觅得厚实夫家依靠,便是一生之幸!若得夫婿怜爱,更是万幸!冰儿,莫要任Xing了!也该是时候收收心了!” 又是这一套,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编出来祸害人的!命吗?她并无心与命相争,只愿随心而已,若连这样也不许,那么,她只能说,我命由我不由天! “冰儿,你还在强求什么呢?”宁王妃劝解,“这样不好吗?”不好!当然不好!好不容易来这里走一遭,她怎么可以什么都没玩就被困于方寸之间! 便是将来玩够了,厌烦了,真想找个人养活自己,那人也绝不会是沈子衡! 她的良人,不求多么的显赫荣耀,只愿忠厚温良,事事能以她为先,时时将她放在心上,疼她,惜她,知她,懂她!而且,不能娶妻纳妾,坐享齐人之福! 自嘲一笑,她也知道,这样的人太过理想,差不多已经死光光了,就算存在,也只是电视小说的虚构而已!现实中,不可能会有,更不可能被她遇到的! 但是,宁缺勿滥,大不了不嫁人了,自己养活自己,她还不信了,她堂堂21世纪的大学生还能在这古代活活饿死不成! “冰儿……”望着司徒冰怡变幻不定的脸色,宁王妃担心,“你,没事吧?”“没啊!我很好!”收回心绪,“七嫂放心啦!”“那就好!”宁王妃松了口气! “七嫂也是为你好,凡事适可而止,别太过了!”“我知道了!对了,七嫂饿不饿!我去膳房给七嫂拿些吃的,七嫂先等着!”说完慌忙离开! 她的想法,七嫂定是接受不了的,何必累七嫂担心,也幸好她没说出来,不然,估计从明天起,她就会被轮流说教的!那她还不得烦死!幸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三十三、逗趣 回廊中,司徒冰怡端着茶点,愉快的前行,茶盘中,一碟杏子酥,一碟山楂卷,一碟梅子糕,一份酸梅汤! 忽然间,眼前一花,定睛看时,只见萧逸倚坐在回廊栏杆上,手中拿着杏子酥,慵懒而优雅的细细品味! “你怎么来了?”错愕之后,司徒冰怡定神追问!“贺寿!”简单的两个字,说话间,杏子酥已然告罄! “你是饿死鬼投胎啊!吃这么快!”这个萧逸,有事没事就爱往桃源跑,甚至有时还赖着不走,不过呢?看在他并无坏心的份上,她也也懒得理会! 眼前再次掠过一道身影,细看时,手中的茶盘已然易主,而萧逸仍然坐在那里,只是身边多放了份茶盘,手中正捏着一块梅子糕,悠闲而惬意! “知我者,冰儿也?”“喂,那不是给你的,不许动!”司徒冰怡忙上前,打开萧逸伸向山楂卷的魔爪! “冰儿真狠心!居然要饿死逸哥哥!”萧逸似真似假的抱怨!之后意犹未尽的舔舐唇角的残渣,吸允黏在手指上的粉末!邪肆而魅惑! “恶心!”司徒冰怡故意打击,别人不知道,她可是十分清楚!这人专门以恶整他人为乐,反正在桃源,她是没少吃过闷亏!偏偏还不好发作,现在有机会报复,她怎么可能放过! 在萧逸身边坐下,“拜托,别做这么幼稚的动作好不好!”萧逸不言,伸手迅速端过梅子糕,竟让司徒冰怡连出声阻止的机会也没有!然后又趁着司徒冰怡讶异分神之际,又拿过山楂卷,三下五除二搞定! “你……”司徒冰怡气结,手指直指萧逸的鼻尖,之后愤然出声,“无赖!”“哪儿有?逸哥哥只是太饿了而已?还要多谢冰儿的糕点呢?”萧逸依旧是气死人不偿命的悠闲! “少来!”司徒冰怡收敛情绪,斜倚廊柱,双手环胸!“堂堂沐王府世子,要什么没有,怎么会挨饿?唬谁呢?”以她的了解,只要他萧世子想要,绝对会软磨硬泡死缠烂打弄到手的! 这种戏码在桃源已经上演过很多次了,她犯不着为这些小事生气!气坏了自个儿身子可就不划算了!况且,被这人整了这么多次,怎么着她也该有些免疫力才是! 斜睨萧逸一眼,见他喝尽酸梅汤,整个茶盘空空如也!“怎么没酸死你?”这可是为七嫂准备的,酸味四溢,他居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还一副万分享受的样子,莫非是他口味异于常人? “逸哥哥若死了,冰儿岂不是会很伤心?所以为了冰儿,逸哥哥也不能被酸死,冰儿说是不是?”萧逸打开折扇,风度翩然! “那你放心好了,我呢,非但不会伤心,还要大放鞭炮,载歌载舞,庆祝世上少了你这样一个祸害!”满不在乎的语气!放下手,司徒冰怡起身,倚在廊柱上! “冰儿真会伤逸哥哥的心!”萧逸故作哀怨,之后上下打量她!“看什么?没见过!”司徒冰怡满是不自在,羞恼喝问! “还真是!”萧逸嘴角满是戏谑的笑意,“家里办寿宴,女主人却不施粉黛,珠钗全无,冰儿还真是特别!”素面朝天,一如故往,这丫头,还真是不卖沈子衡面子! 也是,谁叫沈子衡强行从桃源带人的!这丫头可不是吃亏的主,不记仇才怪!所以,尽管经常逗她玩,他却从来不敢真正惹怒她!更遑论触碰她的逆鳞! 与这丫头为敌,绝对不会有好下场!他有这种预感!一直以来,嬉笑打闹,玩世不恭,只是她用来迷惑他人的假象而已!他们,其实是同一类人! “唉!没办法!谁叫我是穷人,还得不时应付某些无赖蹭吃蹭喝,没钱啊!”故作无奈的样子令萧逸不由失笑! “堂堂怡安公主,镇国候府的少夫人居然也会哭穷,那我们这些山野小民还怎么活?”萧逸笑吟吟的打趣! “说到这儿我倒想起来了!”站直身子,近前,伸手,“给钱!”“什么?”萧逸满是趣味,逗这丫头玩真的是很有趣的! “刚才萧世子吃了我亲手端来的茶点,一碟杏子酥,一碟山楂卷,一碟梅子糕,一份酸梅汤,共计五两银子,掏钱!”“不至于吧?”萧逸好笑的摇头! “五两银子,冰儿可知这能买多少刚才那样的茶点!”“不好意思!”司徒冰怡笑的十分灿烂,“其中还有本姑娘的劳务费!”“劳务费?”又是什么意思! 这丫头嘴里总会时不时蹦出些他们听不懂的词句,真不知是从哪儿学来的! “就是本姑娘侍候萧世子的辛苦钱啊!哦!对了!回头我的细算一下,萧世子在我桃源的食宿费、娱乐费!应该也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数目吧!”说完故意睨了萧逸一眼,果然如她所料! 只见萧逸轻摇折扇的动作一顿,哭笑不得,“完了!我怎么遇到这么一个财迷公主!”“那又如何?”司徒冰怡得意非常!难得能压住这狐狸一回!不容易啊! 侧头,却见一位粉衣侍婢打扮的丫鬟匆匆忙忙,似乎在寻找什么?“哎!”司徒冰怡放下手,“你觉不觉的那个小丫鬟有点眼熟?”“你自己家里的丫头,当然会眼熟!”萧逸满不在乎,随即抬眼找寻! “那你就错了!如果真是这里的丫头,我可就不会觉得眼熟了!因为根本就是完全不认识!”抬眼,却见萧逸止了笑意!“怎么了?你认识?”司徒冰怡也收了嬉闹! “小桃!”听到自己的名字,那小丫鬟先是一愣,待看到萧逸,急急跑了过来!先是行了一礼! “萧世子,求你救救我家姑娘吧!小桃求你了!”说完跪下!“哦……”司徒冰怡拉长声音,满是戏虐,“原来是萧世子的红粉知己啊!”那唤作小桃的丫鬟抬头,这才看清萧逸旁边的司徒冰怡!满是惊讶! “冰儿不是也觉得眼熟吗?”“失误不行吗?萧世子,我这回可是帮了你呀!”“我怎么不觉得?”正要再次反驳的司徒冰怡被人打断了话语! “萧世子,我家姑娘不见了?求你救救我家姑娘吧!”说着不停叩头!“那个……”还来真的,磕的这么用力,不痛吗? “好像真有急事,你还是去看看好了!说不定还可以英雄救美呢?”“可是,这里的事情,不是应该由冰儿处理才妥当吗?再怎么说,我也只是客人而已!”依旧是戏虐的神情,气的司徒冰怡暗自磨牙! “这位小姐,请你救救我家姑娘!”小桃闻言,又转向司徒冰怡叩首,“求求小姐了!”“呃……”该死!又被这狐狸算计了!“你先起来,把事情说清楚!”现在,她是不想管也得管了! “今日,我随姑娘来献艺,本来要回去了,可是姑娘的坠子落下了,我回去寻找,等我回来,姑娘人就不见了,我怎么也找不到!”小桃急忙回答,生怕说晚了司徒冰怡便不再理会了! “找不到?”“是!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可是,这里并不是她们可以随意走动的地方!“你先回去,这事我知道了!”平白无故丢了个大活人?可能吗? 小桃还欲开口,却被萧逸阻止,“既然冰儿答应为你做主,那么你家姑娘定会平安无事的!你先回去!”小桃惴惴不安,又不敢违背,只好叩首行礼离去! “萧世子,那个什么姑娘可是你的红粉知己,怎么看似乎都不干我的事?你萧世子似乎更应该出手才是!”“冰儿莫不是忘了?”折扇一收,“我只是来做客的!当然是冰儿该当仁不让才是?”折扇轻敲左手手心! “做客?”司徒冰怡故作诧异,“原来萧世子是这般去人家家里做客的?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怎么?逸哥哥不像吗?”司徒冰怡似模似样上下打量! “看上去倒挺像的?只是……”语声故意一顿,“做客跑到人家内院,似乎怎么都有点说不过去啊!”“迷路而已!”萧逸故作一本正经,之后躬身行礼,“冒犯之处,还请冰儿多多担待!”司徒冰怡连连后退! 之后搓着双臂,好多鸡皮疙瘩,只见萧逸站直身子,打开折扇,故作惊讶,“咦?冰儿这是怎么了?很冷吗?怎么不加件衣服?”“停!”司徒冰怡喝止! 好吧!她承认,她惹不起萧逸这尊大神,她躲开总可以了吧?一念及此,司徒冰怡转身离开!却见萧逸跟上! “喂!你干嘛跟我?”“冰儿不是要送逸哥哥出去吗?逸哥哥当然得跟紧冰儿了?”又是一副理所应当的的样子! “怎么?难道冰儿不是送逸哥哥出去吗?”“萧世子莫不是忘了!”司徒冰怡心底暗自翻白眼!这人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我可是要寻找你那位红粉知己,没时间,萧世子还是找小丫鬟领路好了!”“无妨!我等等便是!”“随便!”爱怎么样怎样?反正她是斗不过这只狐狸的!何必白费唇舌,自己找气受! 穿庭过院,昔日的桃花林,已是落叶纷飞,司徒冰怡心下黯然,想当初她来的时候,尚是桃李争,竟吐芳华,如今,景致不在,物是人非! 她是再也没有回去的可能了!不知家中的母亲和小弟是否安好! 一定要好好的啊!她也会好好的!一定!收起心绪,司徒冰怡继续前行! 身后,萧逸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诧异的打量眼前的桃林,究竟是什么?竟能让她流露出那般孤独萧索的神态!正要开口询问,却是一顿,继而拦住正在前行的司徒冰怡! “怎么了?”“有人?”之后折扇一收,“随我来!”见萧逸神情肃穆,不像是说谎,司徒冰怡也不多言!走出桃林,绕过一片不是很大的池塘,正要转过假山,却见萧逸顿住脚步! “怎么了?”司徒冰怡现在挺佩服他的,这么远都知道有人,看来他也是书上说的目力耳力都远胜于常人的武林高手了!这里的人也太厉害了!还好他只是逗她玩玩!要不然,哪里还容得她嚣张! “那边!”萧逸折扇一指,假山过后,是一片人迹罕至的林子,树种杂乱,平日几乎没什么人来这里的!话说有段时间她还在这里躲过沈子衡的监视呢? 此时,一位锦衣男子一把扯掉白衣女子的衣衫,笑的好不得意!司徒冰怡不由的想仰天长叹!怎么又来这种戏码?“萧世子,还不去救美?”她是不想趟任何浑水了,话说她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冰儿又忘了?我只是客人而已?冰儿出面才更为妥当!”眼看事情即将无可挽回!司徒冰怡也顾不得许多了!算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救人要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三十四、解围 本要直接喝止,转念一想,司徒冰怡生生压下了已到嘴边的话语,一抹笑意浮现,竟比往常更加灿烂,也更加……令人不寒而栗! 只见她扶着树干,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不住张望,“姑娘,姑娘你在哪里?姑娘!”林中那男子受惊,一时顿住动作,竟被身下那女子一把推开! 那女子连忙退却几步,随即抓起被撕碎的衣衫遮在胸口,蜷缩在一边,嘤嘤哭泣,看起来很是可怜! 那男子满是恼怒的回头,见是一个衣着素净的紫衣丫头,正要开口大骂,却见那丫头望向他们这边,面露喜色!跑了过来! “姑娘,可找到你了!”司徒冰怡近前,弯下身子,满是疑惑,“姑娘,你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么?”又扫了一眼地上的衣物碎片! “咦?这不是姑娘今天才换的新衣吗?怎么会这样?姑娘是不是遇到疯狗了!早就跟姑娘说过了,这园子太大,什么阿猫疯狗的都有,不可以乱走的,姑娘偏偏不听,这回吃亏了吧?” 司徒冰怡故作叹息,全然不顾一边那锦衣男子铁青的脸色!“好了!姑娘不怕了!没事了!”为那不肯抬头的女子一边理顺发丝,一边劝慰! “好个大胆的奴才!”身后一声怒喝,司徒冰怡全当没听见,见那女子止了哭泣,将地上残破的衣衫披在那女子身上,扶那女子起身!四目相对,两人不约而同惊呼! “你是……”一顿,又是同时开口,“白姑娘?”“泉姑娘?”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竟是红袖坊的花魁娘子!难怪她会觉得哪粉衣小丫鬟眼熟了! “贱丫头!见了本少爷还不行礼?”锦衣男子怒火中烧,先是被人无故坏了好事,再是含沙射影的辱骂,竟然还敢对他的视而不见! 想他从小到大哪受过这份闲气!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卑贱的小丫头!“卑贱的奴婢,还不给本少爷跪下!”此仇不报,他誓不罢休! “说我吗?”司徒冰怡一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早说嘛!我还以为你说自己呢?”一副茫然无辜的样子更令人抓狂! “泉姑娘!”那白素贞一手抓紧遮挡的衣服,一手拉拉司徒冰怡的衣袖,无声劝阻!暗暗望向那锦衣男子,却见那人脸色阴沉之极,心下不由害怕! 司徒冰怡上下打量那人,相貌倒是不错,起码不会像那些小说电视中描绘的塌鼻子螺旋腿外加瘪嘴绿豆眼,只是没事干嘛弄得自己跟个花孔雀似的! 玉簪玉佩玉扳指,以为自己是开屏的孔雀么?还真是自作多情,难怪身上尽是浮夸之气和狂妄嚣张!司徒冰怡不由摇头叹息! 同是留恋烟花之地的人,为什么人家萧逸就是风流潇洒,细心体贴呢?唉!还真应了那句话!同是一个地方混出来的人,做人的品格和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大胆!”那锦衣男子恼羞成怒,“还不给本少爷跪下!”“冯公子息怒!”那花魁娘子忙跪下! “泉姑娘年纪尚浅,无礼之处,还望公子海涵包容!”“素儿,本公子的Xing子你该是清楚的!”斜睨了司徒冰怡一眼,“今日你这丫头可不仅仅是冲撞而已!你说怎么办?”“我……”花魁娘子满是为难! “姑娘!”暗自叹了口气,司徒冰怡扶起那花魁娘子,“方才我过来,听到怡安公主正差人找你呢?你还是赶紧去吧!晚了怕公主会生气的!”“我……”花魁娘子任由司徒冰怡扶起,又望了一眼面色更加不善的锦衣男子!难以决断! “素儿!看来你本事还真是不小,竟然找了怡安公主这个靠山,难怪那隆昌赌坊的老板只是误闯了你的房间,隔天不但自己身首异处,就连赌坊也被人一把火烧了干净!” 还有这回事?司徒冰怡好奇的望向那花魁娘子,“就是姑娘在红袖坊换回女装的那一晚!”花魁娘子亦压低了声音,难怪! 其实也不怪她不知道,想她在桃源里大事不管,小事不计,整天就知道吃喝玩闹,知道才是怪事呢?不过,是谁下的手?七哥吗?貌似很有可能! “素儿,本公子的耐心是有限的!你最好早做决定!”话语一顿! “从来没有人在本少爷面前放肆之后还能安然无恙的!素儿,那丫头的Xing命现在可就握在你的手中了!” 见那花魁娘子还在犹豫,不紧不慢的再加了一句,“你说,本公子该如何处置这个没有教养的野丫头呢?”满意的看到花魁娘子脸色瞬间惨白! “公子饶命!”再次下跪,“求公子高抬贵手,改日,素儿定当摆酒设宴,答谢公子!”之后拉拉司徒冰怡的衣袖,示意她跪下请罪! “姑娘!”再次将人扶起,“怡安公主正到处找你呢?你若去的晚了,公主会生气的!”唉!同名不同命!若是白娘子,估计对面那人早就成猪头了! “还是我为姑娘带路吧!”说着便要拉花魁娘子离开!“站住!”那锦衣男子挡住去路,“这样就想走吗?本公子有说过你们可以走吗?也未免太不将本公子放在眼里了!”司徒冰怡无奈!这人还真是不识好歹! “这位公子,不论你是何等身份,这里始终是镇国侯府,公子擅闯镇国侯府内院,意欲何为?”“你……”“还请公子看在今日乃是镇国侯爷寿辰的份上,息事宁人!” “若本公子不答应呢?”心下已乱,面色慌张,但仍然强撑,“相信怡安公主和沈驸马是不会允许任何人今日在镇国侯府撒野的!公子你说呢?”既然给了台阶他都不下,自己又何必客气!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不过,你也别以为怡安公主可以保你们一辈子!你最好祈求上天别落在我的手里,否则,今日之耻,我定百倍讨还!”说完拂袖离去! “泉姑娘……”花魁娘子忧心忡忡,“你闯祸了,这冯公子我们得罪不起的!你今日这般与他难堪,他定不会放过你的!都是我连累了你!”说完开始抹眼泪!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还是先找件衣裳换上吧!”真是水做的女子,方才可是好不容易才劝住的,这会儿又来!头疼啊! “冰儿且慢!”正要褪却外衣的司徒冰怡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阻止,“若白姑娘披了你的外衫,被人看到可就不好了!”“萧世子终于舍得现身了!”司徒冰怡住了动作,没好气的反驳! “那个……”萧逸讪讪,忙转移话题,“这人在京里是出了名的瑕疵必报,冰儿可要小心了!当然,冰儿是不怕的!” 有皇上和宁王护着,还有镇国候府的势力,就算日后被查知了真实身份,想必长公主也是莫可奈何! “这么嚣张?他是什么人!”司徒冰怡皱眉,纨绔子弟,真是到哪都不缺! “冰儿也莫要恼怒,方才那人是长公主的独子,长公主平日对其甚是溺爱,所以……逸哥哥方才有些不方便!”萧逸无趣的摸摸鼻子!况且他还想看好戏呢?不过确实挺精彩的! “那么,现在就请方便了的萧世子去找套衣衫来!可否?”司徒冰怡心下了悟,面上仍是故作不满!“当然可以!冰儿且稍等!”话落,便见萧逸离开! 待那花魁娘子换好衣衫,几人方从那林子出来!小径上,萧逸稍稍前行半步,若有若无的替司徒冰怡挡住那些窥视的目光,只是当事人却一无所觉,径自想着如何为方才的事善后!那花魁娘子紧随两人身后! “泉姑娘!你可知怡安公主找我何事?”犹豫半晌,花魁娘子咬了咬唇瓣,终是忍不住开口! “没事!方才是我胡乱编造骗那人的!”司徒冰怡不甚在意,“那小桃呢?”松了口气,花魁娘子方才追问,“我让她先回去了!”望着远处端着茶盘的婢女,司徒冰怡顿住脚步! “惨了!七嫂还在等我呢?”之后瞪了一眼萧逸,却见萧逸将目光转向别处,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等一下!”喝住那捧着茶盘,即将转弯的小婢,只见那小婢问唤,回头,却似受了惊吓般匆忙近前行礼,“奴婢……”“行了!”司徒冰怡制止! “这位萧世子和白姑娘迷路了,你带他们出去!不可怠慢!”“是!”那小婢行礼答应,司徒冰怡这才离开! 见那小婢开口欲言,萧逸制止,“好了,不必管我,带白姑娘出去好了!”折扇敲击着手心,望着司徒冰怡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兴味一笑! 再次从膳房拿了茶点,司徒冰怡疾步前行,已经耽误这么久了,七嫂肯定着急了,都怪那个萧逸!“站住!”绕过湖边时,一声断喝令司徒冰怡停下脚步! 举目四顾,没有其他人,“东张西望做什么?一点规矩都没有,就是说你呢?”居然这样对她说话,可真是稀奇!再次抬眼望向湖边小榭! 原来是熟人,那一身蓝色衣衫不就是那秋夫人吗?对面坐的……真巧,居然是长公主!那么,倚着廊柱对她大呼小叫的橙衣**又是谁? “死丫头,还不过来!”又是一声呵斥,“说我吗?”司徒冰怡云淡风轻!却引得长公主即时抬眼,“这不是小十五吗?”下一瞬,秋雨燕忙起身行礼!而方才那张狂不已的妇人早就跪在地上,哆嗦不已! “姑姑!”司徒冰怡笑容甜美,似乎完全不记得方才得罪了人家儿子的事! “小十五这是做什么?”长公主看似关心,“怎么身边连个侍候的人也没有!这成什么样子!”长公主起身!拉过司徒冰怡坐下,再次开口! “好了,没什么外人,都起来吧!”秋雨燕和那橙衣妇人谢了恩,这才起身,只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再落座了! “小十五啊,不是姑姑说你,你是皇室公主,怎么能折了自己的身份?做这些下人的活计!这传出去可不好听,会丢了咱们皇家的颜面!” 颜面?司徒冰怡面上不变,心下暗暗嘲讽,有时间说别人,还不如好好回家教训教训自己的儿子,省得他整天在外面丢人现眼! “再说了,今天可是大日子,小十五你就这样不施粉黛,不配珠饰的,平白让人笑话!若你这里没有合心的,姑姑前些日子倒得了些新鲜玩意,不若让人给十五你送些过来!” “姑姑好意,十五心领了!”再不打断,还不知道被唠叨到何年何月去!真是爱炫耀的女人! “只是十五现在还有事,姑姑若无其他吩咐,十五先行告辞了!”“小十五急什么?”恼怒之色一闪而过! “好久没跟小十五好好说说话了,不如趁今日咱们姑侄俩个好好聚一聚!”低头,司徒冰怡心中苦不堪言!她可不可以抗议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三十五、玉钗 正在为难之际,却看到萧逸立在那边小桥上,似笑非笑!想看戏么?可没有那么容易哦! 只见司徒冰怡起身,“姑姑稍等!”之后冲萧逸嫣然一笑,“逸哥哥,让你久等了!”萧逸不由失笑,继而踱步近前,依旧玩世不恭,潇洒不羁! “见过长公主!”先行了一礼,继而面向司徒冰怡浅笑,“冰儿总算来了,再迟会儿,逸哥哥可就去找你了!”长公主和那橙衣**眼中满是疑惑,倒是秋雨燕眼中光芒一闪,迅速低头! “原来冰儿是有了姑姑,便将逸哥哥抛在脑后了!”萧逸假装埋怨,不动声色的将秋雨燕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下微微叹息!这女人,竟然敢去招惹那丫头?自求多福吧! “哪儿有?逸哥哥冤枉冰儿了!”司徒冰怡软语撒娇,心中却是阵阵恶寒!“不行,既然迟到了!便应该受罚!”“逸哥哥就会欺负冰儿!不理你了!”司徒冰怡故作赌气,端起茶盘跑开! “这就生气了!好了,逸哥哥这里赔不是了!”收了折扇,萧逸连忙跟上!留下三个心绪各异的女人! 一直到了水溶轩院门前,司徒冰怡这才松了口气,回身,“多谢萧世子相送,萧世子请回!”“冰儿这就要赶逸哥哥离开吗?”萧逸故作伤心! “原来冰儿这般狠心!”“怎么?难不成萧世子还想赖我这里不成?”“最起码也该请逸哥哥喝杯茶才是!”“萧世子难道没听过这样一句话吗?”司徒冰怡故作停顿! “男女授受不亲,所以,萧世子想喝茶?可以,请去前厅!后宅内院,闲人免入!”说完转身便走! “冰儿!”萧逸喊住她,声音中不复轻佻,司徒冰怡诧异回头,“小心方才那蓝衣女子!”秋雨燕?司徒冰怡皱眉! “你发现什么了吗?”这个萧逸虽然平日玩世不恭,但以她的了解,他应该不会无聊到那这种事开玩笑! “只是提醒一下!”又是一副浪荡的风流公子哥模样!“我知道了!”尽量躲着就是,之后深深地望了萧逸一眼,“谢谢!”话语中满是诚恳! “咦?这还是冰儿吗?”萧逸故作惊异,惹得司徒冰怡失笑,转身入院,不再理会他!“等等!”但觉人影晃过,定睛看时,萧逸依旧在她眼前,折扇摇摇! 伸手,触到发间多出来的钗饰,取下,“好漂亮!”司徒冰怡称赞,莹白如雪的玉钗,雕琢一朵含苞欲放的幽兰,更有彩蝶停驻,欲飞还恋! “送我的吗?”简洁大方,甚合她意!“你说呢?”萧逸拿过玉钗,含笑插入她的发间,“总有自己喜欢的,何必徒留笑柄?”司徒冰怡默然! 他是在为她抱不平吗?“反正嘴长在人家脸上,谁爱说说去!”压下心中的感动,再次伸手触摸玉钗,“不过这钗我很喜欢!谢谢!”之后狡黠一笑! “只是萧世子怎么会随身带有发钗,莫不是本就打算赠与哪位红粉知己的,但是人家又看不上,所以才拿来做顺水人情?”“你这鬼丫头!”笑着用折扇敲打司徒冰怡的脑袋! “收了礼物还敢消遣我,不要还回来!”说着伸手,作势要拿下玉钗,司徒冰怡连连后退! “休想!送出去哪有收回的道理,再说了,萧世子在我那里蹭饭可不是一回两回了!这只玉钗,权充利息!好了,我还有事,不和你说了!”之后转身离开! 萧逸再次失笑,这丫头,一点皇室公主的样子都没有!忽而顿住动作,那钗,是他昨天无意间碰到,也不知为什么的买了下来,一直没想好怎么处理,所以带在身上!不想竟鬼使神差给这她! 刚刚,他到底在想什么?摇摇头,撇开这些恼人心绪的事,回身,眼角余光捉到一抹粉色身影,唇角勾起笑容,看来,那丫头又有麻烦了! 终于可以睡觉了!斥退婢女,司徒冰怡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没事搞那么大排场干嘛?累死她了!捶捶发酸的肩臂,司徒冰怡入了内室,扑倒在床上! 终于解放了!再过两天,她就可以回桃源了,也不知那些小皮猴子怎么样了?蹭蹭被子,侧首,却被立在床前的沈子衡吓了一跳!即时从床上坐起! “你什么时候来的?”无声无息,是她太没防备了吗?不会啊!她记得自己明明关好门的!“如果没事的话,我该休息了!”此时的沈子衡很危险,少惹为妙!这是她的直觉,错不了! 只见沈子衡一语不发,死死地盯着司徒冰怡,冷冽而愤然,“那玉钗……是萧逸送的?”话语中温度全失,似是要将人冻僵而亡! “什么?”司徒冰怡一时没有反应上来,随即抬手,摸到玉钗,“这个……”司徒冰怡犹豫,思索该如何解释,却被更加冰冷的声音打断,“拿下来!”放下手,司徒冰怡抬头! 敢情是来她这找麻烦的,那么她做什么都是错的!既如此,她又何必再隐忍香声! “凭什么?”是!她是不该接受别的男子所赠之物,损了镇国侯府的威名!那他沈子衡就可以不问青红皂白就朝她发火? 该死的女人!沈子衡心内怒骂,居然还敢问他凭什么?那萧逸是什么人?京城乃至中朝有名的“风流公子”,他的东西,她居然也敢接受?难道她不知道何谓男女授受不亲吗? 蓦然伸手,夺下司徒冰怡发间那莹白玉钗,稍一用力,玉钗碎为两段,“沈子衡!”司徒冰怡气的冒火,东西虽然不值什么?但他沈子衡凭什么碰她的东西? “司徒冰怡!你最好记住自己的身份,别忘了?你已是有夫之妇,而且还是你自己要死要活求来的!别以为我们稍稍待你好一些,你便可以胡做妄为!镇国侯府的尊严不容任何人藐视,你最好给我安分守己,谨守妇道,否则,就是皇上面前,我亦无惧!” “说完了?”冷冷的睨他一眼,“说完了就请离开!”回身,司徒冰怡撒下华帐,躺回床上!心下冷笑! 反正一句话,看她不顺眼嘛!想找茬直说,何必找借口!以为她会生气吗?那他还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他沈子衡还不配! 伫立良久,沈子衡方才从震惊中回神,一丝懊恼从眼中划过!怎么又吵了起来?他只是……他只是想问她为什么要接受萧逸的馈赠,他只是想弄清楚而已! 可是,看到那支碍眼的玉钗,他便控制不住自己,看到她吱吱呜呜的掩饰,他便怒从心起! 似乎,他们每一次见面都要吵架!可是,今天,他真的不是来吵架的!他只是……只是……妒忌! 是的!是妒忌!其实,早在她失踪的日子里,他便想清楚了,他是在意她!比在意雨燕还要多好多的在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已刻在他的心上!怎么也抹不去! 原来,假戏也会变成真做,原来,弄假真的会成真!试探别人,最终陷落的却是自己的心! 他该怎样做,才能挽回她的情?无论怎样,为了自己日渐陷落的心,他愿意一试! 可是……看着帷帐中模糊的身形,沈子衡无声苦笑,之后举步离开!她,可还会给他机会? 也许,她该找他谈谈才是!寿宴过去好几天了!他却依然将她禁足府内,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想食言不成?撒鱼食的动作一顿! 该死!她怎么忘了?那天是她提出条件,但是他根本就没有答应,而其直接将她强拉了回来!所以现在禁足……难道是不准备放她回桃源了吗?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起身,司徒冰怡步出亭外!一众侍候的丫鬟忙跟上! 仰头看着天上的太阳,这样的生活,好累!何时才能结束啊! 书房前,本欲敲门的手顿住,里面,有女子的娇笑声,有婴孩依依呀呀的童稚嗓音!“臻儿真乖!”是沈子衡的声音,原来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 她还是别打扰了!转身,衣摆却不小心碰到了回廊上的盆栽,“哐啷”一声,伴随着一声喝问,书房门扉打开!“是你?”沈子衡的讶异显而易见! 看了眼身后抱着孩子的秋雨燕,司徒冰怡收回目光,“本有些话想找你说清楚,不过,好像你没时间,改天好了!”说完要走,却被人拉住胳膊,回头,司徒冰怡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 看了眼拉住自己胳膊的手,对上沈子衡的目光,表示疑问?“跟我来!”放开司徒冰怡,沈子衡自顾走开! 望了一眼未发一言的秋雨燕,眸中凄楚、痛苦、孤寂,以及浓烈的不甘,还有对她的愤恨!司徒冰怡懒得理会!转身,随沈子衡离去! “刚才……”小榭中,小丫鬟奉上茶点退去,沈子衡开口,却被打断,“我想回桃源!”“不行!”瞬间的惊错之后,沈子衡态度坚决! “我提议……”放下手中的糕点,“我们休战,如何?”沈子衡眉间深锁,目不转睛的望着司徒冰怡,妄图从她的神色中找出蛛丝马迹! “在府内,你想如何都行!出府?我绝不同意!”移开目光,抿了口茶,沈子衡才开口! “沈子衡,你不累吗?”叹了口气,司徒冰怡拿出绢帕擦拭嘴角的细末!仿佛未发现沈子衡瞬间僵硬的身体! “什么?”许久,沈子衡满心苦涩,哑着声音,语气淡淡!“相看两相厌,不如分道扬镳!”“司徒冰怡!”沈子衡怒喝,拍案而起! “你休想!”“我想你误会了!”端起茶盏,抿了口茶,司徒冰怡云淡风轻,“我只是想去桃源看看,而且,那里是父皇赐给我的园子,主人不出面哪儿行?”放下茶盏,司徒冰怡静待回答! “没有必要!”沈子衡重新坐下,“一处别院而已,派几个管事的照应着即可!”“我可以答应,带上知秋同去,反正她也是你的人!而且,若无意外,我不会留宿桃源!这是我最大的让步!”再次提起糕点,司徒冰怡轻咬一口! “你究竟想怎样?”难道就那么不愿意对着他吗?她将他置于何地!“散心而已!”望着司徒冰怡眼眸深处的决绝,沉吟许久! “不论是宋无冕还是萧逸,离他们远点!”“明白!”又是怕损了镇国侯府的威名!司徒冰怡不屑,完全无视对面之人的眼中丝丝不舍留恋! “记住你刚才的话!还有,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许再招惹别的男子!不许对别的男子言笑无忌,巧笑嫣然!照顾好自己!怎奈?这些话,他一句都说不出口! “当然,驸马一连数日留宿水溶轩,不就是在提醒我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吗?小女子怎敢忘怀!”依旧的含嘲带讽,放下糕点,“没事的话,我先告辞了!”拍拍手,伸个懒腰! 这里的人啊!哪一个是善类了?否则,她也用不着步步留心,处处谨慎了!那支玉钗恐怕只是一个借口,一个开端而已!后面,会是什么呢?她拭目以待! 望着司徒冰怡离去的背影,沈子衡满目痛惜。为何,她防他如此之深?为何,她总与他针锋相对?为何,她总当他是别有用心?留宿水溶轩,只是为了与她多些亲近,那么聪慧的她,为何总是不明白! 冰儿!心下一声叹息!究竟何时,她才肯敞开胸怀接纳他!唇边绽出一抹坚定的笑意!他们是要相守一世的夫妻!所以,她逃不掉的!他也不许她逃离!总有一天,她会明白他的用心良苦的!他等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三十六、崩逝 隆冬之际,雪后初霁,宫道上,一顶鸾轿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而行!司徒冰怡半倚软榻,眯着双眼,似是疲累至极! “公主!”鸾轿外,内侍轻唤,“乾宁殿到了!”即时有宫婢打起轿帘,司徒冰怡下轿,又有宫女递上暖炉,接过,瑞安近前,一如既往的引司徒冰怡入内! 自从一个月前父皇病倒之后,病情虽有起色,但反反复复,总是让人放心不下,据说,如今朝堂上,已是不可开交了! 心下一声叹息!帝王之家是非多啊!不过,干她何事?她只需探望父皇病情,偶尔抽空去陪陪七嫂,再不就是去桃源混混日子,然后再安安静静的呆在水溶轩发霉就好了! “冰儿来了么?”一声呼唤拉回了司徒冰怡的思绪,抬眼望向床榻,即时心酸不已,这还是那个朝堂上指点江山的皇帝吗?分明就是风烛残年的老人,怎么憔悴的这般厉害了? “当然了!不然父皇以为是谁?”司徒冰怡近前,在床榻边坐定,扶皇帝起身,并将软枕垫在皇帝背后,让皇帝可以更舒服自在一些! “冰儿可是有好些日子没来看过父皇了!”“哪儿有,明明前天下午还来过的,父皇忘记了吗?”“是吗?看来是父皇糊涂了!”皇帝含笑自嘲! “不是父皇糊涂了,是这病让父皇糊涂了!”司徒冰怡巧笑嫣然,“所以父皇还是赶快好起来!免得继续犯糊涂!”“皇上!”瑞安托着茶盘近前! “药煎好了,您看……”瑞安请示,却见皇帝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正欲斥退,却见司徒冰怡接过药碗!“父皇,冰儿喂你喝药好不好?”“不要!很苦的!”皇帝忍不住抱怨! “原来父皇也怕苦啊!”故作惊讶的样子惹得皇帝失笑,不由伸手轻点司徒冰怡的额际,“你这个鬼丫头,就你花样多!”之后无奈的摇摇头! “冰儿喂父皇喝药可以,但是父皇有个条件!”“什么条件?不过先说好了,我可没钱!”“你呀!”皇帝叹了口气,“怎么这么小气?”怎么以前没发现这丫头这般吝啬呢? “父皇好长时间没有听到冰儿吹曲子了,那晚的曲子,很好听!”“那父皇就赶快喝药!”将药碗递上,之后又吩咐! “瑞公公,帮忙找根笛子来!”“去朕的御书房,将暗格里的紫玉寒笛取过来!”“是!”收回惊讶,瑞安行了一礼,恭顺离去! 喝过药,用了茶,挥退侍立在侧的宫人,皇帝这才开口!“冰儿,沈子衡……他对你好吗?”“好啊!”反正没吵没闹没找她麻烦!她乐得清静! “父皇怎么会这么问?”“冰儿,父皇对不起你母妃,如今,父皇只希望冰儿能得到幸福!”皇帝伸手,为司徒冰怡将乱发别到耳后! “希望他日后可以看在至交的份上,放你幸福!”“父皇又胡说什么呢?”司徒冰怡故作不满,心下却越发不安起来! “父皇应该亲眼看到冰儿幸福才是!”“父皇总不能陪冰儿一辈子啊!”轻声叹息,眉间厉色一闪而过,而且,有人也等不及了!司徒冰怡垂哞! “父皇又逗冰儿了!”抬头,依旧笑语盈盈,“冰儿,如果……”皇帝欲言又止,“什么?”司徒冰怡抬首,静待下文!抚着女儿的发丝,爱怜而不舍! “如果,父皇这个位子没有给你七哥,你会怨父皇吗?”司徒冰怡心惊,别过脸,许久,方才勉强压住心思,但是笑容却十分牵强! “只要父皇认为是正确的,冰儿又怎么会有怨言呢?”为皇帝拉好被子,司徒冰怡低头,看不清神色,语气中却无半丝调笑!“冰儿……”“好了!”抬头,笑容灿烂! “父皇真会拿冰儿玩笑,冰儿又怎么会怨父皇呢?”“冰儿……”拥住女儿,不放心的叮嘱,“上次父皇给你的东西,你一定要收好,万不得已之时,方可用来自保!在此之前,莫让他人知晓!”司徒冰怡点头答应! 她知道,那是皇帝为她做的最后打算,为了那个位子,什么骨肉之情,血脉至亲,谁会在乎?天家,最缺也最无用的就是这个东西! “皇上!”瑞安的轻唤拉回了司徒冰怡的思绪,“紫玉寒笛取过来了!”司徒冰怡坐直身子,皇帝示意瑞安将手中锦盒交与司徒冰怡! 接过,打开锦盒,紫光柔和,玉质温润,竟是那般的眩人眼目,“冰儿可喜欢?”“喜欢!”放下锦盒,取出紫玉寒笛,司徒冰怡细细打量! “那便送予冰儿了!”“送我?”司徒冰怡讶异的望向皇帝,“只要冰儿喜欢,区区紫玉寒笛又算得了什么?”皇帝依旧笑得慈爱! “不知冰儿现在是否可以为父皇吹曲子了!”“当然!”压下满心的感动,司徒冰怡轻抬素手,一曲萦绕着淡忧浅愁的《断桥残雪》便在乾宁殿中回荡! 夜色沉沉,司徒冰怡方才回到水溶轩,刚刚解下裘衣,便见沈子衡入内!“你又进宫了?”“嗯!”回身,在梳妆台前落座,取下发间唯一的玉钗,打理发丝! 挥退侍候一旁的小丫鬟,沈子衡在桌边落座!“以后不要进宫了!”“父皇身体抱恙,为人子女,我决定以后日日进宫,以全孝道!”司徒冰怡头也不回! “你疯了!”沈子衡近前,一把拉起满不在乎的司徒冰怡,“你知不知道现在的局势有多复杂,日日进宫?你想找死啊!”“我只知道他是我父亲!”抽回手,司徒冰怡重新落坐! “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你不要任Xing好不好?”沈子衡几乎想冲上去不顾一切的摇醒她! “我没有任Xing,而且,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起身,司徒冰怡自顾铺床! “我不同意!”她这根本就是去送死!“无需你同意!”“从明天起,不许你离开水溶轩半步!我会让人在外面守着!”绝对不能再由着她的Xing子闹了,不然迟早会出事的! “父皇病重,驸马将本宫囚于府中,是何居心?”停下手中的活计,司徒冰怡双手环胸,倚着床栏,语气淡淡! “你……”沈子衡一窒,是何居心?她居然怀疑他别有用心?难道他这些日子的示好妥协她都不曾放在心上吗?他的心意,她就一点也感觉不到吗?司徒冰怡!原来最狠心的人是你! “随便!”控制不住的气话冲口而出,“你想怎样便怎样?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话音刚落,沈子衡就怔在当下,不是的!这不是他的本意,他只是不想她出事而已,他是要来劝阻她的!怎么会这样! 日子一天天从指间流逝,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可是,此时,皇宫一片肃穆,夜半时,司徒冰怡被人唤醒,与沈子衡匆忙赶到皇宫,只见众多王公大臣,皇子公主尽皆在此!本就不安的感觉再次浓浓侵袭! “公主,皇上要见您!”瑞安的声音唤回了司徒冰怡的思绪,“请随奴才入内吧!”司徒冰怡茫然随后,却被五公主心云阻拦! “瑞公公,我们等了这么久,凭什么单单让十五皇妹一人入内!本宫也要见父皇!”“回五公主,这是皇上的旨意,还望公主不要为难奴才!”司徒冰怡已无心理会这些无聊的争执,匆匆入内! 床榻上,那瘦骨嶙峋的老人哪里还有一丝昔日江山霸主影子!司徒冰怡上前,半跪在床边,握住皇帝枯瘦的手,“父皇,父皇……”声声轻唤,强抑哽咽! 许久,方见皇帝缓缓睁开眼睛,无力一笑,“冰儿……”“父皇!”司徒冰怡强撑笑颜,“冰儿下午才刚回去,父皇这么快又想冰儿了!”司徒冰怡小心的扶皇帝坐起! “冰儿……”缓了许久,皇帝才重新开口,“父皇以后……不能保护…咳咳…咳……冰儿了!冰儿……自己要小心!”“父皇说的什么话?”司徒冰怡忙帮皇帝顺气,语带嗔怪! “父皇可别忘了!再过几天就过年了,父皇可是答应冰儿要给冰儿压岁钱的!怎么?父皇想赖账!还有啊,冰儿生辰也快到了!父皇有没有为冰儿准备礼物啊!” “冰儿……”皇帝再次开口,“在父皇的……众多儿女中,你是最贴心的,别人……担心惹祸上身……只有你,天天逗父皇开心……不枉……父皇疼了冰儿一场!” “父皇……”强忍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司徒冰怡不由失声痛哭,“冰儿……别哭……父皇……父皇想听冰儿……的古筝,冰儿……可学会了?” “当然,父皇想听什么曲子?”司徒冰怡擦拭眼泪!“就……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好,父皇等着!”司徒冰怡扶皇帝重新躺回去!起身,在房中早已摆好的古筝前落座!抬手,弄弦! 曲调柔和,曲音清新,“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却上心头!”皇帝含笑! “冰儿的曲子,果非……凡人……可比……”“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却上心头!” 皇帝微垂眼眸,瑞安本欲上前,却被皇帝摇手制止!“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却上心头!”筝音仍在,曲调未歇,琴弦已然断开! “皇上,皇上……”是瑞安惊慌失措的声音,司徒冰怡蓦然抬头,却见皇帝双目紧闭,唇角依稀可见笑意!“皇上驾崩了!”随着一声通告!一时间,王子皇孙,权贵重臣入内,跪伏哭嚎! 恍若未闻般,司徒冰怡依旧端坐古筝之前,只是眼中的清泪,却是如何也止不住的!与此同时,宫内丧钟敲响,昭示天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三十七、宫宴 皇帝入土已一月有余,司徒冰怡却是冷眼旁观,仿如看闹剧一般!本应由太子司徒冰堑继承的皇位,却因一纸遗诏,易手他人! “太子素行不良,失德败行,难堪大任!今由四子辰王司徒冰玄继承大统!” 况且,还有太子生母良妃谋害妃嫔,残虐宫婢,更有**人贪赃枉法,结党营私!所以,无论太子如何反抗,结果都是一样! 良妃赐死,太子与太子妃监禁于京郊浣园,重兵驻守,其余人等,论罪处罚!这就是所谓的皇家!还真是让人心寒啊! 回廊中,沈莫父子望着远处湖边独倚亭栏,兀自出神的司徒冰怡!“在众多皇子公主之中,能够对先皇真心相待的,怕也只有她了?”沈莫不由得叹了口气! “如今大局已定,我也可以稍稍安心了!”“只怕未必!”沈子衡的目光,始终未曾从司徒冰怡身上离开!满是疼惜! “无论如何,她是无辜的,子衡,顺心遂意,莫再为难自己了!”自己的儿子,自己又岂会不了解,只怕他Xing子拗,喜欢又不肯直言,伤人伤己啊! “我……”“好好待她,怡安公主,并非等闲之辈!”沈莫叮嘱,之后又忍不住感叹! “能够淡然看尽宫廷争斗,置身事外,波澜不惊,这等从容气度,怕是你我尚且不及!”沈子恒默然! 他如何不想对她软语怜惜,劝解抚慰!只是,她的冷淡,她出乎意料的坚强,都让他望而却步!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拿她如何是好啊! “太子一党牵连甚广,如今,除了宁王、九公主和我们,其余王族皇亲,多少都被牵连其中!”沈莫转了话题! “宁王那边,不会平静太久了,恐怕也是难以善了!到时,怡安公主定不会坐视不理,子衡,你要多劝劝她!”“孩儿知道!”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她身陷险境,哪怕她日后会埋怨责怪!只要她无事便好! “前些日子,已有人密报,宁王暗蓄财力,招兵买马,意图夺位,皇上令人暗中察访,怕是不久就会有消息了!”自古以来,为了那个高位,不知流了多少血,不知这波涛汹涌的日子何时才能结束?希望尽快吧! “少爷,老爷!”管家程叔近前,“什么事?”瞬间敛了神色,沈莫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宫里传话,皇上今晚设了家宴,令少爷与公主携同前往!”“知道了!”挥退程叔,沈莫走出回廊,示意沈子恒跟上! “如此一来,所有被监禁的皇子公主、王族宗亲也定会出席,怕是宴无好宴了!”沈莫叹息! “今晚,怕是不会平静了!子衡,切记要护着公主安全!”“孩儿知道了!请爹放心!”回头,再次望了眼几乎看不见的身影!沈子衡举步,随着父亲离开! 依旧的灯火通明,满桌佳肴,只是各人的心境却已大不相同!曾经的辰王,如今的皇上,意气风发,志得意满;曾经的太子,如今的凉王,满是黯然,心恨难平! 皇后的欣喜,凉王妃的落寞,五公主的不甘,九公主似有若无的嘲讽,宁王事不关己的悠闲,宁王妃大腹便便的担忧,以及她,怡安公主置身事外的淡然! 什么家宴?怕是一场请君入瓮的鸿门宴吧!司徒冰怡心下冷笑!歌尽舞酣,皇后微笑,雍容而得体! “以前只闻十五皇妹琴艺无双,前几日听宫人私下相传,方知十五皇妹的古筝亦是非凡,不知今日皇上与本宫可有福分,得闻十五皇妹仙音妙曲?” “皇后言重了!”不等他人反应,司徒冰怡抢先开口,“区区微末小技,哪里当得皇后如此赞誉,既然皇后不弃,怡安自是欣然从命!”出乎意料的回答一时惊愣了所有人! 司徒冰怡起身,在宫人安放稳妥的古筝后落座!抬首,唇角浅笑,“不到之处,还望皇上皇后见谅!”目光微转,对上宁王满是关切的眼神,司徒冰怡微笑点头,无声的安抚劝解! 素手弄弦,曲音纷扬!“世间种种的迷惑,不惊不扰我清梦,山高路远不绝我,追踪你绝美的笑容,登高一呼时才懂,始终在为你心痛,俯首对花影摇动,都是东风在捉弄!” 不就是盼着她刁蛮任Xing当众拒绝折损皇后颜面吗?怎么?一个个都很失望吗?那抱歉了!司徒冰怡就是再蠢再笨,也知道时移世易! 更何况,她一点都不笨,如今的司徒冰怡,已经没有任何倚恃的凭借!所以,她自是不会恣意随Xing,轻易开罪他人,更遑论那个“他人”还是当权者? “世间种种的迷惑,都是因你而猜错,水光月光又交融,描述这朗朗的夜空,生死到头的相从,似狂花落叶般从容,当一切泯灭如梦,就在远山被绝世尘封!”烛火映衬下,司徒冰怡的身影愈发迷离虚无! 曲音仍在继续,铿锵有力,震颤了心底最深处,“水光月光又交融,描述这朗朗的夜空,生死到头的相从,似狂花落叶般从容!” 大气的文辞,触人心弦,听在耳中,更是滋味万千!“不扰清梦,泯灭如梦,都是东风在捉弄,像落叶般从容!”曲终收弦,余音回荡! “好!好!”皇帝鼓掌,自从桃源事件之后,他便不敢再小看这个十五皇妹了,没想到,她给他的震惊远不止那些!淡定从容,举止合宜,是一夜间的成长,还是本就如此? “好词,好曲,好一个‘生死到头的相从’,好一个‘似狂花落叶般从容’!十五皇妹好心思,果非俗人可以比拟!”幸而她不是男儿身,不然,这个皇位,怕也轮不到他了! “皇上过奖了!”司徒冰怡起身,欠身一礼,之后回到原位,对上沈子衡疼惜的目光,身形一滞,心下诧异,却是面色不改,恢复如常!无论如何,这场宫宴,她都不能有丝毫的差错,至于其他,以后再论! “十五皇妹不必过谦,单凭着这份心思,中朝怕是无人能及了!”皇帝浅笑,“就为了十五皇妹这份与众不同的才思,朕敬你一杯!”“多谢皇上!”司徒冰怡起身举杯! 只是酒杯尚未沾唇,便有大队御林军从四面涌出!一时,惹得众人惊惧!落座,放下酒杯,左手被沈子衡握住! 诧异回首,却见沈子衡安抚一笑,“别怕!”不自在的抽回手,现在,她没时间理会沈子衡今晚的异常,一切留待他日,再行细究! “这是为何?凉王二哥,可否为朕解释一二?”把玩酒杯,皇帝语气淡然,“二哥?”司徒冰堑语带嘲讽! “叫的可真亲切!当初篡诏夺位时,不知四弟可否想过我这个二哥?”“所以呢?”皇帝轻抿杯中酒!成竹在胸! “二哥今日这是要逼宫吗?”“我只是夺回我本该应得的!”司徒冰堑语带得意,却让司徒冰怡不由得心生怜悯! 皇帝既能设宴,又岂会全无防备,况且,这设宴的理由如此牵强!太子,绝对不是皇帝的对手! 为了那个位子,真的值得吗?纵使赢得了那虚妄浮名,又有何用?帝王者,称“孤”道“寡”并非偶然! 众人只知华丽无双的外表,诱人之极的权势,又有谁能体会那“高处不胜寒”的孤寂!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Xing命! 那,七哥呢?司徒冰怡抬头,在纷乱的人影中寻找司徒冰凌的身影,见到他若有似无的挡在宁王妃身前,司徒冰怡绽开笑颜,看到司徒冰凌满是担忧的望向她,司徒冰怡微笑点头!示意安心! 果然,皇帝自有奇兵,司徒冰堑事败,太子持剑自刎,太子妃当场服毒自尽,一干人等押下天牢,稍后自会论罪惩处,不等纷乱结束,司徒冰怡转身离开! “你做什么?”沈子衡忙拉住司徒冰怡右臂,“现在很危险,不要乱走!”深深的望了沈子衡一眼,挣开!“出宫!”“我陪你!”声音满是急切! 望了眼纷乱的场面,司徒冰怡挣开,“不用!”毫不留恋的离开!全然不知,身后那人,已被她的冷淡伤的体无完肤,刺骨锥心! “七哥!”司徒冰凌刚刚携宁王妃到了宫门,便被一声呼唤惊得止住脚步!“冰儿?”放开妻子,司徒冰凌忙近前,“你有没有事?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沈子衡呢?”“我在等七哥啊!”司徒冰怡依旧调皮巧笑! “七嫂,好久不见!”“不许转移话题!”司徒冰凌语带严苛,“真是胡闹,你知道这样有多危险吗?你……”“七哥!”司徒冰怡哀求,“好冷啊!”虽然已是二月天,但是晚上还是寒气逼人啊! “好了!你们兄妹有什么话上车再说,车上暖和些!”“还是七嫂心疼我!”司徒冰怡上前,扶着宁王妃上车“七嫂,小心点!”惹得司徒冰凌莫可奈何! 送宁王妃回府歇下之后,司徒冰凌执意送司徒冰怡回府!马车中,一片静默! “冰儿,让你受委屈了!”司徒冰凌满是怜惜,他的妹妹,何时那般委曲求全过!“七哥说什么?我没有委屈啊!”司徒冰怡不以为然,况且,如果她不愿,谁又能强得了她,她只是想息事宁人而已! “七哥越来越看不懂冰儿了!”“那说明冰儿长大了!七哥该欣慰不是?”宠溺而疼惜的望着妹妹,“可是冰儿有事都不告诉七哥了!”“哪有?七哥多心了!”近前,亲昵的挽住司徒冰凌的手臂! “七哥……”司徒冰怡欲言又止,“我……”倚在司徒冰凌肩上!“七哥有没有听过‘罂粟’?”“没有!”抚着司徒冰怡的发丝,唇角淡笑不变! “罂粟,美丽而妖娆,惑人心智,但是,它又是一种无解的毒药,初时,飘飘欲仙,妙不可言,时日一久,毒入肺腑,无力回天!” “冰儿的意思……”“越是美好的东西,越会迷惑人心!付出的代价自然也就更高,而有些代价,是我们付不起的,比如Xing命!”语气飘渺,是那种看透俗世的淡然无奈! “七哥知道了,冰儿放心,七哥自有分寸!”“七哥……”司徒冰怡一顿,复而询问! “七哥可曾听过‘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司徒冰凌不由侧首,这样的妹妹是他从没见过的! “没有!”是这样的吗?所以她才这般淡然平静,置若罔闻! “那七哥也一定没有听过‘金满箱,银满箱,展眼乞丐人皆谤。正叹他人命不长,那知自己归来丧!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扛,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得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如今想来,曹老先生果真有先见之明,字字珠玑,句句真言!“冰儿……”“七哥!高处不胜寒啊!起舞弄清影,真的能开心吗?现在,不是挺好的吗?”司徒冰凌苦笑! “镇国候府到了!”小厮的通报打断了司徒冰凌将要出口的话语,“我该回了,七哥也好好想想!”小厮打起车帘,司徒冰怡下车!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识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司徒冰怡的声音清晰传来,之后,便是镇国候府守门下人的欢呼! 车内,司徒冰凌满是沉思,冰儿,原来,这么多兄弟姐妹中,看得最透彻的,只有你!可是,有些事,身不由己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三十八、对峙 二月末,有人密告宁王意图谋反,皇帝震怒,命人彻查,刑部,吏部,大理寺卿合查此事,并由大理寺卿领兵搜查宁王府! 后得密信若干,皇帝再次震怒,将宁王夫妇压入天牢,听候发落,查封宁王府,其余相关人等,一一搜寻,务必彻查! 桃源中,司徒冰怡交待完府中之事,转身,“水凝!”宋无冕满是担忧,司徒冰怡回身,“先生!“依旧是不变的俏皮笑容,“有事吗?”宋无冕近前! “水凝,宁王的事你莫要着急,如今证据不足,仅凭区区几封信函,尚不能定宁王的罪名,你且宽心,万勿鲁莽行事,祸及自身!” “我知道了!先生放心,水凝自有分寸,还有,桃源这边以后可就交给先生了!”“好!”宋无冕含笑答应! “时候不早了,那我就先走了!”一直到司徒冰怡出了厅门,宋无冕方收回目光,眉目紧锁,今天的水凝很不一样,希望不要出事才好! 大理寺监牢,狱卒领着司徒冰怡,行走于阴暗潮湿的牢房之间,那一股发霉的腐朽气息萦绕鼻尖,挥之不去! “七哥!”石室监牢,那素衣男子长身玉立,依旧俊逸不凡,如谪仙临世!石室中尚算干净,仅有一盏孤灯,一方石桌,一床薄被,宁王妃默默坐于稻草铺就的石床上,满目忧伤! 闻唤,司徒冰凌回身,温文尔雅,笑容初绽,“冰儿!”狱卒打开牢门,司徒冰怡从知秋手中接过食盒,摒退他人! “七哥,冰儿带了点小菜,你和七嫂尝尝!”将食盒放于桌上,一一摆好,司徒冰怡上前,“七嫂还好吗?肚子里的小侄儿有没有闹你?”扶宁王妃在桌边落座! “七哥怎么还站着,是不是嫌弃这菜色不好,那也没办法了,冰儿又不会下厨,七哥只好将就了!”“哪儿有?”司徒冰凌浅笑,近前落坐! “冰儿能来,七哥高兴还来不及呢!”自己斟酒,饮尽,“冰儿果真知七哥的心意!”“那是当然!”再为司徒冰凌斟满酒! “谁让你是冰儿最亲近的七哥呢?”“冰儿……”浅抿杯中酒,司徒冰凌欲言又止,“怎么了?”随口追问,为宁王妃夹菜,再盛了碗鸡汤! “七嫂,你可要好好补补,这里虽然看着不太糟糕,但肯定没家里好!”毕竟是皇族亲贵,虽已失势,但罪名未定,又无皇帝旨意,那些人自是不敢轻举妄动! “冰儿……”宁王妃侧首,拭去眼中泪水,“七嫂,好好的哭什么?是不是冰儿惹七嫂伤心了?”“没有,我……”宁王妃哽咽难言! “冰儿,以后不要来了!”再次饮尽杯中酒,司徒冰凌那个开口,“七哥的事,你别管了,以后……若是你七嫂和孩子无事,你多照看些就好!”计划虽是缜密,但……胜负难定! “七哥说的什么话?”司徒冰怡嗔怪,“七嫂和小侄儿,当然该由七哥照顾了,七哥放心,你会没事的!”她也不会容许七哥有事的! “冰儿……”“冰儿相信七哥会没事的!”“冰儿,无论如何,不要冒险,答应七哥,好吗?”“冰儿自有分寸的,七哥放心好了!”司徒冰怡笑容不减! “咱们兄妹难得一聚,就让冰儿为七哥吹奏一曲,如何?”也不等别人应答,自顾从腰间取出紫玉寒笛,却见司徒冰凌失色惊呼! “紫玉寒笛?”司徒冰凌抢过笛子,细细观察,“不错!是紫玉寒笛!”“七哥,怎么了?”“冰儿,这紫玉寒笛你是从何处得来的!”“父皇送的!”看来,这并不是一般的玉笛! “七哥,这笛子有什么不对吗?”将玉笛还与司徒冰怡,司徒冰凌的笑容有了欣慰! “当年,先祖南征北战,一统中朝,有次身受重伤,为一名医女所救,先祖遂以紫玉寒笛相赠,并立誓,日后持此玉笛者,便是中朝恩人,死罪可免,活罪皆赦!” “那……”不就等同于免死金牌!“七哥怎么认定就是这根玉笛!”“那玉笛下端内侧,刻有一个小小的‘萧’字,便是那医女姓氏!”“可是……”司徒冰怡还是不解! “这笛子又怎么会在父皇手中?”不是应该流落民间吗? “冰儿,你的母妃,便是那医女之后,自从你母妃去了之后,紫玉寒笛便失去了踪迹,本来还以为是为你母妃做了伴,不想却是被父皇收了起来!” 如此,他也终于可以放心了!原来,父皇早有打算! “管他呢?反正,我只知道它可以吹曲子。好了,我这就给七哥、七嫂吹上一曲!”收了心思,司徒冰怡横笛在手! 一曲大气洒脱的《笑傲江湖》飘扬而出!她现在只希望七哥能看淡名利,笑傲成败! 人生在世,最重要的,便是寻一知己,寄情山水,携手红尘,闲时煮茗弹曲,忙时相扶相持,朝看东流水,暮看日西坠,观天边云卷云舒,随心所欲,怡然自得! 回到水溶轩,已是掌灯时分,沈子衡静立房中,“你……去了天牢?”“是!”司徒冰怡毫不遮掩,任丫鬟解下自己的裘衣! 挥退侍候的婢女,司徒冰怡落坐,“宁王的事,你不要插手!”“我有说要插手吗?”斟茶自饮,司徒冰怡反问! “还是你希望我插手?”“司徒冰怡!”沈子衡低咒,愤然在她身边落座! “别用这种态度对我,我是关心你!”“关心?”放下茶杯,“那多谢了!”她现在没有时间理会这些琐事! “你……”沈子衡强抑怒气,“今日已然查证,宁王确有结党之嫌,图谋之意,证据确凿,不容抵赖!”“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司徒冰怡冷笑! 沈子衡忙察看四周,之后落座,“你怎可这般口无遮拦!若是被别人听去搬弄是非,你可知后果?”“事实而已!”起身,在梳妆台前落座,细细的打理发丝! “当时大局未定,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七哥自我争取何错之有?皇上当时不也一样吗?”“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怎可乱说,小心隔墙有耳!”沈子衡惊慌,到时,便是谁也保不住她了! “可叹啊!成者为王败者寇,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司徒冰怡起身,“驸马若无他事请回,本宫该休息了!”之后撒下床帏,自去就寝!完全不理屋内另一个人气急败坏却不得不隐忍的无奈心情! 翌日早朝,众臣纷纷弹劾宁王罪责,仅有少许人不曾出声,却又不敢提出异议!莫衷一是之际,守门宫人入内,“启禀皇上,怡安长公主求见!”话音刚落,便见沈子衡讶异抬首,满是不可置信! “胡闹!”惊人的寂静之后,皇帝怒斥,不动声色的将沈子衡的神情尽收眼底!“朝堂是何等地方?岂容她放肆!还不将她赶出宫门!”见到沈子衡明显松了口气,皇帝心内失笑! “可是……可是……”宫人懦懦,“可是臣妹有话要说!”掷地有声的清脆之音方落,便见司徒冰怡一身紫貂裘衣,缓步入内!将手中之物不动声色的收于袖中,司徒冰怡俯身叩拜! “臣妹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怡安,你可知罪?”余光看到沈子衡气恼万千又隐含担忧的表情,皇帝暗叹,众目睽睽,容不得他再包庇了! “臣妹不知身犯何罪?”清脆的声音无所畏惧,即时有人不满,“启禀皇上,怡安公主藐视国法,擅闯朝堂,理应重罚!”没有人附和! 不少有心人已看到沈莫私下拉住沈子衡的动作!再看看沈子衡明显满是担忧的神情!心下更是打定主意!静观其变! “怡安,你可有话说?”皇帝依旧不动声色,听不出喜怒,“当然!”司徒冰怡抬首,直视皇帝,“听说皇上要要将七哥论罪治处,可有此事?”不卑不亢的神情,一时令不少人为之震慑! “皇上!”再也忍不住,沈子衡出列,“公主日前身染怪病,神志不清,还请皇上恕罪,准臣送公主回府静养!”“驸马,欺君之罪该当如何?”司徒冰怡淡淡一句,令沈子衡气结! 只是司徒冰怡并不理会,依旧直视皇帝,“敢问皇上,臣妹方才的听闻,是否属实?”抬手,制止沈子衡的辩解,皇帝点头! “证据确凿,宁王罪无可恕!”“那就是定了!”垂眸,掩下所有思绪,语气平静,“国法当前,不容有私,此事,朕会交与大理寺议处!”他倒想看看,这个十五皇妹还能给他带来什么惊喜! 什么叫起舞弄清影?什么叫高处不胜寒?什么叫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什么叫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他有说要老七的命吗?他只是要解决潜在威胁而已,况且,私下结党本是事实! “再无余地了?”见皇帝默认,司徒冰怡心下一片荒凉!起身,淡漠的扫过一众隔岸观火,明嘲暗讽的臣子!这便是朝堂,难怪先生不愿涉足,果然很脏! 低头,握紧手心,强压心绪,“若是臣妹请求皇上网开一面呢?”“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是吗?”忽而,司徒冰怡笑容灿烂,抬头,却让一众人等再次为其震慑! 伸手,一块巴掌大的橙黄色令牌出现在众人面前!“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众朝臣宫侍纷纷跪拜!只有皇帝眼如寒冰,死死的盯着那块令牌! 龙腾祥云,“如朕亲临”四个大字跃然于上,“十五皇妹果然好本事!”皇帝一声冷笑,“不知十五皇妹此举何意?”“先皇御赐免死金牌,皇上,臣妹愿以此令牌,换得七哥一生平安!”司徒冰怡再次跪拜! “十五皇妹可想好了?”皇帝语气冷凝!“一清二楚,恳请皇上应允!”当日求下这块免死金牌本为自保,如今能救七哥七嫂Xing命,倒也值了! “朕能说不吗?”竟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要挟于他,这笔账,他记下了!“若要救助他人,十五皇妹须将此令牌交还,所有权限尽皆免除,十五皇妹可要三思!”现在收手,他还可以既往不咎! “那又如何?”司徒冰怡抬头,“若此令牌能换得七哥一生平安,值了!”起身,双手奉上免死金牌! “皇上今日承诺,臣妹记下了,相信皇上定不会失信于天下臣民百姓,臣妹代七哥谢过皇上!” 瑞安胆战心惊,接过免死金牌,担忧的望了眼司徒冰怡,回身,这还是他们认识的怡安公主吗? 将令牌递与皇帝,却惊见皇帝眼中的狠厉之色一闪而过,忙垂首!新皇颜面无存,公主这回怕是要吃大苦头了! 功成身退,“臣妹告退!”俯身叩拜,再次起身,静静退去,怕是,属于她的暴风雨才刚刚开始吧! 如今,可是她自个儿跑到风口浪尖上的,怨不得他人!也罢!反正她已将一切安置妥当!今后如何,听天由命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上架感言及后续发展 亲们,我要上架了! 关于这次上架,来得很突然,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想到会上架,所以,我也有些措手不及的慌乱感觉! 其实,我是第一次写文的,能得到这么多读者的肯定,心里真的非常高兴。 在此,我要特别感谢还有那些一直以来默默追文和关注的朋友,小蝶在此报以最诚挚的谢意! 特别是琴薰、画船轻雨眠、Yumeru、枚合和凤栖云麟,是你们长久以来的支持,才让我有了继续创作的动力,谢谢你们! 不能跟文的朋友,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的陪伴和支持! 继续跟文的朋友,我会用更多精彩的内容来回报你们,后面的内容绝对精彩! 关于文章的后续发展问题: 1、 泉水凝何时才能原谅陆廷昱先前的善意欺骗: 想必,这个问题,是大家迄今为止最为关注的话题吧! 小蝶个人认为,感情世界,是容不得丝毫的欺骗和算计的,更何况他们的身份都是那样的敏感! 因此,如果不解开欺瞒的心结,泉水凝是不会轻易的原谅陆廷昱的! 更何况,他的身边还有那么多的女人,所以,正如陆廷瑞所说,他六哥的情路,还是万分艰难的! (悄悄向大家透露一下,以后,陆廷昱会千里奔波,寻妻寻女的……嘻嘻……关于这一情节,请大家关注第四卷《山长水远知何处》……) 2、 关于陆廷昱身边的女人: 不可否认,陆廷昱这般优秀的男人,身边芳心暗许甚至是想要投怀送抱女人比比皆是,这也是泉水凝一直缺乏安全感的原因之一! 但是,同样的,如陆廷昱这般狂傲自负的男人,一般的女子,又怎会被他看在眼中! 更何况,那些女子为了争宠斗狠,间接伤害了泉水凝,这一点,他是绝不能容忍的! 所以,除了泉水凝之外,陆廷昱身边的女子无疑是悲剧的! (再向大家透露一下,陆廷昱身边的女子可没那么好解决哦!别的不说,单是那两个谕旨赐婚的侧妃,就够他忙活的……幸灾乐祸中……) 3、 关于泉水凝的身份问题: 一直以来,她只想做一个平凡简单的人,可是,命运弄人! 首先,怡安长公主的身份不容逃避,为了从北国的混局中脱困,她必定要暴露身份! 届时,无论她有没有原谅陆廷昱,身为中朝宁王亲自寻找的怡安长公主,她都必须回归中朝! 但是,如果亲们没有忘记的话,现在的她,当初的莫名,还是中朝宁王的妾室,所以,在众人眼中,这无疑是有悖伦常,大逆不道! 向来以礼仪自居的中朝,那些文武百官,又怎会容忍此事,这种难解之局,到底会如何终结? 其次,关于怡安长公主的前夫,沈子衡虽然已经知晓放弃,但他的家族,又岂会容得如此羞辱愚弄? 更何况,当初,一是沈子衡心中有情,深感愧疚,二是家族为显仁义,所以,当时那崖下被认作是怡安长公主的尸骸,现今,依旧葬在沈家坟茔之中! 如今,怡安公主还朝,无论如何,这都是对沈家最大的羞辱,身为两朝元老,军权在握的镇国侯沈莫,又怎会轻易地咽下这口恶气? 再者,她虽是陆廷昱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的王妃,但中朝却对自己的长公主婚配之事丝毫不知! 既不是远嫁和亲,又没有尊长之命,这场婚姻,中朝百官,又将如何对待?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关于泉水凝的身份争执,是后文发展的难点之一! (其实嘛,这个问题,偶也很纠结的说……) 4、 关于北国皇帝的态度: 北国皇帝年事已高,所以,继承人的问题,他不得不考虑! 陆廷昱的优秀人所共见,但是,会是北国皇帝心中的最佳人选吗? 对于泉水凝的态度,北国皇帝一直秉持隔岸观火,但是,他却不能容许身为皇室子弟的陆廷昱专情于一个女子! 所以,随着陆廷昱之后的动作,泉水凝身边也是危机四伏,杀机暗起! (话说这个北国皇帝很不地道的说,虽然最后众叛亲离的说,但是他几乎害死了我家水凝……哎呀,又剧透了……咳咳……保密,保密!) 5、 关于北国皇位的争夺之战: 这个问题吗?鹿死谁手,现在真的不能透露! 以泉水凝的心Xing,肯定不会让自己被困守于宫苑之中,更何况,以后还要与人共侍一夫,所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因此,陆廷昱必须面对一个非常严肃而又老套的问题,江山、美人、如何取舍? 江山,是他从小奋斗努力的目标,为此,他耗尽所有,面对几乎唾手可得(咳咳……大家看清了,是几乎!)江山,他又怎能放弃? 美人,(那个,情人眼里出西施,大家理解一下!)是他一生的挚爱,是他孩子的母亲!(剧透一下,当时,美人是有孕在身的……) 如今妻子危在旦夕,他又怎能为了那万里江山,置妻子于不顾?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其实,偶就是想让他明白这个道理,绝对不是故意为难的……) 6、 关于各位男配: 男配一号:绍随,这是个苦逼的孩子,因为身份差距,因为自卑问题,白白将到手的媳妇儿给弄丢了,套用一句老话,纵然情深,奈何缘浅? 在之后的发展中,他依然不离不弃的守护着我家水凝的安全,甚至将自己陷于危险境地!(呜呜……好感动的说……) 男配二号:萧逸,这个孩子,之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用花花公子的形象瞒骗世人,但是,自从遇到我家水凝,这孩子也悲剧了! 相遇之时,我家水凝是有夫之妇,再遇之时,我家水凝心有所属,三遇之时,我家水凝心伤累累,无心情事! 所以,套用一句老话,介个孩子,在错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只能徒留遗憾! 更何况,他是沐王府的世子,就算我家水凝同意了,他的家族也不会允许的! 所以,他的悲剧,真不是偶的错! 酱油男:沈子衡,介个孩子,打酱油就是偶给他的评价了,怎么说呢? 得到的时候不珍惜,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真是活该! 原本,他和我家水凝就是有份无缘,所以,不提也罢! 目前,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些了,至于具体的精彩内容,还请各位亲继续关注《穿越之似水流年》的后续发展! 最后,再次感谢一直以来默默支持小蝶的朋友,小蝶发自真心的向你们说一声:谢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四十、失算 三月初,北国使者来贺,求娶中朝怡安长公主,同月中旬,怡安长公主自断青丝,了却尘缘,皇帝震怒之下,将怡安长公主送至皇家静心庵,从此青灯古佛,相伴一生! 看着及腰的长发,司徒冰怡不由失笑,不过是剪个头发而已,有必要这么渲染吗?而且她图谋这件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之前有人看的紧而已! 不过也好,朝堂上和亲的争论,倒是因为此事而搁浅,她总算能稍稍过些安静些的日子了!不容易啊! 起身,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推开窗户,夜凉如水,晚风习习,司徒冰怡一袭素衫,青丝披散,闲倚窗前! 来这庵堂已经一个月了,适应良好,而且这里环境清幽,倒是个不错的隐逸之所,看佛经?那她还不如看那些无趣的野史传记! 也幸好她还有个公主的身份顶着,所以纵然她懒惰懈怠,别人也不敢过于为难,倒也落得轻松自在! 数数造访者,沈子衡来过,满是痛惜自责,萧逸来过,虽然依旧逗她玩笑,却尽显牵强!七哥来过,心疼不舍,还有就是传达了宋先生和桃源那帮小鬼的关怀问候! 幸而她早有先见之明,将桃源转到先生名下,这才让那里不被牵连,不过,也让她多了一项变卖皇产的罪名,管它呢?反正她的罪名已经多不胜数了,也不在乎多加一条,蚂蚁多了不咬人!无所谓了! 混到如今这一步,她算是丢尽了穿越人士的脸面!唉!这里不好混啊!一个个比狐狸还要精,况且,她本身也没有什么野心,所以得过且过了!走一步算一步好了! 上次陪七嫂进香还愿,那个老和尚怎么说的?有家即无家,无家亦有家,应该是让她随遇而安了。 祸福相依,祸福本是一体,应该是让她看开些的意思!不过她一向看得很开的!心宽体胖嘛!她明白的! 与此同时,御书房中,皇帝司徒冰玄轻叩桌面,一下一下直击他人内心深处!全无动静?这个十五皇妹,可真是好本事,竟能将老七劝服,不简单啊! 折辱她,本来就是为了逼老七就范,别以为他不知道,老七的势力,他可是一点都没能动摇,而且,隐藏之深,竟让他无迹可寻,所以,他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然而,事情已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那道和离的旨意,令他的至交心生嫌隙,怨恨难消!本来事后要收回那道圣旨,然后另行补偿抚恤!可是又来了个北国的六皇子,指名要怡安长公主和亲! 头疼啊!争执不下之际,那丫头竟来了招斩断俗缘,看破红尘,也好,先送她去庵堂静一静,他也需要时间好好梳理一下整件事情! 只是没想到,她还真是厉害,到哪儿都能过的风生水起,仿佛不受半点影响,这倒让他刮目相看了!看来,得加把火才行! 一早,司徒冰怡照例带了紫玉寒笛去寻山访景去了!桃之夭夭,烁烁其华,倚着桃树,司徒冰怡深吸口气!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唇角漾起舒心的浅笑! 这时候,山下的桃花估计早已凋谢殆尽了,只有这山上,果真是山寺桃花始盛开啊!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这种恣意的逍遥,才是她要的生活,如果不是在别人眼皮底下,那就更好了! 取出紫玉寒笛,一曲欢快的黄梅小调从唇间溢出,洒落各处!人生如梦,孰真?孰幻?世事难料,又何苦斤斤计较?随心所动,随意而为!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曲调未歇,桃花林内,已来了许多不速之客!停手,望着眼前的数十条黑衣身影,唇角微笑不变!微风拂过,带落些许花瓣,留恋她发间衣上! “找我?”她好像没有恶劣到让人欲除之而后快的地步吧!那些人却不言语,只是快速攻来!同一瞬间,不知何处冒出三名玄衣身影,拦下那帮黑衣人! 暗卫?司徒冰怡挑眉,依旧倚在树旁,没想到她面子挺大的嘛!就是不知道是谁家的?可是,人家是有备而来,拦得住吗? 果然,大半的黑衣人继续冲了过来,即时,又有数条青影掠过,与那黑衣人战作一团!还有?司徒冰怡双手环胸!“好像不是一家的!”自言自语间,身后传来声响,转身回头! 又有一队黑衣人,被蓝衣人和白衣人拦截,混乱不堪,“好像,这边的更凶狠些!”喃喃自语的做着判断!再抽空数了数! 呵!五路人马?而且,那两队黑衣人貌似不是一家的,应该是六家,两家要杀她,四家要护她!有意思!可这力量对比也太悬殊了些!单单人数对比,这四家落了何止是一大截! 所以,总体而言,这四家联手,也未必有胜算!正在心里盘算,却觉得胳膊一紧,下一瞬,便撞进一个陌生的怀抱! 抬眼看时,原先倚着的桃树上多了一支羽箭,而且箭头似乎泛着不正常的色泽,也就是说,箭上有毒!心底冷笑!果真是下了狠手了吗?还真是肯花大力气! 不等她多想,耳边风声掠过,然后,她便切身领教了传说中的轻功,只是,后来多出那些暗黄衣衫的身影,又是哪边的?各方势力大碰撞,有意思!果真热闹! 一直到听不见任何打斗的声音,那人才停了下来,将司徒冰怡扶好,跪地谢罪!“属下参见公主,方才形势危急,多有冒犯,还请公主责罚!”“无妨!”司徒冰怡掸掉衣衫上的花瓣! “事急从权,起来吧!”“谢公主!”起身,司徒冰怡这才看清这人的容貌!坚毅冷硬的五官完美搭配,炯炯有神的双眼更添风采,不得不说,这里的风水确实很好! “你是哪家的?”“属下乃先皇暗卫,自公主那次失踪之后,便一直暗中负责保护公主安全!”“父皇?也就是说,现在等同于我的影卫?”“是!”认真执着的样子,让司徒冰怡暗自失笑,心绪也放松不少! “方才可真是热闹,能不能解释一下!”把玩着手中的紫玉寒笛,司徒冰怡问的漫不经心! “回公主,那些人分属于当今圣上,沈驸马,宁王爷,沐王府萧世子,北国荣王,还有五公主!”“看来我的面子还不是一般的大!”司徒冰怡自嘲,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小心!”长吁短叹之际,却听一声惊呼,被那暗卫拉过躲闪,再看时,却是一枚银针留在身后山石上,同样色泽不一般! “怡安公主?”循声而望,却是一高一瘦两名男子,再看看身旁之人戒备的神情,司徒冰怡自是明白,来者不善! “正是!”依旧是淡淡的语气,“有事?”“奉命送你上路!”矮个开口,语气森寒!“似乎,我并没有得罪两位吧?”她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多人想要她的命? “你太碍事,有人看你不顺眼?”“是吗?”嫌她碍眼的人应该也没几个吧?“明明是有夫之妇,却招惹人家为你魂不守舍,以致伤了佳人的心!”高个语带不屑! “风流债?”难道是秋雨燕?“受死吧!”矮个话音方落,便与高个联手攻了上来!那暗卫忙护住司徒冰怡,一边分出心神与那高矮两人拼斗! 现在自己与沈子衡再无瓜葛,秋雨燕犯得着再找她麻烦吗?况且,谋害皇家公主,这罪名可是不小,应该不是她!那会是谁呢?自己也真够冤枉的,明明是男人惹下的事,却偏偏让她承担,真是不公平! 那高矮两人本不是暗卫对手,只是暗卫一心护着司徒冰怡安危,这才僵持不下!只间那高矮两人对视一眼,之后,所有的招式暗器全都往司徒冰怡身上开始招呼! “公主!”万不得已之下,那暗卫趁着打斗间隙放开司徒冰怡,“请公主先且等候片刻!”随即迎战,司徒冰怡点头,后退些许!负手而立!高手对决啊,她可要好好看看! 一声骏马的长嘶引起了司徒冰怡的注意,侧首,尚未来得及看清,便觉得似乎被什么力量推了一把,连连后退,脚下一空,下意识的闭眼,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完了,刚才忘了。这儿可是山崖,这一下不死都不成了!不过……是谁撕心裂肺的呼唤她“冰儿!”又是谁拉住了她的手,揽住了她的腰! 时间仿佛静止,崖上,一片死寂!那白衣男子静静地勒住坐骑,眼中心中再也容不下其他!她,就这样走了吗?难道他不远千里赶来,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掌风波及,推落悬崖? 原以为自己可以放得下,原以为回去之后就可以忘记,原以为不再相见便可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原来,欺人容易,自欺却是难比登天! 午夜梦回时,那灵动的身影时时涌上心头,那短暂的相处,他竟是记得那般清楚,一丝一毫都不曾忘记,原来,对于这般琐事,他也会记得如此仔细! 本以为,终此一生,他只能那般远远的看着,然后从探子传回的只言片语之中,想象她的举止神情。毕竟,她是有夫之妇!他又岂可恣意妄为,连累于她!原来,他也有这般畏首畏尾的时候! 直到,和离的消息传来,他承认,知道这件事情时,他心中满是难以抑制的欣喜愉悦,所以,他请旨,联姻中朝!自此,他日日期盼!原来,他也有那般迫不及待的时候! 听说,她被禁足永清宫,反思己过;听说,她在宫内备受委屈,遭人欺凌;听说,她自断青丝,皈依佛门;她是那般的聪慧坚强,究竟是受了何等的欺辱,才会如此的心灰意冷?他心疼她!原来,他也会心疼别人! 知道她的拒绝,他快马加鞭,昼夜不息,只为向她解释!可是,现在,就在他面前,她却那般轻易地去了,怎么可以?他不允许! 那高矮两人见到此人,先是大惊失色,之后,见那人久久没有反应,于是对视一眼,准备双双退离! “这样,就想走吗?”淡淡的声音,却满是冷残的气息,尚未反应过来,那矮个之人已被震到山石之上,山石碎裂,那矮个人心肺俱碎,一口鲜血涌出,气绝而亡! “王爷饶命!”高个之人连忙跪地求饶,“你们,居然敢伤害她?”暴虐气息越加严重,高个之人连连叩头! “王爷,小人不敢了,小人再也不敢了,王爷饶命啊!”那人依旧端坐马上,眼光,始终望着那处山崖,不曾移开! 那高个之人突然顿住了动作,惊愕的望向那似乎不曾有过任何动作的男子,不可置信的倒下,脑浆迸裂,死不瞑目! 下马,近前,站在方才司徒冰怡跌落之处,负手于后!山风习习,吹起他的翩翩白衣,缕缕发丝,竟是那般的孤寂苍凉! 不允许,他绝不允许她离开!她会没事的!一定!至于……那些伤害她的人,世袭将军也好,太后侄女也好,伤了她,便该付出血的代价!眼中嗜血光芒闪过,继而归于平静! 中朝兴隆元年,于静心庵中清修的怡安长公主司徒冰怡为歹人所害,失足坠崖,数日后,得其尸首,形貌早已难辨,唯有随身所带紫玉寒笛可供确认! 五公主心云,被查谋害怡安长公主,赐死家中,府邸抄没!前驸马沈子衡请旨,葬怡安公主于沈家坟茔,帝允之,以公主之礼厚葬! 又有“仙音圣手”宋无冕,悲痛之下亲作怡安公主画像,以示悼念!后,沐王府世子萧逸烂醉数日,消失无踪! 惟宁王闭门不出,从此不理世事!同年六月,宁王妃诞下一女婴,取名雪融,传闻宁王酒醉之际,连唤“冰儿”“水凝”之语,惹人唏嘘猜疑! 九月,北国世袭大将军华鑫之女华菱为人所辱,暴尸街头,其状之惨,令人心寒不忍! 其后,北国六皇子,荣王陆廷昱以谋反罪,立请诛杀世袭大将军华鑫,并夷其三族,太后闻之大惊,未己,病薨!北国皇帝允之,一时间,数日血腥,经月不散!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四十一、情动 益州地处偏远,交通颇为不便,但是风景秀丽,山明水秀,益州锦绣,天下闻名,所以,倒也着实繁华鼎盛! 半年前,此地新开了一家名为“梦红楼”客栈,极为怪异!菜色虽是不乏精致,但最最引人前往的,便是这梦红楼每月月中、月末的登台献艺! 小曲、评书、弦乐、偶尔还有无伤大雅却引人入胜的小游戏,甚至是引人捧腹的笑闹故事,不一而足,却是别处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着实新奇有趣! 此时,梦红楼后间独立的小院子中,一位紫衣女子活动活动酸涩的颈项,继而毫无形象的伸了个大懒腰,“妈呀!累死了!”“公主,你又熬夜了!”恭谨中满是淡淡的关切! “绍大哥!”那女子收回手,笑着向来人打招呼,“起得真早,对了!我好困啊!先回房睡觉了!绍大哥你先忙!”假意打个哈欠,那女子匆匆逃离,身后,那绍姓男子无奈的摇头,眼中,却是满满的宠溺! 那女子,便是当年失足落崖的司徒冰怡!两年前,司徒冰怡被打斗中的掌风推落山崖,幸得那暗卫绍随弃了当时与之拼斗的高矮二人,舍身相护! 在坠落时多次借外物减缓下坠之势,又在将坠崖底时抓住山边藤蔓,卸去下坠力道,这才安全脱险!不然,他们还真会摔成一堆烂泥! 于是乎,司徒冰怡将计就计,金蝉脱壳,从此海阔天空,任她闯荡,万丈红尘,由她笑闹!好不逍遥自在! 先是花了一年多的时间东游西荡,访山觅水,游览名胜胜景,观赏各地民俗风趣!之后呢,便在此开了这梦红楼,不求财源广进,只要维持生计便可! 只是,最近她迷上了笔记杂谈,常常通宵不眠,绍随连连劝导,她却能逃则逃,能避则避,让人哭笑不得! 晚膳时,司徒冰怡方打着哈欠从后院出来!“小姐!”掌柜和店小二恭敬问候!司徒冰怡挥挥手,算是招呼过了! 这些人啊,不愧是从皇帝手底下训练出的,据说是最顶尖暗卫,这都两年的时间了,这死板冷淡的Xing子还是丝毫没变!真无趣! 早知道,当初平安无事后,绍大哥说要召集这些人一同过来保护她时,她便该反对的!真是悔不当初啊!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公主!”绍随近前,看看此时四周无人,“请公主回房!”“干嘛!”要说死板,面前这个是其中翘楚了! 不过是个称呼问题,其他暗卫都让她给一一说服改了口,就是这位说什么都要坚持!真是让人无语啊! “公主金枝玉叶,怎可出来抛头露面?还请公主回房!”依旧是一板一眼的劝谏,“好了啦!”不耐烦的挥手制止! “绍大哥,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是什么公主,这里也没什么公主,我是泉水凝,喊我水凝好了!”“公主,尊卑有序……”“停!”司徒冰怡捂住耳朵打断! “这个问题,我们以后讨论!”要不然她还不得烦死,真是的,想从他口里听到自己的名字就这么难吗? “明天是这里一月一次的庙会,绍大哥,陪我去逛庙会好不好?”“公主已经去过很多次了!况且外面龙蛇混杂,万一伤到公主……”“停!”司徒冰怡再次打断! “就一次好不好,以前你都是让别人陪我的,这次我要你陪我!”“公主,你不该涉足市井的!”“那你陪我,好啦!再一次,好不好!”司徒冰怡开始撒娇耍赖! “已经有过很多个一次了!公主身份尊贵,还请公主自重!”绍随垂眸劝说,掩尽情绪! “我不管!”见到绍随恭敬刻板的拒绝,司徒冰怡怒从心起,“我明天非去不可,我倒要看看,谁敢拦我!”转身,司徒冰怡气冲冲的离开! “死木头烂木头不开窍的混账木头!”房中,司徒冰怡气恨得捶着锦被,这后泄气的松手,“这个大笨蛋!”她已经表现得那般明显的,那十几个暗卫谁不清楚,偏偏最该知道的人却是一根筋通到底!气死她了! 他是真的不知还是故意装作不知道?可是,若是不知道,为什么又总是若有若无的躲着她呢? 这两年来,他话虽不多,却是细心体贴,关怀备至,为她打点行程,为她开山探路,生病时的照料呵护,遇难时的奋不顾身,一切的一切,让她不由自主的为之动容! 可是,只要一切恢复正常,他又像没事人一般,循规蹈矩,若即若离,仿佛一切只是她的一厢情愿,他只是在尽他暗卫之首的职责而已! 真的只是职责吗?她会错意了吗?还是说,他在乎的,是她曾经的嫁为人妇!古人的名节是那般的重要,他又是那般死板守旧的,自然应该是在乎了! 难道,她还比不过所谓的名节吗?“果然是自己奢望了吗?”躺下,司徒冰怡唇角满是苦涩! 隐在暗处的人不由对视一眼,无奈的摇头,心底却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 暗卫,永远只能生活在杀戮之中,他们只需要听从主子的命令即可!感情,是他们从来不敢奢望的,那种东西,对他们来说,太过奢侈!而他们,也没有拥有的资格! 院中,那一身玄衣的男子依旧望着司徒冰怡的房间,面容肃穆,不露一丝情绪,只是,那身侧紧握成拳的双手,却泄露了他的心事! 桃源之内,面对挚友恩师,她嬉笑玩闹,灵动婉约;金銮殿上,面对皇权威慑,她昂首直立,冷静自持;桃花林中,面对阴谋暗杀,她云淡风轻,临危不惧!她,总是那般花样百出,神韵天成! 那么特别的她,早在很久以前,便留在他心底深处,难以磨灭!可是,他能做的,只是好好的守护她,直到,自己生命的终结! 她的心思,他岂能不懂?但是,他也只能不懂!不愿改口,只是为了时时提醒自己,尊卑有序,主仆有别,自己万不可越雷池半步!否则,便是对她的亵渎不敬,而他,绝对不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况且,即使如今已不被世人承认,她却依然是尊贵无比的金枝玉叶,皇家公主,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这样的女子,又岂是他这个卑微的暗卫可以觊觎妄想的!更何况,她还是他的主子!他有什么资格去妄想?又如何敢去妄想?他,只是活在阴影之下,一个微不足道的暗卫而已! 次日,司徒冰怡一反常态,将自己关在房中,不声不响!敲门声响,司徒冰怡放下把玩的茶杯,收回思绪!“谁啊?”“小姐,是我,素颜!”“进来吧!”司徒冰怡语气倦怠,兴致缺缺! 房门开合,一位蓝衣女子唇角含笑,捧着一摞账本入内!“小姐!”见司徒冰怡闷闷不乐,不由关切询问,“小姐这是怎么了?”“没事!”司徒冰怡懒懒应声!无精打采的望着眼前落落大方的女子! 蓝素颜,与家人探亲之时路遇抢匪,父母皆为歹人所害!幸遇那日访景归来的自己,心情大好之下,千年难得一见的恻隐之心发作,将人救下!因其走投无路,当时脑袋发热的自己便将她留在身边,至今,也快有半年了! “又到月末了!”“是,所以素颜将这个月的账本整理妥当,请小姐过目!”将手中账本放在桌上,看着司徒冰怡头痛的表情!心内失笑!“知道了!”司徒冰怡无奈的揉揉眉心!为什么一定要她看账本? 不过,还好这蓝素颜Xing情大方,不拘小节,又相对的比较能干,打理起客栈来也是游刃有余,所以她才可以光明正大的做甩手掌柜!要不然,她还不得累死!现在看来,当初那难得一见的善心也并非全然无用! “别站着了,坐吧!”随意翻开账本,司徒冰怡漫不经心的询问!““对了,今晚你出什么节目?”蓝素颜也不推辞,径自落座,取过茶壶,为两人斟茶! “今日该弦乐了!”蓝素颜微笑,放下茶壶,司徒冰怡不由的放下手中账本!“弦乐?”若有所思的出神,喃喃自语!蓝素颜不由叹了口气!洒脱随Xing如小姐,终究也是逃不过情之一字啊! 许久,司徒冰怡方才收回心神,“还记不记得上次我教你的曲子?”“小姐是说……”梦红楼每月两次的献艺,都是小姐所授,到底,小姐说的是那首曲子? “《自君别后》!”蓝素颜点头,很感伤的曲子,只是自己还不熟悉,“小姐的意思是……”不会是她猜的那样吧! “今晚就这首曲子!”“可是素颜还不太熟稔!”“不是还有我吗?”“小姐是想……不可,小姐万万不可!”蓝素颜大惊失色! “有什么不可的!就这么决定了!”“绍公子不会答应的!”“不让他知道就行了!”“小姐千金之躯,怎可抛头露面,失礼人前?”蓝素颜一心劝阻,她敢打赌,绍公子知道了一定会非常生气的! “什么抛头露面,不是有轻纱遮颜吗?至于失礼人前,你忘了,那金贵的云母屏风可不是摆在那里好看的?”司徒冰怡振振有词的辩解! “小姐……”“不许告诉绍大哥!”“不行的……”“我说行就行!”司徒冰怡蛮横的打断,完全是一幅不讲理的样子!“我已经决定了!”她要再赌一把! 赢了自是最好,如果输了……输了,她就半个月,不,一个月不理他!气死他算了! 黄昏时分,梦红楼中,宾朋满座,一楼厅堂,金贵的云母屏风阻隔了众人窥探的视线,隐约之间,两位女子的身影依稀可辨!众人不由猜测纷纷! 箫声迭起,曲调悠扬,未几,筝音相随,婉转缠绵,随后,便是女子空灵娇柔的嗓音,淡淡愁绪的直入人心! “天茫茫,水茫茫,望断天涯人在何方?记得当初,芳草斜阳,雨后新荷,出土芬芳!”悠悠离别,辗转千回! “缘定三生,多少痴狂,自君别后,山高水长,魂兮梦兮,不曾想忘,天上人间,无限思量!” 二楼雅阁,本来喧闹的酒宴,却被上位那名男子挥手制止,凝神静听,神色间,竟是难得一见的迫切期待! 与之相隔不远的另一间雅阁,有人敛了唇角漫不经心的笑意,不自觉的握紧了把玩的酒杯! 一楼转角处,有人死死的盯着屏风后那隐约可见的身影,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压抑心中翻滚的情绪! “天悠悠,水悠悠,柔情似水,往事难留,携手长亭,相对凝眸,烛影摇红,多少温柔!前世有约,今生难求,自君别后,几度秋,魂兮梦兮,有志难酬,天上人间,不见不休!” 曲音消逝,未等众人反应,屏风后,司徒冰怡起身,径自离开!蓝素颜无声叹息,正欲离开,却被人栏住! “这位可是蓝姑娘?”那侍从模样的人询问,蓝素颜谨慎的点头,“我家大人有请!”“这……”见蓝素颜面色为难,那侍从忙解释! “姑娘不必担心,我家大人只是有几句话要问姑娘,别无他意!”思索片刻,蓝素颜方才点头,放下手中长箫,随那侍从离开! “见过各位大人!”掩饰心内的惊讶,蓝素颜欠身行礼,怎么尽是益州城内有头有脸的官员作陪,那么上首那位到底是何方神圣? “起吧!”冷漠的声音,不带丝毫情绪,“刚才的曲子,可是你唱的?”“是!”垂首敛目,蓝素颜恭敬作答!不能说出小姐! “将面纱取下!”“这……恕小女子不能从命!”“大胆!”一旁作陪的中年男子呵斥,“钦差大人让你将面纱取下,你难道还敢违抗不成?”那钦差抬手制止! “罢了!你下去吧!”嘴角牵起一丝苦笑,终究不是她啊!怎么可能是她?她?不是已经被自己收敛尸骨,葬在自家坟茔中了吗?怎么会是她? 沈子衡,你还在期盼什么?奢望什么?难道你还不死心吗?只是声音相似罢了,而且,也只有弹唱时的声音相似而已!苦涩的饮尽杯中酒,心中却满是疲累! 任由绍随拉着自己进了后院,司徒冰怡心中满是欣喜,如果,没有动手拉她之前的那声“公主,属下冒犯了”,那么,她会更高兴! “为什么?”转开目光,不去看司徒冰怡暗含喜悦的神情,绍随心痛的开口!“没什么,随便玩玩!怎么,绍大哥生气了吗?”仿若无知孩童一般,语气满是轻松惬意! “要是绍大哥不喜欢,我以后不玩了就是!”“公主!”转过身,不再看司徒冰怡如孩童般期盼夸奖目光!压抑心中阵阵汹涌的波涛! “公主乃千金之躯,怎能如此自贬身份,还请公主自重!”欢欣的神情凝固在脸上,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许久,方才收回目光,转过身,闭目,强忍心中的浓浓的失望!“只有这些吗?”声音冷淡平静,再无半分起伏! 望着司徒冰怡满是伤痛的背影,绍随很想好好安慰她!可是他不能,他没有资格!所以,他只能任凭自己的声音恭谨却没有感情的从口中逸出! “请公主莫在任Xing,让属下为难!”“好!”紧闭双目,压下眼中汹涌的湿意,“绍护卫的话,本宫记下了,多谢绍护卫提醒!”顿了片刻,司徒冰怡方才抬起沉重的脚步,缓缓离去! 望着司徒冰怡离开的方向,绍随眼中满是哀伤悲痛!她不明白,她又怎会明白?那人来了!那个她曾经的夫婿来了,他怕她被发现,他怕自己日后连守护在她身边的资格都没有了! 可是,她却偏偏在此时任Xing!先时,蓝素颜已被带到雅阁问话,想是那人也起了疑虑吧! 还有她方才冷漠的的话语,一字一句,如同最锋利的兵刃,深深的刺在他心头,鲜血淋漓! 原来,他竟是如此脆弱,甚至只要她一个冷淡的眼神,便可以将他伤的体无完肤!本以为可以习惯这种心痛,可是现在才发现,他根本无力承受!他该怎么办?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四十二、暗杀 明媚的光也没能让她抑郁的心情有任何好转!大街上,人潮涌动,司徒冰怡却是兴致缺缺,垂头丧气! 想她何曾如此狼狈过?如今,竟然为了一个男人弄成这幅摸样!真不像她啊!摇摇头,甩开那些恼人的思绪! 看到身边小摊子上精美细致的绣品,司徒冰怡不由的停住脚步,近前,细细挑拣! 身后,一辆马车缓缓驶过,轻风拂开车窗帏帘,只是瞬间,那青色的身影从眼前一闪而过! “停车!”一声喝止,不待马车停稳,车内之人一跃而下,回身寻找,却只见小贩殷勤吆喝,“怎么可能?明明是她的!”他不会看错的,一定是她! “公子!”一个侍从模样的男子近前,“怎么了?”“没事!”方才的急切焦虑瞬间收敛,“走吧!”再次望了一眼那满是绣品的小摊,那人上车离去! 看见马车离开,街角僻静处,司徒冰怡悬起的心方才落地,侧首,瞪了身旁之人一眼,“你跟着我干嘛!”想起方才的一幕,仍是心有余悸! “公主……”“你早知道他来了是不是?”看见身边之人仍旧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司徒冰怡心中更为气恼! “是!”绍随垂眸,语气全无半丝波澜!“为什么不告诉我!”在他心里,是不是也有自己的存在!对他而言,自己不仅仅只是责任,对吗?他,也在关心自己吧! “属下知罪!”掩下心底的无声辩解,绍随跪地请罪!也让司徒冰怡的心再次沉入谷底!只见她收敛了情绪,“绍护卫阻拦本宫与驸马重逢,用意何在?”既然他要划清界限,好!她成全! “属下只是为公主安危着想!”片刻的僵硬后,绍随压下心中的悲痛!语气平淡!“方才!绍护卫可是逾矩了!”咽回本欲出口的质问!扔下这句话,司徒冰怡径自离开! 逾矩?是的!方才,他逾矩了!男女授受不亲,纵使再怎么心急,他也不该当众揽住她的腰身,损她清誉!哪怕是为了带她离开!更何况,她还是自己的主子! 她不愿见沈子衡!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原因,但是,只要她不愿的,那就绝对不能发生!任何人都不可以勉强她!他不许! 片刻之后,相同的地方,一位蓝衫公子折扇轻摇,风度翩翩,眸光,却是紧紧的盯着两人消失的方向,扬起的唇角,满是浓浓的苦涩! 是夜,益州府衙,后院厢房,孤灯摇曳!沈子衡独立窗前,神思飘远,一阵淡风掠过,再看时,房中已多了一条黑色身影! “查得如何?”“益州太守倚恃妄为,欺压民众,霸占良田数百顷,证据确凿!另有去岁赈灾银两二百万被其私香!只是……”之后跪下,“属下无能,未能找到证据,请公子降罪!”抬手示意那人起来! 回身,在桌前落座,“就他一人?”“益州大小官员皆有其份,唯有前任守备生Xing耿直,不齿太守所为,辞官在家!”“哦?”沈子衡淡淡询问! “还有呢?”“半年前,那守备携其家眷探亲,为歹人所害,只余一女,现在梦红楼!”“梦红楼?”端起杯盏,轻轻地吹着茶沫子!“蓝素颜!”“是!”抿了口茶,沈子衡心下冷笑!怕是杀人灭口吧! “梦红楼可查清楚了?”“梦红楼于半年前在此地置业开张,除了每月中旬、月末两次献艺之外!并无其他特别之处!”“没有吗?”沈子衡若有所思! “梦红楼幕后是何人?”“这……”黑影再次跪下,“属下无能,梦红楼中有高手暗中守护,属下无法接近探查!”“是吗?”果然不出他所料!梦红楼?越来越有意思了! “继续盯着!”“是!”烛影摇动,再看时,房中仅有沈子衡一人!仿若方才一切只是幻像! 清早,司徒冰怡仍在梦中与周公相会,却被一阵阵毫不停歇的敲门声惊醒!“谁啊!”语气中满是不耐烦! “小姐?”蓝素颜先是一愣,继而释然,怕是绍公子又惹小姐生气了!小姐昨天从外面回来后的脸色可是很不好啊! “小姐,出事了!”无可奈何的掀被起身,随意的蹭上修鞋,司徒冰怡认命的走出内室! “杀人了还是放火了!”开门,司徒冰怡满是不耐,回身,进了内室,甩了绣鞋,重新趴回床上!蓝素颜掩了门,随后跟上! “小姐,不好了……”“你家小姐我很好!”被子中传来闷闷的声音,“真是的,连觉都不让人好好睡!”随即又孩子气的蹭蹭被子! “绍公子让我转告小姐,从现在起,小姐最好不要走出房门半步!”“凭什么?”司徒冰怡惊坐而起!禁足吗?他什么意思? “绍公子说客栈来了些不方便的人,怕小姐受到惊吓!”不方便?司徒冰怡皱眉! “最近有什么人住进来?”“今天一早衙门那边传话了,说是新来的钦差大人要住进来,这会儿正搬东西呢?”“钦差?”司徒冰怡再次紧锁眉头! “不会是……”没那么倒霉吧?“什么?”蓝素颜不由追问!“没事!”回过神,司徒冰怡嘱咐,“你替我将他喊过来!我有话要问他!”“小姐说的他是谁啊?”蓝素颜故作不解,含笑打趣! “你自己知道!”司徒冰怡赌气的背过身去,“是,素颜知道了!”蓝素颜轻笑,“小姐,一会的早膳怎么办?”“送我房里来!”“好!”一声答应,之后便收了笑闹,正了神色! “小姐若无其他吩咐,素颜就先退下了!”见司徒冰怡点头,蓝素颜这才退去! 梦红楼,上房,收拾妥当之后,那侍从模样的人立在一旁伺候,“公子,昭明有一事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住在这里?”“是!公子,我们是奉了皇上之命前来办差的,住在府衙不是会更方便吗?”沈子衡并不做答,只是放下手中杯盏! “公子!”门外有人轻唤,那叫做昭明的侍从忙去开门,“公子,蓝姑娘到了!”话音落下,便见昭明带蓝素颜入内!“下去吧!”“是!公子!”昭明领命,关门离去! “蓝姑娘!”沈子衡的目光看似不经意的从她身上掠过,“请坐!”“是!”敛了神色,蓝素颜小心落座,压抑住心底因为对方那锋芒毕现的眼神而涌起的丝丝惧怕不安! “姑娘可认识蓝峰?”沈子衡看似不经意的询问,却让蓝素颜浑身僵硬,半晌,才呐呐开口,“不……不认识!”话语中苦涩浓厚! “说起来这蓝峰的女儿蓝吟秋倒是与姑娘年纪相仿,不过可惜啊!”不动声色的望了一眼蓝素颜衣袖下紧握的双手! “想那蓝峰素来为人正直,不料却遭无妄之灾,为歹人所害!甚至累及家人,实是殊堪怜悯!”“谁?”一个字,却不难觉察出那咬牙切齿的恨意! “什么?”沈子衡故作不解!“是谁害了他们!”抬起头,蓝素颜无所畏惧的与沈子衡对视! “与姑娘无关,方才是我失言了!姑娘勿怪!”看着蓝素颜被挑起的满腔恨意,沈子衡满意的抿了口茶! “明人不说暗话!”神色中再无一丝畏惧,“大人即已找来此处,想必早已查知素颜身份,又何必拐外抹角?”“果然爽快!”沈子衡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去岁益州大旱,朝廷拨下二百万两赈灾白银不翼而飞,前年修缮河堤,一百万两白银却只是用了不到半数,这其他的,可就不得而知了!”说完,别有深意的望了蓝素颜一眼! “我……”蓝素颜低头,咬唇沉吟,良久,声若蚊呐,“爹说**黑暗,他已经寒了心,为什么他们还不放过?”几近哽咽,哪里还有半点方才的半分果决! 终究只是个小女子而已!沈子衡心内冷笑,不经意,却想起了深藏心底的那人,这世上,又有几人比得过她,那般狠心绝情!让人又爱又恨,却又无可奈何! “听说令尊手中有一本账薄?”敛了心神,沈子衡端起茶盏,“我……我不知道!”看到蓝素颜慌乱之中那份深深的警戒,沈子衡放下茶盏,转了话题! “听说这梦红楼中还有另一位姑娘,之前的弹唱那曲子的人,怕不是姑娘吧?”“当然是我!”急切的反驳连自己都觉得是欲盖弥彰,定了定神,蓝素颜恢复如初! “大人说笑了,当然是小女子了,只不过那日请了位姑娘合奏而已!”“是吗?”眼中闪过一抹算计的光芒,“不知这梦红楼的另一位姑娘可在?”“小姐不在!”蓝素颜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沈子衡嘴角挑起若有似无的笑意,蓝素颜心下暗叫不好,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大人若无其他吩咐,小女子先行告辞!”起身,匆匆行礼,蓝素颜逃跑般离去! 倚在窗前,司徒冰怡心下烦躁,早间已经说好了,明日清晨,便让人送她离开,等这里尘埃落定,再接她回来,只是,那个陪她的人,为什么不是他? 还有,为什么素颜整日神思恍惚,眉锁清愁,甚至,隐约间可见眼底的那抹恨意,那人将素颜唤入房中,究竟说了什么? 蓦然间,寂静的夜里,一声惨叫划破暗空,司徒冰怡心下一惊,起身,开门,匆忙离去! 刚出房门,便见几条暗影交手,感觉身畔一阵风掠过,司徒冰怡回身,是她身边的暗卫! “小姐,此处危险,请小姐先行回房休息!”“出了什么事?”“有人闯入,不过不足为惧,小姐放心!”“可知是什么人?”“尚未查清,不过……”那人欲言又止! “什么?”“那些人似乎是为了蓝姑娘来的!”略微沉吟,司徒冰怡往蓝素颜的院落走去! “小姐……”“我自有分寸!”司徒冰怡头也不回的打断,那暗卫无法,只好跟上! 刚进了院门,便见蓝素颜倒在院中,司徒冰怡疾步近前,有人向她攻去,都被刚刚赶来的那些暗卫一一拦截! 扶起蓝素颜,司徒冰怡双手却是止不住的颤抖,“小……小姐……”蓝素颜气若游丝! “帐……账本……南山故居……松……下……”终是连最后一丝气息失却!手中的人渐渐冰冷,司徒冰怡的心也一点一点的下沉! “小姐!”护在身边的暗卫眼见司徒冰怡神色不对,担心的轻唤,“传令!”却见司徒冰怡仿若失了魂般,语气竟是罕见的冷漠,让人心惊! “一个不留!杀无赦!”没有人回答,只是那些打斗中下手却越加狠辣!惊了他们的主子!这些人该死! 暗夜中,一袭青衣已沾染了点点猩红,那样孤傲,那般清冷,那般的令人心疼!“小姐……”绍随心下一痛,便欲上前安抚!却见院中瞬间亮如白昼!一队队手持火把的卫兵涌入院落! “抓活的!”有人下令,一队队卫兵上前,只是,那些黑衣人已成了一具具冰冷的死尸!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冰儿?”伴随着一声极其讶异的呼唤,沈子衡近前,下一瞬,司徒冰怡便落入了陌生的怀抱! 绍随垂下眼睑,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压抑心中的悲痛,终是,没能守护住她啊! “冰儿!”放开司徒冰怡,目光却落到她衣襟上的血迹,“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司徒冰怡却不言语,定定的望着安静的仿佛可以忽略不计的绍随,心中满是失望! “冰儿!”以为司徒冰怡受到了惊吓,沈子衡打横抱起她,向身边之人吩咐完毕,径自离开! 终于,司徒冰怡苦涩地闭上眼睛,由始至终,他竟是连看都不曾看她一眼啊! 清晨,阳光洒落,美好而宁静,起身,望着这全然陌生的房间,司徒冰怡心神恍惚,不知今夕何夕? “姑娘可醒了?”有婢女入内,“姑娘且先梳洗,我这便去告诉大人!”说完,婢女嬉笑离开!不多时,便有小丫鬟捧着盥洗之物入内! 不想动,好累!司徒冰怡任由她们动作,脑中思绪渐渐清晰,有些地方也大略想的通透了! 都以为她好欺负吗?敢动她的人?绝对不可饶恕!她不会放过那些幕后小人! 似乎,很少见到她如此安静,安静的让他惊心,仿佛下一刻就随风消失一般!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冰儿!”一声轻唤,沈子衡入内,“怎么样?有没有好点?”“是谁?”“你刚刚醒来,一定饿坏了!还是先吃些东西吧!”沈子衡轻言抚慰! 不理会司徒冰怡的清冷的问话,接过羹汤,执勺,轻轻吹凉,送到司徒冰怡嘴边,惊呆了一室婢女!原来,冷漠如钦差大人,也有如此细心体贴的温柔啊! “素颜……”不理会身边人的殷勤关切,“账本在南山故居松下!”顿了一下,暗自深吸了口气,“这是她最后告诉我的!”素颜的死,定是和那些所谓的账本脱不了关系! 放下羹汤,将司徒冰怡揽在怀中!“想哭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心里会好受些!”为何?她总是那般坚强隐忍,让人忍不住的心疼怜惜! 眼睛酸酸的,强压下心中的委屈,司徒冰怡挣脱他的怀抱!“你去忙吧!我没事!”心中满是失落,沈子衡强颜欢笑! “那些事不急,等你用了早膳再说!”“我……”低头,垂下眼睑,“我很好,有什么事,等你忙完了再说!”如果这般温言软语劝慰的人是他,那该多好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四十三、逃散 益州惊天大案告破,牵连官员多达十数人众,令人骇然!而此时,益州府衙,却是别有一番景象! “姑娘,你不能出去!”一众婢女跪在身前请求,司徒冰怡无力的坐回桌边,“出去!”语气中满是不耐!众人面面相觑,最终依言退却! 都十多天了,她一直被软禁在这里,完全与外界隔绝,也不知如今梦红楼那边怎么样了?不行,得尽快想个办法离开才是! “冰儿!”刚刚进房,便见司徒冰怡以手支额,似是异常疲倦!“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说着便在司徒冰怡身边坐下,伸手欲探试司徒冰怡额际,却被司徒冰怡躲过! “怎么了?不开心吗?”收回手,沈子衡全不在意,依旧殷勤问询!“你要将我关到什么时候?”放下手,司徒冰怡抬头!反正总要面对不是?不如一次Xing说清楚! “关?”沈子衡皱眉,“冰儿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让人保护你而已!没有别的意思!等回了京,你想做什么都行!”“回京?”司徒冰怡一顿,随即放下刚刚端起的茶盏! “我不会回去的!”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宫廷,她不会傻得再次自投罗网!“冰儿!”恼怒之色一闪而过,沈子衡耐心哄劝! “别闹了!你知道有多少人在担心你吗?不要任Xing了!”“怡安公主两年前便已经坠崖身亡!”也许是更早,“如今,在你面前的,只是一介平民!”再次抬头,直视沈子衡! “况且,怡安公主也已经与你再无任何瓜葛了!”那道和离的圣旨可不是摆着好看的!“为什么?”沈子衡心痛的低吼! 她就是这样回报他吗?在他好不容易弄明白了自己的感情之后,好不容易动心动情之后,先是诈死,再是回避拒绝,怎么可以这样? “逝者不可追,怜取眼前人!”逸出这声叹息,垂目,司徒冰怡端起茶盏,心思却已飘远,为什么他还不来见她,还是,他正为摆脱了自己而庆幸? “我不要!”沈子衡一把扯住司徒冰怡的手腕,“什么叫没有瓜葛,你是我的妻子,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怎么会没有瓜葛?怜取眼前人,你不就是我的眼前人吗?你还让我怜谁?取谁?”司徒冰怡垂哞不语! 错过的终是错过了,破镜纵使可以重圆,但中间的裂缝,却永远都无法消弭,况且,她要的,他给不起!而且,在她心底,已经有了最重要的人! “冰儿!”收敛情绪,沈子衡放开手,“你知道吗?宁王的小郡主很可爱,你不想看看她吗?”“七哥?”司徒冰怡喃喃自语,却不见沈子衡嘴角颇有深意的笑颜! “是啊!宁王的女儿,司徒雪融!”“雪融?”雪融为水,水凝为冰,是这样的吗?“是啊,皇上很宠她的?”沈子衡松了口气!只要她肯回去便好! 兴隆三年四月,益州当红客栈梦红楼失火,一夜之间,化为灰烬,一时之间,让人唏嘘不已,而其中内情,唯有当事之人才会知晓! 当日,司徒冰怡一意孤行,要回梦红楼取些东西,而沈子衡则因地方官员调动,难以脱身,只好嘱咐贴身陪侍之人好好保护,这才放她离去! 于是,便有了梦红楼付之一炬为饵,众人趁乱逃走为实!只是,司徒冰怡不曾发现,在不知名的一角,一位蓝衣公子手执折扇,与数条黑影缠斗,直到他们安然离开,这才抽身消失! 五月,大雨滂沱,去往中朝略京的山路上,一男一女狼狈不堪,冒雨前行!“阿嚏!”那女子双手不由抱住臂膀,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喷嚏! “公主!”绍随心急,都是他不好,当时公主要丢弃坏损的马车时,自己应该坚持的,至少,她现在也有个避雨的地方!也不至于吃这份苦头! “我没事的!”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司徒冰怡宽慰,是她坚持让暗卫四散分开,扰乱他人视线的,也是她耐不住Xing子,坚持弃了马车赶路的,只是想不到这场雨下的这般急切! “公主!”再也顾不得什么礼数,将司徒冰怡揽在怀中,替她挡去些许风雨,“公主,你再忍耐一下!”之后四下打量,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哪里有什么歇脚之处? 怀中人儿瑟瑟发抖,令他心疼不已!忽而一顿,再细看时,心下大喜,“公主,前面有个山洞,我们去歇一下!”之后便扶着司徒冰怡近前! 山洞不大,还有些干柴,似乎之前也有人在此歇过,扶司徒冰怡倚着山壁坐下,绍随连忙生火,待到一切安定妥当,回身看时,却见司徒冰怡唇色发青,面上潮红! “公主!”绍随轻唤,却见司徒冰怡无意识的缩成一团,“冷……好冷……”扶司徒冰怡靠在自己怀中,伸手探视,心下不由一沉。 竟是染了风寒,看了一眼外面暗沉的天色和丝毫没有停止意向的雨帘,绍随暗自着急! “公主!”似是下定决心般,“冒犯了!”之后,解开司徒冰怡的衣带,退去湿衣,却见包袱中的衣服尽皆湿透,忙用内力烘干自己的衣服,退下,与司徒冰怡掩好! 嘴边,不由自主的溢出丝丝鲜红!擦拭唇角,绍随全不在意,将火堆往司徒冰怡身边挪近,支起木架,开始烘烤衣物!打理周全,这才盘腿静坐,调息运气! 那日,她被沈子衡带走之后,他心下急切,夜探府衙,却不慎受伤,一直忧虑她的安危,无暇自顾,以致伤势延误!直到那天,她终于安然归来! 摒退随身之人,将所有计划细细道来,之后便是没日没夜的赶路,伤势虽然不重,但拖到今日,要治,已然不易!如今,她又染了风寒! 心思及此,绍随睁眼,望向司徒冰怡,她说,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她们要回略京,可惜,却遇上了这场雨! “冷……好冷……”昏昏沉沉中,司徒冰怡皱眉,双手环住自己,哆哆嗦嗦的呢喃!“公主!”绍随近前轻唤!之后,将她揽入怀中! “公主,不用怕!没事的!”她本是娇贵万千的公主,为何要受这般流离颠沛之苦!隔着薄薄的衣衫,两人气息交融,许是太过劳累,不知不觉间,绍随竟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雨势依旧,天色难辨,感受着怀中的温软,绍随吓了一跳,连忙放下司徒冰怡,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公主……我……公主……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不该轻薄你的……我……”慌乱间语无伦次,连连后退,撞倒了搭着衣服的木架! 随手扯了件衣服披上,绍随步履蹒跚,眼中满是痛楚,忽然转过身,冲入雨帘!对不起!对不起!绍随一遍遍的道歉,一遍遍的自责!乱了神智,慌了心神! 山道的另一个方向,三人冒雨策马赶路!“主子!”一个侍从模样的人近前,“雨太大了,前面有个山洞,还是先避避雨吧!”那被称作主子的人并不言语,却是径自下马,向山洞方向走去! 那两名侍从模样的人随后亦下马,一人牵了马匹找地方安置,一人紧随主子身后! “有人!”看到山洞入口那凌乱的脚印,侍从谨慎的提醒!“主子,请容属下先行入内查探!”那主子依旧面无表情的点头,侍从一礼,随即入内! “主子!”不多时,先前那侍从退出,“里面只有一位姑娘,似乎染了风寒,那火也熄灭了好些时候了,不碍的!”那人不置可否,举步入内! “冷……好难受……冷……”女子低低的嘤咛声入耳,却让那一直不发一言的人脚步一顿,浑身僵硬,面上,更是显而易见的震惊!再凝神细听时,却已了无声息! 安置了马匹,另一名侍从入内,见主子神色古怪,似是犹疑不定,不由轻唤,“主子?”挥手制止,那人一步步,向里面倚着山壁,睡得并不安稳的女子走去!两名侍从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是她吗?会是她吗?强抑住心底的期盼,暗自深吸口气,定了定心神,俯下身子,只一眼,便再也移不开目光!是她!果然是她!原来,真的是她! 伸手,将司徒冰怡揽在怀中,眼中,是满满的喜悦和欣慰!“冰儿!”低低的呢喃飘散空中,身后,两名侍从满是惊讶! 他们的主子,从来都是万事皆在掌心的自信张扬,何时有过这般焦虑不安欣喜期盼的神情了?遑论是对着一个陌生女子了,可是,真的是陌生女子吗? 满足的逸出一声叹息,没事便好,不要再吓他了!再也不要了!以后,便让他来保护她,可好?谁也休想再伤她分毫,他不许! “主子!”先前那侍从略微皱眉,“这位姑娘的情况似乎不太好!”尽职的出声提醒,却惹来自家主子的冷眼! 散乱的男子脚印,一地的衣衫罗裙,心下即时狂怒难熄!究竟是什么人欺负了她?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何要她受那般委屈?上天为何要这般待她? “唔……”司徒冰怡难受的呓语,“冷……好冷……”惊得那人收回了散乱悲痛的心神! 无暇理会司徒冰怡身上的男子衣衫,那人眉目间尽是担忧,“醒醒,冰儿,怎么了?”之后试探司徒冰怡额际,“这么烫!”收回手,将司徒冰怡抱起! “浩尘,离尘,备马!”之后径自离开,“我才刚刚将马儿拴好,现在又得赶路了,明明是要避雨的,真是的!”嘴里虽然在抱怨,动作却是丝毫不落! 当绍随惊觉自己将病中的司徒冰怡一人放在山洞时,连忙返身找回,却已是人去洞空! “公主!”气急攻心,竟压制不住翻腾的内息,一口鲜血呕出,恍惚间竟失去了意识,陷入无边的黑暗! 再次醒来,已然不在山洞,简陋的木屋中,孤灯如豆!“公主!”绍随挣扎着要起身,却被人制止! 身边,是一个白发白须的老者,“哎!你别乱动,要好好休息知不知道!”“公主,我要去找公主!”“喂!喂!你别乱动!喂!”见绍随不听劝阻,那老者干脆出手封了他的Xue道! “你这臭小子,难得我老人家发一回善心救人,我容易嘛我!哪儿能让你这么乱糟蹋了!不行,这回我还就管到底了!绝对不再半途而废!”老者自顾自说的开心! “放开我,我要去找公主!”绍随心慌意乱,满是担忧,岂料那老者完全不理会他,径自坐在桌边! “臭小子,还找什么公主,老人家我可告诉你,你现在内息已乱,加上受伤已久,如今又染了风寒,要是再乱动乱喊,轻则这一身功夫就废了,严重的话,你就等着阎王爷找你聊天吧!” “不要你管,放开我!”绍随忍不住怒吼,目眦欲裂,公主,他不能任由她一人流落在外,她会害怕的!而且,她还在生病呢?要赶紧找大夫才是! “喂喂喂!别那么凶吗?你这样会吓到老人家我的!万一忘了那个什么公主的事,你可别怪我!”“你知道公主在哪儿?”绍随连连追问! “死了!”老者说得轻松,偷偷瞄了绍随一眼,“什么?”犹如惊雷般在耳边炸开,绍随先是一惊,继而反应过来,“不可能!”不会的!公主不会有事的! “什么不可能?你是不知道那些人有多可怕?他们见人就杀,方圆五里之内的人一个个都死光光了!老人家我还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你救下来的!” “不!我不信!我不信!”“哎!”看着绍随狂乱的神情,老者将脑袋往前凑! “那个什么公主的是你什么人?你这么关心她?连小命都不要了!”“她……”绍随垂眸!压下心中悲伤!公主聪慧过人,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她是我最重要的人!”“你妹妹?”绍随摇头,“哦!”老者开心的拉长声音,“我知道了,是你娘子!对不对?”绍随侧过头,闭上眼睛,藏起眸中的哀痛! 娘子?若是她平安无事,不知她可还愿意做自己的娘子?他再也不会逃避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四十四、忘却 客栈后面的小院,浩尘端了膳食入内,遇到守在院子里的离尘,“主子还没出来?”离尘撇开目光,浩尘暗自摇头! 七天了,那位姑娘的病情时好时坏,反反复复,直到昨晚,发热的症状才算完全退去,这回,主子应该放心了吧! 推门入内,浩尘放下茶盘,“主子,该用膳了!”“先放下!”瞧着自家主子那憔悴疲倦的样子,浩尘再次暗自叹气! 这七天,主子衣不解带寸步不离的守着那位姑娘,不许任何人接近,也难为主子了! 感觉床榻上的人有醒转的迹象,那人忙打起精神,“冰儿,冰儿!”声声低唤,轻柔中满是焦虑! 好想睡,谁在她耳边吵来吵去的,讨厌死了,找打!恼怒的睁开眼,本欲开骂的人不由一愣! 她,这是在哪里?支撑着要起身,却是浑身无力!那人忙扶她坐起,并细心的为她在身后垫上了软枕! 这是什么地方,司徒冰怡毫不掩饰的四下打量,好古朴啊!真是“古”色“古”香啊!还有面前这个胡子邋遢、眼眶青黑、狼狈不堪,但是却衣着怪异的人是谁?边上那个……书童?搞什么!拍电视吗?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你们……”话未说完,便见房门再次开合,“主子,大夫来了!”话落,便见那人撒下床帏,司徒冰怡收回将要出口的询问,决定静观其变! 一阵忙乱过后,只见那医者收手,向那主子模样的人拱手一礼,“恭喜恭喜!这位姑娘已是大好了!只要再吃几帖药,调理一下便可!”说完后,那医者便被离尘带出房间,自去开方抓药! 重新将床帏挂起,却见司徒冰怡脸色阴晴不定,那人一边取下覆在司徒冰怡腕上的绢帕,一边担忧询问!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收回思绪,司徒冰怡抬头,困难的咽了口唾沫,如果她的观察判断没有错误,那么就是……天啊!不带这么折腾人的! “我……”再次扫视身边之物,细细回想方才的点点细节,勉强定下心神,“我……你们是什么人?”算了!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 “这个以后再说,你久病初愈,不该费心劳神的,好好歇着!”言语间满是细心宠溺,惹得浩尘再次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这人,真是他们那杀伐果决的主子吗? “我……”不安的缩缩脖子,低头,“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她怎么会遇到这么倒霉的事?早知道,她就不该顶着大太阳去找什么工作?事到如今,只能蒙混一时算一时了!希望这些人不要太精明才行! 许久没听到答话,司徒冰怡抬头,只见面前之人满是呆愣僵硬,神色间尽是心痛自责,不可置信!只是她不曾发现,那人眼中,一丝狠厉转瞬即逝! “怎么了?”她应该没有说错话吧!依照方才的情形,很显然,这个身体生了场大病,所以,忘记一些事情应该是理所应当的! 只是,对于如此对于这诡异的事件,为什么她的内心似乎并不怎么排斥惊诧,接受的竟是异常的迅速,仿佛本就是理所应当一般! 而且还能在短时间内收集整理对自己有利的信息加以分析,并作出有效地决断!她只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厉害了! “没关系!”许久,那人温和安抚,只是那笑容却是万分牵强!“以后会好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养身体!”“那……”咬紧下唇,司徒冰怡挣扎! “能不能告诉我,我是谁?”低头,声音中满是忐忑!“你……”那人一顿,既然忘了,又何必再让她再忆起曾经的伤害,倒不如彻底了断的好! “你原本姓泉,闺名水凝,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夫君,陆廷昱!”“泉水凝?”司徒冰怡喃喃自语自语,竟然和她的本名一样!同名同姓吗? 浩尘愕然的盯着自家主子!他刚刚没听错吧?主子说什么?他们的主子竟然破天荒的撒谎了!而且还是在哄劝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妻子?自从两年前那件事情之后,主子便对于自己的婚事讳莫如深,便是今上也拿主子没有办法,只得听之任之! 主子这是怎么了?要知道,主子的身份是何等的尊贵!在北国,不知有多少名门千金,贵族娇女为得主子青睐而不顾一切! 主子如今竟是承诺了这来历不明的女子是他的妻子?主子不会是累糊涂了吧! “好了,其他的以后再慢慢说给你听,你刚刚醒来,再休息一会儿?”小心的扶司徒冰怡躺下,“我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一会就回来!不用害怕!”为司徒冰怡掖好被角,见她点头应允,陆廷昱这才起身离去! 原来,因为病情的延误,本来简单的风寒没能及时得到医治,后来更是反反复复发热不止,以致司徒冰怡完全忘却前尘! 如今,她只记得在现代发生的事情,从而误以为自己只是刚刚穿越而已,虽然心里有些许疑惑,但因疲于应付眼前的境况,竟不曾上心在意,将之完全抛在了脑后,不再予以理会! 刚出了院门,便见离尘抓好了药回来,“主子!”陆廷昱脚步不停,“让你做的事可都办好了!”“是!”“可查到是什么人干的!”“没有!”离尘面有愧色! “不知那位姑娘可有说些什么?”离尘想起方才谨慎戒备的女子,不由随口追问,却见陆廷昱沉了脸色!浩尘忙压低声音,“那位姑娘不记得之前的事了!”离尘惊诧! “继续追查!”胆敢伤害她!他会要那些人付出代价!“主子!”略微沉吟,尽管知道主子的不悦,离尘还是再次开口! “当日大雨倾盆,所有线索都被冲洗的一干二净,若要查找,怕是不易!而且,属下觉得此事不宜再次追究,万一引得姑娘忆起那些过往,无法承受,反而会害了姑娘!” 沉默片刻,陆廷昱方才开口,“罢了!”想必那些人也逃不过“炎汐”的追杀,该是已经死了! “主子!”浩尘近前,“既然姑娘已然平安,还请主子早些休息,保重身体才是!”“你们仔细守着,有事立刻通知我!”“是!”浩尘、离尘齐声应答!陆廷昱这才转身回房! 当陆廷昱被浩尘十万火急的“请到”司徒冰怡——现在该称呼为泉水凝才是——的房间时,不由失笑!只见泉水凝拥被坐起,仰头望着床帏顶部,而离尘端了药碗,静立一边,沉默的垂首不语! “水凝!”陆廷昱微笑近前,在床畔落坐,顺手探试她额际,“还好,不烫了!”之后从离尘手中接过药碗,“这药可是要趁热喝才好!”执勺,轻轻吹凉! “你是……”一时间,泉水凝无法从眼前的“美色”中反应过来,只能呐呐询问,“怎么?才这么一会儿,水凝就把为夫忘了?”言语间是淡淡的笑意! “是你?”泉水凝惊讶,这前后差别也太大了吧,眼前之人,完全当得起“翩翩佳公子,绝美纯如玉”的称赞!果真是人靠衣衫马靠鞍!看看,收拾干净了就是不一样,干嘛搞得那般落魄! “先喝了药再说!”将汤勺递前,却见泉水凝不由自主的床榻里间瑟缩,“那个……我已经好了,不用再喝药了!”中药啊!打死她都不要喝!苦死了! “才刚刚好,快趁热喝了!”“不要!”泉水凝清秀的小脸皱成一团,如临大敌般的盯着药碗,“良药苦口,而且浩尘已经买了好些蜜饯糖糕,不要怕!”早就听闻让她吃药会无比困难的,果然! “我……”司徒冰怡低头,垂眸,掩尽心绪,只见她可怜兮兮的拉着陆廷昱的衣角,“那个,可不可以不要喝,很苦的!”软软的撒娇语调,泉水凝自己都听不下去了! 浩尘、离尘一哆嗦,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震惊诧异苦笑欣慰,之后不着痕迹的悄悄退下,顺便细心的掩上房门! 虽然这般温柔体贴细心和气的主子他们很不习惯,但是,主子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便好!他们的主子,本就应该是幸福的! “水凝,不要让我担心了好不好?”“不要啦!”推离眼前的药碗,“相公,不要喝了好不好,我已经完全好了,真的不需要喝这些苦哈哈的药了!”泉水凝依旧努力争取,却不见身边之人为她这声突如其来的称呼怔在当下! 相公?许久,陆廷昱才反应过来,眉梢眼角全是幸福的笑意,她刚才,喊他相公了?他没有听错吧?相公,真好! 半天没有声息,泉水凝忍不住抬头,却发现那个自称是她夫君的人一脸白痴般的笑容,心下不由恶寒!为了逃过这其苦无比的中药,她这回算是下了血本了!所以,药!坚决不能喝! “水凝!”再次收回心绪,陆廷昱依旧劝说,“这药是帮你调理身子的,不要任Xing了,好不好!”“不要!”再次强硬的推离眼前的药碗! “说不喝就不喝!”既然软语相求没有用,她又何必低声下气!“小女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水凝,别闹了!只要你肯喝药。以后你说什么我都依你!”陆廷昱再次放低姿态哄劝! “真的?”泉水凝眼睛一亮,这个条件非常具有吸引力,“那好,从下一碗药开始,我统统不用喝!”“不行!”陆廷昱语气陡然一转,吓了泉水凝一跳,随即低头! 看来,刚才的话也只是空口白话而已,不要紧,来日方长,以后的事慢慢再说,先应付了眼前再作打算,这药,看来是非喝不可了! 目前什么都没弄清楚,也不知道眼前的人对他的夫人感情有多深,万一弄巧成拙,可就得不偿失了,还是适可而止的好!别玩过火了! “水凝!”知道自己的急切吓坏了眼前的人,将药碗放在床头的案几上,少许犹豫,伸手,将泉水凝揽入怀中,陆廷昱连忙解释! “我不想你再有什么闪失了!所以,不要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了,好不好!除了这个,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我……”强自镇定,声音略显牵强,“我方才开玩笑的,你别放在心上,我喝药就是了!”陆廷昱一愣,放开泉水凝!认真的望着她的面容! “水凝,看着我!”他吓到她了吗?以前的她,自是不曾知道“惧怕”二字!只是如今,受尽磨难的她已如惊弓之鸟一般!他不该在此时这般急躁莽撞! “对不起!”突兀的道歉声里泉水凝讶异抬头,却撞进一双满是深情怜惜的眼眸之中,一时竟难以自拔! “水凝,不用怕,没有人可以伤害你的!以后,就让我来保护你,好不好?”望着陆廷昱满是认真诚挚的眼眸,泉水凝无意识的点头! 下一瞬,便见眼前之人绽出了最为璀璨的笑颜,一时间,竟令她觉得安心!也许,这个人可以相信! “先喝药吧!还好没有放凉!”端起药碗,细心地执勺送向泉水凝嘴边!即时让她垮下面容,好一会儿,才颤颤巍巍的伸手,接过药碗! 长痛不如短痛,反正都是要喝的!望着碗中褐色的药汁,深吸口气,泉水凝以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悲壮准备喝药,却在药碗送到嘴边时赶紧拿开! 不行,她喝不下!“水凝……”看了一眼陆廷昱殷殷期盼的目光,泉水凝一闭眼,一手捏住鼻子,强行灌下,扔开空碗,苦涩在口中无限蔓延,让她不由涕泗齐流! 陆廷昱忙递上参茶,让泉水凝鏉口,之后又给她嘴里塞了一颗蜜饯,这才略略让泉水凝缓过劲来! “苦死了!什么良药,我看这分明是害人的毒药,不喝了,以后死也不喝了!”“好好好!”陆廷昱心疼的哄劝,为泉水凝拭尽眼角的泪花! “别哭了,下次我让他们在多放些红糖和甘草,那样就不会苦了!”“我不管,我不喝,谁爱喝谁喝去!别来找我!”泉水凝依旧指责控诉! “好,不喝了!只要你好好的!你说怎样就怎样!”陆廷昱心疼的许诺!以后,断不会再让她受丝毫苦楚,他发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四十五、应对 夏日炎炎,炙烤大地!官道上,一辆从外表看去平凡无奇的马车急速而平稳的安然前行,前面两骑相护! 看着身前的主子再次回头望向浩尘催赶的马车,离尘心底暗暗叹气,若不是顾忌着泉姑娘的闺誉名节,主子怕是早就忍不住坐进马车相伴相随了! 放下手中的书卷,泉水凝抬手,轻轻的揉着额角,闭上眼睛,整理着这几日得来的消息! 如今天下三分,其实,她觉得称做南北对峙更为恰当,毕竟那三分之一的南域依附中朝,仅仅只是面子上的自主而已,根本不值一提! 北国皇帝名唤陆昭,现在是北国明曦二十三年,而中朝帝君司徒冰玄乃是新近即位,只有三载,年号兴隆!只是,司徒冰玄?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 算了!何必劳心?这些事只需知道即可,与她无干!她更在乎的是,她那个所谓的夫君,到底是何来历?看他的言谈举止,似乎很不一般啊! 私底下,她曾向浩尘、离尘打听过,但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是白费,他们永远都只有一句,“主子的事,属下不敢多言!”让她不得不放弃打算! 还有,之前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又有什么样的身世?能与他结亲,只怕也是非富即贵! 可是,答案很简单,家道中落,父母双亡,简单地说,她现在是孤身一人,如果没有那个所谓的夫婿,她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按照一般的逻辑推理,这种凄凄惨惨戚戚的身世,朱门富户深宅大院应该最是不屑的,纵使迷恋,也只是金屋藏娇罢了! 若是命好遇上个有些情意的,最多也就是纳为妾室给个名分而已,像她这样的,还真是反常的过分,让她不怀疑都不成啊! 放下手,拿起放在小几上的纨扇纳凉,罢了,车到山前自有路,如今,只能小心应付,走一步算一步了! 真相,总有大白于天下的一天!况且,她也不是可以任人欺负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掀起车帘,望着头顶当空的烈日,泉水凝不由得缩回马车之中!真不明白,大热天的,干嘛一定要拼命地赶路,不怕中暑吗?还是他们异于常人,耐热抗旱? “浩尘!这是要去哪里?”终是没能忍住心底的疑问,泉水凝隔着车帘询问,“回姑娘的话!”浩尘赶车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咱们这是要回京!”回京?扇风纳凉的立时动作顿住! 京城吗?自古是非最多的便是京城!北国京畿历城,中朝都城略京!依着现在的方向,他们该是去北国的历城的,那么,他究竟是什么人? 听不到车内的动静,陆廷昱心中不安,翻身下马,入内查探!却见泉水凝怔怔的发呆,不由忧心询问! “怎么了?”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泉水凝一跳,一时间竟反应不上来,“脸色这么难看?哪里不舒服吗?”“没事!”泉水凝摇头,余惊未平! “有什么事不要放在心里,说出来会好过一点!”陆廷昱轻声劝慰,虽然她极力隐藏,但是无意间的轻蹙眉头,恍惚走神早已泄露了她的心绪,他只是不想逼她太紧,所以才故作不知而已! “知道了!”司徒冰怡敛眉垂首!在没有完全弄清状况之前,她只能慎之又慎!“这些书有时间再看,别累坏了自己!”压下心底的失望,陆廷昱望着小几上的书卷,再次嘱咐!泉水凝点头答应! “水凝……”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将那些问题香没心底!转了话题!“很快就到了!你再忍忍,若是累了便睡一会儿,我……我先出去了!”之后喝停车马,径自离开! 落日黄昏,一座朱门大户之前,所有人垂手静立,屏气凝神,不敢有丝毫的怠慢造次! 看着疾驰而来的两骑一车,一众人等慌忙下跪行礼,正要参拜高呼,却被自家主子抬手止住,“免了!”见众人还要开口,陆廷昱再次下令!“不许喧哗!”一时,众人如坠云雾之中,不得其法! 陆廷昱下马,转身走向马车,压低声音询问,“怎么样?”“姑娘似乎尚未睡醒,要不要……”后面的话被陆廷昱抬手止住!浩尘会意!打起车帘! 看到陆廷昱俯身,一众人等目瞪口呆,当看到他们万分尊贵的主子从马车里抱下一名熟睡的女子之时,所有人几乎都愣愣的无法反映!这人,真是他们那个雷厉风行,冷峻威严的主子吗?他们没认错人吧? “事情可曾办好了?”抱着泉水凝,陆廷昱脚下不停,管家丁毅紧随其后,虽是三十出头的样子,但却沉稳精练,此时连忙应答! “王爷放心,人都已经送走了!”“群芳苑可洒扫妥当了?”“一早接到王爷的传话,已然打理完毕!”丁毅压下心中讶异,神色恭谨! 群芳苑是王爷最为钟爱的院落,平日就没人敢偷懒,根本无需刻意收拾!只是,这位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让一向冷情的王爷这般重视? “一会儿挑些伶俐的丫头去群芳苑侍候着!”“是!”顿了片刻,丁毅方才开口,“不久前宫里来人传话,让王爷回来后即刻入宫面圣!”“知道了!下去吧!”见自家主子神色冷淡,丁毅也不敢多言,行礼退去! 当泉水凝再次醒转之时,入目的便是精致的锦绣罗帐,华丽的丝绦流苏,还有,守在床榻一边,那两个衣着妆容大致相同的古装美人! “姑娘醒了!”一声问讯,一人上前扶她起身,另一人转身,不知向外面的人吩咐了什么,之后又折返回来!泉水凝不着痕迹的打量房间! 华贵而不失典雅,大气而不乏清幽,看来这里的主人应该是花了大把的心思吧!“你们是……”收回心绪,泉水凝专注于眼前之事! “奴婢浅草!”“奴婢淡云!”之后异口同声,“见过姑娘!”说话间已是敛衽行礼!“免礼!”好奇怪的感觉,她竟然不怎么反感?难道她真堕落到无视**的地步了?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起身下床,浅草忙近前搀扶,被泉水凝挥手制止!“奴婢是奉命来侍候姑娘的!”浅草恭敬回答,泉水凝皱眉,沉吟片刻! “在我这里,不要称奴唤婢,我听着不舒服,自称名字好了!”“是!”面面相觑之后,两人行礼,“谢姑娘恩典!”抬手,让两人起身,这些人,她看着就累得慌! “姑娘,热水准备好了?姑娘是否要先行沐浴,洗去一路风尘!”浅草微笑询问,泉水凝点头,“带路吧!”“是!”欠身一礼,浅草转身引路,淡云捧着换洗衣物随后! 转出内室时,泉水凝余光瞥见角落里以消融大半的冰块,心下了然,难怪房中这般凉爽,原来小说也并非凭空杜撰,有钱人果然奢侈! 晚风习习,驱散了些许日间的暑热,泉水凝百无聊赖的倚在亭子的栏柱上,手中的纨扇有一下没一下的的扇着,目光悠远,心事重重! 亭外,一池荷叶,只有数朵荷花孤立其间,增添点点亮色!月华如水,花香融融!浅草淡云侍立在侧,不敢怠慢!另有数名小丫头亭外等候,以供差遣! 据说,他曾经有一位十分珍爱的女子,这还是她反复追问套话才得出的消息呢?听说,她现在住的群芳苑便是为了那位女子所兴建的! 群芳苑,以揽萃楼为中心,分为赏,取夏,观秋,阅冬四园,汇集夏秋冬四季花卉,这处荷风亭,便处于取夏园中! 唇角溢出淡淡苦笑,她,或者说这具身体之前的主人,并非是陆廷昱的妻子,倒是极有可能是人家金屋藏娇的结果!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为什么这里会没有一个人认识她!还真让她给猜中了!原来,他所说的一切,仅仅只是骗局! 那么再让她猜猜,这次突然带她回来是为什么呢?不会是良心发现,想给她一个名分吧?真可笑! 心中,涌上一种名为幸福的暖流,陆廷昱望着此情此景,唇角不由勾起一丝满足的微笑,看呆了身边的侍从,看傻了亭内亭外一众侍婢! 挥手,退却那些不相干的闲杂人等,陆廷昱入内,在泉水凝身旁落座,“身子才刚好,怎么就跑来吹冷风了,真是顽皮!”泉水凝身子一僵,手中动作停止! “怎么了?是不是吓到你了?”陆廷昱关切的询问,“没有!”收起唇角的苦涩,泉水凝打起精神,“你忙完了!”“嗯!”轻声答应,陆廷昱唇边的笑容止不住的扩散! “那……”收回目光,低头,把玩手中纨扇,看似漫不经心,“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他不会真以为自己那般好哄骗吧! “水凝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好了!”一直以来,他都在等她主动询问,可是她却一直沉默以对,让他无力开口!“你是谁?”“陆廷昱,北国的六皇子,圣上亲封荣王!”“荣王?”泉水凝似喃喃自语般重复! “之前,荣王爷可不是这么说的!”一声冷笑,泉水凝抬头,直视陆廷昱的眼睛,“不知,日后荣王妃若是知道王爷随意认了其他女子为妻,会做何感想?”她不介意在他后院放把火! “水凝误会了!”陆廷昱眼神烁烁,泉水凝不由别开目光,望向满池荷花,“今日,我已向父皇请旨赐婚,所以,我是非常认真的想娶水凝为妻!”“什么?”泉水凝失声惊呼! 愕然回首,却见陆廷昱满是严肃,知他所言非虚,心下大乱,再次别开目光,“你怎么可以如此草率行事!”语气难掩心急恼怒! “我知道水凝定会生气,但是,我是真的想娶水凝为妻的!”“我……”泉水凝起身,压下烦乱的心绪,稳定神思,许久,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心下主意已定! “承蒙王爷另眼相待,水凝着实惶恐,只是水凝乃是一介平民,怎可与王爷相提并论,更是不敢有丝毫非分之想,还请王爷莫再拿水凝玩笑!” 低头说完,退后一步,“王爷若无要事,请容水凝先行告辞!”欠身一礼,泉水凝径自离去! 身后,陆廷昱收了方才的温情,满目疼惜,若是没有忘记过往,她是决然会不说出这种自我折损的话语! 如今的她,聪慧依旧,坚强依旧,只是少了份灵动无畏,多了份隐忍细腻!只是,无论如何,这次,他都不会放手!绝不! 舒服的伸个懒腰,放下手中书卷,捶捶酸痛的肩背,浅草见此,忙上前替她轻轻按揉! “看这些书也不在一时,姑娘何不休息一下,若累坏了,王爷该心疼了!”“他?”泉水凝出神,若有所思! 若他只是平凡人,如此情真意切,她自会考虑,而且,一路上这半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却足够那人在她心底留下深深地好感,只可惜啊! 帝王之家是非多,她是决计不会卷入其中的,王子皇孙,她惹不起,避开总可以了吧!而且,她也不屑成为人家圈养的三千后宫中的一员!她没兴趣! 再次捧起书卷,所以,当务之急,便是尽快打听好情况,及早为自己留下后路,免得将来后悔! 说来奇怪,这里的文字明明十分怪异,与汉字毫无相同之处,可她居然一看就懂,难道,是这个身体原先主人的残存本能!不过倒省了她不少功夫!她乐得轻松! “姑娘!”淡云捧着托盘入内,“丁管家在外面求见!”丁管家?司徒冰怡抬头,放下书卷!“让他稍等一下,我即刻便去!”别看这些人不起眼,关键时候,还得靠这些人手下留情,不可得罪! 起身,浅草上前,为泉水凝整理衣衫,“好了!”制止浅草想为她重新梳妆的企图,只是片刻功夫而已,没有必要弄得多么正式! “见过姑娘!”见泉水凝出现,丁毅连忙行礼,“不必多礼,请起!”“不敢,姑娘折煞老奴了!”心下虽然惊异,丁毅面上依旧不露声色!没有恃宠而骄,仗势凌人,这位姑娘非同一般! 待泉水凝坐定,丁毅方才起身,恭敬回禀,“老奴奉王爷之令,前来为姑娘送些东西,还请姑娘验收!”话落,便有丫鬟婆子陆陆续续,或是捧着锦盒,或是抬着木箱,入内站定! 丁毅示意,一时,锦盒木箱尽皆开启,晃花了所有人的眼睛,珠钗银饰,翡翠玛瑙,玉雕金器,南海东珠,锦衣轻衫,绫罗绸缎,泉水凝不得不惊叹,真是有钱人啊! 既然送上门了,不要白不要,往后行走,总有用到银钱的时候,“淡云、浅草,收下!”吩咐一声,之后含笑应对,“有劳丁管家费心了!”泉水凝起身,接过小丫头手中捧着的玉观音锦盒! “水凝初来乍到,若有失礼之处,还望您多多提点!”豪门氏族之中,人际关系的相处可是十分重要的,她在此无依无靠无根无势,自然应该一百二十万分的小心了! 本欲将锦盒递与丁毅,却吓得丁毅连连下跪,“老奴不敢!姑娘有事,但请吩咐!”这要是让王爷知道了,他就等着被王爷抽筋扒皮吧! “我哪里会有什么事,丁管家莫再推辞,否则,便是看不起水凝了!”“老奴不敢!”虽说王爷昨夜并未在这位姑娘房里留宿,但是能住进这群芳苑,想必这位姑娘在王爷心中的地位定是非同一般! “这观音雕琢简单,生硬无趣,我不喜欢,丁管家若是不收,我便砸了它也无妨!”之后举手做势!“姑娘息怒!”一时,满屋子人尽皆下跪! “如此,老奴谢姑娘赏赐!”左右权衡,丁毅终是咬牙答应!泉水凝这才绽出笑颜,将东西递与丁毅,坐回原处! “今日大家都辛苦了,人人有赏,还有外院那些搬东西的小厮,千万别落下了!浅草,这事就交给你去办!”“是!”浅草领了命而去! 端茶浅抿,掩饰嘴角的笑意,收买人心,她也会!最起码也不能为自己树敌,招人嫉恨!历史的教训可得谨记在心啊!在豪门深院求生存,还真是累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四十六、筹划 揽翠楼外侧书房,泉水凝低头,认真的研究着这份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地图! 听说中朝南部类似江南水乡,如诗如画,气候宜人,西南与南域接壤,民族繁多,风俗各异! 南域东北部滨临大海,南端海岛,好像还出产荔枝、香蕉这些热带水果,嗯,有时间可以去玩玩,顺便看看大海! 至于北国,南部多山,景色秀丽,东部临海,东北雪原盛产冰雕,不过太冷了!不予考虑! 西南位于高原,地貌多变,北部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再往北,便是依附北国的蛮夷部落,潜在危险太大,剔除! 好了,路线确定,就从历城出发,一路往南,游历中朝与南域的各处风景,最后在中朝南部定居,平淡生活!就这么定了! 那么,接下来,似乎要准备充足的盘缠了,这倒是个难题,那些珠钗玉饰虽然名贵,但是要将它们换成银票,同时保证不会被人发现,这难度系数也未免太大了!得好好想想才行! “让开!”之后“啪”的一声,清脆而响亮的耳光啊!泉水凝立时收回心神,揉揉眉心,见身边侍立的浅草正要去探听情况,抬手阻止! 房门被人粗鲁的推开,抬眼,泉水凝心下暗叹,肤若凝脂,眉目如画,腰饰美玉,手戴翡翠,头上双蝶红玉簪,好一个美人!不过,这怒气冲冲双眼冒火的样子,可就太过有损形象了! 看其打扮,似乎还是待字闺中,貌似她又猜错了,还以为是有人后院起火找她麻烦呢?不过现在看来,虽不中,不远矣! “你就是昱哥哥带回来的妖女?”啧啧!好肉麻的称呼!还有,妖女?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做妖女的潜质!“你是?”司徒冰怡挑眉询问! 就陪她玩玩好了,反正她也够无聊了!唉呀!什么时候她变得这么恶劣了!这可不好! “我是当今长公主的女儿卫若霞,昱哥哥的表妹!”只见那女子洋洋得意,“见了本小姐还不下跪行礼!”泉水凝暗自摇头,示意浅草、淡云不要轻言妄动! “不知小姐今日大驾光临,招待不周,还望小姐勿怪!”端茶浅抿,忽略卫若霞那被气得扭曲的脸色! “本小姐不用你招待,少在这里给我惺惺作态!”毕竟是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哪里受得了这份冷言淡语! “明白了!”泉水凝放下茶盏,“敢问小姐亲临此地所为何事?不妨先行坐下,喝杯茶润润嗓子!”之后自顾吩咐,“淡云,上茶!”“是!”一声答应,淡云忍笑退下! “你这个妖女!”受不了这种被人无视的感觉,卫若霞近前,一把扫落书案上的东西,“本小姐命令你,立刻给我离开这里,滚出荣王府!”怒气冲冲的呵斥,右手直指门外! “小姐是以什么身份赶我离开呢?”泉水凝依旧言笑晏晏,“荣王府的女主人?不过据我所知,荣王爷似乎并未娶妻?”放下杯盏,放松身子靠在椅背上! “纵使小姐是荣王爷的表妹,但是荣王府的事,似乎还轮不到姑娘过问!”原来看别人气急败坏这么好玩!唔!她是不是真的变坏了! “你……”卫若霞气结,之后暴走般的怒吼,“本小姐让你滚,你就得给我立刻滚出去!别给脸不要脸!”“不好意思!”泉水凝惬意万分! “小女子的脸一向是自己给的!用不着别人施舍!”“你不要脸!”再也顾不得所谓的修养风度,卫若霞气的口不择言! “昱哥哥是我的,你这个妖女休想抢走他!”刚刚说完,便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即时又羞又怒,满脸通红! 泉水凝暗自摇头,这就沉不住气了!果然是被宠坏的千金小姐!抗打击能力也太弱了点吧!真是无趣! 男人啊,长得太好就是犯罪,长得好又有钱的是大罪,长得好又有钱又有权是天大的罪,长得好又有权又有钱还四处留情就是罪无可赦,那么,何不利用一下他的罪无可赦为自己谋些福利呢! 一念及此,“浅草,你先退下,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姑娘……”担忧的呼唤在泉水凝坚持的目光下消失,“是!”浅草行礼离去! 起身,慢慢向卫若霞走去,“你……你要做什么?”卫若霞不由得心下惧怕,脸色惨白,连连后退! “小姐放心,我不会怎么样的,只是想跟小姐做笔交易!”“说话就说话,你……你别过来!”“好!”司徒冰怡站定,笑意盈盈! “小姐请坐!”“有话快说!”定下神,卫若霞恼怒与自己竟然会惧怕一介平民,不由得怒火中烧,越燃越旺,想当然尔,语气也就十分的恶劣了! 好心当做驴肝肺!不过她大人大量,不计较便是!“小姐很想让我离开?”“那又如何?”何止是想让她离开,简直就想撕碎她,看她还拿什么去迷惑昱哥哥! “可是我一介女流,无依无靠,若离了这荣王府,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也不过如此!”卫若霞不屑嗤笑,“说吧!你想怎么样?”“小姐果然豪爽!”鱼儿上钩了! “想必小姐也该知道,小女子家道中落,若非荣王爷相救,怕是……”泉水凝语带哀伤,满是为难,“如今已是身无分文,寸步难行!有些事,实在是有心无力!”如果可以,她早就闪人了! “很简单!”卫若霞按耐心中喜悦,“只要你离开荣王府,从此不再踏入历城半步,本小姐自然不会亏待你!”原来,也是个贪图钱财的贱民而已! “那我这里先谢过小姐了!只是……”泉水凝略微停顿,“不知小姐如何打算?”凡是说清楚比较好,免得到时候出什么乱子! “到时候本小姐自会给你一笔银子,不过,若是你中途食言,那就怪不得本小姐狠心了!” “这个小姐放心,如无意外,我自会远走他乡,不在小姐面前出现!只是不知小姐的‘一笔银子’会是多少?” “一百两!”卫若霞满是施舍的模样,惹得泉水凝连连摇头,只见她回身,坐回书案后的椅子上,“既然小姐没有诚意,那么此事就此作罢!小姐请回!不送!”说完,端起茶盏,不予理会! “你什么意思?”卫若霞急了,“在小姐心中,难道荣王爷和荣王妃的头衔仅仅只是一百两银子的价值,真是……”就此停住,语带遗憾! 勉强压下心中怒火,“你想怎样?”泉水凝不语,放下茶盏,比了个三的手势,“好,三百了,我答应你!”“小姐误会了!”收回手,泉水凝笑容灿烂! 倒吸口气,卫若霞香下嘴边即将溢出的惊呼,恨恨咬牙!“你还真是敢开口!”“多谢夸奖!”“算你狠,三千就三千!”“小姐真让人失望!”泉水凝叹气! “莫非你……”卫若霞如被人卡住嗓子般,许久才怒骂,“你疯了!”世上怎么会有这般厚颜无耻之人!真是岂有此理! “有付出才有回报,小姐考虑清楚再答复也不迟!” “你不要得寸进尺!” “做生意要讲究诚意,可是我看小姐好像不是很愿意做这笔买卖!” “你别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等到昱哥哥厌倦了,恐怕你后悔都来不及!本小姐劝你还是见好就收!” “可是,在王爷厌倦之前,我似乎还可以得到不少的好处,听说,王爷已向皇上请旨赐婚,只等皇上点头答应便会娶我过门,到时候,真不知道后悔的人会是谁啊!” “你可真够不要脸的!” “这年头脸面值多少钱,抱歉,我还真不知道!” “你……好!”卫若霞几乎银牙咬碎,终是一狠心,“我答应你!” “一言为定!”泉水凝坐直身子,“三日后城郊万源寺,不见不散!还有,麻烦小姐替我准备几件换洗衣服,男女都要!”如今,总算是万事俱备了!离她自由之日不远了! “对了,忘了提醒小姐,若是荣王爷找不到我,自会慢慢遗忘,但是,万一我有个差池,以荣王爷的个Xing,恐怕……”点到为止,总得为自己的安全做好保障,免得有人杀人灭口,那她多不划算! “你?本小姐还不屑对付!”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如此最好不过!”可是,卫大小姐,你那一副的恨不能择人而噬凶狠怨毒的神情好像并没有多少说服力哦! “时间不早了,小姐请回,恕不远送!”管别人是心甘情愿予取予求,还是心怀怨恨愤懑不平!她只是适当提点,保护好自己的安全而已! “哼!”卫若霞一跺脚,转身摔门出去,惹得泉水凝再次摇头暗叹,脾气还不是一般的大!喜欢生气?这可不好! “昱哥哥!”刚出了书房的门,便与陆廷昱撞个正着,卫若霞欣喜万千,甜甜呼喊!可惜有人不领情!“你来做什么?”陆廷昱一脸阴沉,让人不寒而栗! “人家是来看昱哥哥的,昱哥哥,人家好久都没见到你了!”不理会伊人的殷勤撒娇,陆廷昱目光如箭,冷声质问!“谁允许你踏入群芳苑的?”“我……”卫若霞满心委屈! “说!”淡漠的语气再次伤了佳人的芳心,泪珠纷纷滑落,“昱哥哥……”“滚!”甩开卫若霞欲拉扯他衣袖的右手,无情的话语再次出口! 之后又对身后的浅草、淡云吩咐,“告诉丁毅,从今日起,闲杂人等不得靠近群芳苑,若有差池,本王唯他是问!”“是!”一声应答!淡云自去传话!卫若霞再也忍不住,掩面哭泣而出! 捡着地上的书卷、地图,听着外面的动静,泉水凝不由叹气,落花有意,流水无心,这般绝情,还真是让人伤心啊! 不过,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才会更加吸引人,毕竟,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不是吗? “水凝!”温和关怀的语气,与方才完全判若两人,俯身,替泉水凝将东西捡起,放回原处,又从浅草手中接过茶盘! “这是膳房新做的糕点,你尝尝!”“先放着吧!”泉水凝头也不抬,专注于地图之上! 招来小丫头合力将边上的椅子搬到书案前,行了一礼,浅草带小丫头退下,细心地合上门扉,阻断外间的窥视! “还在生气呢?”陆廷昱落坐,“都过去大半个月了,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有生气吗?”而且,她也不认为自己有生气的资格!况且,自己不也没有向别人坦白,不是吗? “方才,她有没有为难你?”斟酌再三,陆廷昱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你表妹?”掩起地图,提起糕点,“没有,只是聊天罢了!”如果天天有白拿的银子,她不介意这样的事再多来几次! “不过!”咽下口中的糕点,“我说荣王爷,你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这样娇滴滴的一个大美女,你这样三吼两吼的就把人家吓跑了,很没礼貌的!美人,是用来疼惜的!”端起新换的茶水,泉水凝状似无意的提点! “我有水凝便足够了!”为泉水凝拿开跟前碍事的书卷,“所以水凝放心了!”别人,关他什么事! 仍记得那天午后,丁毅忐忑不安的将那玉观音送到他面前,并细细描述当时情景,一时间,他又怜又喜,百般滋味,萦绕心头! 思索良久,他终是应允!“既然水凝赏你的,你拿着便是!”当时,他记得自己是这般回答的! 终究,还是他没有让她感到安全!所以,她才会对他心存戒备,不予信任! 可是,原本的她,该是尊贵万千,受众人仰望的金枝玉叶,如果不是那场意外,她也不会流离在外,受尽苦楚,以致变的如今日这般处处留心,事事谨慎! 水凝!究竟,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啊! 不过,当务之急,应该赶紧催促父皇同意下旨赐婚,尽快迎娶她过门,免得她一天到晚的瞎琢磨!甚至还想将他推给别人!真是狠心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四十七、质问 软硬兼施,总算赢得了这次出府的机会!趁着陆廷昱早朝的时间,泉水凝在丁毅的一再请求下,终于妥协!一乘小轿,两名婢女,四名护卫,顶着烈日骄阳,离了荣王府! 黄昏时分,万源寺后院清幽寂静的厢房前,浅草犹豫再三,终是开口提醒,“姑娘,时候不早了,该回了!”早间,进香完毕,姑娘说是累了,要休息一下,并且下令,任何人不得打扰! 姑娘执拗倔强的Xing子她看得明白,自是不敢违令,只是王爷派来催促的人已经等了很久了!真的不能再拖了!“姑娘!姑娘?”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心下奇怪,沉默良久,浅草终是下定决心,伸手,推开房门,“姑娘!”入了里间,浅草欠身行礼,“姑娘,王爷命人来接姑娘回府,请姑娘起身梳洗!”没有人应答! 起身,浅草近前,“姑娘?”说话间掀起床帏,只见里面被褥整齐,却是空无一人!“不好了!”一声惊呼,浅草急忙转身离去!不多时,万源寺一片混乱,一众僧侣,尽皆外出寻找! 荣王府大厅,陆廷昱心急如焚,坐立不安!本来说好今天会陪她一同外出散心的,没想到被宫里的事耽搁了些时间! 原以为她肯定会生气的,结果自己刚刚回来,便被告知她一早就带人出去了!还留下威胁,不准他跟去!否则便休想她再回王府! 看来,她根本就没打算让他一同前往!真是岂有此理!等她回来,看他怎么教训她?居然连他也敢糊弄! 只是……再次走到院中看看天色,都到了这个时候,怎么还不见回来,派去催促的人也没有消息,真是急死人了!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参见王爷!”离尘近前一礼,之后开口,“九王爷来访!”“浩尘回来了没有?”不等离尘回答,陆廷昱便急声打断,“算了,备马,本王亲自去一趟!”他是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六哥这是要去哪儿?”随着一声戏谑的问话,一身绛紫华服的男子缓缓而入!“你来做什么?”陆廷昱皱眉,十分不满有人在此时耽误他的时间! “我嘛?”话语一顿,方才继续,“我来看看,究竟是怎样的女子?竟能让我那狂傲自负,不将任何事情放在眼中的六哥如此眷恋,甚至破天荒的向父皇请旨赐婚!”只见那人满面风,悠闲自若! 这几年,他这六哥,明里暗里可是没少推拒父皇赐婚的意图,如今竟一反常态的向父皇请旨赐婚,引得满朝哗然,尤其是对方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庶民百姓,呵!他还真想见见! 陆廷瑞,人称九王爷,乃当今皇帝第九子,赐封齐王,因陆廷昱年幼丧母,遂交与陆廷瑞之母姚贤妃教养,平日两人关系亲密,比之其他兄弟姐妹,感情尤为深厚! “你很空闲吗?”“不!”听出了话语中的威胁,陆廷瑞忙收了嬉笑,“我只是来看看未来六嫂!”“她不在?”“不在?”陆廷瑞愕然,这才注意到自家兄长那显而易见的焦虑! 正要询问,却见一名小厮急急奔来,下跪叩首,“启禀王爷,不好了!泉姑娘不见了!”“什么?”陆廷昱神色大变,“你再说一遍!”“回……回王爷!”小厮被自家主子阴狠的神色吓得惧怕的颤抖! “刚才,浩尘大人让人传信回来,说……说泉姑娘不见了!” 陆廷昱努力的想压抑心底不断溢出的怒气,双手紧握成全,“主子!”离尘见此忙劝! “找泉姑娘要紧!”恍然如梦中惊醒,陆廷昱一语不发的离开!离尘连忙跟上,稍稍沉吟,陆廷瑞亦随后而去!那小厮即时瘫倒在地!好险! 此时,泉水凝已换了一身男装,包袱款款的从城门入内!优雅的轻摇手中折扇!唇角勾起舒心而惬意的微笑! 这些古人,怎么能和她比?好歹比他们多了几千年的智慧不是,这点小事,还难不到她! 其实很简单,和那卫若霞接头后,换了她带来的衣服,然后扮成小丫鬟,随着卫若霞一行人光明正大的下山,之后,分道扬镳! 再然后,堂而皇之的出了城,转上大半天,又换回早已准备好的男装,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还得回城,先躲上一段时间,等风声一过,她便可以游山玩水,浪迹天涯了! 反正银子现在不缺,当然要先享受一番了!看看天色,折腾了这些时候,该找个地方落脚歇息了!今天可累坏了!得好好补回来才行! 星火点点,万源寺内,人人自危,陆廷昱面色冷冽阴鸷,一一扫视跪在地上心惊胆战的众人,离尘入内,下跪行礼! “启禀王爷,今日未时初刻,有人看到一女子从东城门离开,据其描述,极有可能就是姑娘,属下已令人前去寻觅!”“她一个人?”“是!”空荡荡的大殿,一片寂静! 沉吟片刻,陆廷昱方才下令,“务必将她带回来!记住,要毫发无伤的带回来!”“是!”一声答应,离尘行礼离去!而陆廷瑞摸着袖中之物,无声暗叹,下定决心,抬首! “六哥!”取出,竟是一张薄薄的纸片,“这是我方才在厢房发现的!”责怪的望了陆廷瑞一眼,接过,打开!只见六个含糊不清潦草异常的字迹跃然于上! “后会无期,珍重!”简单的招呼,气的陆廷昱浑身发抖,为什么要走?难道他对她还不够好吗?还是说,她想起了什么? 这些时候的相处,她真的就没有丝毫的留恋吗?居然可以这般轻易的放下?说走就走,真的好狠心啊! 恨恨的握紧手中的纸片,压下心中翻涌的怒气!“今天,她可曾见过什么人?”仅凭她一人之力,如何能逃得过这么多双眼睛,到底是谁在暗中助她? “没……没有!”勉强克制住心中的惧怕,浅草战战兢兢回话“姑娘上完香之后,便一直在房内休息,并不许他人打扰!就连午膳也是直接送入房间的!”陆廷昱皱眉! 也就是说,当时她人还在寺中!“将今日来往的香客名册拿过来!”那主持念了声佛号,本欲推脱,被陆廷昱冷眼扫过,即时连连应允! 这万源寺香火鼎盛,今日来往香客不下百人,只是平常百姓,贩夫走卒居多,蓦然间,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 卫若霞?她今天也来了?合上名册,回了王府后,水凝从未见过府外之人,除了三天前去闹事的卫若霞,难道是她?好大的胆子! “三天内若是本王的王妃还未找回,万源寺就等着关门收尸好了!”清淡的话语,却让人阵阵发寒!“你们也一样!”扫了眼跪在地上的浅草,淡云,扔下手中名册,陆廷昱径自离去! “不知荣王爷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惊闻陆廷昱来访,卫志书匆忙出迎,“王爷请坐!”“不必!”打断这般虚伪的寒暄,陆廷昱满面冰霜! “本王此来,只是向卫小姐求证一件事情!不知她人在何处?”“王爷请坐,下官这就命人去请她出来!”心下虽然惊讶,但是卫志书依旧不露声色! 分主宾落座,小丫头奉了茶退下,卫志书这才开口询问,“不知是何等要事?居然要劳动王爷深夜亲临寒舍?”“等卫小姐出来后自有分晓!”说完,端起茶盏,浅抿! “昱哥哥!”伴随着一声甜腻娇弱的呼唤,卫若霞缓缓而入,欠身一礼,“霞儿见过昱哥哥!”“免了!”陆廷昱放下茶盏,“今天,你去万源寺了?”卫若霞身子一僵,随即恢复如常! “是啊!今日得空,便去寺里为爹娘祈福,以保平安!”“真巧!”毫不掩饰嘴边的冷笑,“本王的王妃今日也去了万源寺,不知你可曾见过?”王妃?卫若霞紧咬下唇,心恨难平! 将卫若霞的神情尽收眼底,陆廷昱心下已经全然肯定!“有僧人看到本王的王妃是和你一起离开的!不知她现在身在何处?”“小六真会说笑!”一声嗔怪,以为雍容华贵的妇人在众人的簇拥中入内! “皇兄尚未应允,小六怎么能称呼那女子是你的王妃?这话传出去可就不好了!”“娘!”卫若霞委屈呼唤,之后便躲在长公主身后! “只是早晚而已,姑姑何必在意?”陆廷昱不为所动!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在他身上打主意,真是异想天开! “一个平民丫头,哪里配得起你,若是实在喜欢,收进房里也没什么要紧的?小六又何必一意孤行!”看到女儿含泪伤心的样子,长公主心疼不已,忍不住出口责备! “本王不会让水凝受任何委屈!”“皇兄绝不会任你如此胡为,折损皇家颜面!”“那就不劳姑姑费心了!”之后转向卫若霞,“我只问一句,水凝到底在哪?”凌厉的目光让人不敢直视! “我……我不知道!”缩在母亲身后,卫若霞颤抖回答!“是吗?”将目光移到卫若霞身后的那脸色惨白的小丫头身上! “这是卫小姐的随身婢女吧?看她的样子,似乎知道些什么?”那小丫头连忙跪下,“奴婢……奴婢……”偷眼看了自家小姐,之后咬牙! “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寒彻入骨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小丫头不放!“那你怕什么?”“奴婢……奴婢没有……没有怕……”“你可知欺骗本王的下场?”“王爷饶命!”小丫头连连叩头! “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不关奴婢的事,奴婢也没有见过那位姑娘……”“哪位姑娘?”陆廷昱厉声打断,“大胆贱婢,还不从实招来!”那小丫头自知说露了嘴,吓的瘫倒在地! “奴婢……奴婢……”那小丫头心慌意乱不知所措,只顾用力的磕头!“死丫头!”一脚将那小丫头踹倒在地,卫志书厉声催促,“还不快说!”这荣王爷的冷残狠厉是出了名的,他可不想真惹怒了这尊瘟神! “都是那位姑娘的主意,是她自己要扮成小丫鬟混在小姐身边下山的!之后她便一个人离开了!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王爷饶命啊!”小丫头惧怕的哭诉! “霞儿,真有此事?”卫志书讶异追询,见事情再也无法隐瞒,卫若霞恨恨的瞪了那小丫头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后将目光转向陆廷昱! “昱哥哥,那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话未说完,只听清脆的一声响,待众人反应过来是,只见卫若霞左脸一片红肿,而陆廷昱仍在原地,似乎从未有过任何动作! “小六,你做什么?”长公主厉喝,却见陆廷昱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本王不介意打女人,记住,水凝不是他人可以随意侮辱的!这个耳光只一个是小小的教训,若有下次,可就没这么轻松了!”无所谓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卫若霞! “你就这么维护那个女人,你知不知道,她只是一个贪图荣华富贵的无耻小人……”“霞儿!”看得出陆廷昱动了杀机,卫志书连忙制止,“给我回房去!”“爹……”“回去!”“慢着!”陆廷昱起身,步步紧逼! “让她说清楚,若是不能给本王一个满意的解释,那就休怪本王无情了!”看着这样万事不惊的陆廷昱,卫若霞这才从心底感到惧怕!再次躲到母亲身后,呐呐解释! “是她说的,拿了银子她就走人,从此不再踏入历城半步!而且所有主意都是她出的,与我无关!”“你怎么这么糊涂啊!”长公主忍不住责备! 难怪这些日子问她要银子,原来是给那女人准备的,既然是贪图富贵之辈,又岂会如此轻易罢手,如今这般一闹,霞儿不但惹怒了小六,还白白送了那女人一笔银子!好个一石二鸟之计! 也许,她一早就知道小六会是如此态度,如此深沉的心机,霞儿哪里会是她的对手?竟然欺辱她女儿的头上了,真是岂有此理!此仇不报,誓不罢休! 好!很好!陆廷昱的愤怒已到顶峰!好样的!居然就这样将他论斤论两的给卖了!真够胆子!好啊! “水凝从你这拿走的,本王自会让人一分不少的送还回来!若是再让本王听到任何污蔑水凝的话!后果你该知道!”扔下这句话,陆廷昱疾步离去! 这次,他绝对不会再放任她了!找到她,一定要绑着先拜堂成亲再说!看她下回还怎么逃!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四十八、疑窦 这日子还真是无聊的紧啊!客栈中,泉水凝躺在床上,晃着高跷的二郎腿,吃了睡,睡了吃!唔……她会不会变成猪啊!不要啦! 唉!起身,推开窗户,望着邻街上人来人往,之前为了适应这个时空的生存法则,一门心思扑在历史风俗地理风貌的研究上,然后,筹划着从深宅大院中逃脱,如今轻松下来,倒真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 也许,该是时候去打听打听消息了!毕竟都过了两天了!再说,自己如今这身装扮,怕是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未必认得出!女扮男装的招数之所以会老套,正是因为它管用,因而才会变得老套! 这里的大家闺秀千金小姐整天被三从四德的耳提面命,哪个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男扮女装?又有哪个想得到女扮男装,这个,也许就是另类的思维定势了! 熙熙攘攘的人流涌动,好个繁华的街市,泉水凝心底暗暗叹服,只是,不知其他地方可会同这京都一般繁华? 前面有人围成一圈,原来是卖膏药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狗皮膏药,挤出人群,却被路边小摊上的绣品吸引,好漂亮的荷包,真是精致,花开并蒂,真好,她要了! 这是……再次驻足于小摊之前,胭脂,原来这就是所谓的胭脂水粉啊!好像是荷花的香味!将盒子打开,放在鼻尖轻嗅,果然! 抬眼,却见边上的人对她指指点点,低头,看到自己的衣着,这才恍然大悟!“老板,这胭脂女孩子会喜欢吗?”“公子是要送心上人吧!”那小贩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女孩子都是爱美的,送她胭脂最好了!你手上拿着的那盒味道清新,香而不俗,最适合送女孩子了!”“我要了!”微笑着付了钱,拎着老板打包好的胭脂离开!管她用不用,先凑个热闹图个新鲜再说! 这个地方……好像是古玩店,进去看看,长长见识也是好的!店面布置的不错,古朴厚重,简洁大方!余光无意间瞥到墙上的一幅字画,即时整个人愣在当下! 那是一幅傲霜白菊,栩栩如生,花娇叶翠,这些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右上方题的那首诗! “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如果她没记错,这应该是元稹的《菊花》,怎么会在这里出现?难道仅仅只是巧合,还是说,这里还有人和她一样? “公子好眼力!”一位四五十岁掌柜模样的人近前夸赞,“此画乃是‘仙音妙手’宋无冕宋先生所作,天下难求!”“宋无冕?”好熟悉的名字?她在哪里听过吗? “那右上角的诗句也是他做的吗?”如果真如她猜测那般,她岂不是有了同盟军了?终于不再是一个人孤孤单单了! “那是自然!”“他人在哪儿?”说不激动是骗人的!“这个……应该在中朝吧!”“中朝?”正好她也准备去那里!“还有他的字画吗?”她要再确认一下! “有,公子稍等!”掌柜的喜不自胜,说完便去了里间!不多时便抱着一堆卷轴出来!泉水凝忙接过,打开!笑容不自觉的扩散!“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郑板桥的诗句,不会错了! 再打开其他几卷,《将进酒》被改了几个字,《月下独酌》原搬不动,《念奴娇、赤壁怀古》也是一字不差!难怪能的得到如此高的赞誉! “这些都是宋无冕所作的吗?”泉水凝随口询问,“不是!”“不是?”泉水凝惊愣,讶异的望向掌柜,“那是中朝第一才女怡安公主所作!”怡安公主?泉水凝皱眉,真的好耳熟! “怡安公主?也在中朝吗?”泉水凝喃喃自语,为什么都在中朝,那里风水好吗?真不明白! “只可惜啊!红颜薄命,年纪轻轻就死于非命!唉!”“什么?”不自觉的拔高声音,“死了?”怎么可能? “都死了两年了,听说是因为得罪了中朝皇帝,被秘密害死的!真真可惜了!”泉水凝愣愣的怔在原地,心下一阵后怕! 皇帝不可能无缘无故害死一个公主,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位盟友不小心,无意间泄露了穿越之事,所以才招致了杀身之祸!看来,以后她得格外小心才行了! 推开房门,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呆呆的坐在桌边,心绪难平!毕竟兔死狐悲,何况还是一个有可能和自己来自同一地方的老乡,让她如何能够释怀! 无意识的拿起刚刚买回来的竹笛,起身,倚在窗前,素手轻抬,一曲《断情殇》缓缓逸出,平缓而忧伤,却让她的心意外的平静了下来! 如今,再多的伤感都是无用,现在,她只能好好的保护自己,努力的活着!为自己,也为了远在他方再难相见的亲人! 曲音渐平,长舒口气,吐出抑在胸中的郁结烦闷,唇角扬起微笑,好了,总算她的情况不差,有足够的银子,还可以识文断字,又会吹笛子,总之,不用担心被饿死了! 真得好好感谢这身体的前任主人,给她留下了如此宝贵的财富,她会好好珍惜的! 理好心绪,回身,却在下一刻吓得后退三步!他……他什么时候进来的!还有,他怎么找来的?又是怎么进来的?而且还是如此的悄无声息,明明自己有关门的! “你……”强自镇定心绪,好不容易才稳住心神,正要开口,却见陆廷昱自顾品茶,状似悠闲!可是泉水凝心里清楚,他定是全都知道了!看来,她是彻底将他惹火了! 只是,她真的没料到他会这么容易找到自己,终究,还是自己低估了这些人! “我怎样?”她不会以为到他现在还认不出她吧?之前,是她年纪尚幼,身形未足,再加上出人意料,所以才能瞒过众人耳目,如今,只要有几分眼力的人,十之有九都能够轻易的分辨出来! 云淡风轻的询问,却让泉水凝失了力气,只能倚着墙壁勉强支撑自己!闭上眼睛,却怎么都控制不住惧怕的神思!她知道,自己这次算是彻底的输了! 看着面如死灰的泉水凝,陆廷昱心底尽是不忍!起身,近前,将她揽在怀中,却发觉怀中人僵硬着身子,全是无声的防备!心底叹了口气!抱起泉水凝,一语不发的离开!这次,她闹得太过分了! 不多久,房中再次出现一个身影,只见他将桌上的东西打包收拾好,又拿起泉水凝遗落的包袱,下楼,结了帐,这才追随自家主子而去! 群芳苑,揽萃楼,摒退一干侍候的丫头,将泉水凝放下,见他依旧闭着眼睛,张嘴,本欲安慰劝解,却终是忍住!回身,在桌边落坐,自顾自的斟茶! “可知道错了?”若是这次不压住她,难保不会有下次,他可不想整天提心吊胆,所以还是得狠狠心,将这场戏做完才好! 暗自深吸口气,泉水凝做了最坏的打算,睁开眼睛,看着似乎全然不理会她的陆廷昱,几经权衡,终是下定决心!大丈夫能屈能伸,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毫无预兆的双膝跪地,吓了陆廷昱一跳,正要起身阻止,却见泉水凝俯身叩首,三拜方止!“你做什么?”陆廷昱心疼不已,没想到,自己竟将她逼到如此地步! 他不是真的要怪罪她的,他只是想吓吓她而已!“快起来!”陆廷昱上前搀扶,岂知泉水凝固执不起! “水凝自知罪无可恕,不敢奢求王爷原谅,唯求一死,请王爷应允!水凝感激不尽!”说着又是一拜! “水凝!”话语中满是疼惜,扶泉水凝起身,伸手,为她轻揉因方才叩首太过用力儿而略显红痕的额头!“你在怕我!”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直到方才,我才明白,原来,你一直都在怕我!”泉水凝低头不语!置之死地而后生,看来,这一局她是赌赢了!虽然可能还要吃些苦头,不过只要保住了Xing命,一切都微不足道! “原来,我一直都令你不安!水凝,为什么不相信我!”到底是什么?让她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她的意气风发呢?她的骄傲不屈呢? 她怎么能这般轻易的屈膝于人,甚至行如此大礼!她可知,这世间,根本就没人有资格承受她如此礼遇!就算是对着自己,也不可以! “水凝,不要害怕我,好不好?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也不会容许任何人伤害你的!放宽心好不好?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生你的气了,相信我好吗?” 泉水凝低头不言,她也想相信,可是她不敢,她怕自己一个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她赌不起! “有什么事,不要闷在心里,一定要告诉我,想做什么,想要什么,只管去吩咐就可以了!无需理会任何人!只是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记住,你是这世间最为尊贵的女子!无需惧怕任何人!” 拉泉水凝在桌边坐下,为她倒了杯热茶! “方才只是想吓唬你而已,我怎么会舍得罚你呢?你呀,这次也太过分了,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离开,知道我有多担心吗?”况且,她一个弱女子孤身一人,怎么可以乱跑? “还有,你竟然敢将我给卖了,你有问过我的意见吗?真是狠心啊!”“我……”“不用担心!我没有生你气的!但是你要保证,绝不会再有下次了!”泉水凝别过脸,微不可察的点头! “还有……”执起泉水凝放在桌上的双手,陆廷昱满是深情,“水凝,嫁给我!”看到泉水凝愕然抬头,眸中是不可置信的震惊,陆廷昱的笑意更深! “嫁给我,做我的妻子,我的王妃,好不好?”他是认真的!望着陆廷昱眼底深处的执着,泉水凝心惊! 可是,怎么可以?她无权无势无根无凭,那般复杂的皇室又怎会容得下她!况且,她根本就不想卷入皇家是非中!她只想依靠自己的小聪明好好的活下去!仅此而已! “水凝!答应我,好不好?”看到泉水凝躲闪的神情,陆廷昱语气中不由略带焦急!抽回手,泉水凝起身,“王爷,我……”“不要叫我王爷!”他不要和她如此生分! “我……”百转千回,那个名字始终无法出口,“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你,自便!”说完,泉水凝便逃也似的进了内室!只留陆廷昱立在原处,满心苦涩!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四十九,探究 既然暂时走不掉,她也没必要收敛自己的本Xing了,怎么舒服怎么来!而且,目前看来,她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应该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了! 青湖边的石板上,一袭紫色身影席地而坐,双足浸在水中,不时的晃动,与偶尔前来的游鱼嬉戏玩耍!一旁,花木掩映,好不自在! 浅草、淡云侍立身后,见此,两人对视一眼,无声叹息!自从姑娘回来之后,Xing情大变,竟如换了个人一般! 往日的安静恬淡全然消失不见,却像那顽劣调皮的刁钻小童,每日花样百出!真是让人头疼呐! 身子后倾,双手交叠于脑后,泉水凝仰面朝天,微眯双眼,好惬意的午后时光啊,就是不知还能享受多久!罢了!不想那些恼人的事了!走一步看一步,先睡一会儿再说! “姑娘!”淡云轻唤,“姑娘可要回房歇息?”“不用了!”泉水凝丝毫未动,“你们下去吧!不用侍候了!”上次,是她没考虑周全,连累这两个丫头了!也幸好她被及时带了回来,要不然,这两个丫头后果堪忧啊! “可是……”“没有可是!我自有分寸!”反正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况且,如果她真的决定要走,这些人又岂能看得住她!不知道她们可曾听过防不胜防这句话? “怎么?你们很为难吗?”见身后两人犹豫不决,泉水凝仿若自言自语般! “我看这湖水清清,泡在里面应该会很舒服才是,不如你们过来替我宽衣,可好?” “姑娘!”浅草、淡云大惊失色!“万万不可!”“是吗?”依旧是漫不经心的语气!“姑娘放心,浅草退下便是!”之后拉了还欲开口劝说的淡云离去! 看着二人相携离去的背影,泉水凝嘴角勾起胜利的笑颜,闭上眼,用心享受这份难得的静谧! “六哥!”庭院中,陆廷瑞追上自家兄长,戏谑询问,“六哥这般行色匆匆,可是有什么急事?”“你来做什么?”睨了陆廷瑞一眼,脚下依旧不曾停歇! “六哥这就不对了,九弟我好心好意前来探望六哥,六哥怎么就这般不待见,真是让九弟我伤心欲绝啊!”陆廷瑞故作哀怨,却见兄长不予理会! “算了,谁让我命苦呢?”收了造作,陆廷瑞再次开口,“听说六哥昨儿个带了位‘新宠’回府?”陆廷昱停了脚步,望了陆廷瑞一眼,满是不悦! “好了好了,开玩笑的!”见势不妙,陆廷瑞忙赔笑,要是真惹火了他这六哥,那后果可不是他能吃得消的!不过他说的也是事实! 现在这京城内外谁不知道,荣王爷喜好男风,当街强抢一男子入府,所以有人猜测,这请求赐婚是假,掩饰断袖之癖才是本意,莫怪要娶一介民女为妃了! “不知六哥打算何时办喜事,九弟我也好提前准备准备!”冷眼扫过,陆廷瑞再次噤声,无趣的摸摸鼻子,紧跟着自家兄长的脚步! 好了,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父皇那边还没有应允,六哥再想如何也是枉然,不过也怪不得父皇,毕竟事关皇室尊严,又岂能草率行事! 可是依六哥这Xing子!怕也是不会善罢甘休啊!只是希望不要闹得太过才好!唉!他这六哥,娶个亲还真不容易! 转开目光,却被湖边那抹紫色吸引,定睛细看,却是一位女子,还真是特别! 光天化日竟然如此肆无忌惮脱鞋去袜,赤足戏水,这个,该不会是他那不曾谋面尚未过门的六嫂吧! “六哥!”陆廷瑞提醒自顾前行的兄长,“那边的女子……”话未说完,便见陆廷昱神色大变,快速近前,竟连轻功也用上了!陆廷瑞不由连连称奇!看来这未过门的六嫂在六哥心里分量可不轻啊! 怎么一下子天色就转暗了,要下雨了吗?眉头微皱,泉水凝十分不情愿的睁开双眼,却对上陆廷昱不悦的目光,“你回来了!”坐起身,理了理微微凌乱的衣服! “怎么又胡闹了!”陆廷昱忍不住责备,只是语气中难掩担忧,“你知不知道湖边很危险!万一出了事怎么办?”“有吗?”泉水凝无辜的睁大眼! 叹了口气,蹲下身子,将泉水凝的双脚从湖中拿出,“虽然天气尚可,但湖水沁寒,着凉生病了怎么办?你肯乖乖吃药吗?”取过放在一边的罗袜,细心地擦拭水渍,再为她穿好绣鞋,然后扶她起身! 而泉水凝则仰头望天!看着那当空的烈日!这还叫尚可?七月流火啊!这天气都能热死人了,在他眼中,居然只是尚可?她是真的要无语问苍天了!这都什么人呐! 不远处,陆廷瑞惊讶万分,这人,真的是外面盛传的那个狂傲自负,睿智深沉的荣王爷吗?抬手揉揉眼睛,没错,真的是他的六哥啊!难道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吗? 语气轻柔,满是宠溺,神情中有丝丝小心翼翼,有点点的无可奈何,这人,不会是别人冒充的吧!有必要好好确认一番! 好笑的看着泉水凝全然一副有听没有懂的样子,“你呀!就是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偏不肯让丫鬟随身侍候,让我怎么放心的下!”什么嘛!她又不是风吹就倒的林妹妹,有什么不放心的! 负气的别开视线,刚好看到欲言又止的陆廷瑞,眉目含笑,颇有几分玩世不恭的味道,相貌与他有三分相似,莫非……“六哥!”一声轻唤,印证了泉水凝的猜想! 陆廷瑞近前,细细打量眼前女子,清新淡雅,灵动秀气,虽不是人间绝色,倒也明媚动人,她就是六哥要娶得女子吗? 如此肆无忌惮的直视陌生男子,就不怕六哥生气吗?六哥?调转视线,看到陆廷昱隐怒的目光,忙垂首躲闪! “水凝!”不满的拉过泉水凝,“我送你回去!”“不急!”望向陆廷瑞,“不介绍一下吗?”刚才不是还满是玩味吗?怎么这会儿低头不语,竟如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 见避无可避。陆廷瑞硬着头皮躬身一礼,“见过六嫂!”“六嫂?”泉水凝一愣,继而皱眉,“拜托,没事别乱认亲戚,本姑娘云英未嫁,别坏了我的清誉!”虽然她似乎也没什么清誉可言! “呃……”吃了闷头亏,陆廷瑞不知怎么接话,算了,交给六哥好了!不过倒是有趣,一般女子,听了他如此称呼,不是该高兴吗?怎么她竟似万般不愿的样子! “好了!你们自己聊,我先回了!”说完,泉水凝转身离去,这些皇室贵胄可不好惹!她才不想平白的惹上一身麻烦,所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六哥!”难得啊!六哥竟会流露出失落的神色,虽然只是一瞬间,看来,这其中另有文章啊! “没事!”收了黯然,陆廷昱径自向外厅走去!望了眼泉水凝消失的方向,陆廷瑞玩味一笑,继而跟上! 揽萃楼小书房,泉水凝捧书沉思,神游物外!良久,只见她放下手中书卷,起身,将那几幅放在书架上的画卷取下,打开,望着那熟悉的诗词,轻轻抚摸! 无论如何,她想,她都该先去中朝打探情况,然后再作打算,虽然希望不大,但是,万一,她还能回去呢? 对!应该即刻赶往中朝,纵使回不去,也可以找到盟友,总比现在她孤身一人要好得多啊! “想什么呢?”陆廷昱满是笑意,“看你那么认真!”“没事!”收回心神! “你那个兄弟走了?”“水凝关心他做什么?我要生气了!”“随口问问罢了!”“那也不许!”近前,看到书案上打开的画卷,神色大变! “你……知道怡安公主吗?”泉水凝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画卷,陆廷昱神色一震,迅速收敛,“水凝问这个做什么?”她想起什么了吗? “她……我想我有必要知道些事情!”“什么事情?”沉浸于自己思绪的人,全然没有注意的陆廷昱生硬的语气! “我在想,她是不是真的死了?”也许是逃离,反正皇家对这些事情的处理方式都是宣昭死亡!更有甚者,可能只是诈死而已! “水凝!”毫无准备的被陆廷昱揽入怀中,“不要管,不要问,以前的事不要再理会了,好不好?”“我……”轻轻挣扎,却觉得拥住自己的人越加用力,只好作罢! “我只是有些事情不明白,想弄清楚而已!”“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我啊!”埋首于泉水凝的发间,陆廷昱抑住心中慌乱,强作镇静! “好!你先放开!”“不要!就这样说好了!”“那……”略微犹豫,泉水凝出神,“怡安公主因何而死!”陆廷昱怔愣半晌,抬头,望着泉水凝疑惑的目光,释然一笑! “她是意外坠崖的!”也就是说,生死未卜!泉水凝心中暗自计较,“据说后来寻到的尸身已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当初,他也曾偷偷看过! 当时,恨不得将那些逼迫欺辱她的人碎尸万段,以泄心头愤恨!幸好,她平安无事! 呆愣半晌,泉水凝才喃喃自语般询问,“真的是她吗?”原来,是她不肯承认罢了!“据说是的!”这下,陆廷昱总算完全放心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带你去花园走走,别老闷在书房,容易生病的!”放开泉水凝,陆廷昱依旧细心体贴! “我,我想去一趟中朝!”没关系,不是还有那个宋无冕吗?“不许!”急切中满是愠怒,吓得泉水凝完全回神! “怎么了?”“没事!”整了整神色,“我只是担心而已,路途遥远,万一有个什么,水凝让我怎么办?”“怎么会……”“总之不许再提了,以后有机会,我陪你一起去,好不好?”陆廷昱安抚! 思索片刻,泉水凝点头,“我们走吧!”“好!”一声答应,泉水凝先行一步!身后,陆廷昱收了淡笑!他想,这回,他是真的放不开了!就当他自私好了! 日后,她若真的怪罪,他愿一力承担!只要,能娶她为妻!他不悔!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五十、出府 在陆廷昱的严密“保护”下,泉水凝再也不曾踏出荣王府半步,日子依旧过的不咸不淡! 如今,整个王府的景致被她逛了不下二十遍,她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方向了! 只是有一点很奇怪,按理说他贵为皇子王孙,而且年龄在这里也不算小了,为何府中竟然连半个姬妾都没有?这也太不正常了吧!还是真如外间传言,荣王喜好男色? 观秋院中,桂花成阵,泉水凝一身浅黄衣衫,青丝挽就,一只柳叶垂丝簪没于发间!竹笛在手,曲音婉转,诉尽心中无限事! “良辰美景,佳人仙曲,六哥真是没有福分,竟无缘欣赏!可惜了!”故作扼腕般叹息!垂手收笛,泉水凝转身! 只见陆廷瑞缓步入内,优雅而恣意,唇角漾起笑意,“大嘴王爷,别来无恙!”“呃……六嫂,可不可以改个称呼?”“可以!”泉水凝朗声答应! “只要你肯改口,还我清誉,我自当从善如流!”“那个……”陆廷瑞无趣的摸摸鼻子,他不得不说,六哥看中的人果然不一般,起码,他是不敢轻易招惹的!这些时候的闷亏已经够了! “刚才那首曲子挺别致的,不知六嫂是从何处学来的,怎么之前没听过!”“世间之大,无奇不有,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泉水凝不以为然,踮起脚尖,折下一枝桂花,放在鼻间轻嗅! “不知九王爷今日亲临,有何要事?”“没,没什么?只是随便看看!”“是吗?”泉水凝也不逼他,将那支桂花插在发间,斜倚桂树,闭目,微风拂过,带落少许花瓣,留在她鬓角衣上! 唇角含笑,泉水凝启唇无声,人闲桂花落,月静山空,日出惊山鸟,时鸣涧中!果真是绝妙好辞! “六嫂!”静默良久,陆廷瑞终是忍不住开口,“你觉得六哥怎么样?”“挺好!”姿态不改,悠闲依旧,“就这样?”陆廷瑞不死心的追问!“你说呢?”惬意的样子让陆廷瑞好生嫉妒! “六嫂可知这群芳苑的由来?”“略有耳闻!”“难道六嫂就丝毫没有感动?”“与我无关!”“六嫂的答案可真让人伤心!”陆廷瑞哀怨叹息! “可怜六哥一片痴心,六嫂竟全然不顾!”“你又来为谁当说客?”看了眼陆廷瑞,随即闭目! “有话快说!”据说,当年荣王承诺,要为其心爱的女子兴建一座百花阁,所以才有了今天的群芳苑!但是,干她何事? “六嫂为何不肯答应下嫁于六哥?”陆廷瑞虽然依旧嬉闹,但眸底深处,却是寻根刨底的执着! 他那可怜的六哥,情路走的也太艰辛了!好不容易让父皇松了口,不想在他未来六嫂这边又碰了钉子! “你想知道?”“好奇嘛!”折下一枝桂花,“六哥贵为皇室贵戚,身份尊贵不言而喻,本身更是丰神俊朗,潇洒闲雅,对六嫂也是难得的一往情深,我实在是想不出六嫂有什么理由拒绝六哥!”陆廷瑞看似漫不经心娓娓诉说! “那好!我成全你的好奇心!”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颜,“第一,他是男人!”“什么?”陆廷瑞忍不住惊呼,“这算什么理由?”不嫁男人,难不成还嫁给女人不成? “在我家乡流传一句俗语,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就这么简单!”“荒唐!”陆廷瑞不由反驳,“怎么会有如此有悖道德伦常的昏言昏语!”“有悖伦常?”泉水凝无声冷笑! “六嫂该不会就为了这句无稽之谈而拒绝六哥吧!”她并非那般肤浅之人!“当然不是!”“愿闻其详!”“第二,他太有钱了!”“这也算?”陆廷瑞目瞪口呆! “所谓男人有钱就变坏!”睁开眼睛,看到陆廷瑞阴晴不定的脸色,泉水凝莞尔一笑! “第三,他生的太好,容易招蜂引蝶!”万一招来毒王蜂,那她岂不是小命危矣,所以,还是能避多远避多远好了! “第四,出身名门,身份尊贵!是所有贵族千金的梦中情人!”而他们的家族,更需要借联姻对他加以笼络! 挡路的绊脚石下场会很惨的,她才不要做这吃力不讨好的活计呢! “综上所述!”无视陆廷瑞呆滞的表情,泉水凝自顾下结论,“还是不要凑这份热闹好了!”她的小命可是很宝贝的! “这……”许久,反应过来的陆廷瑞哭笑不得!怎么六哥身上的优点,在六嫂这里都成了不能下嫁的理由了,而且荒谬的令他无法反驳!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本姑娘芳华正茂,不想太早嫁人!”“如果我没有记错,六嫂应该年满十八了吧!”“那又如何?”泉水凝挑眉! 最好答案让她还能接受,否则,她不保证自己是否会继续打击报复! “女子及笄便可婚嫁,十八岁,已是晚了好久了!”“那便不嫁了!”有什么了不起的!泉水凝不以为意! “这怎么可以?”陆廷瑞不由暗暗焦急“哪有女子不嫁人的?”“不嫁人很奇怪吗?”见泉水凝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陆廷瑞不由头大!她要是铁了心不嫁,那六哥怎么办? 六哥可是在父皇面前放了狠话,此生非卿不娶,这下全乱了,这六嫂也是,哪儿来这么多奇怪的想法!真是骇人听闻,匪夷所思啊! 好无聊啊!观秋园一处假山的六角亭外,泉水凝独自坐在石阶上,身旁,精致的竹篮中盛满了晶莹剔透的葡萄,一头托着下巴,一手摘颗葡萄放进嘴里! 吐出葡萄皮,再叹口气,先时要了解情况,所以一头扎进书海苦心研习,没时间瞎想! 后来没事可以逛园子解闷,如今园子也看腻了,真是不知道该做什么打发时间才好? 拈起一粒葡萄,扔进口中!原来,米虫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怎么了?”在泉水凝身边坐下,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份,“愁眉苦脸的,谁惹你生气了?”“没有!”有气无力的应答! 见陆廷昱伸手要探试自己的额际,泉水凝抬手挡住,“我没事。只是有些无聊罢了!”“那,我陪你去园子里转转?”“不要!”天天看着,再好的景致也会腻烦的! “那找小丫头逗趣解闷?”“没意思!”差距太大,沟通困难! “要不去看看书,你不是最喜欢话本演义、民俗野史吗?可巧我昨儿个刚得了两本新的!”“没心情!”反正又走不了,了解再多也是白搭! 略微沉吟片刻,“那,我陪你去外面走走?”“外面?”泉水凝即时来了精神,侧首,“你是说出府吗?”今天这么好说话,平日她可是死缠烂打都没得到应允的! “只要你开心就好!”“真的?”见陆廷昱点头,泉水凝这才有了笑意,“不许食言!”“好!”陆廷昱宠溺的应答,正要唤人准备车马,却见泉水凝起身! “那走吧!”“等等!”拉住欢欣急切的泉水凝,陆廷昱劝说,“我先让人准备一下!”“出去还要搞什么排场,两个人不好吗?”整天被人盯着,难道他不会觉得别扭吗? “小心点儿总是好的!”“那你自己去吧!”泄气的坐回石阶上,真没意思! “水凝!”无奈的轻唤,“好了,别生气了,就我们两个人,不过,你可不能乱跑!”“知道了!”出去还要讲这么多条件,累不累啊! 真是久违了!望着人潮涌动的街巷,泉水凝一扫沉闷,好不容易出来一回,可不能浪费了机会!望着身边满是喜悦的人儿,陆廷昱嘴角噙着浅笑! 最近朝上的事情比较多,确实没有怎么好好陪她,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外,也难怪她会在府里闷得慌了! 如今,父皇已然答应了他们的婚事,只是要先见见她!这次的中秋家宴倒是个好时机! 可是,陆廷昱不由得皱眉,她会答应吗?昨天与九弟那番对话,到底是她的真心话,还是她在玩笑? 醉仙楼,历城第一酒楼,二楼雅间,泉水凝和陆廷昱相对而坐,桌案上,一壶**的竹清茶,几样精细的茶点,一只普通的五色蝴蝶风筝,以及那被上等绢帕包裹的形貌各异的糖人! “好了,别吃了,小心牙疼,反正允了你带回去的,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夺下泉水凝刚刚拿起的老鼠抱灯台的糖果,陆廷昱忍不住劝说! 为泉水凝细心地斟茶,“玩了这些时候,喝杯茶润润嗓子!”泉水凝也不客气,执杯,望着窗外形形色色的人群,执杯浅笑!耳边,传来楼下艺人的说书声! 起先倒没怎么引起她的注意,只是越听越熟悉,直到那句“琴瑟琵琶,八大王,王王在上”的对子出口,泉水凝才猛然忆起! 这不就是那野史中李白斥退蛮族使节的故事吗?什么高力士脱靴,杨国忠研磨,只不过换了人名而已! “骑奇马,张长弓,琴瑟琵琶,八大王,王王在上,止戈为战;伪为人,袭龙衣,魑魅魍魉,四小鬼,鬼鬼居边,合手即拿!”泉水凝喃喃自语! “水凝!”陆廷昱担忧轻唤,却见泉水凝如梦惊醒般起身,匆匆离去!竟让他一时阻止不及! 只是刚到雅间外面,泉水凝便别人撞到在地!“大胆,哪儿来的野丫头,竟敢冲撞我家主子!瞎了你的狗眼了!”泉水凝本不欲多事,只是这恶奴也太过狗仗人势了! “以前只听人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总是不知道其中意思,今儿个算是见到了!”起身,整理略显凌乱的衣衫,泉水凝淡淡开口! “你居然敢骂我,你个野丫头!”那恶奴气急,话音未落便要动手,“君子动口不动手,如今看来,你来拿我这小女子都不如!哦,我忘了,禽兽岂可与人同语?”动手是吧?反正里面还有个靠山不是,她怕谁? “水凝!”陆廷昱失笑近前,“不得无礼!”“就事论事而已!”人不犯她,她不犯人,人若犯她,那她也绝不会客气! “六弟好兴致!”那一直不曾表态的主子终于开口,随即,目光又落在泉水凝身上,“水凝Xing子鲁莽,方才多有冒犯,还请三哥见谅!”陆廷昱语气淡淡! 又是皇子,难怪!泉水凝心中暗叹!“许久未曾与六弟相聚畅饮了,今日既然遇上了,不知六弟可否赏光?”“三哥言重了!”将泉水凝护在身侧,“既然三哥有此雅兴,我自当奉陪!请!”那人也不客气,径自入了他们方才小坐的雅间! “这位,想必就是六弟誓言非卿不娶的姑娘吧?”泉水凝勉强微笑,定王陆廷旭,当今皇帝第三子,唉!这皇帝没事生这么多孩子做什么?敢情以后的人口问题就是从这儿开始的! “姑娘好福气!六弟为了姑娘可是费了不少心思,现在可是闹得满朝风雨,真是令人钦佩!”垂眸,掩饰自己的不耐烦,不用提醒,这些事,她都猜得到! “听说,父皇已经允了六弟的婚事!”陆廷旭执杯,轻轻的吹着茶沫子,“恭喜六弟了!”将泉水凝眼中的不可置信错认为大喜若狂!陆廷旭心中冷笑! “多谢!”牵起泉水凝的手以示安慰!“我和水凝还有事,这就告辞了,三哥请慢用!”之后起身,带泉水凝离开!“六弟!”待两人走到门口,陆廷旭再次开口! “三天后的狩猎,我可是万分期待!”陆廷昱不予理会,自顾离开! 暂且放下自己的事!泉水凝回想方才短短的交谈,看来,这两人很不对盘,面和心不合,刚才可是话中有话啊! 皇家的事就是麻烦,不外乎就是争张椅子吗?谁让皇帝直到现在还没有确立储君,于是乎,只要稍有机会的人,都会卯足劲儿的你抢我夺了!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确立了太子,也未必会平安无事,自古皇家是非最多,历史,总是胜利者的历史! “水凝!”陆廷昱轻唤,也拉回了泉水凝的思绪!“怎么了?”“你……生气了?”“哪儿有?”无声苦笑,那件事,她根本就没有发言的余地,虽然是她的终生大事! “我不会勉强你的!放心!”陆廷昱满心苦涩的安慰,却见泉水凝扬起灿烂的笑脸,“我也没那么好欺负啊!”“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放下心,看着两人依旧牵在一起的手,陆廷昱劝说! “糟了!”泉水凝这才想起正事,“我刚刚是要问那个说书的从哪儿找的故事,也不知他这会儿还在不在?我们赶快回去!”说完便收回手,转身要走! “不用了!”拉住泉水凝的胳膊,“那个故事是从中朝传过来的没什么特别的!”又是中朝?泉水凝皱眉! “具体是哪里知道吗?”“益州一家唤作梦红楼的酒楼!”梦红楼?还《红楼梦》呢!不过,这个地方,有时间得好好打探一下才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五十一、秋猎 小树林中,一身男装的泉水凝倚在身后臂弯中,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寒风! 这种场合,本应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可她却鬼使神差的央着他带自己过来,甚至不惜威逼利诱!她想,她真的是闲的发慌了! 闭上双眼,今天的他,紫冠束发,王者之气浑然天成,张扬狂放,与平日的温柔宠溺,细心体贴截然不同,其实,一早便该知道的!他本就是天生的王者,不是吗? “哪里不舒服吗?”担忧的询问近在耳畔,陆廷昱勒马停步,“都说了不要勉强自己,你偏偏不听!”之前,她明明是那般的惧怕策马扬鞭,为何今日这般执着? “没有啊!只是觉得放马驰骋的感觉应该很不错,所以想试试!况且,我也没什么事啊!”泉水凝不以为然!可惜他只肯信马游走! “如果哪里不舒服,记得要跟我说,知道吗?”陆廷昱不放心的叮嘱,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已经放下了惊恐之心!他该欣慰吗? “知道了!”睁开眼,泉水凝满目笑意,“真的不要紧吗?”今日是秋猎之期,别人都去了小半天了,他还陪着自己在这儿散步,真的没关系吗? “没事的!”他在乎的,只是能静静的和她一起罢了!“水凝是在关心我吗?”“当然了!”瞬间的僵硬之后,泉水凝笑容不减! “要知道,你现在可是我的衣食父母啊!”身后,陆廷昱的眸光有瞬间的暗淡,随即收敛,唇角含笑,不要紧,他可以慢慢等的! “你真的不去?”受不了这无言的尴尬,泉水凝打破沉默,“当然!”“你怎么可以这么儿戏?”据说皇帝下令让他们比赛的!他不是更应该好好的表现吗? “好了,放我下去,你去忙吧!”若是因此耽误了他的大事,她会良心不安的!“水凝不用理会,我自有安排!”“还是不行!别玩了,快去打猎!”见陆廷昱并不理会,泉水凝伸手,扯住他的耳朵! “听到没有,放我下去!赶紧去打猎!”希望还来得及补救!“好!”不顾自己耳朵正在经受咆哮摧残,陆廷昱笑容灿烂! “小生遵命!”“还不放我下去!”被陆廷昱的戏言闹了个大红脸,泉水凝放下手,不自在的别开视线! “好了!”陆廷昱潇洒的翻身下马,之后又小心的搀扶泉水凝,直到她安然落地!“那你要乖乖的等我,不许乱跑!”“知道了!”老是不厌其烦的叮嘱,真当她是三岁小孩子吗? “又生气了?要不我给你捉只老虎,好不好?”“不要!又大又丑的,还不如小兔子可爱呢?”“兔子?”陆廷昱失笑,“好,我给你捉来就是!”“那还不快去!”泉水凝再次催促! 看看天色,陆廷昱利落而不失优雅的上马,“那我先去了!”之后又对着空寂的树林吩咐,“离尘,送水凝回营帐内休息!”“是!”一声答应,离尘已站在泉水凝身后,再次深深望了泉水凝一眼,陆廷昱策马离去! “姑娘!该回去了!”见泉水凝依旧望着陆廷昱离去的方向,沉默良久,离尘终是出言催促!“嗯!”几不可闻的答应,收回视线,泉水凝转身,向来路走去! 其实,他真的很好!好的几乎让她无法坚持,不是没见过他对别人的冷峻漠然,疾言厉色!但也正因如此,他对她的温情脉脉,关怀宠溺,才更加显得弥足珍贵!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 可是,他是高高在上的天潢贵胄,更是备受皇宠,睿智果决的王子皇孙!甚至可能会更进一步,成为那高高在上的王者,一个真正的王者,而她,只是一个无所依仗平平无奇的庶民百姓,真到了那个时候,她又该何去何从? 深宫寂寂,红颜白发!更何况,还有无数的阴谋算计,明争暗斗,宫门一入深似海!她没有飞蛾扑火的勇气!明知不可为,那便有多远离多远好了! 纵使心动有如何,日后,他必定三妻四妾,佳丽无数,而她,不屑与别人争抢哄夺。要么,就是全部;要么,什么都不要!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所以,还是放手吧!泉水凝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趁着自己尚未泥足深陷,趁着那情根尚未深种!还是及早回头的好!免得伤人伤己,徒增愁绪! 安静的营帐内,泉水凝打着哈欠,坐起身,什么时候了?还没回来吗?下榻,在铜盆冷却的水中稍稍洗了脸,自顾倒了杯茶,坐下! 真没意思!除了等待,似乎没她什么事!顺手在案几上的果盘中拿了个橘子,本来打算好好见识一下所谓的狩猎,但是一想到皇帝也在附近,泉水凝即时打消了念头! 一大帮男的,连个女眷都没有,男尊女卑现象也未免太严重了点吧!也难怪他要自己穿男装了! 一阵嘈杂声过后,在泉水凝还没来得及弄清楚状况之前,便见一大帮人蜂拥而入,拿起的苹果还在自己嘴边,但泉水凝却没了咬下去的力气了! “快请御医!”一声大喝,泉水凝回神,只见床榻上的人面色惨白,肩上还插着一支羽箭!手中的苹果无力滑落!怎么回事?不是说去打猎吗?为什么会受伤呢? 顾不得自己的伤势,陆廷昱强忍阵阵晕眩的感觉!终于在人群之外找到了面色惨白的泉水凝!浅浅微笑,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六哥!”陆廷瑞大步入内,急切的近前,“你怎么样了?怎么会受伤呢?”“没事……”勉强劝慰,“九弟,带她……去你那里……”她?顺着兄长的目光看去,陆廷瑞心中明了! “六哥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之后起身,见泉水凝依旧呆滞的望着床榻那边,心下暗叹,原来,六哥的辛苦并非全然无用,至少,她心里已经有了六哥!也许,她自己还不知道吧! “走吧!一会儿,父皇便要过来了!”“他……不会有事吧?”暗红的血迹刺痛了泉水凝眼眸,心底,再也容不下其他事情! “是!”回头望着已经昏迷的兄长,“六哥不会有事的!”收回目光,泉水凝转身离去!陆廷瑞忙跟上! 再次掀开帐帘,望着暗沉的天色,泉水凝心急如焚!不安的转回帐内,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伤的很严重吗?听见身后动静,泉水凝回身,见陆廷瑞满是疲倦! “怎么样了?他……”“进去再说!”陆廷瑞挡住,泉水凝点头,倒了杯热茶递给他!却见陆廷瑞皱眉,“怎么没用晚膳?”这让六哥知道了还得了! “我不饿,今天水果吃太多了!情况怎么样?他要不要紧?”神色中满是担忧急切!“父皇刚回去歇下了!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跟我来!”说完,陆廷瑞起身离去,泉水凝紧跟身后! 见陆廷瑞斥退守候的侍从,泉水凝忙近前,伸手,抚上他的面容!“六哥是被暗箭所伤!”陆廷瑞轻声解释! 据说,当时六哥怀中抱着一只兔子,本来是可以避过的,只是那兔子趁乱逃离,为了抓回那兔子,六哥才会被暗箭重伤!可惜,最终还是空手而归! “只是……”略作犹豫,陆廷瑞再次开口,“箭上淬了剧毒!”“什么?”泉水凝不可置信的抬头,隐忍心中愈渐扩散的恐惧! “解药呢?”见陆廷瑞不语,“那些刺客呢?”“死了!都是些死士!当场便服毒身亡了!”“有没有其他线索?”帐中再次沉默! “有没有查出来是什么毒?能不能自己配置解药?”“是……百日断肠散!若无解药,百日之后,必将五内俱焚,肠穿肚烂而亡!”百日吗?没关系,还有时间的,应该能配出解药的! “六嫂,你……你好好陪着六哥,我……我先出去了!”再次看了自家兄长一眼,陆廷瑞别开视线,扭头离去! 握着陆廷昱冰寒的右手,泉水凝开口欲言,却无法出声!良久,方才听她自语般的呢喃! “上午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才小半天不见,你就弄成这副模样了!”拂开因汗水黏在额际的乱发,“身在皇室,应该已经习惯这种事情才对,你怎么还会弄得如此狼狈呢?”细细描绘他的面容! “你知道吗,我很讨厌现在的自己,明知不可为,却心不由己的沉溺其中!虽然苦苦挣扎,但始终难以决断,所以,我才会喜怒不定,才会对你诸多逃避,甚至冷漠以待!为什么你还对这样的我这么好呢?真是个傻瓜!” 擦拭忍不住溢出的泪水,为陆廷昱掖好被子,“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你会没事的,好好休息!这回,便让我来守候你,可好?呐!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这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事?她才不会相信呢? 因荣王围场遇刺,皇帝决定提前结束秋猎!翌日回京,并命御医留守荣王府,以便照应!之后,各王公大臣,权贵勋戚各怀心思,纷纷探望,!令人烦不胜烦! 另外,皇帝下旨,命刑部严查此事!务必揪出幕后之人,严惩不怠,以儆效尤!一时,京畿之内,人人自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五十二、醒转 刚刚送走刑部尚书,丁毅长长的舒了口气!自从王爷出了事,这府里连个能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全要他撑着!仔细想想,王爷也该娶妻了!这府里没有管事的王妃做主可不行啊! 傲然居,陆廷昱依旧昏沉不醒,三天了,为什么他还不醒?那些御医不是都说暂无大碍吗?也许,书上说的没错,御医不可信!还是去找那些大隐隐于世的神医更为妥当! “再过两天便是中秋了!听说这里的中秋很热闹!你陪我去看看好不好?”坐在床边,泉水凝浅笑不变,浅草、淡云不忍的别开视线! “曾经,你为我衣不解带,不眠不休的守了七天七夜,如今你这般赖床,是不是要让我也还回去?”再次压好被角! “算了!我也知道你累了!好好休息吧!我会等你醒来的!”见泉水凝起身,浅草忙上前搀扶,却被主子抬手制止! 再次打量这间卧室,简单,大方,随意而不失华贵,只是它的主人如今却是……回转床边坐下,“睡了这么久,你会不会烦闷啊!”泉水凝温柔浅笑! “要不然,我唱首曲子为你解闷好不好?不过,可不许说不好?”随即起身吩咐,“浅草,去拿……”稍稍思索! “搬古筝过来!”“是!”浅草行礼,担忧的望向自家主子,要不要让御医也为姑娘看一下,自从王爷病倒了!姑娘总是这般自言自语!真让人担心啊! 随手拨弄,果然是这身体的本能记忆,难怪她的房间老是放着一架上好的古筝!落坐,双手置于古筝之上,略微思索,再次抬手,纤指弄弦,轻缓而略带忧伤的曲调从指间逸出! “窗透初晓,日照西桥,云自摇,想你当年荷风微摆的衣角,木雕流金,岁月涟漪,七年前封笔,因为我今生挥毫只为你,雨打湿了眼眶,年年倚井盼归堂,最怕不觉泪已拆两行 我在人间彷徨,寻不到你的天堂,东瓶西镜放,恨不能遗忘,又是清明雨上,折菊寄到你身旁,把你最爱的歌来轻轻唱!”不自觉间,浅草忘了担忧,完全沉浸在这清新淡雅的曲调之中! “远方有琴,愀然空灵,声声催天雨,涓涓心事说给自己听,月影憧憧,烟火几重,烛花红,红尘旧梦,梦断都成空,雨打湿了眼眶,年年倚井盼归堂,最怕不觉泪已拆两行 我在人间彷徨,寻不到你的天堂,东瓶西镜放,恨不能遗忘,又是清明雨上,折菊寄到你身旁,把你最爱的歌来轻轻唱!” 没有人注意到,床榻上本应沉睡的人已不知何时醒转,此时,正在侧首倾听,目光烁烁! “我在人间彷徨,寻不到你的天堂,东瓶西镜放,恨不能遗忘,又是清明雨上,折菊寄到你身旁,把你最爱的歌来轻轻唱!”曲调渐歇,双手依然停驻在古筝上,垂首蹙眉! 这个时候,她居然还有闲情弹曲唱歌,果然是天Xing凉薄,冷情冷心啊!但是,无论如何,她都该心存希望的,那个什么百日断肠散,不是还有百日吗?没到最后一刻,她又怎可轻言放弃? “好美!”低沉而仿若呢喃的叹息逸出,泉水凝心神一震,不可置信的抬头,见陆廷昱面目之间虽然难掩萎靡,但神色尚可!本想开心的微笑,却怎样也无法扬起嘴角! “王爷醒了!”浅草、淡云不约而同的惊呼出声! “我去告诉大家!”“王爷刚醒来,一定饿了!我去膳房看看有什么吃的东西!”先后说完,两人对视一眼,明了彼此眼中的深意,双双退出! “水凝!”陆廷昱温柔浅笑,招手,“过来!”之后挣扎着想要起身,“别动!”泉水凝忙近前,制止他的动作! “没关系的,我没事!”陆廷昱一意坚持,泉水凝只好扶他起身,并在身后垫了软枕,让他可以舒服些! “以后,不许在别人面前吹曲弹唱,知道吗?”见泉水凝满是疑惑,陆廷昱再次开口,“那般的恬静美好,我怕别人会觊觎你的!”“胡说!”泉水凝娇嗔轻责,随即别开视线,羞红了脸! “水凝!”细细的打量,“你瘦了!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呢?”“我……哪儿有?刚醒来就取笑我,不和你说了!”说完便起身欲走! “水凝!”惊慌的想拉住泉水凝,却因为动作太大,牵扯了伤口,吃痛的跌回床上! “怎么了?”泉水凝忙坐回去,扶他倚在床头,“你不知道自己有伤在身吗?难道你就不能安安静静的好好把伤养好吗?”非要她担惊受怕他才安心是吗? “别走!”顾不得自己的伤势,陆廷昱忙拉住她的右手,“我……”低头,平复心中的波动,再次抬首,泉水凝笑言依旧! “我只是想看看淡云有没有将膳食送过来,你睡了这么久,一定也饿了!”“不用!”任Xing的将泉水凝揽在怀中! “只要你陪着我就好了!”“难道你一觉醒来,就成了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不成?好了,别闹了!”“不要!”埋首于泉水凝的颈窝,陆廷昱闷闷的反驳! “姑娘,御医来了!”一声通报拉回了泉水凝的神思,只见她慌乱间推开陆廷昱,“我……我先回避一下!你让他们好好看看!不要闹了!”之后转到新搬到房中的屏风后面! “进来吧!”得到泉水凝的许可,浩尘忙带了御医从外室入内,淡云捧了清粥素羹,浅草端着刚刚熬好的药,双双随后!几人躬身行礼! “该死!”陆廷昱忍不住低咒,之后狠狠的瞪着浩尘!可怜的浩尘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仍然一头雾水! 只是主子的目光太过吓人了,还是先避开的好!低头,趁没人注意,浩尘偷偷退出! 知晓陆廷昱已无大碍,只需细心调理即可,御医细细叮嘱过后,便回宫复命! 皇帝闻听此信,心下大喜,竟亲临荣王府探视,一时,又是一片人仰马翻的忙碌不休! 本欲顺便看看他那个未过门的儿媳,不想下人遍寻王府,却不见伊人踪影,当下,见到陆廷昱隐忍的怒火焦虑,皇帝心下开怀舒爽!只是不想自己竟被儿子拐弯抹角的下了逐客令! 罢了,反正迟早都会见到,何必急于一时,等他们成了亲,看她还躲得到哪里去!暂且放过她好了! 还要继续纠缠下去吗?夕阳西下,观秋园中,桂花成林,不远处的一棵树上,一身鹅黄衣衫的女子坐在繁花树枝之上,仰头望着碧空,双足轻晃,几乎与桂花融为一体! 自己做好了与皇家牵扯不清的准备了吗?答案是否定的!她没勇气去承担那个后果!纵然,她已经有一点心动了,但是,这背后的代价太大了!她付不起! 所以,既然他已经清醒,那就让一切回到原点好了!等确认他身上的毒解了之后,自己便该离开了! 再待下去,怕是真的要出事了,只有及早抽身,方为上上之策!这次,不容失败,一定要成功!一定! 陆廷昱怒气冲冲的来到揽萃楼,没人!又在府中各处寻找,依旧不见人影! 据离尘回报,那丫头上午回了群芳苑,便再也没出去过,肯定又是躲到哪个角落了! 好啊!他这才刚刚清醒半天,她又开始躲她了,真是……路过观秋园,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入耳,陆廷昱停下脚步,极目寻找!之后,唇角勾起笑意,身形微动,如轻风掠过! 树枝微沉,腰间一紧,泉水凝错愕回首,撞进陆廷昱略带怒气又满是深情的双眸,竟有刹那间的失神! “你怎么来了!”微皱眉头,泉水凝不满的责问! “怎么不好好休息?你才刚醒过来,怎么可以到处乱跑?还有,谁允许你动武的!” 不是说中了毒最好不要提气动武吗?否则毒素会加速扩散的!这些他都应该知道的啊! “这么关心我?”陆廷昱心情大好,那点小伤,早就好的差不多了!“那你为什么不去看我?”“关心你?有吗?”泉水凝拒绝承认,只是颊边丝丝红晕却出卖了她的真实想法! 突然之间,身体腾空,来不及尖叫,本能的环住陆廷昱的颈项,直到重归地面,泉水凝依旧惊魂未定,连连喘息! “放我下来!”缓过神来,泉水凝放手,恼羞成怒的斥责!“如果我说不呢?”“你……”泉水凝气结,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厚脸皮啊! 话虽如此,陆廷昱还是十分不舍的将人轻轻放下,不想泉水凝近前一步,揪住陆廷昱的衣襟,之后便是劈头盖脸的责难! “有武功很了不起是不是?我警告你,从现在开始,没我的允许,不许再轻易动用武功,听到没有!”“那可不行!”拉下泉水凝的手,握在掌心! “如果水凝你再不见踪影,我可不敢保证心急之下会不会动武?”“好!很好!”泉水凝气结,抽回手! “既然如此,那么,从现在开始,便由我来看着你,现在,立刻,马上,回房休息!”话落,便拉陆廷昱离开! 只是,心中依旧百味杂陈,难辨其中滋味,罢了,只有百天而已,很快便过去了,应该没事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五十三、应允 端着刚刚煎好的药,摒退随侍之人,泉水凝踏入傲然居,正要推门,却听里面传来了清晰的谈话声,不由得顿住了脚步,回身,准备离开,下一瞬,却如被定住一般,惊惧的忘了该如何反应! “六哥!”室内,陆廷瑞若有似无的扫了眼紧闭的房门,“听说云枫已经来看过了,你身上的毒……”略微停顿,方才继续询问,“可有办法?”陆廷昱不语,在桌旁落座! “难道真的别无他法?”声音中焦虑担忧毫不掩饰,“那件事查得如何?”陆廷昱转了话题,“那些人是死士,当场便服毒自尽,所以……”陆廷瑞忧心忡忡! “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你百日后毒发?”一阵沉默后,陆廷瑞有些激动,“要不我们再找其他人试试?”“论及医术用毒,有谁比得上云枫?”陆廷昱淡淡的反问,让陆廷瑞一时泄了气! “这件事,千万别让水凝知道!”“我知道,六哥放心好了!”陆廷瑞应声,“那六哥好好歇着,我让人再细细查探一番!”门外,泉水凝顾不得心中的震撼,连忙躲开,待陆廷瑞离开,回头,望了一眼房门,随即跟了上去! “等一下!”前后无人,泉水凝出声,唤住陆廷瑞,“六嫂?”转身,望了眼泉水凝手中茶盘上的药碗,“这是要给六哥送药吗?”依旧的浅笑自若,只是多了份牵强无奈! “我有话要问你?”不容他再次逃避,泉水凝开门见山,“他身上的毒……”“六嫂放心,六哥没事的!”陆廷瑞心急的打断,却更显得欲盖弥彰! “方才……”深吸了口气,泉水凝强自压下心中的波澜,“我都听见了!九王爷,我要听实话!”对上泉水凝执着的目光,沉默良久,陆廷瑞方才开言! “百日断肠散乃是由七七四十九种毒虫毒草配制而成,环环相扣,生生不息,解药根本无从配制!”“也就是说,要想解毒,必须清楚是哪些毒虫毒草?”陆廷瑞不语默认! 泉水凝黯然垂首,可是,谈何容易,就算找出始作俑者,又如何确保那人一定会知道百日断肠散的药方?难道,真的只有百日了吗? “六嫂!”陆廷瑞担忧轻唤,唇角勾起一丝比哭还要难看三分的笑容,泉水凝转身离开! “六嫂!”陆廷瑞忍不住出声,见泉水凝顿住脚步,“如果……如果六哥不幸,真的只有百日,我……不希望六哥留有遗憾,如果可能,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真正的六嫂!”泉水凝依旧不曾回头,沉默离开! 望着泉水凝远去的背影,陆廷瑞暗自摇头,若非她太过倔强,自己又何必枉做小人,一切也是为了她好,希望她能明白! 收拾好心情,再次踏入傲然居,见他衣冠齐整,似是要出门的样子!“怎么不好好休息?”放下手中茶盘,端起药碗,“快将药喝了吧!”“不要!”陆廷昱接过药碗放在桌上! “水凝,我没事的!”“管你有事没事,先喝药再说!”再次将药碗递给他,“我说,你现在可是病人,好歹有个病人的样子好不好?”“见到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病早都好了!”话虽如此,陆廷昱还是乖乖喝了药! 接过参茶漱了口,“水凝……”陆廷昱欲言又止,“怎么了?”“明天是中秋佳节!”“我知道啊!”“宫里设了宴!”泉水凝垂眸,掩下心绪! “我想……”“那……你早去早回!”打断他的话语,抬首,笑颜璀璨,“记得不许贪杯!”“你不想去看看吗?”“不想!”泉水凝摇头!皇帝设的宴,岂是平常人吃的消得? “其实……父皇他,想见见你!”“见我做什么?还是免了吧!”她才不想沾事惹非,徒增烦恼! “我已经和浅草、淡云说好要一起去看花灯了!你一个人去吧!早去早回!”泉水凝再次叮嘱! “水凝!”一声叹息,将泉水凝揽入怀中,水凝,逃不掉的!你会成为我的妻子!一定! 热闹的街巷,耀眼的花灯,鼎沸的人声,只是,为何,她竟觉得那般的虚幻不实? 陆廷瑞说,不要他的六哥留有遗憾,难道就该搭上她的自由吗?好难的一道选择题啊!这件事,有太大的变数!还有三个月,这么长的时间,谁又敢确定,绝对找不到解药?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相信他是短命之人!可是……万一真的找不到解药,那他岂不是……到底自己该何去何从?谁能告诉她? 答应吗?万一他解了毒,她岂不是要与他纠缠一生?更要与皇家牵扯不清?退一步,就算没有解药,如果百日后他真的……那自己又有绝对的把握脱身吗?皇家会允许自己离开吗?显而易见,答案是否定的! 可是,她狠不下心啊!正如陆廷瑞所言,她不忍心他留有憾恨,不想看到他失落的孤寂萧索,她,是真的动心了啊! 因为动了心,所以才会挣扎,因为动了心,所以才会不忍,如果,他没有生在帝王家,那该多好啊! 停住脚步,才发现四周已杳无人迹,而那推了宫宴陪自己赏灯的人也一同失了踪影! 展眼,那倒映在河面之上水中圆月,衬着周边点点灯火,如梦如幻!耳边,从河心深处画舫中,那隐隐传来的丝竹之音,萦绕不散! 良辰,美景,只是自己却算不得佳人!轻笑出声!取下腰间竹笛,抬手,不期然想到前人的一句评论:中秋之句,自东坡之后,余词尽废! 不作他想,那曲《但愿人长久》的曲调从唇边溢出,人生在世,岂能事事称心,与其在此长吁短叹,倒不如抛开顾虑,享受当下!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烦明日愁,自己又何必杞人忧天,惶惶不安呢?随心而动,随意而为,岂不更好?之前,倒是自己糊涂了! 心结既解,收了竹笛,泉水凝释然微笑,听说,如果两个人果真有缘,那么,转身,行走九十九步,便可于茫茫人海中相遇! 只是不知是真是假?反正如今闲来无事,何不验证一番?眼波流转间,笑意狡黠! “姑娘这是要去哪?”一声轻挑浮夸的搭讪让泉水凝顿住了脚步!抬目,身侧不远处,一位尽显骄奢的锦衣公子,拦住了那对主仆模样的女子,身后,还有两名小厮模样的打手,渐趋逼近! 经典中的经典,强抢民女啊!这可得好好观察观察才行!那男子虽然相貌平平,五官也算端正,只是那庸俗的衣着,邪气的眼睛,加上不怀好意的Jian笑,还真是有让人倒尽胃口的本事! “我家小姐去哪里,管你什么事?”那丫鬟装扮的女子横眉怒目,“识趣的赶紧让开,免得我家小姐发火!”泉水凝挑眉!不一般的丫鬟!再看那小姐,红衣如火,眉目间英气逼人,看来,有好戏看了! “你个死丫头,给脸不要脸!给本少爷上!”话音刚落,便见那蓄势待发的小厮扑了上去,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狗腿子,她算是长了见识了! “不知死活!”那丫鬟一声冷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听得几声响动,待混乱结束时,却见那恶奴倒在地上,哀哀惨叫!甚至有一个就在她脚边痛嚎! “你……你们给本少爷等着……”底气不足的丢下这句话,便带着那两名恶奴惊慌逃窜,引得泉水凝摇头叹息,没意思!还真是俗套到极点了! 转身,泉水凝欲走开,却被那小姐唤住,“姑娘,等等!”诧异转身,“你找我?”她应该不认识这人吧? “方才被姑娘的曲音所吸引,冒昧之处,还望姑娘见谅!”“姑娘言重了!”她就说呢,怎么可能这么巧?原来如此! “敢问姑娘,方才那曲子是从何处得来的?”“沿袭古人而已,具体,我也忘了!”抬头看看天色,“若无要事,恕我先行告辞!”“时候尚早,姑娘若不弃,不如结伴游玩,可好?”“不了!”泉水凝浅笑婉拒! “我,要去找我的有缘人!”估计,他也该着急了!“后会有期!”招呼之后,泉水凝头也不回的离开! 火树银花,灯海浮沉,人潮依旧汹涌未散,“水凝!”伴随一声熟悉的呼唤,右手被人握住,回首,却见陆廷昱神色焦急,语含忧虑! “你刚才去哪儿了?吓死我了!”“我……”泉水凝俏皮的拉长声音,“当然是会嫦娥仙子去了!”“你竟然还有心思玩笑!”细细的打量,确认泉水凝无事,陆廷昱这才略带责备的训斥! “好了,我也不是故意的嘛!对不起啦!别生气了好不好?”“不许乱跑了!”陆廷昱不放心的叮嘱! “知道啦!”“你……”再次打量泉水凝,为什么,才一转眼的功夫,他便觉得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好啦,别你呀我呀的了!再不走可就错过赏花灯的时间了!”“好!”目光下移,落到两人交握的双手之上,于礼不合又怎样?他再也不会放开了! 刚才,只是替她去买盏彩灯,谁想,回头却不见了她的身影,那一刻,满天满地的恐惧席卷而来,让他茫然若失,不知所措!幸好,她还在! 任由陆廷昱牵着自己,淡淡的温馨在心底蔓延,唇角逸出满足的笑容,泉水凝不由自主的低吟,“死生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种感觉大约如是吧! 停下脚步,陆廷昱不可置信的回头,虽然人声嘈杂,但是那几句,他绝对没有听错!是真的吗? “水凝,你刚才说什么?”“我有说什么吗?”泉水凝无辜的睁大眼睛!“你有,你说了!你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不是?”陆廷昱激动地握住泉水凝肩膀,小心确认! “有吗?可是我记得是……”看着身后彩灯如星,“众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随即转身,笑着离开! 唇角笑容不可抑制的快速扩展,回过神来,一声惊慌的呼唤,陆廷昱忙追了过去!今夜的月,果然分外的明亮诱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五十四、大婚 明曦二十三年八月十六,北国皇帝下旨,赐婚于六子荣王,其王妃却是一介庶民,此事传出,不少王公小姐颜面,名门淑女伤情,一时间,朝野震撼,民间更是议论纷纷! 八月二十三,吉,宜婚嫁!京畿之内,一片沸腾,人人相互奔走,争看那气派万千的仪仗及花轿绕城行走,甚至有人尾随其后,不肯离去,一时,艳羡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荣王府中,一片喜气,伴随着一声“礼成!送入洞房!”安静的大厅再次沸腾,大红嫁衣的新娘在喜娘及丫鬟的搀扶,步入内室。 本欲相随的新郎官却被众人拦下,一时间,道贺声,祝福声,取笑声竞相起伏,热闹无比! 新房中,一室寂静,龙凤呈祥的大红喜帕之下,泉水凝忐忑不安,心绪难宁! 虽然已经做出了选择,但是,这样真的对吗?断送一生自由,徒惹一身是非,值得吗? 将自己的所有赌在一个本该妻妾成群的王孙公子身上,行得通吗?若是有朝一日,他再行娶妻纳妾,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她不是那些严守礼教,只知三从四德的女子,若他待她真心,她便报之以真心,若他欲享齐人之福,有负于她,她也不会再有丝毫留恋!哪怕会心痛心碎! 她不会卑微到乞求一个不再珍惜自己的男子回心转意,那是对她人格的侮辱,她绝不允许自己沦落到那般不堪的地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收到肚子传来的阵阵抗议,泉水凝收回心绪,早起到现在,她好像都没吃什么东西,一直被喜娘缠着做这做那,还是先想办法祭祭自己的五脏庙好了! “退下吧!”一声令出,屋内的喜娘丫鬟一时怔在原地,反应不过来!没有动静?泉水凝皱眉,“去门外候着!”语气中隐隐透着不悦!吓得喜娘与一众丫鬟不敢多问,急忙行礼退下! 掀开喜帕一角,见屋里没人,这才一把扯下,取下头上不堪重负的凤冠,揉揉酸痛的颈项,起身,走到桌前,美味佳肴,真是令人食指大动啊! 话说这新娘子还真可怜,一整天都不让吃东西,还要坐在房中空等,遇上个亲戚少的,人缘不好的还能早点解脱! 如果像她这样,亲戚本来就多得要命,还有那犹如过江之鲫的下属同僚,新娘子要是不会自己想办法,估计饿晕都有可能,还真不是人干的差事! 吃饱喝足,满意的倒杯茶,看着桌上的剩余的残局,泉水凝不由失笑,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她是早有耳闻,至于那生的水饺,她也听过,只是方才没注意,竟然还咬了一口,真是的! 折磨人的东西都是为了孩子,真是岂有此理!对了,如果没有记错,应该还有一个风俗才对! 转身,回到床榻前,掀开被褥,细细的检查,还好,没有铺什么象征吉庆团圆的果品! 忙了一天,先歇一会儿,泉水凝自顾躺下,真是累惨她了!“参见王爷!”门外传来小丫头的问讯,惊得泉水凝连忙坐起! 顺手拿过凤冠,匆匆戴好,又扯过放在一边的大红喜帕,刚刚整理好一切,便听到脚步声近前!心下不由松了口气,还好来得及! 看到端坐在床上难得安静的佳人,陆廷昱便再也移不开目光了!可以想见,大红盖头下,她那含羞带怯的精致容颜,忽然之间,好想见她! 上前,伸手,掀开此时显得无比碍事的喜帕,只见眼前伊人低垂眼眸,玉面微红! “水凝!”取下那虽然华贵却更为沉重的凤冠,言语中满是关切,“累吗?”随手放下凤冠,陆廷昱在她身旁落坐! 见到泉水凝羞怯的低头不语,陆廷昱心下欢喜,牵着妻子起身,“忙了一天,辛苦你了,一定饿坏了吧,来……”看到桌上的残局,陆廷昱心下了然,不由失笑! “我……”泉水凝呐呐的解释,却是紧张的不能言语!像她这样的新娘,怕是空前绝后了!他会不会生气? 只见陆廷昱取过酒杯,斟满,端起,将左手的酒杯递出,泉水凝会意的接过,双臂相交勾挽,饮尽,放下杯盏! “水凝!”拥住妻子,陆廷昱满足的呢喃,“我的妻!”娶她,可真不容易啊! 嗅到陆廷昱身上浓烈的酒味,泉水凝皱眉,“你喝酒了?”“大喜的日子,怎么能不喝一点?没关系的!”“恐怕不止一点吧!”此时的泉水凝,哪里还有方才的半分娇羞! “水凝,今天是我们的好日子,我高兴嘛!不要计较了,好不好?” “高兴也不能随便喝酒啊!你知不知道病人是最忌讳饮酒的!” “病人?”陆廷昱挑眉,邪肆的笑意浮现,低头在妻子耳边轻语,“是不是病人?娘子一会儿便知!”随即抱起泉水凝,大步走向床榻!窗外,月色迷蒙,铺就一层神秘! 半梦半醒之间,泉水凝翻身,抱住旁边的温热物体,犹自酣睡!陆廷昱垂目,望着妻子安静的睡颜,眸中尽是深深的宠溺! 昨晚,她真是给了他一个意料之外的惊喜,天大的惊喜!思及此处,陆廷昱唇角不受控制的上扬,这便是他的妻,今生唯一定下的妻! 迷糊的睁开沉重的眼皮,一时间,泉水凝竟闹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醒了?”一声压抑而低沉的询问从身边传来,泉水凝这才完全清醒! “要不要多睡会儿?”细心的关怀让所有记忆瞬间回笼,即时,泉水凝整个人缩回被子里面,蒙头逃避! “害羞了?”拉开被子,陆廷昱揽住妻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是夫妻!”刻意加重“夫妻”两个字,见泉水凝依旧埋首不语,陆廷昱放开怀抱! “好了,该起了!”起身,去过挂在一边的衣服,陆廷昱心底感叹!如果不是他的水凝如此害羞,让他不舍得继续逗弄,他还真的不想现在起床! 刚刚松了口气,泉水凝翻过身,准备等他离开,却不料下一瞬身子腾空,让她不知所措!一声惊呼之后,才发现自己被人连着被子裹住抱起,即时羞得无地自容! “你……放我下来!”“终于肯说话了!”语含戏虐,陆廷昱脚下不停,“你做什么?”正要转出房间的陆廷昱顿住脚步,满是笑意! “沐浴更衣啊!不然娘子以为呢?”回首,再次看了眼床褥上的那抹殷红,陆廷昱走出房门! 后间浴池,引来的温泉之水散发着淡淡的硫磺气味,“你……”泉水凝手足无措,困窘的缩回水中! “你先出去好了!”“不要!”断然的就拒绝之后,陆廷昱宽衣解带!“你做什么,快出去!”泉水凝暗暗心急! “当然是和娘子一同沐浴了!怕什么,反正昨晚……”“不许说!”泉水凝别过早已红透的脸颊! “你要是再闹,我就生气了!”“娘子莫恼,是为夫的不是,娘子莫要气坏身子,为夫错了,为夫这就出去!”理好衣带,陆廷昱心情愉悦,唇角的笑意始终未曾散去! 当泉水凝一身王妃正服走入花厅时,陆廷昱眼中一抹惊艳转瞬即逝!笑容也愈发灿烂,起身,拉泉水凝在餐桌边落座,细心的为她盛汤布菜! “这些都是你平日里喜欢的,多吃点!”泉水凝不语,执筷下箸,面上却毫无欣喜之意,反而透着淡淡的无奈! 为什么非要让她带着些重死人的金钗银钿玉镯珠链,脖子都快压断了,偏偏她稍稍抗议,便有小丫鬟战战兢兢的跪了一地,天呐!饶了她吧,她快崩溃了! 早膳完毕,待小丫头奉上香茶,陆廷昱挥手,退却不相干的闲杂人等,近前! “怎么闷闷不乐的样子?谁惹你生气了吗?”“没事!”泉水凝懒懒应答,有气无力的靠着身后的椅子! “是不是昨天晚上我……”“不许再提!”坐直身子,泉水凝厉声反驳,还嫌她不够丢人吗?“那是怎么回事?”陆廷昱耐心询问,她,后悔了吗? “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约法三章才行!”泉水凝若有所思,却不见陆廷昱瞬间舒展了眉头,扬起的笑颜! “好!你说说看!”只要她不是想着离开就好!“第一,在府里,我说了算,你不许管我!”“好!”反正也无伤大雅! 这么好说话?泉水凝有些怀疑,语气带了点试探,“那,我也可以随时出府去玩?”“可以!”略微沉吟,陆廷昱依旧答应! “不过要先和我说一声,再带些人保护自己,不许偷偷溜走,否则,以后再也不许出去了!”“没问题!”放下心,泉水凝端起案几上的清茶,浅抿一口! “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不喜欢见的人,我可以不见,不喜欢去的地方,你也不能勉强我去!”尤其是皇宫! “这……”陆廷昱犹豫片刻,“平常可以,但是必要的时候,你不能任Xing!”“好!”满足的眯上眼,放松自己,舒服的靠在椅背上! 在她这里,绝对不会有必须,就算偶尔有那么一两次,她也可以找理由躲过的,不是吗?越来越佩服自己了,真是太聪明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五十五、谢恩 观秋园中,菊篱旁边,秋千架上,一位青衣女子漫不经心的晃着双足,眉目含愁,身后,两名婢女静静侍立,稍远一点,更有数名小丫鬟等候吩咐! 院门处,两名锦衣男子注视良久,“恭喜六哥,终于抱得美人归了!”淡淡扫了身旁之人一眼,陆廷昱的目光重新落到妻子身上! “这群芳苑的、夏、秋、冬四园景色果真美不胜收,说来,我还是借了六嫂的光呢?”要不然以六哥对这园子的宝贝程度,他想都别想! “有话直说好了!”陆廷昱微微皱眉,“听说,”陆廷瑞收了嬉笑的神色,“六嫂直到现在都没有入宫谢恩?”“那又如何?”陆廷昱并不在意! “这桩婚事,本就惹人争议,六哥何必再给别人徒留话柄!”依照皇室礼仪,皇子亲王成婚三日,须携其王妃入宫觐见,叩谢圣恩! “若是再要延误,父皇怕是也要动怒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他又何尝不清楚,只是每次刚刚提起,她便推三阻四,寻找各种借口逃避! 知道她Xing子执拗,他也不敢逼得太紧,所以便回了王妃身体抱恙,这一拖,已经半个月,也是时候了,不能再让她由着Xing子闹了! 午后闲暇,泉水凝让人在菊圃前铺了厚厚的毯子,遣退随侍丫鬟,躺下,打开顺手从傲然居书房拿来的书卷,打开,覆在脸上,先小睡一会儿! 淡淡的墨香,闻着就是舒服,不过着地面有些坚硬,改天让他们试试弄个竹编的藤床过来,带点儿弹Xing就更好了! 也不知道跳棋模板做好了没有,围棋她是一窍不通了,实在无聊的没办法,便拉了陆廷昱下五子棋,不过输的人老是她!偶尔赢一两次,还是人家放水让子的! 说来也对,五子棋和围棋本就相同,而且更为简单易懂,人家好心情的肯陪着自己瞎闹腾已经很不错了! 没办法,只好自力更生,搬些自己擅长熟悉小玩意,再让他们弄出来,秋千架算一个,跳棋算一个,还有什么呢?得再好好想想! 送走陆廷瑞,回来便见泉水凝如此模样,陆廷昱宠溺摇头,在她身边坐下,取下书卷,随手翻阅,居然是兵法,莫非这丫头转Xing了? 被太阳晃的不舒服,泉水凝不甘愿的睁开眼睛,“你回来了?”夺过书卷,重新覆在脸上,“别再这里睡了,小心着凉!”“真不会享受!”抬手打个哈欠,泉水凝懒懒的抱怨! “水凝!”将泉水凝揽在怀中,“明天是重阳节!”“嗯!”懒懒的回应,调整好舒服的姿势,继续睡觉,“宫里设了宴!”“那你自个儿去,早去早回!”随意的挥挥手,算作应答! “水凝!”无奈的扶泉水凝坐直身子,“难道你一点都不想去皇宫看看吗?”“不想!”就怕她什么都没来得及看,便莫名其妙的丢了小命,那多冤啊! “那你陪我走一趟,好不好?”“你又不是小孩子!”“水凝,你在怕什么?”“我没怕啊!”她只是不想被人当成稀有动物围观而已! “水凝,他,是我的父皇!你该去看看的!”还是躲不过吗?泉水凝心中暗叹,不再答话! 御花园偏僻一角的假山背后,泉水凝席地而坐,看看天色,正午时分,据那个什么宴还有些时候,仰面躺下,双手交叠于脑后,闭目养神! 一早便被拉进皇宫,先是拜见了皇帝皇后,再去拜见了他的养母兼姨娘!难怪他和那九王爷交情颇深,又是亲兄弟,又是姨表亲,还是从小玩到大的玩伴,还真是复杂啊! 皇帝看似和蔼,只是那不怒而威的王者气势,却让人不寒而栗。还有眼中隐含的探究,好像在算计什么一样,看来她得小心了! 皇后呢,风韵犹存,很有母仪天下的威仪,只是眼中的轻视和嘲讽却是显而易见,也难怪,谁让她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庶民百姓呢? 至于姚贤妃,她只能说看起来还不错,至少还拉着她嘘寒问暖了一番,至于心里怎么想,哼!还真当她是好人吗?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皇帝前脚唤了自己的夫婿过去,有人后脚就累了困了!转身,就扔她一个人在瑶华宫大殿!罢了,她也不必自讨没趣,还是出来躲躲好了! 皇宫这地方,压根就不是正常人能受得了的!吃人不吐骨头啊,还是敬而远之的好,免得祸及自身啊! 御书房中,皇帝放下奏折,“你的王妃很特别!”看似礼数周全,无可挑剔,眼中,却是无畏无惧,果真不一般! “有些事,你也该向朕作个交代了!”“儿臣不知父皇所指何事?”“你的王妃,真的病了这么久?”端过案上的茶杯,皇帝掩住眸中的玩味,轻轻吹着茶末子! “父皇明鉴!”陆廷昱躬身一礼!“罢了!”放下茶杯,“朕不会计较这些,只是,你的王妃,真的只是贫家女子?”“父皇既已查明,儿臣怎敢隐瞒?”取过一本奏章,提笔,落字! “听闻怡安公主胆识过人,文采风流,朕还真的想好好见识见识!”“水凝她只是儿臣的妻子!”“不过,”皇帝仿若未闻,自顾言语! “怡安公主于十五岁下嫁中朝镇国侯沈莫之子沈子衡,后因得罪中朝新帝,奉旨和离,并公然拒绝我朝联姻,如此残花败柳,不要也罢!” “父皇忘了吗?怡安公主已于两年前失足坠崖而亡!水凝,只是儿臣的妻子!”“是吗?”“况且,”陆廷昱一顿,继而扬起笑颜! “水凝嫁与儿臣之时,仍是清白之身!”“什么?”皇帝惊得折断手中狼毫,“怎么可能?”“千真万确,儿臣不敢欺瞒父皇,此生,能得水凝为妻,儿臣幸甚!”陆廷昱满是骄傲! 是吗?皇帝眼中划过一丝玩味,看来,事情比他想的还要有趣的多!他开始有些期待晚上的宴会了! 迷糊中,泉水凝翻身,却被寒意惊醒,坐起身,吹吹酸痛的肩背,还是自家的高床软枕舒服!抬头,看到残阳将尽,所有动作即时止住! 天呐!睡过头了,现在什么时候了?这回真的惨了!立刻起身,正要转出假山,却听到宫女们议论纷纷! “皇宫这么大,要我们去哪儿找!真是的!” “算了,别抱怨了,还是找人要紧!” “那个荣王妃也真是的,好端端的乱跑什么,依我看,八成是被皇宫的富丽堂皇迷了眼,这会儿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怎么找啊?” “谁说不是呢?一介平头百姓,又没见过什么世面,这也难免了!” “你说这荣王爷也真奇怪,纳为妾室也便罢了,偏偏要立为正妃,听说前一阵子闹得可僵了!” “皇上最后还不是一样答应了,谁又敢说什么?好了,还是找人吧,我们去那边看看!”话落,便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 看来真是闹大了,还是早些回去好了,希望还没惹出什么事才好! 尚未入内,便听到一声怒喝,泉水凝缩缩脖子,好可怕!她要不要现在进去?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认了!鼓起勇气,泉水凝继续入内,只是速度可以媲美蜗牛而已! 瑶华宫内,姚贤妃端坐中间,微微皱眉,陆廷昱满是狰狞,喝问宫婢,陆廷瑞面色忧虑,静立一旁,忽而眼光一瞥,看到门外磨磨蹭蹭的泉水凝,不由失笑! “六嫂可算回来了!”即时,所有目光都集中到泉水凝身上,“那个……大家都在!”不敢去看陆廷昱的脸色,泉水凝敷衍的招呼! 近前,拉泉水凝入内,这才喝问,“你究竟跑哪儿去了?”“我……”干嘛那么凶啊!“算了!”姚贤妃圆场,“回来便罢了!御花园的晚宴也要开始了,你们可别耽误了!”说完,便任由宫婢搀扶离去! “六嫂要是再不回来,有人便要拆了这皇宫了,不过还好!”别有深意的一眼,陆廷瑞笑着走开! “那个……”偷偷看了眼侍立的宫奴侍女,泉水凝不由得有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感觉!“都退下!”“是!”一声答应,所有人行礼而去! “那个……可不可以先松手!”虽然不是疼,但是很不舒服的!“到底去哪儿了?”放手,陆廷昱依旧板着张脸,只是语气缓和了不少! “也没去哪儿?就是……随便转转而已!”“身边连个侍候的人都不带,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啊!”“我……”一小步一小步的挨近,可怜兮兮的拉着陆廷昱的衣袖! “那个,人家不是故意的,只不过有些无聊,打发时间而已嘛!”“为什么不说一声,还有……”眼光落在泉水凝裙角上的碎叶,后知后觉的人连忙掸掸群角,打落碎叶! “我……只是走乏了,所以找了个地方歇歇脚而已,没事的!”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做什么事还要和人家通报! “你……”无奈的叹了口气,陆廷昱伸手,拿下她发间的草屑,“皇宫这么大,万一走丢了怎么办?”而且,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怎么会……”原本的高声反驳在陆廷昱冷冷的瞪视下没了声息,低头,小声嘀咕,“反正可以问人啊!”鼻子下面的东西可不是单单用来吃饭的! “你说什么?”语调微微上扬,陆廷昱不由得气恼,别人在这里担惊受怕大半天,她倒是说得轻松! “好了啦!别生气了好不好!”再次拉着衣袖撒娇,自己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希望会有用才好! “你呀!就知道卖乖,下次不许了!”一声叹息,陆廷昱宣告投降,“嗯!”泉水凝用力点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先过了眼前这关才是正理! “走吧!”牵着泉水凝出门,陆廷昱再次轻叹,看来,他是被这丫头吃的死死的!看到她那可怜兮兮满是无辜的样子,即使明知是装出来的,他也会满心不舍,不知,这样是好是坏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五十六、争风 真不愧是皇宫,果然是三千粉黛,佳丽无数啊!泉水凝执杯,暗自感叹,看看,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城倾国、环肥燕瘦、绝代芳华……真是各有千秋啊!让她好生羡慕! 不过话又说回来,醇酒佳肴,歌舞翩跹,更有如玉美人萦绕身边,啧啧!这些王公贵族还真是会享受啊! 相比之下,自己就更加显得平凡无奇了,一袭素净的浅紫色宫装,简单的发髻轻挽,除了一支九凤垂丝簪,还真的是身无长物,说是这些美女中的丑小鸭一点都不过分! 不过,这些美女都和她有仇吗?轻视的、嘲讽的、怨怒的、愤恨的、敌对的,只有极少数的艳羡不已!貌似她没有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吧? 她敢打赌,这个宴会,绝对不会让她轻松过关的,看来还得慎之又慎才行啊! 要说这皇家的人,绝对可以称作变脸大师,平日不管多么厌恶,哪怕见面恨不得在心里把对方掐死,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依旧能够把酒言欢,谈笑风生,真是佩服啊! 看看,眼前不就是一幅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妻恩爱、妻妾和睦、姊妹亲昵的大团圆景象吗? 如果不知情,还真以为本就如此,不过,可惜啊!摇头轻叹,执杯,再饮,关她何事? “别喝太多了,空腹饮酒伤身,小心喝醉了!”诧异侧首,却发现自己的夫婿在敷衍同僚,欣赏歌舞之余,竟然还惦记着自己,感动之余,扬起一抹浅笑,微微颔首! “我知道的,放心!”随即放下杯子,拈起案几上的糕点,陆廷昱这才转回心思,再次应付他人的奉承! 朱门沉沉按歌舞,厩马肥死弓弦断!莫名其妙的,泉水凝脑中冒出这两句诗词,如果她记忆无误,应该还有两句,将军阵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是谁的手笔呢?好像不记得了! 一片赞赏声,将泉水凝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臣妾不才,微末技艺,让皇上见笑了!”抬眼细看时,却是一位女子起身叩拜,看样子似乎是位妃嫔! “爱妃过谦了,来人,赏!”即时有小太监传旨,悄悄的拉了下陆廷昱的衣袖,泉水凝压低声音询问! “怎么了?”“没事,吟诗弄月而已!”“哦!”泉水凝不再多言,反正没她的事!端起酒杯,放在鼻间轻嗅,勾起满足的笑颜! 醇正的葡萄美酒啊,她最喜欢了,只不过……把玩着手中的白玉杯盏,玉质温润,光泽柔和,即使她这外行人,也看得出此玉定非凡品! 只是可惜了!葡萄美酒夜光杯,如此香醇的葡萄佳酿,自然要配琉璃杯盏才行,真真是浪费了! 余光扫到泉水凝眉目轻蹙,扼腕般的摇头出神,算计光芒自眼中一闪而逝,皇帝温言探问! “荣王妃今日初次入宫,不知一切是否安好?”泉水凝心下惊讶,敛了神色,迅速起身一礼! “多谢皇上关心,水凝一切安好!”这皇帝搞什么鬼,拿她当箭靶子吗,突然间对她表露关切之意,是觉得目前针对她的人还不够多吗? “今日重阳佳节,难的皇兄兴致盎然,不知荣王妃可否一展所长,为皇兄助兴?”长公主似笑非笑,不紧不慢的轻言淡语! 即时,议论迭起,“早先便听闻荣王妃诗词曲赋俱佳,今日我等可要好好见识一番了!”“荣王妃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是不是?”“还请荣王妃莫要推脱的好!”嫉妒的女人,果然可怕! 泉水凝暗自咬牙切齿,好啊!她在这里辛辛苦苦的低调做人,努力消弭自己的存在感,这下全让皇帝这看似不经意的举动打破了! 一句话便能勾起这些女人的妒恨,果然不愧是执掌江山的王者,好算计! “父皇!”陆廷昱起身,握住妻子冰凉的右手,“水凝久病初愈,大夫叮嘱须安心静养,不可太过劳神,还望父皇明鉴!”侧首,望向夫婿,泉水凝扯出一抹无奈的微笑,她好想哭啊! “既如此,荣王妃便作诗一首好了!也好让朕细细的赏评一番!老六不许护短!”见陆廷昱还要辩驳,皇帝抢先截断!只是这般结论Xing的话语,却让泉水凝结结实实的想踹皇帝一脚! 这人怎么可以这么可恶,赏评?让皇帝赏评?只怕他还没有赏评完毕,那些妃子、公主、诰命早就将她拖出去大卸二十八块再丢到定河里喂鱼了! “是!”欺君之罪,她担不起!所以她只能忍了!虽说人生自古谁无死,但人生谁能不怕死才是真的! 算了,小女子报仇,三百年不晚,还是先对付了眼前的局面再说!写诗她是没指望了,抄袭倒还可以!让她好好想想! 据她所知,《将进酒》、《月下独酌》、《山园田居》、《念奴娇.赤壁怀古》,对了,还有元稹的那首菊花诗句也被沿用了!到底那位不曾谋面的同盟还给她留了多少呢? “这都好些时候了,不知荣王妃可想好了?”有人开始不耐烦了!“就是,可别让皇上久等了!”完全的幸灾乐祸,“这荣王妃怕是太紧张了吧,不急,慢慢想!”看似关切,实则嘲讽! 忍住,千万要忍住,不能跟这些无聊的女人计较太多,会降低自己的品位的,更为重要的是,小不忍则乱大谋! 不就是一首诗吗?她豁出去了!“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味穷!”泉水凝敛目轻语,有人忍不住私下轻笑哄闹! 意料之中,这两句本就平淡无奇!抬眸,淡淡的扫视众人,再次垂首,“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坠北风中!”依然是细微的声音,只是再也没有人能笑得出来! “水凝身体不适,还望皇上容水凝先行离去!”不再理会他人作何想法,泉水凝欠身一礼! “去吧!”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今日便罢了!要不然,有人该发怒了!眼角看见陆廷昱冷厉的眼神,皇帝一阵唏嘘! “水凝!”御花园中,陆廷昱拦住妻子,“怎么了?生气了?”“别理我!”恨恨的甩开陆廷昱的手,泉水凝背过身去! “水凝!”陆廷昱软语相劝,“父皇只是逗你玩的,没别的意思!”“玩?”转过身,泉水凝满是愤恨,“有他这么玩的吗?”会玩出人命的知不知道! “好了,别闹了,小心气坏身子!”“不用你管!”泉水凝退后一步,“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清楚,不用在这儿粉饰太平!”千年狐狸精一个! “我们回去再说,好不好?”陆廷昱上前,拉着妻子,心下暗暗叫苦!“陆廷昱,本姑娘现在郑重声明,我不玩了!以后要是再踏进皇宫半步,我跟你姓!”甩开陆廷昱的手,泉水凝转身离去! 荣王府中,人人自危,自从王爷王妃那次从宫中回来之后,他们便再也没有好日子可言! 王妃这回是真的生气了,不许王爷进房,不和王爷说话,看到王爷更是视而不见,还说什么“冷战期间,一切免谈!”只是可怜了他们的王爷! 百般的讨饶示好,王妃却全不在意,而他们曾经威严无比的王爷,竟如被人遗弃的孩童一般,好不可怜! 菊影亭中,泉水凝正与浅草、淡云两人玩的热闹!这跳棋简单易懂,两个丫头都上手挺快的!有了玩闹,她们也便没以前那般拘谨了!嗯!是个好现象! 眼角看见她们的王爷入内,浅草忙向淡云示意,“王妃,我要去膳房看看桂圆莲子羹可好了?”“对了,我差点都忘了,今天要去丁总管那里取东西呢?王妃先等会儿!”说完,两人先后离开! “你们……”泉水凝阻止不及,有些无趣的撑着下巴,真是的,不会下完这局再去吗?真扫兴!感觉有人从身后拥住自己,不用回头,泉水凝也知来者何人! “放手!”“不要!”陆廷昱如耍赖的小孩一般,“水凝,不要生气了好不好?”这几天,为了哄妻子开心,他这个王爷的威严算是荡然无存了,可恨那些奴才只会看他笑话,也不知道帮他一把! 别过头,余怒未消的人依旧不予理睬,“好不好嘛!”伏在泉水凝耳畔,有意无意的轻咬妻子耳垂,“放手!”泉水凝一阵颤栗,随后手忙脚乱的挣扎! “不要!”一把抱起妻子,“为了能让娘子彻底消气,为夫决定了,今日任凭娘子打骂责罚!”邪肆的笑容让泉水凝头皮发麻! “不用了,不气了,不气了!”识时务者为俊杰,“真的?”“嗯!”泉水凝连连点头,以求得信任! “那娘子冷落为夫这么久,又该如何补偿呢?”“那个……”果然不怀好意!明明是她在生气好不好! “既然娘子无话可说,那便由为夫决定好了!”说完抱着泉水凝离开,远远地,还传来泉水凝苦苦挣扎的声音! 见人都走远了,躲在菊丛后面两个丫头这才探出脑袋,掩嘴轻笑,随即回到亭中,继续方才未完的棋局! 这回,应该雨过天晴了吧!还是他们王爷有办法,真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五十七、弃妇 赏园,柳条吐丝,花初绽,海棠树下,一袭青衣手扶树干,仰天出神,景物虽在,却是人事全非! 她,泉水凝,荣王府的女主人,如今,揽萃楼中的弃妇!没错!就是弃妇!转身,倚着树干,慢慢滑落,抱膝而坐,合上双目,往事历历! 两个月前,她失宠了!准确的说,是正月十五,元宵佳节之后,可笑的是,她竟连因由都不曾知晓!唇角逸出一抹苦笑! 犹记得那夜,与他一同推了宫中设的家宴,游走于熙熙攘攘的街巷,彩灯萦绕,美不胜收,回府之后,她兴致不减,拉了他一同赏月对饮,之后,她烂醉如泥,不省人事! 第二日黄昏,刚刚醒转的她尚未清醒,便对上他愤恨讽刺的眼神,带着嘲弄,带着冷漠,带着不屑,那些,都是她未曾见过的神情!之后,便是不发一语,拂袖而去,不知所踪! 三日后,下人战战兢兢的请示,“王爷有令,请王妃搬回群芳苑!”自从成亲之后,她便一直住在他的傲然居,虽然她也曾闹着要搬回群芳苑,但是都被他以各种借口一一回绝了!如今着莫名其妙的命令,怎能让她不起疑? 听下人回禀说他在书房,她本想去问个清楚,只是里面传来的女子娇吟浅笑让她寸步难行,浅草淡云懦懦回复! “三天前,王爷命人将送去别院的几位夫人接回王府了,所以……”后面的话语被浅草用眼神制止,不过无所谓了!了然一笑,转身,看似潇洒的离开! 原来,他并不是没有姬妾,而是上演了一出金屋藏娇的戏码,而她,就是那唯一的观众。只是,如今,再也没有掩藏的必要了!原来,如此! 本以为他只有百日寿命,结果如她所愿,事情出现了转机,那么,她当初的决定,是否显得更为可笑呢? 面对小厮丫鬟同情的目光,她浅笑依旧,她,不是深闺怨妇,从来都不是,所以,她不需要同情! 早在开始的最初,她便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只是,她不想后悔,既然已经动了心,便给彼此一个机会好了,三个月,是她的极限! 如果,他还没有做出合理的解释,那也怪不得她了!如今,已经过了两个月,恐怕要落空了。看来,是该好好准备了! 一阵微风带过,海棠花落,留恋于她发间额际!“二月孤亭日日风,寒未了游人空。海棠不惜胭脂色,独立濛濛细雨中。”如果,再飘落丝丝细雨,便更为契合了! 只是可惜,虽然阴云密布,却无半分雨,也是,毕竟雨贵如油,一如人心! 书房中,陆廷昱埋首于一堆公文之中,“六哥,你这又何苦?”陆廷瑞摇头叹息,伤人伤己,何必呢! “如果没什么事,你可以离开了!”声音冷厉漠然,毫无感情!“我只是怕你会后悔!”陆廷瑞正色!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坠北风中?’如此刚烈的女子,若是一味的苦苦逼迫,难道不怕出事吗?”“出事?”手中的狼毫没有预兆的被折为两段! “放心!她好得很!”陆廷昱面上不露丝毫情绪,仿佛那咬牙切齿的话语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一般! 形色如常,依然我故,波澜不惊,无喜无怒!天知道,当离尘如此向他回报时,他恨不得立时冲到群芳苑,去质问她到底有没有心? “到底出了什么事?”这是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继荣王迎娶平民女子为妃之后,王妃数月遭弃,成了所有人茶余饭后的笑谈,只是个种原因,却无人知晓! “没事!”强自抑制心中翻涌不息的悲愤,陆廷昱仿佛又回到了那夜! 元宵佳节,月朗风清,两人举杯对饮,葡萄美酒,琉璃杯盏,却不想她一时贪杯,竟然喝多了! 她说,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她舞,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行,行乐须及,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她歌,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上宫阙,今昔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当时,自己无可奈何,只能一笑置之!岂料,她竟哭了! 她泣,绍大哥,你到底在执着什么?难道我还比上世俗之人的眼光吗?还是,你终究在意我曾嫁为人妇? 你可知道,我根本不想做什么公主,我是水凝,我只想做你一个人的水凝!你到底明不明白啊! 字字如刀,扎在他的心头,鲜血淋漓!他知道,那是她已经遗忘的记忆,可是他不许! 他不许她的心中还有其他男人,他喝止,他命令,他怒斥,他疯狂,可是,她依旧在哭喊她的绍大哥,她是他的妻,怎么可以? 手间用力,又一支毛笔应声而断,却始终难平他心头怒火! “既然放不下,又何苦伤她?难道非要等到她出了事,你才会后悔?”陆廷瑞再次叹息,睿智果决如他的六哥,竟也难逃情之一字!该喜,还是该叹! “她不会有事的!”语气是断然的笃定,有离尘暗中相护,她怎会有事? “六哥!你输了!而且一败涂地!”“我没有!”扫落案几上的诸多公文,陆廷昱心绪烦躁!“没有?”陆廷瑞冷笑! “六嫂可以言行如旧,神色无恙,你可以吗?六嫂可以无怨无恨,淡然处之,你可以吗?六嫂可以嬉笑自若,打闹逗趣,你可以吗?六哥,聪慧如你,又岂能不知?何苦自欺欺人?” “没有!没有!”一掌击在檀木书案之上,狂怒的神情令人望而生畏,惟恐一个不慎,便如那上好的檀木案几一般,支离破碎! “你做不到!”望着已成碎木的书案,陆廷瑞断言,“六哥,莫让自己后悔!”之后,径自离开!陆廷昱颓然坐下! 是的!他做不到,所以,他才恨!恨她的淡漠无情,恨她的无动于衷,更恨自己的放不下!可是,又能怎样? “王妃,怎么坐在地上了?”浅草取来暖裘,近前扶起泉水凝,“早天寒,万一着凉了怎么办?”说着便为泉水凝披好暖裘! “没事!”额际海棠花瓣散落,“我只是想好好感受日的温暖而已?”还是自个儿丫头知冷知热,果真没白疼她们,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何况她不止一个,还有淡云不是? “夫人小心!”正出神间,一声明显带着得意炫耀的女声响起,泉水凝循声而往! 赏园门口,好些丫鬟簇拥着一位妇人装扮的女子,珠光宝气,流光溢彩,只可惜,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从今天起,这群芳苑,怕是在无宁日了! “这是怡情院的俞夫人!”耳边传来浅草的轻语,说话间,那俞夫人已经娉娉袅袅的近前,上下打量泉水凝良久,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 “若柳见过王妃姐姐,若柳身子不便,就不给姐姐行大礼了,不到之处,还请姐姐见谅!”“你……”抬手,制止浅草即将出口的质问!这一套她看得多了,况且,她也不在乎那些笑里藏刀的虚情假意! “既是身子不便,自是不必多礼,早些回房休息就是!”若柳?还真是人如其名,若柳迎风啊! “王爷也是这般嘱咐的,姐姐真是体贴,只是妹妹想着这日尚好,听说姐姐这赏园百花烂漫,便擅自做主过来看看,之前未曾向姐姐通报,还望姐姐见谅!” “随意便是!”忽略俞若柳眼中的挑衅,泉水凝懒得多费唇舌!“那多谢姐姐了,若不是为了腹中这个孩子,妹妹也不敢如此胆大妄为了!”“孩子”两个字咬的极重! 浅草大为惊讶,担忧的望着自家主子,却见主子怔怔的愣在当下!“昨儿个大夫看诊的时候说了,平时要多走动走动,对孩子有好处!所以……”话语未尽,娇不胜羞! “是吗?”回过神,忍住心中涌起的阵阵酸涩,泉水凝浅笑依旧,“那先恭喜了!不过这园子挺大的,你们慢慢游玩,我先回了!”看来,真的不需要再等下去了! “园子大有什么好的!”看到自家夫人眼中的愤恨不敢,扶着俞若柳的粉衣丫鬟不屑开口,“没人欣赏,还不是一座废园!”“住口!”俞若柳呵斥! “竟然敢跟王妃姐姐如此说话,真是没大没小!还不跪下!”“是,夫人!”泉水凝顿住脚步,冷冷的看着做戏的主仆! “没人欣赏是吗?”回身,泉水凝笑容灿烂,“姐姐莫要生气,这也是妹妹的错,妹妹回去后定会严加管教,还请姐姐看在妹妹的面子上,饶着丫头一次!”可是神色之间,却没有丝毫有求于人的姿态! “我又岂会和一个不知进退的小丫头计较!只是替你不值啊!”泉水凝故作叹息,如果今日连这个小丫头都能欺辱她,那么过不了明天,那些阿猫阿狗的都会骑到她头上了! 虽说她不愿多招是非,但也不是任人揉搓的软柿子,敢招惹她,便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难道前来游园的你不是人吗?知道的说是这丫头无心之失,不知道的,还以为府里尽是些眼里没有主子的恶奴!这传出去了可不太好听啊!你说呢?” 俞若柳脸上阵青阵白,最终回身甩袖,一记清脆的响声,那跪在地上的粉衣丫鬟脸上便多了五条指痕,之后连连磕头!懒得看她们做戏,泉水凝转身离去! 揽萃楼二楼小阁,泉水凝独坐窗前,沉默不语,浅草侍立在侧,只是眼神中多了从前没有的惶恐不安! 原来,王妃的手段并不下于府中的任何一位夫人,只是一直以来隐藏的很好而已,若非今日俞夫人苦苦相逼,怕是没有人会知道吧! 真的没有留下的必要了!机会,她给了,所以,没什么可懊悔的!况且,人家现在娇妾美眷,偎红倚绿,怕也没时间搭理她吧!她又何苦自讨没趣? 再说了,人家现在连孩子都有了,她也没资格留下了,是时候退出了!努力忽略心中的阵阵揪痛,这,便是动了心的结果啊!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还是无情来的好啊!无情即能无伤!算了,反正也不想与皇家多做纠缠,便趁这个机会,一并断了的好!省的整天还要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至于感情,罢了,就让时间来治愈这份心伤好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人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啊!还有大好的森林供她选择,她又何必独自伤悲秋!反正,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好了! 淡云端了茶点回来,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选择沉默,只将茶点一一摆好! “有话就说好了!”收回心神,泉水凝心情略微好转,淡云一惊,抬头,便见自家主子手里捏着糕点,含笑相询! “没……没事……”“真没事?”不说算了!“王妃……”“好了,想说的话赶快说,要不就和浅草一边玩去!”别耽误她的时间!她还要好好合计合计呢! “王妃!”轻咬下唇,淡云忽然下跪,“方才,我听膳房的人说……说……”“嗯!我听着呢?说什么?”“俞夫人有喜了!”淡云如豁出去一般,让浅草阻止不及! “然后呢?”片刻的僵硬后,泉水凝微笑询问,“王妃?”淡云惊讶抬头,“王妃难道不生气吗?”“有什么好生气的?”泉水凝好笑的看着淡云怔愣的表情! “又不关咱们什么事!”端过茶杯浅抿一口,“一会儿,你去丁毅那里传话,群芳苑不是王府后花园,不是他人想来便来的地方!”起码她还在的日子里不可以!以后她也管不着,爱怎样便怎样! “如果再有苍蝇乱飞乱嚷的话,没关系,我不介意毁了那夏秋冬四个院子!反正最近也是闲的无聊啊!” “是!”对视一眼,浅草,淡云连忙应答!这些奴才太不像话了,单单膳房那边,每次都要她们三催四催,如今,更是连王妃的日常用度也敢私下克扣!是时候给他们点厉害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五十八、真相 假山之后,泉水凝仰面而卧,想想,到底还欠缺什么呢?银子?不缺,路线,不缺,方法,也不缺,时机,欠缺!对!就是欠缺一个适当的时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啊! 只是,为什么想到一去之后,从此再不相见,心底会有丝丝酸痛不舍?呵!果真是动心了!瞒得了别人,却是骗不过自己!不过,那又如何? 三天后,听说是姚贤妃生辰,也许,这是个契机,回头得好好打探一番!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难得今天这么好的天气,先休息会儿再说,碧空如洗,偷得浮生半日闲啊,就让时间来冲淡在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吧! “王妃好可怜!”不远处的小径上,小丫鬟的议论声传入耳中,泉水凝无力的翻个白眼!她才不可怜,一点都不可怜! “就是啊,想当初王爷对王妃如珍似宝,宠爱有加,如今还不是……唉!” “听说俞夫人有喜了,昨儿个王爷还赏了好多东西呢?” “可不是!现在,怡情院人人风光,别人见了都要让三分!我还听说,今儿个一早,王爷已经传下话来,群芳苑的那夏秋冬四园,也算做王府花园,人人皆可去的!” 什么?泉水凝霎时睁开眼睛,竟有这样的事?好!陆廷昱,你果真绝情!算你狠! “如今王妃失宠,又没有娘家可以依靠,再加上俞夫人那边又有了喜,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还能怎么样呢?要怪,也只能怪王妃命不好!” “是啊!当初王妃嫁入王府时那般的风光,不知惹了多少人眼红嫉妒,如今却是惨惨淡淡,真是世事难料啊!” “要说,这也在意料之内!” “意料之内?怎么回事?你倒是快说啊,别卖关子了!” “听说……”声音虽然刻意压低,但仍然字字入耳,清晰可闻! “当初,王爷本就是骗了王妃的!”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 “谁乱说了!是洒扫书房的小四亲口听王爷说起的!听说王爷当初根本就没有中什么毒,只是为了让王妃同意婚事,所以才设了个骗局!” “你以为就你知道,整个王府,怕也只有王妃不知道了!其实大家早在私下里传开了!” “你们两个死丫头,不去做事,竟然敢跑到这里嚼舌根,不想活了是不是?”有人厉声呵斥,之后两个小丫头连连求饶,一番闹腾之后,几人先后离去! 泪水瞬间滑落,再也无法抑制,原来如此,原来,不过如此!她真是个大傻瓜,被让卖了居然还傻呵呵的帮人家数钱,她真是天底下最大最蠢的傻瓜! 陆廷昱!你好!不在乎!她真的不会在乎!这世上,能得他如此煞费苦心设下弥天大局的,估计也没有几人!她不冤!一点都不冤!技不如人,她认栽了!输得心服口服! 王八蛋!混蛋!人渣败类!他怎么不去死!将她玩弄于股掌之中很有意思吗?混蛋!泉水凝真是瞎了眼才会答应嫁给他! ***真不是个东西,他怎么不去死啊!猪都比他要好的多!混球!混账! 不气,不生气!胡乱的抹把泪水,泉水凝坐起身!不值得,这种人不值得她生气!别气了!该笑一个才对!没什么可气的! 终于,最后的一丝留恋不舍也已经被完全斩断!再次抹把泪水,泉水凝,好好振作起来!别让那些人小瞧了去!不计较,别想了啊! “王妃,王妃,你在哪里?”是浅草的声音,再次抬袖擦干泪水,深吸口气,泉水凝这才开口,“我在这儿!”只是,声音中依旧残留着浓浓的哽咽! “王妃!”转过假山,浅草吓了一跳,“你怎么坐地上了,快起来,受了寒可就不好了!”近前,忙搀扶泉水凝站起! “王妃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吗?”看到泉水凝通红的双眼,浅草暗暗心急!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居然连王妃都敢欺负,真是岂有此理! “没事!风沙进了眼,揉揉便好了!”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没什么大不了的!“王妃……”浅草欲言又止!“是哥们就什么都别问,走,跟我散心去!”说完,牵起一抹笑颜,随即拉了浅草离去! 好久没出来了,还是自由的感觉最好!当然,顺便让某人为他的欺骗行为做点儿补偿! 趁着现在她还顶了个王妃的头衔,赶紧利用,要不过后还不得哭死!再说了,她现在可是穷人,穷极思变,做点儿过分的事也在情理之中,可以谅解! 珍玩店,珠玉店,古董店,脂粉店,首饰店,只买贵的,不买对的,钱?她没有,大笔一挥,浅草带路,让他们自个儿带东西到荣王府收账去,别烦她! 现在,她刚从当铺里出来,没错,就是当铺!拍拍揣在怀中的银票,泉水凝心情大好,什么都比不上银子实在! “王妃……”被泉水凝一眼瞪了回去,浅草连忙改口!“小……小姐……”“好了,干嘛怕成这样,一切有你家小姐我扛着呢?放心!”“可是……”浅草终是有所忌惮! “别可是了!算来,今天你可是大功臣,走,今天我请客,想吃什么尽管说!”泉水凝笑的眼睛几乎弯成了月牙,让浅草不忍心反驳! 其实泉水凝并没有夸张,若不是浅草带那帮人去王府取了银子,又让那帮人将东西送到事先约好的当铺,她也没东西可以典当! 不错,刚刚买的东西,她全当掉了,而且是死当!她早就说过,惹了她,便该付出相应的代价! 况且这些可是连利息都不够的,姑且只能小惩一下,至于大戒,抱歉,貌似她没那个本事和能力!只能自认倒霉了! 醉仙楼一楼大堂,“小二,上菜!”本自平平无奇的招呼却分外惹人注目,只因那扬声呼唤的是位本该在深闺中足不出户的女子! “小姐!”显然,浅草并不习惯这样的场合,紧张的拉着泉水凝的衣袖,四下打量!见众人纷纷侧目之后,窃窃议论,不由得想拔腿就跑! “别紧张,没事的!待会儿只管放开肚皮肚皮大快朵颐好了!”点完菜,泉水凝含笑安慰,倒了茶,放在唇边,听着周边的嘈杂之音! 全无例外,都是和她有关,看来,她现在不大不小也是个名人了!自嘲一笑,泉水凝饮尽杯中茶水! 醉仙楼门口,一定华丽的软轿落下,一名黄衣女子面覆轻纱,在小丫鬟的搀扶下款款入内! 本来漫不经心的踏上阶梯,要往二楼定好的雅间行去,只是不经意的一瞥,令她改了注意! “这不是荣王妃吗?怎么今天有空出来小坐!”故意高扬的声音即使吸引了所有的目光,下一刻,那些目光全部转到泉水凝身上,无法摆脱! 也是,谁让荣王妃现在是民间茶余饭后的热门人物呢?只见泉水凝微微皱眉,放下茶杯,还真是冤家路窄! “荣王妃好兴致,怎么不去楼上雅间?”黄衣女子近前,步步紧逼!“卫姑娘怕是认错人了!“浅笑吟吟的放下杯子,泉水凝抬头,神情自若! “这里哪儿有什么王妃?还是……”目光转向浅草,“你是荣王妃吗?”浅草啊!可不可以手劲放小点儿,很疼的!见浅草连连摇头,泉水凝这才回望卫若霞! “也是,荣王妃何等的身份,来了也是要进雅间的,哪里会像我们庶民女子一般随意!”这苍蝇可真讨厌,赶都赶不走! “是吗?”卫若霞笑意未达眼底,“荣王妃,你何必装模作样?”之后不屑的望着泉水凝! “卫姑娘,虽然之前我与你有些小小嫌隙,但我已然赔礼认错了,卫姑娘又何必因为那等小事,而一再的苦苦相逼!小女子尚未婚配,卫姑娘何苦毁我名节!”泉水凝悲愤莫名,痛心疾首! 今日她一身素服,身无长物,又未曾将发髻挽起,更加上方才扬声高呼小二的粗俗举止,说她是王妃,还真没几个人相信!一时,众人议论纷纷!暗暗指责卫若霞倚势欺人,无端毁人清誉! “少在这儿混淆视听,你以为你还是……”“卫姑娘,开口之前,请先仔细想想自己是否担得起这份后果!”泉水凝冷声打断! “小女子身份低下,自是只能任由卫姑娘做为,可是荣王爷何等人物,损了他的面子,卫姑娘可担待得起?”再怎么失宠,荣王妃的头衔还是在那里摆着,希望这卫若霞还不是笨的无药可救! “你……”卫若霞一时气结!“卫姑娘可想清楚了,为了你我之间的区区过节,当真值得吗?”泉水凝再次提醒!见卫若霞冷静下来,这才斟了两杯茶,起身! “本就是一场误会而已,卫姑娘大人大量,小女子今日以茶代酒,再次向卫姑娘赔罪,还望姑娘海涵,一笑泯恩仇,小女子先干为敬!”说完,饮尽右手茶杯中的清茶! “卫姑娘,请!”将左手上的杯盏递出,泉水凝耐心等候!“你……算你走运!我是不会放过你的!走着瞧!”说完拂袖离去! 泉水凝落坐,心下暗自摇头,真是任Xing啊!如此拂袖而去,让茶楼中的看客作何评价! 不过更好,这样才会显得小肚鸡肠,所以,本来若是还对她的话语有两分疑虑,现在也该是完全信了吧!仔细说来,倒还算是间接帮了她一把!嗯!不错! “淡云,快出来,看看你家小姐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还未进群芳苑的大门,泉水凝便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待看清园子里的来人时,稍稍愣了一下,继而视若无睹! 淡淡的一眼扫过,泉水凝顾自入内,“站住!”擦肩而过的瞬间,却被一声厉喝止住脚步!后退两步,拉开距离,泉水凝站定! “有事?”垂眸,不去理会他身边的莺莺燕燕,语气淡漠,不带丝毫情绪! “你今天让人在账房支了银子?”“没错!”“做什么用了?”“买些玩物而已!”“东西呢?”“扔了!”泉水凝不愿多费唇舌,语气中微微透着不耐! “照你的意思说,本王府中的那么大一笔银子就这样轻易的被你扔了?”她可不是会做这种无聊事情的人,定是另有所为! “是!”算账吗?麻烦快一点!闹了大半天,她可是累得很呢?别耽误她的休息时间! “谁允许你出府的!”被泉水凝云淡风轻的不耐烦激怒,陆廷昱沉声质问! “没有人!”将手中拿着的胭脂交与浅草,稍稍抬了眼皮,睨了一眼在他身边那些不曾见面的姬妾,无一例外的全是幸灾乐祸! “不知当初那约法三章,王爷可曾记得?”若不记的,直接撞墙去好了!“你……”她居然又开始喊他王爷,真是……真是岂有此理! “你有告诉本王吗?”陆廷昱的脸色更为阴沉,冷鸷的神色更是让人望而却步! “按照约定,我以后不用出去了!放心,我的记忆力一向很好!”所以,有些事,她会牢牢记住,引以为戒! “你又耍什么花样?”她会那么听话吗?“为表诚意!”从腰间取出一块令牌,“这凤仪令还给王爷!”从此,恩债两空,桥归桥,路归路,天涯海角,不及相见! 接住泉水凝扔过来的令牌,陆廷昱努力压住心中排山蹈海的怒意! 凤仪令乃是皇亲王府正妃身份和权力的象征,晌午,若非有凤仪令在手,她又岂能这般轻易的便取了银子! 如今,她要还得,仅仅是凤仪令,还是荣王妃的身份!她怎么可以这般狠心! 紧紧的盯住泉水凝,妄图丛她的神情中找到不舍或者恼怒,哪怕一丝丝也可以,起码,还说明她是在意他的!只是,一切终是徒劳! 除了波澜不惊,事不关己的漠然,他当真寻不得昔日的一丝情意!这段感情,如此轻易便被她抹杀了吗?还是,由始至终,她根本就不曾将他放在心上,那么,他又算什么? “赏园在那边,各位可别走错地方!小女子先走一步!请便!”还有好多事需要细细考量,她没那么多的闲时间在这里耗着! “站住!”无所谓的语气再次激怒了陆廷昱,死死的握住手中的凤仪令,恨声告诫,“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话,否则……”否则,他能怎样? 转身,陆廷昱愤然离去,不敢再多看她一眼,惟恐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错手伤了她! 可恶!他怎么还是那般在意她!为什么就不能和她一样狠下心肠,真是……该死! 见没了好戏可看,那些姬妾一阵有意无意的炫耀之后,纷纷走人! 静默良久,泉水凝方才深深的吸了口气!这里,果然不适合自己!还是早作打算为好!转身,泉水凝去了小书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五十九、刺客 夜深人静,揽萃楼中,一盏孤灯,桌案前,泉水凝手握眉笔,在纸上奋笔疾书!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闻说双溪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一定要静下心思,那种人不值得自己伤神动怒,千万不可乱了心绪,行差踏错,否则,便是万劫不复,她真的输不起! 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水向东流! 以前听人说练字可以助人颐神养Xing,如今看来,倒也所言非虚,虽然效果不是很明显,但是胸中的烦闷郁结不愤却是舒缓了许多!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毛笔她是用不惯的,不过还好有眉笔可以替代,只是她这字……不提也罢! 长舒口气,放下眉笔!提纸打量,还是汉字来的可爱!既简单又方便,而且保密Xing能也是绝对的可以让人放心!她就不信了,这里还有谁看得懂汉字? 再次提笔,却觉得烛火摇曳,忽而脖颈一阵冰凉的寒意,泉水凝呆愣片刻,继而心中暗暗盘算,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敢问壮士深夜造访有何贵干?”她该说是这王府的守卫太过疏忽,还是有人里应外合,趁机想除掉她这块绊脚石! 不知道她此时大声呼救,会不会有人理睬!应该不会吧!泉水凝心中自嘲,一个失了宠而且还无权无势的庶民王妃,谁愿理会? “不许动!”身后的喘息声略微粗重,是个女的!脖颈的剑再次贴近,本来欲转过身的泉水凝立时止住动作,僵着身子! 这种攸关Xing命的时刻还没有人现身,只能说明,要么,是她多心了,根本就没有人在暗中名曰保护实为监视;要么就是暗地里有人,但是她的生死无关紧要,所以听之任之,视若无睹! 心下已然有数,收回神思,泉水凝专心应对眼前之事,“你受伤了?”感觉那人的剑又向前递进了些许,颈项上隐隐作痛,应该没有受伤吧! “敢问姑娘,你我可曾有仇?”“没有!”强自镇定的声音中已然气息散乱!“可曾有人要我的命?”“也没有!”气力已是微微不济! “如此!甚好!”看来只是无意中走错了路而已!“刀剑无眼,姑娘可否放下手中之剑?”“别耍花招!”“我一介弱女子,姑娘认为我能怎样?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罢了!”她可不想拿自己的Xing命玩笑! “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之后收了剑,终是支撑不住,跌倒在圆凳上!“姑娘可曾蒙面?”若是因为这些无所谓的原因导致杀人灭口,那也太不划算了! “你想怎样?”“想来姑娘也不愿被人认清容颜吧?”“我……”语气一顿,歇了片刻,那人方才开口,“无妨,你转过身来便是!”不想这荣王府中竟有如此通透过人的女子,她自愧不如! 泉水凝转身,眉间微蹙,但见那人一身黑衣,黑布蒙面,肩头隐隐渗出血迹! “是你?”那人的惊呼打断了泉水凝的神思,“你是……”她见过这人吗?“你不记得了……”此时,凌乱的脚步声隐隐传来,人声嘈杂! “找你的?”“不许动!”想起身,却是有心无力!“若想保命就听我的!”见那女子目光犹豫,泉水凝淡淡出言,“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相信!”“好!”一咬牙,那人答复! “我先扶你进去!”近前,扶那人起身,不多时,复又回转,细细检查之后,见没有血迹遗落,心下一松,将四下窗户打开,散去令人欲呕的血腥之气,这才回身入内! 院内,浩尘带着一众侍卫入内,询问值夜的粗使丫头,“王妃她……该是歇了……”再次望了那粗使丫头一眼,见她衣着不甚整齐,显然是刚刚起身,心下顿时了然! 这些人,见王妃失了势,一个个都开始作威作福起来了,现在是畅快了,他日主子与王妃和解之时,怕是他们想哭都来不及了!对于那些胆敢欺辱王妃的人,主子可是心明如镜,就等着秋后算账呢? “浩尘见过王妃!”房门之外,浩尘下跪行礼,其余众人纵使再怎么心怀不满,也不敢驳了浩尘的面子,随后尽皆下跪! “深夜打扰王妃休息,浩尘罪该万死!只是方才有刺客闯入府中,浩尘奉命搜查,还请王妃见谅!”依旧没有声息! “请王妃恩准!”浩尘再次请示,良久,方才听到一声漫不经心的回复,“不方便!”即时有人沉不住气! “属下等奉命行事,还请王妃莫要为难!”“大胆!”浩尘一声厉喝,止住那眉目间隐含嚣张的侍卫! “竟敢如此跟王妃说话,还不向王妃谢罪?”那人被浩尘如此反应吓了一跳,也顾不得别人嗤笑,连连叩首求饶! “何必呢?”带着浓浓的嘲讽,里面再次开口,“单单只是群芳苑,还是整个王府?”“这……”浩尘略微犹豫,还是据实以告! “有人看到刺客进了群芳苑,所以……为了王妃安全起见,还请王妃应允!”要是王妃这里有个差池,他就是百死也难辞其咎! “有人?”一声冷哼,“那便让‘有人’自己进来搜查!”知道王妃动了真怒,早有领教的浩尘不敢多言半句,心中暗暗叫苦! 若非离尘那会儿刚好在书房向主子禀明王妃今日的行踪,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左右为难! “都杵在这儿做什么?”正在无可奈何至极,一声呵斥让浩尘如闻梵音,几乎要叩谢天地了! “参见王爷!”行过礼后,浩尘迫不及待的禀报,“有人看到刺客进了群芳苑,可是王妃……”不等他说完,方才还冷淡如冰的主子早已心急的踹开房门,大步入内! 浩尘心下叹息,主子的心思越来越难捉摸了!明明对王妃万分在意,却偏偏摆出一副视而不见、冷淡威严的样子,甚至处处与王妃交恶,更是默许了下人对王妃肆意中伤欺辱! 今日,明明是听了离尘的回报,说一向坚毅隐忍的王妃在偏园中伤心痛哭,主子心下不舍,这才巴巴的赶到群芳苑探视,听到王妃独自外出,主子更是坐立不安,心急如焚! 偏偏主子的那些夫人们不知从何处也得了消息,一个个都赶来大献殷勤,好死不死又被王妃撞到,这才起了诸多的误会! 主子Xing子一向孤傲,现在又与王妃不合,所以未曾解释分毫,以致成了如今的局面,真是不知该如何收场才好! 内室隔间,屏风之后,陆廷昱定定的望着眼前景象,雾气氤氲,青丝如瀑,散乱水中,与那漂浮的海棠花瓣形成鲜明的色彩对比! 细腻的肩臂裸露在仍旧微寒的空气中,诱人遐想,可恼那红色的花瓣阻断了水下的无限风光,真真令人扼腕!不过,仅仅如此,却已让陆廷昱热血沸腾,情难自禁! “王爷可曾搜查完毕?”一想到他的欺骗与谎言,泉水凝便无法做出漠不关己的样子,语气中的嘲讽不愤更是不加掩饰! “你……”如当头棒喝一般,陆廷昱蓦然惊醒,万般怒气涌上心头,“为何不告诉他们?”如果今日的人不是浩尘,如果那些人强行闯入,那岂不是……不是……那他绝对会杀了他们! “有区别吗?”她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之前,凤仪令尚能让他们有所忌惮! 今日,为了赌一口气,也为了将自己从妻妾争风吃醋的混乱中解救出来,她已然将凤仪令交还,现在的她,根本就没有了任何凭仗,只是任人揉搓的软柿子而已! “你到底想怎样?”陆廷昱气急败坏,为什么非要惹他动怒?宁愿自己忍受别人的欺辱,也不愿向他说句好话,她究竟想怎样? 如今,他已经不期望她能够服软讨饶,只要她能说一句好话,他便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可是,为何她的Xing子就是该死的倔强! “这句话,该是我问王爷才是?”欺骗她玩弄她很得意是吧,她是没有能力反击报复,但不表示她什么都做不了?她会给他一份回礼,到时,希望他别太“惊喜”才好! “如果再无他事,请王爷移步别处!”沉下脸,泉水凝语气森寒,面若冷霜,“你……”陆廷昱气结! “你可想好了?今日若是出了这群芳苑,以后便休想本王再踏入半步!” 唇角扬起嘲讽的笑意!泉水凝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水中发丝,无视陆廷昱过分火热的目光,朱唇轻启,“一清二楚!”怎么?动了欲念了?男人,果真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不屑的目光扫过,满意的见到陆廷昱面目狰狞,脸色发青,只见他扬手,击碎那精致的云母缠丝屏风,恨恨的转身离去! 看着那人换了已经湿透的夜行衣,吃力的转出隔间,泉水凝近前搀扶,各自落座之后,泉水凝又去梳妆台下的暗抽里取出一些寻常伤药! “行走江湖,想必你比我了解得多,该用哪一种?自取便是!用完放回原处!”“你是荣王妃?”那女子脸色苍白,“为什么救我?” “荣王妃?”嘴角嘲讽更深! “天下间最大的笑话莫过于此,至于救你,只为自保而已!”也让她欠自己一份恩情,保不准日后就用上了! “方才,听姑娘的话语,好像我们曾经相识?”“相识到是谈不上,只是一面之缘而已,王妃忘了,去年中秋之夜,定河岸边!”“是你?”略微思索,泉水凝恍然大悟! 难怪觉得眼熟,不就是那遭人调戏,后来严惩恶人的那个丫鬟吗?她家小姐好像还是一身红衣来着! 看来,她们在这历城之中潜伏了不止一天两天了!闹了这么大动静,想必她们的行动已然失败了! 至于这丫头,怕是为了能让自家小姐脱身,故意引开众人耳目的吧?倒也是忠心可嘉! “时候不早了,上了药自行休息,想走便走,不用向我告别!我去收拾一下!”说完,泉水凝转身进了隔间,身后,那女子若有所思,良久,方才为自己擦拭上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六十、反击 揽翠楼中,二楼轩窗之前,泉水凝眉目微蹙,思绪飘远,就是今日了,以后,她与这里,与这北国皇室,便再无丝毫纠葛! 心下怅然若失,极目之处,赏园一角纯白如雪!今年的天来得迟了,虽然已是三月之末,那满园的梨花依旧开得绚烂! 只是,花开再好,终有凋零之日,情意深深,也难敌阴谋算计,更何况,他们的感情本就是一场铺天盖地的谎言! 甚至,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又何必多做留恋,为难自己!离开!便是最好的选择,时间,是治愈一切伤痛最好的良药! 起身,取下墙上悬挂的竹笛,径自下楼离去,如此良辰美景,岂可辜负,况且,今日一别,此景再难寻觅,不若趁着尚能赏玩之时,多加珍惜好了! 桃之夭夭,烁烁其华,那梨花呢?忽如一夜,白雪满枝桠!横笛在手,微垂双目,一曲愁绪满怀的《梨花香》从唇间流泻,宁静而安详! 一侧山坡小亭中,借酒浇愁的人停杯细听,循声望去!对面之人叹息一声,执杯浅抿! “六哥!”放下杯盏,陆廷瑞无奈劝说,“今天……你当真不带六嫂进宫!”今日本是母妃的寿辰,六哥原是母妃一手教养成长,自当入宫祝贺,按理,六嫂也该同行的! 没有人回答,看着自家兄长失神的望着那轻倚梨树的玉人,陆廷瑞无奈摇头,六哥还真是嘴硬,自己找罪受! 他只是有些担心,最近的事,他都听说了,六哥做的有些过分了!有时候,逼得太紧,反而会坏事! 痴缠的目光一刻都舍不得从林中那清灵如仙的人儿身上移开,他就知道,她一定会喜欢的!她还不曾欣赏那取夏园中,那片姹紫嫣红的牡丹花圃呢? 心中的郁结略微好转,深吸口气,绽开一抹舒心的笑颜,扔掉竹笛,轻盈转身,随心而为,随意而动,肆意挥舞! 稳住身形,抚上一枝梨花,轻吟浅唱: “笑看世间,痴人万千白首同眷,实难得见,人面桃花,是谁在扮演,时过境迁,故人难见,旧日黄昏,映照新颜,相思之苦,谁又敢直言!” 放开花枝,张开双臂,身形轻转!立定,伸手,花瓣飘落,接住几许,眉间轻蹙! “梨花香,却让人心感伤,愁断肠,千杯酒解思量,莫相忘,旧时人新模样,思望乡!笑我太过痴狂,相思夜未央,独我孤芳自赏,残香!” 将手中花瓣扬撒天边,再次转身舞动! “梨花香,却让人心感伤,愁断肠,千杯酒解思量,莫相忘,旧时人新模样,思望乡!为情伤,世间事皆无常,笑沧桑万行泪化寒窗,勿彷徨,脱素裹着装,忆流芳!” 慢慢停住身形,再次伸手,接住落花,细看,低喃,“为情伤?”她现在,不正是为情所伤吗?真真的应景啊! “花开花谢花满天,红绡香断有谁怜!”扬手,洒落花瓣,垂眸,“一朝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深深吸口气,抬首,微笑! 无论如何,自己都该坚强,一定要振作起来,世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雨过之后,总会天晴,所以,不能自暴自弃,未来的路,还很长! “六哥!”将泉水凝的神情尽收眼底,陆廷昱皱眉,“适可而止!”否则,苦的只会是六哥自己! 抹去心底因为妻子落寞感伤而涌出的不舍和心疼,陆廷昱转开目光,抬手,饮尽杯中酒! “六哥!莫要让自己他日后悔!”陆廷昱恨恨的斟酒饮尽,后悔,他早就后悔了,他都不明白,自己做了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除了将她推得更远,似乎真的毫无意义! 为了逼她服软讨饶,他用尽心机,使劲手段,可她却是依然故我,波澜不惊,眸中的嘲讽厌恶更是与日俱增,让他心惊胆寒! 坐于树枝之上,倚着树干,泉水凝闭目凝神,放肆的汲取梨花的气息,嘴角绽出一丝笑颜! “呦!快看看,这是谁啊?跟个猴子似的挂在树上!真是没教养的!”尖利刺耳的声音让泉水凝眉间轻蹙!看来,这、夏、秋、冬四园果然成了后花园! “野丫头,还不下来行礼问安!”又有人呵斥!泉水凝睁开眼睛,呵!今儿是什么好日子,都聚齐了! 四位夫人,一大票丫鬟,那个,不就是闹着有孕在身的俞夫人么?怎么?不好好休息也跟着来凑热闹! “这不是王妃姐姐吗?”俞若柳的故作姿态让泉水凝心头泛起恶心的感觉,深吸口气,压下那种不适,小心的下了树!她不想招惹麻烦,没必要! “今日难得巧遇,不若王妃姐姐与我们一同赏景可好?”绿衣女子,绿漪阁的凌夫人笑颜相迎,只是笑意浮于表面,假的让人不屑! “既然各位执意相邀,本宫若一意推脱,反倒拂了众位的好意!”顿住脚步,泉水凝转身,笑意盈盈! “不过,这该有的规矩还是不能少的,各位是否忘了点儿什么?比如,最基本的礼仪?”和她玩?她就奉陪到底! “你不要太得意!”黄衣女子,鸿雁阁的云夫人气急驳斥,“你还真拿自己当回事了!没了王爷的宠爱,你算什么?”橙衣女子,霞影阁的伍夫人不甘落后! “无聊!”懒懒的打个哈欠,泉水凝毫不在意,真沉不住气,没意思! “说完了?”几人猜不透她的意思,不敢轻言妄动,纷纷噤声! “那好,该我了!”淡淡的扫了众人一眼,“各位都是聪明人,既然心知肚明,又何必招惹于我?莫非,真当我好欺负不成?”折下一枝梨花,睨着一群过于震惊的女人! “凤仪令即已交出,其中寓意不言自明,既然各位愚笨之极,无法猜透,那好,今日我便清清楚楚说个明白,都听好了!”一声厉喝,吓的众人心下一颤! “自今时起,荣王妃之名分地位,与泉水凝再无半分关系!至于最终花落谁家,各位自凭本事,不过,奉劝一句,不要在我这里多费心机,否则,惹急了!天王老子我也照灭!” 语气阴森,让人不寒而栗,狠狠的扔下手中把玩的花枝,不顾身后众人的怔忪,泉水凝自顾离去! “六哥!”陆廷瑞心下担忧,方才那一番话,他们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自家兄长的神色,他也尽收眼底! “六哥,你……要不要去和六嫂说清楚!”六哥这样,岂止是不舍,简直就是宝贝万分,闹出这么多事,真不知六哥怎么想的! 一抹痛楚瞬间从眸底闪过,陆廷昱再也无法自制,猛然间挥手扔出酒杯,提壶猛灌! “六哥!”陆廷瑞本想夺回酒壶,却被兄长闪避躲开!只见陆廷昱斜坐亭栏,望向远方! 看着那帮女人肆意欺辱于她,他满心的懊恼悔恨,几欲上前喝斥,他没想到,这帮人竟放肆到如此地步,是他大意了! 可是,她那一席掷地有声的话语,却如当头泼下的一盆冷水,让他寒凉入骨! 什么叫“荣王妃名分地位,与泉水凝再无半分关系”,她是他的妻子,怎么可能没有关系?怎么可以没有关系?他不许! 她怎么可以这般狠心绝情,她到底有没有心?可是,他却无法放手,也不愿放手! 就算她心底还有其他人,就算她不愿再做他的妻子,他都不会放手,她,只能是他的妻子!他一个人的妻! 用过晚膳,泉水凝摒退他人,依旧借着练字,平复自己略微紧张慌乱的心绪! 忽然之间,众人一拥而入,稍稍抬眼,泉水凝低头,不再理会!四位夫人、丁毅、浩尘,还有一众丫鬟婆子!看来,今夜是注定不会平静了! 唇角浮起一丝冷笑,看来,晌午的逆耳忠言没有人放在心上,很好,她会让他们知道招惹她的后果,而且,很快! 泉水凝不动声色,奋笔疾书: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奴才见过王妃!”丁毅、浩尘双双行礼,身后一众小丫鬟面面相觑之后,纷纷屈膝问安! “什么事?”眼角瞥到傲然不动的四位夫人,泉水凝笔下不停! 谁伴明窗独坐,我共影儿两个,灯尽欲眠时,影也把人抛躲,无那,无那,好个凄惶的我! “王妃姐姐这是做什么?”凌夫人佯装好奇询问,“练字!”再次换张宣纸,一时,众人噤声! “王妃!”最终,还是跪在地上的浩尘开口,“现在四位夫人都在,属下有一事不明,还请王妃示下!”“先说说看!”手中毫不停顿! “这件夜行衣……”浩尘捧出身后小丫鬟递过之物,“是我扔的!”打断话语,泉水凝略微抬起眼皮,复又垂落! 本来,昨夜收拾之时应当要烧毁的,只是衣衫湿透,所以才藏在床下!现在这情况,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是怎么回事! 少年听雨阁楼上,红烛湿罗帐,壮年停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王妃姐姐可知王府昨晚进了刺客!”伍夫人幸灾乐祸,“都闹到群芳苑了,怎能不知?”而今听雨僧楼下,鬓已星星也! “不用问了,人是我放走的,该怎么办你们自己商量,完了告诉我一声!”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王妃姐姐里通外人,勾结刺客,如此便想了事?”云夫人咄咄逼人,步步紧追! “那又如何?”放下眉笔,泉水凝端茶浅泯,“当然是依罪论处!”伍夫人急切回话,随后察觉不妥,忙低头不语! “论处?不知是谁来论处,本宫在此恭候大驾!”四位夫人心底惊异,纵使这王妃再怎么失势不济,终究还是皇命亲封的荣王妃,除了王爷,谁又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呢? “丁管家!”俞若柳柔柔轻言,“依你之见,此时该如何是好?”丁毅跪在地上,语气不卑不亢! “王爷先前有命,府中大小事务,暂且交由俞夫人打理,老奴不敢擅作主张!”“这……”俞若柳面上为难! “如此,奴家恭敬不如从命了!”之后向泉水凝欠身一礼,“妹妹今日得罪了。还望王妃姐姐多多包涵!”之后起身,吩咐! “都起来吧!将此处严密看守,一切,等王爷回府之后,再做定夺!”“是!”众人答应起身,只余丁毅、浩尘跪在原地! “丁管家与浩尘护卫这是做什么?”云夫人惊异询问,“王妃未曾示意,属下不敢逾矩!”“未有王妃旨意,老奴哪能擅自做主!”不约而同的话语落地,众人纷纷色变! 丫鬟、婆子跪了一地,高呼饶命!四位夫人形同被当众打了记响亮的耳光一般,更是颜面扫地,气的脸色发青,恨的咬牙切齿! “王妃姐姐!”几经权衡,俞若柳终是收了暗恨,敛衽赔礼,“方才形势所逼,妹妹也是迫不得已……”“没事的话,请回!”她可没这些时间磨叽! 冷冷的瞥了众人一眼,泉水凝一语不发,起身,面上尽是不耐烦!还在做戏吗?真够无聊的! “妹妹知道王妃姐姐受了委屈,只是……”俞若柳欲言又止,目光从方才那几幅字迹上掠过,“想要?”泉水凝低笑!真是小心谨慎啊! 扯过一张纸:今有泉水凝,因婚后感情违和,难以维系,故立此休书,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婚嫁各便,老死不相往来,永无争执!恐此后无凭,立字为据! 拿起那写了字的的几张宣纸,扔到浩尘面前,“少在这里惺惺作态,让人恶心!将这些交与你家主子!”至于能不能看懂,便不是她该考虑的! “请王妃保重身体,暂息雷霆之怒!”浩尘连忙叩首!心下惊异,眼角余光瞥到地上的东西,竟是不认识的字体,唯一认得的一张却是……浩尘脸色大变,忙收了纸张! “请王妃收回成命,三思而行!”丁毅显然也是看的清楚明白,连忙叩首高呼!泉水凝不予理会,径自入内! 许久,竟是谁也不敢妄动半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六十一、离开 更鼓声声,夜间的历城一片静谧,荣王府中,人人惊忙!群芳苑内,揽翠楼中,大火忽起,其势凶猛,众人无法近前,竟是救之不及! 匆忙之中,丁毅略略清查,发现所有人尽皆无恙,除却群芳苑的主人,居于揽翠楼中的荣王妃!一时,骇然惊惧,急忙令人进宫传信! 四更天,宫门大开,两骑人马扬鞭急驰,于这死寂的深夜中,尤为显著! 火势蔓延,红光冲天,昔日的群芳苑,已是一片火海!明知扑救无望,却没有人生出半点懈怠之心! “天呐!”望着眼前景象,刚刚止步的陆廷瑞喃喃自语!“水凝,水凝呢?”陆廷昱红着眼睛,抓住一身狼狈的浩尘质问! “主子……”浩尘哽咽难言,低头垂目,“水凝人呢?她在哪里?”一把抓起浩尘的衣襟,陆廷昱厉声逼问! 忽然醒悟一般,神色间满是不可置信,“不!不会的!水凝……水凝不会有事的!”推开浩尘,陆廷昱发狂般的冲入火场! “六哥!”陆廷瑞急忙拦住,“你不能去!”“放开!水凝还在里面,她还在等我!”“六哥!你冷静一点!”“让开!”陆廷昱顾不得出手轻重,一掌将陆廷瑞震出! “主子!”浩尘、离尘亦是无暇理会主仆尊卑,连忙阻拦,一声巨响,几人停手,循声看时,却见屹立在火海中的揽翠楼轰然倒塌! “不!”撕心裂肺般凄厉的怒吼回荡天际,陆廷昱纵身,眼看就要跳入火场,却被陆廷瑞从旁拦下! “她已经死了!”一声断喝!气氛即时凝滞,只有大火的“噼啪”之声,滋滋作响! “六哥,你醒一醒好不好!”陆廷瑞抓住兄长的臂膀,“六哥……”“我不要听!”一把甩开陆廷瑞,陆廷昱失魂般的望着火海,喃喃自语! “我不信!水凝不会有事的!一定会没事的!”“既然你相信她不会有事,又何必自寻死路?”胸口气血翻涌,陆廷瑞强自压下! “六哥!这般冲动莽撞,真的不像你!”冷静不再,理智不再,看来,他们都低估了那人在六哥心中的地位了! “水凝!水凝!”反复的呼唤妻子,深邃的眸中全是难以压抑的痛楚,陆廷昱双手紧握,是他错了!他真的知错了! 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看着她在自己眼前出事,为什么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是他该死!都是他的错! “主子!”捂着肩臂上的伤痛,离尘艰难的近前,“主子放心,王妃没事!”“你说什么?”一把提起离尘的衣襟,陆廷昱彷如得到救赎一般,声音颤抖不平,满心满怀,皆是压制不住激动的狂喜! “水凝没事!你是说水凝没事对不对?”“是!”忍住内息的散乱,离尘连忙解释! “失火之时,属下曾入内探寻,当时,揽萃楼中,空无一人!”只是房门是由里面反锁,四下窗户大开,所以火势才得以迅速蔓延,连他,差一点也无法全身而退! “水凝没事,水凝真的没事!”陆廷昱似哭还笑,悲喜难言!“是!所以主子尽管放心!”离尘再次保证! “好了!”陆廷瑞这才放心,“六哥,先将这场火灭了!”“不,我要去找水凝!水凝!”语落,陆廷昱欣喜的唤着妻子的闺名,匆匆离去! 昨夜,宫门本已落锁,但,荣王陆廷昱和齐王陆廷瑞藐视宫规,擅闯宫门!此事,自是引得满朝震动,次日早朝,群臣争执议论! 圣驾惊动,命人追查,却惊闻荣王府一夜大火,荣王妃生死不明,一时唏嘘感慨,之后传旨,姑念荣王此次事出有因,情有可原,此事不予追究,下不为例! 御书房中,皇帝背靠龙椅,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击桌面,心思百转千回! 胆敢手持免死金牌,与中朝皇帝銮殿对峙,能将一切掌控自如,算计其中,怎么可能这般轻易的便遭人毒手?想必其中定有隐情! 毕竟,中朝怡安长公主,非凡人可比!退一步而言,假若此事属实,连这般区区小事都无力应对,那他可真是高估她了! 之前,她那般按兵不动,甚至暗自推波助澜,如今,这场大火,用意何在? 栽赃陷害?这么拙劣的手段,岂不折辱了怡安长公主的威名! 又或者,兵行险招,剑走偏锋,以自身Xing命,试探老六的心意?毕竟,无论她如何厉害,始终只是个女人而已!如今,更是人人皆知的弃妇! 可是,她该知道,老六入宫未归,万一弄巧成拙,可就得不偿失了,还是,她有必胜的把握?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唇角的兴味愈加浓厚,他拭目以待好了,怡安长公主,可千万别让他失望才好啊! 与此同时,历城中,大街小巷,茶楼酒肆,一时间沸沸扬扬,百姓猜测不断,由此,引发了一场关于荣王府失火之谜及荣王妃生死归处! 其一,有人暗害,荣王妃香消玉殒! 其二,荣王妃遭弃,难以承受,引火自焚! 其三,他人纵火,荣王妃万幸逃离! 其四,荣王妃心Xing高傲,不愿受辱于人,以死明志! 其五,荣王妃心怀不轨,勾结刺客,事败,自知难逃罪责,畏罪身亡! 其间种种,不一而足,甚至那句“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坠北风中”亦被百姓口耳相传,只是真相如何,却是无从得知! 荣王府,傲然居书房,寻妻未果又满身疲惫的陆廷昱忍下心头无尽的担忧,耐心的听浩尘、离尘将前因后果一一道来! 陆廷昱气结于胸,努力克制自己翻涌的怒火,心中却是隐隐的松了口气! 幸得众人尽力扑救,大火一夜即灭,火中并无其他,让陆廷昱暗自庆幸不已! 此时,他已尽皆了然,又气又恼,枉他担惊受怕,她倒好,为了从他身边逃离,竟闹出这么大的事!她怎么可以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真是可恶至极! 最最可恶的是……陆廷昱死死的捏住手中那薄薄的纸片,她竟然敢给他这种东西!真是岂有此理!竟然连休书也敢写,她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 世间竟有女子休夫?她可真是古往今来第一人!她想气死他是不是? 手中用力,再次松开,一扬手,纸屑漫天,“此事若有泄露,休怪本王无情!”浩尘、离尘连忙低头答应! “关闭城门,全力搜寻王妃踪迹,记住,本王要王妃毫发无伤的归来!”“是!”浩尘、离尘领命而去! 无力的瘫在椅上,闭目,强自驱散疲倦,再睁开眼时,一片清朗!起身,陆廷昱开门,大步离开! 传闻,荣王妃遭歹人劫持,下落不明,一时间,全城戒严,缉捕恶徒,历城之内,民心惶惶,人人自危! 七日之后,有人在定河之中打捞出绣鞋一只,不久,又有人无意间得到一件包裹,罗裙绣袄齐全,金钗银饰具备,后经人确认,乃是荣王妃随身之物! 此后,流言四起,百姓纷纷奔走相告,荣王妃火场逃生,却葬身定河,当真是“红颜薄命”,令人不胜惋惜! “我不信!我不相信!”一阵肝肠寸断,锥心刺骨的嘶吼令人心酸不已,更有胆小的下人远远绕开,不敢近前! 一把挥落案几上的绣鞋衣物,珠玉配饰,他不信!他不相信!七天七夜的不眠不休,苦心期盼,等来的竟然是这样的结果,让他如何能够相信! 内息翻涌,喉间刺痛,嘴中腥味肆意蔓延,一口鲜血毫无预兆的呕出,陆廷昱身形不稳,摇摇欲坠! “王爷……”丁毅忙近前搀扶,望着憔悴疲倦,狼狈不堪的陆廷昱,心头酸涩,这还是他们那曾经意气风发,张扬狂傲的王爷吗? 胡渣丛生,血丝满布,如今,还要承受王妃逝去的噩耗,这让王爷如何是好啊? 明面上,王爷对王妃甚为冷落,可是,离尘的暗中保护,王爷每日的关怀询问,这些,是假不了的!爱之深,责之切!王爷这又何苦呢? “找!都去找!没有见到尸身,本王绝不相信!”她是那般的聪慧过人,机敏睿智,怎么可能会出事?假的,全都是骗人的!一定是骗人的! “是!”离尘、浩尘对视一眼,望见彼此眼中的不忍,双双答应,只是,心下不由悲戚! 过了这些时候,纵使王妃尸骨尚存,也不知被那定河之水冲到了何处?只是主子……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明曦二十四年,四月初,荣王妃丧身定河,尸身难寻,荣王一病不起,无心政事!中旬,皇帝下旨,建衣冠冢,以王妃之礼收葬! 同月,荣王姬妾俞氏因言语冲撞,为荣王失手所伤,以至小产,俞氏伤怀郁结,心病难除,未几身殒! 又有姬妾云氏、伍氏里通歹人,诬陷荣王妃,因事关皇室颜面,遂以白绫三尺,了结Xing命! 此后,凌氏姬妾因意图谋害荣王,被人指证,荣王顾念旧日情分,赐以醇酒一杯,送其上路! 之后,荣王府中大兴土木,重建群芳苑,又有传闻,每至夜半时分,群芳苑中笛声呜咽,凄婉哀绝,真真的闻着伤心,听者流泪! 荣王府内,群芳苑更是成了禁地,众人避之唯恐不及!而民间相传,荣王妃含冤枉死,怨气冲天,以至魂无归依,只得在人间游荡! 更有甚者,竟有大胆的江湖术士亲至荣王府,宣称荣王妃托梦,请荣王延请法师,以度王妃超脱苦海,早登仙界!后被王府众人一顿乱棍打出,匆匆逃离! 一时间,平民王妃的传奇人生被好事者编为话本故事,广为传颂!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六十二、物是 中朝益州,梦红楼,西院客房,一位黄衫女子倚窗独坐,望着窗外碧空如洗,满目澄澈,不由心生感慨! 原来,先前那家梦红楼早已被人付之一炬了,如今这梦红楼,虽然与之前的格局布置完全相同,菜色佳肴也是分毫不差,甚至还是在同一处重新修建,但她还是不免忧心! 现在,她只能寄希望于盟友之上,但愿能找出回家之路,最不济,做个朋友也不错,反正同是天涯沦落人,彼此相互扶持,畅言欢笑总是可以的吧! 可惜,直至今日,这梦红楼真正的幕后之人却未曾现身,据说有事外出去了,追问归期,小二言辞闪烁,掌柜期期艾艾,她还能怎么办?只有耐着Xing子等了! 摸摸微微隆起的小腹,好像又饿了!无奈的叹口气,泉水凝起身,好吧!民以食为天,该去找吃的了! 其实,最后那次出府,她趁着浅草带人回王府领取银钱的间隙,找了家不太好的客栈,换了身男装,便去早已打探好的镖行假意托镖! 选定护送之人,提出相应条件,约定最终时间,之后匆忙离去,再次换回衣着,去了事先说好的当铺等人!当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当日,趁着混乱,她逃出了那荣王府那黄金做的鸟笼,然后换了男装,在城门守候! 黎明时分,那人依约驾车而来,上了马车,不需多言,少时,城门开启,他们便如此堂而皇之的出了历城! 只因那时在城门口连夜等候,一时不慎,染了风寒,拖了数日仍不见好转,所以前去药堂求医问诊,却是不曾料想,竟然意外得知,自己身怀六甲,已逾三月! 初时,她茫然无措,本来已经彻底做了了断,却不想多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原想狠下心肠,甚至连堕胎之药都曾放在眼前,却在最后一刻,定下决心!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有个孩子,想来也是不错的,起码自己不在孤身漂泊,无所归依,应该是件很奇妙的事情! 刚刚转过后院,便被一阵压低的争吵责问声所吸引,唇角扬起,泉水凝不动声色,立在原地,静待下文! “你……今儿是月末,该是你登台献艺的日子,你怎能说走就走?”这人她认得,掌柜孙胜,平日里,这梦红楼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他说了算,难得今日也会慌张急躁! “那是你自己的事,我只是来打声招呼而已?”对面那蓝衣女子满不在意,举止妖娆,言行轻浮! “不行,说什么也得过了今天!”“凭什么?”“就凭今天主子要过来!”孙胜气急败坏,那女子闻言,倒是一愣,继而轻笑! “关我什么事,那是你主子,又不是我主子!”说话间,伸手扶正了发间微微倾斜的金钗! “你……”“好了,不说了,严公子还在外面等着呢?我走了!回见!”说完一扬手绢,风姿绰约的转身离去! “呸!”那孙胜愤恨的吐了一口唾沫星子,“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若不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顶替,我早就让你卷铺盖走人了!”之后又苦下脸! 这回可怎么办?这献艺之事可是主子亲自定下的规矩,丝毫不能怠慢的! 泉水凝眨眨眼,笑意更浓,貌似,她的机会来了,总算不枉她这么多天的耐心等候啊! 心念一动,泉水凝从拐角处走出,“谁?”孙胜警觉,看见泉水凝,这才松了心神,“原来是莫姑娘!”一连住了七日,还时时打探他们主子消息的人,作为掌柜的,他怎么可能不认得? “我只是路经此地,无意间碰巧而已?”言语之间,全是被别人当场抓住的羞涩,让那孙胜也不好再追究! “无事,姑娘不必放在心上!”“那就谢谢掌柜了!”泉水凝微微欠身,天真烂漫的笑颜晃得孙胜花了眼! “听说今日是梦红楼一月两次登台献艺的日子,小女子平生最喜音律,如今可要好好请教领悟了!” “姑娘精通音律?”孙胜欣喜,难道是天意帮他?“只是略知一二!”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心下欢喜,鱼儿已经上钩了! 孙胜喜不自禁,近前,深深一礼,“求莫姑娘救救小人!”“掌柜的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泉水凝连连躲过,佯装受惊! “姑娘若不答应,小人……小人真是没法活了!”“我……我……您别这样,到底出了什么事?”泉水凝满面惊慌,不知所措! “姑娘想必也知我梦红楼献艺之事?”泉水凝点头,眸中满是不解,“小人想请姑娘代为登台献艺!”“这……不行,这怎么行?”如受了惊吓般,泉水凝连连推脱! “姑娘不必担忧,只要姑娘答应,我梦红楼决不亏待姑娘!” “这,不行的,我,真的不行!” “姑娘尽管放心,献艺之人会轻纱覆面,前厅亦有屏风相隔,不会损及姑娘闺誉的!” “我……我怕……掌柜的,您还是另找他人吧!” “姑娘请看看天色,如今日近黄昏,就是出去找人也是赶不及了,还请姑娘勉为其难,救小人一救,姑娘大恩大德,小人定当永世不忘!”说完下跪行礼! “你,你起来,我答应就是!”泉水凝手足无措,之后懦懦低语,“可是……万一……”“多谢姑娘!”孙胜不给泉水凝反悔余地,叩首一拜,自行起身! “姑娘请先回房休息,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到了时间,我让人再唤姑娘下来!”“那……多谢了!”仍是一副小女子唯唯诺诺的样子,只是转身之后,却在孙胜看不见的地方,勾起一抹胜利的笑容! 黄昏时分,梦红楼二楼,最隐蔽的雅间,一位玄衣男子面若寒霜,神色之间隐隐可见悲痛,相对而坐的那红衣女子满目担忧,眉含轻愁! “绍大哥……”红衣女子欲言又止,眸光略略暗淡,自从这梦红楼重新修建之后,不管他多么忙碌,都会抽时间来小住一些时日,可是,明明每次他都不开心的,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呢? 举杯饮尽,绍随难掩愤恨,当日,他被瑶宫之主,当世怪才天玄老人所救,又被其胁迫,拜为师尊,习就高深武学,可是,那有什么意义?他心心念念的人儿已然离世! 后来,得知当日那山洞中的杀手,系北国荣王所为,所以,他答应接掌瑶宫,那个传闻中亦正亦邪,最为神秘的江湖第一门派,其后,一心部署,只为报仇! 可是,红缨的冲动,却让他功亏一篑! 红缨乃是天玄老人昔日好友之孙,父母早逝,那友人临终托孤,所以,自小,她便在瑶宫长大! 碍着天玄颜面,瑶宫之人难免纵容三分,是以养成了红缨那天不怕地不怕的霸道Xing子! 知道她任Xing离开,潜伏北国,他不能坐视不理,毕竟当初天玄老人慎之又慎,不厌其烦的叮嘱,让他照顾红缨! 茶肆之中,无意间听人提及,北国的那个庶民王妃,起先,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那夜,荣王府失火,他趁机潜入,却听到那个万分熟悉的名字,“水凝!”是的,荣王是如此呼唤的!虽然人声混杂,但他还是听的明白! 水凝,是公主的另一个名字,泉水凝!可是,公主人呢?失神的望着那起火的院子,他难以置信! 分心之下,暴露了行踪,不得已,只好先行离开,也幸得荣王府已然大乱,否则,还真没把握能够全身而退! 随即,连夜命人去察访讯息,可是,还没等他详加确认,便传来了荣王妃殒身定河之事!他不信!没有见到尸身,他绝不相信,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绝对不会! 琴音响起,似曾相识的曲调让他心神恍惚,这首曲子,他记得! 当日,宁王被囚,公主探望之时,便以紫玉寒笛吹奏此曲,难道……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虑,纵身离去! 曲终,一片赞叹之声,泉水凝心下黯然,微微失神,双手依然置于古筝之上,轻纱之下,满是苦涩! 这曲本该琴箫合奏的《笑傲江湖》,应是众人皆知的,可是那幕后之人却依旧无动于衷,是她猜错了吗? 看来,还得去中朝略京一探究竟啊!起身,大略收拾心情,扯下蒙面轻纱,伸个懒腰,舒展筋骨,该回房休息了,好累!明天,一定的好好敲那掌柜的一笔才行,要不然她多亏啊! “姑娘留步!”刚刚转过回廊,泉水凝便被人唤住,回身,却是一位不曾谋面的女子,看其形貌装扮,似乎是大户人家的丫鬟! “果然是你!”那女子有些欣喜,“原来你没事,害我白担心一场!”“你是……”她们认识吗?似乎,是有些眼熟! “你不认识我了,你救过我的,还记得吗?”泉水凝摇头,怎么可能?莫不是认错人了吧! “你忘了,那夜在荣王府,是你帮我瞒过那些人的!”“是你?”那个女刺客?难怪! “就是我,上次蒙你援手相救,一直都没报答你,后来又听说你出了事,不过幸好!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那丫鬟热心询问! “我……”泉水凝正思索该如何应对,却见那女子收了神色,敛衽行礼,“见过君上!”泉水凝诧异转身! 丈许之外,一名玄衣男子昂然直立,灯火重重,虽然难辨形貌,但却觉得无比的熟悉和从未有过的安心?他,是什么人? 下意识的捂住胸口,为什么会有这种心痛的感觉?难道,他们真的认识?还是,这身体前任主人残留的感情! “公主……”声音中满是难以言语的激动欣喜,那人一步步近前,这人,真的好眼熟,可是,真的只是眼熟这般简单吗? 长舒一口气,按耐住心底的狂喜,绍随再次开口,“公主,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有事的!”那般聪慧过人,足智多谋的公主,怎么可能会出事呢?是他多想了! 好半晌,泉水凝才从震撼中回神,却在下一瞬皱起了眉头,他刚才说什么?公主?还有,为什么心痛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竟然会从心底生出浓浓的委屈心酸,到底怎么回事? 直直的盯着绍随许久,看到他眼底渐渐凝成的疑惑不解,深吸口气,泉水凝方才再次开口! “你……认识我?”不是询问,而是肯定!“公主?”一时,绍随怔在原地,不知所措,“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绍随啊!”眼中急切显而易见,想要近前,却碍于男女主仆之别,生生忍下! “你,是我什么人?”他们必定万分熟识,这心痛的感觉做不了假的!“我……”绍随眸光暗淡,强压心底苦涩! “我是……是……”终是别过面容,“是公主的暗卫!”暗卫?无意识的皱紧眉头,“或许,我该问的是……我到底是谁?”她的身世,真的只是那般简单吗?或许,她该好好打探一番才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六十三、人非 “绍大哥!”一声娇唤,让泉水凝的心再次被揪紧,疼痛迅速蔓延全身,几欲站立不住,仿佛,自己心爱的东西被人生生夺走一般! “公主”!绍随忙近前,伸手扶住泉水凝,“公主,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随即又对一旁发愣的丫鬟呵斥! “站着做什么?还不去请大夫?”“是!”回过神,那丫鬟脸色苍白,连连答应,急忙退下! “公主,我先扶你回房休息!”此时,泉水凝已疼得失去了应答的力气,任人搀扶,他们身后,那本该张扬的红衣身影,却愈加显得落寞孤寂! 后间极其雅致的院落,绍随先让泉水凝候在门外,自己入内,点燃灯火,这才扶她入内,在桌边坐定之后,沏了杯热茶,递与泉水凝! “这房间,我是照着以前的样子重新布置的,公主可还满意?要是不喜欢,我这就让人去改!”“我……”收回打量的目光,泉水凝低头! “我喜欢你!”万分肯定的语气,那种心痛的感觉,她不会认错,一如她对上那人冷漠嘲讽的目光,一如她听见那人的妾室有了身孕,一如她知道那人从头到尾都是欺骗于她! “准确说,曾经的我,喜欢你!甚至是比喜欢还要多出好多!”怕是已经深深恋慕了!否则,不会有这般强烈的心痛! 门外的红色身影僵住,收回已经踏进的右脚,掩住即将出口的惊呼,满面苍白,伤心欲绝,遮掩跑开! “公主……”绍随不由动容,他一早便知道她的感情,只是他不敢妄想,也不配奢望,只是,他从没想到,她竟然会亲口说出! “也许……”泉水凝垂下眼眸,掩尽心绪,“你该告诉我,我到底是谁?”即使已经完全了断,但她不想连最后一丝念想也完全斩断!希望,是她多心了! “公主不记得了吗?”语气中满是忧心,“没关系,公主想知道什么,我讲给公主便是!”暖暖的话语让泉水凝几乎丢盔弃甲,卸下心底防备! “我……曾今风寒发热,反反复复七天七夜,之后,便不记得之前过往!”而曾经苦心守候的那人,却是将她玩弄于鼓掌之中,取笑戏耍! 心痛的感觉骤然侵袭,疼得无以复加,泉水凝不由抓紧心口衣衫,“公主,哪里不舒服了?还是先去床上躺一下好了!”说着便欲搀扶! “不用,一会儿就好!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泉水凝别过视线,不忍再看他眼中的急切焦虑! “我到底是谁?你又是谁?”“公主……”知道她的坚强隐忍,绍随坐回原处,眼中难掩心疼不舍! “公主本是皇室金枝玉叶,只因种种误解,辗转之下,才会流落民间!而我,本是先皇的影卫,奉先皇之命保护公主,先皇驾崩之后,便是公主的暗卫!”绍随笑得温润柔和! 是这样吗?因为那场大雨,因为那场风寒,因为她忘却过往,所以,她才未曾寻找于他,所以,她才误嫁北国荣王! 泉水凝紧咬下唇,许久,方才鼓起勇气,“那……我的真名是什么?”原来,那人真的是在骗她,从一开始就在骗她,原来,从头到尾,这一切的一切,只是一场天大的骗局而已! 他之前该是认识自己的,当时只是顺势而为,将错就错罢了,从而误导于她!真是处心积虑啊! “公主,公主乃是中朝皇室血亲,复姓司徒,闺名……”犹豫片刻,绍随终是抛却礼法顾忌,“名讳冰怡!”“司徒冰怡!”一瞬间,泉水凝失却了所有的力气! “公主!”绍随眼疾手快,忙扶住瘫倒的泉水凝,再也顾不得其他男女之防,扶泉水凝至内室床榻躺下! “泉水凝……”挣扎半天,泉水凝再次不死心的确认,“是我之前用过的名字吗?”“是!公主说,离宫之后,你只是泉水凝!”果然! 侧首,泉水凝闭上眼睛,独自舔舐心底的伤痛,一行清泪无声滑落! 怡安公主是她,那梦红楼的幕后之人原本也是她,兜了这么大的圈子,原来,从始至终有的,只是她! 恐怕,被蒙在鼓里的,也只有她一个人吧?北国的皇帝,想必也是知道的!难怪那般轻易的便允了这门亲事? “公主,没事了!不要怕!”绍随轻声安慰,从今以后,他会保护她,决不许任何人再伤她半分!除非,他死! “出去!”泉水凝再次开口,语气僵硬,“公主……”“出去!”仍然是冷冷的两个字,让她好好静一静,不要打扰她,谁也别理她,好不好? “那好,我就在门外,公主若是有什么吩咐,喊我便是!”为泉水凝拉起薄被,却意外的发现那微微隆起的腹部,动作一僵,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只片刻,便强自压下心头的万般情绪,恢复如常,起身,离开,带上外室的房门! 守在房外,听着里面隐隐传来压抑的低泣,绍随心痛万分,似乎有千万根银针刺入心扉,一下又一下,绵绵不绝,竟连呼吸也是万般困难! 那个坚强隐忍、洒脱不羁的女子,那个在任何艰难险阻面前,都不曾轻易屈服的女子,如今,却在房中痛彻心扉的哭泣不止,她,到底伤的有多重? 北国荣王,陆廷昱,混蛋!既然娶了她,为何不好好待她?竟然让她沦为街头巷尾那些贩夫走卒之间的笑柄,那个混蛋,真该千刀万剐! 尊贵如她,本该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的,纵使忘了一切,也不该受如此委屈?那个混蛋,他不会放过的!那些加诸于她身上的痛苦,他会一一替她讨还,一分不少的讨还回来!混蛋! 睁开酸痛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床帏顶部,哭过之后,心里总算好受些了!那些过往的欺骗愚弄,她不打算计较,没有意义!而且,她也没有那个能力! 从此,陆廷昱三个字,将彻底从她的生命中移除,如轻风拂过,了无痕迹! 当前要紧的,是她该何去何从?原先的计划已然打乱,看来要重新规划才行! 以她目前的状况,走远路是肯定不可能的,所以,南域那边,暂时搁浅,等以后再说! 怡安公主之事,因为先前特别留心,所以也异常清楚,中朝定是不能久留的!呵!天下之大,竟没有她容身之处! 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她该如何是好?双手抚上小腹,一抹舒心的笑意在唇角绽开! 幸好,还有孩子!否则,对于那些过往的伤痛,即使能够看淡,怕是也要花上好长一段时间,而且,她可不敢保证自己不会被愤怒冲昏头脑,做下什么遗憾终身之事! 如今,单是为了孩子,她也不可以任意妄为了!所以,她不能放弃,生活不能放弃,回家的希望也不能放弃,未来,更不能放弃! 痛过了,伤过了,哭过了,也闹过了,从现在开始,不管她是何等身份,都该重新开始,一切,犹如新生!哪怕,是为了这个孩子!现在,她无比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 望着泉水凝毫无礼仪吃相,绍随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本以为她会伤心难过,谁知今日一早,她打开房门,笑颜明媚,如冬日寒风中的一抹暖流,竟让他一时恍惚! 直到那一声问候,“早啊!你……不会是在外面站了一夜吧,笨啊,怎么不去睡觉!”熟悉的语气,熟悉的神情,熟悉的关切,让他放下心中大石,一扫昔日郁结! “我承认自己长得比较讨喜,但是我也有自知之明,我的吃相,应该比饿鬼扑食好不到那里去,你用不着目不转睛的盯着!”吃干抹净,泉水凝倚在软榻之上! 这个人,该是可以相信的,直觉上,在他身边,自己似乎是可以毫无顾忌的嬉笑打闹,不必有太多的掩饰,也不会有任何负担烦恼!这便是所谓的安全感吧! “还有,你确定自己不需要好好睡一觉?”“公主不必担心!”之后略带忧心的劝阻! “公主刚刚用过膳,不宜即刻休息!”“没事!我只是歪一会儿,不碍事的!又不是猪!”吃了睡,睡了吃! 侧身躺下,泉水凝有意无意的把玩着胸前的一束发丝!“君上!”昨日那丫鬟入内,“王妃的药已经煎好了!”绍随起身接过,挥退那丫鬟! “什么药?”泉水凝手中动作一顿,“我不记得自己生病了,拿走,快拿开!”“公主!”绍随唇角逸出浅浅的无奈!每次喝药,她总是万般推脱,一点都没变! “公主身怀六甲,不比往日,还是将这安胎药喝下的好!”“不要!”泉水凝无意识的往后缩着身子! “我才不要喝这些苦死人的东西,还安胎,别弄出一尸两命才好!一个是苦死的,另一个也是苦死的!” “公主说笑了!”一如从前般,绍随耐心劝导,“良药苦口,就算是为了腹中的胎儿,公主也不该任意妄为的!”掩下心底的苦涩失落,绍随继续说服! “他啊,他很好,真的,不用喝药他也会很好的!不用管他!”泉水凝捂着肚子可怜兮兮的求饶! “公主,别让大家再担心了,好吗?”被那祈求的语气让泉水凝不由自主的心软,“那个,好了,我喝就是!”刚刚答应,泉水凝便幡然悔悟,心下懊恼! “公主!”绍随这才放心,将药碗递到泉水凝手中,真的没变,公主还是舍不得别人为难! 望着那褐色的药汁,泉水凝赶紧撇过头,她为什么要答应,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公主,药凉了便不好了!”好吧好吧!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拼了!眼一闭,心一横,泉水凝以壮士断腕的气魄仰首,一气呵成的饮下汤药! 手上的空药碗被人拿走,似乎又多了一杯茶,耳边又声音焦急的催促,“公主,用参茶漱口!”连眼睛都没睁开,泉水凝依言而行! 手中再次一空,不知又被放了什么东西,耳边叮嘱再次响起,“公主,快将蜜饯含住,滤去口中苦涩!”蜜饯,这是好东西!再次将蜜饯含入口中,泉水凝这才缓过神来! “绍大哥!”一声呼唤,红缨入内,望着面上犹带焦急的绍随,又看了一眼他手中那包打开的蜜饯,心下不由黯然! 何曾想到,那个在定河岸边仅有一面之缘的女子,那个曾在荣王府中救兰芷于危难的女子,竟然是他一直放在心底的那人,这是何等的讽刺? “荣王妃可好些了?”红缨牵强微笑,“停!”泉水凝含着蜜饯,口齿不清,“这里没什么王妃,可不要喊错了!”她不要别人时时提醒自己曾经的无知错误! “如此,那便唤作‘小姐’好了!”绍随望向泉水凝,征求询问! “无所谓!”不过她似乎该换个名字了!司徒冰怡是万万不能用的,泉水凝如今也是不能用了! “从今以后,我便唤作莫名好了,莫名其妙的莫,莫名其妙的名!”正好从了母姓! 谁让这一切都发生的莫名其妙呢?其实,如果可以,她更想改做无名,不过似乎太引人注目了!还是剔除不用的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六十四、了断 黄昏时分,后间院落,大榕树下,以前的泉水凝,现在的莫名,懒懒的倚在躺椅上,双手交叠置于小腹,微眯双眼,享受这难得的安逸! “小姐!”远远传来的细微声音打破了这舒适的宁静,是那个丫鬟的声音,好像叫什么兰芷的! “小姐,现在可怎么办?瑶宫不可一日无主,君上如今这般可怎么是好?” “那又如何?”是那唤作红缨的女子,“你以为绍大哥会在乎吗?” “可是……唉!”那兰芷无奈叹气跺脚!“那人可是荣王妃啊,君上怎么这般糊涂!” “住口!”那红缨厉声呵斥!“这话岂是你能说的,莫不是仗我宠着你,便这般不分尊卑,目无宫规了吗?” “小姐饶命,兰芷只是一时情急,所以……请小姐饶命!” “这次便算了,下不为例!” “是!多谢小姐!只是……”声音中略带犹豫,“听说,月使来信了!” “瑶宫有变,月哥哥请绍大哥回去主持大局,可是……” “小姐,现在能劝君上的只有你了!” “没用的,现在,绍大哥眼里心里只有那人!” “可是她已经嫁为人妻了,现在更是身怀六甲,也许,君上只是念及旧日情分而已!” “为她笑,为她怒,为她抛却瑶宫大事,你以为真的只是旧日情分?” “这样下去会毁了君上的!” “好了,别说了,你去厨房看看那药可煎好了!” “是!”脚步远去,少许,另一人长叹一声,似乎也是转身离去! 唇角逸出一抹苦笑,心中的酸涩无尽蔓延,这里,怕也是留不得了! 本来想等到心中的伤痛再淡些,现在,估计等不得了,罢了!反正是迟早都要离开!既然有人等不得了,便遂了那人的心愿也好! 如今的自己,已是伤痕累累,还有心力再接纳别的男子吗?以后也许会有,但绝不是现在! 罢了,既然自己给不起,又何必令他心存念想,不如放手,不如归去,与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绍随,那个自己曾经深深恋慕的男子,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因自己而遭世人耻笑,更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而毁了他的一生! 他,值得更好的女子去珍惜,而自己,已然错过!紧紧揪住胸口的衣衫,缓解心上的不舍疼痛!是她无福罢了!绍随,一定要幸福啊! 次日清晨,绍随一如往日般的端着膳食入院,敲门半晌,却无人应答,心急之下,推门而入,却发现房中空无一人,本以为她只是出外散心而已,却在枕畔发现一张纸条! “各自珍重,后会无期!”没有署名,但他知道是谁的!怎么可以这样?为什么要走?是他那里做的不够好吗? 出了房门,却发现那些隐在别处的暗卫也是不见踪影!那些,都是先皇曾经的影卫,和他一同受命的! 出事之后,他们责怪怨恨于他,先后离去! 那日,找到她后,他将消息递出,而他们也一一归来,继续之前未完的使命,所以,他才敢如此放心! 毕竟,没有人比他们还要可靠,可是,如今,他们都走了!独独将他一人留下,为什么? “来人!”强自压下心中的悲痛,绍随冷声喝止,即时,一条青色身影入内,“参见君上!”“传令,即刻打探出小姐的行踪,不得有误!”“是!”一声答应,转眼之间,那青色身影失去踪迹! “绍大哥!”回廊处,红缨看着迎面而来的男子,难掩欣喜,却见绍随丝毫不予理会,视而不见的绕过她继续前行!这几日压抑的情绪再也无法控制! “你是要找荣王妃吗?”如一阵风般,绍随匆匆回转,“你知道公主在哪儿?”语气中满是急切! “又是她,除了她,你眼里还有没有别人?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你明不明白?”红缨歇斯底里的指责!绍随不予理会,淡淡一眼,便欲离开! “早知如此,我该一剑杀了她才是!”眼前一花,颈项被人扼制,红缨艰难的挣扎,“绍……绍大哥……”“你对公主做了什么?”冷凝的面容,如地狱而来的修罗鬼刹! “我……放开……咳咳……”“君上饶命!”一旁,兰芷连忙下跪求饶! “小姐只是一时情急,口不择言胡乱说说而已,并不是真的要害荣王妃的,求君上看在老主人的面上,网开一面!” “到底怎么回事?说!”放开红缨,绍随冷声质问,他从来不是什么仁善之人,为了她,他什么都可以做! “我……我……”兰芷欲言又止,“说!”一声厉喝,手腕一痛,再看时,已多了两条血痕,她知道,自己的手筋已断!可是,她们竟连君上如何出手都未曾看清! 红缨这才真正感到害怕,“不……不关我的事……是她自己走的……”知道从她们二人那里得不到有用的消息,绍随转身离去,空留余音! “将她们带回瑶宫,严加看守!”一位青衣老者应声现身,看着瑟瑟发抖的红缨,叹了口气,之后带二人离开! 天色昏暗,距离益州最近的镇子上,一间不怎么起眼的客栈中,一名青衣女子单手托腮,凝神思索! 虽然她身上的银钱充足,但总是住在客栈,也不是个办法!如今更是添了人口,嗯,真该好好考虑考虑了! 首先,要买房买院,然后,还得请个门房,最好是成了家的,顺带可以请他的妻子做厨娘,然后还需要一个丫鬟,往后她行动不便也要人照顾不是! 那些暗卫,不仅武艺高强,而且绝对忠心可靠!可以充当护院,这又省了一笔,挺好的!至于以后的生计问题,还是等孩子生下之后再考虑! 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估计是小二送热水了吧!起身,蒙上面纱,开门,下一瞬,唇角扯出一抹苦笑! “真巧!”收敛心绪,莫名笑着招呼,却见那人入内,关上房门,之后在她身前跪下! “请公主降罪!”莫名吓得退后一步,反应过来,忙近前搀扶,“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绍随护主不力,请公主责罚!”绍随依旧跪在地上,不肯起身! “那个……你先起来再说话!”“请公主责罚!”“我……”收了嬉闹,莫名在桌旁落座,“是我自己要走的,与人无关!”知道他会找来,却没想到会这么快! “先起来吧!”“公主……”“你知道的!我身子不便!”莫名出言打断,绍随只能起身! “好了!“看绍随恭谨的立在一边,莫名无声苦笑,“天晚了,早点歇息吧!”“是!绍随遵命!”看着莫名闪躲黯然的神色,绍随心中酸楚更甚! 眼前身影摇晃,再看时,房中只有自己一人,莫名掩下浓浓的失落心痛,她想,有些事,她应该清楚了! 虽然相处不过几日,却能感觉他的循规蹈矩,尊卑分明!当初,怕是自己落花有意,而流水虽是有情,却无心追逐落花,否则,又何至今日! 有些人,有些事,一旦错过,便是永远都无法弥补的遗憾!从此,天上人间,物是人非,纵使念念不忘,又能如何? 五月,艳阳当空,去往略京的官道上,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缓缓而行! 莫名手执纨扇,不断的扇风纳凉,从随身的锦囊中取出一颗酿梅含在口中,缓解些许不适! 无论如何,她应该去略京看看!不管能不能找到回去的方法,她都该去试试的,亲眼看过,她才会死心! 撩起车帘,看着路边的景物从眼前晃过!心下一叹,罢了,该是了结的时候,再拖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自己又何必害人害己! 放下车帘,犹豫许久,莫名方才收拾好心绪,淡然开口,“绍大哥,你……”终是一狠心!“你进来一下,我有话说!”之后,马车略微停下片刻,车帘起伏之后,继续前行! “公主!”绍随心中担忧,“公主可是哪里不舒服?”微微摇头,之后,别开目光,还是舍不得啊! 可是,如今,自己还有什么资格绑住他,不能再自私任Xing了,放手吧!下定决心,莫名抬头,扬起一抹笑颜! “以前,我是爱慕你的,想必,绍大哥该是知道的!”没想到莫名会直言不讳,绍随一时不知所措,颈间面上,竟起了丝丝红晕! “可是,如今,莫名的心已经不再完整,我,已不是当初的我!一切,已经变了!”刹那间,绍随脸上血色退去,苍白如纸! “绍大哥,如今,你已是瑶宫之主,有了自己的成就,不要因为莫名,而辜负了自己的能力!”别过视线,忍着心中的痛楚,莫名继续劝说! “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绍大哥,莫名不愿成为你的负累!不要因为莫名而困住自己,如今风云际会,该是绍大哥一展所长,化麟成龙的时候了!” “公主……”绍随难以言语,许久,方才开口,“绍随只求追随公主左右,纵然做那池中之物,亦是心甘情愿!”他,只想守护在她身边而已,不要残忍的剥夺他最后的幸福! 无声的寂静压得人心头沉闷,难以呼吸,垂首,不忍再看眼前满是祈求的面容! “在错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绍大哥,我们……”死死的咬住下唇,忍住心中连绵不断的剧痛! “已然错过,所以,忘记吧!”抬首望着车顶,逼退眼中的泪水,有缘无分,大抵如是! 相爱,便不该成为他的羁绊,曾经的那份情,就让它永远封存心底,成为人生中最美的回忆,虽然,她已经不记得!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莫名希望,绍大哥能为自己而活,创造属于自己的人生!”一个,与她再无瓜葛的人生! 许久,久到莫名已经忍受不住心中的痛楚,几欲失声痛哭! “如果,”缓慢而满是伤痛的声音淡淡诉说,“这是公主希望的,那……”深深的望着莫名,忽然,车帘起伏!“绍随谨遵公主之命!”远远的声音传来! 再也无法忍受那份痛楚,莫名瘫倒在车内,紧紧抓住胸口的衣襟,泪水滑落,无声哭泣! 对不起!昔日的爱人!祝你幸福,千万……千万,要幸福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六十五、认亲 略京郊外,惜缘湖畔,一袭紫色身影静立湖边,虽是日影西陲,但是六月暑热依旧未散! 阵阵凉风吹过,抚着那女子鬓边的发丝,撩动那与衣衫同色的面纱,似要一探究竟! 身后,一名绿衣婢女恭敬侍立,望着那袭紫色身影,目不转睛! 至今,她都没有想通!想她堂堂风主,虽然只是二八之龄,但是,瑶宫之内,除了君上和云、月二使,谁人不让她三分! 就是与她平起平坐的霜主也不敢轻易开罪于她,谁曾想,如今竟成了侍候别人的小丫鬟! 偏偏她们君上,瑶宫之主还下了死令,命她悉心照拂,不容有失,当时那个脸色,她现在想想都害怕! 望着远处的湖光山色,莫名心绪起伏,那日一别之后,她便再也不曾见过绍随,可是,她知道,这一路上,都是他在前面为自己细心打点的! 甚至,体贴的送来一名婢女,说是代他尽责守护!他的苦心,她又岂会不知,只是,错过的情缘,如何能够挽回?只能空余嗟叹!那么,便让时间来抚平一切伤痛吧! 传言,怡安公主应该是在一次游湖落水之后,Xing情大变!而那次的湖,就是眼前的惜缘湖,只是,她日日来此,真的看不出有何异常!难道,是她猜错了? 湖面上,一艘画舫随波逐流,既无呼朋引伴之声,又无丝竹管弦之乐!看来,也是雅士了! 残红将尽,看来,今天依旧是收获全无了!改日再来好了!她的身子,也不容许她太过费神劳累! 一阵凉风掠过,手中的丝绢被风卷到湖畔的草地上,近前两步,莫名扶着腰畔,艰难的俯身,却因重心不稳,向湖中扑去! “啊……”一声惊呼,莫明惧怕的闭上眼睛,却觉得腕间一紧,被人拉了一把,似乎又回到岸边,待一切落定,她才慢慢睁开眼睛! “荷香?”原来是她见情形不对,拉了自己一把,却被自己压在身下,当了肉垫子!否则,这么摔下去,孩子肯定危险了! “小姐,有没有伤着?”见莫名起身,荷香连忙搀扶,前后查探之后,方才舒了口气,还好,不然真没法向君上交代了! “我没事!”微微摇头,却是无人注意那遗落在草丛间的蒙面轻纱!“小姐如今身子不便,有什么事,便让荷香代劳好了!”之后转身,捡起掉落的丝绢!只是下一刻,却将莫名紧紧护在身后! 见荷香如此紧张,莫名不由探头观望,好奇的打量着对面之人,气质娴雅,温润如玉,当真是谪仙般的人物! 那湖面上的画舫,离这边还有些许距离,想必是用了轻功吧!可是,他要做什么?为什么紧紧的盯着她看?有什么不对劲吗? 而且,他的眸中,那种欣喜激动显而易见,摸摸自己的脸颊,莫名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面纱已然不在,连忙低头掩饰! 故作胆怯的拉拉荷香的衣袖,小声言语,“我们回去吧!”荷香点头应允,捡起草间的面纱,丝毫不放过对面那素衣男子的一举一动! 将面纱戴好,莫名再次拉着荷香的衣袖,“我累了!”“是!”回身,荷香扶住莫名,之后便欲离去! “冰儿!”心头一惊,莫名脚步一顿,果真是认识的,只是不知是福是祸!再次举步,莫名不予理会! “冰儿!”人影翻腾,再看时,那素衣男子已然挡在面前,“真的是你吗?”此时,画舫靠岸,一名青衣侍卫下船,不解的看着眼前景象! 莫名抬首,直觉上,这人,应该不会伤害她的!只是,她不想再与过往有任何牵扯,不论是司徒冰怡,还是泉水凝!如今,她只是莫名,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普通女子! “公子想必是认错人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急着赶路,请公子让一让,行个方便!” “冰儿……”那男子伸手,却被荷香拦住,只好收回,“冰儿,你当真不要七哥了?”殷殷的目光中,满是疼惜! 七哥?莫名皱眉,中朝先皇第七子,司徒冰凌,受封宁王,素来便与司徒冰怡极其亲厚! 能让之前的自己为了他,不惜与中朝皇帝对峙銮殿,想必待她定是真心的,只是,她现在真的不想再惹是非,所以,只好对不起了! “公子认错人了!小女子名唤莫名,还请公子莫在为难!”“冰儿又顽皮了!”司徒冰凌笑得异常温和! “七哥又岂会认错冰儿,又或者,七哥该唤冰儿一声,水凝!”心下震撼,一丝惊异从眼底滑过,莫名连忙低头,掩饰自己的失态! 到底,之前的自己,将本来的姓名告知了多少人,怎么可以那般大意? 将莫名的神态尽收眼底,司徒冰凌笑的越发柔和,“冰儿还想赖皮吗?”避无可避,莫名只好迎难而上! 得到莫名的示意,荷香退守身后,那青衣侍卫见此,也是远远避开! “不错,我就是泉水凝,或者司徒冰怡!”揭下面纱,莫名云淡风轻般的浅笑,“不过,如今的我,只是莫名!”司徒冰凌毫不在意,耐心等候! “那些事,我都不记得了!去年,我生了场大病,醒来之后,便将一切都忘了!准确而言,是望了有关司徒冰怡的一切!”所以,才那般轻易的被他人所骗! “无论如何,你都是我司徒冰凌的妹妹,是七哥不好,让你受苦了!”心头划过一丝温暖,隐忍多日的心痛委屈霎时涌上心头,莫名鼻尖酸涩! “冰儿放心,以后,便让七哥来保护你,七哥决不会让冰儿再受到丝毫的伤害!”“七哥!”再也忍不住,莫名扑到在司徒冰凌的怀里! “冰儿,不哭了,一切都过去了!不哭了啊!”忍住心头的怜惜不舍,司徒冰凌柔声劝慰,终于,他的妹妹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夜色迷蒙,惜缘湖面,一艘画舫安静的浮于湖面,船头灯火点点,照亮前路! 画舫之中,莫名大快朵颐,司徒冰凌细心地为她布菜添饭,不时的柔声劝慰! “慢点儿吃,怎么还是老样子,一点儿都没变!”无论如何,她回来了便好! “那也没办法,谁让我现在扛不住饿呢?”之后指着自己的小腹,“他呀,老是向我抗议,害得我都胖了好多了!”其实,只是怀孕后略显丰腴而已! “还说,哪儿有孕妇像你这般瘦弱的,真该好好补补!”心疼之情溢于言表,这么多年的负累,今日终是解脱了! 满足的抚着肚皮,侧身靠在软榻上,看着荷香将剩菜残羹收拾干净,捏起一颗梅子,享受的含在口中,原来,有了亲人的感觉,是这般的温馨! “名儿!”在莫名的多番抗议之下,司徒冰凌终是屈服改口,只是想到方才岸上的一幕,仍是心有余悸! “你也真是胡闹,知道自己有了身子,也不肯安分一些,万一出了事怎么办?”这丫头,什么时候才肯乖乖听话! “七哥放心,名儿自有分寸的!”无奈的应承,心中暗叹,如果这个亲人不是那么爱唠叨,一切就更完美了! “你这样子,让人怎么放心的下!”伸手抚上莫名隆起的腹部,“几个月了?”“五个月,一切安好!七哥放心了!”真的是挺好的,至少不会又晕又吐全身乏力,她有时都会感叹自己的好运呢! “冰儿何时嫁人了?”“去年,不过已经休离了!”“他欺负你了?”司徒冰凌皱眉,语气中满是不悦! “谈不上欺负,只是没说实话而已!”彻头彻尾的欺骗,“而且金屋藏娇,有了好几房小妾,所以我便送了他一纸休书!”从此,碧落黄泉,再无纠葛! “所以,准确而言,是你妹妹我把他休了!”抑住心中的痛楚,莫名满不在乎的笑言! “怎么样?你妹妹厉害吧!”本以为司徒冰凌会指责怒斥,可是,面前之人依旧笑的温和儒雅,目光极尽包容! “冰儿开心就好!我司徒冰凌的妹妹,岂能任别人欺凌,七哥支持你!”心中溢满浓浓的感动!如此的关爱宠溺,难怪她当日会为了这个兄长不顾一切! “那,我们两个以后就由七哥养活了!”忍住即将夺眶而出泪水,莫名依旧笑闹! “七哥荣幸之至!”“那……”眼波流转,莫名笑得狡黠,“七哥是否要上演一出金屋藏娇呢?”“你呀!”宠溺的揉着莫名的发顶! “小脑袋里又有什么鬼主意?”“七哥这回可是冤枉我了!”莫名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让司徒冰凌忍俊不禁! “七哥无缘无故的养活一个非亲非故的孕妇,别人会怎么想,当然是……啊!七哥,痛啊!”揉着被打痛的脑门,哀怨的瞪着眼前的罪魁祸首! “不许打头,万一打笨了怎么办?我笨了不要紧,我肚子里这个要是一起变笨了,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谁让你胡说的,什么叫非亲非故?”面对兄长的质问,理亏的人缩缩脑袋! “那个,别人不是不知道嘛!”“反正你就是我妹妹!这点谁都改不了!”“七哥好不讲理,不和你说了!”打着呵欠,莫名双眼迷离! “我先睡了!七哥不许吵我!”身子往软榻上倒去,舒服的蹭着身下毛毯,,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莫名已然去赴周公的约会了! 从屏风上取下一件锦袍,为莫名掩好,司徒冰凌静静的坐在一边守护,眸中,一片疼惜!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六十六、归园 夜阑寂寂,除了守夜的下人和不断逡巡的侍卫之外,宁王府中,一片平和,夜空中,一条黑影掠过重重屋檐,在宁王卧室之外停下行礼! “参见王爷!”内室,司徒冰凌本是浅眠,此时业已警觉,听了这声通禀,这才放下心,掀被披衣,小心下床,惟恐惊醒了枕边之人! “什么事?”“王爷,归园出事了!”“什么?”一声惊呼,再也顾不得会否吵到房中的枕畔之人,尽管,在他起身之时,那枕畔人业已清醒! “来人!备马!”一声断喝,司徒冰凌与那黑衣人匆匆离去,“王爷……”身后,宁王妃的呼唤飘散在空中! 归园,她知道,那是宁王府的一处别院,如今,里面住了一位女子,一位身怀六甲却又身份不明的女子! 夜风吹拂,冷了她的身,亦冷了她的心! 归园之中,莫名倚栏独坐,月至中天,凉白如水,又是一次月圆夜,可是,对她而言,月圆,已成了极大的讽刺! “荷香,取些清酒吧!”“小姐……”“只是些许,不碍的!小饮怡情!”“是!”虽然相处不久,但是对莫名的Xing子,她还是了解了七八分,既然小姐定了主意,那便是谁都不可轻易变更的! 仰头望月,唇角逸出苦笑,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如今,自己是真的应验了这句古言,不过幸好! 双手抚上小腹,她还有亲人,还有血脉相连的孩子,纵使永远留在这个时空,至少,她不会孤独寂寞! 归园,是七哥为自己所建,那年坠崖之事,七哥希望自己只是平安归去而已,并非命丧黄泉!哪怕永不再见,只愿彼此平安! 住进这归园之后,七哥便三五不时的前来探望,送些补品补药,送些新奇玩意,送些小孩玩具,送些小衣小帽,甚至送些民间小吃,如此情分,让她何以为报? 自斟自酌间,却见荷香神色有异,“小姐,时候不早了,该回房歇息了!”唇角勾出一抹淡笑,听着那并不明显的打斗之声! “月明如洗,夜色如水,这般良辰,岂可辜负!”“小姐……”“十五皇妹,要见你可真是不容易啊!”一声略带戏虐的感慨打断了荷香的劝说! 循声而望,却见那人一身锦衣,缓步而入,身边,佩剑侍卫相护左右,不多时,已近在咫尺! 一阵人影翻腾,再看时,自己身前已多了数名黑衣身影相护,就连荷香,也是若有如无的挡在自己身前! “都下去!”她想,她大概已经知道这人的身份了,如果他要对自己不利,凭着身边的暗卫和七哥派遣的护卫,还真是无可奈何! “小姐!”“放心,我自有分寸!”对身侧那黑衣之人颔首,那人领命,终是带着暗卫隐身他处! “你们也退下!”却见院门处那些青衣人略略犹豫,之后领命离去!人影微晃,不多时,庭院又恢复了原有的寂静! 走出亭子,四目相对,片刻之后,莫名淡然一笑,“皇上若是不弃,请入亭小酌一番,如何?”略作打量,那人抬手,摒退身边侍卫! “十五皇妹既有此雅兴,皇兄定当舍命相陪!”之后入亭落坐,只余荷香在一旁斟酒侍候! “不知皇上深夜至此,所为何事?”“此处并无外人,十五皇妹何必拘礼?”执杯浅抿,司徒冰玄语气淡淡! “当初,为何不肯随子衡一道回来?”子衡?莫名皱眉,难道是怡安公主之前的夫婿,镇国侯沈莫之子,沈子衡? “还是,你对朕心存怨恨?”“我不明白你说什么?”莫名执杯,掩饰唇角的嘲讽,王者始终是王者,果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当初,真并非存心拆散你们,那和离的旨意,本是权宜之计,若非那诸多的意外,最后,朕依旧会为你和子衡赐婚的,毕竟,你是父皇最宠爱的女儿!” “那些事情,何必再提?”莫名浅抿杯中酒,如此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不知他想要如何? “在众多兄妹之中,朕最羡慕的,只有你!” “皇上过奖了!” “别人,纵使做的再好,得到的,也只是父皇少之又少的赞赏疼宠,而非父亲的慈爱!十五皇妹,你何其有幸!”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身在皇家,本就身不由己!” 深深的望了莫名一眼,饮尽杯中酒,“朕,有些懂了!”原来,众多兄妹中,最通透的,只有她!难怪父皇那般溺爱! “当初,朕是嫉妒老七的!”司徒冰玄笑得清淡恍惚,“能得他人不计后果,拼死相护,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狠狠的饮尽杯中酒,重重的放下杯盏! “可是,十五皇妹,你将朕置于何地?同样是你的兄长,你为他费尽心思,却让朕威严尽丧,颜面扫地!这对朕又是何其的不公!” “得失一念,有所得必会有所失,谁也难以变更,况且……”压下心头泛起的那个身影! “之前的事,我已尽皆忘却!皇上若要治罪,莫名无从辩驳!” 得失?司徒冰玄心中苦涩,果真,她才是所有人中最为豁达通透的!随即又想起方才之语! “尽皆忘却?”目光如炬,不放过莫名任何细微的表情,“不错!”清朗的应答之后,司徒冰凌疾步入内! “难得皇上深夜有此雅兴,微臣怠慢了!”略略躬身,不等皇帝回复,径自撩起衣摆落坐!司徒冰玄习以为常的皱眉,不再理会! “到底怎么回事?”“拜皇上所赐,名儿流落民间,生病之时乏人照看,以致延误病情,前事尽忘!”语气中,是浓浓的不愤怨恨! “七哥!”莫名心下担忧,毕竟,那人是一国君王,当朝天子,怎么吃得了这份轻视!见荷香取来新的酒杯,莫名执壶,为几人斟酒! “七哥言过其实了!皇上不必介意!”之后将酒杯送到司徒冰凌面前,“之前的事一笔勾销,七哥不许再提了!喝杯酒,先暖暖身子!”见此情形,司徒冰玄眸光暗淡! 纵使他至高无上,掌控天下,可这平淡的关心问候,却是他穷极一生都无法企及的,这宫廷争夺之间,输的人,到底是谁? “明日一早,朕便让人接你入宫,回头让御医好好为你瞧瞧!”语气中少了霸道张扬,多了份愧疚失落,如今这局面,终是他一手造成,他又怨得了谁? “多谢皇上关心”!手下一顿,随即恢复往常,“莫名已经习惯了这般闲云野鹤的日子,皇上的好意,莫名心领了!”莫名唇角浅笑,语气淡淡! “朕……”语气一顿,司徒冰玄转了话语,“无论如何,你总归是我中朝的怡安长公主!”手中的酒杯握紧,神态间略带无措! “朕曾经答应过父皇,要好好照顾你,之前,是朕的疏忽大意,如今,你既已平安归来,朕自当接你入宫,诏告天下,以正名分!” “皇上的恩情,名儿无福接受……”“七哥!”莫名出声,打断了司徒冰凌的冷嘲热讽! “皇上勿怪,七哥只是一时心急而已!”“十五皇妹,你还是如此偏心!”司徒冰玄一声长叹,神色寂寥! “也许吧!”许久,莫名语气恍惚,“虽然忘记了之前所有,但自己的Xing子,自己还是十分了解的!”轻轻叹了口气! “莫名并非良善之人!若有可能,莫名绝对会选择明哲保身!莫名的胆子其实很小的!”为何人人都看重结果,而没有在意付出! “若非七哥之前为莫名做的更多,莫名是绝不会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以身犯险的!”收回心神,看到皇帝若有所思的神情,莫名再次开口! “皇上,怡安公主即已故去,便让她安心离去好了,何必徒增是非!”怡安公主死而复生,只会为她带来一身忧烦!何必呢? “如若皇上真的对莫名心存怜惜!还望皇上恩准莫名所求!”莫名垂眸敛目,神态安详! “朕……”司徒冰玄愧疚更深,对她,他本就心存愧疚,此来,一是为了弥补过往,再来便是彰显皇室和睦,天家情深,以堵悠悠众口! 人人都在艳羡他这个皇者,却有几人知道,他,无时无刻不在算计筹划,甚至连自己的妻儿兄妹都未曾放过! 王者,从来都是孤独的,正如她当日所言,高处不胜寒啊!得到了至高无上的权位,却失去了最为可贵的真情,这便是所谓的得失吧! “冰儿,现在,还来得及吗?”如果可以,他再也不想被那无边无涯的孤独所包围,他也想汲取那平凡至极却温暖至极的亲情! “只要有心,为时未晚!”虽然不明所以,莫名还是谨慎回答,却见司徒冰玄舒展了紧皱的眉峰,神色释然! “如此,冰儿可否唤一声,四哥!”“皇上以为如此便可以抹杀过往所做之事吗?”司徒冰凌不屑的嘲讽,怕是也只有名儿才会被他迷惑吧! “七哥!”莫名语带责备,之后为司徒冰玄斟酒,“四哥不必介意,只是,现在的我,唤作莫名,四哥可以和七哥一样,唤我名儿,千万不要记错了!”放下酒壶,莫名唇角含笑! 无论是真是假,既然他有心示好,自己又何必咄咄逼人,撕破了脸,对谁都没有好处! 司徒冰玄也不介意,唇角绽出一丝笑意,执杯,放在鼻尖轻嗅,之后一饮而尽!果真好酒,真是平生仅见! “名儿的夫婿呢?”看着莫名隆起的小腹,司徒冰玄淡淡询问,却让莫名瞬间僵硬了身子,执杯的动作一顿,继而饮尽杯中之物! “死了!”从她得知真相那一刻起,便死在了她的记忆深处,虽然,完全的忘却并不容易,但她会尽力而为,时间,会淡化一切,直至了无痕迹! 之后,便是满园的沉默! 那一夜,莫名虽然被迫提前歇下,却是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那一夜,宁王竟彻夜与皇帝在归园无声对饮,虽是气氛冷凝,但却难得的相安无事! 那一夜,皇帝回宫之时,几近拂晓,差点误了早朝! 但是,却无人知晓,同样的夜,宁王府中,有人倚窗守望,苦等良人归来,最终,却是咽泪装欢,黯然神伤!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六十七、明晰 柳荫之下,莫名坐在秋千架上,轻轻的晃动,身后,荷香侍立一旁,护其周全! 原来,小姐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奇女子,怡安长公主!本来,她是不屑的,总觉得是别人言过其实! 可是,眼前的小姐却让她不得不刮目相看,行事果断,举止从容,即使泰山崩于前,依旧可以面色不改! 这份气度,连她这等自诩见多识广的江湖儿女也是望尘莫及,更何况小姐只是养在深闺的弱质女流! 难怪君上会对小姐牵念不舍了,原本,她还是怨愤不满的,如今,算是是彻底心服了! 况且,小姐待她也是极好的,有这样的主子,也是不错的,兴许,以后的日子,会比她那些闯荡江湖的时候还要精彩,她有些期待了! 有小丫头近前,向荷香行了一礼,之后在荷香耳边私语,荷香了然,示意那小丫头退下,近前! “小姐!”“怎么了?”渐渐的止了秋千的晃动,收回天际的目光,莫名淡淡询问! “有客来访!”客?莫名皱眉,“谁啊?”“来人自称是……”荷香唇角含笑,眸中闪过一丝戏谑,“宁王妃!”“宁王妃?”莫名暗自出神! 七哥的妻子吗?据说,与之前的自己极为要好!如今,怕是听了某些传言吧! 只是,不知此番前来,是为了兴师问罪,还是要以理服人,她还真是有些期待呢?莫名唇角勾起趣味的笑意! “荷香,去取蒙面的轻纱过来!”“小姐是想……”“山人自有妙用!”既然感情不错,那,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总是可以的吧! 大厅中,宁王妃心下忐忑,左思右想,她还是来了!她想看看那个令王爷神魂不属的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可如今,她有些后悔了! 纵使看了又能如何?她能做些什么?她又能阻止什么?不过让自己更加难堪而已! “不知宁王妃大驾光临,失礼之处,还请宁王妃见谅!”循声而望,却见厅门之处,一位蒙着面纱的紫衣女子缓步入内! 当目光触及那女子隆起的腹部时,手中的茶杯瞬间滑落,一声脆响,热汤四溅! “王妃!”那贴身婢女慌了手脚,“王妃可曾伤到?”宁王妃挥手制止起身,走向莫名,却在距离莫名三步开外站定! “让姑娘见笑了!”眉目浅笑,却依然掩不住愁思,“无妨,王妃请坐!”压下心中痛楚,莫名径自走向主位! 原来,连这样一个简单的称呼,都能让她忆起曾经那段不堪的回忆,何时,她变得如此脆弱了,不是已经打定主意要忘记了吗?还想那些做什么? “不知宁王妃今日前来,所为何事?”掩住那翻腾的万千思绪,莫名含笑询问! “只是前来看看罢了!”宁王妃垂首敛目,淡淡微笑,三分苦涩,三分酸楚,见此,莫名玩闹之心全无! 以己度人,她又如何再忍心捉弄,尤其,那人还是七哥的妻子,据说与她极为亲厚的宁王妃! “不知,”理好心绪,扬起牵强的笑颜,“王爷可曾说过,何时接姑娘入府?”忍住心下的酸涩,宁王妃咬紧下唇! 真的是她过分了!“请恕莫名无礼,可否请宁王妃借一步说话?”“王妃……”那贴身侍婢担忧轻唤,却被宁王妃制止,抬手摒退跟随的侍人,莫名亦向荷香示意,荷香明了,行礼退却! 莫名起身,至宁王妃面前,“或许,我该喊你一声……七嫂!”只见宁王妃愕然抬首,眸中水雾点点! “七嫂?”茫然的重复,宁王妃一时怔忪,无法回神,她到底是谁?却见莫名抬手,除去蒙面轻纱! 望着眼前那张熟悉至极的面容,宁王妃双手紧紧掩住即将出口的惊呼,但是眼中的泪水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止住的! 取出手绢,替宁王妃拭去腮边泪水,“怎么?七嫂不高兴吗?”“不是!冰儿!”握住莫名的手,宁王妃语无伦次! “冰儿,你没有死,太好了!太好了!”“七嫂没有看错,是我,不过,现在的我,唤作莫名!七嫂可以唤我名儿!”“冰儿!”激动的拥住莫名,宁王妃久久难以成言! 待两人重新落座,宁王妃急切询问,“冰儿……”“七嫂,你又唤错了!应当是名儿才对!”莫名含笑劝说! “好,名儿,这几年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不会来找我们?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宁王妃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当日,从那崖底寻回那具尸首时,已是面目全非,难辨形容,若非那身衣衫,若非身旁的紫玉寒笛,谁也无法辨认,当时,她难以承受,悲痛之下,昏死过去! “七嫂一下问这么多,我多不知该如何作答了!”莫名笑闹,宁王妃自知失态,面上不由泛起红晕!许久,方才想起一事! “名儿,既然回来了,为什么要住别院,王府不好吗?” “七嫂莫不是忘了,怡安公主已经坠崖身亡了,如今的我,只是莫名而已,仅仅与怡安公主有几分相似庶民百姓!” “都是我们害了你,如果不是为了帮我们,你也不会得罪皇上,遭受那般苦楚,我们……”宁王妃心下内疚,神色黯然! “七嫂!”莫名打断宁王妃的自责,“都过去了,七嫂不必自责!”况且,本就是她自愿的,与人何干? “名儿……”目光落在莫名隆起的小腹上,“如今,名儿也即将为人母亲了,如此,七嫂也安心了!”宁王妃拭干泪渍,欣慰一笑! “现在好了,我这就让人去收拾一下,一会儿名儿便随我一道回府好了!你现在有孕在身,在外面总归不方便!” “七嫂,我……”莫名本要阻止,却见宁王妃语气坚决,“这事儿由不得你胡闹,就这么决定了!”这后便不再理会莫名,径自去吩咐下人! 盈水阁,宁王府后院最为清幽雅致的院落,甚至是小郡主的霁雪轩都无可比拟,只是,前几日,却拥有了自己的新主人,一位来历不明、身份不明的陌生女子! 虽然不过数日,但众人看得分明,不仅是自家王爷,就连王妃对那女子也是极为看重,甚至明示:怠慢盈水阁主人者,轻则鞭刑二十,赶出王府,重则当场杖毙! 一时,府中猜忌四起,众说纷纭,却是谁也不敢掉以轻心,以身犯险! 午膳之后,莫名一反常态,独坐轩窗之前,静静的望着院中高大的榕树,思绪纷涌而至! 去年今时,有人抛下一切公务,只因怕她在府中无聊烦闷;怕她酷热难耐,所以整个夏天,揽萃楼中的冰块从未间断!怕她失足落水,所以亲自摇着小船,陪她采颉红莲! 犹记得,那时的她一口香下了新摘的莲子,满口苦涩,眉目纠结,有人手足无措,心疼不已! 因为一时的不慎,她崴伤了脚,有人纡尊降贵,亲手为她上药;因为她要登高赏月,有人拦着她坐在屋顶,通宵不眠! 菊丛间的嬉闹,梅林中的追逐……只可惜,原本美好的一切,却是别人苦心策划的骗局!真是天大的讽刺啊! 摇摇头,甩掉这些不该出现的回忆,既然决定忘记,便不该在依依不舍,也许,忘记会很困难,但她相信,终有一日,她一定可以做到! “名儿!”一声呼唤,拉回了莫名的思绪,只见宁王妃与贴身婢女入内,亲自接过婢女手中的托盘,将其他人尽数摒退! “怎么一个人坐在窗口吹冷风,万一病了怎么办?就快当母亲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将托盘放在桌上,宁王妃近前,扶莫名起身,至桌边落座! “这是我刚刚让膳房那边熬得补身鸡汤,赶紧趁热喝了!”“啊?”莫名垮下脸,又补身啊? “可不可以不要啊!”好歹她现在是下人眼中的“二夫人”,七哥的“小妾”啊!能不能不要这么热情啊! “你现在有了身孕,不好好补补真么可以?快点喝了吧!”再次将盛有鸡汤的青瓷小碗递到莫名面前,含笑催促! “七嫂,”泄气的执勺品尝,大热天的,不知道会不会上火啊!尤其是她这种几乎天天都吃的人! “这就对了嘛!一会儿让府里的大夫过来再为你瞧瞧,之前吃了那么多苦,该加倍小心才是!”莫名不语,专心的喝着鸡汤,反正,就算她反对也是无效的!何必呢? “小姐!”荷香捧着托盘入内,“小姐,你要的东西做好了!”“真的!”莫名即时放下勺子,“让我看看!”见荷香将托盘放在桌上,急忙近前查看! 只见那小巧玲珑的碧玉盏中,一块Ru白色的冰块散发着阵阵寒气,“太好了!”这可是她的首次试验! 白糖兑水,再加适量牛Nai,然后放入冰窖里冷藏,看起来很像小时候吃的Nai油冰棒,就不知道味道如何? “真想现在就尝尝!”可惜还在再等会儿,要不然根本就取不出来,怎么吃? “你说什么?”宁王妃惊诧,“名儿,你居然要吃这个东西?不行,我不许!”这种东西怎么可以吃呢?万一吃坏了肚子怎么办? “荷香,拿去扔了!以后不准让名儿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荷香长舒了口气,其实,她也不想的,只是拗不过小姐而已! 莫名非常识时务的一语不发,赶紧转移话题,免得引火烧身,自食恶果! “七嫂,今天怎么没见雪儿?”这两三岁的小女娃,倒是乖巧得很,真希望她的孩子也会像雪儿那般听话! “她进宫了!”宁王妃一时失了笑容,眉目含愁,“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宫里都会派人将雪儿接进去!”她虽然贵为宁王妃,但无宣召,亦是不能轻易踏入皇宫半步! “雪儿还那么小?”皇宫中的明争暗斗,血雨腥风,哪里是两三岁的孩童能应付的! “其实,已经很好了!原先,皇上还要将雪儿抱进宫中抚养呢!多亏了王爷一力反对!”其实,自冰儿出事后,王爷鲜少过问朝政,那次,却是大动雷霆之怒! 后来,似乎和皇上在御书房吵了起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皇上竟然未在提气,只是,王爷与皇上的隔阂更加明显了! “七嫂放心了,没事的!”终究是皇帝啊,名为抱养宫中,荣光无限,实际上,只是牵制七哥、七嫂的有力棋子而已!这便是皇家啊! 凤鸣宫中,笑语连连,皇后姿容优雅,仪态万千的躺在软榻上,淡淡的看着下首的宫妃谈笑寒暄,不动声色! 临近的小隔间,大皇子司徒谨严笑得不怀好意,“小雪儿,你又来了!”望着眼前这每隔半个月便会进宫的“表妹”,八岁的小脸上闪过一丝狡黠! 他本是中朝的皇长子,又是皇后所出,嫡长兼备,自小便备受众人宠爱,所以,虽是聪敏机灵,却是恃宠而骄,以欺辱他人为乐! “小雪儿,你说你为什么会叫做雪融呢?雪融化了不就什么都没有了?多不好啊!”看似惋惜,可是眉宇间的顽劣却不加收敛! “不是……不是……”三岁的小女孩不知该从何反驳,“本来就是!”七岁的司徒惜玉满是不屑! “不……姑姑说……很好听……”小小的脸上竟是焦急执着,眸中满是认真! “有惜玉好听吗?”扔下手中的糕点,司徒惜玉近前,捏着小小人儿的脸颊,“知不知道美人如玉?”之后放开手,不再理会被她欺负的双眸含泪,欲泣未泣的司徒雪融! “皇上驾到!”一声通传,司徒谨严和司徒惜玉被各自的Ru母带出隔间,小人儿委屈的吸吸鼻子,也任由Ru母牵着的离开! 礼毕入座,皇帝招手,唤来司徒雪融,“小雪儿,这么久不见,有没有想朕啊!”慈爱的将小人儿抱在怀中,司徒冰玄温言询问! “皇帝伯伯!”软软的声音甜甜的呼唤,丝毫没有注意到别人艳羡嫉妒的目光,之后在司徒冰玄脸颊亲了一口,一时,众人目瞪口呆,久久不能回神! “雪儿当然想皇帝伯伯了,雪儿最喜欢皇帝伯伯了!”认真的神情让司徒并玄为之动容! “真的吗?”“当然是真的,姑姑说了,喜欢才可以亲的!雪儿刚刚亲了皇帝伯伯,所以雪儿是真的喜欢皇帝伯伯的!”Nai声Nai气的声音让司徒冰玄心下柔软! “皇帝伯伯!”似乎想到了不好的事情,小人儿一时垮下了欢欣的面容,“雪儿可不可以早些回去啊!”每次都要在这里住一晚,她好讨厌这里啊! “为什么?雪儿不喜欢这里吗?”司徒冰玄耐心询问,“姑姑说,今天要给雪儿讲故事的!”姑姑的故事很好听,她很喜欢的! “好!”看来,雪儿很喜欢那丫头,也难怪!“一会儿用完晚膳,伯伯让人便送你回家,好不好?”“好,谢谢皇帝伯伯!”小人儿欢喜之余,再次亲亲司徒冰玄的脸颊! “皇帝伯伯真好!”司徒冰玄笑而不语,一时,凤鸣宫内众人傻了眼,平静的面容之下,心绪百转,各有思量!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六十八、探访 清晨,安静的水榭之中,轻纱起伏,琴音渺渺,隐约中,只见一名小小的孩童撑着自己小小的脑袋,黑白分明的眼眸一眨一眨,安静的看着那轻抚古筝的女子! 莫名神色淡然,素手弄弦,一曲恬静淡然的《庐州月》从指间溢出,身后,荷香安然侍立,一侧,还有司徒雪融的贴身侍女,莲动! 亭外不远处,数名小丫头守在园中,随时等候吩咐,水榭外,满池荷花,一湖碧绿,湖边,柳丝轻垂,随风摇曳! 此时的宁王府客厅,满是宁寂,宁王与其王妃正襟危坐,“见过七皇叔、七皇婶!”厅堂正中,三个锦衣华服孩子躬身行礼! 虽然年岁各异,但稚嫩的面容无一例外的散发着天之骄子的华贵之气,皇家威仪显露无遗! 这,正是当朝皇帝,司徒冰玄的三个儿女,八岁的皇长子司徒谨严,七岁的二公主司徒惜玉,以及刚满六岁的庶出皇子,司徒谨诺! “免了!”宁王冷淡而不落人话柄的敷衍,彼时,众人入座,竟是鸦雀无声! “不知两位皇子和二公主今日前来,有何要事?”宁王妃温和询问,“回七皇婶!”司徒谨严起身,依旧谦和有礼! “侄儿奉父皇之命,亲来探望七皇叔、七皇婶!”“是吗?”司徒冰凌浅抿清茶,淡淡应答! “七皇叔,你……”司徒惜玉本就刁蛮任Xing,此时更是忍不住大发脾气,若不是父皇下了严旨,她才不要在大热天出宫呢?虽然是大清早,但她还是特别讨厌! 只见司徒冰凌不经意的瞥了一眼,淡淡的眼神无波无澜,却吓得司徒惜玉立时噤声,哆嗦不止! “皇叔!”司徒谨严再次躬身一礼!“二皇妹年幼无礼,多有冲撞,还请七皇叔多多担待!”心中却是暗自叹息! 竟然敢在七皇叔面前胡闹,除了那个不曾谋面的十五姑姑,七皇叔卖过谁的面子,更遑论七皇叔与父皇向来不和,真是不知死活! “侄儿此来,还有一事!”司徒谨严再次开口,“日前,父皇从雪儿表妹那里得知,七皇叔府中住了一位奇人异士,所以今日特命侄儿前来拜访,还请七皇叔应允!”宁王妃惊讶之色一闪而逝! 把玩茶盏的动作一顿,司徒冰凌抬目,凌厉的目光扫过司徒谨严,让人几近窒息!竟然是为了名儿?他到底想做什么? “不用了!”再次抿了口茶,司徒冰凌语气淡然,“名儿身子不适,不宜见客,各位请回!”说完便要起身,却被宁王妃暗中制止! “七皇叔!”虽然余惊未平,毕竟是见惯了各式场面的皇长子,司徒谨严依旧勉力支撑! “出宫之时,父皇口谕,如若办事不力,以后便休想踏入宫门半步!还请七皇叔可怜侄儿一二!”言辞恳切,如果没有额际的涔涔冷汗,那便更完美了! “王爷!”宁王妃软语相劝,这些年,王爷与皇上闹得有些过分了,如今名儿既然平安归来,何必计较那些陈年往事! “来人!”司徒冰凌转开目光,“王爷!”残夜入内行礼,“小姐现在何处?”“回王爷,小姐一早便带了小郡主前往水榭游玩!”“真是胡闹!”司徒冰凌语带嗔怪! “让身边的丫鬟机灵点儿,好生照看!还有,”语气一顿,这才扫了三人一眼,“带两位皇子和二公主去水榭!”之后,拂袖离去! “王爷!”宁王妃阻止不及,心下微叹,王爷还是心恨难平,解铃还须系铃人,看来,还需名儿好好劝解才行啊! “好可怜哦!”水榭中,司徒雪融吸吸鼻子,“再也见不到小美人鱼了!”“死得其所,美人鱼其实很开心的!”莫名抚着小人儿的发顶,柔声劝说! “可是,那个王子为什么不记得小美人鱼呢?好可惜!”那侍立一旁的莲动也红了眼眶,语带哽咽! “所以说,付出未必会有回报!”唇角的笑容略带苦涩,就如她,那般的认真投入,到头来,却是一场天大的骗局! “还是那个巫婆最可恶,如果不是她,小美人鱼也不用受那么多的苦!”荷香愤愤不平! “世人皆有贪念,那巫婆所为也无可厚非!小美人鱼为了那份不属于自己的感情而牺牲所有,众人都称之为高尚,可是这又何尝不是她的贪恋,贪恋不属于自己的温暖!”所以,该放手时,便应当机立断,否则,伤人伤己! “小姐!”水榭外间回廊,残夜躬身行礼,莫名望了荷香一眼,荷香会意,外出探询!不多时,便带着司徒谨严三兄妹入内! “小姐,残夜说他们是奉了圣命,前来探视小姐的!”“是吗?”莫名放下手中糕点,打量着眼前的三个小孩! 大一点的貌似沉稳,却透着傲娇浮华,那个女孩,最简单不过,心气焦躁,自视过高,不用说,刁蛮小姐一枚,最小的那个,似乎默默无闻,几乎可以让人忽略不计! “见了本公主,还不下跪行礼!”司徒惜玉抬眼望天,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莲动早已跪下,荷香不愿多生事端,此时亦是跪地行礼! 司徒雪融似乎很是畏惧,小小的身子倚在莫名怀中,瑟瑟发抖!莫名连连安抚! “大胆,见了本公主还不行礼,不想活了!”莫名淡淡扫视水榭众人,很显然,这话,是冲她说的! “这茶喝着无趣,来人,将这些都撤了,盛碗冰镇莲子羹过来!”“是!”即时有小丫头入内,小心的绕过那些尊贵的娇客,撤换茶点! “大胆!”莫名的无视彻底激怒了司徒惜玉,“好个刁钻的贱民,竟敢忤逆本公主的旨意,还不给本公主跪下!”声嘶力竭的叫嚣令莫名即时沉了脸色! “人,我已经见了,让残夜带他们离开,别坏了我的兴致!”“是!”荷香起身,心下暗暗叫好,她早就看那个女孩不顺眼了,活该! “且慢!”司徒谨严出声阻止,“方才二皇妹确实冒犯了,只是,二皇妹并没有说错!”之后神色一凛! “见了本皇子竟敢如此无礼,该当何罪?”莫名稍稍抬了眼皮,小小年纪,架子倒是摆的十足,可惜,她不吃这一套! “原来各位皇子、公主今日是来拿民女问罪的?很好!”淡淡的话语即时让司徒谨严变了脸色,司徒惜玉更是惶惶不安! “荷香,记得让残夜将方才的情形转告给王爷,哪天若是王爷得了空,进宫面圣,也好上达天听,替我致谢!”“是!”荷香努力不让自己表现的太过幸灾乐祸! 看到这些嚣张的皇子皇女一个个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还真不是一般的舒坦! 而怀中的司徒雪融,则满是崇拜的望着自己的姑姑,好厉害啊!以后那个二公主要是再欺负她,她就告诉姑姑,让姑姑替自己出气! “等等!”微乎其微的制止声响起,众人循声而望,诧异的发现开口的竟是从始至终未发一言的三皇子,司徒谨诺! 只见他躬身一礼,“谨诺见过姑姑!”“姑姑?”莫名挑眉,这个孩子,似乎不一般啊! “是谨诺无礼了,雪儿表妹既然唤您为姑姑,谨诺理应随之,只是事先没有征得姑姑的同意,还请姑姑恕罪!”“罢了!”小小年纪,言语有条不紊,遇事慌而不乱,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方才大皇兄和二皇姐无意冒犯,还请姑姑多多包涵!”“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眼角看到司徒谨严的不屑和司徒惜玉的嫉恨,心下暗自叹息,这个三皇子,看来要倒霉了! 听说,他似乎是下等宫妃所出,平日便备受欺负,今日这般抢尽风头,以后的日子,怕是更加难过了!罢了,救人救己,权当是为了自家孩子积些福气! 轻轻抚着小腹,莫名笑得温柔,却让那少年老成的三皇子一时怔忪,继而红了眼眶! “你叫谨诺!”招手示意司徒谨诺近前,“几岁了!”“回姑姑的话!上个月刚满六岁!”六岁啊!这般的行事作风,要是说出去,谁信啊! “可在读书?”怜惜的揉着司徒谨诺的发顶,莫名温和询问,“去岁进了文华苑,如今随皇兄皇姐一同读书识字!”司徒谨诺悄悄抬头,望了一眼这个温和慈爱的姑姑,心中一片柔软! “不用害怕,我不会怪你的!”莫名心中一紧,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更何况又在那吃人的深宫,也真是为难他了! “今日,我也累了,如果喜欢,以后,便常来坐坐!”莫名起身,“如果你父皇问起,你就说是我的意思!”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而已! 不管皇帝是对之前的司徒冰怡心存愧疚,有心弥补,还是假意笼络,另有所图,这点小事,应该都不会太过为难才是! 皇家的东西,太过复杂,她不想扯进皇家是非,可惜,偏偏越是挣扎,越是无能为力! 中朝的长公主,北国曾经的……那些诸多的阴谋算计,都像是一把悬在颈项上的利器,仿佛不经意间,随时随地便能置人于死地! 而她的孩子,即是中朝的嫡亲血脉,又是北国的皇室宗亲,这样的身份,一旦被发现,便是永无止尽的麻烦! 孩子是她一个人的,等孩子出生后,她便会离开,她不许任何人伤害她的孩子,谁都不可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六十九、聚首 烈日炎炎,霁雪轩中,阵阵压抑的低泣传出,让人于心不忍!莫名入内,见到的便是司徒雪融趴在软榻之上,小小的身子一颤一颤! “小姐!”一众人等连忙行礼,那Ru母薛氏近前,“小姐,小郡主不知因何伤心哭泣,奴婢等劝止不住,所以……”今日,王爷一早便有事外出,王妃按例去庙里进香祈福,若非如此,她们又岂敢惊动盈水阁这位! 抬手,挥退一众侍婢、丫头,只余荷香侍立一旁!莫名近前。伸手,便要扶起司徒雪融,却被小人儿一把推开! “雪儿怎么了?”莫名柔声询问,却见司徒雪融狠狠瞪了莫名一眼,之后,负气的别过脑袋! “雪儿……”莫名再次近前,却见小人儿跳下软榻,指着莫名叫骂,“你这个坏女人,不许碰我,你走!”声音犹带哭腔,好不可怜! “你这个狐狸精,不许你抢走爹爹,你走,你走!”话音未落,却见小小的身子便要将莫名推向门外! “小姐!”荷香近前,扶住莫名,“小心身子!”莫名点头示意无恙,起身,拉住小人儿的手,却被小人儿甩开! “雪儿这是怎么了,我是雪儿的姑姑啊。雪儿不认得我了!”莫名耐心劝慰,却引来了小人儿激烈的反驳! “不是,你不是,你是狐狸精!你是要抢走我爹爹的狐狸精!”小人儿远远的躲开! “姑姑怎么会骗人呢?”莫名柔声劝说,“我真的是雪儿的姑姑,雪儿要是不信,等你爹娘回来,你可以去问他们!”看到小人儿动摇的神色,莫名继续劝说! “雪儿应该知道,雪儿还有一位姑姑,只是雪儿从未见过而已!好了!别哭了,如果雪儿真想知道,可以去问雪儿的娘亲啊,雪儿就算不信姑姑,也该相信自己的娘亲,对不对!” 与其让雪儿一知半解的伤心难过,倒不如和盘托出,该来的,总归要来,避无可避,倒不如坦然面对! 而且,雪儿虽然年幼,却也明事晓理,相信,只要多加叮嘱,应是不妨事的! 从霁雪轩出来时,已过晌午,夏日的的太阳,似乎有些出人意料的灼热,小桥上,莫名忍住阵阵袭来的晕眩! “小姐!”荷香忙近前扶住,“小姐可是方才伤了身子,我这便让人去请大夫!”“荷香……”未及劝止,荷香已吩咐远远随侍的小丫鬟传话,之后又扶了莫名进了最近的凉亭歇脚! “姐姐?”一声讶异至极的呼唤,带着三分欢欣喜悦,三分不可置信,还有四分激动感恩! 只见一素衣身影飞身入亭,荷香见此,忙挡在莫名身前,警惕的看着眼前之人! “姐姐,真的是姐姐?”神色间的欣喜激动不容置疑,话语更是有些微微的颤抖! “你……”很熟悉的感觉,莫名示意荷香让开,细细打量眼前少年,眉目间犹显稚嫩,也就十三四的年岁,还是孩子啊! “姐姐!我就知道姐姐不会有事的!姐姐那么聪明,怎么会出事?姐姐就知道自己在外面玩,也不管别人会不会担心,姐姐真不仗义!”貌似抱怨的话却满是关切担忧! “我……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所以……”好像,自从离开那里之后,她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眸中的喜悦尽数化为惊诧,只是瞬间,复又笑意盈盈,“没关系!”原来,姐姐并非不要他们了!这就好! “我是明轩,是姐姐四年前认下的弟弟!”不但如此,姐姐还请来了先生,教习他们礼乐书术,以及为人处事的道理! “小姐!”荷香劝阻,“小姐身子不便,外间又是酷热难耐,小姐不若先回盈水阁,再与这位公子细细叙旧,可好?”明轩略略平复心绪,这才注意到莫名已身怀六甲! “姐姐如今不比从前,可要小心才好!”明轩的细心劝解,令莫名心头滑过一丝温暖,原来,她并非孤独无依,至少,还有这些关怀备至的亲人,她,该知足了! 原来,之前的她,虽然识文,却不断字,她的课业。都是“仙音圣手”宋无冕所教授,包括她的古筝,竹笛! 听课时,她会心不在焉,神游物外,逃学时,她去下水摸鱼,观花赏草,背诵功课,她百般抵赖,诸多借口……原来,曾经的她,也可以那般的没心没肺,逍遥自在! 其实,那般的生活,更为惬意,只可惜,一切,终成过往,无可挽回!甚至,连同那些美好的回忆,也不曾留下半分啊! 三日之后,朝堂之上,皇帝司徒冰凌命人宣旨:三皇子司徒谨诺,迁往宁王府,着宁王悉心教养! 一时间,朝中掀起轩然大波,众位朝臣猜测纷纷,宁王与皇上不合,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当今皇上子嗣单薄,仅有二子一女,所以,这皇子的教养,便显得尤为重要,即使那皇子出身低微,但也不容小视! 只是,不管外界如何,宁王府中,仍旧一片平和,宁王闻讯,面色不改,神情漠然,不做表态! 宁王妃有条不紊,命人清扫流云居,并调配丫鬟、小厮,以供三皇子差遣驱使! 次日,三皇子司徒谨诺及其贴身嬷姆,随同皇帝司徒冰玄新近调配的侍卫五名,入住宁王府,此后数日,更是大出众人意料,一切风平浪静,无波无澜! 七月初三,雨后天晴,阳光明媚,桃源别苑,一辆马车安静的停驻门前,一侍卫躬身领命,近前敲门! 掀起车帘,莫名打量眼前的府邸,雅致而不显奢华,精细别致,颇有几分江南小桥流水人家的风韵气息,屋舍檐宇之间,更是透着难以言喻的亲切! 侍从打起车帘,荷香先行下车,之后,小心的搀扶着莫名,“姐姐!”刚刚站定,便听到一声惊喜呼唤,未等她作出反应,便已被人团团围住! “姐姐可算回来了!”抱她左胳膊的流御满是抱怨,“姐姐要是再不回来,我们便要找姐姐去了!”拉她右胳膊的允武紧随其后! “见到姐姐无事,习书便放心了!”“姐姐当然不会有事了,我就说是你们瞎想了!”霆远不甘落后!立在他们身侧的修文只是温和的微笑,只是目光中的关切,却出卖了他此时的心绪! “小姐!”门口,一位粉衣**欲语泪先流,“回来便好!”淡淡的安慰,却让莫名倍感温暖! “先生,还是让姐姐先进屋吧!姐姐也该累了!”明轩出言提醒,众人这才收拾心绪,流御和允武更是一左一右,扶着莫名入内! 身后,被众人忽略的小人儿黯然失神,一时间,万千滋味,涌上心头,却只能强装无事,默默地随着众人入内! 厅中,众人落座,即时,便见一鹅黄色的小身影入内,将手中的托盘放在莫名身边的案几上,抬头,却是双眼含泪! “姐姐……”一句哽咽,便再也说不出任何话语!弄得莫名手足无措,倒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水凝许是忘记了!”突如其来的劝慰让莫名愕然抬首,他是唤她做水凝?看到莫名眼中的讶异,宋无冕出言开解! “当日,水凝曾亲口对先生直言,无论日后的你还有何等的身份地位,在先生面前,你,永远只是水凝!”温和的浅笑让莫名放下心防! “今日,先生要水凝记得,无论水凝还有何等身份地位,先生,永远都是水凝所熟悉的先生!” “先生……”竟已相交至此了吗?“还有我们,姐姐,永远都是允武的姐姐!”“我们也是!”其余几个孩子连忙应答,惟恐落于人后! “先生!现在的我,只是莫名,但是,先生,永远都是莫名的先生!”“先生知道了!”宋无冕了然应答! “姐姐好偏心!”霆远似真似假的抱怨,“就只顾着先生,把我们都忘脑后了!”莫名侧首,眸中满是询问! “他是霆远,和明轩同岁,明轩你见过了!他们两个,没事就闹得不可开胶,真让人头疼!”宋无冕的解释即刻遭到了霆远、明轩的反驳! “我们哪儿有?先生莫要冤枉我们了,我们只是相互切磋而已!”“有先生在,我们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更何况我们连那个心思都没有!”宋无冕只是淡笑,不予理会! “习书,修文,流御,允武!习书和修文倒还好些,就是流御和允武,一个Xing子憨直,一个莽撞冲动,让人烦心不已!”幸好她回来了,以后,自己应该可以略略轻松些了! “先生,我那叫打抱不平,怎么会冲动?”“对啊,我只是助人为乐而已,先生怎能这般诋毁我!”允武、流御连忙为自己鸣不平! “打抱不平?”霆远似笑非笑,“上回是谁明知是偷儿还要出手相救,结果被人顺手牵羊偷了银两而不自知,幸好当时我反应的快,不然,后果怕是不堪设想喽!”漫不经心的语气让允武气的抓狂! “都说了多少次了,那只是意外,意外你懂不懂!”“是吗?”明轩故作惊讶,“那上上次人家哥哥教训不成器的弟弟,是谁不问情由,上前就将人家哥哥暴打一顿!”“那是……那是……”允武诺诺而言! “怎样?”霆远紧逼不舍,“我……我……”“好了!”修文连忙劝止,“姐姐还在这里呢?”宋无冕则摇头轻叹,显然已是司空见惯了! 之后又望着守在莫名身畔的小女孩,“那是颖儿!虽然年幼,却分外的乖巧!”说话间,只见先前那粉衣**模样的女子手捧茶盘入内! “这是小姐平日喜欢的茶点,好长时间没做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生疏,小姐快尝尝!”望着那期盼的眼神。莫名无法拒绝,抬手,提起一块梅花状的糕点! “这是巧玉,现在是……”宋无冕话语一顿,却被流御抢了先,“现在是先生的妻子,我们的师母!”莫名诧异抬头,却见巧玉虽然力持镇静,但脸颊上的丝丝红晕却是无可抑制的蔓延! “那,恭喜先生了!倒是我今日来的匆忙了!”“小姐!”巧玉羞怯的制止! “折腾了大半日,名儿也该累了!还是先行回房休息为好!其他事情,以后再慢慢细说!”总算,雨过天晴了!如此,便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七十、叮嘱 也许是这份亲切太过久违,令她留恋不舍,所以,本来答应宁王夫妇的小住,却是一拖再拖,如今,已是一个多月了! 当年,她出事之后,这里,便一直是七哥在暗中照拂,甚至,为这些孩子延请了不少高手,教习武艺,默默地为她守护这一方宁静!只是,如此心意,她该如何回报? 此时,园中树荫之下,一张厚实的毯子细细铺就,莫名侧坐其上,含笑的看着不远处的凉亭中,那闹作一团的几个孩子! 看来,这个跳棋还是很受欢迎的,至于秋千架和鸡毛毽子,看看赖在这里不肯离开的雪儿,便知道有多受女孩子喜爱了! 只是,看着湖边柳丝下,大青石上捧书细读的司徒谨诺,莫名暗自叹息! 当日,她只是一时心软,本想助他逃过兄姊的报复妒恨,谁知,却因皇帝一纸诏书,将他送出宫廷,寄居宁王府! 事情是她惹下的,她自是应该担起责任,因此,也便将这孩子带在身边,却是从未多加上心! 这些时日的相处,竟发现这孩子分外的坚强隐忍,乖巧懂事,让她心下怜惜,也许,是在他身上,她也看到了些许自己的影子吧! 心下一声长叹,莫名平复心绪,扬声呼唤,“谨诺!”合上书,司徒谨诺回头,“姑姑!”之后起身近前! “姑姑找我?”“过来!”拉司徒谨诺在身边坐下,莫名这才开口,“谨诺又在看书?”这般年纪,原该嬉戏玩闹的! “是!方才我已经将先生留下的功课都背熟了,我这便背给姑姑听!”以为莫名要抽查他的功课,司徒谨诺连忙解释! “不用!”莫名制止,这些古文可不是一般的拗口,她头晕!“谨诺怎么不和大家一同戏耍?”小孩的童年,本就应该是丰富多彩的! “谨诺不能玩物丧志!”莫名紧皱眉头,“是先生说的?”应该不会啊!“是太傅教导的!”上次,二皇姐因病告假,却被太傅无意中撞见她与小宫女追逐打闹! 为此,太傅狠狠的斥责了二皇姐,并向父皇告发,听说,父皇为此大发雷霆,并将二皇姐禁足寝宫,以示惩戒! “那,太傅和先生,谨诺喜欢谁的课业?”莫名耐下Xing子,循循善诱,他始终是皇子,教养之事不能延误! 即已来到桃源,她自当落得清闲,所以,只好非常不负责任的将司徒谨诺交付先生教养,反正,先生学识渊博,品行高洁,些许小事,自是不在话下! “自然是先生了!”先生的课业浅显易懂,隐喻极广,让他受益匪浅!如果,先生能做他的太傅,那该有多好! “你看他们!”莫名指向一旁闹得起劲的明轩等人,“他们都是先生的弟子,近些时日,他们如此嬉闹,先生可有责怪?”司徒谨诺摇头,眸中满是不解! “所谓劳逸结合,学习虽然重要,但适当的休息玩闹也是同样的不可或缺,所以,谨诺不必担心!”看到司徒谨诺眼中隐含期盼,迷茫退却,莫名心下释然! “轩儿,过来!”莫名扬声召唤,却见明轩一声答应,即时扔下玩的热闹的众人,“姐姐,怎么了?”目光中,满是淡淡的忧虑! “你们这帮皮小子,只顾着自己玩,尊老爱幼懂不懂?”“懂!当然懂!”心下了然会意,明轩忧虑尽散,满目笑意! “谨诺是幼,我们这些做哥哥的,自当多多关照爱护才是,至于姐姐嘛……”故意拉长语调,之后拉起司徒谨诺退开! “姐姐为老,我们更是该尊之敬之,姐姐放心好了!”说完,连忙带司徒谨诺转身跑开!身后,是莫名气急败坏的怒斥! “你这个死小子,你什么意思,居然敢说我老!我有那么老吗?皮痒了是不是?”“姐姐莫气!”霆远放下棋子,嬉笑劝解! “姐姐怎么会老呢?只是,先生教诲,长者为尊,姐姐又恰好比我们大了那么一点点,称为长姊亦不为过,而通常呢,‘长’‘老’又是通意,不分彼此,所以,明轩似乎也没有说错啊!” “岂有此理!”莫名抓起身旁的一块糕点扔过去,恰好被允武手疾眼快的接过,“姐姐真好,知道允武肚子饿了!待我吃完了姐姐的糕点,再与他们大战三百回合!”说完便大口的咬下糕点! “敢情你们是合起来气我是不是?当真以为我没办法收拾你们了是不是?”“姐姐息怒!”修文温言劝解! “他们只是和姐姐闹着玩罢了,姐姐莫要气坏了身子!”他们的姐姐,本该是逍遥自在,畅言抒怀的!而不是像如今这般,背过他们,独自伤神,抑郁愁烦! 姐姐不愿他们忧心,他们便装作一无所知好了,每日的嬉闹斗气,也只是希望姐姐能一展笑颜,放开心怀而已,如若不然,勃然大怒,生气懊恼也是可以的,总比郁结在心,积忧成疾要好的多了! “你们……真是被你们气死了!”认命的一声怒骂,莫名不再理会!反正这种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完全没有在意的必要,而且,他们并无恶意,这才是最关键的! “你呀,小小年纪,闹什么标新立异独树一帜,是不是想让我们被姐姐骂?”“我……我……”司徒谨诺有口难言,语不成句! “明轩,不许欺负人!”莫名出声警告,“是,姐姐!就知道姐姐偏心!”明轩不满的嘀咕! “好了好了,以后不许了!好哥们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所以,下次我们被姐姐责骂或者被先生训斥的时候,你要挺身而出,知道吗?”明轩继续糊弄人! “臭小子,你还在欺负谨诺!”“冤枉啊姐姐,我没有,真的,不信你问谨诺!”只是这小子平日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一点儿都不可爱,还是心急慌乱,手足无措的样子更讨人喜欢! “信你才怪!”“那我也没办法了!”明轩故作无奈,之后转向司徒谨诺,“好了,咱们去玩吧!”话落,也不管他人反映,径自拉了司徒谨诺走进亭中,口中却是絮叨不停! “呐,别以为你年纪小,我们便会让着你,丑话我可说在前头,胜负由天,各凭本事,不要输了跑姐姐那里告状!知道吗?”“嗯!”司徒谨诺压住心中的紧张急切,重重应答! 姑姑待他的好,他知道,所以,他不会给姑姑添麻烦,而且,这里的人,也不会真的欺负他,只是开玩笑罢了,他能感觉出来,所以,他不会介意的!他喜欢这样的感觉! 盈水阁中,莫名打着哈欠,一副似醒未醒的迷糊模样,惹得荷香暗自失笑,小姐最近可是越来越贪睡了,尤其是前日被宁王妃接回王府后,更是变本加厉了,这不,如今,已经将近午膳了! “见过小姐!”有小丫鬟入内行礼,莫名随意挥手,示意起身,之后有气无力的询问,“什么事?”不就是中秋节吗?干嘛非要将她从桃源拉回来!真是的? “三皇子院外求见!”“让他进来!”抬手,再次掩嘴打个哈欠,小丫头安静退下,不多时,便见司徒谨诺携其Ru母入内! “谨诺见过姑姑!”恭谨的行礼之后,司徒谨诺方才起身,“今日,宫中传旨,命谨诺回宫赴宴,所以,谨诺特来向姑姑辞行!扰了姑姑休息,还请姑姑恕罪!”“无妨!”坐直身子,莫名淡淡应答! 招手,示意司徒谨诺近前,之后吩咐,“都退下吧!荷香,去门外守着!”“是!”一声答应,众人纷纷离去! “姑姑可是有事要吩咐谨诺?”莫名点头,怜爱的抚着司徒谨诺的发顶,果真是聪颖的孩子!难怪可以在那吃人的宫廷之中,仅凭自己的微薄之力,存活至今! “姑姑……”司徒谨诺欲言又止,“怎么了?”莫名温言询问,“我……”期盼的眸光暗淡,“没事!”司徒谨诺垂首,不再多言! “谨诺!”将司徒谨诺揽在怀中,莫名满是怜惜,“在姑姑面前,有话直说,不碍事的!”“姑姑!”一声带着鼻音的呼唤,司徒谨诺伸手抱住莫名! “谨诺没事的!”他只是想让姑姑抱抱自己而已,自小,他便没有了娘亲,姑姑对他很好,真的!好想姑姑做自己的娘亲! “谨诺,姑姑下面说的话,你要千万记住!”“是!”放开莫名,司徒谨诺躬身站好! “明日中秋之宴,切记不可锋芒太露,必要时,装傻做痴亦无不可!” 三皇子交与宁王教养,已让朝中争执不断,后宫之中,更是有人妒恨难消!虽然被人一力压下,但终是面服心难服! “若遇刁难,大可不必理会,避无可避之时,哭泣示弱亦不失为脱身之策!”不受宠的三皇子,纵使得宁王教养又如何?无依无靠,只能任由别人欺辱! “姑姑……”纵使如何聪颖,却始终只是涉世不深的孩童,自是难解其中深意,只能满目疑惑的望着眼前之人! “好听一点,当成大人不计小人过也罢,难听一些,则是胆小怯懦,愚不可及,实质上,却是避其锋芒,保全Xing命!”莫名神色淡淡,眸中,却满是严肃!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谨诺,你要时刻谨记,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是,姑姑!”司徒谨诺垂首,虽然,他不是很明白,但是,他知道,姑姑是为了他好! “若是你父皇考究课业,亦不必太过认真,平淡无奇即可,甚至文不对题也成,切忌攀比炫耀,争强好胜!”此事可大可小,若是答得不妥,便会牵连七哥,毕竟,三皇子是交于宁王教养!她不能让七哥受累! “姑姑放心,谨诺记下了!”“谨诺,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忍一时之气,退一步,便是海阔天空!”等他稍稍年长一些,便可知这其中厉害! 这,便是帝王之家的无奈!右手抚上自己的小腹,莫名展颜淡笑,所以,她不会让孩子知道生身之父是谁,她,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安喜乐,一生无忧,如此,足矣!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七十一、中秋 月至中天,夜色深沉,热闹了大半夜的宁王府终于渐趋寂静,水榭中,只有司徒冰凌与莫名依然相对而坐,却是各具心思,执杯不语! 望着庭院回廊中尚未熄灭的花灯,莫名心神恍惚,依稀间,仿佛看到去年此时,街市之上,有人细心护持,不让那拥挤的人流伤到自己! 犹记得,当时自己失却踪迹,有人心急如焚,焦虑不已,还有那个当时不知对错,如今却万分讽刺的决定! 一切,也不过如此而已!谁会在乎?不就是一场弥天谎言吗?她不在乎!她一点都不在乎!吃一堑长一智!权当是一场教训得了!真的没必要计较!真的! 摇摇头,晃去心中的苦涩痛楚,莫名执杯,望向天际,明月依旧,物是人非,一切,终究只是镜中花,水中月,一场虚无幻影罢了!何必在意? 再次饮尽杯中酒,起身,行至那早已备好的古筝之前,落坐,轻拨琴弦,丹唇轻启!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司徒冰凌安静的看着恍若下一瞬便要随风而逝的妹妹,那眉目间的哀婉凄凉深深刺痛了他的心扉! 他的妹妹,本该幸福安乐,无忧无虑的!或许会有一点调皮,或许会有一点狡黠,或许会无理取闹,或许会聪颖淡然,但绝不是今日这般无助伤痛! 到底是谁,将她伤的那般深痛?到底是谁,夺走了她开怀无忌的笑颜?到底是谁,让她暗自垂泪,心碎神伤?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曲罢,垂首,掩饰眉目间的伤痛,唇角噙着一抹惨然的淡笑,下一刻,莫名调整心绪,再次抬手,曲音流泻! “繁华声,遁入空门,折煞了世人,梦偏冷,辗转一生,情债又几本,如你默认,生死枯等,枯等一圈,又一圈的年轮!” 水榭前,一袭蓝色锦衣的司徒冰玄静立多时,眸光尽是不忍,曾几何时,那个嚣张跋扈,肆无忌惮的女子,竟成了如今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 冷静不在,聪慧不在,坚强不在,隐忍不在,她的泪,究竟为了谁?她的痛,又是为了谁? 无论是谁,他会为她讨回公道!他司徒冰玄的妹妹,堂堂中朝皇室的怡安长公主,岂能任人欺凌? “浮屠塔,断了几层,断了谁的魂,痛直奔,一盏残灯,倾塌的山门,容我再等,历史转身,等酒香醇,等你弹,一曲古筝!”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斑驳的城门,盘踞着老树根,石板上回荡的是,再等!”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我听闻,你仍守着孤城,城郊牧笛声,落在那座野村,缘份落地生根是,我们!” 目光悠远,清冷无尘,却仿佛又有万千情绪,只是,最终,却归于寂然,无波无澜! “听青,迎来笑声,羡煞许多人,那史册,温柔不肯下笔都太狠,烟花易冷,人事易分,而你在问,我是否还认真!” “千年后,累世情深,还有谁在等,而青史,岂能不真?魏书洛阳城,如你在跟,前世过门,跟着红尘,跟随我,浪迹一生!”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斑驳的城门盘踞着老树根,石板上回荡的是,再等!”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我听闻,你仍守着孤城,城郊牧笛声,落在那座野村,缘份落地生根是,我们!” 曲音寂寥,动人心弦,让人不忍听闻,却又不忍走开! “城郊牧笛声,落在那座野村,缘份落地生根是,我们!伽蓝寺听雨声盼,永恒!” 四弦收拨,曲终音散,强自绽开一抹笑颜,望向湖中之月,不是早就看开了吗?如今又何必这般自寻烦恼? 收回软弱的情绪,不要让自己厌恶自己,她,不需要懦弱,她不是一无所知的深闺怨妇,她会好好的活着,比任何人都要活的精彩! “数年不见,十五皇妹才情依旧,曲艺依旧!真是可喜可贺!”伴随着一阵朗朗的笑声,司徒冰玄进了水榭! “皇上?”收回心绪,莫名讶异的开口,却见司徒冰玄眉宇轻皱,“名儿还是这般客气!”语气中,竟是难以掩饰的落寞,难道,真的已经晚了吗?任他如何弥补,都无济于事吗? “不知皇上今日驾临,微臣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司徒冰凌起身,不甚恭敬的弯腰行礼! “只是,皇上若要兴师问罪,还是明日再行降旨,现在,还请皇上回宫!”“七哥!”莫名语带嗔怪,出声制止! 见司徒冰凌转头不理,莫名这才松了口气,无论如何,眼前之人,始终都是那个掌握生杀大权的王者,七哥怎能如此妄言妄行? “四哥莫怪,是名儿不好,名儿这便自罚一杯,向四哥谢罪!”莫名温和浅笑,之后起身,在桌边落座,斟酒,饮尽! “你又喝酒?”抢过莫名手中的酒杯,司徒冰凌满是埋怨,“和你说了多少次,你有孕在身,不宜饮酒,你怎么就是不听?”见此,司徒冰玄落坐,有侍从添了杯盏! 挥退斟酒的侍从,为自己斟满,饮尽,司徒冰玄这才开口,“今日本是团圆佳节,浅斟慢酌倒也无妨?你何必管得如此苛刻?”难道他看不出来,这丫头如今就是想大醉一场? 如此,何不顺了她的心思,发泄出来,总比心下暗伤,独自垂泪要好的多?也许,醉过之后,她心中的伤痛,可以略微舒缓一些! “皇上说得可真轻巧,若……”司徒冰凌满是嘲讽,却在莫名责备的目光中咽下将要出口的嘲讽,惹得司徒冰玄不由失笑! “难得咱们三兄妹可以聚在一块,又恰逢团圆佳节,是不是应该举杯庆祝呢?”为三人斟满,莫名举杯,不等司徒冰凌再次阻止,已然饮尽杯中酒! “就知道找借口!”语气中虽然还是嗔责,但司徒冰凌却未阻止,莫名会心一笑,“多谢七哥!”再次为自己斟酒,饮尽! “今日,”司徒冰玄一顿,浅抿杯中酒,“谨诺所为,是你授意的!”语气中,是不容置疑的肯定! 虽然对这个儿子不曾在意过,但是,据照顾他的侍人所言,自从四岁之后,他就不曾落过一滴眼泪,想来,也是坚强隐忍的Xing子,难怪名儿会选中他! 可是,今日却因妃嫔的百般刁难,嚎啕大哭,让人诧异不止,更有甚者,考究课业之时,不是见解肤浅,有欠妥善,就是文不对题,虎头蛇尾,真是令人失望透顶啊! “他也只是个孩子!”再次饮尽杯中酒,莫名淡淡开口,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凄迷惨淡的笑意! “四哥就知道!”司徒冰玄不再多言,自斟自饮,他就知道,中朝的“第一才女”和“仙音圣手”合力调教的人,怎么可能会是愚顽之辈? “人人养子盼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唯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度一生!有时,愚笨一点,也是一种福气,人生,难得糊涂!”莫名再次饮酒! 聪明又能如何?还不是同样会上当受骗,自以为是,结果只是人家手中玩弄的棋子,甚至连棋子都不如,这,是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如果,她再呆一点,傻一点,是不是结局就完全不同?也许,他们便不会再有交集,也许她会一生被骗,但是,无论如何,也好过这样清晰而又深刻地伤痛! 愤恨的饮尽杯中酒,莫名扬手将杯盏扔出水榭,取过酒壶,“有酒无诗,岂不落了俗套!”猛饮一口,莫名扬声!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君主长江头,妾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惟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死生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饮尽杯中酒,莫名恨恨的将酒壶扔到廊柱上,碎片飞溅! “骗人的,都是骗人的!”夺过司徒冰凌面前的酒杯,莫名一饮而尽! “世间,哪有真情挚爱?一切,只是一场骗局,是我自己蠢笨,才会上了他的当,活该!” 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的别开视线,有史以来,两人第一次达成一致,任由莫名发泄! “泪湿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杯盏自手中滑落,莫名笑的凄绝! “自古道,痴情女子负心汉,是我忘了这千古明训,才落得如此下场,怨不得别人!”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活该! “酒?再拿一壶酒,不,要两壶!”莫名无力的趴在桌上,喃喃自语! “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都只为花月情浓,趁着这伤怀天,奈何日,寂寥时,演出这怀金悼玉的《红楼梦》!” “名儿!”司徒冰凌忙将人扶起,却见莫名已然不醒人事,“先扶她回房歇着吧,外面天寒,小心着凉!”司徒冰玄神色落寞,淡淡叮嘱! 望了不动如山的司徒冰玄一眼,抱起莫名,司徒冰凌径自离开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司徒冰玄方才起身! “拿酒来!”吩咐过后,在栏杆上坐下,仰望天际明月,当年,父皇曾再三叮嘱,无论他们如何争夺,一定要放十五皇妹幸福! 可是,他却为了一己之私,将如此聪颖剔透的女子算计其中,毁了她的一生,若是父皇地下有知,怕会恨他入骨吧! 究竟,是谁?竟忍心将她伤的如此之深,他不会放过那人的,不管是谁!他司徒冰玄的妹妹,不是别人可以随意欺凌的,任何人都不可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七十二、新生 那夜之后,几人非常默契的不提往事,仿如,一切从未发生,而莫名,也是一如既往,除了偶尔的迷茫恍惚,心神不属! 只是,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司徒冰凌却更是疼惜不舍,他的妹妹,将心事掩的太过深重,是怕他担心吗?可是,难道她不知道,这样的她,才更让人怜惜心疼! 御书房中,一片肃穆,原本伺候在侧的内侍已被尽数遣退,司徒冰玄一袭明黄龙袍,帝王威严散发于无形之中,令人惶恐! 放下奏章,司徒冰玄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之上,望着那静立下首,却是隐含不耐的男子,心中苦笑! “你,可还记得九蕴凝露珠?”“不是丢了吗?”司徒冰凌略微皱眉,语气仍是浓浓的讥讽,又想打什么注意? 九蕴凝露珠,乃天下至宝,为中朝开国始祖所得,奉为镇国之宝,后藏于深宫之中,代代相传,据说,此物可解天下奇毒,只是,却无人知晓是何模样! “如今,九蕴凝露珠现身了!”“那又如何?”还是这般不客气啊!司徒冰玄心下感叹,也是,如果哪天他真的对自己恭敬有礼,自己怕还得找御医为他好好瞧瞧呢? “朕想劳烦你辛苦一趟!”“不去!”司徒冰凌不留余地的拒绝,朝中之事,与他何干? “难道说,满朝文武,皇上竟然找不到可靠之人?”依旧是毫不留情的嘲讽! “你是皇室血亲,寻回先祖之物,分属应当,责无旁贷!”“血亲?”司徒冰凌笑得讽刺! 当初争权夺位之时,可曾顾及到血亲之情,当初狠心逼迫他的妹妹,可曾顾及到彼此仍是血亲?如今,需要他时,才想到他这个血亲,好一个血亲! “当年,朕也是为形势所逼,迫不得已!”当年,他无愧于任何人,皇室争斗,本就如此! 唯独对她,那个聪慧过人的女子,是他一时自私,将她拉到那污浊不堪的浑水之中,害了她的一生! “微臣愧不敢当,皇上还是另选贤能!”更何况,名儿生产在即,他怎能为了那般琐事,置名儿于不顾,什么,都没有他的妹妹重要! “没有人会比你更合适,因为……”做正身子,司徒冰玄沉了语气,“朕要你这次出使北国!”见司徒冰凌沉思不语,黄定再次开言叙说! “想必你也该得到消息了,北国荣王正妃,名唤泉水凝!”皇室中人,岂会容得下庶民百姓,怕是他们早已知晓,故作瞒骗而已!如此欺辱他的妹妹,真当他中朝无人了吗? “此事,我自会处理!” “你不觉得这是个机会吗?一举两得!” “如此说来,我竟要感谢皇上了?” “朕不介意!” “此行,我只为名儿!”与那什么劳什子凝露珠没有半分关系! “朕明白!”他,也只是找个借口罢了,九蕴凝露珠只是凑巧而已! “若无他事,微臣告退!”略略行礼,司徒冰凌退出,身后,司徒冰玄若有所思,只怕,到了北国,万事,便由不得你了!万勿……小心! 晚风习习,秋意渗人,盈水阁中,莫名独坐轩窗之前,望着夜空中的点点繁星,心绪飘远! 三天前,她被七嫂从桃源接了回来,只因……右手不自觉的抚上高耸的腹部,她的孩子,快要出生了! 唇角笑意更深,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她更喜欢女孩多一些,像雪儿一样乖巧的女孩! “名儿!”一声叹息,司徒冰凌近前,关上打开的轩窗,“夜寒露重,怎么一个人坐在窗口吹风,着凉了怎么办?身边也不见侍候的人!”这帮小丫头,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七哥!”莫名心下一暖,“那些丫鬟嬷姆是我支开的,不关她们的事!”之后便要起身,司徒冰凌上前,连忙搀扶! “你呀,怎么还这样任Xing,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情况,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你让七哥如何是好?” “是!名儿知错了,七哥莫再生气了!”在桌边落座,莫名斟茶,递给司徒冰凌! “王爷深夜来此,不怕王妃生气?”莫名戏虐打趣,惹的司徒冰凌无可奈何,只是宠溺的轻点她的额际! “你呀!都是做母亲的人了,怎么还是没个正形!”让他如何放心的下! “反正有七哥在,名儿有什么可怕的!”亲昵的挽住司徒冰凌的手臂,倚在兄长肩头,莫名莞尔一笑,却让司徒冰凌心下酸涩! “名儿,七哥不在,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别让七哥担心,知道吗?”调整好心绪,司徒冰凌漫不经心的叮嘱! “七哥要去哪里?”抬起头,莫名诧异万分,“只是出一趟远门,没什么的!”揉着莫名的发顶,司徒冰凌笑着劝慰! “那,七哥要小心了,早去早回!”压下心头的疑问,莫名言笑晏晏!之后,一室寂静! 许久之后,“听说,北国那边……”“不要说了!”一声厉喝,打断了司徒冰凌的话语! “七哥!”察觉自己的失态,莫名垂首,唇角逸出一抹苦笑,原本要做的掩饰悉数忘却! “七哥都知道了!”司徒冰凌点头,怜爱的抚着莫名垂下的发丝,“名儿放心,七哥会为你讨还公道的!”“七哥!”深吸一口气,莫名抬首! “七哥,莫再管我,这些事,名儿自己能处理的!”“上次,名儿也是这般说的!”看到莫名询问的神色,司徒冰凌收回飘远的思绪! “名儿,七哥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这一次,七哥不会再任由你随着自己的Xing子了,这件事,让七哥来处理,好不好!” “七哥不知道,我……我和他已经再无瓜葛了!”莫名别过视线,忍住眼中汹涌的泪意! “当日,我纵火逃离,后来,又在定河中扔下包有自己衣衫首饰的包裹,所以……”莫名低头,终是没有忍住泪水! “没有人知道我还活着!” “可是……孩子呢?名儿打算怎么办?” “孩子!”莫名抚上小腹,“没有人知道这个孩子,这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名儿……”伸手,拭去莫名脸颊的泪水,“不要哭,七哥不过问便是,名儿放心,七哥会保护你的!” “七哥……”莫名含泪微笑,却在下一瞬变了神色! “怎么了?名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来人,快请大夫,不,请御医,快!”司徒冰凌向来的优雅从容早已不复存在,只余慌张无措,焦虑不安! 回过神,一众赶来的丫鬟嬷姆连忙下去通传,一时,盈水阁中,乱成一片! “七哥!”被司徒冰凌扶进内室躺下,疼痛稍缓,莫名方才开口,“我想……最该请的……应该是……稳婆……”一阵疼痛袭来,莫名再难分出心神! 这一夜,宁王府中,人人惊忙,彻夜不眠,拂晓之际,一声婴孩的啼哭传来,众人这才松了心神! 房门开合,小丫鬟满是喜色,“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是位千金!”宁王和宁王妃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欣喜,下一刻,司徒冰凌推开门口的丫鬟,急忙入内!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一众丫鬟嬷姆连忙行礼道喜,司徒冰凌欣喜之情毫不掩饰,抬手,示意众人起身! “孩子呢?”即时,有嬷姆将打理好的婴孩抱给司徒冰凌,“让我抱抱!”司徒冰凌伸手,接过那软软小小的孩子! “和雪儿刚出生时一样!”似是自言自语般,“王爷!”看着夫婿孩子般的欢喜模样,宁王妃劝说! “还是先看看名儿吧!”司徒冰凌这才如梦惊醒,将孩子交与身旁嬷姆,自己与宁王妃近前! 只见那床褥之间,莫名神色憔悴,双目紧闭,面上血色尽失,苍白如纸,令他心酸不已! 清晨,宁王府派人飞骑入宫,延请御医,此举本是小事一桩,却不知为何引得皇帝关注,即时微服出宫,去了宁王府,一时,各宫不安,猜测纷纷! 床帏垂落,锦帕覆腕,那御医收手,即时有小丫头取下锦帕,将那只外露的手腕放回帷帐之内的锦被之下,细心掩好床帏!又有小丫头近前,引了那御医至外室说话! “名儿怎么了?”司徒冰凌心急如焚,连忙询问,却见那御医神色凝重! “夫人思虑过甚,长期抑郁在心,如今产后体虚,又受了风寒,以致引发了潜伏在内的隐疾,怕是……”说话间,已是连连叹气! “本王只问你,如何能够医好名儿,谁要听你在这里废话?”那御医吓了一跳,何曾想到,儒雅温和的宁王爷一旦发怒,竟是如此的狰狞恐怖! “王……王爷息怒!”回过神,御医忙叩首谢罪,“下官……下官……”“听说名儿生了!”人未至声先闻! 一声欣喜的询问,随即,一身锦衣的司徒冰玄入内,“孩子呢?让朕好好看看朕的宝贝……”忽然忆起当下情形,后半句话生生咽下! 一时,众人连连叩拜行礼,一声“免礼!”,司徒冰玄从嬷姆手中接过孩子,笨拙的抱在怀中,令一众人等傻了眼!这人,真的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吗? 看着孩子静静安睡的模样,司徒冰玄心中一片柔软,原来,刚出生的孩子,是这般的娇小柔弱,仿佛稍稍一用力都会受伤似的! “名儿呢?”许久,司徒冰玄方才回神,司徒冰凌不予理会,转身入了内室,头也不回的传令! “去将御医院所有人都传过来,要是医不好名儿,本王不但要砸了御医院,而且还要所有人为名儿陪葬!” 眼见自家主子动了真火,谁还敢延误半刻,即时,有人领命离去! “名儿怎么了?”将孩子递与嬷姆,司徒冰玄询问,“回皇上!”宁王妃行礼,“名儿不知为何受凉,虽然平安产下婴孩,却是发热不止,昏迷不醒!”“什么?”眉宇深皱! “传旨!”司徒冰玄淡淡开口,随身侍卫忙跪倒在地,恭听圣命! “令御医院倾尽所有,务必医好名儿,否则……就让他们以及他们三族之内的所有人,准备好自己项上人头!” 说完,拂袖入内,身后,一众人等呆愣良久,方才压住心底的震惊,各行其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七十三、落雪 北国,历城,皇家北苑,一袭藏青锦衣的司徒冰凌负手而立,嘴角,噙着一抹温和恬淡的笑意,窗外,雪飘人间,一片素白! 那日,他真的是被吓坏了,本就产后体弱,又因长时间的抑郁在心,加上受寒着凉,数病齐发,竟连御医也束手无策! 幸好,皇宫之中,珍奇药材一应俱全,王府之内,名贵补品应有尽有,这才让名儿有惊无险,而且忆起了之前所有,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只是,皇帝那含糊的话语和反常的举止传入后宫,引得汹涌波涛,竟有人将主意打到了名儿身上!幸好发现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就知道,那人肯定会给名儿带来灾祸,果不其然!虽然他废了那主事的妃子,又将那些被收买的奴才一一正法,以儆效尤! 但,事情,毕竟还是那人引起的!果真是个灾星,名儿以后还是少和那人接触为妙! 谁知,此事被名儿得知,竟然略皱眉头,思虑片刻,随即,道出一句让他万分惊诧却又哭笑不得的话语! 她说,七哥,纳我为妾吧! 胡闹!真是胡闹!这种馊主意,亏她想的出来! 只是,名儿一力坚持,甚至对他做出什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还说的振振有词! 什么大丈夫不拘小节,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什么名节是小,生死为大!全是歪理不通,亏她还说的理直气壮! 可惜,他终究还是屈服于自己妹妹的威胁之下,想来就万分气恼! 那日,她见劝说无用,便淡淡自语,想来,若要在这略京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他还能怎么办?那丫头一向捉摸不定,万一真动了心思,他可没把握一定拦得住,所以,临行前,他已向王府众人正式宣告此事! 这丫头!一声叹息,司徒冰凌收回视线,转身入内,身后,贴身侍从风清连忙合上轩窗,见自家主子桌边落座,忙奉上热茶! 他的妹妹,依然那般的聪颖慧黠,皇上的反常已引得后宫之中人心惶惶,名儿和宁王府,也被有心人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而今,名儿成了自己的妾室,皇上,则是断不能做出夺人妻妾之事,后宫诸人安心,那些别有用心之人自然偃旗息鼓! 如此,名儿便可安枕无忧,宁王府,也会一如往日!他的妹妹,总是聪明的让人心疼啊! “王爷!”有人推门入内,行礼,“北国君皇今日宫中设宴,为王爷接风洗尘!”“知道了!”把玩手中茶盏,司徒冰凌神色淡淡! “残星!”许久,司徒冰凌再次出声,“属下在!”那人躬身等候,“东西可曾送到?”再过几日,他的小外甥女便足足两个月了,他这个做舅舅的怎么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已经送到了,王妃回信,莫夫人和小小姐一切安好,请王爷不要担忧!”司徒冰凌不置可否,唇角噙着一抹淡笑! 他的妹妹,怎么可能是那般安分守己的人,恐怕……司徒冰凌无奈的摇头轻叹,眸中宠溺不可错认!看来,他这小外甥女可是功不可没! 想到那个孩子,司徒冰凌眼中笑意更浓!听说,在他那小外甥女满月之时,终于将名姓定了下来,司徒逍遥! 据说,他那宝贝妹妹当时可是哭天抢地,直说自己遇人不淑,以致女儿被人拐骗了,这丫头,莫不是当真忘了! 即使无法诏告天下,她依然是中朝最为尊贵的怡安长公主,这是无可更改的事实! 如今,孩子也算是随了她的姓,还有什么好闹的!若是真依了她的主意改为姓“莫”,那才真是岂有此理,不成体统呢? 只是……收起嘴角的笑意,司徒冰凌眼中一片冷凝,那可恶的皇帝,没事就喜欢算计别人! 若不是那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催促,自己又怎会被名儿逼迫启程赶路,以致连宝贝外甥女的满月都生生错过,这笔账,他一定会讨回来的!哼! 荣王府,群芳苑,阅冬园,折梅小榭,一袭素衣的落寞男子独坐护栏之上,凭窗而望,梅林成阵,暗香袭人! 随意的提着一坛陈年佳酿,仰面,那人急急灌下,面色不改!脚下,三个空空如也的酒坛滚落一边,寒风带过,轻纱浮动,倍显凄凉! 回廊之上,丁毅无声叹息,之后向身后之人躬身行礼,“九王爷,我家王爷就拜托你了!”随即,再次望了一眼那凛冽寒风中的人影,转身离去! 大约是喝的太过急切猛烈,陆廷昱忍不住咳嗽出声,稍稍平息之后,再次抬手,仰面灌酒,目光,却不由自主的望向轩窗之外,思绪飘远! 曾经,有人与他一起,映衬着红梅白雪,煮酒欢娱,之后,发出一声赞叹,好一个粉雕玉砌的琉璃世界! 漫天飞雪之中,那娇小的身影跑出小榭,伸手,接住飘落的雪花,折下一枝红梅,嫣然一笑,仿若冬日暖阳,明媚温馨! “六哥真是不够意思,喝酒也不叫我一声!”一阵爽朗的笑声过后,陆廷瑞大步入内,望了眼当中桌上那几坛尚未开封的佳酿琼浆,也不言语,径自提起一坛! “一个人喝酒未免太过无趣,我来为六哥作陪!”扯下封泥,陆廷瑞仰头灌下,“好酒!”抬袖擦拭嘴边的酒渍,望向那与雪争辉的梅林! “好一片傲雪红梅,不惧严寒,不畏风霜,世人若能得此Xing情,又有何事可以牵绊!”回头,望向陆廷昱,“六哥,是时候放下了!”不要苦了自己! “放下?”陆廷昱喃喃自语,复又自嘲般低笑,好一会儿,方才止声,若能放得下,他有何至如斯? “雪落人已去,梅开枉断肠!”之后,陆廷昱仰头灌酒! “六哥,你又何必呢?”曾经的张扬狂放,意气风发都到哪里去了,怎弄得如此狼狈?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你走吧!”一声低语,陆廷昱再次饮酒,让他一个人好好安静一下,谁也别打扰他! “六哥……”陆廷瑞心下不忍,“还请六哥保重身体,否则,九泉之下的六嫂,也会于心不安的!”猛然间,陆廷昱扔出手中的酒坛,险险的砸在陆廷瑞身侧的廊柱上! “水凝不会有事的!”面罩寒霜,声音冷冽,语气,却不不容置疑的坚定! 她不会有事的,水凝只是生气了,所以才会躲了起来,不过没关系,他会找到她,哪怕是走遍天涯海角,他一定会找到她的! “六哥还要继续自欺欺人吗?六哥,够了,真的已经够了!”不能再任六哥继续消沉下去了,也罢,就让他做一回坏人好了,只要,他的六哥能振作起来! “六哥,她已经……死了!”“她没有!”一声怒喝,陆廷昱骤然起身,提气陆廷瑞的衣襟! “不许你再胡言乱语,否则,休怪我不念兄弟之情!”之后推开陆廷瑞,自桌边提起一坛酒,拍开封泥,又坐回护栏之上,仰首,灌下坛中之酒! “事到如今,六哥还要执迷不悟吗?六哥,你真的还是我那杀伐果决,狠厉冷残的六哥吗?什么时候,你竟变得如此没有担当了!”陆廷瑞站定,冷声质问! “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大丈夫何患无妻,况且,只要六哥愿意,历城之中,有的是甘愿投怀送抱的名门之女,贵族千金,六哥又何苦为难自己!” “出去!”语气平淡,却满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让陆廷瑞为之一怔,继而,露出一丝苦笑! 他竟忘了,六哥的宝贝,又岂容他人出言不逊,哪怕,这个他人是六哥的至亲兄弟!是他失言了! 转身,陆廷瑞踏出折梅小榭,望着天上飞舞的雪花,仿若自语! “若六嫂真能平安归来,看到六哥如此颓废,怕也会万分痛心,所以,还请六哥保重身体,权当……是为了不知身在何处的六嫂!”说完,陆廷瑞再不留恋,大步离去! 许久,护栏之上的陆廷昱方才再次抬手,一气呵成,饮尽坛中之酒,随手扔出酒坛,一声脆响,酒坛四分五裂,仿如他此刻繁杂的心绪! 仰头,紧闭双目,忍住那排山倒海般的悲痛,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他错了,他知道自己错了,一切,都是他的错,只要水凝能够平安回来,只要他的水凝能够回到他的身边,要他怎样都可以!只要,他的水凝能够回来! 皇宫之内,轻歌曼舞,沉香殿内,暖意醉人,以北国皇帝陆昭为首,文武百官分列两侧,肃穆而又祥和! 司徒冰凌执杯,看似把玩,却在不经意间,瞥向陆廷昱所在的方向!就是他吗?那个负心薄幸,始乱终弃的男人,遥儿的生父,名儿曾经的夫婿,北国荣王! 据他所知,北国荣王,睿智深沉,狠辣决绝,想来,也算是个人物,只是,却不想行事竟是那般卑鄙无耻! 如果,他没记错,这人,曾经藏匿身份,亲临中朝,与名儿,可不仅仅只是一面之缘那么简单! 可是,还是这人,竟趁名儿忘却过往之际,那般的处心积虑,机关算尽,一心行那欺诈瞒骗之事,着实是可恶至极! 他以为,名儿就那般好欺负吗?他司徒冰凌的妹妹,岂会任由他人任意欺凌! 如果,不是临行前名儿那言犹在耳的威胁,他又岂会任由那负心的男人如此逍遥自在?名儿,你这又何苦呢?手中的酒杯无意识的握紧! 什么叫认人不清,遇人不淑?什么叫一纸休书,求之不得?什么叫恩义两绝,已成陌路?什么叫自己所选,与人无尤? 名儿,为什么要将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你又怎能那般轻易便放过于他!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名儿,七哥真的为你不值啊!你说得对,这样的Jian诈小人,根本就配不上你,他不配做遥儿的父亲! 见此情形,那高高在上的君王心思辗转,已然明了,只见他执杯在手,掩住唇角那嘲讽的笑意,一饮而尽之后,放下杯盏,仿若无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七十四、比试 一曲终了,皇帝放下执杯,“久闻中朝宁王温文儒雅,今日一见,果真是风采不凡,令人称羡!”“陛下过奖了!”收回目光,司徒冰凌淡然有礼! “宁王何必自谦?”皇帝客气而不失热络,“听闻中朝民丰物阜,百姓安乐,不知我北国与之相比,如何?” “各有千秋!”司徒冰凌淡然一笑,饮尽杯中酒! 皇帝眸中光芒一闪而逝,随即朗笑,“好一个‘各有千秋’!”之后举杯,“朕敬你一杯!” “多谢陛下!”司徒冰凌客气举杯,饮尽! “不知宁王此次前来,所为何事?”酒过三巡,皇帝出言询问,心中,却已猜测大半! “无甚大事!”望了一眼仿若魂游天外的陆廷昱,司徒冰凌决定摒弃之前的借口,嘴角勾起讽刺的笑意! “只是前些时候得了消息,说是本王那可怜的妹妹在历城出现,故而前来一探究竟!”满意的看到陆廷昱执杯的手有一瞬间的僵硬,司徒冰凌唇角冷笑更深! “不知宁王所指何人?”礼王陆廷儒,北国皇帝二子,平素无甚大志,专于礼佛,好辞赋,通晓音律!此时,却是好奇询问! “自然是本王那命途多舛的十五皇妹,中朝的怡安长公主了!”司徒冰凌特意说得很慢,眉梢眼角,却将众人神情尽收眼底! “怡安长公主?”陆廷瑞惊异,望向面色不变,眼中却闪过一丝凄楚的陆廷昱! 那个怡安公主,他是知道的,中朝第一才女,当年,她曾公然推拒北国的联姻之事,就是因为她,六哥才迟迟不肯婚配,直至遇到六嫂! “宁王说笑了,世人皆知,怡安公主已于数年之前,身殒断崖,魂归九天,何来现身历城一说!”皇帝故作惋惜,“只可惜,红颜薄命啊!”口说无凭,他中朝又能如何? “冰儿洪福齐天,自有上天佑护,当年之事,只是误会一场而已!”睁眼说瞎话吗?想要蒙混过关,没那么容易! “听宁王此言,怡安长公主非但平安无事,似乎极有可能身在历城?”定王陆廷旭再次确认,怡安长公主吗?也许,可以收归己用! 若果真如传闻一般,怡安公主才智非凡,他自是如虎添翼,即使言过其实,还有中朝可以依仗,如此百利而无一害之事,何乐而不为? “确实如此!”没有错过陆廷旭眼中算计的光芒,司徒冰凌微笑颔首,又想在他的妹妹身上打主意?果真是同样的无耻! 别以为他的妹妹品Xing善良,便可以任人肆意欺辱,他会让他们付出相应的代价,北国,他很乐意让这潭本已污秽的浑水再翻浊浪! “如此,当真可喜可贺,朕再敬宁王一杯,愿宁王早日得偿所愿!”皇帝举杯,不动声色的一语带过,转移话题! 待众人饮尽,皇帝这才笑言,“今日良辰美景,美酒佳肴,还望宁王能够尽兴而归,请!”伸手作势,之后,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酒宴正酣之时,却有新近被提拔上来的官吏不知趣的近前逢迎! “听闻荣王爷新近迎娶了两位王妃,真是可喜可贺,下官敬王爷一杯!” 蓦然间,司徒冰凌原本漫不经心的目光瞬时化为万道凌厉的箭矢,恨不得将那笑得嘲讽冷残的人碎尸万段! 同一时间,陆廷瑞冷汗涔涔,侧首,却望见自家兄长眼中那一闪而逝的狠辣,不由得为这没眼力的官员心下默哀! 周遭那些乖觉的官员已止了声息,望着一瞬间满是暴戾气息的两人,小心翼翼的察言观色,心下大为忧惧! 满朝上下,谁人不知,关于荣王妃之事,已是荣王心中不言而喻的禁忌,不论是已然过世的荣王正妃,还是新近纳娶的两位侧妃! 更有甚者,有人传言,此次荣王纳娶侧妃,本是万般不愿,只是碍于皇命,勉强为之而已,何来喜事? 只是,这宁王又是为了何事发怒? 正在众人惊疑不定之时,一声轻微的脆响,引得众人瞩目,只见中朝宁王手中的青瓷杯盏已然四分五裂! 收回凌厉的目光,司徒冰凌受仿若事不关己,松手,任由那细碎瓷片散落,低首,温和轻笑,只是,眼中,却是一片冷凝! 好!很好!他的妹妹孤身一人,流离在外,受尽颠簸之苦,那人却是眠花宿柳,娶妃纳妾,享尽齐人之福!这口气,他如何咽的下? 名儿,不是七哥不守诺言,实在是心恨难平啊!现在,就让七哥为你教训教训那个负心的男人,为你,也为遥儿讨一个公道! “久闻北国荣王遵时养晦,文韬武略,常人难及,今日有幸的见,不知荣王可否赐教一二!”司徒冰凌轻言慢语,仿若之前的暴怒之气与他无关! “今日本是接风洗尘之言,怎可伤了和气?宁王再要休提此话,来,朕再敬你一杯!”皇帝执杯,缓和酒宴氛围! “荣王意下如何?”并不理会上位的王者,司徒冰凌径自询问,惹得陪侍不少大臣心下不忿,北国皇帝却是面色不动,径自饮尽杯中之物,眼中,却闪过一丝不为人知的恼怒! “承蒙宁王另眼相待,本王不胜荣幸,只是今日略有不便,改日,定当奉陪!”已然收敛周身戾气的陆廷昱不置可否! “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可!”之后起身一礼,“还望陛下恩准!”眼见事已至此,无可挽回,皇帝只能顺水推舟! “如此,点到为止即可,切莫伤了和气!”“谢陛下!”躬身一礼,之后转身,直视陆廷昱! “殿中狭小,难以酣畅,不如殿外比试,荣王意下如何?”“悉听尊便!”放下手中酒杯,陆廷昱向皇帝一礼! “儿臣先行告退!”得皇帝应允,两人这才先后离去!不多时,皇帝传令,摆驾殿外,文武重臣随后! 白雪皑皑,飘转飞扬,沉香殿外,司徒冰凌与陆廷昱持剑对峙,不见动静! 许久,只见司徒冰凌转身,面向中朝方向,嘴边勾起一抹温柔宠溺的笑容,名儿,待七哥回转之后,再向你负荆请罪,可好? 突然之间,没有任何预兆的,司徒冰凌身形回转,向陆廷昱攻去,一时间,剑光流转,人影交错,周边飞舞的雪花,亦是乱了方向,四处流窜! 皇帝不由微皱眉头,招式凌厉,攻其要害,看来,这个宁王今日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略微侧首,周边之人神色尽收眼底,有人嘲笑讽刺,有人隔岸观火,有人迷茫不解,有人幸灾乐祸,真是众生百态!心下一声冷笑,皇帝收回目光! 剑气相冲,激起落雪无数,剑身交错之间,一句轻如呢喃的话语落在陆廷昱耳中,如惊雷乍响! “负心薄幸!”随即,两人再次分开,陆廷昱心下一阵恍惚,已无心恋战! “小心!”一声惊呼,让陆廷昱收敛心神,避开那迎面而来的一剑,却不料司徒冰凌半途回转,又一剑紧逼眼前! 一时,陆廷昱闪躲不及,被划伤了肩臂,司徒冰凌收剑,近前,压低声音! “这,只是开始!”之后,退开一步,拱手一礼,“承蒙荣王相让!”却见陆廷昱眸中一闪而过的痛楚! 司徒冰凌唇角笑意更深,是的,这只是开始,这些人欠名儿的,他会连本带利替名儿讨还回来,一分不少! 目光,落在陆廷昱腰间的佩玉之上,心思回转,出剑,挑落玉佩,伸手接住! “此物,权当方才那场比试的彩头,可好?”之后不顾陆廷昱的答案,面向廊下皇帝! “多谢陛下今日这洗尘之宴,天色已晚,本王先行告辞!”皇帝点头颔首,扬声下令! “送宁王回北苑!”随即,有侍人应声上前,躬身引路,经过陆廷昱身边之时,司徒冰凌脚下一顿! “你,配不上她!”字字如刀,划过陆廷昱心头,痛得他无力支撑,忍不住后退两步! 摩挲着手中的玉佩,司徒冰凌笑得异常温暖柔和,这份礼物,遥儿一定会喜欢的! 因为陆廷昱今日显而易见的失常,陆廷瑞心下不安,酒宴散后,匆匆赶往荣王府! 听闻陆廷昱回府之后便将自己关在揽萃楼中,又命人送去数坛陈年美酒,陆廷瑞更是担心,连忙加快脚步! 只是,刚刚走到群芳苑门前,便被陆廷昱一把推开,看着自家兄长匆忙离去的背影,陆廷瑞心下担忧! 一直追到荣王府大门前,只见陆廷昱策马扬鞭,头也不回的离开,陆廷瑞再也压不下心头疑惑,即刻命人备马,少许,亦是翻身上马,追随其后! 方才让人送走了那块玉佩,便有侍人通报,荣王求见!一声冷笑,司徒冰凌端起杯盏,浅抿一口热茶,舒服的微眯双眼,一派怡然自得! 名儿,这回,可怨不得七哥了,是他自己送上门的,有便宜不占,那是傻子,这可是你说的,七哥,当然不会做傻子了! 茶水见底,看看窗外天色,司徒冰凌慢条斯理起身,细细的整理衣衫,之后,举步出门! 仰头望向天空,飞雪虽停,阴霾不散,倒是这园中的那两株梅树越发显得精神了,这,大概便是名儿说的,梅花香自苦寒来吧! “不知荣王深夜到访,有失远迎,还望见谅!”客厅中,司徒冰凌淡淡招呼,径自落座! “她在哪里?”陆廷昱迫不及待的询问,神色间尽显慌张! “她?”司徒冰凌不解,故作迷茫,“不知荣王所指何人?”“水凝……你知道她在哪里吗?”声音不复平常,带着一丝焦虑,一丝颤抖,一丝期待,一丝小心! “不认识!”执起杯盏,司徒冰凌漫不经心的吹着茶沫,余光扫视厅内,那些侍人,怕是早已被他摒退了! “你怎么会不知道?”陆廷昱心急如焚,顾不得其他,“本王为什么要知道?”还在惺惺作态吗?真让人恶心! “或者,我该问,司徒冰怡在哪里?”强压下心中急躁,陆廷昱再次询问! “这倒奇了!难道荣王不知道吗?本王此来,就是寻觅冰儿踪迹,如今,本王哪里知道?” “她是我的妻子!” “那……荣王应该比本王更清楚才是!” “你见过她?是不是?”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她在哪里?” “不知道!”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她平安无事便好!”陆廷昱喃喃自语,眉目舒展,神采飞扬,顾盼之间,狂傲尽显! “我会找到她的,一定!” 淡淡的睨了陆廷昱一眼,司徒冰凌不再多言,他不会再让名儿受到丝毫伤害,所以,想找到名儿?休想!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七十五、失踪 暖阳当空,驱散了冬日的丝丝严寒,桃源之中,清湖之畔,颖儿正与司徒雪融兴高采烈的踢着鸡毛毽子!只可惜,多数是颖儿在玩,司徒雪融则是拍着小手,连声叫好! 湖畔空地之上,厚厚的毛毯铺就,莫名、修文,习书、允武、流御还有荷香,几人围成一圈,比斗跳棋! 一侧,小丘之上,清流亭中,明轩、霆远对弈争风,费尽心神,难分上下,棋盘上,已是满布棋子,纵横交错! 丈远之外,梅树环绕,紧邻的两棵梅树之间,那张舒适小巧的吊床之上,一名不足百日的婴孩安静沉睡,不为俗世所扰! 树下青石之上,司徒谨诺捧书细读,不肯虚度半寸光阴!只见他频频回首,目光落于吊床之上,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柔和的笑意! “大功告成!”走完最后一步,莫名洋洋得意,“我赢了!”之后,便给了与她相对走棋的允武一个爆栗! “姐姐!不要打扰我,这不还没走完吗?我一定会赢他们的!”允武不由抱怨! 不怪他,谁让姐姐非要拉足六个人,六色棋子堵在一块,他看着就烦,那还有心思顾着输赢!要是只有两个人对战,他一准会赢! “是吗?”修文唇角含笑,提子下落,“不好意思,我的棋子也是各归本位了,你们继续!”之后舒展腰身,捏起身旁案几上的糕点,放入口中,细细品味! 抬手遮目,望着天上骄阳,莫名唇角含笑!如今的生活很好,她很满意!回头,看着这温馨的景象,其实,一个人,照样可以活的很精彩! 拿起一侧的湘妃竹笛,莫名起身,清湖畔前,柳树之下,抬手执笛,那曲出尘脱俗的《笑傲江湖》曲调从唇齿间溢出! 一众人等不约而同的侧首,见此,唇角含笑,仅仅一瞬,复又自顾玩乐,嬉闹之声,不绝于耳! 曲终,闭目,深吸口气,“名儿!”一声轻唤,莫名回身,瞬间,扬起最为灿烂的笑颜! “先生!名儿没让你失望吧?”“曲由心生,先生很高兴你能够想通!”曲音纯净,清逸绝尘,看来,她的心结,已然得到开解! “那当然了!我是谁?”把玩着手中竹笛,莫名俏皮戏谑,“我可是‘仙音圣手’宋无冕宋大先生首席大弟子,怎么可能会差?”目光不由飘远,思绪再次游离! 人,没有必要活在过去的伤痛之中,现在,她已经很幸福了,不能太贪心啊! “那就好!”宠溺的揉揉莫名的发顶,“无论如何,你还有我们!”“我当然知道啊!”回过身,莫名笑容满面! “桃源可是我一手建立起来的家园呢?”当初,她便将他们视为家人,离开,只是因为知道他们都会过得很好! “哎呀,遥儿该醒了,我去看看,先生自己先忙!”说完,越过宋无冕,向梅林走去,身后,宋无冕欣慰一笑,总算,一切都过去了! “姑姑!”见莫名近前,司徒谨诺连忙起身,“怎么又在这里看书?去!找他们玩去!”夺下司徒谨诺的书,莫名开始赶人! “姑姑!”近乎撒娇的恳求,自从姑姑病好之后,仿佛变了一个人,不过,他更喜欢现在这个容易亲近的姑姑! “我只是想多陪着遥儿!”听到女儿,莫名无暇他顾,移开视线,正好对上自家女儿四处打量的水润双眸! “遥儿宝贝!”放下手中竹笛,俯身,莫名抱起女儿,“这么快就睡醒了,让娘亲好好看看!”怎么看怎么可爱! “真是娘亲的乖宝贝!”亲亲女儿的脸颊,莫名笑得分外宠溺,惹的司徒谨诺无奈摇头,现在的姑姑,比小孩子还要孩子气,一点都不像是当了母亲的人! “宝贝乖乖!”坐在树下的石块上,莫名目光柔和,伸手,抚上孩子细致粉嫩的脸颊! 她再一次为自己当初的决定庆幸,有个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感觉真的很幸福! 都说女儿会长得与母亲极为神似,为什么她就看不出来呢?不过七嫂说了,遥儿的眼睛像极了自己,这就够了,反正,这种事,强求不得! 不经意间,看到女儿颈项上的红绳,伸手取出,一块鹅卵大小的佩玉出现在眼前,这块玉佩,她认得! 晶莹剔透,是块上等的美玉,也是,他的东西,又有哪样是不好的!心下一阵嘲讽,莫名再次将视线凝聚在玉佩之上! 正面是镂刻的祥云图案,背面,是一个张扬狂放的“昱”字,真是字如其人! 约莫七天前,七哥命人专程送了回来!七哥的心思,她大概也能猜到一二,七哥只是想让遥儿有一件属于生父的东西而已! 可是,七哥却不知道,她不愿让女儿知晓自己的身世,如果让女儿知道自己的出生是源于一场弥天骗局,她该如何自处?又让女儿将如何自处? 更何况,还要面对那般复杂的皇室斗争,何必呢?她,只愿自己的女儿能够平安喜乐,逍遥一生,仅此而已! 翌日清晨,御书房,无声的凝重弥漫不散,皇帝司徒冰玄阅览边关急件,尚未做出任何决断,便有密报再次呈上! 扔下手中急件,“传旨,着各部大臣速来御书房议事!”“是!”随侍太监领命而去,司徒冰玄疲倦的揉着眉心,苦笑不已! 看来,这个年,是不得安稳度过了!原以为,今年会有所不同的,拆开密函,司徒冰玄淡淡扫过! “宁王失踪,边关告急,缘由难断!”他自是明白这两件事的关系,到底,北国那边,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闹出了失踪一事,缘由,还真是待定啊! 午后街市,繁华喧嚣,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舒适的马车之上,司徒谨诺依旧捧书细读,身旁,司徒雪融不安分的掀起车帘,不时的望着热闹的人潮! “烧饼,烧饼,热乎乎的烧饼!” “年糕,年糕,又香又甜的年糕!” “冰糖葫芦,又酸又甜的冰糖葫芦!” “胭脂,百年老店的上好胭脂!” “听起来很吸引人呐!”莫名自言自语,她,有多久没有上街闲逛了?回过神,将怀中熟睡的司徒逍遥交给荷香! “你先带遥儿他们回王府,我去去就回!”“小姐……”荷香阻止,自从小姐生了小小姐后,Xing情大变,令人难以捉摸! “放心!我自有分寸!”说完,跳下马车,回身交待车夫,“王妃若是问起,便说是我的主意!”“夫人……”不理那车夫急欲阻拦的神情,莫名转身离开! 小摊前,莫名停下脚步,看着眼前满目琳琅的珠饰,随意挑拣,好精致的簪子!虽然是普通的银饰,但贵在顶端银箔镶嵌的荷花花瓣巧夺天工,栩栩如生,荷香定会喜欢! 伸手,却被人抢先一步,“夫人,这支发簪好漂亮!”“你呀!在府里要什么没有?偏偏看重这个,赏你便是!”那年轻妇人笑着打趣,惹得先前的侍婢模样的丫鬟红了脸! “抱歉,这支发簪是我先看中的!”那对主仆循声而望,却见那妇人似乎受了什么惊吓一般,霎时间面色苍白,褪尽血色,更有甚者,竟不可置信的连连后退! “夫人,夫人……”那侍婢急忙呼唤,却见那妇人如见了厉鬼一般,匆匆逃离,小丫鬟急忙追去! 莫名皱眉,好像她不认识这两人吧?不过呢,这支簪子,倒是没人再和她争了,付了银子,莫名转身离去! 该回了!看着手中提着的小包裹,莫名展颜一笑,虽然不值什么钱,但胜在“新鲜”二字,这些零食,雪儿定会喜欢! “冰儿?”一声满是惊喜的呼唤打断了莫名的思绪,抬头,却见十步开外的地方,一名锦衣男子神色复杂的望着她! 怎么是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要理会的好!一念及此,莫名转身,举步离去! “冰儿!”声音中略带压抑的恼怒,那人拦住莫名去路,“公子想必认错人了吧?小女子并不认识公子!”莫名客气应对! “天色已晚,小女子该回家,还请公子让开一些!”要是再不回去,七嫂又该念叨了! “真不认识吗?”语气中犹带愤恨,“司徒冰怡,你到底要做什么?”神色间隐隐带有些许森寒! 那个……她好像没怎么得罪他吧?干嘛弄得好像她亏欠他什么似的!莫名心下抱怨,略微后退,拉开彼此的距离! “衡哥哥!”听到呼唤,莫名抬眼望去,却是方才那对主仆,唤的那般亲切,什么关系? “怎么走的那般急切,小心身子!” “衡哥哥放心,雨燕知道分寸,不会让肚子里的孩儿有事的!” 原来是她!莫名恍然大悟,沈子衡的妾室秋雨燕,她几乎已经忘了有这么号人物了! 难怪方才一幅活见鬼的样子!这会儿话里话外又映着炫耀得意,显摆给谁看呢?真是的! 拜托,别再死盯着她看了好不好?你家男人本小姐没兴趣,别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拿他当宝贝供着! “此处说话有所不便,跟我来!”说完,沈子衡自顾离开,身后,小丫鬟忙扶着秋雨燕跟上! 长叹一口气,莫名认命的跟上,反正那些事迟早都要做一个了结!不如趁此机会,一次Xing讲清楚,而且,她也不认为自己有本事从他眼皮底下溜走!看来,今日确实不宜出门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七十六、隐瞒 那个小丫鬟和秋雨燕已被沈子衡已各种借口劝回府中,偌大个雅阁,只有他们两人相对无语,还真是说不出的怪异! 只是,方才她听到的消息究竟是真是假,快打仗了吗?为什么?中朝与北国,虽说不是友好睦邻,但也算得上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今北国无故出兵,又是为了哪般? 其实,爱打不打!她是无所谓!可关键是,七哥如今身在北国,一旦两国交兵,七哥首当其冲,这怎么可以? 也不知道七哥如今怎么样了?回去找七嫂问一下,也许七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毕竟,明天就是小年,七哥也要赶着回来和他们一起过除夕不是? “司徒冰怡!”一声满是愤恨的怒斥拉回了莫名的心神,好吧!这边还有一个大难题,先应付完这个再说! “你是否该给我一个解释?”当初,她竟然敢纵火逃离,是谁给了她那么大的胆子?该死! “还有必要吗?”莫名无奈反问,真是够无聊的,有这个时间,她还不如回家去陪她的遥儿宝贝! “司徒冰怡!”语气已是毫不掩饰的咬牙切齿,仿若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 “当初,为什么不肯随我回京?” “为什么?”莫名喃喃重复,“我早就说过,我不会回京,是你强迫的,况且……”莫名执杯,却不饮酒,只是不住把玩! “我不认为覆水可以重收?”放下酒杯,望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沈子衡,莫名继续劝说! “你我之间,早已过去,你又何苦执迷不放,如今,你有妻有子,功成名就,何不忘掉过去,重新开始!” 忘掉过去?重新开始?她说的可真是轻巧!沈子衡愤恨的饮尽杯中之物! 当初,他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冷情狠心,天Xing凉薄的女子,甚至,直到今日,依然不能忘情!他真的好不甘心! “我只问一句,你……”再次恨恨的饮尽杯中酒,借以遮掩自己窘迫! “在你心中,可曾有过我一丝一毫!”之后,满室沉寂! 有吗?莫名扪心自问,当初,来到这里,照理说,沈子衡是她的夫婿,本应是她最为亲近的人,可是,当时的她,为求自保,只是一心回避! 对她而言,沈子衡,似乎连朋友也算不上,印象中,除了他的花心冷漠,似乎再无其他! 在他那里,自己遭遇最多的便是误解和伤害,她只能说,世事,真的很奇妙,也许,这便是众人口中的有份无缘吧! “我……不想骗你!”许久,莫名难堪的别过视线,语气飘忽,轻若无物,却似乎带有千钧之力,压得人难以喘息! “好!”重重的放下酒杯,够了,真的够了,他还在奢望什么?从现在起,他不会再向任何人展露自己的懦弱,他,也有自己的骄傲!真的,已经受够了! “是沈某认错人了,还望姑娘见谅,告辞!”说完,沈子衡推门而去,身后,莫名不由自主松了口气! 再次执杯,莫名浅尝杯中清酒,放下,起身离开,此酒太烈,女子不宜! 稍事歇息,又逗弄了半天自己的宝贝女儿,莫名这才想起尚未将带回的糕点送与司徒雪融,于是,将已然熟睡的女儿放回摇篮,唤来荷香照应! 经过荷香身边之时,却见她脚步一顿,从怀中取出那支新买的银质荷花簪,回身,替荷香插入发间,随即微笑离去! 许久,荷香方才回神,抬手,压抑着心中的欣喜,小心翼翼的取下发簪,望着眼前并不名贵的荷花发簪,思绪万千! 她就知道,她没有跟错主子,小姐!欣慰一笑,将发簪插回发间,荷香转身,自去忙碌! “夫人……”霁雪轩中,众人如见救星一般,“出了什么事?”看着司徒雪融趴在软榻之上哀哀哭泣,莫名心下怜惜,连忙追问随身嬷姆! “回夫人!”那薛氏一礼之后,方才回话,“午间,小郡主从王妃那里回来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独自哭泣!”最近王妃心情不好,小郡主也不许她们告诉别人,她们有什么办法? “为什么不及时回报,平日里你们就是这般侍候雪儿的吗?”莫名沉下脸,雪儿Xing子和顺,他们便以为可以任意欺辱吗?这些人,也未免太过猖狂了! “夫人饶命!”一众侍奉下人连忙跪地求饶,“姑姑……”小人儿软软呼唤,“不关她们的事,是雪儿不让她们乱说的!”泪痕犹存,好不可怜! 抬手,挥退一众下人,坐在司徒雪融身边,取出随身绢帕,细心的为小人儿擦拭泪痕! “可不可以告诉姑姑,究竟是什么事惹得雪儿这么伤心?” “姑姑,爹爹……爹爹他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心下一沉,莫名动作一顿,之后放下绢帕,“雪儿,将你知道的都告诉姑姑!”难道,真的出了什么大事了吗? 夕阳已坠,寒气渐至,盈水阁花厅,残夜侍立当下,心中不安,“说吧!”静默许久,莫名放下茶盏,本是云淡风清的语气,却让他无端心中生寒! “夫人,不知夫人此话何意?”“残夜!”莫名起身,“我的Xing子,你该清楚的,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夫人恕罪!”残夜连忙跪下,原本,他也只是心存侥幸而已! “起来回话!”转身,莫名重新落座,自从有了遥儿之后,她的身体似乎大不如前了,稍稍劳累便会感到不适,还是小心为上! “王爷失踪了!” “什么时候?” “半个多月之前!” 这么久了吗?莫名沉默,失踪,意味着生死未卜,如今,两国开战在即,七哥的处境,确实令人堪忧啊! “将所有事情一五一十细细说来,不得隐瞒!” “是!”残夜心下苦笑不已,现在,他哪里还敢隐瞒? 疲倦的揉着眉心,敢情,她不在王府,一个个都瞒着她呢?如果不是雪儿无意间听到,真不知七嫂想瞒她到什么时候? 十七天了,都半个多月了!至今,仍是毫无音信,也难怪七嫂会暗自饮泣! 七哥失踪,北国镇国之宝失窃,边关告急,真是让人头疼啊! “有任何消息,立即通知我,还有, 今天的事,不要告诉七嫂!” “是!” “下去吧!”莫名挥手,残夜行礼而去,有些事,她该好好想想了! 夜幕深沉,仪苑之中,宁王妃形单影只,独立庭中,“王妃!”贴身侍婢红芍手捧暖裘,细心的为自家主子披上! “冬日夜寒,王妃还是早些回房,小心伤了身子!”“不碍的!”声音中,满是落寞凄苦! “王爷吉人自有天相,王妃不必太过担心!还请王妃多加保重才是!” “可是,为什么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 “这……”红芍为难,“王妃……” “不必再说了!你先下去!” “王妃……”本欲出言劝阻,却被宁王妃抬手打断!“下去!”红芍无奈,一声应答之后,行礼退去! 庭院中,宁王妃依旧望着北国方向,眸中,是无尽的焦灼忧虑! 院门外,莫名心中酸涩,这些日子,七嫂便是这样度过的吗?为什么不告诉她? 深吸一口气,莫名调整心绪,举步入内,“方才还担心扰了七嫂休息,原来七嫂也没有睡呢?”“名儿!”宁王妃讶异回身,掩去心中愁烦! “你怎么来了,夜里天寒,怎么也不知道多加件衣服,那些侍候的下人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七嫂!”莫名满面无奈,“究竟是谁大半夜的站在外面吹冷风,方才,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七嫂可别想耍赖!” “好了,快进屋暖暖!”说完。宁王妃便拉莫名入内,只是,那冰寒的双手,却让莫名更为心疼!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是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待丫鬟奉了热茶,挥退一众随侍之人,宁王妃轻声问责! “好久没见了,所以来找七嫂聊聊天了!对了,这两天府中没什么事吧?” “没,没有……”只是,那双不住躲闪的眼神,却已在无形之中出卖了她! “那就好了!”压下心中的疼惜,莫名看似全不在意,随手捧起热茶,浅抿一口,身子渐觉暖和! “不过呢,看星星有的是时间,七嫂也不必急于一时,等七哥回来,我一定让七哥天天陪你看星星!七嫂说好不好?” “你呀,刚回来就开始胡闹,以后不许了!” “是!谨遵七嫂之命!” “真是的!”宁王妃含笑轻点莫名的额际,“你这样子,哪里像是孩子的娘亲,分明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反正有七嫂呢?孩子就孩子!”耍赖的孩子气逗得宁王妃不由失笑! “七嫂!”双手捧住茶盏,莫名收了笑容,“我有点儿想念七哥了!”神色一黯,宁王妃别过面容! “七嫂一定也很想七哥吧!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如今算来,七哥都走了近两个月了!” “路途遥远,估计也快回来了!”掩下心绪,宁王妃浅笑安慰,只是,细看之下,眼中,仍旧苦涩未褪! “七嫂放心了!七哥会没事的!我家遥儿过的第一个新,七哥可别想躲过!遥儿,还等着她七舅舅的压岁钱呢?” “嗯!”强抑声音中的哽咽,宁王妃再次别过视线,“所以,七嫂放心了!”低头,莫名看着手中茶盏! 为什么不告诉她?为什么要一个人承担?如此,又是何苦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七十七、商议 望着眼前高大宏伟的宫门,莫名停步,摩挲着袖中那冰冷异常的令牌! 当日,遥儿庆贺满月之时,宫中送出这块令牌,这块,已经交还,本应不再出现的免死金牌! 她想,她有些懂了,也许是愧疚弥补,也许是眷恋亲情,但,不会是阴谋算计!也是,如今的自己,还有什么可以让人算计的! 先前,因为忘却前事,她时刻戒备,不敢大意马虎,再加上北国的前车之鉴,因此,她总是无意识的为自己保留一份警惕! 哪怕,是面对着疼她宠她的七哥,更别提那高高在上的王者,想必,他们也是有所察觉的! 现在,她可以肯定,无论她做什么,只要不去碰触皇权这根底线,他,是不会与她计较的!毕竟,如他所言,他们,仍是血亲兄妹! “什么人?”静立的青色身影终于引起了侍卫的警觉,深吸口气,抬头,望向那湛蓝的碧空! 不能再犹豫了,多耽误一刻,七哥便多一份危险,她不能让七哥处于危险之中! “鬼鬼祟祟,定然有所图谋,来人,将她抓起来!”有人一声令下,一众侍卫即时蜂拥上前! 抬手,令牌即出,一众侍卫即时停步,之后纷纷下跪,口呼万岁!看着手中令牌,莫名苦涩一笑,收起,举步入内! 宫门依旧,院墙高立,穿庭过院,循着记忆中的路径,只是,在经过永清宫附近之时,莫名转了方向! 推开院门,景物依旧,屋舍整洁,进入厅堂,难得的是这里竟然纤尘不染,如果她没有记错,自她离开之后,永清宫便无人居住,过了这几年,居然丝毫不见衰败,真是奇迹! 抚着厅堂的一桌一椅,莫名感慨万千,帝王之家,亲情难觅,当年的她,上有慈父疼爱,下有长兄疼宠,何其有幸! “公……公主……”一声战战兢兢的轻唤打断了莫名的思绪,回头,却见身后之人惊得掉落了手中拂尘! “瑞公公,别来无恙!”莫名展颜一笑,扬声招呼! “公主!”瑞安连忙下跪,“老奴见过公主!”声音中仍带几分颤抖! “公主……公主可是有何心愿未了?”莫名淡淡一笑,在手边的椅子上落座! “瑞公公!”莫名忍不住失笑,看来,八成是把她当做冤鬼了,难怪吓成这样! “瑞公公放心,朗朗乾坤,青天白日,不会有恶鬼出现的!” “那……公主……公主……” “我当然是大活人了!” “公主?”瑞安抬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喜悦!“此话当真?” “当然!”单手撑着下巴,莫名俏皮的眨眨眼睛!“阎王爷说我太闹腾了,所以,又把我踢回人间了!” “那就好,那就好,公主没事便好!”瑞安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抬袖拭泪,之后,又似醒悟一般,双手合十,闭目自语! “谢谢上天保佑!多谢老天爷保佑!” “瑞公公!”原来,在这阴森的深宫之中,还有一人在惦念着她! “哎呀!看老奴这糊涂样!公主先坐着,老奴这便让人给公主奉茶!”说完,转身便与唤人! “瑞公公不用忙了,我一会儿便走!” “公主还要去哪里?宫外危险,公主既然回来了,就安心住下,权当是让先皇九泉之下安心!”念及先皇当日恩典,瑞安再次抬袖拭泪! “瑞公公放心啦!我自有安排,而且,不是还有七哥护着我吗?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可是……” “不要可是了!就这么定了!对了,皇上现在在御书房吗?” “公主要去见皇上?”瑞安心下焦急,“万万使不得!公主,你不能去……” “瑞公公以为我是怎么进宫的?”能在深宫中打滚这么多年,自是心思灵巧之人! “难道,公主已经见过皇上了?”莫名点头,“所以,你就放心吧!好了,我还有事要找皇上,先走了!”起身,再次打量客厅! “瑞公公有心了!多谢!”所谓大难来时各自飞,人走茶凉,难得,在她出事之后,还有人甘愿为她打扫屋舍,整理庭院,这份情,她会记住的! 御书房中,司徒冰玄压住满腔怒火,冷冷的瞪视下跪臣子,真不知道这些人是做什么吃的,居然敢向他提出议和,真是岂有此理! “朕不希望再听到朝中有此等言论,各位卿家好自为之!” “微臣遵命!” “都退下!”见此,一众臣子如获大赦一般,连忙行礼退出,心中暗自庆幸! “皇上……”不待片刻安静,便有内侍通传的声音响起,无奈司徒冰玄怒火中烧,自是没有什么好言语! “滚!”之后,挥退随身内侍,司徒冰玄忍住心中的浮躁,取出今晨刚刚送来的密报,打开! “真的,要让我滚吗?”门外,传来了女子无辜万分的询问,司徒冰玄怔忪,他,好像听到名儿的声音了! “那好吧!小女子遵从圣命,这就滚蛋!” “名儿?” “怎么?改注意了?” “真的是名儿?”司徒冰玄失笑,除了名儿,还有谁敢这般大胆同他讲话! “隔着道门喊话,很累耶!” “那你还不进来!”之后,收了密报,压在奏折的最底层! 刚刚做好这一切,便见御书房门扉开合,莫名缓步入内,四下打量! “怎么我走了这么多年,这御书房还是一点儿都没变!”莫名皱眉,喃喃自语,让司徒并玄哭笑不得! “名儿今天怎么舍得进宫了?”端起茶盏,司徒冰玄浅抿,缓解有些干渴的嗓子! “闲着没事,随便转转!”莫名漫不经心,走到书案前,打开奏折,“怎么还是那么多废话,烦不烦!”司徒冰玄也不阻止,任她胡闹! “说起来四哥这个皇帝也真可怜,起得比鸡早,睡的比狗晚,逢年过节也没有个休假,真是吃力不讨好!” “你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好了,有事就说,用不着绕弯子!” “四哥不愧是皇帝,就是比一般人聪明!” “你这丫头,越来越会耍贫嘴了!说吧,有什么事?”自从上次病好之后,名儿忆起过往之事,言行举止便与之前大不相同,不过,见她能够放开心怀,他也暗暗欣喜! “事情,是有那么一点点!不过,四哥好意思让我一个弱质女流一直站着吗?” “你呀!”司徒冰玄满是宠溺,“来人……”“不用不用!”莫名连声阻止! “四哥干嘛搞得那么生分,反正四哥坐的椅子也够大了,不如我就委屈一下,和四哥挤挤算了!” 司徒冰玄心惊,静默不语,定定的望着司徒冰怡轻松自在的模样,沉思良久! “名儿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吗?” “怎么,四哥舍不得?那便算了,反正我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哪里!”见此,司徒冰玄恢复笑容,“难得名儿愿意亲近四哥,四哥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舍不得?”说完,便看见莫名眼中难得一见的惊讶! 迅速回神,莫名笑容满面,“那名儿就多谢四哥!”方才,她只是存心试探他的底线而已,万万没有料到他会答应,一个王者,能做到如此地步,已是不易,说不敢动,那是骗人的! 抬手,抚上龙头,莫名左右调整,寻找舒服的坐姿,“这椅子,还真是不舒服,简直不是给人坐的!”莫名面带不满,语含抱怨! “哦?”司徒冰玄好笑挑眉,“也包括四哥?” “当然!”莫名理直气壮,“是给人才坐的!”之后,随意挪动奏折! “不管是不是舒服,既然我和四哥坐在一起了,自然就该与四哥同一阵线,有难同当!” “名儿……”这,才是你此行的目的,是吗? “不要太感动哦!”莫名侧首,巧笑嫣然,“我只是在其位,谋其政而已,况且,还不一定帮的上呢?” “不用!”拿掉莫名手上的奏折,“名儿放心,凡事都有四哥担着,名儿只需好好养好身子便是!”有她这一句话便够了,终于,他不在是一个人孤军奋战了! “晚了!”莫名单手撑着下巴,“四哥没看见吗?咱们都已经坐一起了!好了,转入正题!” “名儿不需担心,四哥会处理好一切的!” “七哥失踪,边关告急,要说没有人暗中推波助澜,打死我也不相信!”不顾司徒冰玄的阻挠,莫名自顾分析! “那个什么镇国之宝的,也就是他们的托辞而已,这种烂借口,也只能骗骗我家遥儿!” “谁告诉你这些的?” “猜的!”莫名歪着脑袋笑问,“是不是觉得我很聪明?不要太佩服哦!” “可是,四哥已经很佩服名儿了!” “治病要挖根,症结所在是北国那边,如今七哥无故失踪,那边,不管可是不行啊!” “名儿放心,四哥已经派人去查了!” “有消息吗?”司徒冰玄沉默,莫名无力的趴在桌上,“四哥!”语气,有些幽怨,“有可能,你派去的人太笨了!”突如其来的话语,让司徒冰玄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一定是这样,你派去的人太笨了,所以到现在都没有消息,要是换了我……” “不许!”司徒冰玄即时打断,“想都别想,你只要好好呆在王府养身子,就是帮了四哥大忙了!” “唉!”莫名也不坚持,长叹口气,“皇命不可违,小女子接旨便是!”心底,却隐隐松了口气,她,原来还是惧怕再次面对那人啊! “难得你能来一次,待会儿陪四哥一起用膳,晚些时候再让人送你回去!” “悉听尊便!”认命的模样,更是让司徒冰玄无可奈何!只好扬声唤人,传令,摆膳乾宁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七十八、拉拢 在宫中做事,自是明白“谨言慎行”这四个字,所以,尽管万分惊讶,乾宁殿中,一众侍人依旧视而不见,目不斜视,令莫名心中大为喝彩! 梅林之中,摒退一众随侍之人,二人相携而行,拉着身上多出来的貂裘,莫名心下长叹! 其实,今天的太阳挺好的,根本用不着担心会被冻着,但偏偏有人执着,她又有什么办法?只好认命呗! 梅风亭中,侍人奉上茶点,恭敬而有序的退却,不多时,司徒冰玄携莫名入内! 捏起一块儿糕点,放在鼻尖享受般的轻嗅,之后,轻咬一口,齿颊留香! “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方才我在四哥这儿饱餐一顿,是不是该替四哥出点儿力呢?” “既然如此,那便好好听四哥的话,调理好自己的身子!”别像如今这般,才没走多久,就已经面色泛白,令人担忧!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不和你说了!”白了司徒冰玄一眼,莫名再次咬了一口糕点,话说,这御膳房的手艺可是越来越好了! “名儿,以后行事,要三思而后行,你若是有什么闪失,遥儿可怎么办?”端起茶盏,司徒冰玄状似无意般劝说! “遥儿!”想到女儿,莫名一阵恍惚,随即释然一笑,“名儿知道了,四哥放心!”之后,用绢帕拭尽手中的残渣,端起茶盏,浅酌细品! “参见皇后娘娘!”梅林外,有侍人的叩拜声传来,莫名暗翻个白眼,这宫廷中,果真是消息灵通啊! “奴才见过各位娘娘!”再次听到叩拜,莫名心下暗叹,看来,是要侦察敌情了! “好像,”巧笑嫣然,“我那一堆四嫂都来了!”隔着那片不算很大的梅林,莫名望见那些影影绰绰的身形,耳边听着各宫妃嫔相互见礼之声,俏皮打趣! “可是四哥,名儿可不想被人当做稀有东西观赏!”现在她身份敏感,不宜声张! “站住!”一声厉喝,梅林外,那些达成一致的宫妃即时停住脚步,远远参拜! “臣妾叩见皇上!”即使早有准备,莫名还是被这声势吓了一跳,庆幸的拍拍胸口,看来四哥的后宫是全体出动了,幸好拦的及时! “臣妾不知皇上在此,扰了皇上的雅兴,真是罪该万死,请皇上恕罪!”莫名捏起一块糕点,唇角含笑! “起吧!”神色间的宠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帝王的应有的威严与霸气! “今日天朗气清,臣妾听宫中侍人提及,说是此间梅花分外灿烂,故而与各位姐妹一同前来,不想再次能够巧遇皇上,实乃天意!” 先前回话的,应该是那多年未见的皇后娘娘,毕竟,后宫之主未曾开口,谁敢妄动? 后来说话这位,怕是某个得宠的宫妃了,只是隔着梅林,看得不是很清楚,有些可惜! “都退下!”一声令下,司徒冰玄侧首,好笑的看着莫名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 “如此,臣妾告退!”梅林外,皇后欠身行礼,转身便欲离开! “恕臣妾直言!”一名宫妃出言劝阻,“难得皇上今日有此等雅兴,我等自当相伴左右,娘娘怎可就此离去!”此言一出,众人议论纷纷! “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外加三千粉黛,四哥果真艳福不浅!”莫名调笑,这出戏,果然精彩! “名儿若想见她们,四哥自当依从!”“不用!”莫名大惊失色。连忙阻止,她可不想被人群攻! “四哥,我可是你最疼的妹子,你可不能害我!”无奈的为莫名递过茶盏,司徒冰玄沉下脸色! “吵吵嚷嚷,成何体统!”一声斥责,一众宫妃即刻止了声息,“还不退下!”“是,臣妾告退!”整齐的应答之后,脚步凌乱,渐行渐远! “四哥!”莫名扬起一抹讨好的笑容,“可不可以请皇后娘娘过来叙叙旧?”“你又打什么注意?”司徒冰玄满是防备! “女人的好奇心,总要适当满足才行!”尤其是皇帝的女人! “来人!”深深的望了莫名一眼,司徒冰玄扬声高唤,即时,有侍人近前,“传令,皇后梅风亭伴驾!”那侍人一声答应,连忙离去! “臣妾见过皇上!”百无聊赖之际,一声参拜,让莫名精神为之一振! 台阶下,皇后心神忐忑,方才,身边随侍之人被拦在梅林之外,令她不由自主的生出些许惶恐! “免礼!”司徒冰玄淡淡应声,“谢皇上!”压住心中不安,皇后优雅起身,抬眼,却见莫名兴高采烈的望着自己,不由得一阵错愕! 不过,毕竟贵为六宫之主,不过瞬间,皇后便恢复神色,一如往常! “原来是十五皇妹!”心中虽然讶异,面上却依然不漏声色,皇后浅笑问候! “好久不见!”莫名笑得分外灿烂,“见到我,四嫂有没有特别开心!” 一声“四嫂”,令皇后暗自欢喜,又见司徒冰玄并未出言反对,知是莫名已得恩准,当下,心中已有了考量! “见到妹妹平安无事,四嫂当然会格外开心了!” “四嫂也别站着,快坐下,这御膳房的糕点还是相当不错的,四嫂也尝尝!”莫名反客为主,热络的招呼! “妹妹什么时候回来的?”从容落座,皇后含笑询问,她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太可怕了! “刚刚进宫,找四哥商量些事情,这不,还没来得及去看四嫂,四嫂就见到我了!”依旧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让司徒冰玄心中失笑! “四嫂能不能帮我一个小忙?”莫名笑得分外讨好,神色中竟是显而易见的祈求! “妹妹的事就是四嫂的事,四嫂子当尽力而为!” “多谢四嫂,以茶代酒,名儿先行谢过!”莫名笑得开怀,端起茶盏,浅抿一口,以示敬意! 隐约之间,司徒冰玄已然猜到莫名的用意,心下阵阵怜惜,也不阻拦,目光落向那片梅林! “唉!”一声长叹,“四嫂应当知道,当年,怡安公主被逼坠崖,如今却离奇复生,而且,还带了女儿回来,真不知该如何是好?”莫名满面愁容,忧心忡忡! “什么?”她没听错吧?“那……妹妹的夫婿呢?”饶是皇后再怎么优雅从容,也不由得变了脸色,小心询问! “死了!”莫名神色黯然,让皇后不好追问,“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名儿建议,还是让怡安公主好好安息吧!” “妹妹的意思……” “朝堂那边,自由四哥和七哥帮忙解决,至于后宫众人……”再次扬起灿烂的笑容,“就有劳四嫂多多费心了!” “这……”皇后心下犹豫,“合适吗?” “放心啦!名儿相信,四嫂一定可以处理的十分漂亮!” “妹妹毕竟是皇家血脉,怎可孤身一人,流落在外!” “谁说我流落在外了?”再次捏起一块糕点,“我现在住七哥那里,一会儿还要回去呢?”也不知道遥儿有没有想她? 住在宁王府?皇后心下盘算,原来,皇上一早就知道了,那么,所谓三皇子交与宁王教养,想必也只是一个幌子而已,怕是送去给这怡安公主解闷逗乐子呢? 等等?“妹妹刚才说,你还有一个女儿?”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对啊!再过几天,遥儿就满百日了!” “那……你……”皇后霍然起身,惊惧的指着莫名,“你……你是……那……宁王爷新纳的妾室……” “是我!”擦拭手上的糕点残渣,“掩人耳目嘛!不过七哥这回可是牺牲大了!” “你还敢说!”恨恨的瞪了莫名一眼,“竟然敢瞒着朕做出这般荒唐的事,真是岂有此理!” “反正已成定局,无可更改,再说了,又不是真的,有什么好计较的!”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看了就让人火大! “这么烂的主意,亏你想得出来,真不知道你脑袋里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司徒冰玄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让皇后大为惊异! “烂又怎么了?管用就行!” “还敢狡辩!” “就会吓唬人!”莫名不满的小声嘀咕,收到司徒冰玄质问的眼神,连忙闭嘴! 话说,四哥生气的样子,还真是可怕!少惹为妙! 是夜,凤鸣宫中,皇后疲倦的揉着眉心,“这是第几拨人了?”“回娘娘,已经是第五位贵人了!”随身女官恭谨作答! “再有人来,便说本宫已然歇下了!”“是!”抬手,宫婢会意,安静的行了一礼,众人鱼贯而出!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十五皇妹棋高一着啊!斜倚软榻之上,皇后心下叹息! 这件事,她是当着皇上的面亲口应下的,如果处理不当,祸及怡安公主,那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所以,明知被人算计,她也得尽心尽力的办好这件事,当年,她便隐约觉察,这怡安公主并不好惹,果然! 其实,如果有可能,她倒是很希望别的妃嫔去找怡安公主的麻烦,如此,她便可以坐收渔人之利了,只是可惜啊! 幸好,这怡安公主是先皇的亲生女儿,皇上的嫡亲妹妹,纵使皇上再如何宠爱,也是无关紧要的! 不过还好,这份人情,那怡安公主算是欠下了,这样,也不枉她辛苦着一场了! 一番计较,皇后放松心神,起身,唤来宫婢,略微梳洗,之后,自去就寝!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七十九、失守 盈水阁中,莫名守在女儿的摇篮之前,寸步不离,思绪,却已不受控制的游离在外! 七哥失踪的消息,七嫂一直隐瞒于她,是怕她担心吗?可是,她又于心何安? 昨天,听说北国已在边境集结大军,战事一触即发,而朝中的形势,也是愈加不利了! 问题的症结,始终在北国,只有找到七哥,一切才有希望迎刃而解,她不在乎什么天下黎民,她只希望自己关心的人能有平安无事,幸福一生,如此,余愿足矣! “小姐!”荷香入内,“残夜护卫求见!”“知道了!”收回心神,为女儿掖好被角,莫名起身,叮嘱荷香看好女儿,这才前往花厅! “参见夫人!”见莫名出来,残夜按下心中焦虑,俯首叩拜!“不用多礼!”尚未站定,莫名便焦急询问! “是不是有了七哥的消息?”残夜摇头不语,见此,莫名神情一黯,在主位上坐定,勉强打起精神! “出了什么事?”莫名无精打采的询问! “锦川失守了!” “怎么可能?“莫名惊坐而起,她知道,战火一起,与北国接壤的锦川无可避免,可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 “锦川那边,应该早有部署,怎么可能这般轻易的失守?” “刚刚传来消息,锦川守将胆小懦弱,见机逃离,所以……”残夜欲言又止! 所以群龙无首,如果再有Jian细告密,那么,不失守才让人奇怪呢?可是,首战失利,军心不振,这,意味着什么?她虽于军事之上一窍不通,但也明白! 朝堂之上,恐怕已经炸开了锅吧?莫名无声苦笑,她该如何是好? 夕阳西下,御书房外,三位朝中重臣依旧跪在原地,莫名不由顿住脚步,听说,是他们主张求和,所以被罚跪御书房! 这才没几天,议和已经变为求和,事情之严重,已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她不能在坐视不理了! 是时候该尽自己的一份心力了,为了疼她宠她的至亲好友,纵然是重回那伤心之地,又有何惧? 下定决心,青色面纱之下,莫名神色坚定,再次举步,越过那些跪在地上的大臣,来到御书房门前! “站住!”有侍卫阻拦,“御书房重地,闲杂人等,不得擅入!”抬手,那块金黄色的令牌赫然显现,一众侍卫忙下跪行礼! 御书房中,司徒冰玄一声冷笑,“好!好!关键时刻,一个个都给朕装哑巴是不是?”“微臣惶恐!”一众臣子慌忙下跪,却被推门声惊动! 不理一众臣子惊诧的神色,莫名径自入内,俯身行礼,“名儿见过皇上,吾皇……”“免礼!”一瞬间的惊诧过后,司徒冰玄面色略微缓和,连忙打断! “此时容后再议,都退下!”一众臣子如闻天籁,即刻俯身行礼,“微臣告退!”起身,尚未退出,却听那蒙面女子清脆平淡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 “将军城头竖降旗,妾在深闺那得知?文武重臣思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即时,一众朝臣面色铁青,更有鲁莽之人出言呵斥! “放肆,军国大事,岂是尔等弱质女流可以随便干涉!真是岂有此理!” 淡淡的睨了一眼那说话的文臣,莫名不予理会,怡然自得的把玩一侧的玉雕麒麟! “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先祖,一扫天下同!”放下那玉雕麒麟,莫名转身,言语中尽是讽刺! “想当年先祖开疆扩土,一统江山,是何等的英明神武,尔等身为国之重臣,不思如何保家卫国,却贪蝼蚁之生,求和辱国,真是可悲可叹!” “一介女流,竟敢妄言朝堂之事,真是不知所谓!”目光转向那说话的文臣,眼中,是不加掩饰的轻蔑和不屑! “好了!”司徒冰玄见机圆场,“众卿先且跪安吧!”眼见君王纵容包庇,一众臣子无可奈何,只好行礼告退,只是,若有若无见,莫名与沈子衡的目光对视,不自在的别开视线! 司徒冰玄挥退随身近侍,莫名这才取下蒙面轻纱,“你这丫头,胆子也真够大的,竟连朝中大臣也敢戏弄!真是无法无天!”“那还不是你宠出来的!”莫名理直气壮的顶嘴! “方才,名儿是故意的吧!”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是啊!”莫名煞有其事的点头,“反正他们也看我不顺眼!对了。四哥觉得名儿方才的诗作如何?” “名儿作的诗,自然是绝好的!” “那就有劳四哥帮忙,让人私下传颂,也让名儿出出风头!” “名儿……”司徒冰玄欲言又止,方才的一切,是为了他吗?压下心中的感激,司徒冰玄淡淡点头! “名儿记得,迎接当年北国来朝之时,曾经有一首豪气万丈的曲子,不知四哥可还记得!” “《精忠报国》!” “反正闲来无事,四哥不如找人将那曲子重新奏唱,说不定,还可以传到百姓耳中呢?” “名儿不要用担心,四哥可以应付的!”以此激励将士,凝聚民心,名儿的心思,果然非同一般! “担心也没用,反正名儿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不过……”似有难言之隐一般,莫名神色为难! “方才,名儿一不小心将朝中的文武百官几乎都得罪光了,所以,名儿想出去避难!”叹了口气,莫名一副万分无辜的模样! “不许!别以为四哥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你最好断了那个念头,想都别想!” “我可是为了四哥才得罪了那些人的,四哥不会见死不救吧!” “名儿,我中朝还没有无用到需要一名女子去以身犯险!” “现在,我严重警告四哥,不许看轻女子,否则,我跟你急!” “四哥并非看轻名儿,只是此行凶险,四哥是绝对不会让你冒险的!”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敢打赌,在中朝,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北国的状况!”虽然她也是一头雾水!“所以,没有人比我更合适!” “名儿,你可以任Xing了,想想遥儿,你忍心扔下她吗?听四哥的话,别闹了!” “四哥,这件事,名儿势在必行!四哥若是一意阻拦,那名儿只好偷偷溜走了!” “你敢?”司徒冰玄气急,拍案而起! “四哥可以赌一把!”莫名挑眉,不甘示弱! “名儿!”司徒冰玄一声长叹,“四哥也是怕你为难!” “四哥放心了,名儿只是去看看情况,还不一定帮得上什么忙呢?”一瞬间,莫名复又笑颜如花! “你真决定了?”情知事情已然无可挽回,司徒冰玄不得不松口! “那还有假?” “那好!”司徒冰玄起身,走至莫名身边,怜惜的揉揉莫名的发顶! “名儿要答应四哥,千万不可鲁莽行事,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四哥等着你平安归来!” “没问题!事不宜迟,我明天便启程!” “这么着急?” “当然,难不成还要过完年再走吗?” “也不差这三天!” “救人如救火,等找到七哥,我再回来陪四哥腻歪,只怕到时四哥嫌我烦人!” “不会!” “我当然知道四哥不回了!不过时候真的不早了,我得先回去收拾收拾,这便先走了,不要太想我啊!” 说完,莫名戴好面上,随意挥挥手,之后转身离去,身后,司徒冰玄满是落寞,原以为,今年会有所不同的,谁想,到头来,还是只有他一个人啊! “小姐要去北国?”盈水阁中,荷香大惊失色,谁都知道,两国之间已经正式交战,小姐此去,定然危险万分! “不可以!小姐不能去!” “只是出趟远门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小姐……” “好了,我意已决,你无须多言,我不在的时候,遥儿就交给你了!”看着摇篮中熟睡的女儿,她是真的舍不得啊! “小姐不带我去吗?”那怎么可以? “下次游山玩水,我一定带上你!”这次,她真的没把握! “不行,荷香怎可让小姐孤身涉险,小姐若执意要去,荷香定当舍命相从!” “你走了,谁来保护遥儿,遥儿交给你,我才会放心!” “小小姐留在王府,王妃自会悉心照料,而小姐却会身处险境,荷香如何能够坐视不理,还请小姐成全!”说完,竟单膝跪地! “荷香!”莫名惊诧,“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说着便要搀扶,岂止荷香固执己见,不肯起身! “实不相瞒,荷香虽然出身贫寒,但自幼得师父教导,在瑶宫之中,也是颇有名望,从不轻易屈膝于人,今日,荷香只愿小姐能够成全!” “你……”扶起荷香,莫名暗自叹气,“你又何必呢?”她何德何能,竟得荷香如此相待,这份情谊,让她如何偿还? “荷香心甘情愿,至死不悔!”江湖中人,最重情义,士为知己者死,虽死犹荣! 眼见荷香神色坚定,毫不妥协,莫名无可奈何,只好答应,“你先去收拾一下去!”荷香这才展颜,微笑点头! “名儿!”闻唤,莫名侧首,见宁王妃匆匆而入,“七嫂!”放开荷香,莫名迎上前去! “出了什么事吗?”莫名微笑询问,“你……名儿你要去……”宁王妃万分焦急,语不成句! “是啊!”看着宁王妃身后随侍众人,莫名连忙借口,“名儿是准备要回乡探亲呢?”宁王妃回神,抬手,摒退一众丫鬟! “名儿,你怎么可以如此任Xing!”宁王妃语气中满是心疼的责备,“我不许你去!” “七嫂放心!我既然敢去,自然会有万全之策,七嫂还信不过我吗?” “不行,北国那般凶险,你一个弱女子,有什么万全之策,我不会让你冒险的!” “我知道七嫂是为了我好,我答应七嫂,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带七哥回来,七嫂该放心吧!” “名儿,王爷决不愿看到你为他以身犯险,你不要去了好不好?” “名儿的Xing子,七嫂应当清楚的!” “真的非去不可吗?” 莫名点头,见此,宁王妃似是用尽全身力气,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 “好!名儿,记住你方才的承诺,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我,还有雪儿和遥儿,我们一起在家里等你!” “我知道了!”望向摇篮中尚在熟睡的女儿,莫名心下柔软,为了女儿,她也会保护好自己的,她,还等着女儿唤她一声娘亲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八十、边城 虽然两国交界之处阴云笼罩,气氛紧张,但真正的交兵,却只有那锦川之战,只是,那边界的防守却比往常严密了许多,这让莫名着实费了不少功夫! 边城,虽然名为边城,但距两国交界之地相去甚远,之所以出名,是因为它是进入北国之后第一个比较繁华的城池! 黄昏时分,边城最大的酒楼,一架普通的屏风之后,传来袅袅琴音,凄凉婉转,催人泪下! “人儿远去,山山水水路几重,送君千里,也只有一声珍重,多少叮咛,耳边声声在飘送,想必今后,呼唤都在梦魂中!” 酒楼中,三教九流,有风雅的文人墨客,也有忙碌的贩夫走卒,更有闲来无事的兵丁衙役! 听到有人弹唱,众人都压低谈笑之声,柔情万千的曲调,勾起了众人心中柔软的一角! “最怕离别,千丝万缕情切切,马蹄翻飞,只怕铁衣冷如雪,号角声里,英雄壮志当激烈,莫忘深闺,有人望穿云和月!” 懂得词曲深意的,默然不语,有听没有懂的,也为这满是伤情的曲调感染,心下悲戚,在众人不曾注意的之时,琴音已绝,人去无踪! “夫人!”看到莫名平安归来,残夜松了口气,见莫名满是倦容,不由劝解! “夫人切勿急躁,还请保重身体!”“不碍的!”说话间,荷香将怀中抱着的古筝交给残夜,自己上前,扶莫名回房! “小姐!”荷香递上热茶,“喝杯茶暖暖身子!”莫名接下面纱,疲倦的点头!敲门声响起,荷香放下手中浸湿的锦帕,前去开门! “小姐!”荷香入内通禀,“王统领说是有要事求见!”“让他进来吧!出门在外,没有那么多礼数!”一声答应,荷香前去传话! “属下见过夫人!”一声见礼,拉回了莫名倦怠的思绪,打起精神,莫名应对眼前之事! 御林军统领王琢,为人正直,刻板守礼,今次奉了皇上旨意,随莫名一同前往北国! “王统领无须多礼!”不是不知道王琢对她的不满,只是她无暇顾及而已,现在,也是时候讲明白了! “王统领可是有话问我!”抿了口茶,莫名抢先开口,荷香不忍,忙立在莫名身后,为她揉捏肩背,缓解劳累! “恕属下直言!”施了一礼,王琢再次开口,“夫人贵为宁王爷的妾室,如此抛头露面,怕是大为不妥!”果真是弱质女流,不知分寸! 北国之行,凶险万分,他真的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允了这女子同行,还下了死令,命他们严加保护,不得有失! 他知道这女子是宁王爷的妾室,跟着他们,是为了去北国寻找夫婿,可是,这也未免太过儿戏了! 为了不拖累他们赶路的速度,这女子弃了马车,与婢女共乘一骑,从不言苦! 昼夜兼程,马上奔波,即使是他们这些常年习武之人,也难免吃不消,可这女子硬是咬牙撑了下来,如此坚强,令他们不由心生敬意! 只是,自从入了北国地界,这女子却每日早早催促他们投宿,若是实在累了,倒也无话可说,毕竟,她只是一介女流! 可恨的是,待他们稍稍安顿下来,她便带了婢女,抱了古筝出去,起初,他还担心会出什么意外,所以命人跟随保护,岂知,她竟然去茶楼酒肆弹曲卖唱! 作为一名女子,抛头露面本是不该,更何况她已嫁做人妇,居然如此不守妇道,不知廉耻,此举,与青楼女子何异? 只可惜,她手中握有皇上御赐免死金牌,他也无可奈何,但是,心中那把怒火,却始终难以平息! “如今,身在敌国,若是你们心怀怨恨,生了二意,别说是找王爷,怕是连那历城也到不了!” 莫名的声音,拉回了王琢愤恨的思绪,“属下誓死效忠皇上,绝无二心!”这个女人,竟敢怀疑他对皇上的忠诚,真是可恶! “王统领对皇上的忠心,我自是信得过!”否则,四哥也不会单单派他带人保护自己! “只是,王统领却对皇上此次的安排大为不满,不知,我说的是与不是?” “属下只是稍有疑惑而已!”被人说中心事,王琢自是尴尬不已! “对此,我不想多做解释,时机一到,你们自然明白!但是,皇上既然允了我,便是相信我,王统领应该相信皇上的眼光!” “属下不敢!”王琢冷汗涔涔,此刻的莫名,有一种令他无法抗拒的威严,让人不自觉的心生畏惧! “如此最好!要知道,质疑我,便是质疑皇上识人、用人的能力!” “属下知罪!”王琢即刻跪地请罪,他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质疑皇上啊! “王统领看轻于我,本是无可厚非,毕竟,我只是闺阁女子,此事无需介怀,请起!” “属下惭愧!”虽然起身,王琢却再也不敢轻言妄动,心中忿恨,也一早抛到了脑后! “王统领可曾听过这句话: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一旦战事即开,人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王统领,莫再小看女子!” “夫人教训的及时,属下定当谨记在心!”一番谈话,让王琢对莫名有了新的认知,此时,虽未完全心服,但满腔敬意却是无可动摇! “此去路途遥远,莫名,还要仰仗王统领护持,还望王统领早做安排,小心应对!” “是,属下领命!”难怪皇上会做如此安排,这般机智的女子,岂是他们这些莽夫可以相提并论的,之前,是他糊涂了! “时候不早了,王统领也该歇息了,莫名这里便不留了!”从明天开始,便该日夜兼程了,希望,七哥一切平安! “是!属下告退!”恭敬一礼,王琢关门离去,莫名这才松了心神,任荷香服侍梳洗!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边城,一条毫不起眼的弄巷之中,两条人影默默静立! “君上,您不与小姐相见吗?”这人,竟是本该安心就寝的荷香! “不必!”在她身边保护之人,不是泛泛之辈,而且,与他一道的那些暗卫,除了被留在王府的四人,余者尽皆随侍左右,他,应该万分放心的! “好好保护公主!”之后,递出一个墨绿色的瓷瓶,细心叮嘱! “马上颠簸,这凝脂玉露你拿着,记得每日为公主上药,缓解酸痛!” “是!”荷香恭敬接过! “回去吧,别让公主发现了!” “属下告退!”话落,只见人影一闪,便不见了荷香踪迹!许久,绍随方才转身,映着月光,走出弄巷! 只见他望着莫名下榻的客栈,眸中,尽是压抑的思念痛楚! 如此疲于奔命,又是何苦呢?她,不累吗?日夜兼程,快马加鞭,以她如今的身子,可受得了? 犹记得,当年,她曾向自己抱怨,骑马咯得慌,浑身又酸又痛,一点儿也不好玩,骨头都散架了!当时,他们只是信马游走半天而已! 可是如今……她可知道,这般的她,更让人心疼不舍,她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可是,她又怎会知道,要做到相忘于江湖,是何等的困难? 她说,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可是,她又怎会知道,他要的,只是能够守在她身边,仅此而已! 她说,她不愿成为他的负累,不愿因为她而困住他,可是,她又怎会知道,他甘愿为她停留,如果能成为她的依靠,他会万分开心,无比幸福! 她说,让他为自己而活,创造属于自己的人生,可是,没有了她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他,始终放不下,他该怎么办?公主! 北国历城,齐王府,灯火辉煌,觥筹交错,厅中,舞姬轻拨琴弦,曲音流泻,竟是莫名在北国边界城镇弹唱的那曲《最怕离别》! “六哥以为,此曲如何?”“离愁别绪,缠绵悱恻!”浅抿杯中酒,陆廷昱勾起唇角! 思念远人,望夫归家,如今年节刚过,听到这般曲音,兵将自是再无恋战之心,尚未交战,便已输了三分啊! “将军城头竖降旗,妾在深闺那得知?文武重臣思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陆廷瑞笑意盈盈!“六哥以为如何?” “你心中不是早有定论吗?” “如此,六哥以为,此战还有必要再打下去吗?” “此战必输!”陆廷昱把玩手中杯盏,“九弟这话,应该说给咱们的三哥才是!” “若非六哥有意成全,三哥又岂能说战便战!”何止是有意成全,简直就是推波助澜,真不知道六哥在想什么? 自从六嫂去了之后,六哥越来越难琢磨了,先前消沉颓废,不理世事,如今总算好了一些,可是,行事总是那么出人意料,毫无顾忌! 不过也好,此战一败,看他们那三哥还有何话可说?想削夺六哥手中的兵权,岂会那般容易,况且,司徒冰玄,并非易与之辈! “宁王下落不明,这,怕是中朝唯一的顾忌!”只是,不知是何人蓄意为之? “放心!”饮尽杯中酒,陆廷昱唇角的笑意更深! “六哥!”陆廷瑞真是好奇的要命,“你没事吧!”最近,六哥的言行太过异常了,让人不担心都不行啊! “放心!”他只是在等!执起酒杯,陆廷昱神情恍惚,只是唇角笑容愈发温柔,让陆廷瑞不自觉的起了升起一阵寒意! 放心,他如何放心?罢了,六哥行事自有主张,虽然事有蹊跷,但是,六哥从来不是被动之人,他还是静观其变好了! 一念及此,陆廷瑞放下心中大石,目光投向那些伶人舞姬,唇角含笑,执杯饮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八十一、故人 自从离开略京之后,她好久没睡的这般安心了!原来,能够好好的睡一觉,也是一种幸福啊! 一路走来,除了担心七哥的安危,还要背地里设法凝聚中朝军民的士气,顺便打击瓦解北国将士的信心! 要时刻提防着自己的身份被人发现,又怕内部这些人会出了什么乱子,好不容易闲了下来,更要考虑到了历城之后的应对之策! 想她古往今来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这么费心劳神过,歹命啊! 不过幸好,如今,已经到了历城,再也不用过那些马上颠簸的日子了,终于熬出头了,不容易啊! 望着莫名一如既往的用膳仪态,身旁之人不由失笑,“数年不见,冰儿还是丝毫未变!”随即,又细心的替莫名布菜! “数年不见,逸哥哥可是变了好多!”趁着吃饭的间隙,莫名巧笑辩驳! “什么时候,风流倜傥、潇洒不羁的逸哥哥竟然也这般细心体贴了!” 身旁之人,正是数年不见得萧逸,惊讶过后,便是更多的庆幸,也正因如此,自己才可以放心大胆的安然酣睡! 这一觉,她足足睡至今日午后,之后,又是他细心体贴的命人备了热水,摆了膳食,想必,那些随她而来的人,也已经安置妥当了! “可是,我现在是莫名,逸哥哥可不要喊错了!” “知道了!”为莫名盛了羹汤,眼中,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疼惜宠溺! 她的事情,他已然知道,谁曾料想,益州一别,再见面,已是如斯光景! 如果,在益州之时,他没有暗中相护,助她逃离,是不是,她就不会蒙受欺骗,嫁与他人,更不会受尽伤害,当日,是他做错了吗? 倚在软榻上,看着那些小丫头收拾桌上的剩饭残羹,莫名端起茶杯,悠闲细品! “今日上元佳节,一会儿,逸哥哥陪名儿出去赏灯,不知名儿意下如何?”抬手,挥退一旁随侍之人,萧逸在桌边坐下! “玩是一定的!这么热闹的时候怎么少得了名儿,只是现在时间还早,不如逸哥哥随便说些趣事听听,也好让名儿打发打发时间!”看似漫不经心,莫名自顾吹着茶沫! 萧逸不自觉的放下茶杯,眉宇轻锁,“和逸哥哥说话,用得着如此吗?”他们之间,何时变得如此生疏? “生气了?”莫名浅抿杯中茶水,“身在敌营,名儿自当处处谨慎,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当初,她不就是在这里栽了跟头吗? “你变了!”深深地望了莫名一眼,萧逸语带严肃,眸中,掩不住失望!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竟也变得如此圆滑世故,当初那个嬉笑怒骂随心随Xing的你去了哪里?”声声质问,落在莫名心头! “我……”莫名无话可说,在经历了诸多变故之后,她的心,早已伤痕累累,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收起你的伪装!”萧逸满是痛心,“如果……我们还是朋友?”之后,一室寂静! “当然是朋友了!”莫名理好思绪,“方才是名儿不对,名儿在这里向逸哥哥赔罪,还请逸哥哥不要怪罪才是!”一副自知有错的样子分外乖巧,让萧逸不忍苛责! “但愿名儿说到做到!” “一定一定!”惟恐萧逸不相信,莫名连连点头,“逸哥哥放心好了!名儿绝不再犯!”虽然面上言笑晏晏,但神色中却满是郑重! “逸哥哥,还是先说说这边的情况吧?好让名儿心里有个底!”放松下来,莫名放下茶盏,倚躺在软榻上! “如今,这北国仿如死水一般,无波无澜,让人无从下手!” “七哥呢?还没有消息吗?” 萧逸无声摇头,莫名心下一沉,不由皱眉,都一个月了,不知道,七哥还好吗? “七哥……为什么会出使北国?”尽管万般不愿,莫名还是问了出来! “皇上没告诉你吗?” “忘了问了!”无所谓的语气和理直气壮的模样,令萧逸摇头失笑!这种事都能忘记,真是的! “起初,是为了寻找九蕴凝露珠!” “九蕴凝露珠?”莫名惊异,这个东西,她听过,当年东西丢了之后,父皇一力隐瞒,只是她那段时间正好住在宫中,所以略有耳闻! 对了,如果她没记错,当时正是北国使者离开不久,原来如此? “鸡鸣狗盗!果真龌龊!”莫名冷笑,当时,那人也是隐瞒身份,混迹在使节之中……打住!不能想了! “方才逸哥哥说‘本来’,难道中途还有什么事吗?”掩下心中思绪,莫名转移话题! “后来,宁王爷宣告,他,是为了找寻流落民间的怡安公主而来!” 心中惊异,之后,便是满满的苦涩,莫言垂下眼睑,何必呢?七哥,你可还记得,临行之前,曾答应过名儿什么? “名儿放心,宁王爷应该不会有事的?”见此情形,萧逸自是明了莫名心中所思,压住满心的疼惜,出言安慰! “我知道!”深吸口气,莫名收敛心绪,开始应对眼前困境! “连逸哥哥都查不到,只能说明,那人手段了得!看来,我们要小心了!” “逸哥哥惭愧,只知这一切是他人一手谋划,包括,两国交兵!”只是幕后之人隐藏极深,至今尚无头绪! “逸哥哥不必自责,你已经尽力了!要怪,只能怪对手太过高明!”莫名淡淡安慰! 论演技,这些处于权力中心的王子皇孙堪称完美,论计谋,远是别人鞭长莫及的,论心思,更是晦暗难明,深沉难辨,本就不是好应付的人啊! “那么……”何不以逸待劳?坐收渔人之利,岂不更好?“逸哥哥,撤出我们的人!”也许,她来时想出的对策,并非全然无用! “名儿的意思?” “也没什么,就是想在北国这边扇扇风,点点火,然后在那混水之中摸摸鱼!” “看来,名儿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传闻,北国开国皇帝曾将自己行军所得财物藏于一处秘密之所,与此同时,还收藏了一把旷世神兵,一本上古奇书,是以北国皇室秘传,武林至尊,宝藏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端起茶杯,莫名神色淡然,浅抿一口,显得无比惬意,全然不顾萧逸变得沉重的脸色! “而那记录宝藏所在的图纸,就藏于大内**之中!”她不介意将北国搅得天翻地覆,毕竟,这是北国欠她的! “此话当真?”萧逸满是凝重,丝毫不敢大意,惹得莫名不由失笑! “当然是假的!”调皮的眨眨眼,“便是真的有,我又从何得知?是我编的!” “你呀!”萧逸哭笑不得,心底却松了口气! “连逸哥哥都当真了,看来我编的还不错!如果这消息一经泄露,那么……”她还真是万分期待! “逸哥哥,我们就等着看戏好了!”莫名满面笑容。眸中尽是戏谑! 她是不在乎,不过有机会让她报仇雪恨,她又怎会放过,更何况,他们还动了七哥,绝对的不可原谅! “好热闹!”原来,无论天下局势如何变换,老百姓总是这般知足常乐,其实,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小心,别走丢了!”萧逸小心的护着身旁之人,“依我看,逸哥哥是巴不得我赶紧走丢呢?”侧首笑闹,竟是一张全然陌生的平凡面容! 哼!别以为她不知道,刚才一路走来,有多少大姑娘小妹妹“无意间”掉了手绢,又有多少富家小姐擦肩而过之际,“不小心”扭伤了脚腕!这种小把戏还想糊弄她,真没创意! “逸哥哥哪儿敢,名儿莫要多心!”萧逸把玩手中折扇,笑容不变! “唉!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可怜方才那些小姐要空欢喜一场了!真真是一片痴心,错付郎身!”莫名故作伤心哀怨! 不想,听在萧逸耳中,却是另一番滋味!一片痴心,错付郎身,名儿,你可是在为自己抱不平吗? “怎么?被我打击傻了!”莫名晃着手,忽略萧逸眼底的伤痛,当年的她,还真是害人不浅啊! “安生点儿,眼都被你晃花了!”执起折扇,萧逸敲打莫名在自己眼前乱晃的右手! “什么?赖我?就算是眼花了,也是被大街上这些姿态妖娆的美女晃花的,干我何事?” “果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难得名儿对逸哥哥如此关心,逸哥哥真是感动至极啊!” 莫名无端的打个哆嗦,双手环臂,好多鸡皮疙瘩,真够恶寒啊!这人也是的,拿着肉麻当饭吃! 见此,萧逸心情大好,莫名无奈,暗自白了一眼,这人谁啊?她不认识!真的! 忽然。莫名眼睛一亮,丢下萧逸,挤到小摊之前,“好别致的竹蜻蜓!”她家遥儿一定会喜欢的! 唇角噙笑,连萧逸自己也不知道,这一刻,他的眸中柔情似水,满是宠溺! 即时换了这张更为普通的容颜,她还是那般光彩夺目,令人难以移开目光,她到底哪里来的这些鬼主意,居然想到易容!真不知道她一天到晚在想什么?唉! 望着莫名难得的孩子模样,萧逸无奈的摇头,神情中尽是纵容,之后,认命的付了钱,与莫名离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八十二、旧地 “好漂亮的花灯!”一声赞叹,莫名挤入人群之中,伸手,却被人拦柱! “做什么?”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这个白眉白须的老学究,莫名依旧将目光转向那个吸引她的花灯! 待看到灯穗之上系着的小纸条时,恍然大悟,随即又垮了脸,别的都好混,唯有这猜灯谜,没有点儿真才实学,哪里猜得到? “怎么?一个小小的灯谜便将名儿难住了吗?”不知何时,萧逸来到莫名身边,见她满是苦恼,不由打趣! “很奇怪吗?”恨恨的白了萧逸一眼,“难道你没听过,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吗?”可惜这盏精致的宫灯了! “还真没听过!”伸手,萧逸取下纸条,扫了一眼,随即走到那摆好笔墨纸砚的桌前,提笔,片刻之后,将答案交与那老学究摸样的人,之后,轻摇折扇! “逸哥哥!”看不惯萧逸这种自得其乐的样子,莫名玩心大起! “难道没有人告诉你,现在可是大冬天吗?” “那又如何?” “逸哥哥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吗?”指指萧逸晃动的折扇,莫名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有吗?”萧逸仍旧是一副风流倜傥,放荡不羁的笑脸,惹得不少围观女子羞红了容颜! “难道,名儿不觉得逸哥哥玉树临风,气宇不凡吗?” “恕我眼拙,还真没看出来!”这人,还真不知道脸红为何物! 那老者取下灯笼,无奈的看着眼前两人斗嘴,脸上,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如今的年轻人真了不得,大庭广众之下便开始打情骂俏,唉!他真是不服老都不行了! “小姐,好漂亮的宫灯!”一声惊呼过后,老者手中的灯笼便被人夺走! “小姐,你看,好精致啊!”莫名也停止了感叹,但见一名小丫鬟装扮的女子举着手中宫灯,向人献宝! “怜儿,不得胡闹!”此时,人群中再次走出一位女子,莫名眼前一亮! 气质娴雅,端庄自持,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只是,似乎,她梳的是妇人发髻,已经嫁人了? “这位姑娘……”老者上前开口,“那位公子已然猜出谜底,这盏宫灯,已归那位公子所有,还请姑娘交还!”那妇人模样的女子望向萧逸! 有那么一瞬,莫名几乎以为这两人之间将要擦出那种名为“爱情”的火花! “不就是一盏破灯笼,有什么了不起的!”那个被称为怜儿的小丫鬟嘴一撇,之后便扔了灯笼,幸好萧逸眼疾手快,这才稳稳接住! “动别人的东西之前,是否应该征求主人的意见!”语调不变,眼底,却是一片寒冰! 乖乖!莫名连连咋舌,这只狐狸,脸色变得还真快,什么时候他也学会这一手了!绝!真绝! “你……大胆!”怜儿先是胆怯,看到自家小姐不悦的神色,方才大胆斥责! “你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什么人本公子管不着,但是,你动了本公子的东西,本公子便有权责罚!” “你……你……”怜儿气的说不出话!“怜儿,退下!”一声叱责,怜儿见自家小姐脸色不善,连忙禁言! “这位公子,怜儿是有不对之处,但公子如此斤斤计较,未免有失风度!” 咦?原来还是位深藏不露的主儿,有意思!莫名兴趣盎然的等待好戏! “知错不改,看来夫人管教无方啊!”真不愧是狐狸,打人专打脸! “大胆!”那怜儿忍不住呵斥,“你可知我家小姐是何人?居然敢如此无礼!” “你家小姐是何人?本公子没兴趣知道!”如果不是提醒自己低调行事,莫名都忍不住要为萧逸喝彩了! “荣王府的人你也敢惹吗?”情急之下,小丫鬟一声怒喝,却让萧逸下意识的侧首! 莫名心头一跳,那种熟悉的痛楚再次蔓延全身,无意识的紧咬下唇,妇人,荣王府,这说明什么? 一时,莫名玩闹之心全无,看到萧逸担忧的目光,下意识的想勾出一抹安抚的笑容,却以失败而告终! “名儿……”“我没事!”不等萧逸说话,莫名抢先打断,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翻涌不息的痛楚! 接过萧逸手中的宫灯,莫名垂下眼睑,掩尽伤痛,“近看之后,更为精致!”只是,可惜了! 忽然之间,莫名扔掉手中灯盏,“别人碰过的东西,本姑娘不屑一顾!”尤其,是与那人有关! 无视身后众人的各色表情,转身,莫名决然离开!淡淡的睨了一眼那气红了脸的主仆,萧逸收了折扇,踩过宫灯,随即跟上! 望着前面那抹孤寂的身影,萧逸心痛不已,曾经那玩世不恭,聪颖俏皮的女子,如今,却是满身的伤痕,这般故作坚强的模样,更是让人心痛不忍! 忽然,失神的莫名被人群挤到一边,下一刻,却被人护在怀中! “名儿,不要怕,逸哥哥在这里,难受了,便哭出来好了!”柔声的安慰几乎让莫名的情绪瞬间崩溃,只是,最终,她从萧逸怀中退出! 除了眼圈泛红之外,似乎再无任何异常,“逸哥哥,陪我去看‘斗花会’可好?”之后,不顾萧逸的回答,径自离去! 转身之际,眼中的泪水再也隐忍不住,瞬间滑落! 同一时间,街尾之处,两名女子相互打趣,嬉戏追逐,只见前面奔跑的女子忽然顿住,似乎在寻找什么! “看你还往哪儿跑?这回被我抓住了吧!”后面那女子追上,看见发呆的同伴,“回魂了!”一声大叫,吓得先前那女子差点跌倒! “你做什么?”那女子站稳之后,指着前面,“你看!”身后的女子不明所以,顺势望去! 却见前面不远处,一名身形欣长的蓝衣男子,细心的护持着身前那青衣女子,虽然只是背影,但其情其景,却是羡煞旁人! “我说嘛!原来浅草你看到俊俏郎君了!”这两人,正是趁着上元佳节出来散心的浅草、淡云! “可惜,人家身边已经有美人相伴了,要不要我……”忽然之间,那熟悉的声音惊得淡云止了声音! 再细看时,那女子的身形竟是那般熟悉!“这……这是……”正当淡云迫不及待的想要上前确认之时,却见人潮拥挤,待她们站定之时,已全然没有了方才两人的身影! “斗花会,对,快去斗花会那里!”之后,拉着若有所思的浅草,匆忙离开! 斗花会,本是北国一年一度的盛典,由官府出面,评选才艺双绝的女子,冠以“花主”之名,赏赐财物若干! 若是幸运,得达官贵人青睐,则有可能飞上枝头,如此好事,自是有人趋之若鹜! 只是,近年来,北国民风已不如之前开放,女子更加注重自身名节,轻易,是不会抛头露面的! 所以,不知从何时起,这“斗花会”,俨然成了青楼女子争夺花魁,抬高身份的最佳时机了! 看着高台之上不断更换的女子,莫名悄悄挤出人群,根本就没有心情啊! “去年元夕日,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孤寂的倚着河边柳树,莫名心下怅然! “今年元夕日,花市灯依旧,不见旧时人,泪湿满袖!”那一切,终究只是逢场作戏,当不得真,所以,不要再想了! 仰头,望着天边圆月,莫名扯出一抹迷离的笑容!不是已经决定了吗?就算是一个人,也要好好的活着,要比任何人都活的精彩! 所以,不能沉溺于过去的欺骗伤害,人生,总是要看着前方,才不会绝望!更何况,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她还有遥儿,遥儿还在家里等她呢?所以,一定要坚强啊! 垂首,取出藏在怀中的竹蜻蜓,莫名笑得温婉,遥儿,现在,你一定睡熟了吧?有没有想娘亲啊? 片刻之后,莫名收起竹蜻蜓,好了,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休息了,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呢? 早点儿解决了这些麻烦,她也好早点儿回家陪她的遥儿去!理好心绪,唇角绽出俏皮的笑颜,莫名转身! “咦?逸哥哥也在,名儿还以为逸哥哥只顾着看花主,便将名儿忘得一干二净呢?”稍稍一怔之后,莫名假装没有看到萧逸方才那不及掩饰的疼惜,微笑打趣! “不会!”萧逸近前,伸手,将莫名鬓边的乱发别在耳后! “逸哥哥会守着名儿,永远!”亲昵的动作,温柔的话语,还有眸中那毫不掩饰的深情,所有的一切,都让莫名无所适从! 垂首,掩饰眸中的歉意,如果说,当年的她一无所知,现在,她则一清二楚! 可是,这份情,她要不起!最起码,现在要不起,现在,她心中的伤太深太重,需要时间愈合,至于以后,一切随缘吧! “害羞了!”萧逸低头,在莫名耳边轻问,之后,退后些许,打开折扇! “难得啊!名儿也有害羞的时候!”依旧是风流倜傥,仿佛,方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幻觉! “你……”本欲出口的责难,却在看到萧逸那灿烂的笑容之时,烟消云散! 这个一向在花丛中流连的男子,不愿让她心存负担,所以便将自己的感情深深隐藏,那不经意间的流露,怕也是情难自禁吧!如此情意,她当如何偿还? “笑话!”心念及此,莫名扬起灿烂的笑颜,双手环胸,“本姑娘会害羞?开什么玩笑?”不可一世的模样,让萧逸心底松了口气! “是吗?那……”故作停顿之后,萧逸笑得戏谑,“不知,方才是谁面现红晕,耳热心跳呢?” “有吗?逸哥哥怎么不帮我介绍介绍!” “算了!”见莫名一副抵死不认的模样,萧逸无奈的摇头,“走吧!否则醉仙楼的烤鸡可就没了!”“那还等什么?”说完,莫名径自离开! 身后,萧逸收了笑容,眸中滑过一抹疼惜,只是瞬间,便又消失不见,之后,抬步,跟在莫名身后!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八十三、谣传 北国皇宫,御书房内,皇帝龙颜大怒,“谁可以告诉朕,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一怒之下,皇帝扔下手中奏折,吓得一众臣子唯唯诺诺,惟恐皇帝拿自己开刀! “启禀皇上,据臣所知,那些贼子,是为了我朝的屠龙宝藏而来!”身为两朝元老,左丞相当之无愧挺身而出! “混账!”皇帝一掌拍向桌面,左丞相连忙下跪!此时,陆昭的脸色可谓是色彩缤纷! 好大的胆子!当他的皇宫是什么地方?街头闹市吗?居然接二连三的被宵小之徒闯入,还有那个什么屠龙宝藏?他怎么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暗中生事? “刑部尚书,朕命你立即查清此事,不得有误!朕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散播如此谣言,蛊惑人心!” 见此,陆廷瑞不自觉的皱眉,此事,他亦有所耳闻,武林至尊,宝藏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起先,他也信以为真,毕竟此事言之凿凿,有理有据!只是,照如今的情形看来,怕是有人暗中生事吧! 可是,那背后之人到底有何目的?竟然如此处心积虑?此人,不可小觑! “父皇!”正在刑部尚书战战兢兢领命之际,却见陆廷昱排众而出,“儿臣请旨,查办此事!”一时间,众人惊异! “请父皇恩准!”一掀袍角,陆廷昱蓦然下跪,而那刑部尚书,此时满是感激,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打量着眼前的儿子,陆昭心下欢喜,总算,不再沉溺于儿女私情之中了,如此,便好! “准了!”一个女人算得了什么?世上女子何止千万,思念可以,但不能因私废公,他,果真没让自己失望! “六哥!”御花园中,陆廷瑞追上急于出宫的兄长,“你……为什么?”“什么?”陆廷昱随口应答,并不上心! “你知道的!”被陆廷昱如此不在乎的态度惹怒,陆廷瑞有些懊恼! “此事可大可小,一个不小心,便会后患无穷,你又何必插手?”毕竟,人人都有贪念,宝藏之事,说是误传,又有几人相信? “我知道!” “知道你还……”语气一顿,陆廷瑞有些泄气,“六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放心!”淡淡的睨了陆廷瑞一眼,“我自有分寸,此事,你无须多管!” “如果,我非要插手呢?”陆廷瑞有些赌气,“我倒要瞧瞧,那个不要命的敢散出这样的谣言!” 停下脚步,定定的望了陆廷瑞半晌,回头,陆廷昱仿若漫不经心的开口! “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六哥,就不要插手!” “六哥?”陆廷瑞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从小,他便与六哥一起长大,感情之深,自是不必多说! 可是,如今,六哥竟为那不知名的幕后之人,说出如此绝情的话,这人,真的是他的六哥吗? “我……我懂了!”艰难的应答之后,陆廷瑞颓废离开,究竟,是什么人,值得六哥如此袒护,竟然连他这个弟弟都不要了!不查清楚,他誓不罢休! 茶楼之中,人声嚷嚷,二楼,临窗那桌,一名紫衣女子手执茶杯,侧首,看着窗外! 大街之上,几个小孩自在玩闹,好不开心!唇边,绽出一抹笑颜,为那平凡至极的容貌增添了一丝亮色! 身侧,荷香无声叹气,小姐,又在想念小小姐了!说起来,她也好想小小姐,走了这么久,不知小小姐现在怎么样了?还认得她吗? 此时,却见一名青衣侍卫模样的人急忙上楼,匆匆扫视之后,便向这边走来! “夫人!”残夜行礼,真是吓坏他了,夫人出来也不说一声,真是让人担心! “残夜,你的胆子可是越来越小了!”饮尽杯中茶水,莫名莞尔一笑! “夫人怎么可以独自外出,万一……” “好了!”莫名连忙打断,有时,她真怀疑,是不是跟七哥的时间久了,连残夜也染上了七哥唠叨的毛病了! “先坐下喝杯茶,喘口气!”莫名执壶,“况且,我们现在只是普通人,能有什么事?不要草木皆兵了好不好?” “这……”残夜哭笑不得,没来历城之前,也许他会赞同夫人的想法! 可是如今,这荣王妃的事迹,他还是有所耳闻,就算他再怎么愚笨,也猜得出来! 虽然,夫人如今易容行走,但是,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还是要小心为上! “好了,别哭丧着脸,我又没有欠你钱!”之后,莫名看着窗外天色! 该回去了,反正,事情,她也听到了,该收集的消息他也收集了,没有必要在耽搁时间了! 马车中,陆廷瑞凝神闭目,沉思不语!现在,他完全不知道六哥在想什么? 之前,六哥暗中的势力遭人破坏,为避风头,他才默许了六哥荒废政事,终日消沉!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六哥竟会揽下这么棘手的差事,到底,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近半个月来,宫中,三五不时便有宵小之辈闯入,皇宫不安,父皇已然数次震怒,此事,无论如何都是敷衍不得! 可是,六哥却摆明了要维护那幕后之人,到底,原因何在? 忽然之间,马车骤停,让毫无防备的陆廷瑞一个趔趄,差点儿撞到车壁! “出了什么事?“语气中,尽是压抑的怒火,”回王爷,有个小孩挡住了去路!“正要呵斥,却因外间的叮嘱之声而震惊! “没事的!只是吓到了,荷香,你去带他找寻家人,我们先回去了!”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他不会记错!一把掀开车帘,却见周遭人群散开,独独没有他要找的人! 望着那带着小孩远去的婢女,陆廷瑞略微沉吟,晃来随身侍卫,一阵耳语,那人匆匆离去! 再次扫视人群,最终收回目光,放下车帘,片刻之后,马车缓缓而动! 荣王府,群芳苑,揽萃楼中,一位粉衣婢子若有所思的擦拭花瓶,另一位橙衣婢子擦拭桌椅,不多时,便见那橙衣婢子放慢了动作,最终,坐在桌旁! “浅草!”单手支着下颚,淡云魂不守舍,“好了,别擦了,过来坐下,我们说说话!”将花瓶放回原处,浅草无力的在桌边落座! “你说……”淡云一顿,“那日我们看到的人,到底是不是王妃?” “我不知道!”浅草叹了口气,单凭身形,真的很难论断! “可是,那人的声音和背影都好像王妃,我不会认错的!” “那天,我们不是没找到吗?” “那天人太多了,找不到也是正常!”片刻的沉默,之后,淡云固执的断言! “那人一定是王妃!我就说嘛,王妃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倒希望不是!” “为什么?”淡云惊得站了起来,“王妃可待我们不薄,你怎么可以这样?” “你忘了,当日那人身边的还有一位男子!”而且对那人呵护备至,体贴入微! “也是哦!”泄了气,淡云一声长叹,若是那人真是王妃,王妃身边又有了别的男子,那,王爷该怎么办? 门外,本要入内的人却因这一席话而顿住脚步,心中,又喜又怒! 她回来了!她果然回来了!浅草和淡云一定不会认错的,一定是她! 那么,她身边的那个男人是谁?会是那个被她称为“绍大哥”的人吗? 她是他的妻子!就算她心底还有别的男人,他也不会放手,她只能是他的妻子,谁也别想从他身边将她抢走! 不行,他要赶紧找到她!他才不想让另一个男人陪在她身边!除了他,谁都不行!他一定要找到她!从此,再不放手! 心念既定,转身,陆廷昱离开揽萃楼,面上虽然一如往常,只是,背在身后的双手,却已紧握成拳,出卖了他的心绪!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句话,果然是千古不变的真理!梅树之下,退去易容的莫名倚在搬出的软榻之上,感受着冬日和煦的阳光! 自从传出了屠龙宝藏之事,北国皇宫,可是日日都有不明人士造访,如今,茶楼酒肆中,谈论最多的,便是这件事情!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昨晚那几拨人马,已经是第三十三次了!这会儿,估计那老狐狸正在头疼呢?活该! 当初,唯一的进宫的那次,虽然接触不多,但那老狐狸话里话外处处算计于她,心机之深,可见一斑!看来,还得再作打算才行! 感觉有人靠近,莫名睁开眼睛,却是荷香拿了暖裘近前,“还是荷香细心!”之人,任荷香将暖裘盖在自己身上! “不过,荷香可是回来晚了!”意有所指的望着西陲的落日,莫名笑闹! “路上出了点儿小事,没事的!”想了想,荷香还是决定压下那件事,况且,她也问了残夜,小姐回来之时并无异样,大概,是她多心了! “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小姐不必担心!” “我们如今的处境,你应该明白!”不是她多心,而是她不允许出现任何的差错! “荷香明白,我方才回来之时,身后有人跟踪,不过已经没事了!”为了摆脱那人,她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 “跟踪吗?”莫名语带玩味,很好,看来,以后要更加小心才是! “怎么睡在外面?”关切的声音入耳,莫名抬头微笑,“逸哥哥怎么有时间回来看名儿?”话说这几天他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啊! “牙尖嘴利,我说不过你!”萧逸失笑,这丫头的鬼点子就是多,连北国皇帝都吃不消呢! “不是吧?”好像,每次和他交锋,输的人都是自己啊! “逸哥哥也学会谦虚了,真是天下奇闻!咦?让我看看,今儿个太阳是打哪边出来的?”说完,故意东张西望,惹得荷香掩嘴偷笑! “听说,你今天又出去了?”收了嬉闹,萧逸正了颜色! “也没什么,就是去茶馆喝喝茶,顺便听些东家长西家短,也没什么?” “你身体不好,怎么可以这般劳心劳神,以后好好在这里歇着,那些琐事,交给逸哥哥便好了!” “本姑娘大老远跑来,可不是光吃闲饭的!” “名儿……”萧逸满目怜惜,一个月的路程,她硬生生的缩短了将近一半,她的身子本来就不好,这两天,更是每况愈下,让人如何能够放心! “狡兔三窟!”莫名笑容狡黠,“不知逸哥哥有没有听过?” “名儿的意思……”萧逸不自觉的皱眉,这般费心劳神,她如何能养好身子? “什么地方极容易藏身,又便于打探消息?”舒服的闭上双眼,莫名自问自答! “赌场,青楼,客栈!” “名儿多心了,不必如此!” “所谓防范于未然!亡羊补牢,为时晚矣!”双手交叠,置于脑后,莫名兀自盘算! “客栈消息滞后,成员简单,容易出问题,刷掉!赌场鱼龙混杂,背后,一般都有大人物撑腰,不好入手,刷掉!至于青楼……”话语一顿,不容他人插口,莫名继续自言自语! “人员复杂,最易藏身,而且,红绡帐中,鸳鸯枕边,最容易从男人嘴里套出第一手情报,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一番大胆的言论下来,荷香早就羞红了脸,而那曾经万花丛中过的萧逸差点儿被口中茶水呛到,面色尴尬! “所以,我决定了!”坐起身,莫名神色郑重,“我要开青楼!” “什么?”不约而同的,荷香和萧逸失声惊呼! “小姐,这怎么可以?” “名儿,你是闹着玩的,对吧?” “我有那么无聊吗?”没好气的白了两人一眼,莫名继续盘算! 许久,萧逸方才回身,寻思良久,挫败的发现莫名定下的主意从来不会轻易变更,只好沉默不语! 而荷香,仍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这件事,她要赶紧告诉君上? 希望君上够冷静,别一掌劈了她才好,小姐也真是的!这回真是被小姐害惨了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八十四、行藏 软香阁后间最深处的院落,灯火微亮,房中,易容之后的莫名单手支额,眉宇间尽是疲倦! 门扉开合,“小姐!”荷香捧着托盘入内,“该喝参汤了!”莫名名苦着脸皱眉! “可不可以不喝?”这丫头,到底还知不知道谁才是她的主子,竟然唯萧逸之命是从,平日里,不是人参就是燕窝,要不就是什么灵芝之类的,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弄来的? “小姐……”荷香正色,莫名连忙告饶,“好!我喝,我喝还不行吗?”为什么她身边的人都有变身唐僧的趋势? 不情愿的端起荷香递过来的汤碗,莫名执勺,轻轻搅拌,之后,一小口一小口的轻尝浅品! “小姐又在劳心了!”收拾着桌上杂乱的纸张,荷香无奈劝说! “只是暂时的藏身之所而已,好与不好,与我们又有何关系,小姐不该如此劳累的!” “本来是没什么关系的!”再饮一勺,“可是,荷香不觉得这里打探消息更为方便吗?” 如今,这历城之内,软香阁的名字早已传遍大街小巷,众所周知! 曾经的媚红楼,如今的软香阁,短短七天,便在历城众多青楼中脱颖而出,位居前列,不得不让人称奇! 花魁倾城,词曲双绝,虽然仅有一次献艺,而且只是惊鸿一瞥,却让众多王孙公子念念不忘,魂牵梦萦,其势头,已超过了今年“斗花会”的花主! “可是小姐也该保重身体才是!” “我知道了!”放下空碗,“况且,我也没做什么?” 确实,她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关门三日,将那些艳俗的装饰去掉,换上一些雅致温馨的轻纱和花卉! 然后,再刻意的让人在各大酒楼茶肆大为议论,从而引起众人的好奇心罢了! 顺便,再告诉这里的姑娘,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又偷不着,要学会欲擒故纵! 浓妆艳抹虽好,但略施粉黛还是别有一番风趣,要学会因人而异! 最后,挑一个顺眼的女子,一番梳洗打扮,再将一些词曲扔给那人,之后,便与她无关了! 能在风月场中打滚的,哪个不是心思灵巧之辈,她也只是稍稍一点而已,能有今日这般成绩,其实,也在她意料之外! 当日,为了不让自己有时间胡思乱想,所以才将记得的诗词抄录下来,缠着先生谱曲! 如今,却将这些谱了曲子的诗词用在这种风月之所,先生若是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戒尺伺候呢? 敲门声响起,荷香前去查看,“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拿起荷香整理好的纸张,莫名呢喃出声,唇角,却扬起嘲讽的笑容! “小姐!”荷香再次入内,“萧公子来了!”“是吗?”起身,莫名唇边勾起一抹俏皮的笑意! “咱们软香阁可不能怠慢客人,荷香,随我去看看好了!”说完,顾自起身离去! 前楼转角处,雅间之内,丝竹悦耳,笑闹不息,推开门,莫名入内! “逸哥哥真是快活,估计都快将名儿忘在脑后了!”萧逸抬手,一众女子退却! “怎么敢呢?逸哥哥这不是来了吗?”莫名在软榻边落座,见此,荷香退出门外,小心把守! “有消息吗?”方才的笑闹之色一扫而空,莫名急忙追问! “九蕴凝露珠,不在皇宫!”漫不经心的神色一扫而空,萧逸端起面前热茶,递与莫名! “七哥呢?”她不在乎那个什么珠子,什么,都比不上七哥的安危重要! “当初,宁王北苑遇刺,是北国皇帝所为,意在试探!” “江山易改,禀Xing难移,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莫名恨恨咒骂! “狗?”萧逸失笑,试问天下间,敢如此辱骂北国君皇的,怕也只有她了! “然后呢?”莫名再次追问! “后来又有一些不明人士闯入,之后,宁王便踪迹难寻!” “知道是何人所为吗?”触到萧逸那别有深意的目光,莫名不好的预感更为强烈! “你心中,应该有了答案!” “是……”莫名语调颤抖,难以成句! “北国的六皇子,荣王陆廷昱!” 一声脆响,莫名手中的茶杯落地,“是他……”他究竟要做什么? “九蕴凝露珠,亦在荣王府!” “我……”莫名神情恍惚,为什么又是他?是了,当初,那九蕴凝露珠极有可能便是他所盗取,如今,他也只是不曾上交而已! “名儿……”不忍看着莫名如此伤痛的模样,萧逸轻声劝慰! “这些事,交给逸哥哥好了,告诉你,只是想让你安心而已!” “不!”仿佛凝聚起全身的力气,莫名轻声而又坚定的吐出这个字,深吸口气,平定心绪! “此事,只能智取,不宜力敌!荣王……”紧咬下唇,许久,方才再次启齿! “不可小觑,一切,还需从长计议!” “可是你……” “我没事!”打断萧逸关切的话语,莫名扯出一抹笑颜,分外牵强! “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不该有的牵扯,她绝不会再涉及! “名儿……” “告诉大家,小心行事!别中了他人的圈套!” “名儿在担心什么?” “担心……”轻声低笑,莫名提起一块儿糕点!“北国荣王,并非易与之辈!”自己,不就曾经被其所骗吗?吃一堑,自然便应多长一智! 大厅中,陆廷瑞携贴身侍卫方晓入内,一个眼色,方晓会意退去,陆廷瑞这才开始打量这几乎一夜成名的软香阁! 青楼,他并不陌生,这软香阁似乎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布置稍微清新雅致了一些,反而不太像是风月之所! 这里的女子,也并非人间绝色,只是妆容恰到好处,少了那些令人厌恶的胭脂气息! 反其道而行?着实新鲜有趣,如此看来,这幕后之人,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只是,今日,他还有更为要禁的事,其他,以后再行理会! 二楼雅间,把玩着手中杯盏,陆廷昱睨了一眼面前这素手弄弦的女子,嘴边,噙着玩味的笑意! 没想到,他肯花重金,却见不到所谓的花魁,真是遗憾!七日一现?如此,到勾起了他的兴趣,看来,他还有必要再来一次! 眼前的女子,歌声清脆,琴技娴熟,只是,眉梢眼角,如果再少一些妩媚,那便更为完美了! 方晓入内行礼,之后近前,在陆廷瑞耳边轻语,只见陆廷瑞唇角含笑,起身,之后,自顾离去! 看着那转角处不甚起眼的雅间门口,那位安静守在门前的蓝衣女子,陆廷瑞轻声询问! “是她吗?” “是!” “房内的女子……”陆廷瑞欲言又止,心下百感交集,如果,真的是那人,他该怎么做? 于公于私,他都该痛下杀手,毕竟,皇室的颜面不可玷污,六哥的尊严更是不容侵犯! 可是,六哥如此在意那人,若真的动了她,六哥,还会原谅他吗? “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听说软香阁的老板对这女子格外纵容,平日更是同处一室,而且,除了房中的那位公子,这位女子概不见客!” “是吗?”陆廷瑞若有所失,罢了,还是先看个明白再说,也许,是他弄错了! 细细看着手中的信纸,莫名笑容益发灿烂,她的女儿,算来,也只有四个月而已! 小小年纪便不肯安分,拉东扯西,挥手挥脚,如此下去,长大还了得?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么小便知道调皮捣蛋,她的遥儿也挺聪明的! 不行,得赶快将这边的事情了结,然后回家陪她的遥儿宝贝!真的好想遥儿啊! 忽然,莫名只觉得臂膀一紧,随即,一阵天旋地转,待有所反应之时,已被萧逸按在软榻之上,压在身下! 正欲开口大骂,却听门扉开合,明了之后,莫名止了声息,只是侧过脸,避开萧逸的目光! “什么人?”萧逸沉下脸,拉过锦被,为莫名盖好,起身呵斥! 陆廷瑞含笑不语,依旧立在房中,见此情形,眸光一沉,继而斥退方晓! “阁下这是何意?” “走错了!”陆廷瑞答得云淡风轻,目光,却紧紧盯住软榻上那看不清容貌的女子! “是吗?”萧逸不置可否,“既然如此,公子请回!” “兄台何必着急!”说话间,陆廷瑞在桌边落座,“相识即是有缘,不知在下可否有幸,能与兄台畅饮一番?” 从震惊中回神,小心的拉了萧逸的衣袖,萧逸侧首,关切询问! “怎么了?”莫名拉萧逸坐下,随即,自己起身,抱住萧逸,埋首于他的怀中,低低的溢出一个字! “怕!”由始至终,都未曾让陆廷瑞看清她的面容,感觉萧逸僵着身子,莫名心下些许愧疚! “没事的!不用怕!一切有我!”轻言劝慰之后,侧首,萧逸故作恼怒,“难道公子没听过吗?宵一刻值千金!” “也是!”陆廷瑞淡淡一笑,“只是不知是何等佳人,竟连兄台这般人物也为其神魂颠倒,在下也想一睹芳容!” “佳人,岂可与人共赏?” “兄台倒是痴情的紧,在下不才,冒昧奉劝兄台一句,欢场无真情,什么死生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信不得的,兄台还需多加小心才是!” 说话间,目光却从没离开软榻上的身影半分,见莫名依旧毫无反应,心下不由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她! “如此,在下告辞!”起身,抬手一礼,最后看了一眼相拥的两人,陆廷瑞转身离去! “小姐!”一声惊呼,房门被人推开,荷香急忙入内,见此情形,一时竟僵在原处,进退不得! 方才,那两人偷袭于她,趁她不备,点了她的Xue道,直到拿人走时,才令身旁的为自己解开Xue道! 只是,没想到她匆忙进来,却见到如此景象,回神之后,荷香无声退出! 萧逸想退开,却被莫名阻止,“别动,让我靠一会儿,就一会儿!”声音中,是说不出的伤痛凄苦! “名儿!”垂眸,掩住眸中的怜惜苦楚,萧逸揽住莫名,轻声安慰,“都过去了,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竟然伤她如此之深,那人,真是混账至极! “好了!”收拾好心情,从萧逸怀中退出,莫名取出随身绢帕,擦拭泪渍,之后,浅笑依旧! “我没事了,逸哥哥不用担心!”伤悲秋并不适合她,现在,她也没那个时间! “时间不早了,逸哥哥快回去吧,不要轻举妄动,让我再好好想想!” “名儿……”望着莫名那强装的笑容,萧逸满是心疼,只是不好多言,最终,只化为一句歉意! “对不起!”莫名怔愣,片刻之后,心下明了,“没关系,大不了,逸哥哥再请我去醉仙楼饱餐一顿好了!” 方才,只是事急从权而起,况且,她也不是那些将名节视若生命的女子,何须在意? “好!”萧逸释然一笑,“往后再出来时,记得将那些暗卫带在身边,招摇什么的并不可怕,只要,名儿平安无事即可!” “嗯!”莫名垂首,逃避萧逸眼中那浓浓的情意,现在的她,要不起!所以,名儿只能说一声:对不起!逸哥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八十五、明察 丝竹悦耳,歌舞蹁跹,二楼护栏上,易容之后的莫名面含轻笑,看着楼下大厅中彩绸翻飞,酒醉歌迷! “小姐!”荷香近前,“他来了!”“是吗?”咬了一口手中的苹果,莫名侧首,目光转向厅门! “就知道他没那么容易死心,这些所谓的皇子王孙,一个个可是比狐狸都要精明千百倍呢?所以呢……” 后面的话语戛然而止,神情间,除了不可置信之外,更多的,是不知所措的慌张! 手中的苹果悄然滑落,莫名呆愣当场,一时,竟无法回神! “小姐!小姐……”荷香见此,担忧的呼唤,终于,莫名缓慢侧首看她,眼中,却是一片茫然! “小姐!”焦急的抓住莫名的手臂,却因为慌张而失了轻重,微微的刺痛终于让莫名收回心神! “我没事!”压下翻涌的心绪,莫名神情淡淡,“让徐嬷嬷挑两个机灵点儿的姑娘侍候!” “他们是……”荷香不解,只是见莫名神色疲倦,所以收回已到嘴边的疑问! “我知道了!”荷香答应,自去安排,再次看了那已然在厅中站定的两人,莫名转身,下楼离去! 原来,她还是高估了自己,有些事,不是说忘掉便能忘掉的!不过,她会努力的!一天做不到,那就一年,总有一天,她会彻底忘却! 一楼厅堂之中,歌舞酣畅,正中高台,四面轻纱微拢,更显神秘朦胧! “莫怪这软香阁名声在外,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厅中,陆廷瑞笑容满面,方晓紧随其后! 身侧,陆廷昱神色冷淡,细细打量周边所有,离尘安静的随侍在侧! “难得六哥有此兴致,今日便由九弟做东,咱们兄弟好好畅饮一番!” 眉间微蹙,陆廷昱并不回话,忽然,眼光掠过厅堂转角处那一抹熟悉的青色身影,尚未回神之际,已然身随心动! “水凝!”抓住那人手腕,陆廷昱焦急呼唤,待看清那人面容时,心上涌起浓浓的失落,右手无力松开,最终滑落身侧! 而那青衣女子,目送陆廷昱转身离去,之后,收回目光,径自出了厅堂! 雅间视野极好,推开轩窗,大厅中的情形尽收眼底,高台上,一名素衣女子轻纱掩面,气质娴雅,如误落凡尘的的九天仙子,全不似风尘之人! “莫怪这倾城花魁令人着迷,果然独具一格!”趴在轩窗之上,饮尽杯中酒,陆廷瑞重回座位! “六哥今日可是大失常态!”思绪被人打断,陆廷昱掩住不悦! “九弟的王妃刚刚诞下麟儿不久,九弟却再次寻花问柳,是否太不应当了!” “六哥说笑了,男人的事,岂是她们一介妇孺可以过问的!”自顾斟酒,陆廷瑞出言调侃! “话又说回来,九弟我孩子都有了,六哥也该为自己多做打算才是,不知,何时才能听到有人叫我一声‘九叔’呢?”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淡淡的一声呵斥,让陆廷瑞即时噤声,之后,小心观察自家兄长的神色! 孩子!饮尽杯中酒,陆廷瑞眼中的痛楚一闪而过,曾经,他是那般期盼他们的孩子! 成亲之后,他一直希望他们可以有个孩子,那样,即使她记起所有事情,知道了他的欺瞒,看在孩子的份上,也许会原谅他,也许,会选择留在他的身边!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竟会弄成如此田地! “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拟把疏狂图一醉,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自语之后,陆廷瑞饮尽杯中酒! “好词!好曲!不愧是软香阁的花魁!六哥以为呢?” “为伊消得人憔悴!”陆廷昱喃喃自语,若是伊人在侧,憔悴又有何妨? “对了,看我糊涂的!”见不得陆廷昱一瞬间的痛楚颓废,陆廷瑞忙转开话题! “不知六哥今日来此,所为何事?”如果他没记错,自从六嫂住进荣王府开始,六哥便绝迹青楼了,方才在门口遇见,还真吓了他一跳! “那九弟又是为何而来?”取过酒壶,陆廷昱径自斟酒! “自是为了一睹倾城姑娘芳容!”说话间,有人敲门,“进来!”放下酒杯,陆廷昱敛尽神色! “主子!”离尘入内,一礼之后,方才开口,“她们来了!”之后,便见那老鸨徐氏入内,身后,倾城依旧一身素衣,轻纱掩面! “今日,希望你们能够据实回答,否则……”仿若不经意的睨了二人一眼,立时让徐嬷嬷和倾城冷汗涔涔! “软香阁,原名媚红楼,是与不是?” “是……是……”徐嬷嬷心下叫苦,连连应声! “为什么又改做‘软香阁’?” “是……是……” “六哥,你吓到人家了!”本来一边看戏的陆廷瑞出声提醒,六哥也不想想,就他那副吃人的样子,谁还有心思回答问题! 下一刻,收到陆廷昱的眼神警示,陆廷瑞再次噤声,努力使自己变得不存在! “说!”一声厉喝,让徐嬷嬷一时腿软,竟然跪了下去! “夫人……夫人……说了,来青楼的客人,自然是希望软玉温香抱满怀,所以才改做‘软香阁’!”徐嬷嬷连声应答,惟恐惹人不快! “夫人?”陆廷昱心下狂喜,眸中掠过一抹喜悦,声音也带上了一丝期待! “她……那位夫人叫什么名字?”身旁,陆廷瑞连连称奇,好像,已经很久没看到自家六哥如此激动了! “夫人姓莫……至于名字……老身实在不知!” “姓莫?”陆廷昱不可置信,怎么会?不对,名姓算不得什么的!“她人在哪里?”声音中满是急切! “这个……方才……方才您认错的那位青衣姑娘便是……” “是她?”一瞬间,陆廷昱满心失望,是他猜错了吗? “倾城姑娘?”收敛心神,陆廷昱的目光落在倾城身上,语气淡淡! “是!”微微欠身,倾城止住心底的恐惧,偷偷抬眼,随即温顺垂首,面纱之下,玉颜晕红! “方才,词曲虽是极好,只是可惜……”落在倾城身上的目光忽然万分凌厉! “曲艺生涩,音调微乱,显然只是初学,不知是何人传授!” “没……没有人……”努力压住心中漫天而来的恐惧,倾城深吸口气! “新词新曲,难免有所疏漏,日后,倾城必定勤加改进,精益求精!” “是吗?”收回目光,话语中尽是迷茫恍惚,见此,陆廷瑞挥手,示意二人退下!抬手,自顾饮尽杯中之物! 相对于前院的繁华喧嚣,清寂的后院深处则是略显无趣,花厅中,屏风之后,莫名手中端着汤碗,静静的听着徐嬷嬷的回报! “你做得很好,下去吧!”之后,荷香近前,送那徐嬷嬷出去! 当初,她与萧逸各退一步,萧逸答应她可以开设青楼,她则答应萧逸不在人前露面,即使只是易容! 所以,一直以来,她在软香阁都是轻纱覆面,只有萧逸前来之时,她才以青楼女子的身份前去相见! 软香阁之中,人人以为这后间院落住了两人,一个是那轻纱蒙面的幕后老板,一个是深得老板信任的青楼女子! 甚至,每次见客,老板都命其贴身婢女相随其后!殊不知,这只是她的障眼之法而已! 如今,为了打消那人的疑虑,她不惜自曝身份,她,不愿再与他多做纠缠! 现在,她要做的,便是以软香阁幕后之人的身份,将北国的所有注意力吸引过来,好方便萧逸他们暗中行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她也会用! “小姐!”一声轻唤,拉回了莫名的思绪,“怎么了?”“再耽搁下去,参汤便放凉了!”“你……”无奈叹气,之后,莫名认命的端起汤碗,执勺浅抿! 望着略微显露孩子气的莫名,荷香浅浅一笑,如今的小姐,太过辛苦了!这些,本不是她该承担的啊! “好了,喝完了!”如释重负一般,莫名放下汤碗,“现在你该放心了吧?”真是的,什么时候,她的信誉度变得那么差了,竟然需要荷香每天看着她喝完参汤才会放心,想想便郁闷! “那小姐早些休息,不要太过劳神!”收拾完桌子,荷香端了汤碗不放心的叮嘱,见莫名点头,这才转身离开! 梳妆台前,莫名取下易容的面具,起身,见荷香方才送来的洗漱之水尚且温热,浸湿巾帕,擦了把脸,重新坐回梳妆台前! 取下发间唯一的珠钗,任由发丝散落,执起梳子,轻轻梳理,抬头,看到镜中那模糊地面容,不由得停下动作,伸手,抚上自己的面容! 这张脸,并非倾城绝色,可是,竟然能令他煞费苦心,布下那般的弥天骗局,唯一的解释,便是她的身份! 怡安公主毕竟是中朝皇室血脉,代表的,便是整个中朝,更何况,她的背后,还有一个最为疼爱她的中朝宁王,怎么算,都是一笔十分划算的买卖! 唇角,嘲讽的笑意愈加浓厚,起身,莫名来到院中,夜间的寒意让她不自觉的抱紧手臂! 残月如钩,星辰满天,如此夜景,岂可辜负,反正,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既然睡不着,四处走走也是无妨!思想间,莫名转了脚步,从侧门离去! 街市清冷,寂静无声,真是无趣,顿住脚步,不经意的抬头,下一刻,望着眼前的朱门大户,莫名无声苦笑! 她怎么会来这里?这里,可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方,今晚是中邪了么?还是,自己在奢望什么? “吱呀”一声,沉重而肃穆的大门缓缓开启,一时,竟让莫名避之不及! “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还跑来府里找王爷,让不让人睡觉了!” “别说了,八成又是宫里出事了,还是赶紧将找王爷回来吧!” 话语未落,两位小厮模样的小人踏出府门,本来尚有三分模糊地睡意,却在一瞬间全然无踪! 暗淡的月光之下,青衣女子孤身而立,寒风掠过,带起她披散的发丝,分外凄凉! “王……王……王妃……”两人吓得直打哆嗦,蓦然间,一声尖利的叫喊,“鬼啊!”之后消失无踪,只余那敞开的门扉! 被这尖叫惊醒,莫名即时回神,抚上微冷的面容,沉声下令! “立刻带我离开!”下一刻,一抹黑影掠过,再看时,街巷空寂,仿如,一切从未发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八十六、暗访 天将拂晓,万物沉寂,荣王府中,厅堂之上,却满是肃穆! 浩尘、离尘、丁毅侍立在侧,陆廷昱神色不安,心中满是焦虑欣喜! “你们……”闭眼,平复心中过于激动地情绪,再睁开时,眼中无波无澜! “真的看见王妃了?”目光,却分毫不离跪在厅中的两人! “是……是……”二人不知何故,只是被自家主子骇人的神色吓得双腿打颤! 水凝!眸中,狂喜之色一闪而过!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后来呢?”片刻之后,强抑满心的喜悦,陆廷昱再次询问! “回主子的话!”浩尘近前,“当时,属下听到动静,即刻带人追了出去,只是……浩尘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 “怎么回事?说!”话到最后,陆廷昱已然是疾言厉色! “属下找遍大街小巷,未见王妃踪迹!” “没有?”失神的呢喃,陆廷昱不由退后两步,“怎么会没有?” “主子……”离尘担忧轻唤,却见陆廷昱闭上双眼,再睁开时,已经敛尽心绪! “命人即刻寻找,哪怕将历城掘地三尺,也要将水凝找回来!” “是!”一声答应,浩尘领命退去! “王爷!”丁毅上前一步,“您该入宫了!”听说,昨夜又有人擅闯**,为了王妃,王爷已然耽误了不少时间,若是去晚了,皇上可是会怪罪的啊! 同一时间,软香阁后院,花厅之中,莫名倚着软榻,疲惫的揉揉眉心! 看来,以后有必要立些规矩,比如清晨拂晓,勿扰美梦!话说她才刚睡下没多久啊!真是痛苦! “不用管她们!”扔下手中的帖子,莫名吩咐荷香,这些人也真够无聊的,没事弄什么比试,真是闲的发慌了! 要说,她也可以理解!今年“斗花会”的花主,是楚怜居的流苏姑娘! 本是满心欢喜,谁知,风头出了不到一个月,便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的小丫头压了下去! 所以,楚怜居便公然对软香阁下战帖,要求当众比试,以决胜负! 她又不是真的想开青楼,弄那么认真做什么?况且,青楼风险太大,她才不想整天提心吊胆呢! 敲门声响,荷香出外探访,不多时,手中拿了一张金灿灿的拜帖! “风清那死小子还是不肯进来!”这个风清,本是跟在七哥身边的小厮,七哥失踪之后,便与七哥当时的侍卫残星找到萧逸! 之后,因为她闹着要开青楼,萧逸便找了这小子陪着她,平时跑跑腿传传话! 谁知,这死小子知道自己要呆在青楼之后,居然使着劲的闹别扭,还一副顽抗到底的态度,着实令她头疼不已! 尤其是近些天,那死小子知道她就是七哥的那位“莫夫人”,防她跟防贼似的,整天用不屑鄙夷的眼神看她,想想就来气! “风清只是小孩子心Xing,小姐不必放在心上!”荷香轻声劝解,叹了口气,实在是她也拿那个顽固的小子没办法啊! “不说他了!你手上拿着的又是谁家战帖!”这还让不让人消停了! “是北国九皇子,齐王的请帖!” “是吗”坐直身子,接过荷香手中的帖子,细细浏览,片刻沉思之后,方才答话! “让风清告诉徐嬷嬷,届时,倾城必定到场!” “小姐的意思……”接过莫名递过的帖子,荷香谨慎询问!千万别是她想的那样! “你不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吗?” “不行,太危险了,万一……” “不入虎Xue,焉得虎子!” “还是同萧公子仔细商量为好!” “放心,这些事,我自己能够处理!”抬手,懒懒的打个哈欠,“好困,我先睡了,不许吵我!”说完,睡意朦胧的入了内室! 今日,是齐王府小世子满月之喜,齐王府内,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偏院之中,所有被请来的伶人舞姬细心准备,惟恐有所闪失! 倾城端坐铜镜之前,任由两名丫鬟为自己梳妆打扮,却未发现,其中一名丫鬟已经趁着人多眼杂之时,偷偷离开! 泄气的坐在湖边石块上,易容之后的莫名单手托腮,自顾想着心事! 三天前,收到齐王府的请帖,之后,她便细心筹划,如她所愿,扮成丫鬟,混入王府,只是,却是一无所获,空欢喜一场啊! 难道,非要她去那里吗?可不可以不去?她不要那个什么凝露珠,她只要七哥能够安然无恙! “快点儿!”不远处的回廊之上,两小厮模样的人行色匆匆! “楚怜居的流苏姑娘方才当众向软香阁的倾城姑娘下了战帖,这可是难得一见的事儿!还不快点儿!” 这女人,还真够无聊的!起身,莫名转向悦薇阁,今日齐王大宴宾客的院落! 人怕出名猪怕壮!可是有些人啊,千方百计想要出名,那个流苏,她今天见到了! 若论容貌,自是无可挑剔,只是这Xing子……暗自摇摇头,莫名微微叹气!人前人后两个样,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相比之下,这倾城的Xing子就比较讨喜了!进退有度,举止娴雅,温顺柔和,最重要的是,贵在自知!这也是她为什么会挑倾城作为花魁的原因! 在她看来,今日这场比试,无论输赢都没有什么意义!流苏依然是她的花主,倾城也还会是她的花魁,什么也不会改变!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悦薇阁中,高朋满座,百官齐集,一时之间,贺喜声,交谈声,笑闹声,推杯换盏之声,不绝于耳! 远远的便听见曲音婉转,莫名心下一颤,随即,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停下脚步,望着那高台之上的红衣身影!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这首词,在她写下来之后没多久便无故失踪,之后,她曾询问护在那院子外的暗卫,据说一洒扫小厮从院子里出来时神色慌张,行迹甚为可疑! 反正,她也没丢什么重要东西,而且,那些暗卫已经够自责愧疚了,她也便不再追究! 毕竟,只是一首配了曲子的诗词而已,实在是没有必要大肆张扬,况且,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再次望了一眼高台上那含羞带怯的女子一眼,转身,莫名径自离开! 当时,她之所以在最后关头摒弃这首词曲,正是因为最后那一句!她敢肯定,那人绝对会记得! 现在,既然有人如此心急的要替她分担北国的注意,她何乐而不为! 酒醉歌酣之时,一声脆响,众人循声望去,却见那一向睿智沉稳的荣王脸色大变,手中杯盏已然滑落在地! 而目光,却死死的望着外间空地中临时搭起的高台,那红衣鲜妍的女子,眸中,尽是不可置信的震惊! 看到莫名入内,荷香忙将她拉至无人之处,附耳轻语,但见莫名眉宇紧缩,满目凝重! “严重吗?” “怕是不能上台演出了!” “没关系,和这里的人说一声好了,损失,软香阁双倍赔偿!”这个风头,能不出,那是再好不过! “他们说,齐王重金聘请,怎能无故退出,扫了各位主子的雅兴,谁人担待?” “无故?”莫名冷笑,人都快要病死了,还说什么无故?真是可笑! “如今,楚怜居的流苏当众下了战帖,怕是……避无可避!” “让我想想!”扶莫名在桌边坐下,递上热茶,“罢了!”片刻之后,只见莫名一声轻叹! “事到如今,怕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倾城已经送回软香阁,就算重新请回来,也是无济于事! “小姐的意思……” “为我更衣梳洗!” “小姐,不可以……” “若是还有其他办法,我绝对不会出此下策的!这些,你应该知道!” “小姐何必如此委屈自己!便是就此离去又有何妨?” “我不想之前的努力功亏一篑!荷香,现在的我们,已在危崖之上,暗中,不知道有多少眼睛在盯着,所以,我们不能留下任何把柄,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小姐……” “时间不多了!你先帮我装扮,我还有话要说!” “是!”低低的应答,荷香满心酸涩,细细的听着莫名的叮嘱,眼眶微红! 她家小姐,本该是娇贵万千的的金枝玉叶,如今,却因时事所迫,不但栖身青楼,更要登台献艺,取乐他人,这些,本不是小姐该承担的啊! 悦薇阁内,议论之声不绝于耳,只是,有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有人醉酒之意不在翁! “好词!好曲!人说软香阁倾城‘词曲双绝’,如今看来,这楚怜居的流苏竟也是分毫不差,难得!难得啊!”礼王陆廷儒满是称赞,连连喝彩! 有意思!把玩着手中酒杯,陆廷旭心中暗笑,说起来也真是可笑,那般狠辣决绝的荣王爷,竟然也有痴情如斯的时候,若非亲眼所见,他还真是不敢相信! 如今,那个红衣女子,同样也牵动了荣王那冷硬的心吗?他还真是有些期待呢!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饮尽杯中之物,陆廷昱满心痛楚! 当时,中秋之夜,她如是轻语,从而,定下了他们的一世情缘! 如今,却有一个风尘女子口中说出,这是何等的讽刺?水凝,她,当真如此恨他吗? 而此次宴会的主人,齐王陆廷瑞,依旧笑容满面,心下,却不由自主的轻叹! 最近,六哥失常的举动越来越多了,如此患得患失,全然不似以往的狂傲张扬,究竟,他的六哥,何时才能解开心结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八十七、赎身 高台之上,素衣女子轻纱蒙面,端坐于古筝之前,身后,蓝衣婢女静立在侧! “小姐!”察觉到莫名的异常,荷香担忧轻唤,莫名抬头,眼中满是哀伤!终究,是她高估了自己! 她做不到无喜无怒,只要一想到那人也在悦薇阁中,她就无法平心静气!直到今日,她才知道,自己不是不怨不怒,而是一直压在心底,刻意忽略罢了! 现在,她该怎么办?先不说其他青楼正眼巴巴的等着软香阁出了岔子,好伺机而动,落井下石,单说悦薇阁中那几人,又有哪个是好应付的? 本来,那人和齐王已经起了疑心,要是再授之以柄,难保他们不会借机清查,自己暴露了身份是小,若是连累了萧逸他们,那她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所以,她不能有丝毫的差错,不能!强迫自己静下心思,伸手,放置于古筝之上,犹豫半晌,方才拨弄琴弦! 只是,一声刺耳的声音过后,琴弦断裂,割伤了莫名的右手食指,“小姐!”一声惊呼,荷香连忙蹲下身子,小心的用丝绢包扎伤口! 悦薇阁中,众人已然惊动,不约而同的望向高台,看到荷香,陆廷瑞心下一动,竟然是她? 据那老鸨所言,她便是软香阁那个神秘的幕后之人!今日这场戏,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只一眼,陆廷昱便再也移不开目光,那个身形,那个他再也熟悉不过的身形,是她吗? 眼中心中,再也容不下其他,正要去确认,却听一声冷哼! “这软香阁的花魁也太过无用了!今日这般大喜的日子,居然也敢出差错,简直就没有将皇室亲贵放在眼中!” 陆廷昱皱眉,继而定下心神,望向陆廷旭,却接收到陆廷旭挑衅的目光! “本是大喜的日子,何必为了区区小事斤斤计较,扫了大家酒兴!” “可是,本王的酒兴已然被这女子败坏殆尽!”陆廷旭似笑非笑,没错,他就是看到陆廷昱眼中的惊喜激动才故意刁难那女子的! 难得的是,这个一向冷血无情的老六竟然会替那女子辩解,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三哥大人大量,何必跟那些市井小民一般见识,今日就当看在九弟的面子上,大事化小,如何?”陆廷瑞举杯,笑意吟吟! “好!既然九弟开口了,为兄自当从命,只是九弟重金聘请,不会是只让人在台上发呆而已吧!” 话落,众人目光重新落在高台之上,只是那蓝衣婢子偏巧不巧,挡住了悦薇阁中一众人等的视线,看不清情况! “小姐!”荷香满是心疼,“不要再苦苦支撑了,没有人会怪你的,我们回去!我们这便回去好不好!”回握住荷香的手,微微用力,缓慢而坚定的摇头! 望着受伤的食指,强行压下心头的慌乱,心思急转,片刻之后,执起荷香的手,在荷香手心落下笔画! “笛子?小姐是要笛子对不对?”莫名依旧垂首不语,轻轻点头! “好!小姐等等,我这便去找!”之后,急急离去!高台之上,莫名不动如山,低垂螓首,不知所思! 望着台上那孤独倔强的身影,陆廷昱心下满是疼惜酸楚,那般隐忍坚强,不是他的水凝,又是何人? 他的妻子,岂可任由别人评头论足,说三道四,冷厉的眸光扫过那些指指点点的官员,一时,众人畏惧,悦薇阁中,竟是鸦雀无声! 曲音悠悠,婉转哀愁,众人循声而望,却见高台之上,那名素衣蒙面女子孤傲站立,横笛在手,清雅似仙,高贵而不可侵犯! 曲音优雅,意境深远,莫名垂下眼眸,敛尽心绪,任由那曲《断情殇》从唇边溢出,仿如无所知觉! 曲终,收笛,荷香近前,扶住莫名,缓缓下台,感觉莫名紧紧的握住自己,仿佛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一般,心下更是酸楚,连忙加快脚步! 马车之中,莫名神情恍惚,虽然轻纱覆面,却是难掩满身疲倦,身子仿如无力一般,倚在车壁之上,一旁,荷香静默,心中满是愧疚! 毫无预兆之下,马车忽然停住,全无防备的莫名身子不由前倾! “小姐!”一声惊呼,荷香连忙扶住莫名,“小姐没事吧?”莫名微微摇头,神情飘渺不实,重新坐起,靠在车壁之上! “水凝!”一声轻唤,令莫名心头一颤,僵硬片刻,方才回神,自嘲一笑,竟然出现幻觉了! “水凝!”又是一声轻唤,不可置信的抬头,之后望向荷香,见荷香微微点头,即时,六神无主,满是慌乱戒备! “水凝,我来接你回家了!”死死的盯着垂落的车帘,莫名抓住荷香,身子缩成一团! “小姐!”荷香扶起莫名,“别怕,我在这儿,荷香在这儿!”紧紧的握住莫名的左手,仿佛,想将自己的力量传给如今这如惊弓之鸟一般的聪慧女子! 车帘被人掀起,阳光洒落车内,一时,炫目的让人无从适应,而那立在车前的男子紫冠束发,锦袍加身,仿佛踏着阳光走来,耀眼的不可直视! “水凝!”唇边的浅笑宠溺柔情,几乎让人醉倒其中,“我来接你了,我们回家,好吗?” 可是,这一切,在莫名眼中,却是无比的讽刺,同时,也让莫名静下心神!别过视线,不想再看到那张虚伪的面孔! “这位公子!”挡住陆廷昱的视线,荷香开口询问,“公子何故挡住我们的去路?” “水凝,和我回家,好吗?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我们回去,好不好?”此时,陆廷昱的眼中,哪里还容得下其他! 荷香回头,望见莫名低垂的眼睑,心下疼惜,之后,坚定的望向陆廷昱,毫无畏惧! “这位公子想必认错人了!我家小姐并不认识公子!” “水凝,有事,我们回家再说,好不好?” “公子……”接触到陆廷昱不耐烦的眼神,荷香心下一颤,不由害怕! “水凝……”毫无预兆的抬头,对上陆廷昱满是深情的双眸,心中刺痛,下一刻,别开视线,抬手,去掉蒙面轻纱! 刹那间,陆廷昱的笑容僵在脸上,掀起车帘的手无力滑落,木然的听着里面的婢女催促赶路的声音,毫无知觉,心中,只有一个声音! 不是她?居然不是她?为什么会不是她?明明是那般熟悉的身形,还有那曲笛音……怎么可能不是她? 可是,确确实实,那是一张陌生的容颜,虽然,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终究,却不是她! 车声寂寂,望着莫名失神的面容,荷香本欲相劝,却无从劝起! “我,好恨!”突兀其来的声音让荷香一时怔愣,回过神,再看莫名,却见莫名双眼紧闭,仿佛,方才,只是她的幻觉! “无论如何,请小姐保重身子,小小姐她,还等着你回去呢?” “嗯!”低低的一声应答,再无声息,轻叹一口气,荷香取出暖裘,细心的为莫名掖好! 翌日,软香阁后院莫名倚在花厅软榻上,看着手中的帖子,心下恍惚! 许久,方才回神,望着厅中那满满一箱黄金,心下一声冷笑!之后,扔下帖子! “让风清去告诉徐嬷嬷,就说那些人可以将倾城接走了,随时都可以!” “是!”一声答应,荷香自去传话,伏在榻上,莫名平息心中的痛楚! 昨日,他还那般信誓旦旦,情深不悔,今日……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如果,她没有弄错,似乎,他的府上,还有两位新近纳娶的侧妃,呵!她就那么好骗吗? 是夜,华灯初上,二楼转角处雅间,推开紧闭的门扉,易容之后的莫名故作讶异! “难得,今日逸哥哥身边竟然冷冷清清,连一个红粉知己也没有,是不是我软香阁哪里怠慢了?”之后,在萧逸对面落座! “明天,我让残夜送你回去,你收拾一下!”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坚定执着! “逸哥哥真会开玩笑!”怔忪之后,莫名笑闹,“不过,名儿一点儿也不觉得好笑!” “我只是通知你一声!” “逸哥哥似乎忘了!”莫名执杯,浅抿一口,之后,不住的把玩观赏! “论名份,我乃中朝皇室公主,逸哥哥只是王爷世子,我为君,你为臣,怎么算,好像我都没理由服从逸哥哥的决定吧!” “名儿要与我讲名份吗?”此时的萧逸,哪里还有往日半分的风流之姿,神色间,满是郑重肃穆! “当然不是!”放下酒杯,莫名展颜一笑,“只是,名儿在这里还没有玩够呢?”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再打什么注意!我不同意!” 这人,还真是一只不折不扣的狐狸!暗叹一声,莫名打起精神应对! “以最快,最有效的手段达成目的,我认为值得!”执杯,浅抿一口,莫名神色淡淡! “我只看结果!既然有捷径,我又何必去绕弯路?” “不要告诉我,聪明如名儿,会看不出来这只是一张等待猎物的陷阱!” “置之死地而后生!” “不需要!这些事,自有我来处理,名儿不必多问,明天便随残夜回去!” “没有人比我更合适!”放下杯子,莫名神色间满是严肃,是的,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荣王府,毕竟,那半年时光不是虚度的! “你有没有想过‘危险’二字!”萧逸神情激动,抓起莫名的右手!“难道这道伤口还不能惊醒你吗?” “我……”莫名侧首,躲过萧逸过分灼热的目光,“可是,逸哥哥该明白的,只有我去,才不会有生命之忧!” 毕竟,中朝怡安长公主的身份在哪里摆着,况且,还有……莫名垂下眼睑,掩住眸中的万千情绪! “若是我这边出了乱子,逸哥哥也可以趁他们松懈戒备之时,伺机而动!” “我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你陷入危险之地!” “只有伤及Xing命才叫危险!” “名儿……” “我意已决,逸哥哥不必再劝!” “名儿……”忍不住将莫名揽在怀中,紧紧抱住,“为何,你总是这般苛待自己!”你可知,这样的你,更加令人心疼! “逸哥哥放心了!名儿不会有事的!”片刻的呆愣之后,莫名轻声安慰! “好!”放开莫名,萧逸笑得温柔,“名儿的承诺,逸哥哥记住了,若是名儿做不到,逸哥哥决不饶你!” “我知道了!” “你这一去,我们都没办法在你身边保护,你要多加小心!” “放心了!”抬头,莫名笑容灿烂,“我才没逸哥哥这么笨呢?” “我笨吗?”萧逸靠着椅背,又恢复了一贯的潇洒不羁,仿佛方才失控的人与他无关一般! “难道不是吗?”拿起案几上的水果,莫名狠狠咬下,明知软香阁已成众矢之的,还敢往这边跑,不是笨蛋又是什么? 可是,这样的笨,却让她无以为报,这份情,她算是欠下了,而且,有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回报,但是,她会记住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八十八、哑女 捧着托盘,一袭青衣的婢女轻轻的从房中退出,细心的关上房门,看着外面的皑皑白雪,不由得暗自叹气! 早的雪,原来也可以下的这么大!看看天色,一片灰暗,连带她的心情也开始烦躁起来! 为了潜进这荣王府,她连夜劳动荷香他们,为她重新易容,那张与他有两面之缘的容貌,在这里,可是万万用不得了! 听说,那日一同入府的,还有楚怜居的流苏姑娘,历城“双花”,竟同时被荣王摘得,不知羡煞了多少王孙公子呢? 不过,这些都不是她该过问的,如今,她只想尽快找到七哥的下落,然后回去看她的宝贝遥儿! 遥儿,她现在,好想自己的女儿,不知道,遥儿现在怎样了?有没有哭?有没有闹?有没有好好吃饭休息?她有些迫不及待想回去了! “那个谁,过来一下!”耳边有人呼唤,循声而望时,她有种拔腿而逃的冲动! “说你呢?傻站着干什么?”无可奈何之下,她只有硬着头皮上前,低眉顺首,微微行礼! “原来是你!”打量半晌,丁毅似乎才有些印象,难怪觉得这女子身形好似极为熟悉,原来是随那花魁倾城一同入府的哑巴丫鬟! 不过,哑巴也有哑巴的好处,至少不会颐指气使,胡搅蛮缠,闹的人头疼! “将这暖裘给王爷送去,对了,王爷现在在阅冬园的折梅小榭!”交待完毕,丁毅转身离去,一时,莫名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景物依旧,人事全非,现在,她总算是领略到其中的悲凉了! 远远的,莫名停住脚步,望着折梅小榭中那分外单薄的身影,心下一时五味杂陈,难以分辨! “梅雪争,梅仍香,雪依旧,为何,你还是不肯回来!”望着小榭外的白雪红梅,陆廷昱喃喃自语! 警觉身后动静,陆廷昱神色收敛,转身,目光凌厉的盯着来人! 四目相对的一瞬,陆廷昱不由得脱口而出,“水凝!”被这声呼唤惊回神智,莫名垂眸敛衽行礼! “主子!王妃回来了吗?”一阵寒风带过,随即,浩尘满面喜色的现身,太好了,他们的苦日子总算熬到头了! “你是何人?”语气淡漠,却有不容忽视的压迫,莫名依旧垂首,双手奉上暖裘! “为什么不回话?”声音中,已是疾言厉色,“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竟敢擅闯群芳苑!”忽然,目光落在莫名右手之上,神情微愣! 明了眼前情形,浩尘失望的叹了口气,之后向陆廷昱躬身一礼! “回主子,她是名哑女,前天随倾城姑娘一同入府的!”之后,上前接过莫名手上的暖裘! “下去吧,以后不许擅入群芳苑!”自从这群芳苑重新修建之后,主子便下了严令! 群芳苑中,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其实,主子不说,他也明白的,只是,主子又是何苦呢? 欠身行礼,莫名安静退去,正在摇头叹息的浩尘心下一动,这个身影,为何那般熟悉? “方才,”望着那远去的身影,陆廷昱走出折梅小榭,拿起浩尘手上的暖裘! “她的右手食指,是不是有一道伤痕?” “是!”微微一怔,浩尘不自觉的回答,如果不认真分辨,那道伤痕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方才,主子在小榭之内,怎么会知道? “告诉丁毅!”望着那道青色身影消失的方向,陆廷昱唇角勾起一抹柔和的笑意,让身旁的浩尘大为惊奇! “方才那人,要小心侍候着,不得出现半点差错!”“可是……”浩尘欲言又止,那人,只是个丫鬟,怎么侍候? “算了!她若是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让丁毅暗中照拂便是,还有,往那个倾城那边,多派几个丫头,别让她累着了!” 望着自家主子那明显的宠溺神色,浩尘心下惊疑不定,主子这是怎么了?竟然对一个小丫鬟这般……体贴? “方才的话可记下了?”冷声的质问惊回了浩尘的神思,浩尘连连答应,心下,却是叫苦不迭! 回廊上,莫名抬头望天,听着耳边几名婢女的谈论,心思,却不知飘往何处! 只是一连五日,她多方查访,却是一无所获,虽然说,她本身也是抱着侥幸的心理,但这样的结果,依旧令人大失所望啊! 也许,她该试着从别处入手,比如……饮食,多了个人,总要多准备一份饮食,除非,他们想……如果他敢对七哥做出任何过分之事,她绝不饶他! “名儿,名儿!”耳边的声声呼唤,拉回了莫名的心绪,歉意的向几人微笑! “名儿,你方才在想什么?样子好可怕!”小丫鬟翠墨,新近被派过来来服侍倾城! 随同而来的,还有一个叫翠梅的小丫鬟!加上她和一早便被分过来的浅草,总共四人! 这样也好,让她轻松了不少,只是,听说那位流苏姑娘可是气得不轻啊! 毕竟,同时入府,那边,却只有最初分派过去的淡云,加上流苏带进府中的心腹侍婢,合起来,也只有两人而已! “名儿!”又是一声轻唤,莫名回身,以眼神询问,“我刚刚问你话呢?”翠墨不满的抱怨! 莫名摇头浅笑,忽而撞上浅草若有所思的目光,即时别开视线! “浅草姑娘,你怎么这样望着名儿?”翠梅谨慎询问,毕竟,浅草曾经是王妃的随身侍婢,即时如今失了势,也让她们这些小丫鬟心存畏惧! “没什么,只是觉得名儿很像一位故人!”心下一震,莫名苦笑,她就知道,外加的易容术,改变的只能是她的面容,身形声音丝毫未变! 别人,也许一无所觉,可是浅草心思细腻,又是跟了她大半年的熟人,若说没有怀疑,打死她也不信! “是吗?”翠墨本就是天真浪漫之人,见此,转向莫名,细细打量!见此,莫名连连摇头,故作惊慌! “哎呀!名儿你怕什么?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见莫名如此惊慌,翠墨不由取笑!之后,视线转向庭院之中! “有鸽子啊!“一声惊呼,莫名回头,只见庭院中间那光秃的树枝之上,雪白的鸽子正自在的梳理自己的羽毛! 莫名逸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回首,对几人做了噤声的动作,之后起身,蹑手蹑脚的向那鸽子靠近! “抓住了!”翠墨一声惊呼,站了起来,也惊回了浅草游离的思绪,大概,是她的幻觉吧!心下一声叹息,浅草不再多疑! 嘴角的笑容愈加灿烂,背过众人,取下鸽子身上的信纸,藏于衣袖,之后,回身,面向众人,扬手,示意自己已经抓住了鸽子! 慢慢的往回走,却在“不经意间”,踩到了裙角,整个人跌倒在地,手中的鸽子也被惊飞! “名儿!”一声惊呼,几人连忙过来,扶起莫名,望着远去的鸽子,莫名向几人微笑致歉! “那有什么?倒是你,刚才可吓了我一大跳,对了,没有伤到哪儿吧?”话音未落,翠墨便要为她细看! 拉住翠墨的手,莫名微笑摇头,示意她并无大碍,“好了,还是先扶名儿回房休息吧!”翠梅劝慰!之后,几人便搀着莫名离开! 暗处,有人将方才一幕尽收眼底,随即,转身离开! 送走几人,关上门窗,从袖中取出纸条,展开,廖廖数字,却让莫名绽开笑颜! “明日午时,醉仙楼,烤鸡!” 哪儿有人这么传信的,真是的!将纸条扔进铜盆之中,看着墨迹化开,之后,松了口气! 难得有人请客,她怎么可以不去?看来,得好好想想,到底,明天该用什么借口出门呢? 阅冬园,梅花凋零,梅树之下,陆廷昱唇角含笑,神情间,是说不出的宠溺纵容! “主子……”抬手,制止浩尘回话,片刻之后,方才转身,负手于后,沿着林间小径而行! “什么事?” “发现一只信鸽!是给倾城身边的那位哑……姑娘的!”在自家主子目光的威胁下,浩尘连忙改口! “嗯!”淡淡应了一声,陆廷昱不置可否,继续前行! “是否要命人去查探那信鸽的下落!” “不必!”既然她不想让他知道,他便装作一无所知好了,只要她高兴便好! “是!”虽然心存疑惑,浩尘还是恭敬答应! “欣园那边可有动静?” “没有!” “那边的事,只要不是闹得太过,睁只眼闭只眼也罢!” “主子……” “你的任务,是保护好水……不,是名儿!”提到莫名,陆廷昱唇角的笑意加深,让浩尘越发疑惑! 还是外面热闹,望着大街上的人来人往,莫名唇角带着深深地笑意,之后,向醉仙楼走去! 一声惊呼,莫名被撞得后退一步,随即,那人跑开,理好衣襟,莫名不动神色! 卖绣品的小摊前,莫名停步,拿起一方绣了并蒂荷花的丝巾,细细端详! 丝巾的遮掩下,莫名展开手中的纸条,有人?有人吗?很好! 自此之后,莫名便专拣人多的去处凑热闹,银楼钱庄、米市布行、绸缎庄、古玩店、甚至是街上的杂耍卖艺,都要上前围观! 只是,每次站定不到半刻,便频频更换位置,速度之快,令人不禁咋舌称奇! 终于,绕了三圈之后,莫名走进布庄,半个时辰之后,布庄的小二点头哈腰的恭送一位浓妆艳抹,珠饰满头,脂粉扑鼻的女子出门! 待那女子不见了身影,这才满目鄙夷的揉揉鼻子,继而伸手,取出那一大块银锭,双眼放光,心下直叹自己走了好运! 紫华别院,门口,开门的小厮拦住一名衣饰华丽,满身脂粉的轻浮女子,眼中满是厌恶! “走开走开,也不看看这儿是什么地方,是你这种人能来的吗?快走开!” “你确定要我走开?”莫名挑眉,“出了岔子可别怪我哦!” “就你……”小厮正欲讽刺,却见一人外出,连忙行礼! “你是……”残夜顿住脚步,满是疑惑的打量,“夫人?”语气中,仍是浓浓的不可置信! “可不就是我吗?”白了残夜一眼,莫名径自入内,有必要那么惊讶吗?她不就是用了一点……好吧,她承认,深很多胭脂水粉! 抬袖,闻闻身上的味道,莫名连忙侧首,“有话待会儿再说,准备热水,我要沐浴!”这味道,亏得别人还能忍受! 趴在亭栏上,任凭尚有水渍的青丝散于身后,莫名无聊的看着西坠的落日,若有所思! 她,已经足足有两个月没有见到女儿了!望着手中的信纸,莫名唇角勾起一丝柔和的笑意! 七嫂说,遥儿现在很好,让她不用担心,可是,她就是想念女儿,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真的很奇妙! “在想什么呢?”一声询问,莫名侧首,看到萧逸在桌旁落座,继而回头,继续望着亭外夕阳! “听说,名儿回来的时候,很……嗯!有趣!”真的很难想象,一个平日不施粉黛素面朝天的人,竟然会弄得自己满身胭脂,惹得人人避之不及! “想笑就笑好了!”白了萧逸一眼,莫名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反正她不在乎,离了这里,谁还认识她? “哪儿有?名儿误会了……”接收到莫名鄙夷的目光,萧逸连忙转过话题! “有人在查软香阁!” “意料之中!” “宁王,的确就在荣王府!” “我没找到!” “书房,密室!” “知道了,有时间我再去找找!” “名儿……”萧逸欲言又止,“你……要小心!” “放心啦,要有事,也不会等到现在!” 本来就是陷阱,猎人又怎么可能没发现她这只猎物,恐怕,只是想放长线,钓大鱼而已!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八十九、密室 书房,密室?可是,开启密室的机关在哪里?黑暗中,莫名叹了口气,从腰间的荷包中取出一粒樱桃大小的夜明珠! 柔和的光晕散开,视线逐渐清晰,看着手中的夜明珠,莫名唇角含笑! 按照一般规律,开启密室的机关,都是些挪不动的花瓶古董,或者是书籍字画,好!开始行动! 一番折腾之后,莫名泄气的坐到椅子上,竟然没有!那么,应该是一些不起眼的凹凸点,再找找! 可恶!书到用时方恨少,她现在算是深有体会了!早知今日,当初,就不应该在先生教授课业时偷懒打瞌睡了! 记得,当时先生是有教授过那些所谓的五行八卦,奇门遁甲,只是她嫌麻烦,又觉得没有多大用处,所以不曾上心,这,算不算现世报? 正在感叹之时,一声异响,只见眼前书案移开,露出一个约摸只有一人进出的洞口,地道吗?拿着夜明珠近前,只见层层阶梯,不知通往何处? 方才,她有找到开关吗?好象没有吧!那么,这个地道又是如何开启的? 环视四周,莫名心下有了定论,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之后,举步入内! 黑暗中,一道人影闪过,浩尘现身,却是满脸无奈! 真不知道,中朝怎么会有这么笨的Jian细!如果不是他实在看不下去,替她打开了密室,真不知她还要转到什么时候! 很显然,从一开始,他们主子就是知道的,只是按兵不动而已,摇摇头,浩尘随后入了密室! 通道不是很长,莫名嘴角勾起一抹欢快的笑容,走的异常轻松,只是,细看之下,那笑容,却是分外诡异! 身后,浩尘叫苦不迭,真不知道这女人是做什么吃的,什么都不懂也敢乱闯,简直就是不要命了! 如果不是他,真不知道那女人已经死了多少回了!每次,自己都要先行一步,赶在她触碰机关之前,关掉那些暗器陷阱! 真不知道他的师父当初是怎么想的,没事弄这些机关陷阱做什么,简直就是给他找麻烦! 看到莫名过了最后一道关卡,浩尘终于长舒了口气,扬手,一粒石子打中角落里的机关,本已无路可走的莫名眼前豁然开朗! 四面石壁,干净清爽,这个,是羁押重犯的密室吗?怎么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一个人都没有,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请君入瓮,如果是,她也认了,反正,现在的她,毫无反抗能力,只能任人宰割,只是,七哥呢? “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一声质问,吓了莫名一跳,回过神,按住心中的喜悦,莫名循声而往! 就是这里,可是,面前的石壁要怎么弄开?难不成要她用手推吗?泄气的倚着石壁,不想,那石壁竟然毫无预兆的倾斜,差点儿让莫名摔了一跤! 站定之后,莫名细细打量这间石室,一袭卧榻,一方桌椅,一张案几,此时,那一身白衫的男子自斟自饮,虽然只是背影,却令莫名心下安定! 她的七哥,即使被囚石室,依旧无损半丝风华,温文儒雅,如降世谪仙,纤尘不染! 察觉到身后的异常,司徒冰凌眉宇微皱,转身,却是一副陌生的容颜,心下不由冷笑! “他又想做什么?怎么,这回自己倒躲了起来!”语气中,不无嘲讽! “唉!”放下心中负担,莫名故作叹息,看到自家兄长愕然的神情,玩心大起! “这才离府没多长时间,王爷便将名儿忘得一干二净,让妾身情何以堪呐!” “名儿?”语气中,依旧不可置信,之后,释然一笑,“果真是名儿!”这种语气,除了名儿,他再也想不出第二个人选! “可不就是我吗?”近前落坐,取过茶杯,折腾了大半天,还真是有些累了! “真是胡闹!”一瞬间,司徒冰凌冷下面容,“谁让你来的?” “喂喂喂!你这是什么态度,好歹我也是不辞辛苦千里迢迢远道而来,干嘛一见面就开始凶我!” “你还敢说?我走的时候是怎么叮嘱你的?” “还说我呢?本来还以为你多么受苦受难,原来竟在这儿享清福,还乐不思蜀,你知不知道七嫂有多担心?” “不许转移话题!你说,走时我是怎么叮嘱你的?” “那个……那个……”莫名心虚,视线左移右晃,就是不肯看司徒冰凌! “你呀!让我说你什么好!”司徒冰凌无可奈何,见此,莫名近前,挽住司徒冰凌的臂膀! “人家这还不是担心七哥吗?七哥就别生气了好不好?”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敢放你一个人大老远的跑过来,真是岂有此理!就知道他的话不可信!” “那个……四哥他……” “不许替他说情!” 见此,莫名识趣的闭嘴,那个,四哥和七哥之间的事,她还是少插手为妙! “那些补品药膳你有没有按时服用?”稍微冷静下来,司徒冰凌放软声音,关切询问! “有!”莫名连连点头,“荷香可以作证,每次都是看着我喝完,她才肯离开的!” “你若是肯乖乖听话,又何必要荷香监视!”叹了口气,司徒冰凌满是无奈! “御医怎么说的?” “还不就是那些!什么体虚气弱,抑郁在心,反正就是变着法儿的给我弄药吃!” “你现在不比往前,身子骨不好,该好好调养才是,不要老是让别人为你担心!” “知道了!”闷闷地应答,随手拿起桌上的茶点,却被司徒冰凌拦下! “大半夜的,别吃这些发腻的甜食,喝杯清茶便好!”执壶,为莫名续上热茶! 打量着手中的茶点,莫名心下了然,放回原处,之后,端起茶盏,浅抿一口! “你是怎么来的?” “七哥才想起来啊!还以为七哥不会问呢?” “别耍贫嘴,照实回答!” “走来的喽!我又不会飞天遁地!” “名儿!”司徒冰凌沉声,“别闹了,正经点儿!” “好了!”放下茶盏,莫名神色不改,眉梢眼角,尽是笑意! “半晚上睡不着觉,出来随便走走,然后看到书房里有人,便跟了过来,无意中发现密道,好奇心重,下来探个究竟!” “秘道中的机关……” “运气好,没遇上!” 运气好吗?司徒冰凌苦笑,那人,怕是已经知道了! “既然我运气这么好,要不七哥和我一起出去,咱们再试试运气?” “以名儿的聪慧,岂会不知这其中端疑?” “七哥还真会打击人!”泄气的趴在石桌上,她,只是有心逃避而已! “好了!石桌寒凉,对你身子不好,快起来!”之后,扶莫名起身,不经意间,瞥到莫名食指上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伤痕! “这是怎么回事?”抓住莫名的右手,司徒冰凌满是心疼! “这个……不小心被琴弦划伤的,不过已经没事了!”狐疑的望了莫名一眼,司徒冰凌心下叹气! “有没有按时上药?” “当然了!荷香说,再过几天,这些痕迹也会完全消失的,七哥不用担心!” “你呀!”司徒冰凌满是无奈,“没有人在你身边照应,记得好好保护自己!” “七哥还是担心自己更为实际一点!” “其实……”司徒冰怡略略犹豫,还是决定据实相告,“他并没有为难我!” 端起茶杯的动作一顿,继而放下杯盏,神色如常,唇角勾起俏皮的笑颜,伸手,覆上司徒冰凌的额际! “没有发热啊!怎么会反常的胳膊肘向外拐呢?莫不是七哥喝多了?” “名儿,也许……你误会了,他……” “反正饮酒伤身,七哥还是少喝一点,时间不早了,我下次再来看你!”莫名起身,打断司徒冰凌的话语! “还有啊,大男人家,吃什么零食,别让人笑话了去!醉仙楼的烤鸡不错,下次有空,我再给七哥带点儿!”这些所谓的茶点,绝对有问题! “名儿!”一声轻唤,令莫名顿住脚步,“七哥希望你能考虑清楚,无论如何,七哥都支持你的决定!” “名儿的决定,七哥不是早已知晓吗?”莫名并未回头,“若不是因为七哥,终此一生,我绝不会踏进北国半步!” “七哥只是不想你日后追悔!” “名儿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七哥放心好了!还请七哥多多保重,雪儿和七嫂,还在家里等着七哥平安而归呢!”说完,莫名不再多做逗留,决然离去! 沉默片刻,司徒冰凌一声长叹,饮尽杯中酒,突兀出声! “你都听到了!”石室静寂,无人应答,“好好保护她,名儿的身子已经大不如前,经不得任何折腾,希望你好自为之!” “若有分毫差池,我决不轻饶!”之后,司徒冰凌放下手中酒杯,径自就寝! 折梅小榭,烛火摇曳,一人,一桌,一壶酒,陆廷昱自斟自饮! 一阵微风带过,再看时,浩尘已立在小榭之中,“主子……”抬手,制止浩尘的劝阻! “她,睡了吗?”浩尘点头,心下不由忖度,明知那人别有用意,主子仍旧放任不管,这,不是主子的行事风格! 那人进了密室,自己便被主子摒退,也不知那人和宁王说了什么,现在的主子,他还真是万分担心啊! 一阵寒风带过,回过神,小榭中,只余他一人,压下心中忧虑,吹熄烛火,浩尘摇头轻叹,之后悄然离去! 晓阁偏院,房门开合无声,淡淡的月光洒落,那素衣男子轻步入内! 犹豫片刻,陆廷昱还是伸手,拢起垂落的床帏,看着那被褥下缩成一团的身影,心中,满是柔软! 在床榻边落坐,伸手,在她鬓边耳际一阵摩挲,之后,稍稍用力,那张精巧到足以以假乱真的人皮面具便被他轻易取下! “水凝!”抚上那熟悉的面容,陆廷昱心中百感交集,她真的好狠心,怎么可以说出那般绝情绝义的话语,难道,在她心中,当真半丝留恋也没有吗? 可是,他舍不得啊!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她离开,他们注定是要纠缠一生的,此生,她,只能是他的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九十、侍婢 次日,早膳过后,荣王府正厅,陆廷昱端坐主位,两位侧妃敬陪在座,随身婢女侍立其后! 左侧的橙衣女子,乃是户部侍郎之女,闺名施音,荣王府中众人称其为施妃! 右侧的红衣女子,原是礼部尚书之妹,名唤柳帘,府中之人称之为柳妃! 此时,两位侧妃虽然面色一如往常,心下却是惴惴不安,往昔,王爷从不曾多看她们半分,今日,却命下人传唤,不知有何要事? “王爷!”丁毅入内行礼,“人已经带来了!” “你竟然让她站在厅外?”语气之中,不无怨怒,吓得丁毅跪地请罪! “还不将人请进来!”早天寒,万一受了凉该怎么办?这个丁毅,办事越来越粗心了! “是!”眼见主子震怒,丁毅不敢怠慢,亲自出外延请,见此,柳帘和施音面面相觑,看到彼此眼中的惊诧,别开视线,沉下心思等待! 不多时,便见丁毅领着一名青衣女子入内,低眉顺首,神色恭谦,并无任何奇特之处,一时,众人心头疑惑更深! 压下心头万千情绪,莫名敛衽侧身,恭敬行礼,却被人出声拦阻! “无须多礼!”声音中的焦灼疼惜,让两位侧妃不由怔愣,继而不可置信的对视一眼,复又望向主位! 几经克制,方才按下想要即刻亲近的念头,抑住眼中的急切,舒缓心绪,陆廷昱这才开口! “从今日起,名儿便是本王的贴身……”一顿之后,陆廷昱终是咬牙说出! “侍婢!”小心的观察莫名的神色,虽然有一瞬间的惊诧,但是,很快又恢复平静,让陆廷昱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许失落! “除了本王,任何人都无权使唤名儿!”莫名心中一惊,再也无法维持心中的镇定! “从即日起,名儿便搬往傲然居侍候!” “不可以!”此言一出,施音连忙出声制止,柳帘虽不言语,手中的绢帕却骤然掉落,眸中滑过一丝不可置信,望了一眼陆廷昱,复又望向垂首在侧的莫名! “王爷请三思!”收敛神态,施音软语相劝,“此人身份不明,怎可贸然留在王爷身边?”更何况,王爷的傲然居,她们都未能踏入半步,这个丑丫头又凭什么? “本王的事,何时容得外人置啄!”毫不留情的呵斥,让柳帘、施音齐齐变了脸色! 只是,这般霸道的话语也让莫名定下心神,如今,她又何必再去面对往日的难堪! 是的,现在,她只是一只掉落陷阱的猎物,但是,即使是猎物,也容不得他肆意羞辱! 心下打定主意,松开紧咬的下唇,上前一步,莫名双膝跪地,垂眸不语,无声反抗! “你……”眸光一黯,陆廷昱心中刺痛,为了不面对他,她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当真狠心! “你忘了我曾经说过的话吗?”陆廷昱忍不住厉声质问,之后快速起身,来到莫名面前,拉她站起! “那好,我再说一遍,你记好了!”任由陆廷昱抓住自己的手臂,莫名垂眸,掩尽心绪! “有什么事,不要闷在心里,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只管吩咐下去,千万不要委屈自己!记住……”忆起莫名如今的处境,陆廷昱生生扭转了原本的话语! “你,无需惧怕任何人!”虽然是意料之中,莫名仍不免心下颤动!果然,他一早就知道了! 无视厅内一干人等的震惊,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抬眼,望向陆廷昱,眸中划过一丝讥诮,随即低头! 挣脱陆廷昱的掣肘,退后一步,莫名侧身行礼,之后,径自离去! 既然彼此已经心知肚明,她也不必委曲求全,平白的让人看轻!既然他有兴致,自己奉陪便是!至于鹿死谁手,那便各凭本事了! 一时间,荣王府中,流言四起!晓阁偏院,几个小丫头凑在一起,对着莫名的屋子指指点点! “真是羡慕你!”屋内,翠墨拉住莫名的手,神色中,满是兴奋艳羡! “谁都知道,王爷的院子只有粗使丫头,近身侍候的都是小厮,如今,竟亲自点了你做贴身侍婢,保不定这一去,名儿就成了主子呢?” 莫名低头,心下苦笑,在外人看来,这是何等的荣耀,可是,谁又想得到,这只是一出引蛇出洞的戏码而已! 今后,她行事更该慎之又慎,三思而行了!软香阁那边倒是无所谓,本来就是明摆的事! 只是,逸哥哥那里,可千万不能被他察觉!否则,七哥和她,就真的要陷入那万劫不复的境地了! “在哪里呢?”一声尖锐的女声让莫名收回神智,随即,房门被人踹开,侧首,却见一身红衣的流苏由着婢女坠儿搀扶,张扬而入! “就是她!”那坠儿指着莫名,满是愤恨!之后,流苏近前一步,上下打量,随即嗤笑! “还以为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原来也不过如此!说白了,还不是哑巴一个,真以为飞上枝头就能当凤凰了,做梦!” “还不是她用下作的手段去勾引王爷?”坠儿满是不屑,“听说,有人见到她深更半夜还在院子里转悠,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别乱说,人家,现在可是王爷面前的红人,小心人家在王爷面前告你一状!”流苏故作姿态!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想要告状,也得说得了话才行,只可惜啊!有些人,这辈子怕都没有机会开口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看不惯流苏那一副倚势欺人的模样,再加上平日里的传闻,纵使谨慎如浅草,也不由出言讥讽! “名儿虽不能说话,但是,公道自在人心!” “你……”流苏气结,指着浅草的手指隐隐颤抖,坠儿忙替她顺气,之后望向浅草!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浅草姑娘啊!”装腔作势的样子,真是像极了她家主子流苏! “姑娘,淡云那死丫头原先就是和她一起的!” “我就说呢!”一时间,流苏又恢复了趾高气昂的模样,“怎么两个人都是死鸭子嘴,犯贱!原来是一起的!” 而莫名,只是站在一边,冷眼旁观!这种情况,怕也是他想要的吧!那么,他也未免太小看她了,这种刁难,她还不放在眼里! “虽然如此,但是,再怎么说,我们也是王府的人!”众人循声望去,却见淡云缓缓入内! “总比有些人要好,只是王爷‘邀’来的贵‘客’而已!” “你……”流苏脸色青白交加,谁都知道,当初,王爷接她和倾城入府之时已然言明,她们,只是受邀而来的贵客而已! 如今,淡云当面接她的短,而且还特意将“邀”和“客”这两个字的咬的异常的重!怎能不然她恼羞成怒?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落在淡云脸上,即时,五道清晰地指痕浮现,让莫名觉得分外刺眼! 不及细想,又是一记清脆的响声,待莫名回神之时,只见众人讶异的望着自己! 再望向流苏,只见那精致的妆容之上,五道指痕清晰可见,心思回转,莫名已有了定论! 既然有人要让她“受宠”,那她不妨就加点儿恃宠而骄的戏码! “你打我!”丁毅刚刚入内,便听到一声尖叫,不由皱紧眉头,又是她! “你这个贱人,竟然敢打我!”“啪!”又是一记脆响,流苏的另一边脸上也出现了掌痕! 丁毅心下暗自高兴,这个流苏,他已经忍了很久了,若不是王爷吩咐,他也不会放任不管了! “你……” “名儿姑娘!”在流苏再次叫嚷之前,丁毅急忙开口! “傲然居那边已然打理妥当,王爷吩咐,让名儿姑娘亲自过目,若有哪里不合心意,老奴也好及时改过!” 即时,一众人等悄无声息,只有莫名甩甩有些酸痛的右手,这两巴掌,她可是下足了狠劲! 这几日在那人身上受够了闷气,现在,借着这两巴掌全部发泄到了流苏身上,心情果真比之前好多了! “名儿姑娘,王爷还在傲然居等着姑娘呢?”丁毅再次催促! 虽然疑惑于自家主子对于这位姑娘出奇的好感,但是,身为下人,这些不是他该过问的,他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便好! 看了一眼淡云脸上的伤痕,莫名望向丁毅,以眼神询问,丁毅连忙拱手作答! “名儿姑娘放心,一会儿老奴自会让府里的大夫为淡云丫头诊治!” 莫名点头,之后,望向流苏,又望向淡云,见此,丁毅再次开口! “姑娘可是想让淡云离开流苏姑娘那里?”莫名再次点头,心下却更为佩服丁毅察言观色的本事! “凭什么!”流苏不甘示弱,“我身边的丫头,凭什么她说调走便要调走,我不同意!”望向莫名的眼中满是咬牙切齿的恨意! “此事,老奴自会转告王爷,名儿姑娘放心!”对于流苏的反应,丁毅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莫名再次点头,反身,回到床前,拿起枕边那个异常精美的荷包,又看了眼右手食指上淡不可见的痕迹,心下叹气! 她还是乖乖听话好了,要不然,让荷香知道她没有遵从嘱咐,保不准下回会闹出什么事呢? 唇角勾起一抹舒心的笑意,转身,向丁毅点头,丁毅侧身,请莫名前行,随后,自己紧跟身侧! 院中,倾城站在回廊之上,望着远去的身影,心下一片黯然!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九十一、风寒 初拂晓,天色微亮,傲然居中,有人捧着半盆热水,已经等候良久,身后,两个小厮亦是捧了盥洗之物,陪同在侧! 不多时,两名粗使丫鬟近前,一人接过莫名手中已然冷却的铜盆,一人将手中热气蒸腾的铜盆交与莫名,之后,两人无声退却! “来人!”一声呼唤,之后,守在门边的小厮推开房门,垂眸,定下心神,莫名举步入内,身后,两名小厮连忙跟上! “怎么是你?”看到来人,陆廷昱方才的慵懒之色一扫而光,连忙起身,甚至不及穿鞋,近前,握住莫名的双手! “你的手怎么这么冷?你在外面站多久了?是谁让你做这些的?”神色间,尽是焦虑担心!阴鸷的眸光掠过一旁恭谨低头的小厮,吓得那两个小厮连忙跪地叩首! 稍稍抬眼,眸中划过一丝讥讽,抽回自己的手,莫名退后三步,垂首侍立! 他如此煞费苦心,不就是想借机折辱自己吗?如今,又何必装作一副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的模样? “怎么也不多穿点衣服?早天寒,万一着凉了怎么办?”怎么他才从她房中离开不到一个时辰,她便将自己弄成这副摸样?陆廷昱再次近前,拉起莫名,往床榻走去! 甩开陆廷昱的手,莫名再次后退数步,之后站定,依旧垂眸在侧,进退之间,挑不出任何瑕疵! 对了,怎么就忘了呢?自己,可是中朝的怡安长公主,当初,他苦心布下那般弥天骗局,不就是想拉拢中朝,为己所用吗? 如今,这般深情不悔的模样,自然是想哄得她回心转意,予取予求而已,真是好谋划! 只是,事到如今,那做戏的人虽不觉有异,可她这看戏的人,却觉得万分恶心! 正自出神之时,一阵天旋地转,定下心神,却发现自己被人抱在怀中,竟让她一时不知所措! 望着怀中人儿娇羞无措的模样,陆廷昱不由心摇神荡,最终,却是压下了浓浓的思念之情,万分不舍别开目光,向床榻走去! 直到自己被陆廷昱放到温暖舒适的床榻之上,莫名这才回神,连忙挣扎起身,却被阻拦! “你起得太早了,好好在这里休息一下,下朝之后,我再来看你!” 以前,她总是要睡到日上三竿,还得他百般催促,才会不甘不愿的起床,如今却……压下心头的酸涩,陆廷昱怜惜的抚上莫名的面容! 别开面庞,躲过陆廷昱的碰触,心中,只盼那人能早早离开,却不见陆廷昱眸光暗淡,只一瞬,唇角又勾起一丝邪气的笑靥! 俯下身子,陆廷昱凑近莫名耳边,压低声音,暧昧的气息呼在莫名耳畔的肌肤上,引得莫名心头一颤! “难道,娘子是想亲自为为夫更衣梳洗……”话音未落,陆廷昱便被莫名从床榻推开,狼狈的跌倒在地,见此,那两名近身小厮更是屏气凝神,不敢妄动丝毫! 陆廷昱并不在意,舒心一笑,近前,为莫名掖好锦被,之后,细心的放下床帏,这才示意近身小厮上前,侍候他更衣洗漱! 恍惚之中,莫名似乎看到了过去种种,那些狡诈的阴谋,那些阴险的算计,那些预谋的骗局,以及那些不堪的羞辱! 任凭她苦苦挣扎,依旧在她眼前不断变幻,挥之不去,不,这些事,她该忘掉的,记恨在心,只会苦了自己!所以,一定要忘掉! 迷糊之中,听到耳旁有人焦急的呼唤,是七哥吗?朦胧之中,莫名微微睁眼,看到陆廷昱满是担忧的面容,不由自嘲苦笑! 什么时候,自己竟然有了这种不切实际的臆想,真是不该!再次闭上眼睛,任由意识涣散,最终,莫名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擦拭莫名眼角溢出的泪渍,陆廷昱心下自责,他该想到的,初天凉,她的身子,又怎么受得住,是他疏忽了! “王爷!”丁毅入内行礼,之后禀报,“冯御医已在门外等候!” “让他进来!”不舍的为莫名理好鬓边的乱发,之后起身,放下床幔,眼角瞥见那冯御医正要行礼,眉宇微皱,沉声制止! “不必多礼,要是医不好病,多礼也没用!”明白了陆廷昱话外的威胁之意,冯御医更是小心翼翼! 又见陆廷昱亲自为那人手腕覆上绢帕,王府总管丁毅亲自为自己搬了矮凳,心下更是惶恐,不敢有丝毫大意! 冯御医本名冯至,正当不惑之年,能够稳坐御医院之首的位置,又岂是那等没眼色的人,当下,细心诊脉,以求立功! “如何?”见冯至收手,陆廷昱近前,将莫名的手臂放回锦被之中,这才询问,声音中,难掩焦急不安! “回王爷!”冯至行礼,之后方才回禀,“这位娘娘只是风邪入体,所以引起发热之症,微臣先开两服药,娘娘服下便可痊愈!”难得荣王爷如此恩宠,看来,这位侧妃娘娘离扶正之日不远了! “只是,娘娘本就体虚气弱,又有沉疴在身,虽然调理得当,但是近日似乎劳累太过,又兼郁结在心,思虑过甚,若不好好珍重,一旦引发旧疾,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不堪设想?”陆廷昱失神的重复,已经如此严重了吗?之前,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怎么会弄成这般模样? “无论如何!”盯着垂落的床幔,陆廷昱沉声吩咐,“无论如何,哪怕是用尽世上奇珍仙药,本王只要你能保她平安无恙!” “是!”冯至躬身一礼,即时,丁毅招来小厮,领冯至到外间写下药方! “一会儿,将淡云和浅草调过来!”陆廷昱拢起床幔,之后,在床榻边坐下,淡淡吩咐! “是!”掩下心中泛起的阵阵惊诧,丁毅恭敬领命,王爷如此眷顾这位名儿姑娘,怕也是因为那与王妃及其相似的身形吧?只是,这又何苦呢? 要谋杀吗?那也不必用这种方法,苦死了,比那黄连还要苦上三分,可不可以拿开,她不要喝了! “不要!”本是坚决的抵制,却在出口之时,成了微弱的呻吟,眉头紧皱,微微侧首,低低的一个“苦!”字从唇齿间溢出! “醒了!”温柔而略带疲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莫名有片刻的疑惑,睁开眼睛,下意识的推开眼前的汤药! 细细打量,只见陆廷昱左手端着汤碗,右手执起汤勺,见她醒来,连忙将汤碗放在床头矮几上! “感觉怎么样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关切的问候让莫名有片刻的失神,一时之间,竟不知今夕何夕! 怎么?她又生病了吗?幸好荷香不在,还有,这件事千万不能让七哥知道,要不然,一定又会没完没了的念叨了! “别想了,先将药喝了!有什么事,等你身子好了再说!” 之后,陆廷昱端起药碗,细心的喂给莫名! 嫌恶的别开视线,这种黑兮兮的汤汁,就算是荷香在这里,她也不会喝的,看了就不舒服! “我知道你讨厌喝药,但是现在你有病在身,还是赶紧将药喝了,养好身子才是最为重要的!”陆廷昱好笑的看着莫名时小Xing子,耐心劝慰! “水凝,再耽搁下去药便放凉了,那,我就只好让浅草她们再煎一碗了!”这声呼唤,立时让莫名忆起之前所有,即时慌乱挣扎! “怎么了?水凝……”话未说完,手中的药碗已然被莫名无意中打翻,洒落床榻! “水凝!”见莫名即将跌落床榻,陆廷昱忙将她揽在怀中,不容挣脱! “你现在病体虚弱,怎么经得起折腾?有什么事,我们等你身子好了再说,好不好?”急切的声音中,竟带有丝丝祈求的意味,只可惜,现在的莫名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想离开! 毕竟身在病中,再加上早起便未进食,莫名自然难以挣脱,心急之下,狠狠的咬上陆廷昱的小臂,直到口中血腥之味蔓延,莫名这才不可置信的松口,诧异的望着陆廷昱! “没关系!”替莫名拭去唇边的血渍,陆廷昱眉目之间尽是宠溺纵容!“如果,这样能让你心里好受一些!” 低垂眼眸,莫名掩尽心中层层苦涩,这招苦肉计,用的可真是高明,若是她未曾忆起过往,怕还真会被他所骗呢? “御医说了,你的身子需要好好调理,切忌思虑过重,郁结于心,所以,如果你不想别人知道,以后没人的时候,你想做什么,尽管告诉我好了,不过,一定要按时吃药,好不好?” 她还有反对的余地吗?如今,她也只不过是人家手中的猎物,自然就只能看人脸色,仰人鼻息的苟且偷安而已! “你也不想让宁王为你担心对不对?或者,我将那个叫荷香的姑娘找来陪你好不好?” 蓦然间,莫名眸中一片冷凝,抬头,锐利的眸光直视陆廷昱,威胁吗?很好! “怎么了?”觉察到莫名的异样,陆廷昱不明所以,细细回想,之后,连忙焦急辩解,“水凝,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出去!”别过视线,莫名冷冷的下令逐客!眼底真挚澄澈,情意深深,若非有那前车之鉴,说不定,她还真的会万分感动呢? “我……”眼见莫名神情坚决,情知不可挽回,陆廷昱只好作罢,随后,细细嘱咐! “那,你先好好休息,一会儿我让浅草再煎碗药送过来,记得一定要喝!早起到现在,你一直没有进食,我让淡云吩咐膳房做了些清淡的米粥,一会儿让人一并送过来,你……” 不等他说完,莫名便翻身躺下,拉了被子将自己蒙住,杜绝再听他的任何话语! “那……你好好休息,我稍后再过来看你!”强忍心中连绵不断的刺痛,陆廷昱再次叮嘱,之后,深深的望了床榻一眼,这才转身,恋恋不舍的离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九十二、动摇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历城郊外,也有这么一处好地方!早起,她在浅草、淡云两人的逼迫下,勉强喝了药,进了些膳食,之后,便见他笑意盈盈入内! “今天气色果然好多了,带你去个好地方!”之后,浅草、淡云轮番上阵,为她梳洗装扮,再上了马车,大概赶了半个多时辰的路,便来到了此处! 命浅草、淡云、离尘、浩尘尽皆退却,那人这才为她系好暖裘,亲自抱她下车,一丝拒绝的余地也没有! 如今,已是三月初始,枝头新绿柔嫩,惹人喜爱,旁边一道矮崖,一股溪流顺势垂落,流入崖下那方幽潭之中,荡起层层涟漪! 湖水清可见底,偶有游鱼来往,间或有石块两两三三的冒出水面,甚是光滑细腻! 湖边草地上,不知名的野花开的绚烂,极目远望,层峦叠嶂,郁郁葱葱! 好一处与世隔绝的山林,好一池清幽寂静的碧波,原来,不知不觉间,天,早已到来! 只是,她忙于世俗间的勾心斗角,阴谋算计,错过了天的脚步而已,如今,聆听的声音,可会显得迟了! 舒展双臂,闭目,深吸一口气,唇角绽出一抹醉人的笑靥! 没错,泥土的芬芳,草木的清新,野花的朝气,游鱼的欢快,还有细流幽潭的吟唱,果真是的气息! 最是一年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可那烟柳,终是被束缚之物,哪里能如此自在无拘,逍遥尘世! 逍遥?遥儿,她,有多久没有见到她的遥儿了,细算下来,已经两个多月了,再过几日,遥儿便足足有五个月大了,不知道,她的遥儿,可还记得她? 感觉自己被人从身后拥住,莫名身子一僵,唇角的笑意瞬时凝固,她怎么忘了,他也在这里呀! “喜欢便好!”下颚抵着莫名的右肩,享受这难得的静谧! “以前,是我不好!“半晌,陆廷昱一声长叹,扳过莫名的身子,直视莫名垂下的眼眸! “让那些事都过去好不好?不要再计较了,好不好?”只是,莫名依旧垂首默然,不发一语! “水凝!”一声满是情意的呼唤,之后,将莫名紧紧的揽在怀中,仿若喟叹般的祈求! “我们不要再闹别扭了,好不好?如果,你还在生气,我认打认罚,只是,不要再不理我了!”只要她肯开口同他说话,让他怎样都可以,只要,她肯原谅他! 绿漪阁,回廊中,有人闲倚廊柱,漫不经心的观赏园中景致,身后,小丫鬟随侍在侧! “姐姐可真是好Xing子,都被人欺上门了,居然还有兴致在此赏花观柳!” 随着话音落地,施音一袭鹅黄衫,仪态万千,缓步走进回廊,环佩叮咚,暗香袭人! “妹妹也来了!”柳帘微笑招呼,“先且在此小坐片刻,姐姐新得了一些上好茶叶,一会儿与妹妹细细品味!” “姐姐的茶,妹妹本不该辞,只是妹妹实在喝不下去,还望姐姐体谅一二!”心中,却是不无嘲讽! 事到如今,居然还有闲情逸致邀她赏景品茶,别以为她不知道,都是一样的心情,何必装模作样! “妹妹的Xing子还是这般急切!”柳帘淡雅微笑,举止端庄娴雅,无可挑剔! “姐姐应该知道,今儿一早,王爷便带了那贱婢出了王府,随行的,只有王爷的心腹侍卫和浅草淡云那两个死丫头,姐姐倒是猜猜,王爷和那贱婢,现在在做什么?” “名儿妹妹身子抱恙,王爷带她前去就医,亦无不可之处!” “就医?”施音再也难掩心中愤恨,“天下间,又有哪间医馆的医术比得上御医院?”小小的一个风寒,居然劳动了御医院的冯御医,而且还是王爷亲自照管,真是……真是岂有此理! “名儿妹妹身带残缺,王爷偏宠一些,也是应当的!” “应当?”施音冷笑讥讽,“确实应当,那姐姐就好好等着吧!兴许,哪天王爷记起了姐姐的贤淑温顺,也会对姐姐另眼相待,亲侍汤药!”之后起身! “妹妹身子乏了,这便先行告辞,姐姐的茶,妹妹改日再领!”说完,转身要走! “见过柳妃娘娘,施妃娘娘!”这时,一名小丫头匆匆跑来,躬身行礼之后,“回柳妃娘娘,倾城姑娘已然在门外候见!” “倾城?”施音停下脚步,之后,掩下讶异,“姐姐可是邀了那软香阁的倾城?” “闲来无事,小聚一番也无妨!” “如此,妹妹倒也想见识见识!”说完,便在柳帘对面坐下,随时丫鬟侍立身后! “倾城见过两位娘娘!”淡淡的睨了倾城一眼,施音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予理会! “快快请起,妹妹何须多礼!”柳帘热情招呼! “姐姐的妹妹还真多!”一声冷哼,施音嘲讽,“一会儿哑巴奴婢,一会儿历城花魁!” “既然入了府,大家便是一家人,妹妹何须计较?” “一家人?”冷冷的瞪了倾城一眼,“凭她?也配?” “妹妹莫要如此!”柳帘急忙制止,不着痕迹的望了倾城一眼,见她垂首敛目,神色无恙,只是,那紧咬的唇齿泄露了些许心绪! “姐姐贤德,妹妹自认是学不来的!但是姐姐也别忘了,咱们,可是皇上谕旨赐婚,姐姐也别与那些下贱之人走得太近,以免污了自己的名声!”随即起身,拂袖而去! “施妃妹妹Xing子憨直,倾城也别在意,坐下说话!”柳帘仍是一副温柔和善的模样,只见倾城欠身一礼! “奴家不敢,不知,柳妃娘娘命人传倾城前来,有何吩咐?” “也没什么,自家府里,走动走动,话话家常!”之后,柳帘起身,走出回廊,倾城紧随其后! “不知倾城近来可曾见过名儿妹妹?听说,她生病了?” “名儿如今深得王爷宠爱,倾城哪有福气相见!”语气中,不无嘲讽! “这话怎么说的!”入了亭子,柳帘落坐,“再怎么说,你与名儿妹妹也是主仆一场,当初也曾相依为命,总该有些情分才是!” “相依为命?”倾城嗤笑,“倾城,只一人而已!” “倾城姑娘怎么尽说气话?如今名儿妹妹得了宠,还能忘了倾城不成?” “柳妃娘娘教训的是,倾城记下了!”敛起心绪,倾城温顺低首!“多谢柳妃娘娘提醒,以后,娘娘若有用得着倾城的地方,倾城定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倾城言重了,以后,大家便是自己人,自当相互提携才是,须知,助人,即是助己!”话外之意已然明了! “是!”倾城依旧恭敬垂首! “昨儿本宫新得了一些宫里的贡茶,倾城若有兴致,不如与本宫一同品茗赏景,如何?” “那!”倾城展颜一笑,风情无限,“恭敬不如从命!”抬首,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一切,尽在不言中! 花园中,流苏带着贴身婢女坠儿一路行来,满是愤恨!可恶!恨恨的将脚下的石子踢入花圃,流苏依旧不解气! 凭什么柳妃请那个倾城去品茗赏景而不是她?贱人!都是贱人!丫头是狐狸精,主子也是妖女,专门勾引男人,蛊惑人心的贱人! 她流苏,凭什么要被人冷落,居然还被一个哑巴甩了两巴掌,她不甘心,她不甘心! 她有什么比不上那个哑巴的,凭什么让那个哑巴都骑在她头上作威作福,她就是不服气! “小姐……”“什么事?”流苏满是不耐,没看见她在生气吗?什么时候连坠儿也这般没有眼色了! “你看,那是谁?” “管她是谁!”话虽如此,流苏依旧顺着坠儿手指的方向望去,只一眼,便气得她银牙紧咬,眼冒金星! 可恶,居然是她!待目光落在那袭华贵的白狐软裘之上时,眼中瞬时浮现出愤恨嫉妒的光芒! “呦!这不是那个哑巴吗?”莫名本来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却被这一声阴阳怪气的呼喊拉回心神!抬首,却见流苏气的青白交错的面容,不觉得感到好笑! “听说,你病了?”近前,流苏的眼神中满是显而易见的憎恨,“有些人啊!天生命贱!就是享不了清福,麻雀,始终也只能是麻雀,永远也变不了凤凰!” “那也总比有些人好,连麻雀都称不上!”淡云本就看不惯流苏平日的嚣张,加上曾经在流苏那里吃尽苦头,如今,新仇旧恨,自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你算什么东西?”流苏恼羞成怒,指着淡云叫骂! “那你又算什么东西?” “你……” “流苏姑娘!”流苏扬起手,却被浅草出声制止!“动手之前,请先考虑清楚后果,荣王府的人,不是别人可以任意欺凌的!” “你们……” “荣王府何时由得下人如此放肆了?”一声厉喝,众人回头,纷纷行礼! “见过施妃娘娘!”只见施音带着丫鬟缓缓走近,若是细看,施音眼中,已是满满的嫉妒与不甘! 莫名不由心下自嘲,今儿个是什么日子?先是一场痴情守候,虽死无悔的痴情戏码,秀美的自然风景与款款温情的美男子纷沓引诱! 如今,又被一群闺中怨妇围追堵截,含嘲带讽,言辞刁难,果真是流年不利啊! “怎么,这府里是越发没有规矩了,连个奴才也敢恃宠而骄,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 回神,见众人纷纷望着自己,莫名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欠身,敛衽行礼! 礼毕起身,却听一声清脆的掌掴之声,之后,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疼痛,怔愣许久,莫名方才反应过来! “本宫有让你起身吗?还不给本宫跪下!” 抚着自己的左脸,莫名站立不动,如果她没有记错,这是她第二次被人掌掴,好,很好!正好将自己那些不该有的动摇统统打掉! 是的,她承认,即使时时提醒自己他是别有目的做戏,可是,这大半个月来,他亲侍汤药,嘘寒问暖,依旧让她心下动容! 方才,她还在考虑,要不要将女儿的事情告诉他,如今看来,完全没有必要! “竟敢违抗本宫命令,来人,给本宫掌嘴!”话落,身后便有两名小丫鬟便近前一步,一人拉住莫名,一人作势要打! “施妃娘娘开恩!”浅草、淡云忙跪地求情,“名儿姑娘只是无心之失,还望娘娘慈悲,饶过她这一回!” “本宫也不想与一个哑巴为难,可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本宫也是无可奈何!”之后疾声呵斥,“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打!” “娘娘且慢!”浅草再次制止,“王爷方才吩咐,见过九王爷之后,便要来看望名儿姑娘,若是此事被王爷知道,奴婢惟恐……” “你是要拿王爷来威胁我了?”声音凌厉,压迫逼人! “奴婢不敢,只是王爷交待奴婢要好好照顾名儿姑娘,若是名儿姑娘有了丝毫差池,奴婢等实在是担待不起,还请娘娘开恩饶命!”之后,便不住的叩头请求! 思索片刻,心中利弊权衡之后,施音抬手,那两个小丫鬟这才放开莫名! “今日便饶你一命,若有下次,本宫决不轻饶!还有,记住自己的本分,奴才,始终只能是奴才!”恨恨的说完之后,施音便带了随行侍人,扬长而去! “终究只是个贱丫头,而且还是个哑巴!”流苏幸灾乐祸,只见莫名抚着脸颊,侧首,淡淡一眼,便让流苏的笑容瞬间僵硬! 收回视线,唇角扬起一丝讥讽的笑意,眸中迷茫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清明坚定,之后,径自离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九十三、酗酒 顾不得现在是白天还是夜晚,反正也没什么差别,那暗处监视她的人,可是不会放过她的任何举动,那,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怀中抱着两坛陈年佳酿,莫名进入书房,开启密室的机关,当初病重之时,他已然相告,至于是真心还是假意,现在,她无暇追究! “听说!”花厅中,陆廷瑞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六哥最近有了新宠?” “我想,你最近似乎太过清闲了!” “清闲?”陆廷瑞怪叫一声,“六哥,你就放过九弟我吧!若是往日九弟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六哥大人大量,多多包涵!” 也不知六哥最近怎么回事?一个劲的整他,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开罪了六哥,现在,也只能吃这哑巴亏了! 陆廷昱并不理会,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回来之时,她心事重重,犹豫不定的样子,他全看在眼中! 相对于之前的冷淡决绝,这倒是个好现象,只是,她身子尚弱,怎堪如此费心劳神,是他心急了! “听说六哥同时摘得了历城‘双花’,真是羡煞旁人!”陆廷瑞抿了口茶,“六哥果然好福气!” “你若喜欢,送你便是!” “果然!”陆廷瑞了然一笑,“听说六哥不沾这两名历城双花,却对一名哑女荣宠至极,其情其景,甚至比及当日的荣王妃,如今看来,传言倒是真的了!” “你哪儿来那么多听说?” “若是别人,我还不屑听说呢?我说六哥,九弟这儿等人喊九叔可是有些时候了,这回应该不会再让九弟我空等了吧?” “你来,只是为了这些?”若真是如此,那他似乎有必要替这清闲的九弟找些事情! “六哥这么说可就冤枉九弟了!”陆廷瑞狡黠一笑,正要再次开口,却见浩尘入内,只好顿住不语! “见过主子,九王爷!”行礼之后,离尘神色凝重的回禀,“回主子,名儿姑娘进了书房!” “什么?”陆廷昱惊坐而起,为什么,在他以为她会有所转变之际,她却要偷偷进入密室,她,还是不相信他啊! 在见到司徒冰凌的那一刻,莫名烦乱的心绪瞬间平复,一时间,她竟有些胆怯! 现在的她,如此狼狈,若是让七哥看见了,岂不又要担心?暗自苦笑,莫名转身,准备离开! “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离开!”莫名转身,却见自家兄长头也不回,依旧在挥毫练字!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扬起灿烂的笑颜,却在下一刻痛的倒抽一口冷气,无奈,只好作罢! 此时,司徒冰凌放下手中狼毫,心下却是不无惊奇!脚步沉滞,呼吸凝重,今日的他,似乎不同往常,莫不是名儿又给他难堪了! “七哥好厉害,不用回头便知道名儿来了!”轻松的招呼让司徒冰凌即时回身! “名儿?” “当然,要不七哥以为是谁?”说话间,已将酒坛放在石桌之上! “名儿这是……” “上次说过要给七哥带醉仙楼的烤鸡,不过烤鸡现在没有,美酒倒有两坛,七哥要不要?”说话间,清洗茶盏,又将杯盏中的残水倒尽,这才为彼此斟酒! “现在是什么时候?”浅抿一口,司徒冰凌道出心中疑惑“应该还没有入夜吧?” “有什么区别吗?”莫名饮尽杯中酒,“反正大家心知肚明,现在,我和七哥一样,都是一颗死棋,分毫都动弹不得!还不如好好的坐在一起,畅饮一番!” 再次饮酒,却因动作太大,牵扯到了脸上的伤痛,放下酒杯,莫名抚着脸颊,心中不忿! “怎么了?”司徒冰凌关切询问! “没什么!”勉强一笑,莫名带过话题,“不说了,我们喝酒!” “别动!”拉开莫名的手,司徒冰凌小心的撕下那层惟妙惟肖的面具,却让莫名疼得呲牙咧嘴,又不好混闹! 左颊肿胀,指痕清晰,即时,司徒冰凌眼底一片冷凝,沉声质问! “谁干的?” “没事的,七哥不必在意,现在,只有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今天,不醉不归!” “名儿……” “七哥!别问了!就当名儿求你!”触到莫名眼底深处的哀求,司徒冰凌心下疼惜,他的妹妹,何时有过如此神色? “好!七哥不问了!名儿放心!” “就知道七哥最疼名儿!”莫名感激一笑,却因面部疼痛不得不中途放弃! “别乱动!”细心的查看莫名的伤势,心疼的责备,“怎么也不知道上药!真是胡闹!” “这不是没来得及嘛!”莫名委屈万分,那时,她哪儿有心情管什么上药不上药的事啊! “去!先回去上药,喝酒有的是时间!” 莫名垮下脸,忽而想起荷香给她的药似乎就带在身上,之后解下腰间的荷包,果然!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药,七哥看看能不能用!” “哪儿来的?”取出那青色的瓷瓶,司徒冰凌清嗅,凝脂玉露,瑶宫中生肌活血的疗伤圣药! “荷香给的!”为了让她带上这个,荷香可是费尽心思!知道她喜欢细致精美的小玩意,又懒得随身带那个什么药膏,所以专程为她绣制了这个荷包! 平日,为了不引人注目,她都是放在枕边的,今天无意间让淡云发现,这才为她系在腰间,也幸好!现在,她真的不想去面对任何人! 细细的为莫名涂抹,“怎么伤成这样?他是怎么保护你的?”司徒冰凌心下气恼! “不关四哥的事,是我让那些人去做别的事了!”莫名故意曲解话中之意! “名儿!”责备的望了莫名一眼,“你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爱惜自己!” “今天真的不关我的事,我是无辜的!”莫名连忙辩解,见司徒冰凌收回手,连忙为两人斟酒! “其实呢,今天我才发现,世上,有两种人最好欺负,一种是哑巴,有苦难言!一种呢,就是我这种人,假扮哑巴,可言而不能言!” 之后,饮尽杯中酒,“这些话以后再说,现在,名儿便与七哥大战三百回合,看看谁先醉倒!”再次为两人斟酒,一饮而尽! “名儿……”司徒冰凌本欲相劝,但话到嘴边,有生生止住,转而叮嘱,“别喝太多了,小心伤身!” “七哥放心,名儿自有分寸!”之后自斟自饮,“七哥也尝尝,虽然是果子酒,不过味道确实不错,而且,据那些人说,我搬的这两坛,可是十年以上的沉香佳酿!” “名儿难道不知道,放的时间越久,越容易喝醉吗?” “那又怎样?”莫名不置可否,“反正有七哥在这儿,我怕什么?” “名儿……” “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七哥觉得,此诗如何?” “张扬跋扈,怕是狂生浪子之流!” “七哥还真是说对了!有人说,若是将那个‘臣’字改为‘爷’字,则更有韵味!” “自称爷是酒中仙!果然妙极,只是……名儿,你不能再喝了!”司徒冰凌夺过莫名的杯盏,放在一边,却见莫名端起酒坛,仰头直灌! “曾经,有人说,人生有三种境界!”稍稍挺顿下来,莫名仿若自语!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求而不得,终日守望,此其一!”推开司徒冰凌阻拦的手! “七哥,你真的要拦我吗?”已带五分醉意的莫名侧首相望,让司徒冰凌无力的垂下手! “这才对嘛!”再饮一口酒,莫名继续之前所言,“‘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得而无憾,无怨无悔!此为其二!”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失而复得,滋味万千,此其三!可是……”莫名兀自傻笑,之后抬手,痛饮坛中美酒! “可是,意境是美好的,现实,却是那般残酷!当年,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可是,大难来时,依旧各自奔忙,马嵬坡下泥土中,不见玉颜空死处!” “世人都道金屋藏娇,可是,又有几人得知,宠极爱还歇,妒深情却疏,长门一步地,不肯暂回车。最终,也只是君情与妾意,各自东西流!”莫名眼神迷离,神智已然模糊! “长门事,准拟佳期又误,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君不见,君莫舞,玉环飞燕皆泥土,闲愁最苦!!”无力的趴倒在石桌上,手中的酒坛翻倒,残留些许酒水滴滴洒落! “杜鹃啼血猿哀鸣,声声却道不如归!”石室门口,有人却因这句低喃心中刺痛! “名儿,你醉了!”司徒冰凌轻唤,扶起莫名,“七哥……七哥最好了!”倚在司徒冰凌肩头,莫名喃喃自语! “好了,先躺下歇会儿!”将莫名扶到床榻上,正要让莫名躺下,却被莫名拉住不放! “七哥小气!”莫名不满的嘟囔,“借肩膀靠会儿,一会儿就好,别乱动哦!”之后,顺势靠在司徒冰凌肩上! “果然,七哥的肩膀最安全!” “名儿……” “嘘!别吵!让我睡会儿!” “好!名儿安心的睡!七哥会保护名儿的!” “七哥……我想遥儿了……”声音渐趋消散,最终,莫名沉沉睡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九十四、交待 细心的为莫名掖好被子,拂去额际的散发,只是,如此亲昵的动作,却惹得陆廷昱妒火中烧! “你来做什么?”司徒冰凌沉声质问,语气中的怒意昭然若揭! “好笑!”陆廷昱入内,鼻尖满是酒香,“这是本王的府邸,本王去哪里,何时要你过问了?”她病体未愈,怎能酗酒? “也许,”淡淡的睨了陆廷昱一眼,将视线重新投注在莫名身上,“名儿是对的!” 纵使心下恼怒,陆廷昱还是强自压下,近前查看,却被司徒冰凌起身拦阻! “宁王爷这是何意?” “男女有别,还望荣王自重,莫要损及名儿清誉!” “她是我妻子!” “名儿何时有了夫婿,本王怎么不知?” “你……让开!” “我中朝尊崇至极的怡安长公主,容不得他人恣意放肆!” “我陆廷昱的妻子,亦不会容得的他人等闲欺辱,横加指责?” “是吗?”司徒冰凌不置可否,一时间,竟是谁也不肯退让,石室沉寂无声! “遥儿……遥儿……”低喃的自语将那无形的对峙瞬间化为乌有,陆廷昱疾步近前,下一刻,眸底尽是凝成的狂风暴雨! 那五条清晰鲜明的指痕,时时刻刻提醒着他,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经受到了什么样的委屈伤害! 到底是谁,竟然胆敢伤害她?不可饶恕,他绝对不会放过那人!绝对! “此事,我自会处理!”心疼的抚着莫名的左边脸颊,陆廷昱轻声承诺! “你认为。我还会相信你吗?”司徒冰凌心下不忿,语带讽刺! 陆廷昱并不争辩,俯身,抱起莫名,转身便要离去,走到门口之时,顿住脚步! “她口中的‘遥儿’,是谁?” “遥儿!”司徒冰凌缓下面容,语气温和宠溺,“当然是名儿心中最为重要的人!” “是吗?”压下心中的苦涩,陆廷昱淡淡答话,心绪复杂的望着怀中的妻子,许久,径自离开! 身后,司徒冰凌打开另一坛佳酿,自行斟酒,之后,端起茶盏,放在鼻间享受的轻嗅,唇角勾起一抹满足的笑意! 他可是丝毫没有说谎,遥儿,本来就是名儿心中最重要的人,只是别人要怎么想,可就不关他的事了! 疼!头好疼!隐约间,莫名心里明白,这是宿醉初醒的后果,可是,还是疼的让人难以忍受! 抬手,揉揉发疼的额角,这场烂醉,也算是彻底为了之前的动摇心软做个了结! 从今之后,她只要专心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即可,其余的,便交于逸哥哥安排好了,希望这边的事可以尽快了结,她也好早一点儿回去看她的遥儿! “不舒服吗?”近在耳边的关切问候吓了莫名一跳,不待她回神,一只温厚的手掌便贴上她的额际!“我已经吩咐浅草她们煮了醒酒汤,一会儿你喝了便好!” 蓦然侧首,望着睡在身边的陆廷昱,眼底掠过一抹不可置信,惊慌起身,却发现自己身上未着寸缕,一瞬间的怔忪之后,莫名连忙拉起锦被,护住自己! “快躺下,小心着凉!”陆廷昱微微起身,将莫名揽在怀中,拥住她睡下,之后,细心的掖好锦被,却见莫名别过视线,痛苦的闭上双眼! 眼前的一切,无时无刻不在告诉她,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只是,为什么要在自己下定决心要斩断所有之后,发生这种事情,为什么,要让她陷入如此不堪的境地? 陆廷昱心中滋味难辨,他承认,昨日,是他趁人之危了!可是,听着她口口声声的喊着那个“遥儿”,让他如何能不嫉妒? 原本,他只是想堵回她的话语,可是,一碰到她,思念便如决堤的洪水一般,一发而不可收拾! 可是,他不后悔,她本来就是他的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将她留在身边,一生一世! “我想!”半晌,莫名的声音闷闷的响起,“有些事,应该说清楚了!” “好!”将妻子揽在怀中,陆廷昱柔声回答!“你……还是先行起身吧!”别过脸,莫名咬住下唇,艰难开口! “现在这般也是一样!”脸上眼底,全是牵强的笑意,只是,回答他的,却是一室沉默! “水凝,我们是夫妻!”一声叹息,陆廷昱仍旧劝慰,“如果发生什么事,我希望,你第一个找的人,会是我!”而不是其他不相关的人! “放了七哥!”沉默许久,莫名方才开口,神色漠然,清淡如水! “好!”他本就无意为难,毕竟,那人是她的亲兄长,他又怎么舍得让她伤心呢?困住那人,只是为了引她出现罢了! “放我和七哥离开!” “不行!”陆廷昱断然否决,“你说什么都可以,只有这个不行,我怎么能放你离开?我做了这么多,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明白!她当然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了怡安公主,抑或是怡安公主身后的中朝,毕竟,权位争夺,这可是一笔不小的筹码! “今天,我便向众人宣布,你,便是我的荣王妃,王府的女主人!”沉默许久,陆廷昱方才再次开口! “不要!”莫名身子一僵,继而急切拒绝! “不许说不要!你是我的妻,是我明媒正娶的王妃,不可以说不要!”长久的嫉妒在莫名这坚决的回据之后轰然爆发,双手紧紧的握住莫名的肩胛,不许她再逃避! “是吗?”嘴边勾起嘲讽的笑意,莫名抬首直视,眸光清冷森寒,扫过陆廷昱的双手,一时,陆廷昱仿若被烫伤一般收回双手! “水凝,我……” “既然荣王爷执意如此,那我们兄妹只好奉陪到底,只是,希望他日荣王不会后悔才好!”淡淡的说完,莫名背过身子,掖好锦被,不再理会身后之事! 懊悔之色自眸中一闪而逝,锦被底下,陆廷昱双手紧握,压抑着心中妒恨! 刚才,因为嫉妒,他差一点又伤了她!不可以了!上次的教训已经够了,不可以再失控了! 他不能再被嫉妒蒙蔽双眼,他,不能再重蹈覆辙了,那种锥心刺骨的思念与懊悔,他再也不想承受了! 不是已经决定了吗?无论她心底的人到底是谁,他都不会放手,那么,他又何必计较?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又是何等的困难啊! 夕阳西下,群芳苑,赏园,暖香亭中,纵使周边花红柳绿,却难以安抚陆廷昱低落的心绪! “主子!”一声呼唤,离尘行礼问安,“这是密室那人让我交与主子的东西!”之后,双手奉上荷包! “你可有看过里面的东西?”陆廷昱转身,接过,淡淡询问! “属下不敢!”离尘低头,陆廷昱不置可否,打开荷包,看着里面的东西,取出那青色瓷瓶,打开,本欲放在鼻尖轻嗅! “主子不可!”离尘连忙阻止,“还是让属下拿去让人鉴别为妥!”若是毒物,岂不害了主子! 岂知,陆廷昱并不理会,依然故我,随即,眉间轻皱,他果然没有猜错,是凝脂玉露,和她脸上涂抹的伤药一样,只是,她又怎么会有瑶宫之中从不外传的疗伤圣药? 目光微转,陆廷昱看了一眼那张精细到足够以假乱真的人皮面具,此时,那面具已被折成一小块儿,安静的放在荷包之中! 之前,他曾让人看过了,这张面具,亦是瑶宫之人所为,那瑶宫行事,向来亦正亦邪,但却从不过问**之事,今次这般,又是为何? 前些时候,那瑶宫也没少找他的麻烦,至于原因,他到现在都未查出,也许……会和她有关吗?她和瑶宫,到底又有什么关系? “主子……”离尘忍不住出声,却是欲言又止,最后,终于下定决心,“不知主子为了何事处罚浩尘?” “护主不利,难道不该惩处?” “可是昨日之事,确实……” “本王只看结果!而昨日的结果就是,他让名儿在他的看护下受伤了!” “是!”离尘低首,心下却万分感慨,昨日的事,又岂是他们这些人能管得? 施妃娘娘要教训一个小丫头,他们也无从管起,更何况,施妃娘娘还是皇命赐婚,地位,自是非同一般,他们岂敢轻易开罪,浩尘也只好自认倒霉了! “霞影院那边可处理妥当了?” “回主子,霞影院一干丫鬟小厮全部调离,昨日跟随施妃娘娘的几个小丫头都依主子的吩咐,杖责二十,逐出王府!” “那个贱人呢?” “这……”离尘连忙跪下,“请主子三思!施妃娘娘毕竟是皇命钦赐的妃子,若是施以重罚,皇上那边,怕是难以交代!” “如此说来,你们并未按本王的吩咐办事了?” “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子降罪!” “这样的事,本王不想再见到第二次!” “是!”一时间,离尘冷汗涔涔! “现在,你该知道怎么办了?” “是!属下明白!” “那件事,让别人去做,从今日起,本王命你好生保护名儿,不许再有丝毫闪失!” “是!” “下去吧!” “属下告退!”施了一礼,离尘缓缓退却! 将瓷瓶放入荷包之中,陆廷昱离开暖香亭,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将这些东西还给她,那样,她便只能如今日一般,呆在房中,等他归来! 可是……顿住脚步,望着手中绣工精细的荷包,陆廷昱心下轻叹,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从此,怕是再也别想靠近她半分了,还是从长计议为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九十五、丹青 桃花成阵,灼灼其华,今年的天,依旧有些晚了,桃树之上,青衣女子倚着树干,闲坐其间,双目微闭,凝神细思! 那日之后,一切依旧,他,仍是高高在上的天潢贵胄,而她,仍是那飞来洪福的哑女侍婢! 只是,如今这个哑女侍婢,可是人人畏惧!当日那个甩了她一巴掌有扬长而去的女人,据说事后不仅被人折断了右手,关进柴房,而且听说牵连甚广,连院中的丫鬟仆役都未能幸免! 至于那个时常对下人颐指气使的流苏花主,则很不幸的被人打包送走,从此再无音讯,不过有人相传,貌似是送给了九王爷,就是不知真假! 望着桃花树间那安然闭目的女子,陆廷瑞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又回到了那日,看到了那个在梨花树下眉目含愁,孤独寂寥的女子! 这两人,竟是如此的相像?如今,他倒有些信了,那些传言,似乎并不是传言! 也许,就是这份惊人的相似,才令六哥甘愿沉迷其中,也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六哥心里的愧疚! 唇边绽出一抹欣慰的笑意,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希望她,可以让六哥平复心头的伤痛!现在,他真的万分怀念那个张扬狂傲,杀伐果决的六哥! 目光微转,却见自家兄长立在不远处山丘上的暖香亭中,眼神如痴如醉,怕已容不得其他了! “良辰,美酒,佳人如玉,难怪六哥没有时间理会我了!”入亭,陆廷瑞径自落坐! “你来做什么?”眉目微皱,语气是淡淡的不耐,只是目光依然痴缠着花间的青衣身影! “我说六哥,你能不能不要将重色轻弟的行径表现得这般明显,九弟我可是会伤心的!”自行斟酒,陆廷瑞含笑打趣! “有话快说!”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般啰嗦,看来,应该再给他找点事情做! “我说……”陆廷瑞忍不住白了自家兄长一眼,本来仗着自家兄长以背相向,不会察觉,岂止陆廷昱忽然转身,正好碰了个正着! “怎么?对我很不满吗?”回身坐下,陆廷昱执起酒杯,目光,再次转向桃花林! “哪有!六哥真会说笑!”陆廷瑞连忙赔笑,又讨好的替陆廷昱斟满美酒! “到底有什么事,直说便是!”陆廷昱好笑的询问,却见陆廷瑞难得的一本正经,面色严肃! “有些事,六哥似乎过份了!” “是吗?” “毕竟,是父皇谕旨赐婚,如今这般,岂不驳了父皇的颜面!” “何时,你也管起别人的家事了?” “若是别人,我还不屑过问呢?” “若非看顾父皇颜面,我岂能如此轻易便饶过于她?” “凡事,总该适可而止才是!” “此事,我自有分寸!你无须多问!” 陆廷瑞执杯不言,无声苦笑,蓦然间,心下一惊,六哥如此在意,莫非是动了真情? 据他所知,这个女子身份不一般呐!若是这样,事情可就真的有些麻烦了! “天果真是来了!”花园小径上,柳帘看似漫不经心的闲庭散步,“这满园的姹紫嫣红,真是让人舒服!” 偶尔回首,含笑的望着身后的倾城,看似轻语低喃,稍远一些,几个小丫头相随于后! “王府的景致,自是好的!”倾城恭顺垂首,应对得体! “只可惜啊!纵然这景致再好,也不及那群芳苑赏园中的万分之一!”入亭落坐,柳帘状似无意的感叹! “群芳苑?”倾城侍立一旁,“娘娘所说,可是那荣王妃当日所住的院落?”身后机灵的小丫头忙命人送上茶点! “难道倾城以为,王府之中,还有第二个群芳苑么?” “里面的景致,果真如娘娘所言吗?” “这话,倾城该去问名儿妹妹才是!” “娘娘恕罪,倾城失言了!”见状,倾城忙行礼请罪,众所周知,群芳苑乃王府禁地,若无王爷之命,擅入者死! 可是,如今却有人将群芳苑当做自家花园一般,随意出入,甚至,王爷不但未曾责备,反而亲身相随,一时,令府中之人又羡又妒! “怎么?倾城没有见过名儿妹妹吗?”柳帘故作惊讶,却见倾城一时脸色煞白,又怒又恨! “倾城身份卑微,哪里见得到名儿姑娘!” “倾城自谦了!”端起茶盏,柳帘浅抿一口,“这其中,怕有什么误会吧,名儿妹妹不是那种忘主之人才是,不知倾城可有去探望过名儿妹妹?” “王爷的院子,哪里容得倾城这般身份靠近!” “只要有心,总会有机会的!”放下茶杯,淡淡睨了倾城一眼,“只怕,倾城自己无心而已!” “娘娘教训的是,倾城记下了!”是,她是心存不甘,论才貌,她胜过那哑女何止十倍百倍,况且,若非她,那哑女又怎么入得了王府? 之前那招投石问路,柳妃使得确实高明,非但不动声色的探明了王爷的心意,更是除了施妃这个劲敌! 如今,王府之中,就属柳妃地位最高,王爷纵使再怎么宠爱那哑女,也不可能立为正妃,荣王妃的地位,迟早是柳妃的囊中之物! 这如意算盘打的可真是响亮!只是,她不是蠢笨之人,柳妃的若想借她的手使那招借刀杀人的把戏,那便是大错特错! 她们,只是暂时的盟友而已,说到底,也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桃林边,书案旁,陆廷昱专心润色着案几上即将完成的画卷,惹得陆廷瑞大呼小叫! “这桃花花的虽好,不过六哥更为重视的,应是画中之人,只是,为何又故意的将佳人的面容模糊,刻意隐藏!” 虽然神韵俱佳,但却让人难以分辨,画中之人,到底是眼前的她,还是那个已逝去的那个她?毕竟,除却外貌,这两人的相似,岂止是令人称奇这般简单! “你怎么还在?” “拜托!”陆廷瑞无力控诉,“麻烦六哥看看天色,已经时过正午,难道六哥忍心让我饿着肚子回去?” 画好最后一处,陆廷昱搁笔,抬头,看看天色,随即,又望向桃树间的那抹青色身影,眉间微蹙,之后,径自离开! 本来正在神游天外,蓦然间,只觉得腰间一紧,之后便觉得身子腾空,下意识的抱住身边可以支撑的物体,害怕的闭上双眼! 直到身旁一阵戏谑的干咳声响起,莫名这才勉强定下心神,侧首,入目的却是陆廷瑞一脸看好戏的神情! 莫名收回视线,这才发现她现在被陆廷昱抱在怀中,双手正搂着陆廷昱的脖颈,姿态暧昧,引人遐想! 面上一阵臊热,莫名慌乱的放开手,抵着陆廷昱的胸膛,示意他将自己放下来! 妻命难为,不甘的将怀中之人放下,随即,怒目瞪向陆廷瑞,他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将妻子抱在怀中,却被自己的“好弟弟”坏了事情,让他如何不恼? 而陆廷瑞则讪讪的摸着鼻子,心中不由长叹,果真重色轻弟啊!他只不过是“很不小心”的咳嗽一下而已,有必要用这吃人的眼光瞪着他么?他们还是亲兄弟呢?真是的! 原来,她连一刻的自由都没有!本以为偷得浮生半日闲,岂知,自己依然还在别人掌控之中,一切,不过是她自己自欺欺人而已?一时间,莫民心中苦涩难辨! “嗯……那个……名儿姑娘是吧?”不得已,陆廷瑞只好实行自救,却见莫名瞬间掩好心绪,近前一步,便要行礼! “在树上待了这么久,该是累了吧!”陆廷昱拦住莫名,温柔的语调让陆廷瑞目瞪口呆!随即,心下一沉! 现在看来,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要麻烦得多,六哥不仅动了情,而且还花了不少心思,那么,到了真相大白的时候,六哥能接受吗? “来!”陆廷昱拉了莫名出了桃林,来到书案之前,见到案几上刚刚画成的丹青,莫名心下一惊,眸中闪过一丝震撼! “喜欢吗?”陆廷昱笑着询问,之后,将案几上的毛笔放入莫名手中,自己立在身后,将莫名圈在怀中,握住她的右手,在右上角空白处落笔! “死生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落笔的同时,亦在莫名耳边低语,仿若最神圣的誓言! 最后一笔将成之时,莫名霎时回神,连忙挣扎,“啪”的一声,毛笔落在纸上,即时,墨迹晕染! 而莫名,却只是傻傻的立在原处,望着那一点一点扩散的墨迹,长久以来压抑在心中的委屈怨怒,一时间齐齐涌上心头! “可惜了!”陆廷瑞近前,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六哥大半天的心血,就这般被白白糟践了!” 一时间,陆廷昱心中苦涩难言,她,就这般不愿吗?曾经的誓言,难道她真的说忘便能忘却了吗? 收回心绪,陆廷昱抬首,却见莫名已然无声落泪,一滴接着一滴,顺着脸颊,悄然坠落! 心中一阵揪痛,所有的酸涩全都化为浓浓的不舍怜惜,抬手,为莫名擦拭颊边泪水,柔声劝慰! “没关系的!别难过!不哭!”只是这温柔的语调,却惹来了更多的泪水! “不哭,不要哭了,真的没事的!都是我不好,以后我不画这些东西了,再也不画了!别哭了,好不好!”向来狠辣冷残的荣王爷竟然难得的乱的心神,完全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陆廷瑞冷眼旁观,眼前的一切,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诡异,却又不知根源何在,只能继续沉默! 稍稍缓和心绪,莫名转身,向桃林深处走去,也许,她该尽快离开才是,以免伤身伤心! “时候不早了!”陆廷昱紧追几步,伸手,拉住莫名的右手,“都过了用膳时间了!赏景有的是时间,还是先将身子养好才是正事!”说完,便带着莫名走出桃林! 待两人身影消失后,陆廷瑞才认命的跟上,重色轻弟,六哥做的还真是彻底!他无话可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九十六、挑衅 “王爷!”一声柔弱的呼唤,只见柳帘携了一众人等近前,“妾身参见王爷!”继柳帘之后,众人纷纷参拜! “起吧!”陆廷昱眉宇微皱,声音冷硬,惹得陆廷瑞连连摇头,他这六哥还真是不肯假以辞色,那人,好歹也是六哥的侧妃不是? 柳帘温顺起身,目光掠过陆廷昱拉住莫名的手腕之时,神色蓦然一僵,只是瞬间,复又一如往常! “听闻名儿妹妹前些日子身子不适,如今可好些了?”抽回手,莫名近前一步,俯身便要行礼! 她可没忘了上次为何挨打,吃亏的事,一次便够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小女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王府之中,名儿无需向任何人行礼!”将莫名拉回身边,陆廷昱淡淡下令! 抽回手,莫名后退一步,其实,这出戏应该很精彩,如果手中再有一把瓜子,那就更完美了!当然,如果不是针对她,那就是完美中的完美了! “王爷说的是,名儿妹妹病体初愈,劳累不得!这些繁文缛节,自是能免则免!”柳帘依旧笑得温柔,只是低垂的眼眸中却闪过一丝怨毒! 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莫名心下忖度!这人,她自是不会忘记! 上元佳节,花灯之争,纵使被萧逸的毒舌那般戏弄,也只是面色微变,如今这般,自是不算什么?而且,她不是也给自己找了个很好的台阶吗? 此人,可比那个施妃难应付得多,忍人之所不能忍,静待时机,不动则已,一动,必是要人非死则残,此人不得不谨慎严防啊! “名儿妹妹可大好了?”眼见陆廷昱神色不耐,柳帘忙向莫名问好,被人点了名,莫名也不好置之不理,只得垂首点头,算是回答! “本来想着这两天便去探望名儿妹妹,只是怕扰了名儿妹妹休养,所以……不想今天倒巧了!”柳帘近前,执起莫名的手亲切笑言! “是啊!柳妃娘娘前两天还同我说起名儿你呢?不想今日赏花时就碰上了!”倾城随即帮衬! 掩眸,莫名忍住逃跑的冲动,继续装着她的木头人,这种争风吃醋的把戏,她没兴趣!而且,也没有必要! 看着眼前的景象,陆廷瑞心中庆幸,看来女人还真是麻烦!幸好他府里的那些都还算安生,要不然,还真是够他受的了! “妹妹这宿疾可曾好好看过?”柳帘依旧笑得温婉,“前些日子听说城西的医馆来了位神医,不如改天我陪妹妹去瞧瞧!”莫名依旧垂眸,不知心中所想! “妹妹想来未及用膳吧?正好我命人在绿漪阁设了宴,不如妹妹与我一道,也好亲近亲近!” “罢了!”看到莫名神色中隐隐的不耐冷嘲,陆廷昱开口解围,“都退下!”之后近前,握住莫名的右手! “我送你回去!”语气温和,神色宠溺,与先前的淡漠冷然简直判若两人! “这位,便是倾城姑娘吧?”陆廷瑞淡淡笑言,“上次姑娘一曲笛音,令人回味悠长,果然不负历城花魁之命!” “九王爷过奖了,倾城愧不敢当!”倾城心下大喜,欠身一礼! “不知……”语气一顿,陆廷瑞转向正要离开的兄长,“今日能否借六哥鸿福,得闻妙曲仙音!” 顿住脚步,陆廷昱责备的睨了自家兄弟一眼,暗自警告!只是有人却视若无睹! “况且名儿姑娘确实也该走动走动,免得闷出病来!”转向莫名,“名儿姑娘觉得如何?” 莫名稍稍抬眼,复又垂眸,掩去那浓浓的讥讽,她,可有拒绝的权力? “名儿姑娘没有反对,那便是默认了,想必六哥也不忍拂了名儿姑娘的心意吧?”无视自家兄长冷寒的眸光,陆廷瑞心下暗叹! 既然六哥下不了狠心,那便由他做这个坏人,试探一番,如果证实她确实无辜,他绝不相阻! 再者,就算六哥要收她进府,少不得还要和这些女人搅在一块,不若让名儿姑娘借着他这番话,卖那柳妃一个情面,来日也好平和相处! 只是,如今六哥为情所迷,他这番苦心,怕也只会招来六哥的报复而已!不过无所谓了,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惹六哥发火,过段时间便好! 琴音渺渺,歌声婉转,只可惜……眸中掠过一丝光芒,转瞬即逝,陆廷瑞执杯,饮尽杯中酒! 当日,那流苏在那倾城的茶水中动了手脚,之后,软香阁的人便将倾城接回,后来……陆廷瑞目光转向莫名! 那日,是她吧!容貌可以有假,但身形举止绝对骗不了人,那么,她便是那软香阁幕后的神秘之人了! 当时,那女子未曾出声,想来,便是这宿疾所致,只是,她这般处心积虑的接近六哥,到底是何居心? 那么,六哥呢?目光转向自家兄长,却见陆廷昱正在为莫名细心布菜,盛汤添饭!六哥如此,到底是护她,还是想害她? 只是,如今的六哥已被感情蒙蔽了理智,恐怕……看来,他还真是劳碌命啊! 无声苦笑之后,陆廷瑞自行斟酒,目光一转,见那柳妃低垂眸光,心中,怕是嫉恨万分吧! 好一场鸿门宴!莫名心下连连冷笑,若是她生长于此,又或者愚钝三分,怕是真的会被她们这和乐的表象所蒙蔽! 只是,她竟不知道,这柳妃居然和倾城走在一块儿了!倒还真是出人意料啊! 抬眼,正好与抚琴的倾城眸光相接,正好看清那眸中的挑衅炫耀! 这,便是自己当日挑选之人,原来,她也有看错眼的时候,也是,她只是凡夫俗子,一切,又岂会尽如她意? 只是,这重头戏何时上场?也差不多是时候了!若再拖延,她可不保证自己还有耐心再陪她们闹下去!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好词!好曲!”一曲终了,陆廷瑞拍手称赞! 举杯,莫名掩住嘴边嘲讽,这词,是她交给倾城的最后一曲,只是,不知她以后那什么去敷衍! 要知道,那些文人雅士,一旦口味被养刁了,再拿那些平淡无奇的诗词出去,可不仅仅只是“失礼”一说便能了结的! 正要饮尽杯中酒,却被身旁之人拦住,“饮酒伤身,这是我命膳房炖好的‘血燕’,快趁热喝了!”说完,从身旁侍女的托盘中端过盛汤玉碗! “‘血燕’?六哥果真舍得!”陆廷瑞状似感慨,眼角瞥到柳妃那僵硬的神色,又望向那错手失了准音的倾城,继而目光落到垂首不动的莫名身上! 陆廷昱并不理会,执勺,轻轻吹凉,之后送到莫名嘴边,那温和宠溺的浅笑,那关怀入微的体贴,让柳帘暗地里咬碎了一口银牙,却又只能强颜欢笑,不得露出分毫情绪! 躲开那送到嘴边的玉勺,平复心头翻涌不息的情绪,莫名伸手,接过汤碗,小心的浅泯细品! “倾城姑娘果真名不虚传!”心下叹了口气,陆廷瑞唇角笑容不变,温言称赞! “九王爷过誉了!倾城愧不敢当!”倾城起身,向众人见礼,看到陆廷昱温柔的注视莫名,心下一时嫉恨,低头一笑,甚是诡异! “有名儿在此,倾城哪里当得起!” “哦?”陆廷瑞心下了然,故作不知,“此话何解?” “王爷有所不知!”倾城垂首,抑下心中的妒恨,“若论曲艺,名儿的造诣更在倾城之上,若非名儿身带宿疾,哪里又轮得到倾城在此献丑!” 放下喝了一半的汤碗,莫名冷眼旁观,终于扯到正题上了!实在是不容易啊! 方才那一些话,看似无害,却是绵里藏针,她是以哑巴婢女的身份出现在倾城身边的,别说倾城,就是那徐嬷嬷,怕也不知道她究竟是谁! 换言之,那倾城根本就不认为她有任何曲艺,此言,只是想让她在人前出丑而已!继而,又暗示自己的出身不如倾城,好个一石二鸟! 本来,那柳妃一人她已经够吃力了,再加上这个城府颇深的倾城,看来,她得更加小心才行! “是吗?”目光转回莫名身上,陆廷瑞笑意盈盈,“如此,我倒要好好见识一番才行!想必名儿姑娘定不会推脱吧!”冷冷的睨了陆廷瑞一眼,莫名再度垂首! 如此煞费心机,不就想试探她的底细吗?她若是不予以成全,岂不显得有些无情了,况且,她也不觉得自己有拒绝的权利! “名儿身子尚弱,不宜劳神!”不冷不热的语气显示着主人的的不悦! “九弟知道六哥会心疼,只是奏上一曲而已,不碍的!况且,名儿姑娘已然应允,六哥也不想名儿姑娘失信于人吧!” “陆廷瑞!” “六哥!” 一时之间,两人对峙当场,竟是谁也不肯退让,气氛一时凝滞!一声脆响,惊得众人回身,再看时,只见莫名若无其事的收回手,仿佛方才故意将手中玉碗摔碎的人并不是她! “怎么了!哪里伤到了吗?”说着便要执起她的双手,却被莫名躲过,之后,起身,望向陆廷瑞,传达自己的决定! “名儿姑娘可是应允了?”莫名点头,眸光扫过柳帘窃笑的嘴角和倾城得意的眸光,心下一冷,不就是想看她笑话吗?可以,她成全便是! “不过!”陆廷瑞无视兄长依然阴沉至极的脸色,“琴曲,倾城姑娘已然再现,莫若名儿姑娘再选其他乐器,可好?”莫名再次点头,无所谓,大不了将那乐器摔了便是,谁又能拿她怎样? “不知竹笛如何?”莫名继续点头,很好,刚好是她的专长,看来,他果真是有备而来! 不多时,已有人将竹笛呈上,莫名接过,略略看过一眼,这玩意儿,她可不懂好坏,不过无所谓了!只是,要选什么曲子才好呢? 片刻之后,莫名走出厅堂,斜倚廊柱,抬手,一曲《葬花吟》声若呜咽,婉转凄凉,让人悲从中来! 一时间,除了陆廷昱兄弟之外,众人无不惊诧,那个哑女,居然会吹曲子,而且,似乎还是精于此道! 怨怒的望向倾城,却见倾城也是一脸惊诧,柳帘收回目光,看来,她终究是小瞧了这个哑女,以后,该加倍谨慎才是!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绡香断有谁怜?最终,也只是一朝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百花如此,世间情爱又何尝不是? 没有什么可以天长地久,拥有时且自珍惜,失去时潇洒放手,虽然困难,虽然痛苦,但若真的放开,则是别有一番天地! 相反,若是困于那方寸迷茫之中,才是真的不知所谓!所以,她会放手! 待到北国之事了结,她便会彻彻底底的放手,至于心底的伤痛,那便交由时间去疗养好了!得失,随缘!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九十七、知悉 书房中,陆廷昱浑身瘫软,跌坐在椅上!双手紧紧的握住刚刚送来的纸张,浑身颤抖! 纸上,字字清晰:司徒逍遥,宁王**,去岁十月初六辰时一刻出生,其母莫氏,单字讳名,为宁王新纳妾室! 闭目,狠狠的压制心底的震撼颤动,半晌之后,方才平复心绪,细细回味方才的传回的消息! 名儿?莫名!遥儿!司徒逍遥?该是陆逍遥才对!遥儿,该是他的女儿才是! 原来,他还有一个女儿!他做爹爹了!唇角的笑意愈发宠溺,心头的幸福蔓延扩散! 他们的女儿,遥儿!不知道,遥儿会像谁多一点儿!应该像她吧!不是都说女儿会像母亲吗? 算算时间,再有半个月,他的遥儿就该整整半岁了!他竟然错过了这么多,真是不可原谅! 对!他应该尽快让人将遥儿带回来,不,不能让那些人去,他们粗手粗脚的,万一伤了遥儿怎么办? 他要自己过去,他要亲自接女儿回家!遥儿,他的遥儿!他们的女儿!陆廷昱嘴角的笑意愈见加深,眉梢眼角,满是幸福的味道! 当时,她一定吃了不少苦吧!本就有孕在身,又孤身一人,流落在外! 都是他的错,若是他能早早察觉,若是他没有做的那般过分,她又怎会离开?他真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忽而,陆廷昱眉心紧皱,回来一个多月了,她却丝毫未曾提及女儿之事,甚至,连话都未曾好好与他说过! 若非那次醉酒呓语,若非自己命人密查,那么,他是不是永远也不会知道女儿的存在? 她,该是从一开始便决定隐瞒了!想到此处,陆廷昱心下不由涌起阵阵寒意! 当初,她离开之时,应该已经知道自己身怀六甲,可是,她依旧走的那般决绝,那般惨烈! 她,究竟有没有为他想过?那也是他的孩子,是他期盼已久的孩子啊!她怎么可以不告诉他? 如果,不是恰巧被宁王遇上,她是不是真的会带着孩子从此消失无踪,是不是,他便会永远失去她?她的心,真的好狠啊! 还有那个宁王!蓦然间,陆廷昱张开双眼,凌厉森寒,他们本是亲兄妹,可是,宁王竟敢纳她为妾!真是荒唐透顶! 强行压下心中的万千怒火,许久之后,陆廷昱起身,打开密室,当务之急,他该心平气和,将事情的原原本本弄个清楚才是!这笔账,留着以后再清算! 群芳苑,赏园,桃林之内,莫名与司徒冰凌席地而坐,靠在司徒冰凌肩头,莫名指着天际柔和的残月! “七哥!你看,月亮!”俏皮的侧首,“有没有见到嫦娥啊?” “好了,夜寒露重,赶紧回房吧!小心着凉!” “又要念叨!”莫名不满的抱怨,“像个小老头似的!” “听话,不许拿自己的身子玩笑!” “听不到!” “名儿……” “七哥话真多!”没好气的白了司徒冰凌一眼,“知不知道这样很煞风景!” “你呀!”宠溺的揉揉莫名的发顶,“还是这么顽皮!” “有吗?我只是好心好意拉七哥出来透透气,顺便晒晒月亮,赏赏桃花而已!七哥不但推三阻四,这会儿还说些扫兴的话,真是不识好人心!” “说吧!谁又惹你了?” “这叫什么话?”莫名坐起身子,“七哥,你知不知道自己错过了多少的美好事物?” “是吗?”司徒冰凌满目笑意,“愿闻其详!” “草破土而出的生机,柳条发芽吐绿时的欣悦,百花悄然绽放的声音,轻风吹面不寒的温柔!” “如此说来,倒还真是可惜了!” “所以才要拉你出来赏赏桃花,也算抓住了一丝的气息!” “是为了自己喝酒找理由吧!”好笑的望着脚边的空酒壶,司徒冰凌心内苦笑! “桃花酿懂不懂,什么喝酒,难听死了!”莫名依旧反驳,“在桃花林中饮桃花酿,可是分外的诗情画意!” “有吗?” “笨死了,以后别说咱俩认识!” “这是为何?” “我怕丢人!” “你这丫头,我可是你的七哥!” “所以我才想着七哥啊!”莫名嬉笑,重新倚在司徒冰凌肩头,仰望天际残月,喃喃自语! “桃花坞里桃花仙,桃花仙侠桃花庵,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间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怎么不念了?” “我忘了后面是什么了?” “名儿放心,七哥会保护你的!” “那是当然!”完全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之后,身子一歪,倚在司徒冰凌怀中,枕在他腿上,“嗯!还是这样舒服些!” “名儿,你醉了!” “没有!” “你,真的决定了吗?” “当然!” “七哥只是担心你他日后悔!” “七哥放心啦!我想得很清楚!有些事,本来就是错误,何不让那错误就此终结!” “名儿……” “不说了!”调整了个更为舒适的睡姿,莫名嘟囔,“好像真喝多了,我先睡了!”司徒冰凌但笑不语! 名儿虽不胜酒力,但这桃花酿Xing本温和,别说一壶,恐怕一坛都未必会醉,名儿,你究竟在逃避什么? “七哥本以为,这样会对你好一些,如今看来,七哥是做错了!”宠溺的为莫名拂开脸颊的乱发! “名儿放心,既然你已有了计较,七哥自当支持!从今以后,七哥会保护你和遥儿,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话落之际,拂上莫名的昏睡Xue! “不劳宁王费心!”从阴影之中走出,陆廷昱居高临下,气势逼人,“本王的妻女,本王自会照顾!” 望向莫名,却见她伏在司徒冰凌腿上安然入睡,嘴角,隐约可见一丝舒心的微笑,一时,心中的怒火再也按耐不住! “放开她!” “凭什么?” “放开!” “如果,”浑然不将陆廷昱的怒气放在眼中,司徒冰凌语带悠闲,神色自若,“本王说‘不’呢?” “你有选择的余地吗?” “最起码?本王与名儿,名正言顺!” “本王到不知,兄妹之间如此亲昵,竟是‘名正言顺’!”他当然知道所谓的“名正言顺”指的是什么,但是一想到那个“名正言顺”,他就恨不得将眼前之人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想必,荣王已然查探清楚,名儿是本王的妾室,如此,还不够名正言顺吗?” 掌风袭来,司徒冰凌带起莫名,闪身一避,险险躲过,却因应付陆廷昱接踵而来的招式,失了先机! 数招过后,莫名已被陆廷昱揽在怀中,停手,因为掌风激起的桃花瓣纷纷扬扬,徐徐落定! 凝视着怀中的莫名,双颊微微透着酒后的红晕,眉心蹙起,伸手,拂落莫名发间的花瓣,瞥了眼地上的酒壶! “天色已晚,宁王也该安歇了!”她又喝酒了?是因为中午的事吗? “不急!”司徒冰凌淡淡一笑,“如此良辰美景,岂可辜负,而且,晒晒月亮,也是别有一番风趣!” “请便!”似是想起什么一般,“差点儿忘了,本王该向宁王道谢才是!” “似乎,本王并未替荣王做过什么事!” “若非宁王配合,本王又岂能如此轻易将你困住!” “荣王此言差矣,本王只是有心无力而已!说来,这还要归功于荣王府的茶点才对!” “是吗?”陆廷昱不置可否,他可不记得云枫的化功散会失效! “遥儿,是我的女儿!”语气,是毫无疑问的肯定,“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要告诉你?”一瞬间,司徒冰凌的眼神锐利如刀,“而且,我也不认为有这个必要!” “遥儿是我的女儿!”陆廷昱再次强调! “遥儿,只是名儿的女儿!”淡淡的睨了陆廷昱一眼,司徒冰凌收起怒气,再次客气的打起官腔,“本王也不认为荣王有知道的资格!” “我不会让自己的女儿流落在外!”许久之后,陆廷昱掩住心中的懊悔,“我会亲自去接遥儿回来,还有……”抱起莫名,深深地望了司徒冰凌一眼! “我的女儿,名唤陆逍遥!”他不会将女儿让给任何人,谁也别想抢走他的女儿! 隐约之间,有打斗声传来,陆廷昱停下脚步,蹙起眉头,尽是一些不知死活的宵小之徒!凭他们,也敢来他的府上寻事生非,真是活腻了! “今晚果真是万分热闹,难怪名儿非要拉我出来!”倚着桃树,司徒冰凌闲闲自语!“原来,我真是错过了好多美好的事物,真是不该!” 淡淡的睨了司徒冰凌一眼,陆廷昱不置可否,前些时候,有人放出风声,传言那份屠龙宝藏的地图便在他手中,惹得鼠辈觊觎,阖府不安,真是烦不胜烦! 低头,望着怀中之人恬淡的睡颜,陆廷昱认命的暗叹一声,一切,都是她惹出来的,他又能说什么?还是赶紧将这些事速速了结,方为上策! “武林至尊,宝藏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好一个屠龙宝藏!”司徒冰凌笑颜称赞! 真亏她想的出来,这个丫头,还是一肚子坏水,只是,这次闹得太过了,回头,可得好好劝劝才行!玩是可以,但是千万不要引火烧身才好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九十八、暗杀 漫步于花林之间,莫名不由心生感叹!林花谢了匆匆!昨晚还芳华正好的桃花,如今,竟已是颓败之姿,果真世事无常! 移开视线,不远处的一角,纯白如雪,那是肆意绽放的梨花,清风拂面,夹杂着清淡宜人的花气,令人身心舒展,目眩神怡! 蓦然间,莫名止步,望着面前桃树上,那自顾梳理羽毛的白鸽,唇角绽出绚烂的笑颜! 上前,抓住鸽子,一手抱在怀中,一手抚着鸽子雪白的羽毛,暗中,却将鸽子身上的纸条悄然解下,放进袖中,之后,抓起鸽子打量! 原来,这信鸽训的太好,也不是一件好事!虽然不会耽误事情,甚至泄露机密,但却容易让人紧随其后,找到藏身之所! 摇摇头,还是算了吧!虽然担心有人会追着鸽子找到一些她极力隐藏的东西,但若真要灭口,望着那灵动的眼睛,她还真是不忍心啊! 罢了!权且饶它一条鸟命,就当是为自家遥儿广积福德好了! 不过,想要真正自由,还得等她出了这华丽的鸟笼才行,如今,就只好委屈这只鸽子与她相伴了,不过,应该不会太久了! 笑了笑,莫名抱着鸽子离开,身后,浅草、淡云对视一眼,随即跟上! 她这颗死棋,想动一步可真不容易啊!踏上软香阁后院的小径,莫名不由轻叹口气! 早起接了飞鸽传书,下午便光明正大的拉了人出来,不用说,浅草、淡云肯定随侍在侧,暗处,自然更是少不了人! 将浅草淡云带到与软香阁相距只有一条街的酒楼,要了雅间,隔开那些暗地里的视线! 之后,将人迷晕,再换上了淡云的衣服,招来那些一早在此潜藏接应的暗卫,左绕右拐,确定身后无人之后,才从侧门进了软香阁!真是不容易啊! “我回来了!”软香阁后间院落,花厅之内,莫名开心的大声宣布! “回来了!”立于屏风之前的蓝衫男子回身,绽出舒心的浅笑!莫名心口一窒,这种语气,仿若看到心爱之人平安归来,可是,自己何德何能,竟得他如此相待? “对啊!”扬起灿烂的笑颜,莫名转过屏风,懒懒的趴在软榻上,“收到逸哥哥十万火急的飞鸽传书,我哪里敢耽误?” “先休息一会儿!”萧逸随后,为莫名递上热茶,之后,在一侧的椅子上落座! “荷香呢?” “为你准备东西去了!” “对了,逸哥哥找我什么事?” “没事!”萧逸打开折扇,优雅浅笑,“一会儿荷香收拾好之后,你便上路吧!” “扑哧!”正在品茶的人光荣被呛到,一边咳嗽不止,一边颤颤巍巍的指着萧逸!“你,你不会想谋财害命吧!” “谋财害命?这个主意到不错!” “我可告诉你,我什么都没有,你也没什么好谋的!” “这软香阁最近好生热闹!” “连这也要?逸哥哥还真容易满足!”再次喝了口茶,“好了,说正经的!我的时间可不多!” “名儿该回去了!” “原因?”莫名神色肃穆,不肯退让半分! “别问了!”心下暗自叹息,萧逸宽慰,“剩下的事就交给逸哥哥好了,名儿不用担心!” “鸟尽弓藏?” “怎么会!名儿莫要多心,一会儿,便随荷香回去吧!” “逸哥哥认为,我现在走得掉吗?” “这你不用担心!” “若是名儿不愿呢?” “这次,真的不能由你胡闹了!况且,这也是皇上的旨意!” “四哥?”莫名一顿,继而放下茶盏!“逸哥哥应该听过,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小姐何必难为萧公子!”荷香手捧托盘入内,一声叹息,将托盘放在莫名身侧小几上! “死丫头,你怎么现在才来,真没良心!”莫名侧身,认命的捧过汤碗,二话不说,径自喝下! “这回行了吧!”放下手中空碗,“好了,你也坐下,别整天忙来忙去,累坏了可没人心疼你!” “有人要杀小姐!”叹了口气,荷香道出原因,她就知道,如果不弄清楚,小姐绝对不会和他们离开的! “开什么玩笑!”片刻怔忪之后,莫名语带嗔怪,“我一个不起眼的哑巴,又没得罪什么人,谁会这么无聊?拜托!下次编个好点儿的说辞!” “小姐自己心里明白,何必故作不知?”她的小姐,近来笑容越来越少了! “你们多心了!”莫名垂首片刻,之后,笑逐颜开,“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七哥那边,我会妥善处理的,有事我会和你们联系的,就这样了!” “小姐……” “记住,不要在飞鸽了,我可不想在红烧还是清蒸这个问题上费脑子!等我好消息!”说完,莫名出了花厅,只余萧逸摇头苦笑! 他就知道没那么容易,也罢!只要自己小心应付,应该不会有事的,至于皇上那边……他可是尽力了!也不能算做违抗圣命! 有人想要她的命?逸哥哥不会无中生有,荷香更不会无故吓她,那么,此事便是真的了! 夕阳西下,人潮渐散,莫名漫步而行,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身后,浅草、淡云两人随后! 她自认一向行事低调,行藏隐蔽,到底,是什么人要和她过不去,甚至已经到了你死我亡的地步! 北国皇帝吗?似乎说不过去!毕竟,她还是中朝的怡安长公主,若是在北国出现意外,于公于私,北国都无法向中朝交待! 以北国皇帝老狐狸的精明,他是绝对不会做这个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 况且,现在的她,对于北国而言,可是一块食之难咽,弃之可惜的鸡肋呢? 礼王极少过问政事,而且她这个小丫头,也不值得礼王如此大费周章! 定王?此次出兵,定王全力支持,如今战场失利,他怎么可能分心他顾,况且,她自认和那定王并无交集! 他……他不是正在实行怀柔安抚政策吗?又岂会在此时做出如此蠢笨的行为! 剩下齐王,齐王不是鲁莽之人,没有把握的事,他不会轻易涉险,所以,对于软香阁,虽有怀疑,他却只是暗中查探,并无实质动作!况且,昨日,他不是还在百般试探吗? 如此看来,便是与政事无关了!只能是后院起火了,后院?莫名心下冷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将此事算计其中?女人的妒忌心果然可怕!会是谁呢?让她好好猜猜! 历城“双花”,流苏被送与齐王陆廷瑞,与她再无利益关系,可以剔除不计! 倾城,看着一个远不如自己的哑巴丫鬟一跃而上,成了枝头凤凰,心中的不甘怨恨,怕不知一点半点吧! 虽然极力掩饰,但是那不经意流露的嫉恨之色却让在无形之中出卖了她,还真是让人心惊肉跳,不得不防啊! 只是,那倾城无权无势,又会找什么人来杀她,又能找什么人来杀她?有心无力,也可以排除在外! 剩下两位皇命亲封的侧妃,施妃骄纵蛮横,心计不足,但是,夺夫之仇,断手之恨,那人又岂会善罢甘休? 虽然前日方才从那柴房中被放了出来,但是以施妃的为人,倒是极有可能立刻找人除掉自己! 只是,那个施妃居然能想到让人暗杀而不再明面折辱,还真是令她倍感意外呢? 还有一人,那看似温柔和顺,贤良淑德的柳妃娘娘,此人城府极深,若非她看多了宫廷暗斗的故事,怕还真会被这柳妃外表所骗,此人,不容小觑啊! 这都什么事嘛!明明都与她无关的!可是,有人却偏偏要将那把火引到她的身上,是为了让她无暇多顾吗?还是想让她低头告饶?妄想! 她不犯人,人却犯她!若是一味隐忍示弱,岂不更让小人得志,既然有人要玩,好!她奉陪! 浅草淡云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疑惑,一路行来,莫名不似先前开怀,甚至可以说是心事重重,眉头紧锁,出了什么事吗? 她们只记得,她们随莫名进了酒楼隔间,小二送了茶,喝下之后,她们便人事不知! 最先醒来的是淡云,见莫名和浅草与她同样趴在桌上,一时心急,将两人摇醒! 可是,看着彼此茫然无措的眼神,她们只好先行回府,岂知,出了酒楼,才发现已是红日西坠,这也太不寻常了! 最终,淡云张张嘴,又被浅草以眼神压住,将心中疑惑暂时抛却,淡云别开视线,专心跟在莫名身后! 正好,眼角余光瞥到那泛着寒光的箭矢破空而来,淡云不由大惊,“小心!“下一刻,却发现她们三人已被数十名黑衣人包围! 莫名垂下眼睑,就这般等不及吗?看来,这场刺杀,终将会以失败而告终! 街市上,人潮惊变,慌忙逃离,不多时,原本热闹的街巷已是空空如也! 望着护在面前的离尘和其他五名护卫,莫名后退些许,双手环胸,冷眼看着已经交手的双方! 这样的场景可不多见,自然的珍惜才是!随手抓过身边小摊上的糖炒栗子,一边剥皮,一边在心中计算眼前形势!仿佛,一切与她毫无关系! 侧首,望着浅草淡云惊慌的神色,莫名伸手,拉拉浅草的衣袖,将手中的糖炒栗子递了过去!弄得浅草一时哭笑不得! “好名儿,你这是在看大戏吗?”莫名极为认真的点头,“好名儿,别逗了!”淡云语带颤抖,莫名收回手,继续吃自己的栗子! 没意思!拍拍手,好像是栗子吃多了!瞥了一眼交战正酣的双方,转身,准备离开! 虽然人数有所差异悬殊,但是兵在精而不在多,那黑衣人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反而弄得不相上下,恐怕还有的斗呢? “小心!”无意间看到对面檐宇之上有人对着莫名搭弓射箭,浅草连忙出声示警,离尘心惊之下,一个大意,竟让人划伤的左臂! 待望向莫名之时,只见那羽箭夹杂着劲力呼啸而至,他却被人所困,无暇顾及,一时,竟不管不顾的冲杀! 莫名已然发现,只是她却无法躲避,千钧一发之际,一名玄色身影将莫名带离原处,同时,那檐宇至上的黑衣人已气绝身亡,滚落在地! “公主还是这般任Xing!”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让莫名心头一紧,嘴边开合数次,始终却是无法成语! “不是一早便告诉公主了,血腥的场面不要看,危险的地方不要去,公主怎么总是不听呢?” 眼中的泪水无声滑落,下一刻,眼前一花,身子腾空,浅草淡云的惊呼声远去,耳边,而又呼啸而过的风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九十九、背叛 寂寥无人的偏僻空巷,一阵人影闪过,“公主,我……属下方才冒犯了!请公主恕罪!”放开莫名,绍随歉意的垂首! “绍大哥,好久不见,怎么你老毛病还是没改?这点小事都要计较!”熟悉的抱怨让绍随不可置信的抬头,眸中尽是无以复加的激动! “怎么?绍大哥不认得我了?” “公主!”望着莫名绚烂的笑颜,绍随抬手,想为莫名拭去颊边泪渍,却终究无力垂下!“以后不要这样了!” “什么?” “公主,以后切莫让自己陷于危险之中,今日,若非是……” “好了嘛!多么难得的机会,每次都不让人家看,真是的!” “公主……”有多久,他没听到过着般亲切的抱怨声了? “好了好了!我记下了,以后不看便是了!真啰嗦!” “公主……” “哎呀,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有时间再见!” “公主!”拉住莫名,下一刻,却慌乱放手,“请公主回京!” “不要,我还没玩够呢!” “历城凶险重重,公主不宜久留!” “我没有要久留啊,事情处理完了我便回去!” “公主……” “我知道分寸的,不用担心啦!我走了!”说完,莫名快步离开,转角处,泪水无声滑落! 纵使故作轻松,纵使强装无事,可是,终究已是物是人非,他们,真的已经错过,那般令人心痛的错过! 曾经那青涩朦胧的爱恋,最终,依然是有花无果,覆水,又岂能重收?留下的,只有那锥心刺骨的憾恨而已! 如果有可能,她真的不愿来这里!折腾了大半天,她现在唯一的心愿便是回房睡觉!奈何,天不从人愿! 刚刚回来,凳子还没做热,就有小丫头回报,那人找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还能怎么办? 好了,既来之,则安之,暗叹一声,伸手,推开房门,入内,转至内室,却瞬间怔愣! 男子的衣物混杂着女子的罗裙绣襦,挥撒一地,一直延伸到床边,床帐遮掩,露出女子白皙的手腕! 现在,她有什么感觉?莫名心下自问,嘴角扬起嘲讽的笑意,怨怒?伤心?痛恨?抑或是悲愤?可是,她却什么都感觉不到,她的心,已然麻木! 让她过来看这些做什么?想让她悔恨嫉妒吗?可是,他这回真的打错了如意算盘,这些,只会让她更加恶心,仅此而已! 嘴角的笑容更为灿烂,莫名退出房间,合上门,仰望着余辉尽散的天际,原来,也不过如此!谁会在乎? 抬手抚额,陆廷昱有那么一瞬的恍惚怔忪,随即完全清醒,是了,今日下了早朝,匆匆应付完公事,他便急急忙忙赶了回来,谁知,她却与浅草淡云出府去了! 所以,他便吩咐下人,让她回来之后过来找他,他要好好问清楚关于女儿的事情! 后来,他随意喝了桌上的茶水,之后……如果他猜得不错,他是被人下药了! 好大的胆子,心思居然动到他这里来了,看来,这府中的人真该好好管教一番才行! 先前,他的心思全都花在妻子身上,竟然让她们越发猖狂了! 且让他们再逍遥两天,等他得到妻子的谅解之后,到时,他会让他们知道这王府中应有的规矩! 眼中的寒光一闪而过,手中更加拥紧身侧之人,心下庆幸,也幸好她回来的及时,否则,依那霸道的药Xing看来,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叹息一声,将下颌置于身侧之人发顶,满足的闭上双眼,其实,他还真该感谢那个下药之人,否则,他又怎会再次将妻子拥入怀中! 可是,眉间微蹙,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大概是他多心了!正想扔掉心中疑惑,却听耳边一声嘤咛,即时,陆廷昱脸色大变! 几乎下意识的,陆廷昱推开怀中之人,待看清那人因吃痛而纠结起得面容之时,心中霎时如结了千年玄冰一般,寒彻骨髓! “王……王爷……”缓缓的睁开看,入目的便是陆廷昱阴鸷的面容,倾城吓了一跳,随即拥被下床,跪倒在地! “王爷恕罪!倾城并非有意擅闯傲然居,实在是想念名儿心切,所以才会斗胆来此探望,只是没想到……还望王爷恕罪!”说完连连叩头! 陆廷昱已无心其他,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冷静,可是,他真的做不到!万一被水凝知道……他真的不敢想像后果! 不行!不可以让水凝知道!所以,这人绝对不能留!思想间,陆廷昱依然出手,死死的扼住倾城的颈项! “王……王爷……”倾城艰难的呼喊,望着陆廷昱狰狞无比的面容,心中阵阵发寒,一种绝望的感觉蔓延全身! “主子!”有人推门而入,停在外室,陆廷昱一顿,心下惊疑,这是离尘的声音,离尘不是在保护水凝吗?难道水凝回来了? 心下一慌,陆廷昱松手,随便披了件衣服,急忙出去,身后,倾城无力的瘫倒在地,已然不省人事! 见到离尘一人跪在地上,陆廷昱暗自松了口气,之后,看到离尘受伤的左臂,心下一紧! “属下护主不利,请主子降罪!” “出了什么事?水……名儿呢?”闭眼,陆廷昱压住心底的恐慌,再次睁开,眼底已是无波无澜,! 离尘叩首一拜,方才答话,“名儿姑娘遭人劫持,下落不明!请主子责罚!”之后再次叩首!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陆廷昱心神大乱,急步近前,一把拎起离尘的衣襟,厉声呵斥! “名儿姑娘遭人劫持,下落不明!” “怎么会?”蓦然松手,离尘反应不及,跌倒在地,片刻的怔忪之后,陆廷昱神情渐趋癫狂,一如那次听到妻子身殒定河之时! “说清楚!”一声厉喝,陆廷昱双目赤红,死死的盯住只顾垂首自责的离尘,往日的沉稳睿智早已消失无踪,狠辣的气息无声蔓延! “名儿姑娘回府之时,遭遇刺客伏击,对方人数众多,所以属下……” “那……名儿她……”声音中隐约带着不安的颤抖,竟然不敢询问! “主子放心,名儿姑娘安然无恙,是一名玄衣男子救了她!观其神色,似是名儿姑娘的旧识,只是那男子亦将名儿姑娘带走,不知所踪!” “安然无恙……”陆廷昱喃喃自语,无恙,便好!收敛神色,恢复以往处变不惊,只是在不经意间,一抹狠厉从眼中一闪而过! “刺客呢?” “属下急于寻找名儿姑娘的踪迹,所以……!”离尘愧疚更深,“请请主子降罪!” “本王竟不知道,原来‘炎汐’是这般没用的废物!”语气平静,仿若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安宁! “属下自知罪该万死,请主子责罚!”离尘再次叩首! “若要责罚还不简单,只是现在……离尘,你是真糊涂了!”若是她有任何闪失,他自会让“炎汐”之中所有人等以死谢罪! “属下知罪!属下已吩咐他们四下找寻,一有名儿姑娘的消息,即刻回报!只是惟恐主子担心,所以特地前来向主子请罪!” “立刻去官府调动人马,哪怕是不惜一切,本王只要名儿毫发无伤,平安归来!” “是!” “刺客的事,你该知道怎么办?”胆敢伤害他的妻子,他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后悔莫及! “属下明白!” “下去!” “是!”离尘一礼,领命而去!身后,陆廷昱出了房门,吩咐院中小厮! “传丁毅书房问话!”之后,竟然不顾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径自离开! 绿漪阁中,一干人等屏气凝神,小心侍候,惟恐惹怒了心情不佳的主子! 柳妃的陪嫁婢女怜儿稍稍抬眼,只见自家主子依旧端坐在梳妆台前,手中紧紧的握住一只通体血红的玉镯! “小姐先且息怒,也许只是误传而已!”眼见自家小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怜儿只好大着胆子劝慰! “息怒?”柳帘冷笑,之后松手,一声脆响,那只珍贵的血玉镯已然跌落,碎了一地! “本宫何怒之有?”房中,一室静寂,“不愧是青楼出身,连这等下作的手段也用上了!” 只可惜啊!她们的王爷竟然如此轻易就着了那人的道,还真是让人失望啊! “王爷怎么说?”淡淡的一眼,却让那传信的小丫头一个冷颤,之后小心作答! “王爷吩咐丁总管将今日守在傲然居内的小厮全部杖毙,并且严令其他人等对此事守口如瓶,否则……一律杖毙!” “是吗?”柳帘面带笑意,端过一边小丫头递来的香茶,揭开茶盖,吹开茶沫,浅抿一口! “还有呢?” “还……还让人将傲然居中所有物品全部换新,之后便匆匆出门去了!” “有意思!”放下茶杯,柳帘拿起绢帕,轻轻擦拭嘴边并不存在的茶渍!“机关算尽,不想却落得如此下场,可怜可叹!” “活该!”怜儿嗤笑,“就凭她一个小小花魁,还敢妄想高攀王爷,真是不自量力!” “倾城呢?王爷怎么处置?” “听说王爷本来是要处死的,后来却不知为何却改了主意,只是吩咐丁管家将她关在晓阁之内,不得外出!” “是吗?”柳妃不置可否,“方才,你说王爷出门了?” “是!” “这么晚?” “听说是……名儿姑娘遭人劫持了!” “劫持?”衣袖之中的手一紧,柳帘笑容消散,看来,她该防备的,自始至终,就只有那个哑巴丫头而已! “怜儿,打赏!” “是!”怜儿一礼,便领着那千恩万谢的小丫头离去,柳帘起身,任众人服侍梳洗,只是心中所思所想,却是任谁也难以猜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上架感言及后续发展 亲们,我要上架了! 关于这次上架,来得很突然,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想到会上架,所以,我也有些措手不及的慌乱感觉! 其实,我是第一次写文的,能得到这么多读者的肯定,心里真的非常高兴,在此,我要特别感谢我的网编小米,感谢她一直以来的关怀和指点! 还有那些一直以来默默追文和关注的朋友,小蝶在此报以最诚挚的谢意! 特别是琴薰、画船轻雨眠、Yumeru、枚合和凤栖云麟,是你们长久以来的支持,才让我有了继续创作的动力,谢谢你们! 不能跟文的朋友,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的陪伴和支持! 继续跟文的朋友,我会用更多精彩的内容来回报你们,后面的内容绝对精彩! 关于文章的后续发展问题: 1、 泉水凝何时才能原谅陆廷昱先前的善意欺骗: 想必,这个问题,是大家迄今为止最为关注的话题吧! 小蝶个人认为,感情世界,是容不得丝毫的欺骗和算计的,更何况他们的身份都是那样的敏感! 因此,如果不解开欺瞒的心结,泉水凝是不会轻易的原谅陆廷昱的! 更何况,他的身边还有那么多的女人,所以,正如陆廷瑞所说,他六哥的情路,还是万分艰难的! (悄悄向大家透露一下,以后,陆廷昱会千里奔波,寻妻寻女的……嘻嘻……关于这一情节,请大家关注第四卷《山长水远知何处》……) 2、 关于陆廷昱身边的女人: 不可否认,陆廷昱这般优秀的男人,身边芳心暗许甚至是想要投怀送抱女人比比皆是,这也是泉水凝一直缺乏安全感的原因之一! 但是,同样的,如陆廷昱这般狂傲自负的男人,一般的女子,又怎会被他看在眼中! 更何况,那些女子为了争宠斗狠,间接伤害了泉水凝,这一点,他是绝不能容忍的! 所以,除了泉水凝之外,陆廷昱身边的女子无疑是悲剧的! (再向大家透露一下,陆廷昱身边的女子可没那么好解决哦!别的不说,单是那两个谕旨赐婚的侧妃,就够他忙活的……幸灾乐祸中……) 3、 关于泉水凝的身份问题: 一直以来,她只想做一个平凡简单的人,可是,命运弄人! 首先,怡安长公主的身份不容逃避,为了从北国的混局中脱困,她必定要暴露身份! 届时,无论她有没有原谅陆廷昱,身为中朝宁王亲自寻找的怡安长公主,她都必须回归中朝! 但是,如果亲们没有忘记的话,现在的她,当初的莫名,还是中朝宁王的妾室,所以,在众人眼中,这无疑是有悖伦常,大逆不道! 向来以礼仪自居的中朝,那些文武百官,又怎会容忍此事,这种难解之局,到底会如何终结? 其次,关于怡安长公主的前夫,沈子衡虽然已经知晓放弃,但他的家族,又岂会容得如此羞辱愚弄? 更何况,当初,一是沈子衡心中有情,深感愧疚,二是家族为显仁义,所以,当时那崖下被认作是怡安长公主的尸骸,现今,依旧葬在沈家坟茔之中! 如今,怡安公主还朝,无论如何,这都是对沈家最大的羞辱,身为两朝元老,军权在握的镇国侯沈莫,又怎会轻易地咽下这口恶气? 再者,她虽是陆廷昱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的王妃,但中朝却对自己的长公主婚配之事丝毫不知! 既不是远嫁和亲,又没有尊长之命,这场婚姻,中朝百官,又将如何对待?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关于泉水凝的身份争执,是后文发展的难点之一! (其实嘛,这个问题,偶也很纠结的说……) 4、 关于北国皇帝的态度: 北国皇帝年事已高,所以,继承人的问题,他不得不考虑! 陆廷昱的优秀人所共见,但是,会是北国皇帝心中的最佳人选吗? 对于泉水凝的态度,北国皇帝一直秉持隔岸观火,但是,他却不能容许身为皇室子弟的陆廷昱专情于一个女子! 所以,随着陆廷昱之后的动作,泉水凝身边也是危机四伏,杀机暗起! (话说这个北国皇帝很不地道的说,虽然最后众叛亲离的说,但是他几乎害死了我家水凝……哎呀,又剧透了……咳咳……保密,保密!) 5、 关于北国皇位的争夺之战: 这个问题吗?鹿死谁手,现在真的不能透露! 以泉水凝的心Xing,肯定不会让自己被困守于宫苑之中,更何况,以后还要与人共侍一夫,所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因此,陆廷昱必须面对一个非常严肃而又老套的问题,江山、美人、如何取舍? 江山,是他从小奋斗努力的目标,为此,他耗尽所有,面对几乎唾手可得(咳咳……大家看清了,是几乎!)江山,他又怎能放弃? 美人,(那个,情人眼里出西施,大家理解一下!)是他一生的挚爱,是他孩子的母亲!(剧透一下,当时,美人是有孕在身的……) 如今妻子危在旦夕,他又怎能为了那万里江山,置妻子于不顾?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其实,偶就是想让他明白这个道理,绝对不是故意为难的……) 6、 关于各位男配: 男配一号:绍随,这是个苦逼的孩子,因为身份差距,因为自卑问题,白白将到手的媳妇儿给弄丢了,套用一句老话,纵然情深,奈何缘浅? 在之后的发展中,他依然不离不弃的守护着我家水凝的安全,甚至将自己陷于危险境地!(呜呜……好感动的说……) 男配二号:萧逸,这个孩子,之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用花花公子的形象瞒骗世人,但是,自从遇到我家水凝,这孩子也悲剧了! 相遇之时,我家水凝是有夫之妇,再遇之时,我家水凝心有所属,三遇之时,我家水凝心伤累累,无心情事! 所以,套用一句老话,介个孩子,在错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只能徒留遗憾! 更何况,他是沐王府的世子,就算我家水凝同意了,他的家族也不会允许的! 所以,他的悲剧,真不是偶的错! 酱油男:沈子衡,介个孩子,打酱油就是偶给他的评价了,怎么说呢? 得到的时候不珍惜,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真是活该! 原本,他和我家水凝就是有份无缘,所以,不提也罢! 目前,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些了,至于具体的精彩内容,还请各位亲继续关注《穿越之似水流年》的后续发展! 最后,再次感谢一直以来默默支持小蝶的朋友,小蝶发自真心的向你们说一声:谢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谈判 晌午,阳光透过繁茂的梨树枝桠,斑斑点点的洒落在树下犹自酣睡的女子身上,只见那紧闭的双目已然红肿,蜷缩的身子似是经不得一丝半豪的风吹草动,那般的惹人怜惜! 似乎是被阳光刺痛了双眼,柔软的草地上,那女子眉间微蹙,抬手,遮住倾洒的阳光,不情愿的睁眼! 坐起身子,莫名有那么一瞬间的怔忪,下一刻,思绪回笼,垂首沉默! 许久,莫名抬首,仰望蓝天,强自绽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天空,依旧湛蓝如故,白云,仍然纯洁无暇,太阳东升西落,一切都不会有丝毫改变! 所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她该微笑才是,对影自怜,哀伤痛悔可不是她会干的蠢事,她的人生,依旧精彩! 起身,有些头晕,莫名扶住身边的梨树,晃了晃沉重的脑袋,感觉到鼻子堵塞不通,心中暗自长叹! 看来,露宿也不是一件好玩的事,她,再次光荣的感染了风寒,得!现在什么计划筹划都得抛到脑后,养好身子才是至关重要,不然,一定会被荷香和七哥念叨死的! 扶着树干,莫名昏昏沉沉的出了园子,心中暗自盘算,那个中药可不好喝,太痛苦了! 听说姜汤似乎也可以治愈风寒,回头赶紧弄上一碗,再捂着被子睡上一觉,出一身汗,应该就差不多了吧! 被人小心的搀回房间,莫名满是疑惑,干嘛都是一副如蒙大赦的欢喜模样,她只是想去膳房弄碗姜汤而已,有必要这么夸张吗? 犹记得她当时出了赏园,直奔膳房而去,膳房似乎一片愁云惨淡,见了她,膳房师父手中的菜刀居然跌落在地,还真吓了她一跳,幸亏没落到自己脚上,不然肯定得见红! 然后呢?一群人将她团团围住,问东问西,身为哑巴的她非常有耐心的回以浅笑,最后找了块生姜,还没想好该怎么弄,便被那些膳房的好心大娘大婶馋出膳房! 再后来,浅草、淡云闻讯赶来,一左一右将她押回房间,听候发落,便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心中再次叹口气,揉揉额角,不能再想了,头都炸开了,止住,止住! “名儿!”淡云端着托盘入内,“这是膳房那边送来的姜汤,是你要的吗?” 点头,莫名接过姜汤,执起羹勺,轻轻搅匀,之后,浅尝一口,即时变了脸色,全部吐出! 什么鬼姜汤,难喝死了,是谁说姜汤可以驱寒治病的,全是胡言乱语,分明就是要人命呢? 一边难受的咳嗽,一边接过浅草递来的清茶漱口,身后,淡云连忙为她拍背顺气! “慢点儿,又没人和你抢,名儿何必着急?”淡云心疼的抱怨,却让莫名暗中连翻白眼! 她才不急呢,这个鬼东西,谁爱喝谁喝去,她是打死都不会再碰一口了! 蓦然间被人紧拥入怀,莫名神情一滞,身子片刻僵硬,心中千情万绪,最终归于沉寂,一旁,浅草淡云对视一眼,双双退去,并细心的带上房门! “水凝!”双臂仍在微微颤抖,似是不敢相信他一夜找寻未果的人就在眼前,心中,失去心爱之人的恐惧依然经久不散! “水凝,水凝……”声声呢喃,落入莫名耳中,亦落入莫名心中,即时,莫名脸色大变,随即奋力挣扎! “别动,水凝,不要动,让我抱抱你,好好的抱抱你!”脸颊蹭着莫名的发顶,陆廷昱哑声开口!“水凝,不要再吓我了,好吗?”他真的承受不起! 吓他?唇角扬起嘲讽的笑意,她可不认为自己有那个本事,不是吗? “怎么不说话?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受伤了?”心急的询问未落,陆廷昱便手忙脚乱的为莫名检查,却见莫名拨开他的手,起身,后退三步! 一双眸光冷冷的盯着陆廷昱,细细打量!眼下淡淡的青痕显示了主人的憔悴不堪,疲倦的神色更是让他尽显狼狈,何必呢?如今这副样子,只会让她觉得虚伪恶心! “水……水凝……”为何,她的目光竟是那般冰冷无情,带着浓浓的嘲讽,带着满满的不屑,带着深深的厌恶,她……厌恶他? 这个认知让陆廷昱心口如遭重锤,不可置信的后退一步,却见莫名扬起讽刺的笑容! 忽而,莫名皱眉,恍惚近前,扶住桌子,抵制那阵阵袭来的晕眩!这场病,来的还真不是时候! “怎么了?”顾不得其他,陆廷昱忙伸手扶住,莫名下意识的要甩开,却未能如愿! 伸手,探向莫名的额际,却被莫名侧首躲开,执着的扶住莫名的身子,陆廷昱满是心痛! “你想怎样都可以,但是不许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目光落在莫名发间的梨花花瓣之上,心下一时涌上浓浓的不舍和疼惜! 将莫名打横抱起,转入内室,轻轻的将人放在床榻上,细心的也好被角,细细的抚上莫名的眉眼! 多么希望可以将她眼中的嘲讽厌恶一一抹去,他们之间,何时竟沦落到如此地步了? “水凝……”轻轻的呢喃散开,“不要讨厌我,不要!”一瞬间的失神之后,莫名闭起双眼,一行清泪无声滑落! “别哭!”拭去莫名颊畔的泪渍,陆廷昱轻声安慰,“别怕,都过去了,没事了,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你的,不用害怕!”纵使她再如何坚强,终究只是女子,昨日,怕是吓坏了吧! 深吸口气,莫名睁开双眼,眸中,一片清明,挣扎起身,却被陆廷昱按住! “别起来,你身子不好,先好好休息,一会儿,我让人请御医过来!”眼见莫名不予理会,陆廷昱也不勉强,扶她坐起,细心的在她背后垫上软枕! “明人不说暗话!”缓了口气,莫名淡淡开口,语气陌生而疏离,“荣王有何吩咐,敬请直说,若是小女子可以做主,定当全力以赴,绝不推辞!” 这般做戏,他不觉得累,她这个看者觉得累,而且是心神俱疲! “水凝,不要再闹别扭了好不好?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好吗?” “以前?”淡淡的睨了陆廷昱一眼,莫名移开目光,“王爷说笑了,若是王爷无事,可否听小女子一言?” “你说,不管什么事,我都答应你!” “如此,小女子先行谢过!”莫名揉揉堵塞的鼻子! “中朝与北国,本就井水不犯河水,北国无故犯我边界,我皇也无意责难,只请荣王放我兄妹安然离去,他日,我皇必有重谢,荣王但有所请,只要我皇力所能及,决不推辞!” “不要!”陆廷昱沉声阻止,心中恐慌无措,所有的骄傲尊严都无暇顾及,原先说不出的道歉亦冲口而出! “水凝,你听我说,以前是我不好,我不该嫉妒的,不该冷落你,不该将那些女人接回来故意气你,更不该纵容那帮下人欺辱于你,都是我不好,我知道自己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们再重新开始,还和以前一样,好不好?” 连那些陈芝麻烂谷子都搬出来了,而且都是冠冕堂皇,貌似十分有理,如果不是她忆起过往,还真的会感动的无以复加呢?只是可惜啊! “水凝,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就算是为了……” “小女子不知荣王所言何指?”打断陆廷昱的话语,不让自己再有丝毫动摇的机会! “抱歉,荣王的家事,小女子无意参与,还有,虽然小女子几经生死,但是对这条小命依旧宝贝万分,所以,荣王那些危险的游戏,请恕小女子不再奉陪!” 她可没忘记,就是因为他家后院起火,差点烧掉她的小命,这种危险却又无意义的事情,最好不要拉上她! “自然,小女子也不会做出任何有损荣王利益之事,这点,还请荣王放心!”是该回去了,她可是十分想念她的遥儿呢! “自此刻起,小女子与荣王再无牵扯,从此,天涯陌路,不及黄泉,永不相见!” 握住莫名手腕的力气无意识的一分一分增加,努力的想从莫名眼中找到一丝不舍和情意,可是,她的眼中,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片冰寒! 不及黄泉,永不相见!怎么可以?惊恐之下,陆廷昱覆上莫名的唇齿,借此证明,她,依然还在身边! 什么再无牵扯,天涯陌路,他怎么可能会同意,他们注定是要纠缠一世,不,是生生世世,他又怎么会允许她逃开,她也休想逃开! 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女儿,还有他们的遥儿,她又怎么能够逃的开! 心神既定,原先的不安恐惧悉数散尽,唇齿之间,只余无尽的缠绵温柔! 从初时的惊愕中回神,一时间,莫名心头涌起万千情绪,有痛,有悲,有怒,还有心底那丝淡淡的不舍! 只是,所有的一切在忆及昨日傲然居那一室光之时,全数化为浓浓的恶心怨憎!使劲全力推开陆廷昱,莫名无力的趴在床边,一阵干呕! “水凝!”惊慌的扶起陆廷昱,陆廷昱连声唤人!不多时,浅草、淡云端着清粥小菜入内! “王爷……”两人行礼,却被陆廷昱连声止住,“出去传话,让丁毅请御医过府!”“是!”放下手中托盘,浅草转身离去,只余淡云在一边暗暗着急! “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一边轻声安慰,一边为莫名抚背顺气,只是,手掌过处,却让莫名无端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伸手,想要推开陆廷昱,却被他拦住! “别动!身子不好就省点儿力气,不许闹了!”示意淡云端过清粥,陆廷昱舀起一勺,轻轻吹凉,送到莫名嘴边! “先喝口粥暖暖身子!”却见莫名侧首躲开,一时,陆廷昱眸光暗淡,“多少喝一点,就算是为了……”莫名不耐烦的伸手,推开汤勺,致使清粥洒落! 一时,气氛凝滞,垂首片刻,忽然,陆廷昱端过淡远手中的粥碗,喝下一口,随手又将粥碗递与淡云! 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扳过莫名的脸颊,覆上她的唇齿!一手扣住莫名的后脑,不容她挣扎躲避,直至莫名尽数香下口中的粥食,方才不舍的离开! 只是,下一瞬,莫名再次无力的趴在床边,将刚刚入口的食物混着胃中的酸水尽数呕出! 现在,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甚至是只要看到他这个人,她便不由自主的想到昨日那无边色,那种恶心和反胃的感觉便难以控制,除非,他立刻从她眼前消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零一、怪病 “水凝!”陆廷昱心中焦急万分,一边为莫名顺气,一边接过淡云递来的巾帕,细心的为莫名拭去嘴边残余污渍! 直起身子,莫名倚在床柱上,虚弱的抚着胸口,无力的拨开陆廷昱手,气喘吁吁! “该死!”陆廷昱低咒一声,那帮奴才到底再磨蹭什么,请个御医居然要这么久! “六哥急什么?”一声戏谑的打趣,陆廷瑞转入内室,“说来,我也许该恭喜六哥呢?” “谁让你来这里的?”府里的奴才都是做什么吃的,居然这样任人闯入傲然居! “六哥息怒,我只是听说六哥命人去延请御医,所以特来探望而已!”况且,他和六哥一向不分彼此,随意惯了,如今也没必要计较不是! 此时,陆廷昱已无心理会其他,莫名那虚弱不堪的模样,令他一阵阵心疼! “名儿姑娘!”打量的目光落到莫名身上,“听闻名儿姑娘昨日受惊了,不知一切可还安好?”据说六哥昨日为了她,可是闹出了好大的动静! 抬眼望向陆廷瑞,莫名淡淡点头,“别费神了!先躺下歇会儿!”扶莫名躺下,陆廷昱柔声劝慰,却见莫名别过视线,不予理会! “就是,名儿姑娘如今不比之前,该好好休养才是!若是名儿姑娘肚里的孩子有个闪失,六哥可是会心疼的!”本来暗暗戒备的莫名却因这句话一时愕然! “孩子?”陆廷昱不可置信的重复,“你是说,名儿……有喜了?”真的吗? “我不知道!”陆廷瑞的样子十分无辜,“不过听说我府上那位刚有身子时也是这个样子,估计差不了多少,除非……”眨眨眼,陆廷瑞眼中的狡黠一闪而过! “除非什么?” “除非六哥从来没有碰过名儿姑娘!”不过看情形似乎不太可能! “是真的吗?”目光移向莫名的小腹,陆廷昱不自禁的伸手,“孩子?我们的……孩子!”那种显而易见的欢欣喜悦刺痛了莫名的双眼! “六哥不是不喜欢小孩吗?”要不然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有子嗣? “怎么会呢?”陆廷昱情难自禁的呢喃,他怎么会不喜欢孩子,他是那么期盼着他们的孩子,又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呢? 侧过身,莫名以背相对,别人不知道,她可是一清二楚,什么孩子,她可没忘记,前几天,自己的葵水刚刚结束,又怎么会有什么孩子? 况且,有了遥儿,她已经很满足了,她从不贪心,只是,不知道她的遥儿现在怎么样了? 外室,听完冯至的回答,浓重的失落感涌上心头,原来……是他们想多了而已! “六哥……”陆廷瑞心内愧疚,起初,他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谁让六哥这两天往死里折腾他,可是如今看到六哥这个样子,他真的是于心难安! 抬手,陆廷昱制止,“别吵到名儿,她需要好好休息!”之后,自顾进了内室! 身后,陆廷瑞摇头苦叹,早知六哥情路艰辛,可是不想竟艰难如此,如今的六哥,哪里还有往日的半分张扬之态,狂傲之姿,老天何苦这般折磨他的六哥呢? 傲然居中所有侍人都发现一件非常奇怪的事,虽然他们的王爷对名儿姑娘体贴入微,呵护备至,甚至是寸步不离的亲侍汤药! 可是,只要是他们王爷亲手喂给名儿姑娘的东西,不管是茶水点心还是膳食汤药,名儿姑娘总在下一刻便吐的一干二净! 王爷大怒,将宫中的御医全部请回王府看诊,只是却没有知道是何病症,竟是束手无策! 后来,王爷命人从外面请回一位据说是神医的大夫,岂知那位神医把脉之后,只留下一句话语,便扬长而去! 心病终须心药医,究竟是什么意思呢?他们不知道,只见他们的王爷出了房门! 之后,名儿姑娘竟然可以吃的下饭食了,虽然不是很多,但总算是让人松了口气,可是,他们的王爷似乎更不高兴了! 站在石室门口,莫名安静的看着那石室中捧书闲读的素衣身影,眸中水雾迭起! “怎么站了半天还不进来?”放下书,司徒冰凌侧首招呼,“他又欺负你了?” “开什么玩笑?”眨眨眼,逼退眼中的泪意,“我有那么好欺负吗?”莫名入内,,在石桌旁落座,抓起桌上的糕点! “我只是想考考有些人的警觉Xing,只是可惜啊!”状似失望的连连摇头! “慢点儿!小心噎着!”细心的为莫名倒杯热茶,司徒冰凌好笑的提醒,“怎么跟饿鬼投胎似的,他没给你东西吃吗?” “饿鬼投胎?”故意避开后半句话,莫名夸张的叫嚷,“好!看我这个饿鬼以后怎么吃穷你!” “拭目以待!”司徒冰凌不知可否,“少吃点,小心夜里积食!” “知道了!”口中虽然答应,手下却分毫不停,这点儿东西,怎么够她填饱肚子,她可是已经饿了很久了! “怎么你神色间尽是倦怠,是不是生病了?”说完,拉过莫名的手便要诊脉! “咦?七哥什么时候开始改行当大夫了?”之见司徒冰凌眉峰渐趋紧皱,脸色更是犹如寒冰凝霜,让莫名不由自主的心虚害怕! 好像,在她的记忆中,七哥一向温文和煦,如降世谪仙,如今这般状似修罗的模样,还真是让人非常不适应! “七哥……”莫名小心翼翼的开口,却被司徒冰凌一个冷眼吓得噤声! “收拾东西,立刻回京!”收回手,司徒冰凌不容反驳的命令! “呃……”莫名有些惊诧,难道七哥也知道刺客的事情吗? “怎么?你还想将Xing命留在这里不成?” “不是……”又或者她的身体真的差到了极点,话说最近她是有所察觉的,只是没时间理会而已!“那七哥是不是……”如果只是她一个,她可不干! “没有我看着,你肯安分吗?”这叫什么话,莫名直觉的想反驳,却在司徒冰凌淡漠的眼神中退缩不前! “什么嘛!我可是你的宝贝亲妹妹,怎么你倒是一副见了仇人的模样!”塞了块糕点,莫名不满的嘀咕! “记得,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许拿自己的身子赌气,不为自己,你也该为遥儿好好想想才是!”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司徒冰凌宠溺的抚上莫名的发顶! “知道啦!”莫名满口答应,“七哥放心好了,我这条小命可是很宝贝的,谁也别想打她的主意!” “那就好!”望了眼桌上的糕点残渣,司徒冰凌柔声询问,“够了吗?” 摇摇头,莫名一副万分委屈的模样,“饿死了!”这些糕点哪里够? “我这边可没什么东西给你了!” “那……”莫名狡黠一笑,“七哥!”柔声的娇语让司徒冰凌心生警戒! “什么?” “时候已经不早了!” “我知道!” “膳房也没人了!” “那又如何?” “可是……”莫名可怜的摸摸肚子,“好饿啊!人家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呢,七哥可不可以……”饱含期盼的目光直直的望着司徒冰凌! “有什么话直说好了!”司徒冰凌苦笑不已,这丫头,尽出鬼主意,也不知道安分一点! “七哥可不可以亲自下厨,为名儿弄些东西裹腹!”凄凄惨惨的模样,看起来好生可怜! “什么!”尽管早有准备,司徒冰凌依然头疼的抚额,“你什么时候见过我下厨了?”别说下厨,膳房周遭一里之内,他都不曾接近过! “凡事总有第一次嘛,好了,别蘑菇了,走了!”说完,便一改方才的柔弱,强拉司徒冰凌离开! “七哥,你到底将炉火生好了没有?”膳房中,小巧的夜明珠将如何的光辉淡淡洒落,驱散黑暗! “我早说过不会了,你非要逼我!”想他堂堂中朝宁王,竟然也有沦落为充当火夫的一天,真是可悲可叹啊! “笨蛋,连火都不会生!” “是,我哪里比得上名儿你,要不你来好了!” “我不会!”语气中满是理所当然,丝毫不觉愧疚!“所以才找会你嘛!” “那你还说我笨!” “最起码,我淘好了米,切好了菜!”她只是不会烧火而已,况且,那个什么打火石、火折子,除了点灯照亮,她还真的不不怎么会用!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凉拌!”她要知道怎么办,还用得着在这儿苦恼吗,“算了,我试试!” 莫名认命的蹲下身子,接过司徒冰凌手中的火折子,吹出火苗! “你可以吗?”语气中是显而易见的怀疑! “不知道!”好歹这些事她之前都做过,只是已经很久了,久得她几乎都快忘记了! “还是名儿聪明!”看着被引燃的柴草,司徒冰凌提起的心终于顺利放下! “那是当然!”得意的拍拍手,莫名起身,“七哥可要看好灶火,别弄灭了!” “你真的会做饭?”司徒冰凌十二万分的怀疑,别到时烧了这膳房便好! “马马虎虎,刚刚能吃罢了!”她会的东西很简单,只是一点点家常吃食,她已经很久没吃到了,说起来,还真的十分想念呢? “要不,还是算了,让别人来做好了!” “好了,别啰嗦了!”莫名不耐烦,不理司徒冰凌,自己忙活! 无奈的摇头,司徒冰凌坐回灶前,全然不理身上的素色衣衫和温文尔雅的气质与这烟熏火燎的膳房是何等的矛盾! 侧首,目光落在窗外的暗夜中,唇角勾起一丝嘲讽,之后,又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 机会,他是给了,可是,那人没有把握,便与他无关了,况且,名儿如此不开心,他又怎能放心将妹妹留在此处! 之前,他也只是不想让名儿后悔而已!如今,既然名儿已经做出决定,他自然万分支持,况且,他也有些想家了,是时候该回去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零二、闹事 湖心亭中,莫名静静的趴在栏杆之上,无聊的看着水中游鱼自由来去,心下,却细细计算时间! 抬头,看看天色,时间差不多了,起身,莫名走出湖心亭,却在曲廊之上被人拦住!身后,浅草淡云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惊异! “名儿!”倾城近前一步,“我有话要和你说!” “倾城姑娘若是有事,以后再说也是一样,现在,名儿姑娘该回房休息了!”浅草抢先回答! “倾城姑娘私自走出晓阁已是不该,还请尽快回转!”淡云语带警告! 莫名不想平白无故的耽误时间,今日的行动,至关重要,况且,她也不认为和那个倾城有什么好说的! 眼见莫名并不理会,而且视若无睹的擦肩而过,倾城再也无法平心静气! “我已经是王爷的人了!“倾城奋力喊出,眸底尽是决绝,趁着王爷不在府中,再加上柳妃的暗中帮助,她好不容易才走出晓阁,决对不能轻易放弃,否则,以后便再难翻身了! 浅草淡云心下一惊,不约而同的望向停步不前的莫名,这件事已是人所共知,只是王爷立下禁令,所以没有人敢名儿姑娘这里碎嘴,所以,一直以来,名儿姑娘并不知情! “倾城姑娘莫要胡言乱语!”淡云急切制止,担忧的望了莫名一眼,如今,倾城这般一闹,名儿姑娘这边自是瞒不下去,只是,千万不要出事才好! “我没有胡说!”倾城追上莫名,拉住莫名的衣袖,言辞恳切! “名儿,我真的已经是王爷的人了,王爷担心你不能接受,所以才不让人告诉你,可是,这对我不公平啊!名儿,我不会和你争的,你向王爷说句话可以吗?” 淡淡的睨了倾城一眼,莫名抽出衣袖,自顾离开,过了今日,这里的事与她便再无干系,她又何必多管闲事! “我只是想留在王爷身边而已,对你根本就没有任何威胁,你为什么不帮我,要知道,如果没有我,你根本就进不了王府!” 软语不成,便挟恩求报?原来,一直以来,自己都小看了这人! “你难道真的一点儿旧情都不顾!”眼见莫名越走越远,倾城小跑近前,再次拉住莫名的衣袖,语带焦灼! 怜悯的目光从倾城身上收回,莫名抽离衣袖,心下长叹,为了一个不值得珍惜的男人,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值得吗? “你当真如绝情?”身后,倾城绝望的质问,莫名权当一无所觉,再不动手,便真的来不及了! 忽然之间,似乎有人用力一推,莫名脚下不稳,从曲廊一侧落入湖中,之后,似乎是浅草淡云焦急呼唤! “是你逼我的!”隐约中听到这一句,莫名苦笑,其实她才是最无辜的! 不过这回倒好了,什么也不用做,目的便已然达到,还真让她省了不少事,怎么她之前就没有想到呢? 只怕这么一闹,她又该生病了,罢了,反正也没什么大事,最多就是被七哥唠叨两句而已,不怕的……随即,莫名的意识飘散,最终归于黑暗! 等到莫名醒来之时,浅草淡云已然为她褪尽湿意,膳房送来热汤,莫名顺从喝下,暖了暖身子,之后,便盘算着该怎样支开浅草淡云,以便自己外出去打探事情的进展! 院中隐约传来吵闹之声,心下一紧,莫非……再也顾不得其他,莫名不顾浅草淡云阻拦,执意离去! 傲然居院门之前,莫名呆愣片刻,方才回过神,绷紧的心弦霎时松开,七哥没事,那便好! 只是,现在是什么情况,柳妃,施妃,还有她们身后那一大帮丫鬟,外加一名官员模样的青年人,包括丁毅和傲然居的守院护卫及小厮,居然还有兵丁! 真不知道这人是谁?居然敢到荣王府来闹事,有胆气!而且,正合她意!莫名心下幸灾乐祸! 闹吧!闹得越厉害她便越开心,闹得越欢畅,七哥安然离开的可能Xing便越大!她真该仰天一声长叹,天助我也! 身上一暖,回头看时,却是浅草细心的为她加了件衣服,心下一暖,莫名感激微笑! “呦!名儿姑娘终于舍得出来了!”单听这刻薄妒恨的话语,不用细看,她也知是那个恨她入骨的施妃! 其实她也能想得到,以丁毅的能力,这些人是断然不可能闹到傲然居院门之前,除非,有人暗中相助! 而且,依照现在的情势来看,这些人,显然是冲着自己而来,那暗中或者光明正大相助的人,想当然,便是这两位皇命亲封的侧妃娘娘了! 毕竟,借刀杀人,总比亲自动手,落人埋怨要好的多了!纵然有人日后追究,还有这个不识时务的官员来做替死鬼是不是? “名儿姑娘!”丁毅近前一礼,“外间风大,名儿姑娘还是回房休息为好!” “既然出来了,何不一并将事情查清,免得府中多了Jian细尚不自知!”施妃气的咬牙切齿! “施妃娘娘说笑了!”丁毅不卑不吭,只是微微冷下面容,显然已是极为不耐!“此事干系重大,还需等王爷回来再做定夺!” “话虽如此!”柳妃温言细语,“只是此事若再拖延,于名儿妹妹名誉有损,怕是王爷也不乐意的,还是及早澄清为好!” “柳妃娘娘所言极是,只是王爷不在府中,老奴不敢擅自做主!” “哪个要你做住了!”一声冷哼,施妃讥讽,“崔大人奉了皇上旨意前来捉拿Jian细,你三番四次阻挠,莫不是和这Jian细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施妃娘娘慎言,老奴对王爷忠心一片,天日可表!” “你敢说你没有对这个中朝Jian细百般维护?” “老奴奉王爷之令行事,无愧于心,施妃如此污蔑老奴,究竟是何道理?” “你……”施妃冷哼一声,情知自己无理取闹,便也不予理会! “丁管家不必动怒,想必施妃妹妹也是有口无心罢了!倒是崔大人……他公事繁忙,怎容得这般耽搁!” “柳妃娘娘说笑了!”那崔姓青年连忙躬身行礼,心下却是叫苦不迭! 本来,他只是刑部一名不见经传的小官而已,突然接了皇上圣旨,自己也是摸不着头脑! 先前之事倒也顺利,本以为立了功,离升迁之日不远,谁知又牵扯出荣王府! 满朝上下,谁不知荣王爷的脾Xing,只是情势所逼,他若不来,难免有人借题发挥,本来打算硬着头皮走走过场,日后再向荣王爷赔罪! 谁知这两位侧妃娘娘不知道怎么回事,处处拉他下水,如今不但闹到了荣王爷的居室之前,更是扯出了荣王爷近来极为宠爱的女子,他这回想善了怕也不行了! “本宫记得,崔大人似乎说过人证物证俱在,何不当众拿出来,也好让这个中朝Jian细心服口服!”施妃再次冷言催促! “这……”他先时只知人在荣王府,并不知那女子极受荣王宠爱,所以一时失言,现在,真是后悔莫及啊! “对了,本宫记得崔大人似乎将这Jian细的同伙带了过来,何不让她们当面对质?” “这个……” “莫非崔大人也想维护这中朝细作!”施妃咄咄逼人,让拿崔大人避无可避,无奈之下,只好挥手,示意下属将人带上前来! 见到来人,原本眼眸垂首的莫名蓦然抬首,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只见那女子发髻散乱,双颊红肿,全身上下大小伤口难以计算,更有右臂刀伤深可见骨!一时间,竟有好多小丫头被吓得连连后退! “就是她吗?”将莫名的神色尽收眼底,施妃近前,左手一把揪住那女子的头发,“说,她和你是不是一伙的!”那女子冷冷的忘了施妃一眼,继而别过视线! 施妃气恼,使力一推,那女子气力不支,跌倒在地,形色间甚为狼狈! “此人顽劣至极,不用刑罚,相信她很难招认,不如就由本宫代为审讯,不知崔大人意下如何?” “办案之事自由官府处理,王府亦非公堂,施妃娘娘此举,未免有越俎代庖之嫌!”丁毅看似劝阻,实为警告!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这个施妃可是居功至伟啊!如今更是惊扰了名儿姑娘休息,王爷若是知道,怕也不会轻易饶恕于她! “本宫只是为王爷清除府中细作而已,倒是丁管家,其心可诛啊!” “施妃娘娘不信老奴,老奴无话可说,只是这荣王府自有王爷做主,无需施妃娘娘费心!” “王爷今日入宫为贤妃娘娘贺寿,怕是要等晚上才得回府,若是中途有了什么差池,丁管家是否担待的起?” “恕老奴大胆直言,王爷并未将府中之事交托给任何人,所以,施妃娘娘无权过问!”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同本宫说话!”施妃气急败坏,正要发作,却听柳妃劝说! “妹妹何必动怒,丁管家说的也不无道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正说话间,却见莫名径自走到那受伤的女子面前,关切之情,不言而喻! “名儿妹妹这是做什么?”柳妃故作关切,之后连声吩咐,“妹妹怎么能沾这些血糊糊的东西,浅草、淡云,还不赶紧扶名儿妹妹回房!” “何必呢?”一声叹息,让所有人震惊,待收回心神之时,不约而同的望向莫名,却是各具心思! “你怎样了?伤的重吗?”细细的为荷香拂开乱发,莫名眉目之间满是心疼! “小姐,是我误事了!” “哪儿有?别说这种傻话了!地上凉,我先扶你起来!”之后小心的避开荷香的伤口,扶她到一旁的青石上坐下,取出绢帕,细细的为荷香擦拭脸上的血渍! “你怎么被他们弄成这样了,其他人呢?” “其他人都照着小姐的吩咐走了,只是我想起了小姐带给小小姐的东西落在哪里,所以回去拿东西,不想被他们撞见了!” 她虽是瑶宫高手,奈何对方人多势众,否则,又岂会落得如此境地!只是,现在该如何收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零三、脱困 一阵寒风带过,莫名不由得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即时捂住嘴,却是为时已晚,只好放下手,讨好的对荷香微笑! “小姐生病了吗?怎么那么不小心?”果然!莫名垮下脸,接受荷香的狂轰滥炸! “小姐怎么就不知道保重身子呢?明明知道自己的身子经不起任何折腾,却又将那些叮嘱当做耳旁风,白白的让别人为你担心!” “荷香,似乎你比我伤的更重,我想,你应该多关心关心自己才是!” “我……” “哼!死到临头,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叙旧!”一声冷哼之后,施妃望向迟疑不动的众人,“怎么,真相大白,却没有人理会了!” 丁毅垂头敛眸,事到如今,他已无话可说,只是方才了听莫名的声音,竟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心中蔓延! 那个崔大人此时更是骑虎难下,众目睽睽,又不好落人话柄,只好近前,略施一礼,这才开口! “姑娘既已承认,请恕本官无礼,还望姑娘随本官走一趟!” “承认?承认什么?”莫名笑语反问!“难道我会说话也是过错吗?” “姑娘若是无辜,本官定会还姑娘一个清白,只是现在……还请姑娘莫要为难本官!” “我要是不同意呢?” “这……”那崔大人此时真是万分后悔,一时间进退维谷,干脆便缄默不言! “原来崔大人平日便是这般办事的!”施妃不失时机的嘲讽,“真是让本宫大开眼界!” “来人!”势成骑虎,已由不得他做主,终是一咬牙,那崔大人挥手,“将这中朝Jian细拿下!” “住手!”一声厉喝,浩尘、离尘已双双护在莫名身前!“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公然包庇中朝Jian细,居心何在!”施妃气的几近抓狂! “主子有令,命我等务必保护名儿姑娘安全,还请施妃娘娘见谅!”浩尘躬身一礼,离尘不语,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宝剑! “各位怕是误会了!”柳妃再次温言劝解,“崔大人是奉了皇命前来查案,虽说名儿妹妹尚有嫌疑,但无真凭实据,如今,怕也只是想带名儿妹妹回去问个清楚而已!崔大人你说呢?” “柳妃娘娘所言极是,名儿姑娘是荣王府的人,本官又岂敢怠慢,众位放心好了!” “我等职责所在,还请大人见谅!”离尘冷冷回绝!证据不足,难保名儿姑娘走了之后不会出现什么所谓的“真凭实据”! 至于安全,这崔大人自是不敢妄动,可是万一有个刺客暗杀什么的,或者是狱卒不慎打翻火烛酿成什么惨案,他们又能如何? 以往,这般被除去的人还少吗?他们可不敢拿名儿姑娘的安危玩笑! 一时间,只闻虫鸟呼伴之声,竟是谁也不敢妄动,成了对峙之势! “小姐,现在该如何是好?” “不知道!”莫名答的万分干脆,“浅草,麻烦你回房将我放在床头的荷包取过来!”浅草略微犹豫,之后方才答应一声,行礼而去! “你给我的那个药还有一些,待会儿你先凑合着用,等出去了我再给你找些好的伤药!” “小姐还说我呢?”望着莫名湿润的发丝,荷香不由劝告,“小姐这样,万一受了风寒可怎么办?还是早早将这里的事情了结,我们也好回去休息!” “这又不是我做得了主的事情!” “小姐心中早有主意,又何必故意逗我心急呢!” “好吧!看在荷香你的面子上,我便不与他们计较了!你先在这里坐会儿,且看你家小姐如何大显身手,力挫小人!” 起身,莫名的视线从众人身上一一转过,心下叹气,该来的,始终要来的,该办正事了! “崔大人!”一声普通的呼唤,竟让那崔大人一个哆嗦,差点吓得腿软! “承蒙荣王盛情相邀,所以,我也只是前来做客而已,大人若是不信,尽可向荣王求证!” “做客?”施妃冷哼,“巧言令色!”莫名不予理会,继续解释! “至于她!”给了荷香一个安心的微笑,莫名继续,“本是我的贴身侍婢,只因事出突然,不得已才与我走散!还望大人明鉴!” “并非下官有意为难,只是单凭姑娘的一片之词……况且本官皇命在身,实难做主,还请姑娘见谅!” “那么,大人是否现在便要带我进宫?”也好,早早说清楚,她也可以早日回家与女儿团聚! “这……”那崔大人为难! “名儿妹妹说笑了!”柳妃轻笑解释,“崔大人只是奉命查办此事,待事情明了之后,只需向皇上呈报结果便可!” “是吗?”莫名微笑点头,“那么,敢问崔大人如何安顿我们!” “只好暂时委屈姑娘了!”那崔大人冷汗涔涔,态度越发恭谨! “听说,贵国的皇家北苑是接纳友国来使的下榻之所,是也不是?” “区区细作,也敢充作他国来使,真是不知死活!”施妃恶言嘲讽! “烦请崔大人转告贵国皇帝陛下,本使奉我朝皇上密令,前来找寻宁王殿下,现有圣上钦赐免死金牌为证,还请贵国陛下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之后,莫名转身,扶起荷香,接过浅草递过的荷包,“如今,还请崔大人代为引路,不知可否?”莫名笑意盈盈,静待答复! “你……”施妃即时变了颜色,就连柳妃笼在衣袖下的手也紧握成拳! “名儿妹妹说笑了!”定下心神,柳帘依旧笑得温婉,“这般乱说,可是要犯欺君之罪的!” “谁说名儿妄言了!”话音落地,众人循声而望,只见司徒冰凌一袭素色衣衫,负手而至,举止儒雅,风华尽显! “宁王!”那崔姓大人失言惊呼,司徒冰凌并不理会,依旧温和浅笑,只是,笑意却未达眼底! 莫名心下惊诧,一时间心神大乱,失了笑容,怎么七哥还在这里,计划失败了吗? “怎么?被人欺负傻了!”司徒冰凌近前,宠溺的揉揉莫名的发顶! “你怎么还在?” “你不也在吗?” “这怎么能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只是怕没人在你身边,让你平白受人欺辱!”望了眼满是伤痕的荷香,司徒冰凌眼底寒光一闪而过!“也幸亏是我来了!” “我……”明知凶险万分,为何还要回来,莫名心下感动,一时难以言语! “好了,一切都过去了!告诉七哥,是谁这般大胆,居然敢欺辱我的十五皇妹!”冷冽的眼神如在背芒刺,让众人在惊异莫名身份的同时,更是生出无尽的胆寒心怯! “莫非名儿姑娘是……”沉默许久的丁毅开口询问,语气中是难以掩饰的惊诧! “正是本王此次所要找寻的十五皇妹,我中朝无比尊贵的怡安长公主!”神情中是骄傲自豪不言而喻! “怡安公主?”施妃一声惊呼,即时变了颜色,怎么会?她怎么可能是怡安公主? “此次幸得荣王相助,本王才能顺利找回十五皇妹,还请两位‘侧’妃转告,他日,司徒冰凌必定携十五皇妹亲自登门‘道谢’,今日便不再多留,告辞!” 别有深意的说完,司徒冰凌转向莫名,“残星、残夜已在荣王府前等候多时,我们该走了!”莫名浅浅一笑,点头应允,之后,随司徒冰凌转身离开! “王妃!”突如其来的称呼让莫名脚步一顿,一时间心慌意乱,不知所措,幸好是背对众人,方才无人察觉! “冰儿可是身体不适?”一声关切的问候,让莫名定下心神,只见她淡淡摇头,“只是有些头晕而已,没什么大碍的!”不管他们察觉了什么,只要她抵死不认,他们又能如何? 不顾众人因为他的那声称呼投射而来的惊异目光,丁毅近前几步,恭敬的向司徒冰凌一礼! “宁王殿下,北苑虽固然是皇家驿馆,但却不比王府精细,况且名……公主久居于此,丫头们也熟悉了公主的习Xing,若是宁王殿下不弃,老奴斗胆,请宁王殿下暂居荣王府!” “荣王府诚意相邀,本王受宠若惊,只是名儿似乎与荣王府八字不合,甚至有人传言,名儿在今日午间曾被人推落水中,所以,荣王府的好意,本王心领了!” “这……”纵使再怎么想为他家王爷留人,丁毅也是无计可施,事实如此,他又如何辩驳! 眼见司徒冰凌兄妹走远,离尘、浩尘对视一眼,连忙跟上! 荣王府大门之前,一辆精细典雅而又隐含尊贵之气的马车静静停放,周边侍从安静护卫! 马车内,莫名安置好受伤的荷香,心下却长长的舒了口气,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摆脱那个地方了! “见过宁王,怡安公主!”一声问候,再次让莫名绷紧心神,司徒冰凌心下怜惜,之后,略有恼怒的掀起车帘! “何事?” “启禀宁王,我二人奉主子之命,保护公主安危,还望宁王和公主予以随行!”浩尘恭敬作答! “不必!”司徒冰凌一口回绝!“名儿的安危,本王自会保护,不劳荣王费心!” “可是……” “荣王的心意,本宫心领了!”马车中,莫名的声音淡淡传出,“本宫身边自由护持之人,二位请回!” 随即,司徒冰凌放下车帘,马车缓缓而行,终至消失不见,浩尘、离尘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惊惧,即时别开视线! 等到王爷从宫里回来,这府中,怕是要掀起另一番滔天大浪了!若是王妃还在,那该多好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零四、澄清 瑶华宫内,笑语盈盈,姚贤妃端坐首位,陆廷昱、陆廷瑞陪坐在侧,此时,齐王妃正将自己未满百日的孩子抱与姚贤妃逗趣! “笑了,他冲我笑了,哎呀!真是我的好乖孙!”姚贤妃心中欢喜,亲自抱过齐王世子! “瞧瞧这小摸样,真是惹人疼爱,比瑞儿小时候可俊俏多了!” “母妃就别再取笑儿臣了!”陆廷瑞赔笑,如今有了这小子,母妃每次见他都要数落对比,那小子再怎么好,也是他的儿子不是,真不知道母妃是怎么想的!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眼角瞥见陆廷昱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姚贤妃心下暗自叹气! 这孩子,怎么还是这般看不开?听说他最近极为宠爱一名哑女,也罢,只要不闹出什么过分的事,便遂了他吧! “昱儿怕是还没好好看过你这侄儿吧,过来抱抱!”本在神游的陆廷昱收回思绪,望着那包裹中小小的身子,不由自主的起身近前! 小心的接过孩子,陆廷昱却浑身僵硬,紧张的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放好,惹得姚贤妃掩口失笑! 傻傻的望着怀里的孩子,陆廷昱嘴角不自觉的扬起宠溺的笑容! 小小的眉眼,软软的身子,真怕一不小心会弄伤他!原来,小孩子都是这般娇弱! 看来,他的决定是对的,幸好没有让那帮人去接女儿,粗手粗脚的,弄伤了遥儿他可会心疼的! 他的遥儿,还不曾见过爹爹呢?如今,娘亲又不在身边,不知道遥儿会不会害怕,万一伤心哭闹怎么办? 越想越沉不住气,陆廷昱几乎想立刻离开,赶紧去将女儿接回来! “娘娘大喜!”一名宫监入内,见礼之后,眉目含笑的道喜传话!“皇上命人传话,今晚沉香殿设宴,为娘娘庆贺生辰!” “承蒙皇上惦念!”姚贤妃含笑相对,“只是不知,为何会选在沉香殿设宴?” “听闻北苑那边传话,说是中朝宁王平安归来,皇上借娘娘的寿宴,为宁王压惊洗尘!”那宫监乖觉的回答,却不见陆廷昱已是变了神色! “文武百官可会前来?” “皇上说是摆上家宴便可,奴才想着,可能是因为那怡安长公主是深闺女眷,所以多有不便罢了!” “怡安公主?”姚贤妃即时坐直了身子,正要再次询问,却听见婴孩的啼哭声响起! “快将我的乖孙抱过来!”姚贤妃连忙吩咐,却见陆廷昱默然近前,将孩子递与姚贤妃,之后低首垂眸,掩饰眸中伤痛! 这,便是她一直筹划的大事吗?他不在乎她讨厌他,也不在乎她心底还有别的男人,他只想将她留在身边,为何,她却这般残忍,连一丝念想也不留给他! 她以为,这样做,他便会放手吗?不会,他绝不放手,这一世,她只能是他的妻!除非,他死! “名儿!”宫道上,司徒冰凌担忧的轻唤,“若是不想去,就不要勉强了,你身子不好,还是回去歇息好了,这里的事,由七哥来应付!” “七哥放心!”安慰的向司徒冰凌微笑,“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既然做了决定,我便不会后悔!” “名儿!”司徒冰凌满目疼惜,“这些都不是你该承担的!” “七哥别忘了,我可是中朝的怡安长公主,理所当然的该为中朝尽自己的一份心力!” “七哥情愿你只是名儿!”至少不会这般辛苦! “反正不论是谁,都是七哥的妹妹,有什么好计较的!” “名儿……” “七哥!”打断司徒冰凌的劝阻,“如今的我,只是司徒冰怡!”事到如今,她已退无可退! “也罢!只是,一切小心!” “我知道了,七哥放心!”司徒冰怡浅笑,之后,随着兄长继续远去! 是的,从晌午那场闹剧开始,莫名便已不复存在,如今的她,只能是中朝的怡安长公主,司徒冰怡! 好一个歌舞升平,安乐祥和!把玩着手中杯盏,司徒冰怡心中冷笑,还真是会粉饰太平! 丝竹声声,裙裾飘飘,只是,不知这看似喜庆的背面,又会是怎样的龌龊! 她的感觉一向称不上敏锐,可是,就在方才,她踏入这沉香殿时,各种目光纷沓而至! 审视,不解,探究,震惊,诧异,还有……质问!即使她有心忽略,亦是难以如愿! 好吧,既来之,则安之!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好了,她接招便是! 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司徒冰怡一饮而尽,之后,将目光转向大殿中央,那些婀娜多姿的舞姬身上,当真是赏心悦目啊! 不自觉间,陆廷昱眉峰紧皱,她怎么可以喝酒呢?她的身子本就不好,这两日又染了风寒,如今这般费心劳神,身子可受得了? 原本,他是该怨,该痛,该怒,该恨!可是,看到她的一瞬间,他的心中,却只有浓浓的心疼和不舍! 明知她此举只是为了逃离他的身边,可是,看到她独自承受所有人那讶异难测的异样目光之时,他只想拥她入怀,将她护在身旁! 这些,都不是她该承受的啊!握紧手中酒杯,陆廷昱眸底一抹深邃的痛楚! 终于,陆廷瑞从自己的震惊中回神,怡安长公主?她竟然是怡安长公主?怎么可能? 难怪六哥对她如此纵容,原来是旧情难断!她和六嫂,无论是身形神韵,还是声音举止,竟是这般的相似,那么,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替代? 举杯,皇帝陆昭掩住自己嘴角兴味的笑容,他们私底下的那些小动作,他又岂会不知,只不过玩暗的多没意思,倒不如挑明了再斗! 只是,他倒没想到,这怡安公主竟会变换容貌,潜藏在荣王府中,原先也只以为是个有意思的细作而已,不过,如今,倒是越来越刺激了! “别喝了!”拦住司徒冰怡执杯的手,司徒冰凌轻声劝慰,“小心喝醉了!” “知道了!”放下酒杯,司徒冰怡端正坐好!估计,好戏也该开场了吧! “今日见到宁王平安归来,朕也算放心了!”推杯换盏见,皇帝看似欣慰的感叹! “只是不知宁王为何会在荣王府?”一旁,皇后不失时机的询问! “当日本王遇袭,幸得荣王相助,所以,便在荣王府休养数日!”司徒冰凌温闻浅笑,至于该如何向众人解释,那边不是他该担心的事了! “那么,不知六弟为何隐而不报,以致闹出如此误会?”陆廷旭语带责怪,心下愤恨不已! “臣弟见到宁王之时,三哥已然带军出征,当时宁王身受重伤,生死一线,之后两国业交兵,此事,自是不宜声张!儿臣自作主张,还请父皇恕罪!”话音落地,陆廷昱便起身请罪! “非常之时,权宜之计,倒也无妨,只是你行为鲁莽,擅自行事,若有下次,朕定不轻饶!”皇帝轻描淡写,眼角望向司徒冰怡! “谢父皇!”陆廷昱起身,退回原位,无视陆廷旭眼中的嫉恨之色,淡淡的望了司徒冰凌一眼! “不知道,怡安公主,不对,现在应该称为怡安长公主了!”皇后看似有礼,“不知公主怎么会出现在荣王府中?”即时,所有的目光重新落回司徒冰怡身上! “怡安听人传闻,说是七哥人在荣王府,所以,做妹妹的自当前去探望!”有些话,心知肚明即可,挑明了多没意思!暗叹一声,司徒冰怡饮尽杯中酒! “先前听宁王所言,公主似乎流落民间已久,甚至曾流落历城,此事可否属实?”礼王陆廷儒温言相询,他可是非常好奇这个传闻中的怡安公主! 如今看来,容貌平淡无奇,毫无可取之处,就不知道那为世人所称道的非凡文采及过人聪慧,是否也是以讹传讹的结果! “都是些陈年往事,礼王何必再提!”司徒冰凌接过话语,“倒是……”话语一顿,司徒冰凌面向北国皇帝,拱手一礼! “听闻北国诬陷本王盗取贵国的传国之宝,借以对我中朝大动干戈,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此事说来话长,纯属误会一场,改日再行解释,今日只是家宴,为怡安长公主洗尘压惊,不谈国事!”皇帝举杯,遥遥相敬! “只是……”司徒冰怡轻晃手中杯盏,“不知是何传国之宝,值得北国如此大动干戈,怡安倒想见识一二,不知陛下是否应允?”她早就说过,那种烂借口,只能拿来骗骗她家遥儿! “说来惭愧!传国之宝确实失窃,所以,让公主失望了!”皇帝淡淡应对! “可是那份传闻中的屠龙宝藏?”此言一出,众人交谈之声渐止,纷纷变了脸色,不约而同的望向那北国皇帝,等待答复,看得司徒冰怡心中大为畅快! 平日总是这千年老狐狸算计别人,这回总算是被她扳回了一城,真是大快人心呐! “冰儿,莫要胡闹!”这丫头,难道是怕别人不知道这件事情是她暗中所为吗,还敢再提,真是胡闹! “哪儿有!”司徒冰怡巧笑辩驳,“我只是好奇吗?本来以为是误会,没想到还真有其事!看来我也不必澄清事实了!” “公主此言何意?”皇帝察觉她话中有话,面上虽然不动声色,但心中已是戒备万分!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了!”司徒冰怡云淡风轻的语气,让许多人忍不住嘴角抽搐,“反正,既然不是误会,那就没必要澄清了,这倒是省了不少事!” “公主说笑了!”强抑心中的怒气,北国皇帝含笑解释,“那什么屠龙宝藏本是子虚乌有之事,若是公主知道其中隐情,还请代为解答!” “原来如此!”满不在乎的点点头,司徒冰怡这才开口,“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虽是轻言细语,却在此刻悄然寂静的大殿中分外响亮! “这本是怡安从那些话本野史中看来得故事,那日闲来无事,便拿来与身边那丫头说笑,谁知以讹传讹,竟闹出这样的事情!”所以,真的与她无关,她真的很无辜! “不知公主可否细细道来?”皇帝忍住额角暴跳的青筋,努力的平息心中怒火! 原来,一切的一切,竟然是这丫头在背后搞的鬼,看来,他始终是小瞧了这丫头! “记不太清楚了,只知道什么倚天剑,屠龙刀之类的,都是些江湖恩怨快意情仇的事情罢了!”依旧是毫不在乎的模样,惹得司徒冰凌暗暗摇头! 这丫头,真是气死人不偿命!不过也好,光明正大的说清了,一来北国皇帝不好因这区区小事降罪于人,二来也省得日后被有心人士查出,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只是,可怜这满朝文武,竟被冰儿如此轻易的玩弄于股掌之间,这便是冰儿所说那人人皆有的贪念吗?真是可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零五、愠怒 夜色迷人,星光璀璨,被外面的冷风一吹,倒是褪去了些许醉意! 抬手,挥退跟随在侧的宫娥,司徒冰怡转过回廊,沿着园中小径,走向湖边的八宝琉璃亭中! 满天星辰倒映在迷蒙的湖面之上,夜风拂过,带起丝丝涟漪,岸边柳丝低垂,间或拂过湖面,激起丝丝浅淡的波澜! 宫灯处处,照亮着原本暗沉的黑夜,只是,终究抵不过那香噬人心的暗沉晦涩! 古往今来,深宫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孤魂冤鬼,若放在曾经,她也只会合上书卷,留下一声悠悠的叹息而已!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有这番奇遇,起先,她小心防备,处处谨慎,只为了自己能够平安存活,甚至,她更庆幸自己只是皇家公主! 一直以来,她都只想好好的活着,安静而平凡的活着,只是,命运弄人,又岂是人力所能阻止的事! 唇角逸出苦笑,抬手,抚上微微烫热的脸颊,幸好她尚有七分理智,否则,真的难以坚持到最后! 如今,该做的,她都已经做完了,剩下的便交给七哥好了,现在,她只需安心等待而已! 用绢帕揉揉有些堵塞的鼻息,深吸一口气,却又猝不及防的打了好几个喷嚏,一时,涕泗横流,好不狼狈! 拭去泪水,揩尽流涕,下一刻,却感觉身后有人近在咫尺,为她披掖暖裘,遮风挡寒,甚至,拥她入怀! 她自是知道来人是谁,只是,如今这般,又唱的是哪出戏,她是不是该夸赞一番呢?比如锲而不舍,精神可嘉! “夜寒风凉,怎么能站在这里吹冷风呢?”将下颚放于司徒冰怡肩上,“上次的风寒还没有痊愈,水边湿气又重,万一加重病情可怎么办?你呀,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你知不知道刚才我有多担心你?”语气中极尽宠溺,仿若之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让司徒冰怡一时失神,不知今夕何夕! “你也真是大胆,怎么可以这般没轻没重,那种事情,别人巴不得越隐秘越好,你却偏偏当众挑明,之前,为了那屠龙宝藏的事,父皇可是发了好大的脾气,你呀,我真是拿你没辙了!” “这次,你不止戏弄了满朝文武,就连那些江湖草莽也受制其中,不过,碍于你的身份,他们也只会敢怒不敢言而已,但这终究不妥,以后再也不许了!” “请荣王自重!”终于从失神中清醒,司徒冰怡下意识的想退出他的怀抱! 她怎么可以如此轻易便被蛊惑,吃一堑长一智,难道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惨痛吗?真是笨死了! “你逃不不掉的!”略带笑意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揽住司徒冰怡的双臂微微使力,瞬时将她的挣扎尽数拦阻! “我不会放手的!”是的,他不会放手的!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手! 仍记得去年今日,那漫天的火红,那塌毁的楼阁,还有那失去挚爱的恐慌惊惧,时时刻刻,如影随形,他再也不要承受了!他会留住她!哪怕,不惜一切! “是吗?”同样带笑的声音响起,只是声音中俏皮的意味更为浓厚一些! “你确定要我在这边继续吹风受寒吗?”要做戏是吧?好啊!她可不认为自己一定会输! “怎么会?”一阵狂喜掠过陆廷昱心头,究竟有多久,没有听到她如此轻松俏皮,又带着浅浅撒娇意味的话语了! 天知道,当他在暗中看到她与司徒冰凌那言笑晏晏,嬉戏打闹的模样之时,他是怎样努力的克制,才不让自己被妒恨冲昏理智! “我们这就回去!”话落,便将将司徒冰怡打横抱起,“回去?”顺手环住陆廷昱的脖颈,“回哪里去?”眨眨眼睛,司徒冰怡万分无辜的询问! “当然是回家了!”忍不住在司徒冰凌额际落下一吻,陆廷昱满是笑意! “可是……”司徒冰怡故作苦恼,“你认为合适吗?我可是司徒冰怡,中朝的怡安长公主!况且,你这样抱着我,真的妥当吗?” 眸中光芒瞬间黯淡,陆廷昱心下叹息,确实不合适!可是,他却舍不得! “别傻了!快放我下来,小心被人看到了!”说完,双足故意晃动,以示催促! “以后不许任Xing了!”没有任何效用的告诫声落地,之后,轻轻的放下司徒冰怡,不舍得替她理好鬓边的乱发!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刚走两步,司徒冰怡便被身后之人拉住手腕,之后,双手相握,十指紧扣! 司徒冰怡低头,看着那紧握的双手,耳边,是如同魔咒般的低喃细语! “死生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如被烫伤一般,司徒冰怡使劲全力,只想甩开交握的双手! 她,果然是在敷衍,陆廷昱心下痛楚难当,面上,却依旧浅笑盈盈! 此刻,他真的万分痛恨自己的聪明灵透,如果,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现在,他便可以肆无忌惮的享受这般惬意的时刻了! “我送你回去!”坚定的握住司徒冰怡挣扎的右手,陆廷昱不容反驳,之后,带着司徒冰怡离开! 宫灯掩映,遮住了彼此的心绪,却遮不住暗处那一双双无形的算计之眸! “呀!终于知道回来了!”陆廷昱刚刚踏入正厅,一声冷嘲热讽便迎面而来! “你怎么在这里?”不耐烦的皱眉,陆廷昱神色间尽是疲倦! “我怎么在这里?问得好!六哥问的可真好!我也想知道自己怎么在这里?”陆廷瑞怒极反笑! “你到底怎么了?”一旁,小丫头奉上热茶,陆廷昱抬手,一干侍候之人静静退去! “为什么?”陆廷瑞恨恨的质问,却见陆廷昱浅抿杯中清茶,“什么?”语气中满不在乎! “为什么不告诉我她的真实身份,别告诉我你也是今天才知道的!”还是,他的六哥,也开始防备他了! “有些事,日后,你自会明白!”如果现在说出来,她一定会生气的! “你是不是疯了?还是说你已经被那个女人迷昏了头,明知她是中朝的怡安长公主,你居然敢将她放在府中那么久,你……你简直是不要命了!” 如果那个女人有心要害六哥,那后果,如果……他真的不敢想象会是什么后果! “我自有分寸!” “分寸!你的分寸到底是什么?难道真要出了事情才会后悔吗?六哥,这不是你的行事作风!”陆廷昱不语,低眸垂首,望着手中杯盏! “六哥,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是高高在上的北国荣王,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偏要执着于那个人?” “因为,在这世间,只有一个她!” “那六嫂呢?你难道真的只当六嫂是那个人的替身?” “没有!”陆廷昱坚定的否决!替身,怎么会是替身,她们,原本就是一个人啊! “那你……”欲要出口的质问戛然而止,陆廷瑞不可置信的望向兄长! “难道怡安公主就是……六嫂?”这世间,哪儿来那么多相似,那么,就只有这一个可能了! 在陆廷瑞的注视下,陆廷昱微微点头,“天呐!”一声长叹,陆廷瑞无力的瘫坐在身边的椅子上! “六哥,你瞒的我好苦!”陆廷瑞心下苦涩,终究,六哥还是不相信他吗? “父皇也知道?”陆廷昱再次点头,一时间,陆廷瑞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 “既然如此,那……” “随我来,我会告诉你一切!”说完,陆廷昱起身离去,身后,陆廷瑞犹豫良久,方才跟上! 书房中,一片沉寂,良久,陆廷瑞嘴角重新挂起微笑!端过热茶,浅抿一口! “原来如此!”陆廷瑞似模似样的点头,“六哥,对于你的情感历程,九弟我表示深切的同情!”所以说,女人,还是安分一点的好!“当初那些事,你有和六嫂解释吗?”陆廷昱点头! “六嫂还是不肯原谅?”看到兄长黯然的神色,陆廷瑞终于善心大发,不再逗弄! “那六哥打算怎么办?” “我不会放手!”对与陆廷昱的回答,陆廷瑞以白眼视之!说这些有什么用,关键是要六嫂答应才行! “要不然直接挑明算了,反正不管六嫂是不是怡安公主,她都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她会恨我的!” “那现在呢?”陆廷瑞再次以白眼视之,六哥还真是死脑筋,都已经是夫妻了,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大不了以后多哄哄就是了! “我不知道!” “好!你不知道!那你慢慢想好了,我先回去了!”起身,陆廷瑞极为不雅的伸着懒腰! “天色已晚,你就留在这里好了!”收敛神色,陆廷昱淡淡开口! “也好!”似模似样的点头,知道陆廷昱还有事要做,陆廷瑞也不多留,随了那引路的小厮,径自离去! 他们,已经不记得跪了多长时间了,只觉得膝盖隐隐已经发麻,全无知觉! “说!”简单的一个字,让跪在地上的浩尘、离尘如蒙大赦,心中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那日名……公主遇到的刺客,是施妃的父亲所为!”离尘淡淡回禀,“暗传讯息的是施妃的陪嫁婢女,燕!” “找死!”短短的两个字,却让跪在地上的两人觉察到了浓浓的暴戾残虐!“那个燕,你们知道该如何处置!” “是!”离尘恭敬领命! “至于那个女人……暂时先让她多活两天!”不过,似乎应该先付出些利息才是! “那些刺客?” “无一生还!” “是他们做的?”陆廷昱挑眉,眸中掠过一丝意外的惊讶! “是瑶宫所为!” “瑶宫?”原本靠着椅背状似慵懒的人坐直身子,“还有呢?” “瑶宫中人放出话来,怡安长公主是瑶宫所保护的人,若敢妄动,便是与瑶宫为敌!” “瑶宫吗?”陆廷昱低声呢喃,若有所思,之后,收回不知落在何处的目光!“继续!” “那日……”离尘欲言又止,与浩尘对望一眼,终于下定决心!“那日,公主一早便回了王府,而且……还去了主子的房间!”咬牙说完,离尘以额叩地,不敢妄动! “你是说……”呆愣了好一会儿,陆廷昱僵着身子,不可置信的的询问,“她都知道了!” “属下该死!”离尘再次叩首请罪,只是陆廷昱如失了灵魂一般,无所反映! “主子……”浩尘壮着胆子轻唤,却见主子似是万分疲倦的抬手,“出去!” 对视一眼,决定将今日之事延后回报,浩尘、离尘方才叩首,静静离去!书房中,一灯如豆,映着那困倦的身影,格外凄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零六、惩罚 无聊!御花园中,司徒冰怡暗自打了个哈欠,捏起一颗樱桃放在口中,酸酸甜甜,她不太喜欢这个味道,不过还好啦,有的吃就很不错了! 冷眼扫视周边叽叽喳喳的女人,司徒冰怡暗自叹息,这些女人,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里吃饱了撑着,又没什么事情可做,自然而然就会相互掐架,打发无聊的时间喽! 而那个所谓的三妻四妾,由恰好为她们提供了最有利的条件和借口,争名份,争权势,争地位,争宠爱,女人呐,何苦去为难女人! 话说这些身处宫苑的人,还真不是一般的难缠,尤其是那个千年老狐狸,简直就成精了! 她可不会天真的认为,那老狐狸如此大费周章的叫他的皇后摆了宴席,然后又巧借名目拉自己进宫,真的会是为了赏什么破花,要说这里面没鬼,打死她都不信! “公主可是累了?”柳帘一句话,即时让司徒冰怡停住打了一半的哈欠,然后,悲哀的发现,自己已经成了别人注目的焦点了! 这个柳妃,就是存心想和她过不去!这下玩完了!再想低调行事也没用了! 本来,这帮女人都忘了她这号人了,经那柳妃这么一提点……唉!心中一声长叹,司徒冰怡已经预见到自己的悲惨结局了! 真是心如蛇蝎啊!言谈之间不动声色的将对方置于危险之地,然后借刀杀人,自己却不沾丝毫血腥! 高!实在是高!她想不佩服都不行!只是,她真的想不通,这个柳妃干嘛死咬着她不放,这样很有意思吗? “公主真是娇贵!”应该是一位王妃级别的人物吧?她弄不清楚了,人太多了! 据说,今日这个赏花宴是由皇后做东,凡是皇亲国戚,只要家里的女眷够得上名份,基本上是全部到场,美其名曰“一睹中朝怡安长公主的风采”,真是虚伪的令人作呕! “只是,为什么听说公主在荣王府做过丫鬟,不知此事是否属实?”一只苍蝇当头乱飞!再提起一颗樱桃入口,味道还不错! “当然是真的了!”施妃笑得万分得意,让司徒冰怡觉得十分碍眼! “而且,还是软香阁花魁倾城的贴身侍婢呢,据说两人向来是形影不离的!”不管她是何身份,断手指仇,不可不报!抚上自己看似无恙的右手,施音心中忿恨难当! “软香阁!”即时有人惊呼,之后,鄙夷、嘲讽、不屑、挑衅各种目光纷沓而至! “乱说什么呢?”皇后看似斥责,“公主乃是千金之躯,又岂会出入那等污秽之地!想来只是误传而已!”只是,眼底的兴味却是丝毫不曾遮掩! 虚伪,司徒冰怡心中嘲讽,再捏起一粒桑葚,这皇宫唯一的好处,大概便是比平常人家能早点儿品尝到一些时令水果吧! “空Xue来风,未必无因!”定王妃放下茶杯,“否则,堂堂皇室金枝玉叶的公主,又怎么遭人休弃呢?” 拜托,都八百年前的事了,还往出翻,真是服了这些人了!司徒冰怡面色不变,心底却极为不屑! “对了!”皇帝的四妃之一陈德妃惊呼出声,“听说,中朝皇帝曾经似乎曾将怡安公主送往皇家寺院,带发修行,不知此是可否属实?” 司徒冰怡连眼皮都不抬一下,苍蝇太多,她有什么办法?只好忍着了! 不过,这些话若是说给那些只懂得三从四德,相夫教子的大家闺秀也许会有点儿作用,可惜,对她而言,最多也只能算作耳旁风而已!这些女人啊,怎么会无聊到这个地步! 从始至终,姚贤妃都是不动声色,暗地里打量这个传闻中的怡安长公主! 她是该说这个女子懦弱胆小还是潇洒大度?被人当面如此羞辱竟不见丝毫恼怒之色,甚至是事不关己的模样,她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公主怎么不说话,可是有何委屈之处?”真是咄咄逼人啊!执起酒杯,司徒冰怡依旧不语,只是嘴边那丝浅笑却尤为诡异! 想玩是吧!她奉陪!不过,这样的口舌之争多没意思,要玩就玩大的,等着接招吧!希望,到时别太惊忙才好啊! 午正时分,客居宫中的怡安长公主无故失踪,一时间,本应安静有序的皇宫大内一片慌乱,! 皇后得知讯息之后,即时命人封锁消息,又将参与赏花宴的一众人等扣留中宫,之后,下令所有宫人,全力寻找! 只是,找遍各处,依旧无所寻获,到时有人在内宫中极为偏僻的小湖畔捡到了怡安长公主拿在手中的绢帕! 之后,有人又在湖中打捞出怡安长公主的一只绣鞋,一只耳坠,还有一只极为珍贵的琉璃落凤簪,消息传回皇后耳中,只是,此事已成定局,难以挽回! 知道事情已然闹大,一众皇亲贵妇纷纷请辞,却被皇后厉声制止! 随即,皇后命人去御书房恭请圣驾,自己则与众人素衣散发,跪在中宫,等待皇帝责罚,一众人等,甚为狼狈,再无之前的半分跋扈之态! 与此同时,软香阁中,亦在上演一出好戏,虽是正午,软香阁却已大门洞开,惹得好事之人立在门口,一时间,众人指指点点,议论不休! “什么意思?”大厅之中,鸨母徐嬷嬷大惊失色,门外议论之声渐止,众人纷纷竖起耳朵,惟恐有所疏漏! “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回答她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只是浓妆艳抹,让人很难辨认本来面目! “不可能!不可能的!她明明说过……夫人她明明说过……” “白纸黑字,岂能有假!”那妇人从怀中拿出字据,展开,“睁大眼睛看清楚了,现在,这软香阁可是我的地方了!” “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徐嬷嬷依旧不可置信的呢喃!夫人明明说过,会将软香阁送还给她的,为什么会出尔反尔? “人家说,你太不知足了,吃了碗里的,竟然还敢想着锅里的,像你这种忘恩负义陷害主子的人,根本不配接受她的馈赠!”那妇人狠狠嘲讽!即时,那徐嬷嬷瘫倒在地! 听说,跟着倾城进了王府的那名哑女,原本是中朝的怡安长公主,而自己的妥协退让漏了口风,最终坏了夫人的大事! 她也不想的!可是,她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办法?那倾城的劝说利诱她还可以拒绝,但是,那个不知名的女人那样威胁她,她害怕啊!她也只是想保命而已!她有什么错啊! 门外人群中,一名清秀的白衣公子收了折扇,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径自离去! 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无论是被迫还是自愿,这些事,她管不着,也不想管,她只看结果! 而最终结果便是那徐嬷嬷向别人泄了软香阁的底,所以,才引来了一众官兵的搜捕! 从而,连累了荷香身受重伤,至今还在休养,所以,那个徐嬷嬷,便该付出应有的代价,如今这般,也是她罪有应得,与人无尤! 落日时分,皇家北苑,一名白衣公子手执折扇,风度翩翩,只是,却被北苑守卫阻拦! “北苑重地,岂容你在此恣意妄行,还不赶紧离开!”闻言,那少年收了折扇,面上笑容不变! “谁说我妄行了!本公子是来寻亲的!” “胡说,北苑乃是皇家驿馆,哪儿会有你什么亲人,还不赶紧离开!” “话可能说的太过绝对啊!实话告诉你,我是来找媳妇的!” “胡说……”那守卫话未说完,却见那白衣公子理直气壮,义正言辞的打断! “喂!我说老兄,你能不能换个词,这样很无聊的!”她会很没有成就感的! “你……” “看!我媳妇这不出来了么!准是知道我来了,出来迎接我的!”指着刚刚出来的荷香,那少年说的振振有词,随即上前! “我说媳妇,你有伤在身,不好好躺在床上休养,一个劲的折腾什么,要是留下那些难看的疤痕什么的,你相公我可就哭死了!” 瞬间的怔忪之后,荷香回神,只是有些不太确定,眼前这个嬉皮笑脸的人,真是她想要寻找的人吗? “小……” “相公!”那少年连忙纠正,“怎么?媳妇你想抛夫弃女啊!那可不行,我不允许!” “小……” “你看,连一声‘相公’都不肯喊,媳妇你好狠心呐!枉费我千里迢迢跋山涉水跑来找你,你居然不要我们了!我好可怜呐!”说完,便假意嚎啕起来! 荷香努力忍住嘴角隐隐的抽搐,小姐也太过分了!枉费他们这般担心,小姐倒是玩得痛快,一回来就给她闹这一出戏,真是……真是太岂有此理了! “宁王妃来信了!”努力平复心头的怒火,荷香淡淡出言,“呃……”假意嚎啕的人立时止住,继而两眼放光! “在哪里,你放哪里了?快给我看看!好荷香,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小姐!”荷香无可奈何的制止,随即泄气,“我放小姐房间里了!” “那还等什么!”说完,司徒冰怡便要进去,只是被门口守卫拦住! “媳妇!”司徒冰怡可怜兮兮的求救,“你看这刀子,比咱家菜刀可锋利多了,一个不小心,你就成寡妇了!” “住手,这是我家公主!”荷香忙上前解释,“的贵客!”司徒冰怡连忙补充,同时瞪了荷香一眼,抱怨她的不合作! “是,是我家公主的贵客!”荷香无奈改口,司徒冰怡这才喜笑颜开,连忙搀扶荷香! “媳妇啊,来,为夫扶你一把,小心点儿!”荷香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聪明的不再做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零七、虚惊 为荷香右臂的伤口重新上药包扎之后,司徒冰怡倒了杯热茶,递与荷香! “都说了要你好好休息的,看,伤口又裂开了!”司徒冰怡语带心疼的责备! “小姐,我不碍的!”她的伤,早已好的差不多了,小姐也太小题大做了,不过,有人关心,这种感觉,真好! “什么叫不碍?我告诉你,除非这道伤一点疤痕都没有,否则就是大碍!”她看了会内疚的! “我说不过小姐!”荷香含笑认输,“只是,小姐似乎有些事该说清楚才是!” “有吗?”心虚的将手中糕点放回,司徒冰怡目光犹疑不定! “为什么宫里会传来消息说是小姐失踪了?”据说还失足落湖,害得她提心吊胆了大半天! “那个啊……和她们随便玩玩!” “小姐不知道我们会担心吗?” “有什么好担心的,放心啦,你家小姐运气好得很,就算有什么危险,也会逢凶化吉的!” “小姐!”叹了口气,荷香颇为无奈,看来,在小姐这里是问不到什么的! “对了,那皇宫现在怎么样了?”应该十分精彩吧! “皇帝震怒,当众申斥皇后等人,之后,严令所有人宫中寻找!”现在的小姐,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居然闹出这样的事情! “是吗?”司徒冰怡不置可否,看来老狐狸还是挺给她面子的,就不知道赏花宴上的那些贵妇会不会气的吐血! “那,小姐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您从宫中离开后,又去了哪里?” “呃……那个……”司徒冰怡神色古怪,言辞闪烁,绝对不能让荷香知道她方才做的事,要不然就惨了! “对了,你不是说七嫂来信了吗?还不赶紧给我拿过来!”心急之下,司徒冰怡连忙转移话题,见荷香无可奈何的起身,这才长舒了口气,总算又逃过一劫了! 当司徒冰凌接到消息赶回之时,只听得一阵开心的呼唤,提起的心这才完全放下! “长牙了长牙了!荷香,长牙了!”房内,司徒冰怡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右手上的信纸,左手却拉住荷香的衣袖! “什么荷香长牙了?”司徒冰凌失笑,“荷香什么时候掉牙了,我怎么不知道?”说完,缓步入内! “七哥!”眼前白影一晃,再看时,司徒冰怡已然挡在兄长身前! “长牙了!七哥,长牙了!”眼睛依旧盯着右手的信纸,左手摇晃着司徒冰凌的手臂! “我本来就有牙!”按住妹妹的肩膀,司徒冰凌轻声劝慰,“好了,慢慢说!” “长牙了!三颗!三颗牙!” “看你高兴的!好了,先坐下,让七哥喝口水歇会儿好不好?”这丫头,还真是会折腾人! “七哥真是的!”司徒冰怡不满的抱怨,之后又自顾自的盯着信纸,笑容一刻也不曾停过! “算起来,遥儿都已经半岁了,也该长牙了!”司徒冰凌在桌边落座,接过荷香递来的茶水! “可不是!”放下信纸,司徒冰怡无精打采的坐下,“也不知道那小丫头还记不记得我?” “胡说什么呢?”司徒冰凌含笑斥责,“别多想了,一整天不见,想必又跑哪儿疯去了,还是早点歇着吧!” “知道了!”收起心绪,司徒冰怡收起信纸,“我没事的,七哥放心好了!”话音刚落,虚合的房门被人大力撞开! 循声而望,却见陆廷昱立在门边,神情中,满是失而复得的狂喜! 一时间,窒息的沉默在房中蔓延,司徒冰怡心虚的别开视线,刚才的话,也不知道被听去了多少,希望不要被他发现遥儿的事才好! 见此,司徒冰凌起身,走到门口,望了陆廷昱一眼,警告意味分明,只是,陆廷昱的心思全然放在司徒冰怡身上,一无察觉! 随后,荷香亦退出房门,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是,浩尘依然聪明的为主子合上房门,独自离开! 房中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司徒冰怡不自在的躲开陆廷昱那过于热切的目光,转身想要进入内室,却被人从身后抱住! 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司徒冰怡身子不由僵硬,随即,便要挣脱开来,却是徒劳无功! “你还在,你真的还在?水凝,你没有离开,太好了!”语无伦次的呢喃泄露了心底深处无尽的惶恐! 那种手法,他太熟悉了,他以为,她又离开了,现在,她还在,只要她还在,那便好! “水凝,不要再吓我了!”拥紧司徒冰怡的双臂依然在微微颤抖,无声的诉说着他那不为人知的惊惧! 没有人知道,在这短短的半天之中,他承受着什么样的煎熬和恐惧! 他怕她不告而别,他怕她一去无踪,他怕自己再也找不到妻子的踪影,他怕自己永远的失去她! “水凝,水凝!”声声似笑还哭的低喃落入司徒冰怡耳中,竟让她一时失神,手中的信纸飘然落地! 许久,陆廷昱平复心绪,松开怀抱,扳过司徒冰怡的身子,捧起她的面容,细细凝视! 抬手,抚上那不算陌生的面容,之后,在司徒冰怡耳际摩挲,微微使力,那张精细到足以乱真的面具便被陆廷昱取下,随手扔在桌上! “水凝!”再次将妻子拥入怀中,“答应我,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 “荣王请自重!”收回心神,司徒冰怡淡淡开口,“男女授受不亲,请荣王放手!” “不放!”陆廷昱难得的任Xing,“我不会放手,永远都不会!” “怎么?”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荣王是想让大家见识一下所谓的龙阳之好吗?”她可没忘记,现在的自己,可是一身男子装扮! “你是我的王妃!” “不是!”坚定有力的话语如重锤一般,狠狠的击在陆廷昱的胸口,让他几欲窒息! “是!你是我的王妃,更是我的妻子,永远都是!”温柔的抚着妻子身后的青丝,陆廷昱执着重复! “即使是,那也是曾经!没有人会抱着回忆过日子,况且,一纸休书,早已了断所有,再无瓜葛!” “我没写过休书!”也不会写,永远都不会! “难道非要出自荣王之手吗?别人亦可!”没错,休书是她写的,所以,是她不要他的! “我没见到,我想,也没有人会看到!” “荣王辩才,小女子万分佩服!”司徒冰怡冷笑,之后,沉下面容,“放手,否则……” 所有的声音都被淹没在唇齿之间,陆廷昱一手环住她的腰际,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完全制止她的挣扎!闪躲之间,唇齿追逐,难分难解! 暧昧的气息不断蔓延,压抑许久的欲望如决堤的洪水一般,一发而不可收拾! “水凝!”最后一刻,陆廷昱强迫自己保留一丝清醒,固执的索要司徒冰怡的承诺! “不要离开,永远都不要离开!好不好?”也正是因为这句询问,本来脑中一片迷糊的司徒冰怡获得了片刻清醒! 只是,却诧异的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到了内室,更被被那人放在床榻之间,衣衫散乱! 而那伏在自己耳畔之人,也是衣冠不整,呼吸粗重,暗哑的声音,更是有压抑不住的欲望气息! 一时间,司徒冰怡如被一盆冷水当头泼下,全然清醒,下意识的伸手,满怀愤恨的推开全无防备的陆廷昱,拢紧衣衫,万分狼狈的跌下床榻! 不期然间,又想起了那日傍晚之时,傲然居中,那一地零落的衣衫,以及那帷幕之后可想而知的色! 腹中那股恶心的气息再次涌上心头!下一刻,司徒冰怡无力的趴在地上,不适的阵阵干呕! 这是怎么回事?稍稍缓了口气,司徒冰怡抚胸自问,难道,她也有所谓的洁癖? 无意中看到依旧处于惊愕之中的陆廷昱,那般欲行又止的模样,还有眸中那深深的痛楚,竟然让她心底生出浓浓的心痛不忍! 真是可笑!用力的摇头,司徒冰怡急欲甩掉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心中不断的自我告诫! 不可以相信,他只是在做戏而已,千万不要上当受骗,否则,必将万劫不复! 上次的教训,已经够了,千万不能重蹈覆辙,不能再让自己陷入那般尴尬的境地,不要让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千万不要! 伸手,陆廷昱想要触碰那近在咫尺的容颜,最终,却是无力的垂下,如是再三,方才鼓起勇气,将那蜷成一团的人儿拥在怀中! “水凝!”埋首于妻子的发间,陆廷昱忍住心底那撕心裂肺般的伤痛,“对不起!”都是他的错! “水凝,不要再想那些事了,好不好,那次……真的对不起!我发誓,以后我再也不会去碰别的女人了,你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声音中,是无尽的懊悔祈求! “水凝,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水凝!”声声哀求,让司徒冰怡心痛的难以呼吸! 可是,她真的不敢相信,稍稍理好思绪,深吸口气,司徒冰怡抬手,想要推开那人的拥抱! “水凝,不要离开,千万不要离开!”瞬时间,抬起的手止在半空!那颈畔冰凉却又滚烫的水滴,是……他的泪吗?他,真的哭了吗? 如他那般骄傲张扬的人,也会落泪吗?如此真实的脆弱,她可以相信吗? 他,真的已经用情到如此之深的地步了吗?还是……还是又是一场别有用心的欺瞒算计! 不,她不可以相信的,也许,他是动了情,但未必就到了非卿不可的地步了! 也许,是因为她的身份,还有她背后潜在的势力,毕竟,有了中朝的支持,夺位之争,自会多出不少胜算! 上一次,他可以预谋蒙骗,这一次,未必不会,他做戏的本事,一向是出神入化,真假难分,她不敢相信! 即便……即便是真的,她也不要相信!上次,她可以借口尽忘前事,推脱逃避! 这次,如果再次遭受蒙骗,那她该如何自处?那样的后果,她真的承担不起,所以,她宁可不要相信!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零八、践行 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偏殿之中,司徒冰怡放下手中茶盏,心生感叹! 自从她身份之事揭穿,时至今日,已过半月,他现在才单独找自己过来,还真是沉得住气! 若非昨日赏花宴之事,真不知还要拖到什么时候,真不愧是成了精的千年老狐狸,她自愧不如! 不过,她可没什么耐Xing,希望那老狐狸不会让她等得太久,否则,他可会失望的! 他是大忙人,自己也没闲着,不说别的,但是给她的宝贝遥儿回信就是一件大事! 话又说回来了,昨天她找遍房中内外,就是找不到那封信,莫非,那信长了腿跑了不成! 还是……被他拿走了?不会,一定是自己一时慌乱,忘记放哪里了,回去再好好找找,千万不能自乱阵脚! “怡安长公主?”随着这沉声的呼唤,皇帝入内,抬手,挥退一干人等,司徒冰怡起身,敛衽行礼! 只是皇帝却没有丝毫表示,径自坐回龙椅之上,目光灼灼的盯着司徒冰怡,无声的威势逐渐蔓延扩散! 见到司徒冰怡依旧神态自若,皇帝心生佩服之意,能在他这般刻意的威势下安然处之的人本就少之又少,更何况还是位弱质女流,只是可惜啊! “或者,朕该唤你一声‘荣王妃’?” “陛下说笑了!”司徒冰怡径自直起身子,“怡安乃是中朝的长公主,又岂会和贵国荣王有所牵扯,请陛下谨言慎行,莫要损及怡安的清誉!”虽然她并不在乎那个东西! “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皇帝眉宇微锁,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自然清楚!”司徒冰怡微垂眼睑,掩尽眸中心绪,看似温顺恭谦! “朕倒是有几分好奇!”皇帝起身,行至司徒冰怡面前立定,“你,究竟是怎样的女子?”似乎从一开始,他便没有看透她! “陛下过奖了!”司徒冰怡心下冷笑,“陛下何必拐弯抹角,有话,不妨直说!”也好让她心里有个谱不是? 一声轻笑,皇帝坐回原位,抬手,是以司徒冰怡落坐,之后,方才开口! “你早就知道朕会找你过来!”不是问句,而是肯定! “猜测而已!”司徒冰怡淡然一笑,“只是没想到陛下会晚这么久?” “你不怕吗?” “怕!”如此直言不讳,当让皇帝眸底平添了三分惊诧好奇,但却耐着Xing子,静静的等待司徒冰怡回答! “不过,以陛下的才智,自是可以预测到所有后果,所以,怡安不认为陛下会有何不智之举!”怕是还会命人暗中“保护”于她吧! 不能为己所用,便要除之而后快,但是,前提是不会惹来任何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也只能按兵不动! 一阵爽朗的笑声想起,司徒冰怡暗地松了口气,看来,她的表现,皇帝还是颇为满意的! 端起身边案几上的茶盏,司徒冰怡浅抿一口,抚平心中的惊怕! 帝王的威势,果然不是凭空捏造的,刚才,就差一点点,她便支持不住了,不过幸好! “你和老六之间……” “正巧!”司徒冰怡出言打断皇帝的话语,令皇帝不悦的沉下脸色!“怡安尚有一事禀明陛下!”皇帝不语,静待下文! “怡安在北国逗留日久,也是时候回去了!” “你要回中朝?” “不日启程!” “你可知……”皇帝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老六他……前途不可限量!” 见司徒冰怡抿唇不语,皇帝端起茶盏,靠在椅背上,仿若漫不经心般的再次提醒! “你可要想好了!” “与我无关!”许久之后,司徒冰怡字字清晰,心中,却是痛楚难当,原来,真的到了亲手斩断所有的时候,才发现,那份情,远比自己想象的要重得多! 早该想到的,像他那般优秀的人,又怎会只是平凡的皇子,只是,如此,她便更是不能再与他纠缠不清! 深深宫苑,冤灵无数,她不要有朝一日沦为其中之一,她更不要她的女儿整日生活在勾心斗角的权谋之下,所以,这里的一切,必须做个了断! “你当真舍得?”皇帝再次确认,循循诱导,“本来,以你的身份,足矣母仪天下,只可惜……”终是嫁过人的女子,北国的**,不容许存在任何诟病! “以老六对你的情意,决不至于让你委屈,将来若有一儿半女……” “陛下还真是‘深谋远虑’!”司徒冰怡含嘲带讽,“只是,所有的一切,与司徒冰怡无关!” “此言,当真?”皇帝危险地眯起眼睛,帝王威仪无形展露! “人各有志,陛下又何必勉强?”司徒冰怡笑得淡然,之后起身,“请恕司徒冰怡身体不适,先行告辞!” “下去吧!”皇帝不置可否,淡淡回应,望着司徒冰怡离去的身影,陷入深思! 月夜澄明,风摇影动,笛声呜咽,充斥着整个皇家北苑,只是其中暗藏的纷乱晦涩,却昭示着吹曲之人复杂难懂的心绪! 院中幽亭中,一袭青色身影倚栏而坐,横笛在手,只是,映着这般月色,却分外的凄凉孤寂! “冰儿!”掩下心底的怜惜,司徒冰凌近前轻唤,垂手,司徒冰怡起身相迎! “七哥!” “冰儿真的决定了吗?” “七哥不是一早就知道吗?” “你们之间的事情,七哥本不应多管,只是,七哥看得出来,他并非负心之人!”否则,自己又怎会帮他! “那又如何?”那个人的心思太过复杂,七哥,大约也是被他蒙蔽了! “也许,你该给他一个机会!” “七哥不要再劝了,冰儿心意已决!” “冰儿……”一声长叹,司徒冰凌终是不再相劝,冰儿生Xing倔强,又岂是他人三言两语便可以说服的,只希望,来日,她莫要后悔才好! “七哥的心意,冰儿明白!只是……”纵然没有那些算计欺瞒,“冰儿要的东西,他给不起!” “那么,冰儿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七哥!”收回远眺的目光,司徒冰怡俏皮一笑,方才的沉重尽数消散,“这么多年,为什么,自始至终,七哥身边都只有七嫂一个人?” “你还敢说!”司徒冰凌似假还真的抱怨,“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出的馊主意,让芳儿将府中的姬妾尽数遣散送走!”只因为幕后出主意的人是她,所以,他当时才会放任不管的! “这么说,七哥是责怪冰儿擅作主张了?”司徒冰怡巧故作委屈的询问! “其实,七哥该多谢冰儿才是!”他想,他有些明白冰儿的想法了! “只可惜了!”转身,司徒冰怡在亭中石凳上落座,“不能让七哥坐享齐人之福了!” “那种福分,不要也罢!”司徒冰凌陪同落座,“知己红颜,一人足矣!” “一天一地一双人,白首不相离,我开始嫉妒七嫂了!”司徒冰怡半真半假,“七哥,你可要好好珍惜才是!” “那,冰儿呢?” “我啊!”别开目光,望着天际圆月,“走一步看一步了,反正有七哥在,有什么可担心的?” “冰儿该知道七哥的意思!”淡淡的一句话,将司徒冰怡的推托之词化解于无形,一时,满院沉寂!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收了漫不经心的笑颜,“这八个字,道尽了多少风流人物的辛酸苦辣!”司徒冰怡起身,望向天际明月! “但是,若能超脱物外,堪破情关,岂不更加逍遥自在!”随手拿过放在石桌上的竹笛,“七哥还记得这首曲子吗?”抬手,那曲豪迈洒脱的《笑傲江湖》从唇边逸出! 诚然,以她现在的心Xing,根本做不到如此坦然,但是,已经决定放手,她便要学着遗忘,总有一天,她会做到的,为了自己,也为了所有关心她的人! 沉香殿中,琴曲迷离,因为司徒冰怡的身为女子,所以,参与宴会之人,皆是皇室亲贵,以及颇有威望的后宫诸妃! 忽而,四弦尽收,万籁俱寂,司徒冰怡双手依旧放于古筝之上,心下却暗自冷笑! 这场所谓的饯别宴,分明就是冲她而来,什么琴棋书画,请多指教,什么诗词歌赋,洗耳恭听,说得再好听,还不是想试探于她,如此,她也不能让人小瞧了不是! 不理众人的称赞喝彩,司徒冰怡顾自起身,在宫女的引导之下,回到兄长身边,看到司徒冰凌担心的目光,心下一暖,微微浅笑,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先前听闻怡安长公主诗词曲赋,精妙绝伦,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陆廷瑞笑言相赞,引得众人一阵诧异! “只是……”话语一段顿,望了眼目光始终痴缠一处的兄长,陆廷瑞心下叹气! “本王有一事不明,还请公主指教!”明明就是相爱极深的夫妻,何苦弄到这般田地! “齐王过谦了,怡安愧不敢当!”司徒冰怡执杯浅笑,“齐王有事,但说无妨!”反正她也没有选择的权利! “不知公主可知三从四德?” “自是知晓!”饮下杯中酒,司徒冰怡打起精神,应对眼前之事! “不知公主有何看法?” “完全赞同!” “三从之中,女子出嫁从夫,若有那生Xing乖张的女子不顾妇德,离家出走,不知公主认为该如何处置?”一时,喧嚣的大殿陷入一片寂静之中,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望向司徒冰怡! 陆廷昱满是责备的望向陆廷瑞,却被对方视而不见,再看向妻子时,正好对上司徒冰怡别有深意的嘲讽目光,一时心下大痛,难以言喻! “我想……”看到司徒冰凌担忧的目光,司徒冰怡浅笑摇头,“齐王怕是会错意了!” “此话何解?” “不知,齐王的三从四德所指为何?” “公主倒是问得好笑?”皇后笑得讽刺,“三从四德乃女子应守之训诫,公主竟然不知吗?” 前两天,她居然被这黄毛丫头摆了一道,致使她颜面尽失,她如何能甘心? “只是求证而已!”把玩手中杯盏,司徒冰怡漫不经心,仿若于己无关! “所谓三从,即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至于四德,便是妇言、妇容、妇工、妇德!身为女子,自当以此规范约束,规范自己的一言一行!” 四妃之一的玉容妃看似好心的解释,只是,眸底那丝幸灾乐祸却是不加掩饰! “原来如此!”司徒冰怡不置可否的点头,“难怪!” “有何奇怪?”礼王好奇询问,却见司徒冰怡饮尽杯中之物,淡然浅笑,“我所知道的三从四德与此背道而驰,自是有几分好奇!” “难道,公主另有高见?不妨说来听听!”礼王心下有些叹服,此人确有过人之处,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娘子出门要跟从,娘子命令要服从,娘子错了要盲从,是为三从!娘子装扮要等得,娘子生辰要记得,娘子打骂要忍得,娘子花钱要舍得,此为四得!” 后世人人皆知的理论,只是换点些许词句而已,不足为奇!所以,真的没必要表现的那般惊讶,她会不好意思的! “这种论调……还真是闻所未闻!”陆廷瑞轻叹,看来,他以前还是小瞧了他这个六嫂! “是吗?可是,在中朝,这可是人人皆知的!”司徒冰怡笑意盈盈,满意的看到众多变了脸色的面容,心下冷笑,想和她斗?好!只要够胆量,她一定奉陪到底!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零九、别绪 最后望了一眼历城古道,放下车帘,司徒冰怡倚在车中软垫之上,微眯双眼,放松心神! 终于,离开了!从今以后,北国于她,再无丝毫干系!不自觉间,司徒冰怡握紧了手中锦盒! 今日,以北国皇帝为首,文武大臣皆至城外相送,却独独少了那人!也是,相见,又怎如不见! 岂知,行了没有多远,便被人拦住去路,这个锦盒,就是方才拦住他们的丁毅,奉命送与她的东西! 一同相送的,还有淡云、浅草两个丫头,可是,她又怎么可能会傻傻的将他的人留在身边! 人,自是退还来处,物,即是中朝皇室之物,理当物归原主,更何况,此次,七哥险些因此遭受大难,她又岂有不收之理! 忽而,马车停住,司徒冰怡重心不稳,身子前倾,“小心!”荷香出言提醒,同时伸手搀扶! “小姐,你没伤着吧!”司徒冰怡摇头,正要询问出了什么事,却听残夜近前回禀! “公主,齐王要求见你!” “见我?”见她做什么,城门口不是刚刚分开么,而且,她不认为自己和这个北国还有什么牵扯!“我累了,一切,交与七哥决断!” “是!”一声答应之后,便听到脚步远去的声音,司徒冰怡顺手将手中的锦盒交与荷香! 忽然之间,一阵吵嚷,之后,车帘被人掀开,司徒冰怡抬目看去,却是陆廷瑞挡在车前,一众护卫欲要上前阻拦! “齐王如此,莫非是故意轻慢于本王!”司徒冰凌近前,抬手,挥退一干护卫,望向司徒冰怡之时,却是满目关切! “七哥!”司徒冰怡点头招呼,之后,望向陆廷瑞,“敢问齐王有何要事?” “没事!”云淡风轻的语气,让司徒冰怡不由一怔,随即,满是不解的目光望向同样站在车外的司徒冰凌! “你……”没有一贯的优雅从容,此时的陆廷瑞,目光灼灼,气势逼人,“当真要走?” “那是自然!”心下了然,司徒冰怡冷下面容,“若是无事,还请齐王让路!” “六哥呢?”死死的望着司徒冰怡的双眼,企图找出一丝不舍或者慌乱,可是,却徒劳无功! “与我何干!”干脆利落的回答,让陆廷瑞一直压抑的怒气再也控制不住! “好!好一个狠心的女子!”司徒冰怡垂目,不予理会,狠心也好,无情也罢,总之,以后,这里的一切,与她再无半分关系,何必在意? “司徒冰怡!”一声怒喝,司徒冰怡腕上一紧,却是陆廷瑞怒极攻心,将她拉下马车! 脚下踉跄,司徒冰怡险些跌倒,幸亏司徒冰凌眼疾手快,及时将她扶住! “冰儿……”司徒冰凌满是忧心,却见司徒冰怡摇头微笑,“七哥,我没事的!” “齐王这是何意?”司徒冰凌隐忍怒火,“最好,能给本王一个满意的答复!” “待此事了解,本王自会向宁王赔罪!”随即,转向司徒冰怡,“我再问一次,你,当真要走?” “是!”语气决绝,不留半分余地!“怡安乃是中朝长公主,自应回朝还家!” “家?”陆廷瑞笑得嘲讽,“想不到六哥一番苦心,竟落得如此下场,我真为他不值!” 原以为她只是一时意气,原以为她终会为六哥的深情所动,可是,她却决意离开,而且,没有丝毫的犹豫! “终究,是我错看了你,你,配不上六哥!” “那又如何?”他有什么资格来说这番看似冠冕堂皇的话语,难道当日忘却前事的她真的那般好欺辱? “好一句‘那又如何’!好!”握住司徒冰怡左腕的手一分分收紧! 忽然之间,陆廷瑞拉着司徒冰怡前行两步,夺过护卫的马匹,将司徒冰怡丢在马上,之后,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抬手,止住要去追赶的护卫,司徒冰凌命人原地等候,目光,却始终望着司徒冰怡离去的方向! 这次,权当是冰儿和那人的最后一个机会,希望,冰儿可以握住自己的幸福,千万,莫要辜负了他这番心意! 荣王府前,陆廷瑞顺手拉司徒冰怡下马,之后,不顾她气喘吁吁,强行拉她入内! “陆廷瑞,你这个混蛋,放开,我自己会走!”忍无可忍,司徒冰怡破口大骂,只是有人充耳不闻,依然故我! 一路上,不少下人暗自偷看,指指点点,更有那伶俐的小厮偷偷退出人群,疾步离开! 书房中,丁毅低眉垂首,细细禀报前事,浩尘离尘侍立一旁,不敢妄动分毫! 陆廷昱端坐于书案后,神色不定,“她……”语气微微一顿,“走了吗?”一句话,似乎已用尽了他全身的气力! “是!”终是走了!陆廷昱瘫在椅背上,深吸口气,缓解心中的痛楚! “离尘!” “在!”本如木雕泥塑一般的人即时躬身领命,等候吩咐! “速带玄天三十六骑,随王妃前往中朝,暗中保护,不容有失!” “王妃?”王爷找到王妃了吗?浩尘略微惊讶,发觉自己失态之后,连忙望向主子,见主子没有问罪,这才放心! 轻轻抚着书案上的信纸,一种幸福的感觉在心底无声蔓延! 是的,她是他的王妃,他的妻,更是他女儿的娘亲,如今,暂时的放手,只是为了给她想要的一切,一天一地一双人,白首不相离! “记住,无论如何,都要确保王妃和小郡主安然无恙,哪怕,倾尽一切!” “是!”倾尽一切?离尘心中大为惊异,面上,却是丝毫不动! “中朝那边的所有人员,由你随意支配!” “王爷……”丁毅本要劝阻,却被陆廷昱抬手制止! “不知主子所说的小郡主是……”既然知道主子心意已决,便该清楚自己所要保护之人! 隐约之间,他已然猜到,那怡安长公主,极有可能与王妃本是一人,毕竟,那日山洞之中,王爷将王妃唤作“冰儿”,直至王妃清醒之后,方才改了称呼! “陆逍遥!”陆廷昱眉目紧锁,眸中怒气一闪而过,“或者,现在该称为司徒逍遥!”可恶,竟然让他的女儿随了别人的姓氏,真是……真是岂有此理! “宁王**?”浩尘不解,宁王**,与他们何干? “遥儿是本王的女儿!”语气中的怒火让三人香下各自的疑问,垂首待命! “王爷!”书房外,护卫轻声疾唤,见自家主子仿若未闻,丁毅躬身一礼,出外相询! “王爷!”再次入内,行过礼后,丁毅急忙开口,“九王爷来了!” “嗯!”淡淡的应了声,算作回答,“人呢?” “往群芳苑去了!”丁毅不敢隐瞒,毫不意外的见到自家主子不悦的皱眉! “何时,本王的王府成了九弟的王府了!”语气中的责备让丁毅即时跪下请罪! “回王爷,九王爷是带了怡安长公主一同去的!” “谁?”原本慵懒的人惊坐而起,目光凌厉逼人! “怡安长公主,下人回报……”话未说完,便觉身边一阵疾风掠过,再看时,已没了自家主子的身影! 起身,丁毅擦拭额角的冷汗,与离尘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庆幸,之后,别开目光,心中叹气,唯有浩尘依旧满头雾水,不明所以! 本来因为马上颠簸已失了力气,又见自己的怒骂没有任何实质效果,所以司徒冰怡选择闭口不言! 推开揽萃楼的大门,斥退闻讯出来的浅草淡云,陆廷瑞脚下不停,自顾拉了司徒冰怡进了二层阁楼! “进去!”手中使力,将司徒冰怡推进隔间,“好好看看,用你的心认真的看!如果,你还有心!” 司徒冰怡脚下一踉跄,好不容易站稳,轻轻的按揉发疼的左腕,对于陆廷瑞的冷嘲热讽,一律充耳不闻! “怎么?你不敢看?”再次抓住司徒冰怡的手臂,陆廷瑞神色激动的指着墙壁,瞬时间,司徒冰怡呆滞原地! 那一室画像,就是如此轻而易举的闯入了司徒冰怡不及防备的心底! 那画中之人,她并不陌生,可是那笔墨之间的情意,纵使她这个对书画一窍不通的外行人,也能感同身受! 画中的女子,有喜,有怒,有嗔,有笑,有身处花丛之中的嫣然回顾,也有抚筝吹笛时的淡然宁静,有午觉初醒时的睡眼松懈,也有品茗赏景时的慵懒惬意……一时间,泪水无声滑落! 许久,司徒冰怡恍若失神一般,缓步近前,伸手,触及那画中之人,身后,陆廷瑞声音仿若从天外传来,那般的遥远,却又是清晰明了,字字入心! “当日的那把火,你是烧的恣意痛快,定河之中,那绣鞋包裹更是安排的巧妙绝伦,可是……”语气蓦然间转为悲痛! “有人却在亲眼看到那因为大火而塌毁的阁楼时,癫狂暴虐,心痛欲绝!”忆及当时情景,陆廷瑞更为愤恨! “你可知,当那些被打捞上来的绣鞋包裹送到王府之时,六哥神智涣散,急怒攻心,险些因为走火入魔而命丧当场!”之后,目光转向墙壁上的那些画卷! “尽管如此,六哥还是不肯放弃,只因为他坚信自己的妻子只是一时生气,所以才会避开他,离他而去,他一直相信……” “够了!”所有的隐忍委屈瞬间爆发,她不要听,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烦躁的扯下一幅花林游玩的画卷,司徒冰怡毫不留情的撕成碎片!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还当她是当初那个忘却所有任人欺骗的无知之辈吗?急怒攻心?走火入魔?真亏他们编的出来,可惜,她不信!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住手!”惊怒之下,陆廷瑞扣住司徒冰怡的手腕,力道之大,竟让司徒冰怡额际沁出了冷汗!“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到底还有没有心?” “怎么?难不成还要我跪下来千恩万谢不成?做梦!”她不会忘记当初的那些羞辱,更不会忘记,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们精心安排好的骗局! 而她,只是那颗任人摆布的棋子,这些画算什么,嘲讽她当时的无知愚笨吗?抑或是宣扬他们的胜利! “你……”陆廷瑞气结,愤怒的扬起右手,“住手!”一声厉喝之后,狠厉的掌风从身后袭来! 闪身躲开,待他定下身形时,却见自己的兄长小心的护着怀中那泪痕犹存的女子! “六哥……”本欲出口的劝阻因为兄长那犀利冷冽的目光而尽数忘却! “立刻离开!”强自压抑心中的怒火,陆廷昱面沉如水,话语冰寒! “六哥……好自为之!”苦笑摇头,陆廷瑞放弃劝诫,罢了,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们夫妻之间的事,不是他这个外人能够过问的,他已经尽力的,剩下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一十、离愁 怀中之人那声声压抑的低泣,令他心疼不舍,“水凝!”不舍的唤着妻子的闺名,陆廷昱轻言安慰! “不怕!没事了,没事了!”正如他所料,所有的决心毅力,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便已烟消云散,无影无踪! 所以,他才不敢去送她,他怕自己会舍不得!可是,他没想到九弟竟会做出如此出格之事! 方才,如果不是他及时喝止,是不是,她又会受到伤害,一念及此,心头的痛楚更加明晰,让他几乎无法承受! “放了我吧!”许久,司徒冰怡强自定下心神,只是语气飘忽,难以捉摸!“放了我,以前的事,我可以不计较!” “水凝……”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缓慢而坚定的退出陆廷昱的怀抱,司徒冰怡抬头,定定的望着陆廷昱满是深情的双眼,心中那窒息般的痛楚再次袭来! “我的本名,该是司徒冰怡才对!”深吸口气,稍稍缓解那种压抑的痛楚,司徒冰怡移开目光,看着地上的纸屑! “不好意思,恐怕,要让荣王失望了!我……已经记起了之前所有,所以,游戏该结束了!” “不要!”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恐惧,陆廷昱疾步上前,将司徒冰怡揽在怀中!“水凝,我不是故意欺骗你的,你听我解释……” “没必要!”毫不留情的打断陆廷昱的话语,“司徒冰怡没有那么多的空余时间去听荣王编排故事!” “难道,我所做的一切,在你眼中,都是虚情假意,逢场作戏?”难道,在她眼中,他便是如此不堪之人吗? “往事已矣,我不想再重提旧事!”司徒冰怡别开面容,本身就是一场骗局,如今已然揭穿,做什么还是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有必要吗? “水凝,你果真狠心!”原来,她才是那个最残忍的人!“你……当真舍得吗?” “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拿得起放得下,荣王如此拖泥带水,还真让人小瞧了!” “可是,我舍不得!”细心地将司徒冰怡鬓角的乱发理顺,陆廷昱压住心中那浓厚的酸涩痛楚,低声呢喃!“如果,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是不是,你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 看到司徒冰怡不解的望着自己,陆廷昱努力让自己笑得温和宠溺! “一天一地一双人,白首不相离!我可以做到!那么,你,能否再给我一个机会,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霎时间,司徒冰怡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刚才那坚定的询问之声不断回响! 他说,他可以做到一天一地一双人,也会白首不相离?可能吗?真的可以吗?好半晌,司徒冰怡都无法找回思绪! “水凝!”看着司徒冰怡迷茫的神情,陆廷昱心中滑过一丝狂喜,原来,她并非无情,只是掩藏的太深而已! “给我一些时间,好吗?”忍不住在司徒冰怡额际落下一吻,“不会太久的,相信我!” “不要!”仿若突然惊醒一般,司徒冰怡一把推开陆廷昱,连连后退! 她在做什么?她到底在想什么?方才,竟然差点儿将他的话信以为真,怎么可以? 难道,之前的教训全都忘了吗?她怎么还能为他的甜言蜜语而动摇心智,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身后,已无路可退,司徒冰怡无力的倚着墙壁,痛苦不堪的自责悔恨! 无措的眸光从身边的画卷上掠过,一咬牙,司徒冰怡转身,扯下那些挂于墙上的画卷,撕成碎片! 于公于私,她都不该与这里再有任何牵扯,既然之前只是一场美丽的错误,那么,一错,便不能再错! 况且,他根本就做不到,何必对她许下空口诺言,诱骗于她,难道她当真如此好欺辱吗? 如果,现在的她,不是中朝的怡安长公主,他还会如此费尽心机,软语讨饶吗? 真情或是假意,她真的难以分辨,只是,她不能再给任何人伤害自己的机会,一丝一毫都不可以! 所有的画都已被她撕为碎片,司徒冰怡神思散乱,不可抑制的大笑出声! 她几乎忘了,如果她没记错,她家遥儿,应该还有一个弟弟或妹妹,只是,不知他又将人藏到哪里去了! “水凝!”陆廷昱近前,心痛的将倚墙而立的司徒冰怡抱在怀中,“水凝,你怎么了?不要吓我!” “放开!”止住笑声,司徒冰怡坚定而缓慢的推开陆廷昱,后退三步,垂眸站定! 之前的事,是她识人不明,不怨别人,好聚好散,便是最好的结局,他又何必苦苦相逼? “为什么要逃开?”陆廷昱不甘的近前一步,“你是我的妻,我不许你逃开!” “妻?”司徒冰怡苦涩的扬起嘲讽的笑容,天知道,他到底有多少个妻?她怎么又忘了,金屋藏娇,可是这位荣王爷的专长呢! 拭去眼角因为方才的狂笑而溢出的泪渍,司徒冰怡深吸口气,强自镇静心神! “不知!”出口的声音,却是连她也料想不到的平静,“我可以离开了吗?” “水凝……”陆廷昱近前,抓住司徒冰怡的手臂,急欲解释,却被人毫不留情的打断! “荣王若执意纠缠,小女子亦无可奈何!只是,强行扣押中朝怡安长公主的罪名,不知荣王可否担待的起?” “你……”眸底的酸涩痛楚一闪而逝,握住司徒冰怡的右手,唇角那宠溺的笑容似乎一直未曾离开,“我……送你!” 他知道,现在,无论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可是,他不会放弃,她,逃不掉的! “参见王爷!”清脆整齐的见礼声拦住了他们的步伐,淡漠的望着眼前景象,司徒冰怡嘴角划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这才刚出群芳苑没几步,就迫不及待的拦截试探了,她不是已经明确表示退出争端了吗?那么,她们在怕什么? “起吧!”担忧的望了一眼身旁的妻子,陆廷昱心下苦涩万分,这般的冷淡如冰,她,该是又生了什么误会吧? 也罢,等他将这里的一切了结之后,他再将她接回身边,以后,他会用一生的时间,去求得她的谅解! 偷偷抬首,映入眼帘的便是自家王爷与那怡安长公主交握的双手,柳帘神色僵硬,几句出口的质问生生咽下! “王爷!”施音笑得温婉,“男女有别,王爷与怡安长公主如此……”眼中的妒恨一闪而逝,“怕是不妥……” “本王做事,何须你来多嘴!”话音未落,便被陆廷昱厉声打断! “王爷息怒!”施音吓得跪倒在地,只是依旧不肯放弃,“妾身也是为了王爷的清誉着想……” “住口!”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嚣张,居然敢指桑骂槐,暗中讽刺他的妻子!她算什么东西! 身侧,司徒冰怡唇角那嘲讽的笑意愈加深刻,看吧!眼前这个例子多么鲜活,她又不是不要命了,干嘛要做那扑火的飞蛾! “王爷!”柳妃连忙圆场,“施妃妹妹只是一时情急,并非有心冒犯公主,还请王爷开恩!” 兔死狐悲,这个道理她还是懂得,不过施音说的没错,本来就是那怡安公主恬不知耻的勾引她们王爷,以致累及了她们王爷的清誉! 陆廷昱不予理会,这些女人,别以为他不知道她们背地里做的事,他只是不想吓坏自己的妻子而已,很快,他会让她们知道什么叫追悔莫及! “王爷!”嘴角扬起诡异的笑容,施音再次开口,“方才下人回报,说是倾城有了身孕,如今再关于地牢,怕是大为不妥!”顶着落在身上那阴鸷狠辣的视线,施音几乎瘫软在地! 可是,她不后悔,她不好过,那个女人也休想有好日子,就是死,她也要拉上那个女人一起! 柳帘勉强的保持站立,艰难望了一眼所有跪地的丫鬟仆役,心下生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太可怕了,她从未见过这般阴狠暴虐的王爷,地狱修罗怕也不过如此! 看来,她家遥儿再不久的将来又会再多一位弟弟或妹妹,真是讽刺,方才,她竟然差点儿相信了他的鬼话! 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不能相信男人那张破嘴,真是经典至极!忍住心中的酸涩痛楚,司徒冰怡唇角那嘲讽的笑意愈发灿烂! “什么人?”忽然间,陆廷昱一声厉喝,吓得柳帘一时腿软,径自跌倒在地! 司徒冰怡收回心神,定睛看时,却见人影翻腾,触及来人的关切神情,所有的嘲讽顿时化为乌有! “公主……”望着那人握住司徒冰怡的手,绍随眼神一黯,再看到司徒冰怡发红的眼睛时,不由皱起了眉头! “你……哭了……”心痛的自语之后,凌厉的目光望向陆廷昱,又是他! “没有!”司徒冰怡微笑摇头,“眼睛进了沙子而已,已经没事了!” 对上面前男子那暗藏怒火的眼神,陆廷昱心生警惕,方才,那人落在他妻子身上的眼神,他可不会错认! 那般的痴缠疼惜,连傻子也能看出其中蕴含的真挚情感,这个男人,竟敢对他的妻子起了别样的心思,真是不可饶恕! “绍大哥是来接我的吗?”只是这平常的一句,却在陆廷昱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当初,那醉酒之言,他至死都不会忘记,就是这个男人吗? “公主可愿随我离开!” “你说呢?”莞尔一笑,只是,其中凄凉的意味,却让绍随止不住的心酸心疼!“除非,绍大哥嫌我烦人!” “不会!” “那……”忽略右手腕上因为那人的大力而传来的阵阵疼痛,司徒冰怡强作笑颜,“我赖定你了,这次,别想再甩掉我!” “够了!”一声饱含怒火的厉喝之声让周边所有人几欲窒息,“荣王府并非街头闹市,不是他人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地方!” 居然想在他的面前带走他的妻子,真是痴心妄想,他绝不允许! “如此!”司徒冰怡垂首,望着那被紧握发疼的手腕,“怡安代表中朝,对北国连日以来的照拂,致以深深的谢意,另外……”淡淡的眼光落在跪倒在地的两位侧妃身上! “本宫乃是中朝的怡安长公主,还请荣王自重,莫要损及本宫清誉!”每说一字,握着自己手腕的力道便加大一分,待到话语落定,司徒冰怡已是冷汗淋淋! “放手!”绍随连忙喝止,“你弄疼公主了!” 感觉握住自己手腕的力道放松,司徒冰怡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想要挣脱,却被那人坚定的握住手腕! 伸手,抚上妻子的面容,陆廷昱满心妒恨,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不要!”感到陆廷昱的手在她耳畔摩挲,司徒冰怡心中万分惊恐,急忙拉住陆廷昱仍在她耳畔留恋的手掌,拒绝之语脱口而出! 她知道他想做什么,但是,她不能任由自己陷入那般万劫不复的尴尬境地! “不要?”陆廷昱轻笑自语,低头,俯在司徒冰怡耳畔,看似呢喃自语,却又让众人听得分明!“不要什么?” “陆廷昱!不要逼我恨你!”为什么,就不肯为彼此留一份余地,如此咄咄逼人,他究竟想要什么? “恨!”一瞬间,陆廷昱心底一颤,浑身僵硬,恨吗?既然不爱,那便恨吧!最起码,她会永远记住他! 只是,触及司徒冰怡那万分惊恐却又故作坚强的眼眸时,心疼悔恨彻底占据了他的心扉! “别怕!”为司徒冰怡拭去那不自觉溢出的泪水,陆廷昱轻声劝慰,“我什么多不会做,放心!”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司徒冰怡如用尽了全身气力一般,几欲瘫软在地,却被陆廷昱伸手,揽在怀中! 一种前所未有的倦怠让司徒冰怡欲哭无泪,她不要玩了,可不可以退出弃权! “绍大哥……”满目哀痛的望着对面的男子,司徒冰怡语带请求,“送我回去,好吗?”随即,努力的站直身子,一步一步向绍随走去! 臂膀一紧,司徒冰怡一个踉跄,又跌回陆廷昱怀中,随即,环住她腰身的臂膀禁锢了她的行动! “放开!”绍随满目疼惜,气愤难言,公主是何等的尊贵,他怎么可以这般对待? “备马!”抬眼,冷冷的望了一眼对面的玄色身影,陆廷昱声若寒冰,“本王要亲自护送怡安长公主!”即时,有人应声而退!随即,抱起司徒冰怡,陆廷昱自顾离开! 他的妻子,岂能让别人相送,尤其,那人还对他的妻子存了别样心思! 而她……虽然他很不愿意承认,可是……不论如何,他都不会放手,绝对不会!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一十一、送别 凉风徐来,艳阳高照,一骑快马绝尘而来,随即,勒马停缰,望着山坡下那些等待的一干人等! 直到此时,陆廷昱才发现,原来,心中的不舍,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出很多! “水凝,我该拿你怎么办?”紧紧的拥住怀中的妻子,陆廷昱无助的呢喃!可惜,司徒冰怡却是仿若未闻,目光悠远,不知所思! 身下,马儿不安的来回踱步,似是被这离别的气氛渲染,有些烦躁! “水凝!”拂开妻子鬓边的乱发,“一定要等我!”极为不舍的倚在司徒冰怡肩头! “娘子说话要听从,娘子命令要服从,娘子错了要盲从!”陆廷昱一字一句,极为清晰! “娘子花钱要舍得,娘子装扮要等得,娘子生辰要记得,娘子打骂要忍得!”望着司徒冰怡诧异的眼神,陆廷昱笑得分外温柔! “娘子说过的话,为夫都记得一清二楚,所以,娘子,一定要记得回来!”一声“娘子”,让司徒冰怡泪流满面,久久无法回神! 将司徒冰怡丛马上抱下来,陆廷昱抬手,拭去她颊畔的泪渍,之后,再次不舍的拥妻子入怀! “水凝,一定,一定要记得等我!”许久之后,陆廷昱方才放手,在妻子额际落下轻柔的一吻,“一定要等我!” 挣开陆廷昱的禁锢,司徒冰怡转身,一步一步,向山坡下走去! “水凝!”随着一声呼唤,司徒冰怡臂膀一紧,再次跌入陆廷昱的怀抱! “水凝!”不舍的抚上司徒冰怡背后的青丝,疼惜之情尽在不言中!“千万,要记得等我!” 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只有那拂面的凉风轻轻吹拂,经久不散! 懒懒的趴在马车之中,那舒适的绒毯以及摇晃的车身,让司徒冰怡昏昏欲睡! 身侧,荷香细心的为司徒冰怡打扇扇风,驱走那不太明显的燥热暑气! 一旁,司徒冰凌弃马随车,捧书闲读,许久,放下书卷,端起小几上的茶盏,浅抿一口! “七哥!”司徒冰怡闭目养神,慵懒随意,“再过些时日,便到端午佳节了!” “不到半个月了!”司徒冰凌心下感慨,之后收回心神,“怎么了?” “遥儿,都已经过了半岁了!” “也不知那小丫头怎么样了?”当初,他可是连小外甥女的满月酒都没赶上,谁想,一去之后,竟然过了这么久! “七哥!”司徒冰怡睁开眼睛,眉目含笑,“你说,我们能不能赶到端午之前回去?” “想都别想!”司徒冰凌略带责备,“冰儿,不许胡闹!” “七哥……” “见遥儿不必急于一时,你身子不好,岂可过于劳累!”经过历城这一遭,她的身子更是不堪重负,他又怎可容得她再次任Xing! 负气的背过身子,司徒冰怡不予理会! “冰儿……”略微沉吟,司徒冰凌终是出言询问,“你和他……” “别问!”冷然中满是伤痛,司徒冰怡连忙打断,“七哥,什么都别问了!” “七哥,只是希望你不要徒留遗憾而已!” “我没事!”再次转回身子,司徒冰怡浅笑盈盈,“我只是有些累了,休息几日便可!” “七哥……是不是做错了?” “不关七哥的事!”司徒冰怡绽出一抹无奈至极的笑容,“七哥,以后不要再以身犯险了!” “冰儿放心,七哥知道分寸!” “缘分本就奇妙,虽有良缘天赐,但也有孽缘情债,若是后者,倒不如及时了断!” “冰儿……” “七哥也许不知道!”司徒冰怡的笑容愈发苦涩,“我家遥儿,还有一个弟弟或妹妹!” “你是说……”难道,那人一直在骗他!一念及此,司徒冰怡沉下面容! “不久的将来,还会再多加一个!” “七哥明白了!”放下心思,司徒冰凌满目怜惜,“冰儿放心,七哥,会保护你和遥儿的!” “嗯!”淡淡的应了一声,司徒冰怡侧过身子,闭上眼睛,只是,那一行无声滑落的泪水,却浸湿枕畔! 锦川城中,府衙后院,烛影摇曳,桌前,已经恢复本来面目的司徒冰怡一口一口,认命的喝着自家兄长让人送来的药膳! “小姐!”铺好床褥,荷香近前提醒,“天色不早了,小姐还是早些安歇为好!” “不急!”放下手中汤碗,司徒冰怡拭去嘴边残渍,“你先坐下,我有些话要问你!”知晓司徒冰怡的脾Xing,荷香也不推辞! “将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小姐想知道什么?” “全部!” “街头遇刺,”略微思索,荷香方才回话,“是荣王侧妃施音之父命人所为!” “如果没记错,那个施音,当时刚从柴房里放出来没几天!”动作倒是挺快的! “那施音身边有一名陪嫁丫头,名唤燕,在施音被关柴房之时,她便已去那户部尚书府上通风报信,备诉委屈!” “难怪!”她就说,以那施妃的城府,断然想不出暗杀的戏码,倒是那身在**的老父,听说是个圆滑乖觉的狐狸! “至于软香阁之事,则是荣王府的柳妃依着倾城和徐嬷嬷二人,顺藤摸瓜,掌握了些许证据,暗中交与官府!” 司徒冰怡不置可否的点头,杀人不见血,果真高明!若非她身份特殊,怕还就真的已经遭了毒手呢? “还有呢?” “那日,小姐被齐王带走之后,便有杀手暗中接近,不过都被君上命人暗中除去了!” “七哥知道吗?” “想来该是知晓的!”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如今已出了北国边境,那些事再与我们无关!” “小姐不问是何人指使吗?” “大约猜得出来!”总归不离那人的起火的后院!“荷香,你有没有觉得,咱们走的太慢了!” “小姐的意思……” “咱们探亲的时间太久了!” “可是小姐的身子再也经不起丝毫的折腾了!” “这个不是理由!” “宁王爷不会应允的!” “荷香,这个借口有点儿站不住脚!” “荷香可以拒绝吗?”摊上小姐这么个主子,她真是没有一刻消停的! “你说呢?”一扫方才的严肃,司徒冰怡喜笑颜开,“好了,就这么说定了!” “是!荷香知道了!小姐还是养好身子,早早休息为妙!”荷香无可奈何应答! “知道了!”司徒冰怡不满的拉长声音,目送荷香离去!回身,却失了笑容! 虽然锦川已被七哥从那千年老狐狸手中要了回来,但是那老狐狸岂是善罢甘休之辈? 如今的锦川,怕是有好些原本不该出现的人,如果她这个长公主在锦川消失不见,那么,七哥便有理由逐个搜查! 至于查处多少歹徒劫匪,那边看千年老狐狸到底给他们留了多少! 次日清晨,锦川大小官员齐聚府衙,不为别的,只因昨夜歹人闯入府衙,掳走了当朝的怡安长公主! 中朝上下,谁人不知,怡安长公主与宁王的感情,并非一般皇室兄妹可比,自然,看到宁王大发雷霆,众人出了心下惶恐,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其实,众人心知肚明,若是怡安长公主有丝毫闪失,别说皇上,就是宁王这里怪罪下来,他们也没人担待的起! 战战兢兢的领了命令,一众官员尽皆愁容满面,依次退出府衙,各行其事! “王爷!”残夜入内,回身,掩好门窗,这才禀报详情,“公主一早便出了城,属下以命人暗中保护,只是……”残夜欲言又止! “暗中还有别人!” “是!” “无须理会!”司徒冰凌淡淡一笑,意味深长,他的妹妹,可不是别人随意糊弄得了的,对此,他是万分放心的! 瑶华宫内,一派和乐融融的景象,姚贤妃逗着怀中刚过百日的孩子,乐的合不拢嘴! “瞧着乐呵的,一直笑个不停,真是NaiNai的宝贝乖孙!” “这孩子见了母妃,心中自然欢喜!”齐王妃连忙接话,更是让姚贤妃心花怒放! “就你嘴甜!”姚贤妃笑嗔,“你们呀,没事也该多来看看,不要老是一去无踪,尤其是昱儿,怎么都没见你带王妃来给母妃问安呢?” “儿臣来了就行,莫非,母妃不愿见到儿臣!”陆廷昱收回心神,浅笑应答! “你呀!”姚贤妃叹了口气,挥退宫婢,“有些事,强求不得,逝者已矣,去者难求,唯有珍惜眼前,方是正理!” “而儿臣记下了!”陆廷昱不置可否! “怡安长公主,并非泛泛之辈!”姚贤妃再次劝解,“你该收收心思才是!” “母妃……” “别以为其他人看不出你的心思!”打断陆廷昱的辩解,姚贤妃语带警戒! “六哥那心思,宫里宫外,朝上朝下,哪个能不清楚?”陆廷瑞笑着打趣! “昱儿,你也不小了……” “是儿臣的不是,”陆廷昱出言打断,“儿臣累母妃担忧了!” “你这孩子!”姚贤妃爱怜的抱怨,“也罢,你的事,母妃也不便多言,只是,你心里要有个数才好!” “儿臣记下了!” 再次叹口气,姚贤妃将心思转到怀中的孩子身上,“瞧这小子,虎头虎脑的,一看就是个有福之人,比他父亲可强多了!”笑着逗弄着自个儿的孙子,姚贤妃笑得开怀! “这孩子,一看就比他爹乖巧!” “母妃,你就饶了儿臣吧!”陆廷瑞哭笑不得,连忙告饶! “本来就是!”姚贤妃连半分面子都不给他,直言奚落,“当年,你要有这一半的乖顺就好了!”陆廷瑞聪明的不再多言,将目光转向别处! “母妃,儿臣还有要事,先行告辞!”他一刻也不想延误了,必须尽快将这里的事情处理完毕! 现在,他迫切的想见到他的女儿,更想见到他女儿的母亲,他的妻! 得到姚贤妃的应允,陆廷昱疾步退出,唇角噙着一抹幸福的笑颜,绚烂夺目! 明曦二十五年四月,几经波折,中朝宁王在北国历城之中,寻得流落民间多时的怡安长公主! 同月下旬,两国休兵和好,再次相约,结为睦邻友邦,此信传出,两国百姓,无不欢欣鼓舞,踏歌相庆! 随后,宁王司徒冰凌携其妹怡安长公主还朝归国,北国皇帝为表诚意,亲自与一众百官长亭相送,一时之间,传为佳话!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山长水远知何处一百一十二、震撼 闲倚在马车中,司徒冰怡一手支着额头,一手拿着鲜桃,有一口没一口的咬着! 摇晃的马车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兴致,眯上眼睛,司徒冰怡一副万般享受的模样,让人艳羡不已! 一侧,荷香尽责的为司徒冰怡打扇扇凉,心下却不由得叹了口气! 君上对小姐的情,明眼人都看得清楚,可是,正如小姐所说,如今的小姐,哪里还有心思谈论感情之事! 那日,不知小姐与君上说了什么话,竟令君上如失了魂魄一般,次日,更是不辞而别,大异往常! 看来,这“情”之一字,最是伤人,真真应了小姐那句话,剪不断,理还乱! 马车渐停,荷香掀开车帘,之后回首,“小姐,我们到了!”原本懒散的泉水凝即时坐起身子! 厌恶般的扔掉手中还剩大半的桃子,司徒冰怡起身,却不小心撞到了头! “小姐!你慢点儿!”荷香好笑的劝阻,之后,扶司徒冰怡下车! “没事没事!”顾不得撞得发疼的额头,司徒冰怡抬头,望向眼前的朱门府邸,状似无限感慨,“终于回来了!” 担心司徒冰怡感怀旧事,荷香正欲劝解,却见司徒冰怡一把甩开她的搀扶,急急上前,扣着门环叫嚣! “开门,快开门,芝麻开门!”倒是荷香没能忍住,被司徒冰怡这副急切的样子逗得扑哧一笑! “开门,快开门,慢死了!你们是属乌龟的!”说完恨恨的踢了一脚,正欲再次开骂,却听“吱呀”一声,大门缓缓开启! “谁啊!在外面鬼吼鬼叫的,还……”剩下的话,在看清司徒冰怡之后尽数淹没! 司徒冰怡可没工夫理会旁人,早在开门之时,便一溜烟的跑了进去,速度之快,让荷香暗自称奇! “遥儿宝贝,小乖乖!”一路乱嚷乱叫,司徒冰怡径自闯入仪苑,推开卧室旁边的耳房,一眼便见到那个在床榻之上挥舞手脚的孩子! 只见小人儿一个用力,翻个身子,之后,奋力的爬向床尾,看得司徒冰怡笑弯了眉眼! “宝贝!”疾步上前,司徒冰怡抱起正努力前行的小人儿,忽视她微弱到几乎可以不计的抵抗! “宝贝遥儿,可想死我了!”在自家女儿脸上亲了一口,“遥儿有没有想念娘亲啊!” “你做什么?”一声呵斥,打断了司徒冰怡母女重逢的喜悦,回头,却见一年逾三十的妇人手捧托盘入内,横眉怒目! “小小姐岂是你能碰的,还不快点儿放下!” “是吗?”完全不理会那妇人恶劣的态度,司徒冰怡好笑的反问,“那你可知我是何人?” “管你是何人?除了王妃,谁都不可以!”说着,便放下手中托盘,抢过来要抱回小人儿! “抱自家女儿本是天经地义,用不着小题大做!”司徒冰怡躲过,复又哄劝烦躁的小人儿! “遥儿乖,别闹,一会儿娘亲给你看好东西!”在母亲怀中蹭蹭,司徒逍遥倒也安静下来,也许,是感受到了母亲身上熟悉的气息! “你……”那妇人反应过来之后,略带迟疑,“你是……莫夫人?”随即,又将目光投向司徒逍遥! “夫人恕罪!”略略一礼,那妇人再次开口,“还请夫人放下小小姐!” “你说什么?”司徒冰怡愣神,片刻之后,方才不可置信的询问! “奴婢奉王妃之命照管小小姐,没有王妃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碰触小小姐,还请夫人莫要为难奴婢!” “是吗?”司徒冰怡冷下面容,“也包括我!” 她可以不计较这妇人的礼数不周,也可以不计较她眼中的轻视不屑,但是,想从她手中抢走女儿,休想! “奴婢不敢,只是没有王妃之命,奴婢不敢擅自做主!” “很好!”司徒冰怡忽而轻笑,“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那妇人下意识的便要回答,忽而醒悟,心下懊恼之余,语气也不甚恭敬! “请恕奴婢多嘴,夫人今日擅闯仪苑,已是不该,奴婢奉劝夫人,凡是莫要执着,惹恼了王妃,怕是夫人也担待不起!” “是吗?”司徒冰怡语带不耐,“此事,我自会向王妃解释,不劳多心!” “夫人……”那妇人还欲阻拦,却被司徒冰怡淡淡的一眼扫过,即时忘记了原本要说的话!回过神后,那妇人暗自恼怒,语气更为尖锐,“请夫人放下小小姐!” “放肆!”一声厉喝之后,荷香紧随入内,“你是什么身份,敢对小姐如此无礼?” “奴婢只是好心提醒夫人而已,仪苑乃是王妃居所,还望夫人莫要任意妄为!”见到司徒冰怡身边毫不起眼的小丫头也敢对自己大呼小叫,那妇人怒火更胜,言语也刻薄了三分! “仪苑,不是任人撒野的地方!”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之后,那妇人被掴倒在地,“你……”那妇人满是不可置信,捂着被打的脸颊,愤恨的望着荷香! “你居然敢打我!”一声尖锐的叫嚣,吓得司徒逍遥即时哭闹起来,慌得司徒冰怡连连哄劝! “胆敢对小姐不敬,该打!” “呵!还真充起主子来了!”怨毒的目光射向司徒冰怡,“王府之中,谁人不知,她早已被王妃赶出了王府,只是没想到脸皮这么厚,居然还敢回来,真是不知羞耻!” “住口!”随着一声厉喝,宁王妃在一众丫鬟的簇拥之下,急忙入内! “奴婢见过王妃,王妃,请为奴婢做主!”那妇人连忙爬起来,向宁王妃叩头哭诉! “混账东西!”一声怒骂,宁王妃抬脚将那妇人踹倒在地!“哪个给你的狗胆,竟敢欺负起主子来了!” “王妃,王妃,奴婢冤枉啊!”那妇人顾不得疼痛,连连叩首! “闭嘴!”一声呵斥,让所有人等心下一惊,要知道,她们在王府之中这么久,还真没见过王妃为了什么事发过这么大脾气呢? “你也是王府使老了的人了,所以,我才敢放心的将遥儿交由你来照管,没想到你竟然胆大包天,做出这种仗势欺主的事,今日,我岂能饶你!”之后,话语一顿! “来人!”即时,有那粗使的嬷姆应声入内,“将她拉下去,重责三十,逐出王府!” “是!”一声答应过后,那妇人便在一阵哭喊之中被人拖了出去! “以后,若有人再敢行那欺主之事,严惩不贷!”一一扫视在场之人,警告过后,宁王妃抬手,示意一干人等退下! “终于不哭了!”司徒冰怡长舒口气,“原来你这丫头就这么点儿胆子!” “冰儿!”见没了外人,宁王妃连忙上前,“王爷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是不是……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宁王妃不敢问出口! “七嫂放心,没事的!”司徒冰怡坐回软榻之上,逗弄着怀中的孩子,“七哥很好,一根头发丝都没少,估计过两天也该到了!” “那你……”舒了口气的同时,宁王妃狐疑的打量司徒冰怡! “七哥还有事要做,所以我就先回来了!”她可是十分想念她家遥儿的! “那就好!”宁王妃这才露出笑容,“冰儿,这次,真是辛苦你了!” “七嫂说什么话呢?”说起来,七哥还是受了她的连累呢?“我家遥儿倒是长高了不少,也重了许多,看来七嫂照顾的很好,该是我向七嫂道谢才是!” “宝贝遥儿,听说你长新牙了,来,让娘亲瞧瞧!”说完,便向司徒逍遥伸手,却被小人儿不耐烦的打开! “你这小丫头,反了天了,连亲娘都敢打!”司徒冰怡状似呵斥,眼中的宠溺却是不容错辩! “你又胡闹了,遥儿还小,她懂什么?”宁王妃含笑轻责,“好了,你刚回来,也该累了,先去休息一会儿,遥儿由我来照顾!” “不用了!既然我回来了,断没有再将小丫头扔给七嫂的道理,况且,七嫂还要照顾雪儿了,我可不能让七嫂受累,要不然,七哥回来还不扒了我的皮!”司徒冰怡似真似假的笑闹! “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宁王妃羞红了脸,略微嗔怒的斥责! “我可没胡说!虽然七哥嘴上没说,不过呢……”司徒冰怡故意拉长声音! “不过什么?”宁王妃急忙追问,却看到司徒冰怡打趣的笑容,当下红了耳根! “七嫂帮七哥求的平安符,七哥可是日夜戴在身上呢?”何止,她好几次都看到七哥私下里望着那个平安符,睹物思人呢! “真……真的……”声若蚊呐,惹得司徒冰怡即时笑出了声! “冰儿!”宁王妃气恼的呵斥! “好了,我不笑了!”见势不妙,司徒冰怡连忙打住,之后转移话题,“雪儿呢?怎么没见她?” “雪儿进宫去了!暂时不会回来的!” “进宫?” “是啊,本来,皇上还要将遥儿抱进宫去……” “不行!”司徒冰怡下意识反对,“坚决不行,我不同意!”她是绝对,绝对不许遥儿涉足宫苑的! “只是说说而已,我已经回绝了!冰儿放心!” “嗯!”司徒冰怡点头,收敛心绪,望着怀中不知人事的女儿,心下一热,笑意浮现!“七嫂,我先带遥儿回去休息了,有时间再和七嫂说话!” “先等等,我这便唤人送你回去!” “七嫂,都在一个地方,有什么好送了,我又不是不认识路!”抱怨之后,司徒冰怡抱女儿起身! “乖遥儿,来,跟娘亲回家,小丫头,你也别光顾着长个儿,什么时候叫声‘娘亲’听听,笑,笑什么笑,就知道傻笑,就算你娘亲我回来,你也不至于乐成这样吧,整个儿一个傻丫头!” “哪儿有人这样说自家女儿的!冰儿也真是!”宁王妃无奈的嗔怪! “本来就是嘛!不过呢,看我闺女这么开心,我这个当人家娘亲的自然也跟着高兴不是,好了,回家了!”说完,便带着司徒逍遥扬长而去! “什么?”密室之中,一向稳重内敛的离尘大惊失色,一个箭步上前,提起来人的衣襟!“你再说一遍!” 当初,就算是亲眼见到怡安长公主去掉那层面具,露出庐山真面目,也没有此刻知道的事令人震憾! “怡安长公主已安全回到宁王府,并以宁王妾室的身份,与女儿司徒逍遥宿于宁王府的盈水阁之中!” “你确定,司徒逍遥……是怡安长公主的……女儿?” “是!”那人也知此事干系重大,毕竟,直至今日,他们仍然奉命暗自查找王妃的踪迹,又岂会认不出来! “亲生女儿?”离尘不死心的再次确认! “是!” “千真万确?” “此事,宁王府中人尽皆知!”据说,当初那女孩出生之时,甚至惊动了中朝皇帝! “天呐!”离尘一声惊叹,“难怪!”难怪主子会让他们不惜一切的保护王妃和小郡主,原来,主子一早就知道了! 他们的主子,竟然……竟然有了这么大一个女儿,当初,王妃竟然是怀着身孕离开的?王妃,究竟在想什么? “传令下去!”收回心神,离尘果断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定要护得王妃和小郡主的安全!” “是!”那人行礼,之后,领命而去! 身后,离尘跌坐在椅子上,王妃从来没有透露过丝毫关于小郡主的事情,到底,王妃想要怎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一十三、决断 夜深人静,盈水阁中,灯火依旧,轻轻的拍哄着熟睡的女儿,司徒冰怡唇角含笑! 望着女儿憨态的睡颜,司徒冰怡唇角的笑意更加明显,伸手,为女儿掖好薄被! 爱怜的抚上女儿的眉眼,司徒冰怡感慨万千,这,便是她的女儿,与她血脉相连的女儿! 遥儿,她的宝贝!纵使,失去所有又能怎样,她,不是还有女儿相伴吗? 目光落在司徒逍遥颈间的红绳之上,伸手,取出挂在女儿胸前的玉佩,司徒冰怡细细端详! 曾经的誓约,已随着那弥天谎言,飘散无踪,现在,她唯一拥有的,便只有她的遥儿了! 以他的心计手腕,怕是要不了多久,便会知道女儿的存在了,她,不能坐以待毙! 不行,遥儿是她的,是她一个人的,谁也休想从她身边将女儿抢走,她不允许! “小姐!”一声轻唤,拉回了司徒冰怡几近狂乱的思绪,“夜深了,小姐该早点休息才是!” 将玉佩放回女儿怀中,司徒冰怡起身,走出内室,推开窗户,望着天际残缺之月! “我是不是很好欺负?”话语中的凄凉哀痛让荷香不由一怔!“小姐……” “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她不想惹麻烦,并不代表她怕麻烦! “你说……”司徒冰怡仿若自语一般,“这天下之大,何处,才是我们母女的容身之处!” “小姐……” “也许,是时候了!”此处虽好,却非久留之地,寄人篱下,终比不得自己逍遥! 林黛玉的心Xing,并非偶然造就,无限风光的背后,又是怎样的困苦艰难! 若非步步留心,处处谨慎,怕是那些欺主的奴才,也要爬到主子头上作威作福了! 她不要女儿如此艰难的委曲求全,为了遥儿,她必须早作决断! “荷香!”关上窗户,司徒冰怡转回桌边落座,“当初的软香阁……那些财物,可都安置妥当了?” “都安排好了,账本在我房中,明日我便取来让小姐过目!” “不必!”钱,不必太多,够用就行!“往常,我曾听人提过,说是南域那边有一处山水圣地,景色秀丽,风光明媚,心下极是向往,若有时间,倒真想去寻觅一番!” “小姐的意思……”荷香皱眉,不会,是她猜想的样子吧? “当年,我随绍大哥游历天下之时,也寻到了一处好地方!” “小姐当真决定了?” “岂能有假?”司徒冰怡含笑,“日出观朝霞,夜幕赏群星,忙时赏花观草听风雨,闲时聚朋唤友论家常,这样的日子,岂不快哉?” 如今想来,当初心血来潮的游历天下,并非全无用处,至少,不用为找寻藏身之地而犯愁了! “荷香明白了!” “可是……”司徒冰怡话语一顿,“我的事情,不希望惊扰他人!”那个人,已然错过,她又怎么忍心将那人绑在身边,困他一生? “小姐,君上只是……” “去留随你,我不强求!” “我……”荷香紧咬下唇,艰难抉择,许久,方才定下决心,毅然跪下,“荷香愿随小姐左右!” “荷香!”起身,将荷香扶起,万语千言,却只化为一句感激,“多谢!” “小姐无须如此,这是荷香自己的选择!”荷香淡淡摇头,之后,目光转向内室,其实,能有这般平和的生活,也是一种幸福! 次日清晨,宁王府,正厅之中,宁王妃高坐主位,优雅的执杯品茗,淡淡的目光不时落在一众执事下人和管家婆子身上! “听好了!”放下手中茶盏,宁王妃语气轻柔,“宁王府中,容不得那起欺主的奴才”随即,语气转为严厉!“若是再让我听到那些小人言论,无论是谁,重责不赦!” “是!”众人早已是两股颤抖,冷汗涔涔,此时,连忙齐声应答! “下去吧!”随意挥挥手,一众人等如蒙大赦,躬身行礼,静静退却! “见过王妃!”有小丫头入内,行礼之后,连忙回禀,“李管家回来了!” “是吗?”宁王妃眉目之间顿显喜色,“还不快请进来!” “是!”小丫头一声应答,连忙退却,不多时,便见一位五十开外的老者进步入内,叩头行礼! “老奴见过王妃!” “李叔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多谢王妃!”这李绅本是宁王府中的老人,当年,司徒冰怡见其年岁已长,便戏称其为“李叔”,众人只当戏耍,也不曾在意! 后来,宁王因有谋反之嫌,与其王妃双双入狱,一时间,府中人心惶惶,大半仆役离散逃走,多亏这李绅独立支撑! 及至宁王平安回府,感其忠诚,因此,对其更是敬重有加,是以晓谕府中之人,以“李叔”相称! 先时李绅不肯,连连推却,后见主子坚持,便也勉强认之,从此,对于王府之事,李绅更是兢兢业业,不曾有过丝毫懈怠! “家中的事……”宁王妃面色不忍,“李叔节哀!” “有劳王妃费心了,是那竖子无福罢了!”去年年初,家中传来音信,说是独子恶疾缠身,恐将不久于人世! 其后,李绅连忙回乡,并带有司徒冰凌夫妇所赐的珍稀药材及银两若干,哪知拖了一年,终是不治而亡! “只可怜老奴那年幼的孙儿!”当年,儿媳因为难产而亡,老伴又走的早,如今儿子又……一念及此,李绅的神情更是悲戚,让人心下不由感伤! “那……孩子现在何处?” “老奴已将他接来了,现在就在门外!”收敛了悲伤,李绅连忙回话! “那就好!李叔一路风尘,,想必也乏了,府中之事,不必急于一时,李叔还是先且休息好了!” “老奴多谢王妃体恤,老奴告退!”说完,李绅一礼,起身,便要退出厅堂! “李叔……”略微思索,宁王妃唤住他,“你……还是先去盈水阁那边吧!” “是!”虽然心下惊异,李绅仍旧恭敬应答,盈水阁,他自然知道,听说,王爷和王妃都对这位莫夫人甚是维护,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高大的梧桐遮住了烈日的强光,树荫下,一张藤编的凉席细细铺就,司徒冰怡侧卧席间,捧书闲读,只是,目光,却始终追随者身边不肯安分的小人儿! 一张小巧的案几放在席间,茶果点心尽皆齐备,微风掠过,带起树叶互鸣,令人心悦神怡! “小姐!”荷香近前,“管家李绅奉王妃之命,前来拜会!” “是吗!”放下书册,司徒冰怡坐直身子,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请他进来吧!”之后,抱起兀自爬的畅快的司徒逍遥! “笨蛋遥儿,干嘛老学四条腿动物,来,站好了!”说完,便扶着女儿站在凉席之上! 进了院子,李绅垂首敛目,依礼而行,“小姐,李管家来了!”荷香一声通报,李绅即时见礼! “老奴李绅,见过莫夫人!” “不用多礼!”应付过后,司徒冰怡连忙扶着蹦跳不休的女儿,“好了好了,小丫头,别闹了,安分一会儿好不好?” “多谢夫人!”心下虽然惊奇,李绅径自起身,稍抬眼角,即时吓得倒退一步,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一时之间,竟是无法反应! “公……公主?”李绅不可置信的确认,却见司徒冰怡抬头,笑颜灿烂! “李叔还记得我!”当初,她经常跑七哥这里,和这人可是没少打交道!“家中的事可安顿好了?” “公主……公主怎会在此?”略微收回心神,李绅连忙追问! “这个嘛……说来话长,有时间再解释!”将不耐烦的小人儿抱在怀中,司徒冰怡忙里抽闲的介绍,“这是我女儿,以后还请李叔多多关照!” “女儿?”李绅的声音蓦然拔高,不可置信的指着司徒冰怡,“你……你是……”后面的话,却是怎么也无法诉诸于口! “正如李叔所料!”全不在意李绅的无礼之举,司徒冰怡含笑肯定! “荒唐!”李绅气急败坏,顾不得长幼尊卑,“胡闹,真是胡闹,你们明明是……真是糊涂啊!” “反正只是做做样子而已,李叔何必在意?”司徒冰怡不以为然! “这根本就是荒天下之大谬,真是岂有此理!王爷怎么可以这般糊涂啊!” “这件事,皇上也是默许的!”抓回司徒逍遥伸向茶盏的小手,司徒冰怡方才继续!“李叔放心,我自有分寸!” “可是……”李绅的目光望向那不满的扭动自己身子的司徒逍遥,最终长叹一声,“罢了,老奴明白了,公主放心!” “如此,司徒冰怡先行谢过!” “公主言重了!”李绅垂下目光,“请恕老奴多嘴,敢问公主的夫婿何在,为何置公主和小小姐于不顾!” “夫婿?”司徒冰怡目光飘远,唇角分外苦涩,“已经死了!” “老奴失礼了!”一愣之后,李绅垂首告罪! “无妨,听闻李叔方才回来,还是先行歇息吧!” “是!老奴告退!”掩尽心中千头万绪,李绅恭敬一礼,缓缓退却! 身后,司徒冰怡紧紧的抱住怀中的女儿,不安的感觉逐渐散去! “遥儿!”一声轻唤,司徒冰怡放开女儿,她不愿让女儿涉足宫廷,所以,她也不会让女儿知晓自己的身世,就当她自私好了! 总之,她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到她的遥儿,谁都不可以!定下决心,司徒冰怡起身,抱着女儿回房,微风拂过,留下几缕淡淡的感伤!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一十四、回朝 六月初十,宁王归国,帝心大悦,命文武百官于城郊十里相迎! 随后,宁王入朝,交还圣命,备言北国之行,帝心感慨,念及怡安长公主下落不明,一时唏嘘不已! 退朝之后,独留宁王于御书房议事,一时间,平地再起三层浪,满朝百官心思回转,自是有了一番计较! “到底……”司徒冰玄语气一顿,望着锦盒内的九蕴凝露珠,“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司徒冰凌一语带过,心底仍在气恨司徒冰玄自食其言,让妹妹奔波受累! “什么叫没什么?”忍不住提高语调,司徒并玄心中暗恨,“冰儿的事,到底如何解决?” “冰儿……”司徒冰凌语带感慨,当初,或许,他真的做错了!“此事,冰儿心中自有决断!” “那个混蛋呢?你就这么轻易放过他?” “他所受到的惩罚,远比你我所要想象的深刻!” “你是说……”司徒冰玄若有所思,难道,那人真的动了真情?既然如此,又为何屈待他的妹妹? “若非亲眼所见,我亦不信!” “罪有应得!” “我也这么认为!” “那么,冰儿呢?” “最好,静观其变!”如果他所料不差,以那人的行事作风,绝不会如此善罢甘休! “罢了,一番劳累,你先且回去休息好了!”眸中光彩明灭,司徒冰玄心下已有几分了然!最终,却是一声长叹! “如此,微臣告退!”躬身一礼,司徒冰凌急欲离开! “你……”在司徒冰凌即将迈出御书房的一刻,司徒冰玄欲言又止,“还是不肯原谅吗?” “微臣不敢!”司徒冰凌头也不回,要他怎么原谅,若非当年之事,冰儿又怎会有如此遭遇! “也罢!”一瞬间,司徒冰玄仿若苍老数岁,“你先去文华苑见见雪儿吧!” “文华苑……”司徒冰凌皱眉,继而转身,略微一礼,“雪儿年纪尚小,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依中朝祖制,凡皇室子孙,适龄者均可入文华苑读书,只不过,比起正经的皇子公主,他的雪儿,就只能是侍读的身份! 殊不知,单是这侍读,便要低人一等,受气挨骂更是常有的事,他又怎么忍心让女儿受如此委屈? “你……”司徒冰玄终是咽下未尽之语,“若雪儿不愿,朕也不会勉强!” “多谢皇上!微臣告退!”施礼之后,司徒冰凌片刻也不愿停留,径自离去!身后,司徒冰玄一声长叹,神色间难掩落寞! 文华苑外,司徒雪融坐在山石之上,双手托腮,小脸皱成一团,似乎在为什么苦恼,惹得司徒冰凌阵阵心疼! “雪儿!”听到呼唤,司徒雪融即时抬头,看到站在面前的身影,即时一跃而起,扑在父亲怀中!“爹爹!” “雪儿又长高了!”一把抱起女儿,司徒冰凌神情间满是不自觉的宠溺! “爹爹,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雪儿和娘亲好担心你!” “是爹爹不好!雪儿有没有想爹爹!” “有啊,雪儿每天都在想爹爹!爹爹是来接雪儿回家的吗?”司徒雪融期盼的望着父亲! “是!爹爹来接雪儿回家!”司徒冰凌笑着应答,之后,略微皱眉,“雪儿很久没回家了吗?” “有……”司徒雪融扳着手指头算,“七天……八天,对,雪儿八天没有见到娘亲了!”文华苑体制,一旬一假,一次两天!“爹爹,雪儿好想娘亲和妹妹!” “没关系,爹爹这便带你回家!”司徒冰凌分外心疼的抱紧女儿! “可是……太傅会责怪雪儿的!”一时间,司徒雪融的脸上满是沮丧懊恼! “不怕!有爹爹在,没事的!” “真的吗?” “当然!爹爹什么时候骗过雪儿?” “爹爹真好!”开心的抱住父亲的脖颈,司徒雪融满是兴奋! “雪儿不喜欢这里吗?”司徒冰凌试探着询问,其实,当年的自己,又何尝喜欢这里? “雪儿想念娘亲!”司徒雪融怯怯的回答,之后期盼的望着父亲,“爹爹,你去和皇帝伯伯说说,让雪儿回家好不好?” “爹爹已经说过了,雪儿放心!以后,便由爹爹来教雪儿读书识字,好不好?” “不要!”意料之外,司徒雪融完全没有一丝犹豫的拒绝了父亲的提议!“我要姑姑教我!” “姑姑?”司徒冰凌不由失笑,“可以,不过呢,你要先去问一下,看看你姑姑敢不敢教你?”他可没忘记自己那宝贝妹妹的真迹,当真可以说是举世无双,独一无二了! “爹爹!姑姑呢?” “你姑姑早就回家了!一会儿你便可以见到她了!” “爹爹,妹妹好可爱哦!” “那是当然了!雪儿有没有好好照顾妹妹?” “有啊!上次皇帝伯伯给雪儿的金锞子,雪儿都留给妹妹了!” “雪儿真乖……”如此的交谈之声,随着司徒冰凌的远去渐渐不闻! 身后,本来出来找寻司徒雪融的三皇子,黯然的立在原处,欣羡的望着此番的情景! 雪儿妹妹好幸福啊!如果,也有人这般疼爱她,那该有多好!不期然间,心中想起那个唯一肯对自己付出关爱的身影! 有姑姑那样的娘亲,想必,遥儿妹妹也会很幸福吧!可是,他呢? 一念及此,司徒谨诺眸中的光彩不由略微暗淡,随即,将所有思绪抛诸脑后,满目黯然的转入文华苑中! 远远的,司徒冰凌便看到门前迎接自己的众人,紧了紧手中的缰绳,抱进怀中的女儿,司徒冰凌加快速度! 近前,抱住女儿翻身下马,“娘!”一声急切的呼唤,怀中的司徒雪融早已挣脱,投向母亲的怀中! “雪儿?真的是雪儿!”宁王妃不可置信的望着怀中的女儿,之后,连忙放开女儿,细细端详,心疼的呢喃,“雪儿瘦了!” “娘!雪儿好想你!” “雪儿!”一时间,宁王妃再也泪流满面,“娘亲也想雪儿,雪儿!” “好了!”近前一步,司徒冰凌抬袖,为妻子拭去脸颊上的泪渍,“雪儿已经回来了,没事的!” “王爷……”宁王妃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又看到司徒冰凌如此亲昵有自然的动作,即时羞红了双颊! “我回来了!”司徒冰凌温和浅笑,却让宁王妃红了双眼,一直以来的担惊受怕全部化为泪水流泻而出! “对不起!”心疼的将妻子拥进怀中,司徒冰凌轻言劝慰,“让你担心了,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不!王爷……”本与辩解,却讶异的发现自己尚在府门之前,而且,身边还有众多下人,一时间,耳根通红! “好了!外面日头大,有什么话,进去再说!”话落,司徒冰凌抱起女儿,空出一手,牵住自己的妻子,径自入内王府! 惊异夫婿与往常不同的亲昵自然,宁王妃一时间不知所措,只好垂首不语,静静的感受这难得的温馨甜蜜! 梳洗过后,司徒冰凌回到前厅,在妻子的陪伴下,听取府中一应人等的回报,待一切处理完毕,已是日暮西陲! “这段时间我不在府中,真是辛苦你了!”摒退一干侍人,司徒冰凌语带怜惜! “王爷言重了,这本就是妾身的份内之事!”宁王妃再次羞红颊畔,垂首低语! “这次去北国,真是感触颇深啊!”司徒冰凌语气感慨,惹得宁王妃再次红了眼眶! “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望着为自己日夜悬心的妻子,司徒冰凌心下一暖! “王爷受苦了!” “我没事的,你别担心!” “王爷……”面对丈夫异于以往的温情,宁王妃心下忐忑,欲言又止! “别怕,没事的,只是,经此一行,我明白了一件事情而已!”望着妻子疑惑的眼神,司徒冰凌淡然一笑,“珍惜眼前人!”他不想像那人一样,失去之后,才去懊悔拥有时的不珍惜! 望着妻子晕红的双颊,司徒冰凌从心底笑开,幸好,他没有错过! “以前,真是委屈你了……”司徒冰凌正欲宽慰,却见女儿一路小跑的扑进妻子怀中! “娘!爹爹骗人,爹爹说姑姑在家里,可是雪儿找遍了都没有,还有妹妹也不在,爹爹骗人!” “雪儿……”宁王妃满脸通红,无从言语,方才那一番从未有过的软语宽慰,让她心中百感交集,难辨滋味,有了夫婿这些话,过往的苦痛,又算得了什么? “好了!雪儿乖,到爹爹这里来!” “我才不要,爹爹就会哄骗雪儿!” “哪儿有!”司徒冰凌笑着辩解,之后,望向红晕未褪的妻子,“冰儿不在吗?” “今儿一大早,冰儿便收拾了行李,说是要去桃源那边小住一段时间!”定了定心神,宁王妃敛起羞涩,缓缓道来! “见过王爷!”司徒冰凌心下疑惑,正在皱眉沉思,却见小厮入内,躬身行礼,“桃源那边来人了!” “桃源?”不好的感觉在心中扩散,司徒冰凌语气凌厉,“请他们进来!” “是!”看到自家主子不悦的神色,一声应答之后,小厮连忙行礼,急急退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一十五、失踪 “见过王爷!”虽然觉得厅中的氛围似乎有些不对劲,但明轩、霆远依旧压下心中疑惑,躬身行礼! “你们怎么来了?”莫不是冰儿出了什么事情? 暗自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疑惑,明轩近前一步,朗声回禀! “听说王爷平安归来,我等奉先生之命,前来向王爷问安,再者,也是受了众位兄妹的托付,探望姐姐和小遥儿!”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引得众人不由注目,原来是司徒冰凌起身太急,带落了案几上的茶盏! “你是说,冰儿不在桃源?”明轩、霆远对视一眼,继而摇头! “怎么可能?”宁王妃不可置信的起身,“冰儿明明说是要去桃源小住的!” “姐姐确实不在!”心中隐约有些猜测,霆远暗暗叹气,姐姐啊,怎么一刻都安分不下来呢? “岂有此理!”司徒冰凌怒火中烧,不用说,那丫头定然又是偷偷溜走了! 竟然还带了遥儿一起,好!真好!看来,她是丝毫没有将自己这个兄长放在眼中了! 最好,别让他找到,否则,非得狠狠的教训她一顿不可,居然敢带着她的宝贝外甥女逃跑,真是不可原谅! “见过王爷!”感受到厅中那不同以往的沉滞气氛,小厮战战兢兢的行礼! “说!”一声怒喝,让从未见过自家主子大动肝火的小厮即时腿软,瘫倒在地! “宫里……宫里来人……传旨……” “请!”深吸口气,强自抑制那烦躁的心绪,司徒冰凌重新落座,只是,那暴怒的气息却是无声蔓延! 彼时,早有伶俐的婢女近前,收拾好那些茶杯碎片,再次为主子换上新茶! 知道事情严重,明轩、霆远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的决定,于是,有志一同的退在一边,默然不语! “奴才见过宁王爷!”小太监入内,躬身行礼! “免了!”这人,他认得,平日在御书房中侍候笔墨,怎么跑他这里来了? “奴才谢过宁王爷!”那小太监起身,垂首低眉,“皇上传下口谕,宁王爷请起身接旨吧!” “王爷……”眸中闪过一丝嘲讽,司徒冰凌本欲出言讽刺,却被宁王妃一声担忧的轻唤! 随即,放下手中茶盏,与妻女跪下听旨,一时,厅堂之中,只余那传旨太监站立当中! “奉皇上口谕,今宁王平安归来,朕心甚喜,特于文轩殿中设宴,慰其辛劳,谕宁王及家眷一同前往,不得有误!钦此!” “谢皇上!”一声敷衍,司徒冰凌扶妻子起身,但见那小太监躬身近前!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喜?”司徒冰凌冷笑,“何喜之有?”即时,让那小太监谄媚的表情一时凝滞! “请转告皇上,这宴,微臣怕是去不了了,还请皇上多多见谅!” “这……”小太监为难,稍稍抬头,偷望了一眼面若寒霜的司徒冰凌,继而垂首,“皇上有命,王爷……” “那就转告皇上!”司徒冰凌冷下语气,“冰儿带着遥儿悄然离去,本王要去寻人!” “王爷……”那小太监还欲相劝,却被司徒冰凌厉声喝止! “闭嘴!本王没那么多时间和你这狗奴才闲耗,你只管回报便是,若有罪责,本王一力承担!”说完,司徒冰凌匆匆离去! “王爷……”宁王妃欲劝,却已没了司徒冰凌的身影,一侧,明轩、霆远对视一眼,之后上前,向宁王妃告辞,心下,却不由感慨! 枉费他俩一路过关斩将,力退众人,千辛万苦的从众多兄妹之中赢得了探视姐姐和小遥儿的机会,不想却是如此结果,算了,还是先将姐姐找回来的好! 御书房中,小太监如实回禀,眼见皇上沉下脸色,心中不由暗喜,正要加油添醋之际,却将皇帝一掌拍向书案,桌上的茶杯被震的弹跳而起! 随即,倾倒一边,茶水四溢,溅湿了案上的奏章,一众侍候的小太监即时跪下请罪! “胡闹!简直是胡闹!”负手于后,司徒冰玄烦躁的踱步, “岂有此理!谁给她这么大的胆子!” “看来,是朕太过纵容她了!”竟敢一声不吭的偷跑,还带走了小遥儿,真是太过分了! “传令!”站定之后,司徒冰怡语带寒冰,“命禁军统领王琢见驾!” 看着领命而去的小太监,司徒冰玄深吸口气,平定心绪,看来,宁王府是关不住她了! 既然如此,他不介意让她和小遥儿住进宫里,反正,他也挺想小遥儿的! 伸了个懒腰,司徒冰怡回头,望着床上自顾玩耍的司徒逍遥,莞尔一笑! 俯身,抱起女儿,司徒冰怡径自出了房门,刚刚下了楼梯没几步,便警觉的立定! 似乎,太古怪了些,现在是大早上,按理,这客栈的一楼大厅不是应该热闹喧嚣吗?怎么这么安静,连掌柜的和跑堂小二都不见踪迹? 正中的那张桌子上,一袭藏青衣衫的身影独自品茶,只是,那看似不经意的目光望向楼梯,让司徒冰怡一阵心虚! 长叹口气,认命的继续下楼,之后,在那人身边站定,垂首做温顺状,等候发落! “怎么不说话?”淡淡的语气无情无绪,让司徒冰怡更是无措,只好抬头,露出一个极其无辜的笑容! “七哥……” “冰儿,你的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 “七哥!”司徒冰怡欲哭无泪,比起这种漠然冷淡的话语,她情愿七哥大发雷霆! “冰儿啊!”司徒冰凌起身,淡淡的望了自家妹妹一眼,无视她瑟缩讨好的神情,“你说,七哥该拿你如何是好?” 司徒冰怡缩缩脖子,埋首与女儿的怀中,她好怀念以前那个温和儒雅的七哥! 目光移向司徒逍遥,却见小人儿取出挂在颈项的佩玉,放在嘴中啃咬! “要不!”起身,司徒冰凌抱过小外甥女,“七哥拿链子将你锁住可好?” “不用不用!”司徒冰怡连忙拒绝,“那个……误会,真的只是误会而已,我只是觉得没什么事……” 在司徒冰凌淡漠的目光中,司徒冰怡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消失! “七哥别站着了,快坐下!”司徒冰怡谄媚的微笑讨好,却见自家兄长不为所动! 好吧,她知道自己这次玩的有些过火,还是乖乖认错,争取宽大处理好了! “我承认,我是想带遥儿去游山玩水……”看到自家兄长越发阴沉的面色,司徒冰怡连忙改口!“好!好!好!不是游山,也不是玩水,远走高飞……那个,可不可以先听我说完……” “好!”一声清脆的应答声解救了司徒冰怡的困觉,可是却丝毫让她欢喜不起来! 门口,满是风尘的司徒冰玄在数名侍卫的簇拥下,进入客栈,虽是普通装扮,但依旧无损他的帝王威仪! “呃……四……皇上……”司徒冰怡连忙转口,面上竟是难得的无措! “我说冰儿,四哥什么时候成了‘死皇上’了!”司徒冰怡艰难的咽了口口水,退后一步,以策万全! “四哥怎么来了?” “你还敢问!”司徒冰玄蓦然阴沉的脸色,让司徒冰怡后怕的缩缩脖子! 她只不过是离家出走罢了,干嘛弄得像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一般! “怎么?还不服气?”看到司徒冰怡眸中的不以为然,司徒冰玄沉声质问! “服!怎么会不服?”她也不敢不服啊!完了,一个七哥还好说,如今连四哥也发火了,这下真是惨到家了! “谁给你的胆子,竟敢一声不吭的偷跑!难不成上瘾了?” “有吗?”司徒冰怡装糊涂,离家出走,当然要一声不吭了,难不成还要敲锣打鼓,搞得人尽皆知吗? “还敢装蒜!以为这样便能糊弄过去吗?”疾言厉色的质问声中,司徒冰怡知趣的垂首不语! 只是,这无形的帝王之怒,又岂是一个小孩子所能承受的,一时间,司徒逍遥吓得哭闹起来! “遥儿乖,不哭,不哭啊!”司徒冰凌连忙劝哄,随即,冷言嘲讽,“请皇上移步他处,免得吓坏了遥儿!”他可会心疼的! 瞪了司徒冰怡一眼,司徒冰玄近前,无措的哄劝哭闹的小人儿! “遥儿乖,不哭啊!舅舅是在训斥你娘,和遥儿一点关系都没有,不哭啊!” 暗中翻了个白眼,司徒冰怡唏嘘不已,一个个就知道心疼她女儿,却将她女儿的娘亲骂的狗血喷头,什么世道嘛! “遥儿乖,不哭,来,舅舅抱抱!”说完,司徒冰玄伸手,欲将司徒逍遥从自家七弟怀中抱出! “听说,宫里的林嫔刚刚诞下一位小公主,皇上若有兴致,不妨回去抱小公主比较妥当!”司徒冰凌闪身躲过,不冷不热的嘲讽! “怎么?莫非你是嫉妒了,不过那也没办法,谁让小遥儿和朕比较亲近呢?” “是吗?”望着怀中渐渐止了哭声的司徒逍遥,司徒冰凌唇角逸出一抹温和的笑颜,只是回复司徒冰玄的语气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恕臣眼拙,还真没看出来!”一侧,司徒冰怡继续充当着木头人的角色,眼观鼻,鼻观心! “那是你眼神不好!”争不过自家兄弟的司徒冰玄转了目标,“冰儿的本事可真不小?” 居然能在多方监视之下悄无声息的偷偷溜走,若非有遥儿这条线索,他还真不好查找! “有吗?”司徒冰怡再次装傻,如果她真的有本事的话,就不会只有一天便被抓住了! “还敢装糊涂,看看你,穿的像什么样子,成何体统?”虽然依旧是质问,但却因为怕吓坏了司徒逍遥,所以,语气较之方才,要缓和的多! “你倒是本事了!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偷偷解决,到底有没有将我们这些兄长放在眼中!” “不是……” “还是说,你认为四哥无法保护你和遥儿的周全!”不给司徒冰怡任何辩解的余地,司徒冰玄步步紧逼! “我……”唇齿开合,司徒冰怡无声沉默,她,只是不想徒增烦恼而已,既然可以避开,她又何必自找麻烦! “你以为,这样做,那人便找不到你了吗?冰儿,你何时也学会自欺欺人了!”看到司徒冰怡唇角的苦笑,司徒冰玄放柔了声音! “放心!有四哥在,他没那么容易将遥儿带走的!四哥会保护你和遥儿的!” “我……知道了!”目光转到女儿身上,司徒冰怡定下决心! 事到如今,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绝不会让任何抢走女儿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一十六、正名 烈日当空,暑热不散,荷风亭中,一袭素色身影负手独立,望着满池碧绿,以及其间那为数不多的荷花蓓蕾! 现在,她可还安好?思绪飘远,陆廷昱眸底盈满了思念感慨! 长出了一口气,陆廷昱平抑了心中的波动,如今,大势虽定,可是,他却不能离开! 他不能再让她因为自己而陷入危险之中,哪怕一丝一毫都不可以! 再多给他一点点时间,一天一地一双人,他会做到的!一定! “见过王爷!”丁毅入内,行礼之后,方才回禀,“九王爷来访!” “人呢?”他可不信九弟会乖乖的在客厅等候! “在……” “在这儿呢!”回廊中,陆廷瑞迤迤而行,“六哥最近可是大忙人,想见一面可还真不容易!”话落时,陆廷瑞已入亭中!施了一礼,丁毅静静退却! 淡淡睨了自家兄弟一眼,陆廷昱在亭中落坐,执壶为自己斟酒! “有什么事?” “没有!”陆廷瑞取过酒壶,“就是来看看!” “看来,你真的很无聊!” “反正比你清闲!” “有话快说,我没时间跟你废话!” “不急,说起来,咱们兄弟可是好久都没一块儿喝酒了!” “如果没事,你可以走了!” “六哥!”放下手中酒杯,陆廷瑞无声苦笑,“你果真变了!”再次为自己斟酒,陆廷瑞仿若呢喃般,“值得吗?” “与你无关!”值得吗?他不知道,只是,他已经不能没有她了! “你这样做,可知会有多大的风险?” “我自己清楚!” “你疯了!”陆廷瑞唇角含笑,淡淡出言! “那又如何?” “是啊!”一声感慨,陆廷瑞目光飘远,他的六哥,又怎会在乎? 施妃外出遭劫,横死郊外,其状之惨,难以言述,见者无不动容! 柳妃因犯“七出”,与人Jian情暴露,六哥感念情分,一杯毒酒,送其归西! 不过,有人传闻,那柳妃服毒之后,并未当场毙命,而是生生痛了三天三夜,哀嚎不已!当真是闻着骇然! 不久之后,户部侍郎和礼部尚书先后获罪,这一桩桩一件件,哪样与六哥脱得了干系! “主子!”浩尘入内,顾不得行礼,急忙禀报,“离尘来信了!” “拿来!”陆廷昱即时起身,从浩尘手中夺过信函,拆开细看,却是心惊胆寒! “来人!”忽而一声急喝,吓了陆廷瑞一跳,却见自家六哥心急火燎般的惊怒! “备马!”陆廷昱扬声吩咐,现在,他真的是一刻也等不得了! “出了什么事?”陆廷瑞好奇追问,六哥的表情还真是有趣,愤怒、担忧、惊惧、后怕……这真是他那个杀伐果决的六哥吗? “剩下的事你来处理,在我回来之前,必须解决,还有,宫里头,随便你编什么借口,由你应付!” “六哥要去哪里?”陆廷瑞收了笑容,“半途而废,这可不是六哥的行事风格!”淡淡的睨了自家兄弟一眼,陆廷昱不予理会,径自离开! 半途而废又怎样?总比他妻子带着女儿跑的不见踪影要好得多吧! 那个大胆的女人,不是让她耐心等侯吗?为什么就是不肯安心听话! 居然敢带着女儿离开,以她的身体状况,哪里赶得了远路? 现在是六月暑天,万一染上暑气可怎么得了,还有他们的遥儿,孩子还那么小,怎么受得了颠沛之苦! 不行,必须马上将她们母女接回来放在身边,免得她又惹出什么乱子! 真是的!都是做娘亲的人了,为什么就不能安分一点儿,真是个可恶的女人! 宁王府中,盈水阁内,司徒冰怡挥退传话婢女,将女儿交与荷香照管,心下虽然奇怪,但却依然应言去了正厅! 哪知,在她还没来得从那一众侍立的宫人身上回神,便因一声“接旨”,而随着自家兄长当堂跪下! 恍恍惚惚间,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只是,脑子早已被那冗长而繁杂的古文圣旨绕的头晕的,什么也反映不过来! “钦此!”传旨内侍收了明黄圣旨,“请怡安长公主接旨!”只是,却无人反应! 那个……貌似她脑子有些迟钝,有没有人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接旨的人会是她? 四哥这是搞什么,不是说好帮她掩藏的吗?现在搞这么大排场,又是闹得哪出? “冰儿!”司徒冰凌沉声轻唤,拉回了司徒冰怡的思绪! “怎么了?”看了眼当前情形,司徒冰怡不由的悄悄向后挪着膝盖,不关她的事,她什么都不知道!真的! “怎么?你还想逃?”司徒冰凌一语道破,“还是说,冰儿想抗旨?”这次声音稍大,厅内众人听得清楚明白!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转向司徒冰怡,毕竟是在深宫中打滚的,察言观色的本领自然不在话下,即时,那传旨内侍近前一步,躬身,将手中圣旨捧到司徒冰怡面前! “请长公主接旨!”此时,司徒冰怡无比庆幸,幸好,厅内除了宫中一众来人,便只有七哥、七嫂,要不,她就真的得找个地缝钻了! “那个……”不要这么热切的望着她,她真的不想接这个烫手的山芋! “公主,皇上还等着回复呢?”那内侍忍不住催促,若是回去晚了,难保皇上不会怪罪! 虽然是为了她好,但是,为什么要逼她呢?几经挣扎,司徒冰怡终是下定决心! “臣妹接旨!”深吸口气,司徒冰怡朗声开口,双手接过圣旨,随即起身! “奴才小柱子,见过长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那传旨内侍抢先跪地行礼,即时,一干随行宫人尽皆跪地高呼! “都起来吧!”司徒冰怡淡淡开口,之后,转向司徒冰凌,“七哥这回可满意了?” “你这丫头!”司徒冰凌失笑,“这本就是你应得的!” “无所谓!既然七哥都不怕麻烦,我也乐意奉陪!”想想即将跟来的大堆麻烦,司徒冰怡觉得额角阵阵抽痛! “公主!”那小柱子近前一礼,“鸾轿已在府外等候,还请公主着装梳洗,随奴才进宫谢恩!” “不忙!”司徒冰怡在身旁的椅子上落座,“七哥,我饿了!” “不是才刚用过午膳吗?” “那又怎样?” “你是故意的!” “不错!”司徒冰怡大方的承认,“谁让我遇人不淑,碰见两个专门算计妹妹的兄长呢?” “好了,算我怕你了,不过这回你可冤枉我了,事先我可是一点儿都不知道!” “这个我可不管!”抬手打了个哈欠,“好像该午睡了!七哥不许吵我!”说完,司徒冰怡径自离开! 从晌午一直等到黄昏,小柱子心急如焚,却不无可奈何,只好先行命人入宫回复! “王爷,您倒是劝劝公主,这都两个多时辰了,要再不回去,皇上可要发怒了!” “不如,你自己去看看!”司徒冰凌悠然自得,“不过……” “不过什么?”本欲离开的小柱子连忙追问! “如果冰儿被人吵醒,绝对是会大发雷霆的,除非你有充分而正当的理由!” “皇上……” “而且还要冰儿自己觉得正当才行!” “可是皇上那边耽误不得!”真是快急死他了,怎么会派给他这样的差事! “不是没人来催促吗?” “王爷的意思……”小柱子似有所悟! “以你在宫里的份为,传旨这等小事,又何须亲自张罗!” “奴才明白了!多谢王爷指点!”他是皇上的贴身内侍,今日皇上亲自指名要他传旨之时,他还有些讶异,原来如此! 司徒冰凌端起茶盏,细细的吹着漂浮的茶沫,早在下旨之时,那人便应该想到,事情,不会太过顺利! 以冰儿的Xing子,绝不会那么轻易的让那人如愿的,现在,应该只是一个开始! 终于,在第三个时辰将满之时,有人传话,怡安长公主已然起身! 小柱子二话不说,即时催促随行宫婢入内侍候,心下长长的舒了口气! 可是,这一等,又是将近一个时辰,小柱子实在沉不住气了,连声央告司徒冰凌前去看看! 只是,等他们到了盈水阁之后,却发现衣衫首饰扔了一地,四名宫婢战战兢兢,仿佛受尽酷刑! 软榻上,司徒冰怡青丝飘散,手上拿着两只珍贵异常的七彩琉璃镯,叮叮当当的互相敲击,引得司徒逍遥开心的挥舞小手,企图抓住那色彩斑斓有能发出声音的东西! 一时间,小柱子无法回神,这个……谁能告诉他,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冰儿!”扫了眼地上的珠玉绫罗,司徒冰凌有些无可奈何,“你这是在做什么?” “逗我家遥儿开心啊!” “那这些地上的东西又是怎么回事?” “那个啊!我家遥儿弄得!”所以,不关她的事!她只是好心的抱起女儿,想让女儿替她挑选一些合身的衣饰而已! “公主……”小柱子冷汗涔涔,为什么没人告诉他,这个怡安长公主比宫里那个惜玉公主还要难缠千倍百倍!“时候不早了,您还是先行梳洗吧!” “不早了吗?”司徒冰怡直身坐起,小柱子见状,喜不自胜,连忙催促宫婢近前侍候! 岂知,司徒冰怡抱起女儿,将那七彩琉璃镯放在女儿手中! “既然不早了,那还忙活什么?反正这个时辰,宫门大概也落锁了!“ “公主……“小柱子欲哭无泪,“皇上还在等着呢?”不知道,他会不会被皇上抽筋扒皮! “笨遥儿,这个不能吃,是用来玩的!”司徒冰怡轻声斥责,“看看,是这样的!”说完,便抓住女儿拿着镯子的双手,相互撞击! 一时,所有随从之人均是目瞪口呆,这么贵重的东西,居然是用来玩的,真是……匪夷所思啊! 重新听到那叮叮当当的敲击之声,司徒逍遥显然万分开心,努力的挣脱母亲的掌控,自己双手敲击,力量之大,让一众人等为那七彩琉璃镯捏了把冷汗! “公主!”小柱子连忙跪下,“求公主快快梳洗,随奴才回宫吧!” “回宫啊?”司徒冰怡故作思考,之后一本正经,“等等,我先问问我家遥儿!” 小柱子这才松了口气,爬起身来,却又悔不当初,这小娃儿会说话吗? “遥儿啊!你说,娘亲要不要进宫呢?”那知,司徒逍遥自顾自己玩耍,哪里还管得了其他! “遥儿啊!你别光顾着玩好不好!”司徒冰怡看似好心的催促,“倒是说句话成不?” “冰儿……”司徒冰凌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好像,遥儿还不会说话!” “哎呀!这个,我倒是忘了!”司徒冰怡故作正经的懊悔,随即又开始劝导女儿,“要不这样,同意呢?你就将这镯子交给娘亲,不同意就敲敲镯子!” 小人儿哪懂这些,只知道自己玩的开心之时,却见母亲伸手要夺走她的宝贝,于是乎,连忙将握紧镯子藏在身后,大概又觉得不太稳妥,继而手脚并用,爬出母亲的怀抱! 感觉已经安全了,之后,翻身坐起,四下张望之后,又开始玩她的敲击游戏! “你们都看到了,我家遥儿不同意,我也没办法!”司徒冰怡万分无辜的解释! “所以呢,今天就不去了!”开心的宣布结论之后,不顾一众人哭丧的神情,司徒冰怡再次投入和女儿的亲情互动之中!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一十七、示威 白云有点暗淡,阳光不太灿烂,百花失了娇艳,怎么看,她都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黑暗! 望着近在眼前的永清宫,司徒冰怡心下有点怯懦,那个,她现在可不可以反悔啊! 抱紧怀中的一边玩着七彩绣球,一边好奇张望的司徒逍遥,司徒冰怡不自觉的退后一步! “荷香……”声音中,难得的竟有三分无措,“你说,我们现在出宫还来得急吗?” “公主……”小柱子哭丧着脸祈求,好不容易才让怡安长公主答应进宫,可千万别再出什么状况了! “恐怕……”望着一众出迎的宫婢内侍,荷香语气轻缓的下了结论,“已经来不及了!” “奴才见过主子!”一众侍人近前,跪地行礼,惹得司徒冰怡愤恨无奈! “起来吧!”说完之后,司徒冰怡越过众人,径自进了永清宫的院门! “谢主子恩典!”叩头谢恩之后,众人方才起身,紧随司徒冰怡身后! 在正厅落座之后,宫婢奉上新茶,一众人等重新叩拜,之后,司徒冰怡抬手,打发这些不相干的侍人退散! “瑞公公!”司徒冰怡颇为无奈的面对单独留下的瑞安,“以后,这永清宫就劳烦您打理了!” 本来,以瑞安的资历身份,没有人敢支使他做事的,可是,他却坚持要来永清宫侍候,司徒冰怡无奈之余,心下,更多的却是无尽的感激! “公主言重了,这是老奴该做的!”瑞安语带哽咽,“先皇在天有灵,也该放心了!” “瑞公公的心意,我记下了,只是,瑞公公也该自己保重才好,以后有什么事,就吩咐下面的人去做,免得劳累过度,伤及身体!” “老奴不碍的,多谢公主挂怀!” “对了,这永清宫现在有多少人?” “除了被公主方才退却的两位嬷姆之外,还有三十人!” “什么?”司徒冰怡不由惊呼,“怎么会有那么多?”估计乾宁殿那边的人也没有这么多吧! “确实如此,现在,永清宫共有宫婢十人,内侍五人,侍卫十五人!” “天呐!”司徒冰怡哀怨的长叹一声,看来,四哥真是下定决心要把她困在宫里了! “罢了,一切就由瑞公公安排好了,对了,这是荷香,我在外面多亏有她,还请瑞公公以后多多照看!”收敛心神之后,司徒冰怡简单的介绍! “见过瑞公公!”荷香温言,近前一步,敛衽行礼! “姑娘快快请起!”瑞安虚扶一把,“老奴该多谢姑娘才是!” “瑞公公不必过谦,莫说荷香了,就是我,也该向你行礼道谢才是!” “公主这话,真是折煞老奴了,老奴愧不敢当!”瑞安有些惶恐,更多的,则是心底的感动! 早年,他曾身受先皇大恩,后来随即在侧,自是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怠慢之心! 先皇妃嫔众多,然而,一生之中,真正喜欢的,却只有当年永清宫的清妃娘娘,爱屋及乌之下,清妃娘娘所生的女儿,自然也是深受恩宠! 先皇在世之时,对公主千般宠溺万般维护,谁曾想,先皇尸骨未寒,公主却出了那样的事情! 如今,公主平安归来,他心下欢喜,自请来这永清宫当值,这本是分内之事,却得公主如此赞誉,他何德何能? 正准备再次开口,却闻门外一声传唤,之后,一连串的妃嫔称号,即时让司徒冰怡变了脸色! 话说,她的皇帝四哥到底纳了多少妃子,这些名称,绕的她头都晕了!改天有空,她可一定得好好问问! 望着面前一众被各自宫娥簇拥的锦衣丽人,司徒冰怡头痛的揉揉额角! 这么大排场,一看就是来者不善,可是,有必要吗?她好像和这些人没有什么厉害关系吧?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大胆,见了众位娘娘!还不下跪行礼!”不知是哪位妃子的宫人呵斥! 司徒冰怡眼皮一跳,抬手,制止原本要为她出头的荷香,顺手将刚才被司徒逍遥不小心掉在的那个七彩绣球取回,重新放在女儿手中! 昨日,圣旨已下,她那怡安长公主的身份已是天下皆知,这个时候跑她这儿来闹,有什么好处?这帮女人莫不是疯了? “大胆贱妇,还不跪下行礼!”见司徒冰怡毫不理会,怒从心起,一位粉衣宫嫔连忙呵斥! 那满是妒恨不甘的扭曲责难,即时吓得司徒逍遥变了脸色,手中的七彩绣球再次滚落,之后,便伏在母亲的怀里,失声嚎哭! “遥儿乖,不哭,娘亲在这里,不哭啊!”柔和的哄劝声让瑞安心头一跳,眼中疑惑一闪而过,继而收敛心绪! “各位娘娘,请慎言慎行!”近前一步,瑞安淡淡警告,公主本是千金之躯,怎容得这些人出言不逊! 瑞安本是宫中的老人,又曾在先皇身边做事,如今虽然势微,但在宫中的份位却丝毫不曾败落,所以,自请在永清宫侍候,已让好些人对不曾谋面的司徒冰怡心怀妒恨! 只是再如何不甘不愿,也没人敢当众拂了瑞安的颜面,因此,一众妃嫔,虽是不再言语,却暗自咬碎银牙,望向司徒冰怡的目光更为嫉恨怨毒! 哄劝了一阵,总算让司徒逍遥稍稍止了哭声,只是那不时的抽噎之声,却让司徒冰怡分外心疼! 心知那些妃嫔绝对不肯善罢甘休,司徒冰怡压下心中烦躁,抱着女儿起身! “瑞公公!”一声轻唤,瑞安连忙近前,毕恭毕敬的模样让那些妃子惊讶之余却更为恼怒! “老奴在!” “麻烦你先将遥儿抱出去!”她们要闹,那她奉陪便是! “是!” 将怀中的司徒逍遥交给瑞安,之后,细心的用丝绢拭去女儿的泪痕! “遥儿乖,娘亲一会儿便去找你!”随即,示意瑞安将女儿抱走! 眼见瑞安的身影消失,司徒冰怡这才回神,淡漠的目光从这些宫妃身上一一掠过,之后,径自坐回主位! “来人!上茶!” “呦!这还什么都不是呢,就敢这么嚣张,若真得了恩宠,那还了得!”一位黄衣宫嫔讽刺出声! “就是,别以为进了宫就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做梦!”另一位橙衣宫嫔附和出声! 提起身侧案几上的一块糕点儿,对于那帮宫妃的挑衅示威,司徒冰怡尽皆无视! “你……”有人为之气结,却见司徒冰怡自顾吃完手中的糕点,端起茶盏,浅抿细品! “果然是粗鄙民女,一点规矩都没有!”一名红衣宫妃刻薄的讽刺,之后,吩咐身边宫人,“你们两个,过去‘好好的’教教她!” “是!”看到那两名宫婢应答之后,步步紧逼,荷香不由暗自戒备! “别怪我没事先提醒!”司徒冰怡语带淡漠,“在发号施令之前,最好先考虑一下事情的后果!” “国有国法,宫有宫规,本宫教训一介庶民,难道还有人非议不成!”那红衣宫妃满是嘲讽! “就是,容妃姐姐只是依宫规而行,谁敢说三道四!”即时,一位蓝衣宫嫔迎合奉承! “是吗?”司徒冰怡不为所动,望着眼前眼前两名等候主子命令的宫婢,“如果我没记错,后宫之主,应该是皇后娘娘才对!” 而目前的情势,那人,最多也只是一位得宠的妃子而已,竟敢如此莽撞,真是不知死活! 此事,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可是当成是擅自作主,僭越职权!亦可以说成图谋不轨,觊觎皇后之位!这罪名,还真不是一般人扛得起的! 淡淡的话语警醒了那身着红衣的容妃,只见那人面色惨白,不安的望了一眼其他宫嫔,见没人在意,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哼!这次,本宫便饶了你!”逞强的说完之后,没好气的召回那两名婢女,那被称为容妃的女子不再言语! “让妹妹见笑了!”一声满是笑意软语之后,一名绯色宫妃近前,“姐妹们只是听说妹妹今日进宫,所以前来探望而已,方才只是小小的开了个玩笑,还望妹妹不要往心里去!” 把玩茶盏的动作一顿,司徒冰怡心下冷笑,好一个笑面狐狸! 这话,说的可真是巧妙,即没有为难她的意思,平白树敌,又解了那些妃嫔的窘境,收买了人心,更在无形中不着痕迹的试探,真是一石三鸟,好计谋! “如此说来,倒是误会一场了!众位请坐!”司徒冰怡面色和缓,浅笑盈盈! 见此,那绯色宫妃的眼中精明之色一闪而过,之后,含笑的在司徒冰怡右侧下首落坐,见状,其他妃嫔亦纷纷落坐,一众宫婢纷纷侍立在自家主子身后! “妹妹既然进了宫,往后便是一家人了,以后可要多走动走动才好!”还是那绯色衣装的宫妃温和软语! “众位有心了!”淡淡一语,司徒冰怡再不多言,唇角浅笑不变! “原本,妹妹初次进宫,我们该带贺礼才是,只是走的匆忙,这样……”即时,示意身后的宫婢,“去将上次皇上赏下的那对玉如意送过来!” “是!”身后宫婢一声应答,再次向自家主子一礼,之后,恭谨退却! “如此!”淡淡的将其余人等的不愤怨责尽收眼底,司徒冰怡轻言缓语,“我若推辞,岂不让人寒心,多谢了!” “还真是见钱眼开!”一声讽刺,司徒冰怡抬眼望去,是最先开口的粉衣宫嫔! 司徒冰怡不予理会,急躁莽撞,不堪大器,如果运气不好的话,日后……不过,这不是她该管的! “那当然了,要不然怎么会带着宁王爷的小女儿入宫呢?” “说起来,这真是宁王爷的女儿吗?” “谁知道呢,也许是个野种!” 一声瓷器碎裂的脆响,本来得意的一众妃嫔吓得止了声音! 故意扔掉手中的茶盏,司徒冰怡目光冷凝狠厉!望向方才说话的那名宫嫔! “荷香!掌嘴!” “是!”话音刚落,一众妃嫔尚不知发生何事,只见眼前人影闪过,即时,便听到两声脆响,定睛看时,却没有丝毫异状! “你……你敢打我!”一声惨厉的怒喝,一众妃嫔循声望去,心内大骇,却见方才那说话的宫嫔双颊肿胀,发髻凌乱! “祸从口出!若有下次……”冷凝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之人,“本宫绝对会让她永远闭嘴!” 胆敢污蔑她的女儿,真是找死,不过看样子,荷香可是下足了力道,没有丝毫手软! “本宫?”那红衣容妃一声冷哼,“说的可真是顺口,怕是蓄谋已久了吧?” “与你无关!”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她又何必顾忌,大不了带着女儿走人便是! “你……” “皇上驾到!”一声尖利的通传,即时,一众妃嫔面色各异,纷纷起身,翘首以待! 独独司徒冰怡稳居主位,丝毫不动,抬手,招来一旁侍立的宫婢,命人换上新茶,轻抿浅尝!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一十八、警告 一身明黄色龙袍彰显了此人的身份地位,低眉顺首的一众妃嫔连忙行礼问安! 只是,当众人礼罢起身只是,望见那尊严威仪的君王怀中那名小小的婴孩之时,心中的妒恨怨愤更为浓厚! “怎么?”烦躁的应付完众人的问安之后,司徒冰玄温和的语气让一众人等呆愣当场,“还在生气呢?” 司徒冰怡不予理会,放下手中茶盏,从司徒冰玄怀中接过女儿! 重新回到母亲怀中,小人儿即时缠上母亲的脖颈,埋首于母亲怀中,不时哽咽! “遥儿怎么哭了?”司徒冰怡侧首,向随后入内的瑞安询问! “老奴办事不力,惹小主子生气了!”瑞安垂首作答,满心愧疚! “不关你的事,许是这丫头认生吧!”司徒冰怡一边心疼女儿,一边开言劝解! “也幸好朕过来了,要不,这丫头还指不定要闹到什么时候呢?” 还不是他惹的事?怨责的睨了司徒冰玄一眼,司徒冰怡不予理会! “昨儿闹成那样,也该消气了,这么做也是为你好!”司徒冰玄无奈劝解! “为我好就不该下那道圣旨!”司徒冰怡余怒未消,现在,不但她要费心费力的劳神周旋,就连女儿也要跟着受委屈,更别提以后的那些麻烦了! “不下旨你会乖乖进宫吗?” “不会!”干脆利落的回答让一众妃嫔傻了眼,一时反应不过来! “又想带遥儿离开?” “如果你不阻拦!” “休想!” “你管不着!” “放肆!” “那又怎样?” “真是被你气死了!” “那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人怎么还活的好好的?” “你知不知道这话可是欺君犯上大逆不道?” “就知道吓唬人!” “你……”本来幸灾乐祸的一众妃嫔却在下一瞬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 只见司徒冰玄忽然如泄了气一般,仿若讨饶一般的无奈屈服! “好了,不和你说了!要不然非被你气死不可!”随即,在主位上落座! “谁稀罕和你说话!”司徒冰怡语带不屑,之后,抱着女儿坐在一边,完全不理会一众站立的妃嫔! 被司徒冰怡气得无可奈何,眼角瞥见那一众妃嫔,仿若找到出气筒一般,司徒冰玄沉下语气! “都跑到这儿来干嘛?还不滚回去!”整天就知道争宠斗狠,越看越让他心烦! 低沉的呵斥吓得一众人等心惊肉跳,更何况那个刚刚还饱受惊吓的司徒逍遥! 所以,在一众妃嫔战战兢兢,惶恐请罪之前,却因一声洪亮的孩童啼哭,再次令其他人等禁了声息! “遥儿乖,不哭,不哭啊!”司徒冰怡连忙哄劝,随即气恼的责备,“遥儿还小,经不得你这般惊吓,有事别处去说!”之后,再次专心的哄劝女儿! 本来以为皇上会大发雷霆,心下暗自高兴,却不想,她们那威严冷峻的皇帝却满是懊悔! “怎么就哭了呢?”司徒冰玄起身,近前,小心的询问,“遥儿要不要紧?” 司徒冰怡正要冷语讽刺,却听外面传唤皇后驾到,最终咽下责备,专心的哄劝女儿! 又是一阵相互见礼,片刻之后,各归本位,碍于皇上、皇后在场,除了那红衣容妃和那绯色的华妃之外,其余人等,只能侍立在侧! 当然,唯一的特例便是既不见礼也不避让,只是自顾的哄着自家女儿的司徒冰怡! “冰儿怎么又清减了?”坐定之后,皇后笑颜相询!“这是遥儿吧?怎么哭成这样,要不要请御医过来看看!” “没关系!”压下心中的烦躁,司徒冰怡浅笑应对,“小孩子哭哭闹闹本就平常,一会儿便好了!” “说起来,本宫还是第一次见呢?来得匆忙,也没什么准备,冰儿莫要嫌弃才是!”说完,一声高唤,“来人!将东西呈上来!” 即时,有六名宫婢入内,前面的三名手中捧着托盘,小心的行至司徒冰怡面前,随后的三名宫婢近前一步,掀开上面的红绸! 一人捧着金锞子玉玲铛,另一人捧着长命锁和吉祥玉,最后一人手中则是一身小儿衣物,观其面料,竟是“雪纱”! 那“雪纱”宫中极为稀缺的贡品,别说一般宫嫔,就是如今风头正盛的容妃也没能得到此物!一时,众人唏嘘不已! “遥儿一个孩子,哪用得着这些,四嫂费心了!”一声四嫂,在众人心底掀起了千层大浪! 心思回转之间,有人心中明了,有人若有所悟,有人困惑不解,有人一头雾水! 只是,司徒冰怡却因忙于哄劝自家女儿,不曾注意! “冰儿怎么这般客气,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费心不费心的?” “那,我便代遥儿谢过四嫂了!”说完,便低头望着渐渐止了哭声的司徒逍遥!这样的宫廷,连她都觉得心力交瘁,更何况遥儿呢? 制止内侍的通传,悄然入内,映入眼帘的,便是自家妹妹轻锁的愁眉和小外甥女那刺眼的泪痕,一时,司徒冰凌沉了面容! 胡乱的行了一礼,淡淡的目光从那些心思不定的妃嫔身上扫过! “怎么?有人欺负你了?” “我有那么好欺负吗?”司徒冰怡笑颜反问,只是有些疲累而已! “遥儿怎么哭了?” “这个……”接过荷香递来的绢帕,细心的为女儿拭去泪痕,“大概是眼里进沙子了吧?”七哥和四哥一向不和,若是实言相告,那还得了! “沙子?”司徒冰凌唇角溢出一丝冷笑,“皇上的内宫,何时有了沙子?这打扫之人,怕是难逃罪责吧?”话语落地,皇后即时变了颜色! “七哥胡说什么呢?”司徒冰怡连忙制止,她只是顺口胡诌而已,七哥却顺着她的话含沙射影,真是厉害! “有吗?”司徒冰凌淡淡反问,之后冷语讥诮,“冰儿这里倒是热闹!” “七哥!”司徒冰怡软语哀求,她的七哥一向是谪仙般的人物,怎么今天这么愤世嫉俗了! “你不顾着自己,也好歹为遥儿想想!遥儿还小,这般惊吓劳累,你舍得吗?”司徒冰凌不满的责备,“若不喜欢直接撵出去便是了,何必劳那些闲心!” “七哥,我没事的!”司徒冰怡开始在心中自我反省,到底,她哪里开罪七哥了! “你还硬撑,有这时间,还不如好好调理自己的身子,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情况,还敢硬撑着!” “我没有,七哥放心,冰儿知道分寸的!” “若是真知道分寸,便该早早的将这些闲杂人等赶出去,冰儿若是狠不下心,那便由七哥来做!” “七哥怎么倒赶起客人了?”司徒冰怡苦笑着想挽回这尴尬的局面! “什么客人?若是在这里还要你委曲求全,倒不如跟我回王府去!” “我没有委屈……” “你还敢说!”司徒冰凌毫不客气的打断,“当年父皇还在的时候,你是何等的尊贵,谁敢动你半分,如今,却在这里备受欺凌,亏得有人还口口声声的说会护你周全,原来也不过如此!” “七哥!”司徒冰怡头都大了,“这些话,咱们私下里再讨论好不好?”当着这么多人驳皇帝的面子,真亏七哥做得出! “你说得对!”许久未曾言语的司徒冰玄起身,“是朕的疏忽,让冰儿受委屈了,朕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我还敢相信吗?”上次,临走之时,便答应他会好好照顾冰儿,结果却放任冰儿奔波劳碌,长途跋涉! 这次,说要接冰儿回宫,好生保护,结果,冰儿刚刚回宫,便遭人欺凌!让他怎么能相信? “好了!”司徒冰怡无力的开口,“还是先让各宫娘娘先行回去休息,有什么话,一会儿我们三个慢慢说!” 司徒冰玄抬手,即时,包括皇后在内的各宫妃嫔安静而有序的行礼告退! 司徒冰怡抬手,摒退了所有宫婢,尚未缓过神来,便听到司徒冰凌淡漠的逼问! “这次的事情,你打算如何处置?” “冰儿和遥儿的委屈不会白受的,朕会给你一个交代!” “希望你说到做到!” “君无戏言!” “好吧,你们继续,我带遥儿去休息了!”见到两人终于达成一致,司徒冰怡舒了口气!径自抱女儿离开! 晚膳之后,德蕴宫中,华妃倚在软榻上,单手支额,任由侍候的宫婢为她捶肩捏腿! 今日,幸亏她小心谨慎,要不然,还真会遭了别人的暗算,幸好啊! 皇后娘娘这一招可真是毒辣啊,现在想想,还真是让人心惊肉跳啊! 若非怡安长公主不计前嫌,以今日皇上和宁王对怡安长公主的疼宠,这事,还真的不会善了啊! 本以为是皇上金屋藏娇,如今要将人接入宫中,所以她们才敢如此无惧,谁知……连圣旨都能瞒下,果然厉害! 看来,这皇后娘娘在宫里的势力还真的不能小觑,竟然将怡安长公主的事情瞒的死死的,半丝风声都不曾泄露,真是可怕啊! 罚俸三月算什么?各宫一起受罚,只是……华妃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今日开口那几位,除了容妃,余者尽皆打入冷宫,就是容妃,若不是因为娘家势大,又岂会只是罚俸一年,禁足三月这么简单? 借刀杀人,果然好计谋,不过也好,替她也除去了不少对手,倒是省了她不少力气! 为今之计,还是得和怡安长公主多多结好才是,不过,那怡安长公主,也非易与之辈啊!此事,还需小心为上! 凤鸣宫中,皇后垂首默默,耳边静静的听着司徒冰玄品茶的细微声音! 一时间,寂静的气氛让人心底发慌,一干宫人更加小心的恪守本分,丝毫不敢放松! 放下茶盏,司徒冰玄下意识的已指敲击着案几,一声一声,仿若敲在各人心头! 许久,久到所有人几乎都无法承受之时,司徒冰玄方才缓缓开口! “朕……”语气一顿,“终于将冰儿找回来了!” “恭喜皇上!”皇后举止得宜,雍容典雅! “确实值得恭喜!”司徒冰玄噙着一丝讥讽的微笑,“朕这个十五皇妹,可真是吃尽了苦头,说来,朕也有很大的责任!” “皇上也是逼不得已而为之,想必公主不会责怪的!” “可是,朕不忍心啊!生死徘徊,流落民间,受人欺骗,好不容易回来了,却无法与朕相认,只能寄居宁王府,却因为别人的闲言闲语,权宜之下,应了老七的妾室,想来,总是让人心酸不已啊!” 皇后垂首不语,姿态温顺,片刻之后,司徒冰玄再次开口! “所以,朕绝不会让十五皇妹在受任何委屈,一丝一毫都不可以!” “皇上疼惜之情,公主若能知晓,必定万分感激!” “是吗?”司徒冰玄无声冷笑,“皇后是聪明人,自是明白朕的意思,朕也不必费心了!” “为皇上分忧,是臣妾的份内之事!” “那是最好!”司徒冰玄起身,“你们在后宫怎么闹腾,朕不会理会,但是,若有人将注意打到冰儿和遥儿身上,朕绝不轻饶!” 一声冷哼,吓得皇后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之后,强自抑制惧怕的心思,温顺垂首! “今日的事,朕只是略施小惩,若有下次……皇后,好自为之!”说完,司徒冰玄拂袖而去! 许久,皇后方才回神,思及司徒冰玄方才那阴寒冷鸷的神情,心中惧怕不由自主的扩散开来! 忍不住倒退两步,即时有宫婢近前搀扶,强自抑下心思,任由宫婢服侍就寝,只是,却是一夜无眠!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一十九、圣宠 望着地上的碎玉,司徒冰怡有些无力,而那罪魁祸首,依旧开心的在软榻上那些满是珠玉的托盘中奋战不休! 天呐!司徒冰怡抚额长叹,这个小捣蛋,真的是她女儿吗?会不会弄错了? 一旁侍立的宫婢以为自己犯了大错,惹怒了司徒逍遥,此时,正战战兢兢的跪伏在地,不敢妄动! “住手!”眼看着自家女儿又要将手中的血玉如意弃掷在地,司徒冰怡忙出声制止! 三步并作两步,近前,夺下司徒逍遥手中的玉如意,毅然决然的将自家的捣蛋鬼抱离案发现场! “收拾一下,将那些碎片留下,我还有用!”吩咐完后,不顾司徒逍遥的微弱挣扎,司徒冰怡径自离开! 藤花架下,司徒逍遥左右挣扎,妄图继续方才那有趣的游戏,可惜,终被母亲制止! 将女儿放在石桌上,司徒冰怡在一旁落座,望着那依旧挣扎着要回去的司徒逍遥,出言警告! “不许乱动,再动小心我打你!”可惜,小人儿完全不曾理会,眼见爬到石桌边缘,司徒冰怡连忙抱回! 一言不发,放在腿上,先在司徒逍遥屁股上印两个巴掌印,随即,又将女儿抱回怀中,开言数落! “你说你啊!还真是个败家子,你娘我可是穷人,没那么多闲钱让你折腾,再有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本来挨两下没什么,反正又不痛,可是,人家心里委屈,娘亲凶巴巴的样子好吓人! 所以,下一刻,只见司徒逍遥嘴巴一扁,眼中水雾聚集,之后,便嚎哭出声! “喂喂喂!你哭什么,还委屈了怎么着?不许哭!” “小姐!”荷香闻声而来,“小小姐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小小姐了?” “别管她,爱怎样便怎样!”司徒冰怡没好气的回话,却见怀中的司徒逍遥向荷香伸出双手,口中咿呀儿语,似乎是要荷香抱她! “你这丫头片子,才多大就知道找靠山,我还告诉你了,找谁都没用,你要再敢这样,我下次照打不误!” “见过长公主!”小宫女入内,行礼之后,方才回报,“三皇子求见!” “让他进来!”随意的应付过后,司徒冰怡继续教训女儿,“做错了就应该得到教训,不许哭!” 那知,司徒逍遥不予理会,生气的别过面容,可怜兮兮的再次向荷香伸手! “小姐,那个……还是我来抱小小姐好了!”荷香心下疼惜,连忙向司徒冰怡求情! “不行,这事谁都不许管!” “谨诺见过姑姑!”一声见礼,让司徒冰怡回身,却见司徒谨诺躬身行礼,面容上,满是强自压抑的欣喜激动! “不必多礼了!自个儿找地方坐下!”她现在没时间,教训女儿为第一要务! “多谢姑姑!”司徒谨诺起身,在司徒冰怡身边坐下,心中满是欢喜! 没想到,姑姑,原来真的是他的亲姑姑,难怪会对他这么好,可是,为什么先前不告诉他呢? 要不是听别人提起,要不是他鼓起勇气过来试探,是不是,他依旧会被蒙在鼓里? “对了,荷香,你去让人送些茶点过来!”免得这丫头不听训,老是想着向荷香求救! “知道了!”一声应答,无奈的向司徒逍遥投去爱莫能助的目光,荷香自顾离去! 一旁,司徒谨诺心下暗淡,虽然姑姑看似是在训斥遥儿妹妹,可是,那眼底的宠溺却是不容错辩,遥儿妹妹,果真很幸福! “还哭,你有完没完?再哭我可就不管你了!”司徒冰怡半真半假的威胁,一边为自家女儿拭去泪痕,只是,兀自委屈的人哪里理会! “姑姑别生气!”收敛心绪,司徒谨诺连忙劝解,“遥儿妹妹还小,姑姑就别计较了!” 就是想计较也狠不下心啊!司徒冰怡无声哀叹,之后转向几乎忘记了的司徒谨诺! “现在下学了吗?”看了看天上的日头,司徒冰怡暗自忖度,应该还没到时间吧? “今天太傅有事,所以提前下学了!”司徒谨诺恭谨的应答! “学业怎么样?还跟得上吗?”毕竟先生的授业方式不拘一格,难免和文华苑那些老顽固有些不一样,不知道他能不能适应? “姑姑放心!谨诺会努力的!” “我怎么发现……”司徒冰怡顿了顿,“你好像和我越来越生疏了?” “姑姑……”司徒谨诺低头,“谨诺不敢!” “随你!”司徒冰怡无声叹气,也难怪,宫廷之内,自是该小心谨慎啊!“喜欢的话,可以常来看看遥儿!” “是!”抑制住心中的欢喜,司徒谨诺低头应答,“谨诺记下了!” “还有,永清宫没有那么多死规矩!”如今这一板一眼的模样,她看了还真是觉得别扭! “姑姑……”司徒谨诺压下心头的感动,语气不稳,“谨诺知道了!” “朕怎么好像听到小遥儿的哭声!谁这么大胆,竟然敢惹朕的宝贝外甥女!”说话间,司徒冰玄已是大步入内,见此,司徒谨诺连忙起身呢行礼! “来!让舅舅抱抱!”随意挥手,示意司徒谨诺起身,之后便从司徒冰怡手中抱过依旧嚎啕的司徒逍遥! “这怎么回事?小遥儿怎么哭的这么伤心,告诉舅舅,是谁欺负你了!舅舅帮你打他!” 司徒冰怡不耐的翻个白眼,拉司徒谨诺自顾坐下!只有哭声却没眼泪,摆明了就是这小丫头拿腔作势博取同情,只可惜,她不会心软的! 只见司徒逍遥断断续续的止了哽咽,一边抽噎的依依呀呀,右手却摸着自己的屁股,一副万分委屈的模样,好不惹人怜惜! “怎么?小遥儿挨打了!”司徒冰玄不由失笑,真是个伶俐的丫头,居然还知道告娘亲的状! “冰儿怎么可以打遥儿呢?”抱着司徒逍遥坐下,司徒冰玄语带责备! “做错事就是该打,死不悔改更该从重处罚!”司徒冰怡警告的瞪着女儿,却惹得司徒逍遥惧怕的将小脑袋埋在自家舅舅怀里! “遥儿还小,你和她较什么真,真是的!”安慰的拍抚司徒逍遥的后背,司徒冰玄不满的埋怨! “正是因为还小,所以更应该防微杜渐!”免得以后过而不改,悔之晚矣! “遥儿到底做错了什么事,值得你这么小题大做!”司徒冰玄不以为然! “小小姐只是不小心弄碎了些东西而已!”荷香奉上茶点,之后,侍立在侧!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冰儿也太过杯弓蛇影了!” “拜托!”宠小孩也不该这个样子好不好,“那丫头是故意的‘不小心’弄碎了‘很多很贵重很值钱的’东西好不好!” “这才说明小遥儿活泼可爱,聪明伶俐!”司徒冰玄宠溺的逗着怀里的司徒逍遥,“若是小遥儿喜欢,舅舅便让人专门送些过来,让小遥儿摔着玩,好不好!” 不知道是因为听懂了自家舅舅的话语,还是因为觉察到危机已过,小人儿毫不吝啬的向自家舅舅展露笑容! “四哥,你会宠坏她的!”司徒冰怡颇为无力的开口! “反正已经宠坏一个了,不在乎再多一个!”司徒冰玄若有所指的取笑! “我明白了!”煞有介事的点头,“敢情这小丫头是因为找到大靠山才敢这么放肆,下回我找个没人的地方再收拾她!” “不许!” “不可以!” “不要!” 一时间,司徒冰玄、荷香、司徒谨诺不约而同的失声阻拦! 只见司徒冰怡惬意的捏起一块糕点,细细品味!反正,决定权在她手上,谁也管不着,看那小丫头嚣张到什么时候! 天际如墨,大雨倾泻而落,路边那简陋的茶摊之中,聚满了因为避雨而来的茶客! 不起眼的角落,一袭素衫的男子兀自品茶,思绪,却透过那浓厚的雨帘,不知落在何处!身侧,随身护卫满是疲倦,昏昏欲睡! “相公!”一声朴实的呼唤过后,便见一妇人荆钗布裙,撑伞入内! 手中的竹篮用棉布遮掩,不知放了何物,背后的小孩大约刚过周岁,自顾玩着母亲的发丝! “娘子!”那本在茶摊上忙碌的粗实大汉连忙放下手中活计,“你怎么来了?这么大的雨,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素衫男子收回思绪,放下手中茶盏,目光落在那对夫妇身上,眸中,一缕思念艳羡迅速滑过! “这雨下的突然,我担心相公回不了家,所以给你送些吃的!”那妇人似嗔似怨,只是脸上的满足幸福却是无论如何都难以遮掩的! “来,先将孩子解下来,这小子最近又重了不少,背着他走了这些路,你也该累了!”说着,便解下那捆绑的布带,将那孩童抱在怀中! “还是先吃饭吧!可别饿坏了!”说话之间,那妇人取过竹篮,细心的摆上那简单却温馨的饭食! 再也忍不住心下的思念,那素衫男子起身,径自走出茶摊,解下拴在一旁的马匹,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主子……”那护卫猛然惊醒,看到自家主子的动作,欲哭无泪! 有必要这么赶吗?外面可正下着大雨呢?心中虽然抱怨,手上动作却是半分不停,放下茶钱,那护卫亦解下马匹,追随而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二十、对策 无聊的趴在窗前,司徒冰怡失神的望着外面细密的雨丝,思绪飘远! 如今,她和遥儿的存在,是一个难解的尴尬,所以,她让四哥为难受累,更让七哥受尽指责!是她做错了吗? 如果,当年的司徒冰怡落水而亡,是不是,就不会有现在这个让人头疼的问题了? “小姐!”暗叹一声,荷香上前,关好窗户,“小心着凉!” “没事!”定下决心,司徒冰怡起身,“荷香,照顾好遥儿!” “小姐要去哪里?” “去我该去的地方!”有些问题,不是她一味逃避便能解决的,是她面对的时候了! 御书房外,司徒冰怡挥退了撑伞的宫婢,守在门外的小太监连忙行礼! “奴才见过长公主!” “皇上还在议事?” “是!” “去通传一声,怡安求见!” “这……”小太监满是为难,“是!”沉默须臾,那内侍一声应答,匆忙入内! 门外,司徒冰怡神色凝重的望着暗沉的天际,这回,她真的没什么好主意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见过长公主!”一声见礼拉回了司徒冰怡的思绪,看到出来的人是小柱子,司徒冰怡静默不语! “皇上说了,雨天路滑,还请长公主先行回返永清宫,待这边事情了结,皇上便会去永清宫看望公主!” “不必!”司徒冰怡淡淡回绝,“我要见皇上!” “这……”小柱子满是为难,想起皇上的叮嘱,只好硬着头皮劝阻,“要不公主现去暖阁歇歇,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不用!”这些事本就是因她而起,她又怎能逃脱责任,心安理得的躲在两位兄长的庇护之下?推开小柱子,司徒冰怡自行闯入! 御书房中,一片吵嚷,司徒冰怡的意外出现,却让所有声音瞬时消散! “臣妹参见皇兄!”目光不着痕迹的从那些臣子的身上掠过,司徒冰怡俯身叩拜! “免礼!”司徒冰玄暗自皱眉,不是让她回去吗?这个时候,她来做什么? “谢皇兄!”司徒冰怡起身,含笑相询,“皇兄还在忙吗?” “正好结束!” “皇上……”有人还与劝阻,却被司徒冰玄警示的冷寒目光止住话语! “皇上!”只是,终究还有那自认为不怕死的诤臣,国子监祭酒孔颖近前一步,“长公主既已在此,何不让公主说个清楚?” “今日……”本要斥退这些臣子,却被司徒冰怡开口打断! “好啊!本宫十分乐意为众位大人解惑!若是知晓,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敢问长公主与那宁王妾室有何关联?”御史大夫上前追问! “没什么关系!”司徒冰怡不以为然! “那长公主与宁王的小女儿司徒逍遥是何关系?”礼部尚书近前追询! “我想!”司徒冰怡含笑相对,“众位可能弄错了,遥儿是我的女儿!” “胡说!”孔颖怒喝出声,“司徒逍遥乃是宁王的**,此事人人皆知!” “我只是将女儿先行送到七哥府上而已,怎么我女儿就成了七哥的女儿了?”司徒冰怡冷笑质问,“还是说,我女儿已经记在七哥名下,入了皇室牒谱?” “可是……”翰林院编修拧眉思索,“司徒逍遥确实乃是宁王妾室所出,此事人证物证俱在,又岂能因长公主的三言两语而歪曲事实!” “那大人的意思,就是我在说谎?”一声嗤笑,司徒冰怡淡淡反问! “各位大人莫要忘了,怡安长公主是宁王不久前方从北国历城寻回来的,之前,又怎会出现在略京!这话要是传到北国,后果,各位大人可担待得起吗?”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这个后果,真的不是他们可以承担的,可是……若是平白放过,他们真的心有不甘! “既然如此!”一位皇室宗族开口缓和,“皇上何不让长公主与宁王府中下人当面对质,以证清白!” “荒唐!”司徒冰玄一声怒喝,“十五皇妹何等尊贵,岂可与那些奴才混为一谈!” “请皇上三思!”一时间,所有大臣尽皆跪倒!让司徒冰玄怒从心起! “参见皇上!”小太监入内通禀,见此情形,不由得更加惧怕,“宁王求见!” “宣!”强自压下心头怒火,司徒冰玄咬牙切齿,说起来,这件事还是因他而起,自己又何苦费心,便由他去解决算了! “微臣参见皇上!”司徒冰凌入内,俯身叩拜!惹得司徒冰玄不悦的暗自冷哼,“免礼!” “谢皇上!”起身,司徒冰凌一一扫视在场之人,见到司徒冰怡之时,眸中闪过一丝讶异! “冰儿?”一时怔忪之后,司徒冰凌不悦的沉下面容,“你怎么在这里?” “没事可做,正好听说皇兄这里正上演一出好戏,所以过来瞧瞧!”司徒冰怡巧笑嫣然,轻松做答!“七哥呢?” “听说有人叫嚣着要惩治咱们兄妹,所以过来瞧瞧!”司徒冰凌满不在意,冷凝的目光从在场大臣身上淡淡掠过! “宁王若是无愧于心,又何惧人言?”文华苑太傅满是鄙夷的开口! “堂堂皇室长公主,居然不顾礼义廉耻,未婚先孕,兄妹结亲,真是丢尽皇家颜面!臣恳请皇上重重惩治,以正民风!”国子监祭酒孔颖怒不可遏! “放肆!”司徒冰玄龙颜大怒,“堂堂皇室长公主,岂可容你出言侮辱?如此欺君罔上,该当何罪?” “微臣只是据实以告,若是长公主没有做下这等荒谬绝伦之事,臣又怎敢言辞无状!”孔颖梗着脖子,据理力争! “你……” “算了!”司徒冰怡淡淡开口,“皇兄还是将真相告诉他们吧!免得气坏了身子!” “冰儿!”司徒冰凌担忧轻唤,却见司徒冰怡向她安慰浅笑,之后面向在场朝臣! “本来,我只是和皇兄打个赌而已,岂知,竟闹成如此局面,不过皇兄,你可是已经输了,不许耍赖!” “冰儿!”司徒冰玄不解的皱眉,眉目间满是忧心,却见司徒冰怡不满抱怨! “怎么?皇兄想赖账不成!当时咱们可是商量好的!七哥假意放出我是他妾室的消息,然后看看朝中之人会不会借此挑拨我们兄妹之情!”司徒冰怡似是感慨一般叹息! “虽然皇兄当时对自己的臣子满是信心,但结果就是皇兄输了,所以,上次说的事一定要办好!” “哼!”司徒冰玄拍案而起,“都是你们这些废物,不但让朕失了颜面,输了赌约,更是妄图离间天家骨肉,其心可诛!” “皇上恕罪,臣等罪该万死!”一众人等停了司徒冰怡这番话语,早已冷汗涔涔,此时,又见皇帝龙颜大怒,连忙下跪求饶! “全是饭桶!还不给朕滚出去!”虽然依旧斥责,众朝臣如闻大赦一般,即时叩头行礼,躬身退去! “四哥还不准备告诉我吗?”待御书房中只剩下他们兄妹三人之时,司徒冰怡无视两位兄长依旧凝重的神色,看似心不在焉的询问! “什么?”司徒冰玄故作不知,之后轻言安慰,“没什么事的,别担心!” “这些人今天虽然被咱们糊弄过去了,但难保不会在有心人的唆使之下卷土重来!下次,我们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冰儿多心了!”司徒冰凌劝解,“一切由七哥担着!放心!” “杀人灭口,毁灭证据吗?”司徒冰怡语带玩笑,“这个办法可是一点儿都不现实!”她在略京之时又没有刻意避嫌,见过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会有办法的!你只要乖乖待在永清宫好好养身子就行!”掩下眸中的疲倦,司徒冰玄笑劝,这个妹妹,实在是聪明的让人头疼啊! “解铃还须系铃人,四哥这么瞒着,实在很不明智!”司徒冰怡不以为意,“况且,有些事,四哥和七哥也不好出面!”就如方才那番谎言! “冰儿别忘了,四哥可是一国之君呢?还有什么事能难得倒四哥不成?” “正因为四哥是一国之君,所以才有诸多顾忌!以权压人不可,以势夺人不可,就连歪理诡辩亦是不可,况且……”司徒冰怡话语一顿! “一国之君,乃是臣民典范,一举一动,都有众多耳目时时监听,稍有不慎,便会落人诟病,任Xing而为的事,四哥不能做,也做不得!” “冰儿!”司徒冰玄苦笑不已,“四哥是该夸你还是该罚你?”虽然句句属实,但他真的很不喜欢! “事实而已!”司徒冰怡的这番话语,却为司徒冰玄引来了自家七弟毫不客气的冷言嘲讽! “如此说来,我倒是该感谢皇上才是!”抢来抢去,却将自己绑在那龙椅之上,简直就是自讨苦吃!活该! “别以为你就自己幸运!”司徒冰玄心有不甘的反驳,“比起朕,你又能好得到哪里去?” “最起码,比某些人要好得多!” “你……哼!”司徒冰玄无从辩解,不甘的冷哼一声,倒是惹得司徒冰怡失笑! “好了,有什么好吵的!在其位,谋其政而已!言归正传!”赶紧解决,她好回去陪她的宝贝遥儿! “四哥不说,我大概也能猜出一二!问题症结,大概在那镇国侯府吧?”所以说,怡安公主入土长眠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可惜这两位兄长不允许! “冰儿有何看法?”情知隐瞒不过,思索片刻,司徒冰凌开口询问! “只是些想法,咱们先商量商量,四哥和七哥看看是否可行?”司徒冰怡小心斟酌! “说到底,还是面子问题!”司徒冰怡暗自叹气,“收敛前妻尸骨,本是有情有义的仁德之举,到头来,却发现是错收尸骨,白白让人看了笑话,心中,自然是气恨难解!” 自然而然,就不会让那个使他们失了面子的罪魁祸首好过,包庇同谋之人,即使贵为王爷和皇帝,也要承担责任,所以,只要给足面子,自然便可天下太平,不过,谈何容易啊! “冰儿可是有了对策?”赞赏的望了自家妹子一眼,司徒冰玄随即追问! “那无名尸骨虽是一介平民,但却忠义可加可嘉,为护皇室公主,身遭不测,其情可勉,怡安感其恩德,欲认此女为妹,还望皇上成全,能够追封公主之命,以慰其心!” “怕是不够!”斟酌片刻,司徒冰凌开口,虽然能为镇国侯府挽回些许颜面,终究却是没有丝毫实质利益,他们又岂会善罢甘休! “沈氏一门忠烈,皇上心怀宽广,是以追封镇国侯沈莫已逝之妻为国夫人,其子沈子衡至今未有正室,皇上可在一众朝臣之中选取名门淑女,谕旨赐婚,并进封诰命夫人!至于那错收的尸骨……”司徒冰怡话语一顿! “若是沈子衡不反对,可指为阴妻,当然,此事不可强求,否则适得其反,若是他实在不愿,皇上便让人将那尸骨迁回皇陵,予以厚葬!” “诱之以利,或许,可以一试!” “恐怕还是不够!”司徒冰凌再次反对,“这口恶气,镇国侯府没那么容易咽下去!” “所以,就有劳七哥了!” “冰儿直说无妨!”司徒冰凌浅笑应允! “迁回尸骨之事,便交由七哥全权负责,届时,七哥可以晚辈名份,向沈氏先祖进香一柱!” “太过了!”司徒冰玄皱眉,这柱香,代表的是他这个君王,亦是整个司徒皇室,堂堂皇室血脉,又岂可向他人低头! “那又如何?”司徒冰怡淡笑,“反正,百利而无一害!”只是,太委屈七哥了! “无妨!”看到妹妹歉意的目光,司徒冰凌笑言安慰,“七哥自有分寸!”只是,白白便宜了他! 睨了一眼司徒冰玄,司徒冰凌有些不甘心!罢了,权当为了冰儿好了! 司徒冰玄心下长叹,沈氏一门忠烈,帝王非但没有猜忌,反而重加礼遇! 如此,既解决了当前难题,又收买了朝臣之心,一石二鸟,果真好计谋!聪慧无双之名,他的妹妹,果真当之无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二十一、祭拜 皇陵之中,筝音悠扬,夕阳欲坠,仿佛为这一切染上了一层名为“哀婉”的气息! 曲终,司徒冰怡停手,抬头,望向湛蓝的碧空,人死如灯灭,可是,她却宁愿相信轮回转世,最起码,还有一丝希望,还有一缕寄托! 司徒冰怡也罢,泉水凝也好,如今的她,只能是中朝的怡安长公主,一切,已成定局! “父皇!”司徒冰怡轻唤,“原谅冰儿一直未曾前来探望你,是冰儿不孝!” 曾经,她刚刚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战战兢兢的提防,小心翼翼的掩藏,是躺在里面的这个人,给了她最初的安定与依靠,临终之时,甚至仍然不忘为她打算! 所以,从今以后,无论她是谁,她都只会是这个人的女儿,永远都不会改变! “遥儿,来,给外公叩头!”从荷香手中的抱过女儿,司徒冰怡唇角含笑,继而望着陵寝! “父皇,瑞公公说,遥儿和我小时候很像,你说呢?” “公主……”身旁,瑞安本要劝阻,自己却红了眼眶!耳边,仍是司徒冰怡的轻言细语! “不过,我觉得我应该比这丫头乖巧的多,你是不知道,这丫头可皮了,有时真被她气得没办法,稍稍教训一下,马上就有人拼了命的维护,反正,现在我是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 “小姐!”望着司徒冰怡看似恬淡平静的神情,荷香心下不忍,“小姐,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你们担心什么?”司徒冰怡笑得温婉,是担心她伤心难过吗? “天气燥热,小姐别沾染了暑气才好!” “也罢!”司徒冰怡笑着应答,再次叩头,“父皇,冰儿改天再带遥儿来看你!”之后,将怀中的司徒逍遥交给瑞安,任由荷香搀扶自己起身! “那是……”将出皇陵之时,司徒冰怡望着那新筑的坟茔,若有所思! “那是义兰公主的陵寝!”瑞安恭敬应答! “义兰公主?”是了,那具被沈家错收的尸骨,听说,那日,七哥前往沈家坟茔迁徙这义兰公主尸骨之时,不仅为沈氏先人上香,更是行了三叩之礼,一时,朝野哗然! 以当朝王爷之尊,司徒皇室之贵,却向臣下先祖祭祀行礼,无疑,这是对镇国侯府莫大的荣耀,同时,也是对七哥最大的侮辱!虽然,七哥看似不以为意! 可是,这份情,她又如何能心安理得的承受,七哥于她,已经做得太多了!此情此心,要让她如何能够偿还啊! 望着面前狼狈不堪,倦容满面的主子,离尘不由暗自叹息,如今这仿如乞丐般狼狈的人,真是他那威严睿智,杀伐果决的主子吗? “主子!”望着坐于书案之后,难掩倦怠的主子,离尘小心劝解,“要不,您先休息一下?” “好!好!”不等自家主子开口,一旁打盹的浩尘朦胧之中连忙应声,随即,又在主子无声的责难中缩缩脖子,他没说话,他什么都没说! “不用!”收敛心神,疲倦的揉揉眉心,陆廷昱强打精神,“情况如何?” “十三天前,怡安长公主被北国皇帝接入宫中,属下担心打草惊蛇,所以不敢轻易接近,还请主子恕罪!” “无妨!”停顿片刻之后,陆廷昱方才再次开口,“她……还好吗?” “回主子的话,王妃一切安好!请主子放心!” “王妃?”半梦半醒间,浩尘带着三分喜悦惊呼,“王妃回来了吗?”见此,离尘无比同情的摇头叹息! “前些时候……”斟酌半晌,离尘方才再次回禀,“传言,怡安长公主与宁王似乎……行止暧昧!”略略思索,离尘选取了一个比较隐晦的词语! 他就知道!陆廷昱疲惫的靠着椅背,若是不惹点儿麻烦,她便不是她了!真是个可恶的女人! “后来呢?” “听说,这一切似乎只是怡安长公主和中朝皇帝之间的一个赌约,所以便不了了之了!” “不了了之?”陆廷昱唇角冷笑,“离尘,这样的话,你相信吗?” “主子明鉴!”离尘满是钦佩,“实则,这一切,本是镇国侯府暗中挑唆,后来,中朝皇帝拉拢抚慰,这才平息了一场风波,保全了怡安长公主!” 说起来,这件事处理的真是万分漂亮,不仅是他,连玄天三十六骑的人都是赞叹不已! 本来是震天动地,可以在中朝引得滔天巨浪的重大事件,竟然如此被人一笔带过,其才智胆识,无一不让人敬佩万分! 尤其是,幕后谋划之人,还是他们的王妃,他们,也算是与有荣焉啊! “她……”陆廷昱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总是这般调皮,真是让人担惊受怕呀!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自己的妻子极为聪慧,如果,她的这份聪慧,不是用在千方百计的从他身边逃离这件事上,他会更为高兴! “今日,怡安长公主带了自己的女儿前往皇陵拜祭中朝先皇!如今……”离尘暗自思索,“怕是已在回宫的路上了!” 话音刚落,便见陆廷昱即时起身,一声“备马”,惊得一旁睡意朦胧的浩尘即时清醒! “主子……”浩尘万般苦恼,还要赶路吗?可不可以让他先休息一下? “主子!”离尘连忙出声阻止,“王妃和小郡主身边护从众多,外人难以近身!”所以,即便主子现在赶得及,也会徒劳无功的! “还请主子稍安勿躁,一切,还需从长计议!”王妃对王爷误解甚深,又岂是王爷三言两语便能解释清楚的? 无力的坐回书案,陆廷昱抑住心中翻涌的情丝,暗自深吸口气,平复心绪! 是的,他不能Cao之过急,一切,还需从长计议,该死的!他要见自己的妻女竟然还要从长计议,这是什么世道! “据说……”落日余晖下,御花园湖边的八宝琉璃亭中,一身明黄的司徒冰玄亲自斟酒,“他来了!” “既然知道,又何需多次一问?”对面,司徒冰凌一如既往的冷言嘲讽! 之后,目光移向湖面,满池碧莲,红白相映,莲叶田田,落日余晖,洒下点点光晕,如梦如幻,一时,竟让人分不清今夕何夕! “动作倒是挺快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司徒冰玄执杯把玩,“你说……”浅抿一口杯中之物,“咱们的小遥儿,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呢?” 司徒冰凌沉默不语,果真,只是为了遥儿吗?恐怕未必吧! “不知道,这回,冰儿还能逃到哪里去?”那丫头古灵精怪,有时候,还真是让人难以接受啊! “冰儿已经累了!”司徒冰凌语带警告,“况且,面对那人,冰儿纵然聪颖慧黠,亦是无能为力!” 当初,在北国荣王府中,他看得再清楚不过了!那人,只会让冰儿伤心伤神,徒添心累!更何况,这次还牵扯到了遥儿! 如今,冰儿好不容易才略略缓了过来,再要面对他,恐怕……司徒冰凌神色凝重,眉目深锁! “冰儿她……”司徒冰玄苦笑摇头,眸中玩味的光芒一闪而过,“也罢!”他的妹妹,不会平白让人欺辱的! “随你!”只要不会伤到他的妹妹和遥儿就可以了,其他人,与他无关! “如果没事,我先走了!”放下手中酒杯,司徒冰凌起身,他还有事要办,没时间在这里瞎折腾! “你要去永清宫?” “与你无关!” “是吗?”望着司徒冰凌远去的身影,司徒冰玄仿若呢喃一般,随即,放下手中酒杯,起身离去! “荷香,累死我了!快将这小丫头抱走!”劳累了一天,司徒冰怡斜倚在软榻之上,指着黏在她身上的司徒逍遥,连声叫嚷! 只可惜,自家女儿却是坚持不懈的趴在母亲身上,扯着母亲的手腕,使劲的拽着母亲腕上的九凤缠丝镯! “别闹了别闹了!”司徒冰怡忍不住求饶,“算我怕你了,给你!”说着,便褪下腕间的镯子,递给女儿! 得了想要的东西,司徒逍遥即时离开母亲,爬向一侧的案几,笨拙的将镯子放在案几上,使力的摔打! 司徒冰怡眼不见心不烦,干脆连耳朵都捂起来!她终于明白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了! 话说前两天,她女儿闹得欢,为了安抚女儿,她退下腕间的玉镯,立在案几上转圈玩,惹得女儿兴奋不已! 本以为只是一时开心,谁知道她女儿竟然乐此不疲,在摔碎了三只名贵的玉镯之后,她毅然决然的换上了不怕摔的金镯子,这回随便折腾! 哪知,片刻之后,司徒逍遥又爬向自家母亲,使力的晃着母亲的手臂,咿呀儿语! “哎呀!别闹了,自己玩去!我都快累死了!“好久都没这么劳累了,她这懒骨头还真有点儿吃不消! “哎呀!别晃了,我的小祖宗,你娘我这身骨头都让你晃的快散架了!不会玩就一边呆着去,别惹我!” “又怎么了?”一声温和的询问之后,司徒冰凌浅笑入内,“遥儿又哪里惹到你了?” “七哥来了,好了,这丫头归你了!我不管了!”指了指赖在自己身上的女儿,司徒冰怡丝毫没有一点儿作为母亲应有的意识! 望见自家外甥女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怜模样,司徒冰凌怜惜之心大起! “遥儿乖!”近前,抱起司徒逍遥,在一边的桌旁落座,“别管你娘那个大懒鬼,舅舅陪你玩,好不好?” “呐!案几上的镯子,立在桌上转圈,要不那丫头是不会消停的!”司徒冰怡好心提醒! “又是你想出来的鬼点子?”司徒冰凌浅笑询问,起身,拿过镯子,开始探讨研究到底该怎么做? “还不是为了哄这丫头,你说这丫头怎么就这么好动呢?”看看人家雪儿,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你当年不也一样!”试探着将镯子立在桌上转圈,然后惊讶的发现,其实一点儿都不困难! “当年的事我又不记得了,你说也没用!” “你呀!”看着自家外甥女兴奋开心的小模样,司徒冰凌不由数落起妹妹的不是了! “为你找了嬷姆帮着照看遥儿,你偏偏不要,说要自己带遥儿,这会儿又嫌弃遥儿闹得慌,哪儿有你这样做人娘亲的?” “反正都这样了,说也没用!”司徒冰怡依旧不以为然,她的女儿,凭什么让别人去带? “参见长公主,宁王爷!”一名宫婢匆匆入内,“尚功局那边送东西过来了!” “让他们进来!”司徒冰怡眉间闪过欣喜之色,连忙坐起身子! “是!”一声答应,那宫婢敛眉垂首,恭谨退却! “尚功局?冰儿这里缺什么东西吗?” “没有,只是让他们帮忙打造一些玩物而已!”说话间,就见两名内侍手中捧着锦盒进入! “奴才尚功局总管曹祥,参见长公主千岁,宁王千岁!”那年纪稍大的内侍行礼问安! “公主前日命奴才打造的东西今日已然完工,奴才特来送与公主过目!”说话间,一边侍候的两名宫婢分别接过两个锦盒,呈与司徒冰怡! 打开锦盒,司徒冰怡提起盒中之物,竟是一串美玉打造的风铃,天蚕丝为线,上等宝玉雕琢成各色水果形状,轻轻摇晃,叮铃脆响绕耳不绝! 再看左手边的锦盒,同等样式,只是宝玉雕琢的形态却是各色花卉! “七哥觉得怎么样?” “很别致!”司徒冰凌不吝赞美,而怀中的司徒逍遥,早已无心去管什么玉镯,一心扑在母亲手中那别致的新玩物上! “另一串,七哥便帮我带给雪儿好了!”说完之后,司徒冰怡吩咐一旁的侍婢,“重赏!”那内侍千恩万谢叩首行礼,之后,随那宫婢离去! “你怎么想到的?”起身近前,将怀中挣扎的司徒逍遥放在软榻之上,司徒冰凌提起另一串玉质风铃! “还不是遥儿破坏力太强,摔这个砸那个的,我又舍不得扔掉,只好再次利用了!”这些形色各异的玉雕,原本只是被自家女儿砸碎的玉器碎片而已! “遥儿想要吗?”拦住一把扑过来的女儿,司徒冰怡笑得别有深意,“这东西,本身就是弄给你玩耍的,不过……”无视女儿焦急的神色,司徒冰怡径自言语! “鉴于遥儿你长期学习爬行类动物的行走方式,所以,为了能让你在玩耍中成长,你娘我决定了,这串风铃就挂在你站起来才能够得着的地方,至于你什么时候才能得到,那就看遥儿自己喽!” 司徒冰凌无奈苦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才好,哪儿有这样做人娘亲的,真是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二十二、求亲 这后宫的女人,果真是无聊的过分啊!没事喝什么茶,赏什么花?有这些时间,她还不如好好回永清宫补眠呢?白白浪费了她一个美好的上午! 抬头,望了高悬在碧空之上的烈日,司徒冰怡唇角含笑,换了只手臂拦住司徒逍遥能的腰身,好让女儿够在自己怀中睡的更为舒服! “小姐!”荷香近前一步,“抱了这么久,你也该累了,还是我来抱小小姐好了!” “没事的!”司徒冰怡唇角含笑,眉目间尽是幸福的宠溺,“快点儿回宫吧,这么大的太阳,还真是有点儿吃不消!”话落之后,司徒冰怡加快脚步,身后,一干侍婢连忙跟上! 御书房中,司徒冰玄从一堆奏折中抬首,长舒口气,执起案几上的茶盏,浅抿一口,随即,神情一凛,抬手,挥退一干伺候在侧的内侍! “参见皇上!”一阵微风带过,再看时,一名黑衣人影隐在暗处,难辨形容,此时,躬身行礼! “如何?”再次抿了口茶,司徒冰玄看似漫不经心的询问! “北国荣王现在正要前往宁王府中!” “哦?”放下茶盏,司徒冰玄右手中指看似无意的敲击案几! 这才短短七天,便开始沉不住气了?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司徒冰玄暗自回味! 这几天,他这皇宫可谓是缤纷多彩,夜探、易容、明闯、蒙混,类似种种,真是不一而足,层出不穷! 好几次,甚至闯到了永清宫外,不过,也只是“甚至”而已!幸好他早有防备! “还有呢?” “晌午,礼部那边已经接到了北国荣王的名帖,估计少时便会送来!” “是吗?”司徒冰玄不置可否,转暗为明?只是,他又岂能让那人如此称心? “继续命人盯着!” “是!”一声答应,那人又如来时一般,无声离开,御书房中,司徒冰玄倚着椅背,不知所思! 宁王府中,厅堂之上,望着眼前之人,司徒冰凌摒退随侍之人,又命残夜守在门口,这才在主位落坐! “真是稀客!”司徒冰凌语带嘲讽,“荣王大驾光临,真是令敝府蓬荜生辉啊!” “客气!”陆廷昱唇角无声冷笑,“明人不说暗话,宁王应该知道本王为何而来?” “还望荣王提点一二!” “宁王心知肚明,何必装作糊涂?” “可惜,本王却是不知荣王所言何意?” “我要见她!”收起唇边冷嘲,陆廷昱神色肃穆! “她?不知荣王所指何人?” “宁王若想猜谜,本王改日定当奉陪!如今,还望宁王代为传信!不知可否?” “可是!”话语一顿,司徒冰凌放下手中茶盏,“本王确实不知荣王之意!爱莫能助!” “既然宁王一味迷糊,本王只好明言!”虽然明白司徒冰凌刻意刁难,但陆廷昱却不得不忍气香声!“我要见她,泉水凝,或者是现在的怡安长公主,司徒冰怡!” “冰儿?”司徒冰凌故作惊讶,“荣王要见冰儿?” “只是见自己的妻子而已,宁王何必大惊小怪!”陆廷昱忍不住再次嘲讽! “妻子?荣王说的,是荣王妃吗?好像,如果本王没有记错,两位侧妃应该在北国的荣王府,又怎会和冰儿有所牵扯,荣王怕是找错人了!” “宁王说笑了!”陆廷昱笑容间尽是讽刺,“本王陪内子归宁省亲,只是途中有些小事耽搁了行程,内子先行一步,如今被兄长软**中,本王当然该与内子团聚才是!” “软禁?”司徒冰凌自顾回味,眼中满是深深地厌恶痛恨,“若果真有此等事情,本王又岂会不知?荣王可真会说笑!” “既然宁王不肯相助,本王也不与勉强,就此告辞!”没有耐心再陪司徒冰凌闲耗,陆廷昱起身告辞,之后自顾离去! 身后,司徒冰凌笑得愈加嘲讽!果然很会编谎呢?难怪冰儿会着了他的道! 内子?当日,当他的侍妾在冰儿面前耀武扬威,冷嘲热讽之时,怎么没有理会他的内子? 当那些下人刻薄相待,随意欺辱之时,他又何曾想到冰儿是他的内子? 当他与别的女人风流快活,红绡帐底温柔缠绵之际,又何曾想起冰儿是他的内子? 如今这般?又是做给谁看?难道,不觉得为时已晚吗?放下手中茶盏,司徒冰凌起身,正准备进宫去看他的妹妹,却见司徒雪融急忙入内,一把扑到自己怀中! “爹爹!”司徒雪融软语的撒娇,“爹爹刚才在忙什么?” “没什么的,怎么?雪儿想爹爹了?” “爹爹,雪儿想去看姑姑和妹妹!” “昨天不是刚去过吗?” “今天不可以去吗?” “昨天让雪儿写的字,雪儿可都完成了?” “没……没有……”司徒雪融低头认错,“爹爹,可不可以改天再写?” “不可以!”司徒冰凌牵起女儿,“现在给我乖乖去书房练字,如果写得好,明天我再带你去宫里看姑姑!” “爹爹!”司徒雪融哀求的呼唤,却见父亲不为所动,只好泄气的认命! “好了!就这么说定了,爹爹这就送你回书房!”随即,挥退侍候司徒雪融的嬷姆薛氏和大丫头莲动,自顾牵着女儿的手离去! 日暮西陲,永清宫中,司徒谨诺陪着软榻上的司徒逍遥玩耍,窗下躺椅上,司徒冰怡捧书闲读,安然恬淡! “见过长公主!”小宫婢匆匆入内,行礼之后连忙回禀,“皇后娘娘前来探访,现在厅堂等候!” “哦?”司徒冰怡放下书卷,略微思索片刻,这才吩咐,“你先退下,我一会儿便到!” “是!”小宫婢一声答应,恭敬退却! “谨诺!”一声呼唤,司徒谨诺将手中的七彩绣球递到司徒逍遥手中,连忙近前! “姑姑!” “皇后娘娘来了!既然你在这里,便随我一同去前厅迎驾吧!”否则,若是传扬出去,不知皇后又会怎样为难这个孩子了! “是!”司徒谨诺应答,又见自家姑姑招来随身侍婢,交代好那人小心看护司徒逍遥,这才起身离去! “四嫂过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前厅之中,相互见礼之后,司徒冰怡支开司徒谨诺,在主位上坐定,含笑问询! “都是自家人,何必那么麻烦,况且今日也没什么事,只是过来看看而已!” “有劳四嫂挂心了!” “跟四嫂这里还客气什么?”皇后含笑轻斥,“冰儿倒是越发见外了!” “是冰儿的不是!四嫂莫怪,冰儿下次不敢了!”司徒冰怡故作求饶! “你这丫头!”皇后轻言嗔怪,“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和孩子一样,哪里像是做娘亲的人?” “反正就这样了!这就将江山易改,本Xing难移,我也没办法!”司徒冰怡无奈叹气,惹得皇后连连失笑! “对了!遥儿呢?” “那丫头啊……”司徒冰怡正要大吐苦水,却见荷香抱着司徒逍遥入内,行礼之后,方向司徒冰怡言语! “小姐,小小姐闹着要找你呢?小丫头们都哄不下!”连她也是束手无策! “天呐!”司徒冰怡抚额长叹,之后,认命的接过自家女儿,示意荷香退下,“我说小丫头,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别闹了好不好?” 也许是察觉了母亲的脸色不好,司徒逍遥十分乖巧的楼主母亲的颈项,埋首于母亲怀中,丝毫不曾闹腾! “几天不见,遥儿倒是越发水灵了!”皇后轻笑称赞,“来,让舅母抱抱!”之后,便向司徒逍遥伸手示意! 听到声音,司徒逍遥从母亲怀中抬头,看了好一会儿,就在司徒冰怡打算出言替皇后解围之际,却见自家女儿竟然破天荒的向皇后伸出双手! “泡……泡……”咿呀儿语之中,这两个字极为明显,让司徒冰怡不得不再次感叹! 别人家的孩子开口学说话之时,第一声不是喊爹就是叫娘,她家女儿倒好,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向七哥要求抱抱,真是岂有此理啊!让她这个做母亲的情何以堪啊! “遥儿真乖!”欢喜的将司徒逍遥抱在怀中,皇后笑语称赞,只是,话音未落,却见司徒逍遥挣扎着站在皇后的腿上,伸手,探向皇后发间的那支金凤步摇! “你这个小财迷,给我下来!”司徒冰怡哭笑不得,连忙抱回自家女儿,细细数落,“我说你怎么还是这幅德Xing,真是屡教不改,丢死人了!” “遥儿还小,冰儿可别吓坏她了!” “这丫头胆子大得很呢!”回了皇后一句,司徒冰怡再次转向自家女儿,“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人的东西不能乱拿!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真是头疼啊!因为怕委屈道自家宝贝女儿,所以,每次,那些妃嫔请她闲话小聚之时,她都是带着女儿同去的! 可是,她的女儿……提起来就让她羞愧不已!每次都要从那些闲聚的妃嫔身上额外搜刮一些“战利品”,任她怎么说都没用! 所以,事到如今,再有妃嫔请她小聚之时,必定是珠饰全无,都被她女儿吓怕了! “一支步摇而已,哪里值得你向遥儿发火,难得遥儿喜欢,便是送给遥儿又有何妨?”掩下心中的惊诧,皇后从发间取下金凤步摇! 原来,传闻是真的,,这女娃,小小年纪竟然如此聪慧,若是假以时日,前途定然不可估量!看来,她得重新计较才行! 只是,这皇后哪里知道,司徒逍遥之所以如此看重这支金凤步摇,完全是因为小人儿误以为这支步摇就和她小房间里的那个玉雕水果风铃一样,肯定会特别好玩!仅此而已! “这可不行,四嫂莫要惯着她了!” “这有什么?”皇后浅笑嗔怪,“难道舅母送外甥女一件小礼物都不成!”话已至此,再也无从推脱,司徒冰怡只好命身边侍候的宫婢收下! “遥儿这孩子,真是越来越讨人喜欢了!”皇后依旧笑得温婉,却让司徒冰怡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四嫂倒有个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四嫂有话,但说无妨!” “那……”话语一顿,皇后含笑望着司徒冰怡怀中的小人儿,“遥儿这孩子,四嫂是越看越喜欢,若是冰儿同意,四嫂想与冰儿结为亲家,不知冰儿意下如何?” “那个……”司徒冰怡不可置信的望着怀中依旧不知世事的女儿,那个……她方才应该是幻听了吧? 虽说她是中朝长公主,身份尊崇,可是,在众人眼中,她的宝贝女儿却是出生不详,如此,皇后又怎可能会不顾门第之嫌,提出这般不可思议的请求,一定是她听错了! “本来,今日是要带谨严一同过来探望你和遥儿的!只是太傅留的课业尚未完成,所以抽不开身,冰儿莫要见怪才是!” “不会!”司徒冰怡笑的尴尬,那个,这些话,她可不可以当做没听到! “幸好,这孩子也知道上进,以后,还望冰儿能够提点一二!” 怡安长公主聪颖慧黠,声名远播,近些时候又与那低下卑贱的三皇子过从甚密,若再相助于他,那还了得? 况且,怡安长公主素来与宁王感情甚笃,得到了怡安长公主的支持,就等于得到了宁王的支持,说起来,她还真的小心戒备才是! 所以,她必须防患于未来!这次过来,本是希望怡安长公主能够助自家孩子一臂之力,如今,倒是有了更好的方法! 这门亲事,对他们来讲,倒是大有裨益!只是,这女娃终究出身不详,甚至不知其父,倒真的是委屈了自家孩子! “四嫂言重了!”司徒冰怡的笑容开始僵硬,她怎么不知道自家女儿这么抢手了! “这么说来,冰儿也同意这门亲事了?” “那个……遥儿还小,现在说这些,还言之过早,这事……以后再说好了!”勉勉强强的应付过去,司徒冰怡不再理会皇后会不会生气,只想带着女儿即刻逃离! 千防万防,没想到,自家女儿还是被这些皇家之人惦记上了!不行,她得好好想想办法才行,不论如何,她坚决不能让女儿跳入火坑之中!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二十三、传闻 丝竹悦耳,彩衣翩飞,美酒相伴,珍馐百味,应有尽有!所有的一切,都预示这这场洗尘接风之宴无比成功! 但是,若要细细观察,便可发现这看似平和的安乐之下,那隐隐流动的汹涌暗潮! 当年,怡安长公主为拒北国荣王求亲,断发修行,庵堂静思! 今日,怡安长公主方才寻回,北国荣王便接踵而来,若说这其中没有什么关联,估计没几个人会相信! 尤其,这怡安长公主还是曾经流落于北国历城,因此,好事之人猜测纷纷! 满朝文武更是静观其变,只可惜,宴会之上,一片祥和,竟是看不出丝毫的端疑! 更深人静,峰回阁,整个皇宫中距离永清宫最远的院落,有人心事重重,难以成眠! “主子!”离尘近前,“天色不早了,主子该早些安寝才是!” “夜深了吗?”陆廷昱仿若呢喃自语,目光,却依旧透过轩窗之外的重重檐宇,望着永清宫的方向! 他知道,中朝皇帝此举,意在刁难,否则,这峰回阁又何必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可是,明明近在眼前,他却无法与妻女相聚,让他如何能够甘心? “主子怎么了?”浩尘入内,见此,忙将离尘拉到角落之中,小声询问! 望了一无所知的浩尘一眼,离尘无奈的摇头叹气!却见浩尘继续开口! “你知道吗?原来,这怡安长公主还有一个女儿?”离尘暗自不动声色的送了浩尘一个鄙视的眼神!那是他们的小主子好不好?现在才知道,真是笨的可以! “不过,那个女儿,好像出身不详,据说好像是私生女……”话音未落,便被离尘一把捂住口舌! 虽然没有看到主子的神情,但是根据他们背后那阴寒的冷凝视线,他也猜得出主子有多生气,这个浩尘,真是想害死他是不是? “你做什么?”拉下离尘的手,浩尘有些恼怒,“我又没说错!” “闭嘴!”离尘忍不住呵斥,想死也别拉他垫背,他还想活的久一点儿呢? “有什么好怕的!”浩尘不以为然,“我是好心才告诉你的,别不领情!” “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什么出身不详私生女,那可是他们主子的心头肉,真是不知好歹! “你……”浩尘气结,“算了,不和你说了!”浩尘生气的背过身去,之后自言自语! “不过那女娃胆子倒是挺大的!居然敢夺取中朝皇帝的冠冕正中那颗最大的东珠,甚至将那中朝皇帝的发冠都扯歪了!”摇摇头,浩尘一副万分感慨的模样! “最奇怪的是,那中朝皇帝不但不闹,反而好言好语耐心哄劝!若不是亲眼所见,还真是难以置信!” “你见到遥儿了?”身侧一声低沉而略带急切的质问,让浩尘即时收敛心绪,垂首侍立! “主子!”那个,主子的目光好未免也太过……热切?对,就是热切!浩尘不由自主的缩缩颈项!别这样看他,他今天什么都没做,真的!他可以对天发誓! “你……”定了定神,陆廷昱方才再次询问,“你见到遥儿了?”可惜,浩尘依旧不明所以,略带迷茫的望向离尘! “就是怡安长公主的女儿!”离尘好心提醒! “远远的看了一眼!”心下虽然有些奇怪,浩尘依旧恭敬回答! “什么时候?” “就在中朝皇帝设宴之前不久!”不过,那中朝皇帝的皇冠依旧完好无损,由此可见,那女娃的掠夺计划并没有成功! “别让本王再听到任何诋毁遥儿的话语!”留下一句意味浓厚的警告,陆廷昱径自离开! “主子今天怎么了?”浩尘困惑不已,怎么发这么大的火,他好像没做什么错事吧? 只是,为什么主子那般维护怡安长公主的女儿?还有,他怎么觉得那女娃有些面熟,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翌日晌午,永清宫中,藤花架下,司徒冰怡独坐其中,思绪飘远! 该来的,总归都会来的,任她如何躲闪,始终难以逃脱,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宿命? 在这皇宫中,本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所以,昨天下午听到那个消息之后,她下意识的想再次逃离! 甚至可以说,她已经逃离过了,如果,没有在宫门口遇到七哥的拦阻! 犹记得,当时的七哥,三分怒火,七分疼惜,话语中满是伤痛! “你还要逃吗?”就这短短的一句,让她无力招架!其实,她只是不想招惹麻烦而已! 这种感情游戏,太过伤心伤神,真的不太适合她,所以,还是早走为妙! “没想到,我中朝聪颖慧黠,机智无双的怡安长公主,原来竟是如此的懦弱不堪,胆小怕事!”那嘲弄的语气,让她记忆犹新! 可是,又有谁知道,其实,她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懦弱不堪又如何,胆小怕事又如何?她不能拿自己和女儿去赌,因为,她输不起! “难道,你真的想一世逃避吗?”七哥话里话外语气愤慨,咄咄逼人,让她无地自容!只是,若是可以,她情愿逃避一世! “放心!”最终,七哥放软了声音,“有七哥在,绝不让人欺你半分!”如此,她还能说什么? “公主!”一声满是担忧的呼唤,拉回了司徒冰怡追忆的思绪!瑞安近前一步,“公主可是有什么忧心之事?” 从昨日下午开始,公主一直心神恍惚?莫非还是忧心那年和亲之事? 只是,这又何必呢?毕竟,当年之事,已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根本就没有担心的必要啊! “没事的!”牵起一丝笑容,“只是说有些心烦而已!让荷香照顾好遥儿,我出去走走!” “那……老奴这便命人准备,公主且稍等!”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静静,别让人跟着了!”留下这一句,司徒冰怡径自离开! “主子,我们这是去哪儿?”御花园中,浩尘看着心神不属的主子,终于忍不住开口追询! 主子都在这皇宫中转了大半天了,还不厌烦吗?反正他是受不了了!真不知道主子想做什么? 一侧,离尘则不动声色的睨了浩尘一眼,这个浩尘,真是越来越笨了! “奴婢见过荣王爷!”有宫婢近前,行礼叩拜,岂知,陆廷昱连眼皮都不曾抬过,径自绕过那名宫婢,举步离去! 远处的幽亭中,皇后远远的看到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之后,含笑转身,出了幽亭! “荣王爷!”精致的雕栏拱桥之上,皇后一行人与陆廷昱主仆“不期而遇”! “皇后娘娘!”陆廷昱微微点头,淡淡招呼! “荣王真是好兴致!” “皇后娘娘不也一样?” “只是,这里毕竟是深宫内院,荣王如此随意,怕有不妥吧?” “是吗?”陆廷昱似笑非笑,满不在意! “当然,荣王远道而来,自是另当别论!”皇后依旧温文浅笑,仪态优雅! “如此,本王倒是该向皇后娘娘道声谢了!”语气不温不火,仿若事不关己! “荣王何必客气!”皇后笑得淡雅,之后转了话题,“荣王觉得,这御花园景致如何?” “乏善可陈!”陆廷昱毫不客气的嘲讽,却见皇后只是神色一僵,继而恢复如初! “当年,怡安长公主可是对此大加赞赏呢?”似是万分惋惜般的感叹,暗中,不动声色的将陆廷昱的神色尽收眼底! 只是可惜,面前之人,神色坦然,从容依旧,竟没有半丝异样,这让皇后有些淡淡的懊恼! “皇后娘娘若是有话,但说无妨!”他可没时间在这儿陪一些不相干的人玩什么猜谜游戏! “今天天气不错!”明显的顾左右而言他!“不知,十五皇妹现在如何了?” 她可没忘记,当初,北国荣王求亲于中朝,并指明非怡安长公主不可,若说两人之间没有什么,恐怕连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 负于身后的双手紧握成拳,陆廷昱面色不变,仿若事不关己,一旁,离尘忧心忡忡,不安的望着自己的主子! “说起来,这十五皇妹也甚是可怜!”皇后似真似假的感叹,眸底,却是微微闪烁的精明之色! “不过还好,幸得皇上怜惜,前些日子,本宫还曾听闻,似乎,皇上有心要为十五皇妹重新招选驸马!毕竟,一个女儿家孤身一人,还带着孩子,总不是个办法!” 眼见陆廷昱沉下脸色,皇后止了话语,随即,又似突然醒悟一般! “对了,不知荣王欲往何处?” “闲来无事,不知皇后可否一尽地主之谊,代为引路,也好让给本王见识一下这中朝的皇宫内苑!” “荣王既有此兴致,本宫自是乐意之极!”皇后浅笑应答,“荣王,请!”之后,一行人等径自离去! “说起来……”皇后似是不经意间开口,“荣王与本宫那十五皇妹,倒是颇有渊源!” “对此,本王万分荣幸!” “不知!”话语一顿,皇后继而小心试探,“荣王此次前来中朝,所为何事?” “只是些许私事而已!”语气中,已是微微的不耐!无事献殷勤,必有所图!若是平日,他倒不介意随手玩玩! 如今,听闻妻子即将另行嫁娶,亲生女儿虽然近在咫尺,却如远在天边一般,可望而不可即,他怎么可能还有什么好耐Xing? “如此,当时本宫唐突了!”皇后依旧不动声色,情知问不出什么所以然,也不再逗留,“对了!本宫突然想起一事,这便失陪了,荣王请自便!”随即,转身离去! 沉下脸色,陆廷昱眸光中掠过一丝厌烦,继而抬头,望着不远处的永清宫,心情豁然开朗! 强自压住心中的激动狂喜,陆廷昱抬步近前,身后,离尘不动声色的睨了一眼满是茫然的浩尘,径自跟在主子身后!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二十四、相认 永清宫中,一干人等,各司其职!宫苑门口,两名侍卫谨守本分,丝毫不受那当空的烈日影响! “什么人?”拦住那本欲闯入的陌生锦衣男子,左侧的侍卫厉声的呵斥! “放肆!”见不得自家主子被人如此折辱,浩尘近前一步,正欲喝骂,却被陆廷昱抬手制止! “怡安长公主可在?” “你是何人?竟敢……”本欲斥责的言语却在陆廷昱一个冷淡的眼神中消失无踪! 随即,陆廷昱不再理会那两名侍卫,径自入内,却被右侧侍卫再次阻拦! “放肆!”陆廷昱沉声呵斥,“本王的路也是你们能拦的!”言语气度之间,王者威仪,显露无遗! “看在你家主子的份上,今日便饶过你们,还不滚开!”两名侍卫被这无形的气势压的喘不过气,直到陆廷昱离去许久,依然心悸犹存,难以回神! 习武之人,耳力自是不凡,入了厅堂,循着那几不可闻的咿呀儿语,陆廷昱穿庭过院! 突然之间,陆廷昱顿住脚步,静默的立在门边,眼前,门扉洞开,房中情形一目了然,! “主子……”浩尘奇怪的伸出脑袋,却见轩窗旁边,一名不满周岁的女婴瘫坐软榻之上,仰头望着悬在窗边的那奇怪的玉雕风铃,伸手,似是想要触摸! 那是……浩尘眉心紧锁,如果他没猜错,应该是怡安长公主的女儿吧! 收敛心神,浩尘担忧的望向自家主子,却意外的发现主子的眉目之间竟是欣喜若狂,只是,眸底,却反常的一片濡湿,好像……哭了! 哭了?他一定搞错了!主子是什么样的人,怎么会和那个词语扯上关系,,一定是他看错了! 侧首,正想找离尘确认,却见一向吝于表情的离尘竟意外的牵起唇角,好像很欣慰的……笑了! 离尘笑了?浩尘再次揉揉自己的眼睛,眼前一切,依然未曾有过丝毫改变! 现在的情况,真是万分诡异!主子他们到底怎么了?一时间,浩尘心中骇然惊惧! 顾不得别人异样的目光,陆廷昱定定的望着那软榻上那自顾玩闹的司徒逍遥,心中,满是欣慰! 那是……他的女儿?是的!是他的女儿,他的遥儿!是他和水凝的女儿! 那眉目之间,他的影子依稀可辨,而那认真的神情,竟与妻子如出一辙,果然是他的女儿! 他的女儿,原来已经这么大了!他,有了自己的女儿?真好!他们的女儿!遥儿! 唇角开合,陆廷昱却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话来,只是在不自觉间,绽出一抹溢满幸福的笑容! 守在一边的宫婢刚刚发现有陌生人闯入,本要出言呵斥,却在那抹笑容中失了心神,一时,红了耳际! 看得到摸不到,原本安静的小人儿开始不耐烦了!先是咿咿呀呀,望着门边寻求帮助! 只是,门前之人,却沉浸在自家女儿可爱的娇嗔之中,难以自拔! 眼见那些人没有像平时一般过来帮忙,司徒逍遥更是不耐,开始高声抗议! 可惜,那嘟着嘴那赌气的可爱模样,依旧没有让小人儿的不满受到足够重视! 于是,生气的司徒逍遥开始翻过身子,向软榻边沿爬行,似乎想要去找自己熟悉的人诉苦! “小心!”一声突如起来的提醒,惊醒了依旧沉浸在父女重逢这巨大喜悦之中的陆廷昱! 回神,却见司徒逍遥半边身子已然悬空,即时顾不得思考,身随心动,险险的接住了即将栽倒在地的司徒逍遥! 紧紧的抱住女儿,陆廷昱心下一片惶然,方才,若是再晚上半分,是不是,他的遥儿便会受到伤害?一念及此,抱着女儿的力道不由加大! 而怀中的司徒逍遥,则不满的挣扎反抗!方才的惊吓尚未平息,又见其他人没有同往常一样安慰自己,而眼前这个陌生人又这么僵硬的抱着的她,一点儿也不舒服! 心中的委屈一分一分的加重,司徒逍遥眸底水雾凝聚,终至嚎啕大哭! “遥儿乖!不哭!不哭啊!”听到女儿的哭声,陆廷昱连忙收敛心神,满心疼惜的哄劝!“遥儿不怕,爹爹在这里,不哭啊!” 什么?本来因为自家主子那笨拙僵硬的哄劝而差点儿失笑的浩尘,却被那后半句话吓得差点儿惊叫出声! 方才,主子说了什么?爹爹?他听错了吧?怎么可能?那可是怡安长公主的女儿啊! “小小姐怎么了?”话音刚落,便见荷香手捧托盘入内,托盘上那碧绿的翡翠碗中,鲜红的西瓜果汁似乎还有阵阵凉气! 片刻的怔忪之后,荷香放下手中托盘,望着那哭的凄惨的司徒逍遥,心下不忍,继而,戒备的盯着陆廷昱! 正自哭得厉害的司徒逍遥,在见到荷香进来的那一瞬间,刻意的加大了声音,那满是泪痕的小脸,好不凄惨! “荣王爷!”定了定神,荷香近前,俯身一礼,“请将小小姐交还于我!” “交还?”陆廷昱冷笑,“凭什么?”这些不相关的人,凭什么要抢走他的女儿? 张了张嘴,荷香终是无从辩解,继而,目光转向司徒逍遥,神色间满是心疼怜惜! 眼见荷香再无动静,本来想要博取同情的哭闹之声渐渐收敛,司徒逍遥在抱着自己的陌生人怀中用力的蹭蹭,抹干了脸上的鼻涕眼泪,继而向荷香伸手! “泡……泡……”荷香下意识的近前,本能的伸手,想要接过司徒逍遥,却被陆廷昱闪身躲过! “荣王爷……”恼怒的反驳在陆廷昱阴寒的目光中转为无声,望着向她撒娇的司徒逍遥,荷香的眸底尽是担忧! 也许是察觉到了气氛的反常,司徒逍遥开始害怕,不安的四处张望! 终于,再也承受不住心底的惊恐慌乱,司徒逍遥再次失声大哭! 若说方才的哭闹还是存了惹人怜惜博取同情的假意,那么,现在,则是千真万确的惧怕! “皇上驾到!”突然之间,院中传来内侍高亢的通传之声,不多时,便见司徒冰玄大步入内! “怎么哭得这般凄惨?是谁欺负了朕的小遥儿了?”无视那些跪倒在地的宫人,司徒冰玄睨了一眼立在原地,顾自哄劝自家女儿的陆廷昱,语带责难! “遥儿的事!不劳陛下费心!”手足无措的劝哄女儿之余,陆廷昱语带怨责的嘲讽! “这句话,也是朕想对荣王说的!”抬手,挥退一干侍人,司徒冰玄神色不动! “遥儿是我女儿!” “朕倒是不知道!这北国,何时与我中朝有了姻亲之约?” “陛下当年对内子所做的种种,本王可是时刻牢记,不敢或忘!如此,本王又怎敢再将内子的下落告知陛下!”况且,他也不认为有这个必要! “如此说来,倒是朕的不是了?”司徒冰玄目光烁烁,紧紧的盯着陆廷昱,责难之意,昭然若揭! “陛下若要如此认为,本王也别无他法!”眼见司徒逍遥越哭越凶,陆廷昱心下暗暗着急! “是吗?”司徒冰玄不置可否,继而将目光转向司徒逍遥! “泡……泡……”见到自家舅舅终于肯理会自己了,小人儿不失时机的向司徒冰玄伸手求救! “遥儿是想要舅舅抱吗?”司徒冰玄面带微笑,不着痕迹的睨了陆廷昱一眼,随即,从陆廷昱怀中抱过哭的仿若泪人一般的司徒逍遥! “怎么哭成这样?”安慰的拍抚司徒逍遥的后背,司徒冰玄话语之中满是心疼!随即,抱着司徒逍遥在桌边落座,扬声唤人! 下一刻,便有伶俐的宫婢入内,奉上清茶,又有识趣的宫婢递上绢帕,侍立一边! 亲昵的为司徒逍遥擦拭泪痕,司徒冰玄不着声色的向陆廷昱无言挑衅,不意外的看到陆廷昱神色间的黯然,继而,收回目光! 满意的窝在司徒冰玄怀中,小人儿却依然不肯安分,一次又又一次,坚持不懈的将手伸向荷香方才放在桌上的托盘! “遥儿想要?”看了一眼托盘中那碧绿的翡翠碗,司徒冰玄浅笑询问,执勺,将鲜红的西瓜果汁送到司徒逍遥嘴边,看着小人儿急不可耐的饮下! “小丫头急什么?这些都是你的,没人会和你抢的!”司徒冰玄语带嗔怪,欢喜的逗弄着怀中的司徒逍遥,一时间,轻松的温馨无声蔓延! 只是,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的陆廷昱,却是让他满心酸苦,凄楚难言! 这,便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吗?仅仅因为当初的一念之差!牵动唇角,陆廷昱无声自嘲! 御花园中,那偏僻的角落,青湖岸边,司徒冰怡独坐柳荫之下,单手托腮,不知所思! 赤脚放入湖中,司徒冰怡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湖水,惊得那些锦鲤慌乱逃窜! 唇角牵动,司徒冰怡无声苦笑,这次,真的是山穷水尽了!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切,便顺其自然吧!托腮的右手无力垂落,仰身后躺,深深的吸了口气,司徒冰怡闭上双目,掩尽眸中的凄苦! 感觉到眼前忽然变得阴暗,司徒冰怡睁开双眼,入目的,便是一张满是忧心怜惜的面容! 一瞬间的怔忪之后,司徒冰怡终于认出了来人,勉强一笑,继而招呼! “逸哥哥怎么来了?” “顺路而已!”萧逸淡淡应答,依旧手执折扇,风流倜傥,可是,眉目间那丝忧虑之情,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遮掩!“冰儿在担心什么?” “我……”唇角翕合,最终,司徒冰怡敛了愁容,浅笑嫣然,“我有表现的这般明显吗?” “难道不是吗?”反常的,萧逸并没有和她嬉闹,依旧满目肃然,“不想笑,便不要笑了!没有人会强迫你!” “我……”笑容僵在脸上,司徒冰怡垂首,“为什么要说破呢?” “自欺欺人有用吗?” “我没有!”辩驳的声音是那般的无力!从水中收回双足,司徒冰怡抱膝而坐,将自己缩成一团,埋首于双腿之间! “是吗?”萧逸不置可否,继而在司徒冰怡身边席地而坐,不再言语! “我……”司徒冰怡闷闷出声,“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冰儿心里,到底想要什么?”淡淡的话语,仿佛自天际传来,显得有些飘渺不实!司徒冰怡抬首,望着天际那一片柔软的白云! “想要什么?”不自觉的重复之后,司徒冰怡唇角的笑容越发的恍惚起来!“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仅此而已!” “那么……”萧逸侧首,望着司徒冰怡沉静的侧面,“冰儿又何苦要作茧自缚,将自己困于心墙之内!” 作茧自缚吗?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嘲讽的笑颜,原来,她只是作茧自缚而已! “冰儿如此聪慧,当知解铃还须系铃人!” “我……知道!”可是,她做不到! “那么,冰儿还在担心什么?” “担心……”什么呢?一瞬间,她竟然发现自己真的不知道在惧怕什么! “能困住冰儿的!也唯有你自己而已!” “只有自己吗?”司徒冰怡喃喃自语,“可是,我该怎么做?” “这句话,冰儿不应该问我!”那么,她要去问谁?“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本自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如果没记错,这首诗,还是出自冰儿之手呢?” 本自无一物吗?原来,如此!不自觉间,司徒冰怡唇角绽开一抹极淡的微笑!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喃喃自语,司徒冰怡心下有些许的释然!其实,她也只是那自扰的庸人而已! “原来,冰儿比任何人都通透!”萧逸似是赞赏,继而露出惯有的戏谑,“果然不愧是逸哥哥看重的人!” “和你有关系吗?”司徒冰怡侧首,淡笑反击,随即,取过放在一边的绣鞋罗袜,匆匆穿上! “冰儿这话,还真是让逸哥哥伤心呐!”萧逸故作捧心,让司徒冰怡哑然失笑! “原来,逸哥哥还会伤心呐!真是天下奇闻!”司徒冰怡起身,整理完衣着,语带夸张! “你这丫头!”眉目间极快的掠过一抹苦涩,继而迅速湮灭! “好了!不和你说了!”司徒冰怡看似漫不经心的转身,只是,那瞬间的黯然之色却泄露了她的心绪! 这份情,她真的承不起,所以,注定是要辜负了!那么,她又何必让他心存念想,毕竟,长痛,不如短痛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二十五、心结 永清宫中,回廊之内,浩尘不可置信的来回踱步,口中,不时的喃喃自语! “怎么可能?怎么会呢?”浩尘顿住脚步,停在倚着廊柱的离尘面前,再次求证,“方才……不是真的吧?” “是真的!”离尘闭目养神之际,好心应答,“事实俱在,用不着怀疑!” “可是……可是……”欲言又止,终是咬牙追问,“怡安长公主……怎么可能会是王妃呢?明明上次……上次……唉!”长叹口气,浩尘继续踱步! “易容!”淡淡的扔出两个字,离尘不予理会! “易容?难怪!”浩尘恍然大悟,“那……那个女娃真的是主子的女儿?” “这个问题!”眸种闪过一抹戏谑的光芒,“你应该去找王妃,或者问主子也可以!” “你想害死我啊!”浩尘惊得跳脚,拿这个问题去问主子或者王妃,他又不是嫌命长了! 不过,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主子居然有了一个这么大女儿,还真是不可思议! 日落之时,司徒冰怡悠悠醒转,在一众宫婢的侍候下梳洗完毕,执起桌案上的清茶,浅抿一口! “永清宫不需要碎嘴的奴才!”放下茶杯,司徒冰怡若有所指,吓得一众宫婢跪地求饶! 望了一眼抱着女儿入内的陆廷昱,司徒冰怡牵起嘲讽的笑意,继而挥退宫婢! “荣王爷!”淡淡的招呼,司徒冰怡起身,抱过女儿,“请坐!” “水凝……” “如果没记错,荣王应当尊我一声长公主才是!”压下心底的忐忑,司徒冰怡淡然开口! “无论如何,我只认你是我的妻子!” “不敢当!”妻子?唇角的笑意愈加嘲讽,那些过往的羞辱再次浮现在眼前,司徒冰怡语气极尽冷漠,“荣王有话,但说无妨!” “水凝以为,我想做什么?”心下微微气恼,陆廷昱语带轻斥! “荣王深谋远虑,所思所想,又岂是旁人可以探知的?” “水凝!”一声无力的低吼,神色间满是倦怠,“不要再闹了!跟我回家好吗?遥儿,也该回家了!” “既然荣王有所顾忌,那便由我直言好了!”神色一凛,抱紧怀中的女儿,司徒冰怡仿若寻求支持一般,埋首于女儿颈间,许久,方才继续开口! “只要中朝力所能及,日后,荣王但有所求,我中朝尽皆应允!”只要,她能够将女儿留在身边! “口说无凭!以免死金牌为证!”深深吸了口气,司徒冰怡压住心中的胆怯,伸手,打开桌上的锦盒! 明黄的软缎之上,那块免死金牌赫然呈现,只是,陆廷昱眉间紧锁,目光,却依然未曾从妻女身上离开! “但是,遥儿,只能是我的女儿,你不得以任何理由和借口将她带走,任何时候都不可以!”抬目,对上陆廷昱的视线,司徒冰怡再次强调!“从此,遥儿与北国陆氏皇族,再无丝毫瓜葛!” “水凝果真聪明!”陆廷昱怒极反笑,继而在司徒冰怡身旁落座,“只是,可惜啊!” 犹记得晌午,得知她回返永清宫之时,他是那般欣喜的抱着女儿前去找她!可是,得到的却是她对他的视而不见,仿若未闻! 用膳,洗漱,午睡,所有的一切,都是那般的有条不紊,仿佛他根本不曾存在! 知她Xing子倔强,所以,他只能耐心的等候,可是,换来的却是这般的结果! 如此煞费苦心,却只是为了能从他身边逃离,甚至还要带走女儿,这让他怎能不怨不怒! “遥儿是我的亲生女儿,这一点,谁都无法改变!所以,我绝不会任她流落在外,还有……”伸手,抚上司徒冰怡的面容,“你是我的妻子,永远都是!”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手! 抑制住心中的惊慌无助,司徒冰怡黯然垂眸,掩下深藏眼底的凄苦,还是,不行吗? “水凝!”察觉到司徒冰怡微微的颤抖,陆廷昱不舍的软下语气,将妻子揽在怀中!“为什么,你还是不肯相信呢?” “你……”压下几欲出口的哽咽,司徒冰怡别过面容,“究竟想怎样?” “答应你的事情,我已经办到了,所以,和我回家,好不好?” “放了我,好不好?” “死生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水凝,你怎么能够如此狠心的让我放开?”他又如何能够放开! 抬起右手,轻轻的为妻子擦拭那悄然滑落的泪水,继而,抱过有些不安的司徒逍遥,陆廷昱轻声长叹! “水凝!别怄气了好不好?我们回家!” “为什么?”司徒冰怡仿若呢喃般自语!为什么不肯放过她,为什么要抢走她的女儿,到底,他想要怎样? “一天一地一双人,白首不相离,水凝,我已经做到了!和我回去,好吗?” “一天一地一双人?”司徒冰怡笑得嘲讽,怎么可能?他又想骗她! “没有别人了!”仿若探知妻子的想法一般,陆廷昱轻声解释,“只有你!荣王府的女主人,只有你一个,现在是,以后,也永远都是!” “有意思吗?”收敛心神,司徒冰怡冷语嘲讽,“荣王当真以为我如此好骗?” “我可以对天起誓!” “何必呢?”司徒冰怡无声苦笑,“遥儿只是个女孩,当真值得荣王如此费尽心机吗?” 望着温顺的倚在陆廷昱怀中的女儿,司徒冰怡有一瞬间的恍惚,如果,她没有记错,他,应该还有别的孩子才是! “究竟要我怎样做!你才肯相信!”心中,泛起浓浓的无力! “我想,我明白了!”深深的望了女儿一眼,司徒冰怡起身,自顾入了内室! 身后,陆廷昱抱紧怀中的女儿,许久,方才牵动唇角,扬起一抹无力的微笑! 咽下所有的苦涩,陆廷昱埋首于女儿的颈间,唇齿之间,满是凄凉! 遥儿,到底,爹爹该怎么做,才能得到你娘的谅解?你教教爹爹,好不好? 夜色如水,繁星满天,永清宫中,庭院之内,司徒冰怡独坐藤花架下,眉间紧锁! 现在,是什么情况呢?虽然她有过警告,不过,皇宫之中,从来都是藏不住秘密的,如今,那些流言蜚语,大概已经传遍各处了吧? 这,是不是也在他的算计之内?想用流言来逼她就范吗?她是不是该为他的另眼相待感到荣幸? 如今的她,早已没有了可以阻止他的能力,他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呢? 无声苦笑,司徒冰怡趴在石桌之上,借以平复心下的痛楚! 放弃女儿,她是真的舍不得啊!她的所有心神,早已完全放在了女儿身上,如果连女儿也失去了,她又该何去何从? “水凝!”一声轻唤,陆廷昱从暗处现身,眸底,满是疼惜! “夜里寒凉,小心身子!”近前,在司徒冰怡身边落坐,细心的扶起妻子! 别过面容,司徒冰怡沉默不语!见此,陆廷昱唇角的笑意有那么一瞬间的暗淡,只是下一瞬,却依旧柔和绚烂! “方才,遥儿一直吵着要找你呢!”温柔的替妻子拂开额际乱发,“都说小孩子离不开娘亲,果然呢?”所以,不要离开,好不好? “夜已深沉!”仿若凝聚起全身的力气一般,司徒冰怡艰难开口,“荣王是否该回去休息了!” 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只是片刻间,陆廷昱再次收敛心绪,唇角笑容不变! “不用!”伸手,握住妻子冰凉的右手,陆廷昱满是心疼,“我们才刚刚团聚,我想多陪陪你和遥儿!” 望着交握的双手,司徒冰怡静默良久,只是,那散乱的目光,却昭示了她纷杂的心绪! “水凝!”一声喟叹之后,陆廷昱情不自禁的将妻子揽在怀中,“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和我一起回家!哪怕……是为了遥儿!”无论如何,只要她肯留下就好! “真的……没有可能吗?”真的,要夺走她的女儿吗? “为什么不肯相信我?”陆廷昱心痛的轻声质问,“我们,是夫妻啊!” 唇角勾起无声的苦笑,挣开陆廷昱的怀抱,司徒冰怡起身,低垂眼睑! “荣王执意如此,我也无话可说!只是……”顿了片刻,“男女授受不亲,还望荣王自重!”说完,毫无留恋的转身,司徒冰怡举步离开!只是,右臂间的钳制,却生生让她止了步伐! “荣王这是何意?”不愿回头,也不能回头,所以,她只能任自己保持淡漠的语气! “你当真如此狠心?” 一阵压抑的沉默,司徒冰怡抬首,仰望天际,狠心吗?原来,是狠心啊! “荣王要做何感想,本宫无权置啄,也请荣王莫再纠缠本宫!”如今,她已是退无可退了!所以,她只能坚持! “为什么会这样?”如负伤的幼兽一般,陆廷昱满是不甘,“到底,你在回避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我……”有那么一瞬的心软,最终,却只能狠下心肠,“道不同,不相为谋!” “道?”陆廷昱冷声嗤笑,“你不觉得,这样的借口,太过愚蠢吗?” “是吗?”垂首,司徒冰怡不置可否! “为何你要这般固执?”恨恨的将司徒冰怡揽入怀中,“到底是什么,竟能让你如此狠心,甚至不惜抛夫弃女?” “你……不会懂得!”真情也好,假意也好,她已经不想辨别了!因为,他们之间,那道不可逾越的沟壑,永远无可消弭! 当初,北国皇帝暗示,他,前途不可限量!身为一个封了王爵的皇子,所谓的不可限量,自然而然,便是那至尊之位! 可是,她,从来都是一个自私的人!所以,她不会为了感情而牺牲一切,她很惜命,也害怕禁锢!要她困守宫苑,那真的比杀了她还要残忍千万倍! 更何况,日后,他荣登九五之位,又怎么可能做到那一天一地一双人的承诺? 既然无法做到那个唯一,既然明知日后痛苦,那么,她宁可现在放弃!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二十六、冷落 华灯初上,宫门处,一辆看似朴实无华的马车缓缓而行,惹得周遭侍卫心下猜测! “怎么样?”萧逸收起折扇,眉目间隐含担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司徒冰怡一身男装,无力的靠在车壁上,伸手抚额!好像,真的喝多了! “都劝你不要喝酒,就是不听!自作自受!”依旧是戏谑的语气,只是却在不经意间,透露了三分忧心! “上青楼哪儿有不喝酒的!”揉揉发疼的额角,司徒冰怡不以为然的反驳! “你还真是敢胡闹!”似是万分感慨一般,不自觉间,萧逸忆起先前的景况! 本来,他是受人相邀,欲往惜缘湖赴会,却不料,在惜缘湖畔,遇上了女扮男装的司徒冰怡! 对于司徒冰怡的近况,他也是略有所闻,担忧之下,他辞退了那帮友人,欲送司徒冰怡回宫! 却不想,竟被司徒冰怡拉去了红袖坊,更是美其名曰打探虚实,取长补短! 然后,招来姑娘献艺,自己却借酒消愁,最后,还是他看不过去,这才将她强拉了出来! 如此这般,又是何必呢?望着闭目养神的司徒冰怡,萧逸一声长叹,继而转开视线! “遥儿乖,遥儿不哭,娘亲很快就回来了!遥儿不哭啊!”永清宫中,灯影摇曳,陆廷昱焦急的哄劝哭闹不休的司徒逍遥,心下,却是一片凄然! 这几日,水凝她对遥儿愈发冷淡了!他知道她在躲他,可是,为什么要将女儿牵扯在内? 遥儿虽然什么都不懂,却也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只要见不到娘亲,便会哭闹不休,任谁哄劝都没有效果! “遥儿!”抱紧女儿,陆廷昱心下满是酸涩,对不起,遥儿,是爹爹连累你了!对不起! “羊……羊……泡……”小人儿含混不清的咿呀儿语,在父亲怀中不停的挣扎! “遥儿乖!娘亲一会儿就回来了,遥儿不要哭了!”压下满心的苦楚,陆廷昱疼惜的劝慰女儿! “主子……”浩尘入内,见此情景,心下不由黯然!一时,竟忘了所要回禀的事情! “遥儿乖!爹爹这就带你去找娘亲!不要哭了!”细细的擦拭女儿脸上的泪痕,陆廷昱起身! “主子!”恍若突然惊醒一般,浩尘连忙禀报,“九王爷来信了!” “先放着!”不耐烦的敷衍过后,陆廷昱抱着女儿离去,身后,浩尘无奈的摇头轻叹,如此,又是何必呢? “小姐!”永清宫外,宫苑之前,本要寻人的荷香诧异的看着被宫婢扶回的司徒冰怡,那烂醉如泥的人,真的是她家小姐吗?荷香万般头疼! 近前,扶住不省人事的司徒冰怡,荷香又气又怜,却又发作不得! “多谢萧公子送小姐回来!”压住心中情绪,荷香向面前之人道谢! “举手之劳而已,记得下次看紧了!这丫头,闯祸的本事可是不容小觑呢?” “荷香记下了,多谢萧公子提醒!” “我也该回去了!你快扶她进去吧!免得受寒!” “荷香告辞!”招呼过后,顾不得是否失礼,荷香便扶了司徒冰怡转身,回转永清宫! 刚刚踏入院子,便传来小孩的哭闹之声,间或夹杂了一两句发音不太确切的咿呀儿语! 停住脚步,荷香望着那抱着女儿的男子,心下,难得的有了一丝同情怜悯! 只是,却没有人发觉,在听到司徒逍遥哭闹的瞬间,那本该人事不知的烂醉之人,却不由自主的拧紧了眉头! “羊……羊……泡……”那犹带哽咽的断续儿语,让所有人心下发酸发苦! 近前,陆廷昱一只手扶著妻子,之后,将女儿交给空闲下来的荷香,一把抱起妻子,径自转向内室! 斥退一干随侍宫婢,陆廷昱亲自为自己宽衣解带,扶司徒冰怡躺下,掖好被角! 转身,浸湿巾帕,继而回到床边,细心的为妻子擦脸净手,一分分,一寸寸,那般的用心,那样的专注! “水凝!”将巾帕放在床头矮几之上,陆廷昱伸手,细细的轻抚妻子的眉目,眸中,尽是酸涩痛楚!“究竟,要怎样做,才能得到你的谅解!” 理所当然的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只有司徒冰怡不安的侧过身子,面朝内侧! 褪去自己的外衣,陆廷昱上床,躺在司徒冰怡身侧,紧紧的揽住妻子的腰身,埋首于妻子颈侧! “水凝,不要不理遥儿,遥儿是我们的女儿,她是无辜的,你若是生气了,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不要迁怒遥儿,好不好?” 依旧是一室的沉默,只是,那侧身向内的人依旧双目紧闭,只是,那眼角,却无声的划下一行清泪! “水凝!我知道,你是最疼遥儿的,所以,你一定也不忍心的,对不对?” “本以为,看在遥儿的份上,你会冰释前嫌,可是,为什么,连遥儿,你也冷淡了!” “水凝,为什么不肯原谅我?”闷闷的声音残留丝丝哽咽,让司徒冰怡心中大恸,几欲支撑不住! 而颈侧那冰凉的触感,更是控诉着她的绝情!她,真的做错了吗? “水凝,如果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我可以改的,但是,千万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水凝,我放不开啊!我是真的放不开啊!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环住司徒冰怡的手臂不由的加重了力道,深吸口气,陆廷昱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我是不会放手的!水凝,今生今世,你,只能是我的妻!”仿若誓言一般的话语落定,室内再无声息! 良久,寂静无声,除了,那成串的泪珠,从司徒冰怡的眼角无声滑落! 次日,司徒冰怡很是安分,安分的让人心下忐忑,尤其,是望着那红肿难消的双眼! “羊……羊……泡……泡……”身后,是司徒逍遥怯懦的咿呀儿语,心下痛楚难当,司徒冰怡转身,望着那向她探出半个身子,伸出双手的司徒逍遥! “羊……羊……泡……”那泪渍犹存,委屈清瘦的可怜模样,时刻控诉着司徒冰怡身为母亲的失职失德! “羊……羊……”所有的坚持,在女儿这声声呼唤中,化为飞灰! “遥……”司徒冰怡唇齿蠕动,眼看着便要接过女儿,却被匆忙入内的小宫女打断! “见过公主!”谨慎的行礼之后,那宫婢急忙回禀,“两位皇子在厅中求见!” “知道了!”迅速收敛心绪,司徒冰怡淡淡应答,起身,自顾离开! “水凝……”从那宫婢身上收回怨怒的目光,陆廷昱急声呼唤,却已是人去屋空,耳边,女儿的哭闹更为惨厉,令他心痛难当! 厅堂之中,礼罢,几人分主宾落坐,伶俐的宫婢奉上清茶,悄然退却! “母后时常记挂着十五姑姑,只是近来宫事繁忙,无法抽身,所以特地嘱咐谨严向十五姑姑问安!”九岁的司徒谨严已是出落的沉稳,只可惜,眉目间的骄纵之气,却是无论如何也难以掩饰! “有劳四嫂费心了!”司徒冰怡淡淡应对!在这种心力交瘁的情况下,她居然还能打起精神和这些人虚以委蛇,真是难得啊! “姑姑!”七岁的司徒谨诺满是忧心,“听说,遥儿妹妹最近哭闹的厉害?”是不是生病了? “没什么!”眸光瞬间黯淡,司徒冰怡打起精神,转了话题,“今日怎么想起到我这边来了,没有去文华苑听学吗?” “昨日太傅布下功课,今天父皇看了之后,让我们带了过来,请十五姑姑指点!”司徒谨严有礼有节! “是吗?”司徒冰怡眉心紧锁,四哥此举,究竟意欲何为?不容她多想,司徒谨严已从随身内侍手中取过自己所做的课业,交与司徒冰怡! 难民流散,当如何处之?片刻的停顿之后,司徒冰怡方才忆起,好像前些时候,听说怀郡那边蝗灾严重,而泯郡那边,却是洪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可是,拿这些复杂的问题来考教孩子的课业,会不会有点儿太过分了?收敛心神,司徒冰怡耐下Xing子,细看之下,却是大为惊异! 固守原地,以待朝廷接济,若有不服者,杀之!短短数语,却足以定人生死,这,便是上位者生杀予夺之权吗? 闭目,平复心中翻腾的情绪,定下心神,司徒冰怡伸手,接过司徒谨诺的课业! 聚之一处,勿使之散,赈以米粮,救于危难,若有妄图作乱者,国法处之! 虽然没有提到杀伐之语,但话外之音,却已言明,这两人的见解,竟是异曲同工,这,便是兄弟见的默契吗?不自觉的勾起嘴角,司徒冰怡心下嘲讽! “姑姑……”眼见司徒冰怡神色有异,司徒谨诺心下不由慌乱!是他惹姑姑生气了吗? “没事!”疲惫的揉揉眉心,司徒冰怡放下手中纸张,“说说你们的想法!” “灾情过后,极易出现瘟疫,所以,当令灾民固守原地,以待朝廷救助,再者,灾民中极易出现乱党,若不从严处之,难正国法!”司徒谨严言之凿凿! “灾民四散,极易动摇民心,民心不稳,根基不固,国将不国!”司徒谨诺继而补充! “原来,如此!”司徒冰怡似笑非笑,“何为民心?” “还请姑姑指教!”两人不约而同,躬身行礼! “庶民,君王,江山,这三者,孰轻孰重?” “没有江山,何来君王,而那庶民,根本就没有资格与之两者相提并论!”语气中,司徒谨严满是不屑! 目光微转,却见司徒谨诺满是迷茫,心下了然,他,定然也是如此认为的,只是因为自己面色不豫,方才迟疑不解吧? 门外,司徒冰玄抬手,制止内侍的通传,静静的立在厅外,以待下文! “民者,水也,君者,舟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会不会……”司徒谨严小心翼翼,斟酌字句,“有些言过其实了!” “齐家治国平天下!家国天下,孰轻孰重,自是不言而喻!”望着同时眉心紧锁的两人,司徒冰怡语出惊人,“为君者,统驭天下万民,若是没有庶民百姓,要那君王,又有何用?” 执起茶盏,司徒冰怡浅抿一口,看到暗自思索的两人,再次点醒! “民为贵,君为轻,社稷次之!须知,得民心者,方能得天下!” “水凝!”陆廷昱连忙沉声打断,抱着女儿从偏厅入内,“遥儿正找你呢?”方才那些话,尤其是能随意乱说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冰儿聪慧,天下无人能及!”一声钦佩的赞叹之后,司徒冰玄大步入内! “小遥儿这是怎么了?”看着司徒逍遥泪痕犹存,哽咽不止的可怜模样,司徒冰玄暗自皱眉! “四哥怎么有空过来?”别开目光,司徒冰怡有些生硬的转移话题! “你一点儿都不心疼吗?”司徒冰玄抬手,挥退司徒谨严和司徒谨诺,以及一众侍人!“你们之间的事,与遥儿何干?为什么要迁怒于遥儿!” “四哥多心了!”垂眸,司徒冰怡淡淡答言! “你真的舍得下吗?还是……”望着一味逃避的司徒冰怡,司徒冰玄怒从心起,语气愈加严厉,“你要毁了遥儿方才甘心?” “不要说了!”一声厉喝,司徒冰怡转身欲走,却被司徒冰玄一把拉住! “你还要逃避吗?司徒冰怡,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做什么?”神情间隐约可见癫狂之态,“不要逼我了,好不好!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还不行吗?”使力,想挣脱司徒冰玄的钳制,却终是徒劳无功! “羊……羊……”惧怕的伏在父亲怀中,司徒逍遥怯懦不安的唤着母亲! “住口!不许喊我!我不是你娘,我不是!”狂乱的呵斥再次让司徒逍遥不由得失声痛哭! “司徒冰怡!你冲遥儿发什么火?遥儿是无辜的!”再也看不下去了,司徒冰玄忍不住出言喝止! “干我什么事!”一把甩开司徒冰玄的掣肘,司徒冰怡连连后退! “明争暗斗也好,阴谋诡计也好!关我什么事!凭什么要将我困在这里!凭什么要我承担这份不属于我的责任!凭什么!”她受够了! “水凝……”陆廷昱疼惜的近前,却因手中的女儿,只能暗自焦急! “事到如今!我也不怕你们知道!真正的司徒冰怡早就死了!我根本就不是她!我怎么可能是她……” “住口!”一声怒喝之后,司徒冰凌疾步入内,“你再发什么疯?还不给我进去!” “七哥!我不想隐瞒了……” “够了!司徒冰怡,你自己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如今的你,和疯子还有什么区别!” “我……” “给我进去!”蛮横的将司徒冰怡推离厅堂,交给守在门边的荷香,司徒冰凌这才松了口气! 按下心中的疑惑不安,陆廷昱抱着女儿,担忧的随着司徒冰怡离去,厅堂之中,一片沉默! “方才……”许久,司徒冰玄若有所指的开口,“什么意思?” “有什么意思吗?”司徒冰凌笑得嘲讽,继而,拂袖离去,身后,司徒冰玄静默良久,方才一声长叹,紧随其后!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二十七、劝说 一连三天,永清宫都是万分安静,安静的令所有人都胆战心惊! “水凝,你知道吗?遥儿可以站起来了!方才,她还叫我爹爹了!”轩窗之下的软榻上,司徒冰怡抱膝而坐,神色恍惚,仿若人事不知! “水凝,遥儿真的很乖巧,你舍得下她吗?”将削好的酥梨切成小块儿,放在一旁的青瓷托盘之上! “水凝!尝一块儿好不好?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吃这个了!”拈起一块儿,放在妻子嘴边,只是,依旧望着窗外雨帘的司徒冰怡,却是无动于衷! “不想吃就算了!”唇角笑容不变,放下手中那小块酥梨,陆廷昱起身,关上窗户! “你身体不好!小心着凉了!还是回内室休息一下,好不好?”见司徒冰怡毫无反应,陆廷昱俯身,抱起妻子! “见过公主,荣王爷!”刚将妻子放在床榻之上,便有宫婢入内禀报,“小小姐一直哭闹不休,不肯吃东西!” “知道了!”淡淡的应答,抬手,退却那宫婢,继而回首,望着妻子,语调轻柔! “水凝!你先睡一觉,我去看看遥儿,一会儿便来陪你!”细心的为司徒冰怡掖好被角,眷恋的在妻子额际落下一吻,陆廷昱不舍的离开! “王妃!”一室空寂,许久之后,隐隐有脚步声入内,随即,这个她最不愿听到的称呼传入耳中! “王妃和主子的事,属下本不该过问,只是,属下恳请王妃,莫再折磨主子了!”离尘语气诚挚,言辞恳切! “主子已然悔悟,王妃又何苦执着于那些前尘往事?况且,主子也是无心之过,还请王妃高抬贵手,饶了主子这一回!”想起自家主子这些日子的委曲求全,浩尘心下万分凄然! “也许,主子曾经对王妃是有所欺瞒,但,那也是为了王妃好!王妃又何必斤斤计较,耿耿于怀!”眉间微皱,离尘的语气满是不赞同! “主子对王妃情深意重,王妃又于心何忍呢?”眼见司徒冰怡毫无所动,浩尘不由得有些急躁! “还请王妃三思而行!”再次恳请,许久,依然毫无声息,心灰意冷之下,离尘行了一礼,与浩尘双双告退! 御书房中,皇帝放下最后一本奏折,一声叹息,之后,执起茶盏,浅抿一口! 那天之后,他特意命人严加查访,可是,却是一无所获,到底,那日的话,是什么意思呢? 很显然,这件事,宁王也是知晓的,可是,他们,究竟隐瞒了什么?她说,真正的怡安长公主已经死了!那么,她又是谁? 真是头疼啊!放下手中杯盏,司徒冰玄疲倦的揉着额角!这件事,还真是不好办啊? 若她真的不是怡安长公主,那么,混淆皇室血脉,冒充中朝公主,如此欺君之罪,自是不可儿戏!只是,那北国荣王,也不是好应付的! “参见皇上!”有小太监入内行礼,“永清宫那边让人传话!说是怡安长公主有请!” “知道了!”抬手,司徒冰怡挥退内侍!有请?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罢了,还是去看看好了! “水凝!”午膳之时,陆廷昱一手执勺,一手捧碗,细心的喂司徒冰怡药膳!“这是御医特意为你调配的,对你的身体有好处,多吃点儿!” 倚坐在床头的司徒冰怡别开面容,闭目良久,强忍住眼中的泪意! “水凝!不要怄气了好不好?多少吃一点儿!” “你……”语气一顿,再次深吸口气,“何必如此委屈?” 呆愣许久,陆廷昱方才反应过来,定定的望着撇开面容的司徒冰怡,眸中,满是狂喜之色! “不委屈,一点儿都不委屈!”她肯说话了!她终于肯好好的和他说话了! 侧首,司徒冰怡欲要坐起身子,见此,陆廷昱忙将手中汤碗放在床头案几上,伸手搀扶! 抬手,抚上夫婿清减的面容,那眉宇间掩不住的丝丝倦意,更是司徒冰怡愧疚难当! “水凝!”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细细观察妻子的神色!没有冷漠,没有嘲讽,甚至,有那么一丝心疼,一缕不舍,她,终于肯原谅他了吗? 收回手,倚在夫婿怀中,伸手,环住夫婿的腰身,真情假意,如今,已不再重要!得他如此相待,便是假意,又有何妨? “真是傻瓜!”埋首于陆廷昱怀中,司徒冰怡闷闷出声!“以后,不要在为难自己了!”她会心疼的! “水凝!”仿若突然惊醒一般,陆廷昱伸手,紧紧的将妻子揽在怀中!他,没有做梦吧? “一切,都是我的选择,和你无关的!你……无须自责!” “不是!是我不好!是我不该误解在先,所以才闹出这诸多是非,都是我的错!”声音中满是急切,似是要抓住什么一般! “傻瓜!”咽下满心的感动,司徒冰怡轻言娇嗔,“以后,再不许了!” “好!我都听你的!”心中那空缺的一角,似乎重新填满,心中,满是暖暖的幸福味道! “喝酒对身体不好!以后,不许再酗酒了!” “好!” “要好好休息,不许在糟蹋自己的身子了!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以!” “好!” “还有……”停顿的话语,让陆廷昱心下有些不安,急忙追问! “什么?” “我……从未恨过你!”曾经怨过,怒过,悔过,但却从未恨过! 恨一个人,感觉太累!她承受不起!更何况,那个人,还一度停留在她的心底!她又怎么有力气去恨? “水凝!”拥进了怀中的妻子,陆廷昱满心欢喜,有她这句话,一切,便都是值得了! “遥儿她……”沉默许久,司徒冰怡方才再次开口,“对不起,我不该瞒你的!” “没关系的!是我不对在先,所以,不要自责了!”他会不舍的! “你……”唇角勾起一抹恬淡的笑颜,“喜欢遥儿吗?” “喜欢!当然喜欢!遥儿是我们的女儿,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了?水凝,不许你胡思乱想!” “那便好!”如此,她便放心了!“那么,以后,你不可以委屈了她,一丝一毫都不可以!”即使,你还有别的孩子! “不会的!水凝,你多心了!我怎么会舍得让遥儿受委屈呢?我疼她,宠她还来不及呢!你放心好了!” “好!”唇边的笑颜愈发欢喜,“一定要记得今天的话!不可以让遥儿受丝毫的委屈!” “那当然了!水凝放心好了!” “嗯!”埋首于丈夫怀中,司徒冰怡轻声应答! “小……”荷香入内,见到如此景象,连忙转过身去,耳际浮上丝丝红晕,心中,却是止不住的释然欣慰!终于,雨过天晴了! “怎么了?”无视陆廷昱的不满,司徒冰怡从夫婿怀中抬头,轻声询问! “宁王爷来了!现在正在厅堂等候!” “七哥又不是外人!让七哥进来好了!” “知道了!那……荷香先行告退!”匆匆行了一礼,荷香逃命一般的离开! “你离开这么久?不要紧吗?”收回心神,司徒冰怡有些担忧的询问夫婿! “没关系的!一切有九弟担着,你不用担心!” “话虽如此!但滞留在此,终不是长久之计!” “我自有分寸,目前最要紧的,是让你养好身子!总是这般,真是让人担心!” “我……”本来还要劝说的,却见自家兄长抱着女儿入内,司徒冰怡不由止了言语! “看来,七哥是不用再担心了!”似是喟叹一般,司徒冰凌的目光中满是欣慰! “是冰儿不好!让七哥费心了!”放开夫婿坐起,司徒冰怡眼中满是歉意! “不过现在好了!”满含笑意的望着那个拥着自家妹妹,不肯松手的人!“如此,七哥便也放心了!” “爹……爹……”语气有些生涩,有些模糊,“泡……泡……” 目光转向女儿,司徒冰怡笑颜尽收,垂眸,不知所思!见此,陆廷昱放开妻子,起身,接过女儿! “遥儿真乖!”之后,抱着女儿坐回床边,“遥儿不是要娘亲吗?还不去娘亲那边?” 紧紧的搂住父亲的颈项,司徒逍遥怯怯的抬头,小心的望向司徒冰怡,眸中,竟是浓浓的惧怕,过了好一会儿,方才诺诺出声! “羊……羊……”最开始,只是小心的试探,见到母亲并未生气,这才大胆的向母亲伸手,“羊……羊……泡……羊……” 心中一痛,司徒冰怡抬眼,定定的望着女儿,许久,方才再次垂首! 遥儿虽然年纪尚幼,却已学会了察言观色,如今,对于她,已不复往日的全然信赖,她,是不是该庆幸呢? “水凝!”看到司徒冰怡的忧郁,陆廷昱心中再次涌起浓浓的不安,语气不由得略显急躁,“遥儿唤你呢?” “我……”望着女儿那伤心的模样,司徒冰怡终是下定决心,伸手,将女儿抱在怀中! “遥儿!”一声轻唤,多日的隐忍思念悉数爆发,泪水,悄然滑落! “遥儿!”紧紧的抱住女儿,司徒冰怡忘情的声声呼唤,“遥儿!” “羊……羊……”环住母亲的颈项,司徒逍遥不愿松手,连声呼唤! “水凝!”为妻子拭去泪痕,陆廷昱轻声哄劝,“别哭!这不是都好好的吗?不要哭了!” “我……”不好意思的别开面容,司徒冰怡连忙否认,“我没有!” 望着司徒冰怡那别扭的模样,司徒冰凌不由得暗自摇头惊叹,原来,他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妹妹,竟然也有害羞的时候!真是天下奇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二十八、变故 “皇上驾到!”一声尖锐的传唤,打散了一室的宁寂,没有人注意到,那一瞬间,司徒冰怡忽然惨白的脸色! 对于这几人敷衍的礼数,司徒冰玄也不多计较,只是,随同众人一道行礼的司徒冰怡,却让他大为惊异! 在他的印象中,如此规矩行礼的司徒冰怡,他只见过一次!如今,又是怎么回事? 抬手,示意一众人等起身,司徒冰玄近前,望着缩在母亲怀中的司徒逍遥,出言调笑! “小丫头就知道找娘亲,都不要舅舅了!”说起来,自那人进了永清宫之后,他好像就没什么机会亲近宝贝外甥女了! 如今,因为此事,外面闹得沸沸扬扬,尤其是他,整天被那些顽固的大臣在耳边念叨礼法,倒真是白白便宜了那人!真不公平!明明就是因那人而起,凭什么要他费心! “对了!”收敛心神,司徒冰玄想起正事,“冰儿让人找四哥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我……”顿了片刻,司徒冰怡方才鼓起勇气,“是!” “那……”望了一眼眉间紧皱的司徒冰凌,司徒冰玄将目光重新落在司徒冰怡身上,“四哥洗耳恭听!” 想要勾出一抹笑颜,奈何,却是力不从心,垂眸良久,司徒冰怡方才低唤! “荷香!” “小姐!”荷香近前,心下满是不安,“小姐有什么吩咐?” “先将遥儿抱下去吧!” “小姐……”欲言又止,眼中满是担忧! “我自有分寸!”将女儿交给荷香,深深的望了司徒逍遥一眼,终是一狠心,司徒冰怡别过面容!“带下去吧!” “小姐……”看着在自己怀中向母亲挣扎的司徒逍遥,荷香心中满是不忍! “下去!”一声喝止,终是让荷香止了声息,转身,抱着已经开始哭闹的司徒逍遥离开! 垂手,撑着身侧的桌子,司徒冰怡垂首闭目,将所有情绪强行压下! 感觉有人近前,细心的扶住自己,忍不住睁眼,侧首,望进夫婿那满是忐忑不安的眸中,心中的决定,有了些许动摇!只是一瞬,司徒冰怡再次定下心神! “今日……”站直身子,司徒冰怡语气淡漠,“我所说的事情,不希望有第五个人知道!所以……”望向敛起笑意的司徒冰玄! “还请皇上暂时将身边的暗影斥退!至于日后,一切,交由皇上全权处置!”神色间,竟是从未有过的哀伤肃穆! “好!”定定的望着司徒冰怡,沉默许久,司徒冰玄方才沉声答应! “多谢皇上!”声音中,满是苦涩!“想必,皇上已然让人查过了!” “冰儿!”忍不住厉声喝止,神色间满是不赞同,司徒冰凌的语气分外凌厉,“不许胡闹!” “七哥……”司徒冰怡淡淡摇头,“我,心意已决!” “你可知,会有怎样的后果?” “冰儿并非鲁莽之人!” “当真……要如此吗?” “请七哥成全!” “好!”语气无比的慎重,“我不阻你!但是,我要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是我司徒冰凌的妹妹!” “七哥……”忍住眸底的湿润,司徒冰怡不自觉的喃喃自语,“何必呢?” “放心!”柔和的声音满是不容动摇的坚定,司徒冰凌轻声安抚,“无论如何,七哥定会护你平安!” “我……”万语千言,却不知如何说起,“我……记下了!”抬目,望向一边皱眉沉思的司徒冰玄!“皇上可曾查出什么不妥吗?” 心下苦笑,司徒冰玄缓缓摇头,他早就说过,他不喜欢她这般的聪慧,真是令人讨厌啊! “皇上不必气馁!”感觉左手被人紧紧握住,司徒冰怡垂首,望了一眼那十指交握的双手,继而别开视线! “皇上查不出来才是正常的!”语气飘忽不定,“如果,我不说,这件事,只会永远埋藏,不为人知!”可是,时事所迫,如今,她不得不说,置之死地而后生,她赌了! “我……” “水凝!”沉声打断妻子的话语,直觉中,陆廷昱认为他不会喜欢接下来的话语,甚至是万般憎恶!“你该休息了!” “这件事……”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却是徒劳无功,司徒冰怡不再做任何挣扎,“你也有权知道的!”垂下目光,不再为外物所动! “其实,泉水凝,才是我的本来名姓!”抬眼,司徒冰怡满目迷茫,“当年,司徒冰怡便死在了惜缘湖中!”被握住的左手蓦然疼痛,可是,司徒冰怡却仿佛无所知觉一般! “你……”司徒冰玄定定心神,艰难的领悟方才那简单却又晦涩的话语,“那……你为何要冒充?”如此欺君灭族的不赦之罪,难道,她一点儿都不怕吗? “若非逼不得已,我又怎会甘愿去做别人的替代!”尤其,还是一个麻烦不断的替代! “记得当时,我本是沾惹了暑气,晕厥昏迷,醒来之后,便成了这中朝的怡安公主!”她,也是无从选择啊! “你的意思……”眸中满是不可置信,司徒冰玄勉强的定下心神,“有人暗中Cao控?” 竟能瞒过皇家的耳目,这人,真的太过危险了!眸中,一丝明显的杀机一闪而过! 缓缓的摇头,司徒冰怡唇角逸出苦涩的笑容!人为,又怎能比得了天意? “准却的说,我,就是司徒冰怡!或者说,这个身体,本身就是司徒冰怡!” “你是说……”司徒冰玄惊愕的睁大双眼,莫非……不,他一定是猜错了! “没错!我是泉水凝,而,这具身体,却是司徒冰怡!”淡淡的扔出这样一个令人震撼的事实,司徒冰怡神色恍惚!“当日,怡安公主游湖之时,失足落水,便已命丧黄泉!” “那你……你……”太过突然的事实,让司徒冰玄再也无法维持平日的威仪! “或许,只是一缕孤魂吧!”她也不知道!只是,隐约记得,当年,似乎有人对她说过,她,再也回不去了! “怎么可能?” “皇上应当知道!”语气中,尽是不知其所的迷惘,“怡安公主骄纵任Xing,蛮横胡闹,落水之后,方才Xing情大变,有所收敛!可是,须知,江山易改,禀Xing难移啊!” “所以……”司徒冰玄神色阴晴不定!“你……此话当真?” “皇上认为,泉水凝会拿自己的Xing命开玩笑吗?”她可是十分惜命的!“这个秘密,守的太久了!我,也累了!” “哼!”身边一声冷哼,一直被握紧的左手突然失了温度,竟让她有一刹那的不知所措! “为了应付本王!怡安长公主真可谓是煞费苦心啊!”毫不留情的嘲讽奚落,让司徒冰怡的脸上瞬间失了血色! “竟能扯下如此弥天大谎,也真是难为了!”字字如刀,刺入她的心头,鲜血淋漓! “既如此,本王若不成全!岂非太过不近人情!”所有的力气尽数流失,脚下一软,司徒冰怡跌坐在桌边的凳子上! “只是,遥儿是本王的亲生女儿,本王绝不容许她流落在外,正好……”语气一顿,复而转为懒散,“长公主也不会在意!” “好!”冷凝的望着神情不屑,满是嘲讽的陆廷昱,司徒冰凌怒极反笑,“算我看错了你!原来,也不过如此!” “那又如何?”眸中满是讥诮,“事实,本就如此!” “呵!”一声嗤笑,司徒冰凌神色冷凝,“荣王想要如何,本王自是无从过问,只是,遥儿是本王的外甥女,本王绝不容许任何人将她拐走!” “拐走?宁王莫忘了!本王,才是遥儿的亲生父亲,而宁王你……这个所谓的舅舅,恐怕还有待商榷!” “陆廷昱!”一声断喝,司徒冰凌本欲发难,却被一声轻叹阻止! “罢了!”敛起心神,司徒冰怡面含淡笑,心中,却是犹如肝肠寸断一般的痛楚!“一个小丫头,有什么好在意的!” “冰儿……”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容我先行失陪,各位请自便!”话落,司徒冰怡撑着桌子,凝聚全身的气力,强行起身,故作镇静的离开房间! 闭目,敛起眸中所有情绪,陆廷昱暗自缓了口气,片刻之后,睁开双眼,已是平静无波,随即,转身离去! “没想到……”心下已有计较,司徒冰玄语带感慨,“原来,竟是如此啊!”为什么要说出来呢? “很失望吗?”司徒冰凌笑得讽刺,“原来,皇上所谓的‘兄妹之情’,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你……早就知道!”语气中,是满满的肯定!“什么时候的事情?” “重要吗?”方才定神之后那淡淡的杀机,没能逃过司徒冰凌的眼睛,“当年,冰儿为我对峙銮殿,险些丧命,今日,我断不容她身处险境,哪怕,不惜一切!”留下这句警告,司徒冰凌拂袖而去! 是吗?原来,在别人眼中,他,竟是如此的绝情!唇角,勾起自嘲的笑容,转身,司徒冰玄绝然离开! 方才,他是动了杀机,只是,隐约间,他还是心生不忍,所以,他才拿不定主意!可是,为什么,就没有人肯相信呢? 是了,从来,就没有人相信过他!一直以来,别人,都是畏惧而已,只有她……只可惜,从今以后……为什么,要说出来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二十九、揭晓 再次踏入永清宫中,司徒冰凌竟有一瞬间的怔忪,继而,怜惜心疼的情绪蔓延全身! 眼前这个抱膝独坐,万事皆不会上心的清瘦身影,真的是他那个曾经意气风发,洒脱不羁的妹妹吗? 这才短短几天,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不知,那人见了,可会心疼? “见过宁王爷!”瑞安近前行礼,随即望了一眼倚着轩窗的司徒冰怡,“公主她……还请王爷多劝劝公主才好!” “知道了!”司徒冰凌淡淡应答,所有心神,都落在司徒冰怡身上,分毫不曾离开,“都退下!” “是!”一声应答之后,瑞安掩下将要出口的叹息,带着一众宫婢离开! “冰儿!”端起放在桌上的汤药,司徒冰凌近前,在司徒冰怡身边落坐!“怎么又坐在这里出神?也不怕再着凉了!前几天方才大病了一场,怎么还不知道小心?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他……”司徒冰怡目光涣散,神色恍惚,许久,方才艰难的开口,“走了吗?” 一室的沉默,司徒冰凌不忍的别过面容,许久之后,还是司徒冰怡再次开口,仿若叹息一般! “怕是走了吧!” “冰儿……”司徒冰凌心生不忍,“你若是不愿,七哥这就去将遥儿带回来!” “遥儿……”司徒冰怡唇角勾起一抹恍惚的苦涩笑颜,“怕是会恨我吧?” “冰儿……” “你说……”仿若呢喃般的自语,“遥儿,会不会受欺负?” “你……” “早知道,我应该让所有人去保护遥儿才对!”不给司徒冰凌任何开口的机会,司徒冰怡依旧自语,“不知道,现在还来得及吗?” “冰儿,不要这样了!”他看着会心疼的!何苦如此折磨自己呢? “也许,我做错了!”深宫内院,那般的辛苦,她都不愿涉足半分,又怎么能让遥儿独自面对呢? 如果,当初,她没有留下这个孩子,是不是,所有的一切,就不会发生了!可是,她舍不得啊! “希望,他不要忘了自己的承诺!” “既如此,你为何还要舍弃遥儿?”司徒冰凌不由的厉声质问,“现在算什么?后悔了吗?如果是这样,只要你说一声,七哥即刻帮你将遥儿抢回来!”哪怕,付出一切! “七哥!你不会懂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司徒冰怡淡淡安慰,“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她,只是一时有些不适应而已。没什么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京郊,敛晴山庄,书房中,细细部署之后,陆廷昱挥退所有随侍之人,疲倦万分的靠在椅背之上! 他知道,她没有说谎,虽然,事实是那般的不可思议,但,他不得不承认! 可是,为什么要说呢?在他几乎以为要抓住幸福的时候,为什么,又给了他最残忍的打击呢?她,真的好狠心啊! 天知道,他当时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了自己的怒气,垂首,望着摊开的手掌,掌心中间,那依然清晰的指痕赫然入目! 尽管如此,他还是舍不得啊!只是,当时的情形,就算再怎么不舍,他也只能狠下心肠! 司徒冰玄眼中那一丝杀机,虽然浅淡,但依旧让他心惊!同是浸Yin在权利之中的他,当然能够明白那王者的心思! 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司徒皇室颜面无存是小,民心动荡,百姓恐慌才是最大的威胁! 他的身份,宁王的身份,都让那人有所忌惮,不敢妄动!而她,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免的!更何况,她,还是那般的聪颖慧黠! 而他,又怎么能够任她身处险境?只是,事出突然,他能做的,也只是狠心决绝,冷言嘲讽而已! 他知道,司徒冰玄不会轻信,他也没期望那人会相信,他,只是拖延时间而已! 如今的中朝,怕是再也容不下她了!为了从他身边逃离,她竟能狠心如斯,真是让人痛心疾首的事实啊!可是,他依旧不想放弃! “主子!”一名黄衣侍婢入内行礼,“碧宇阁那边差人回禀,小主人哭闹不休,滴水不进,而且……”那婢女话语一顿,继而在陆廷昱冷冽的逼视下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 “说!”一个字,竟似蕴藏了千年的玄冰一般,将人冻结当场! “小主人……似乎有些发热!”稳住心绪,那婢女勉强自己平静回禀,只是,话落的那一瞬,仍然感到了主子前所未有的杀意! “去请大夫!”仿佛过了一生的时间,陆廷昱毫无情绪的话语再次响起,随即起身,从那婢女身边离去! 下一瞬,那婢女如脱力一般,瘫倒在地,只是片刻,复又起身,前去传达主子的命令! 穿庭过院,陆廷昱平复着心下的忧虑!想到女儿如今的境况,心下,不由的对妻子有了些许埋怨! 当初,他带女儿离开之时,刻意的拖延了许久,却依然没有等到她的身影! 失去了娘亲的关爱,又随他来到了这全然陌生的地方,遥儿心中,又该是怎样的恐慌啊! 如今,他仍然清楚的记得,那夜,遥儿是怎样的缩在他怀中哭泣不止的!遥儿才那么小,这些,本不该由他的女儿承担啊! “这是怎么回事?”略带惊讶的声音让陆廷昱不由的止了脚步,循声而望! “六哥如此匆忙,可是有何要事?”一侧廊檐下,身着锦衣的陆廷瑞含笑近前!身旁,一位年逾不惑的中年男子迤迤而行,仿若闲庭信步! “你何时来的?”全然没有见到亲人的欣喜,陆廷昱眉间紧锁,不悦的质问! “方才!”似乎对兄长如此态度全不在意一般,陆廷瑞笑容不变,“听说六哥在书房,正要和云枫去找你呢?” “云枫?”将目光移到那中年男子身上,陆廷昱眉间微皱,表达自己的疑问! “见过王爷!”那中年男子近前一步失礼,继而解释,“九王爷盛情难却,云枫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随我来!”知道是自家兄弟搞的鬼,陆廷昱无暇理会,只留下这简短的一句,顾自离去! 望着两人远去的身影,陆廷瑞无趣的摸着鼻子,算了,反正是自己理屈在先,先跟去看看究竟再说! “小小姐乖,不哭啊!”碧宇阁中,荷香抱着挣扎哭闹的司徒逍遥连声哄劝,心下,却是难以抑制的心酸!小姐,到底在想什么啊!怎么连小小姐都舍弃了呢? 犹记得当日,小姐将她唤道内室,万分郑重的将小小姐托付于她,她,从来没有见过那般认真肃穆的小姐! 只是,她不明白,既然如此在意,又为何如此的狠心,任人将小小姐从身边带离呢? 以小姐的身份地位,想要留下小小姐,其实并非难事!为何……小姐的心思,她是真的猜不透啊! 她能察觉,小小姐身边,尚有小姐曾经的暗卫护从左右,而且,不在少数! 想必,同样是受了小姐的重托吧!小姐的暗卫,本就只有十数余人,如此一来,小姐身边,还有谁人可用? “见过主子!”一众婢女的行礼问安之声拉回了荷香的思绪,未等她反应过来,怀中的司徒逍遥已被抱走,心中,一声苦笑,安静的侍立在侧! “遥儿乖!不怕啊!不哭了!”抱着女儿在桌边落座,陆廷昱轻声哄劝,惹得随后入内的陆廷瑞大为惊诧! 这人,真是他的六哥吗?耐心而轻声的哄劝一个女娃?他的六哥,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难道,天要下红雨了? 接过婢女递过来的绢帕,细心的为女儿擦拭泪渍,继而伸手,探视女儿额际的温度,眉间紧锁! “六哥!”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从哪儿找来这么一个小丫头的?”其实,他更想问的是,六哥是不是患了什么失心疯一类的病症?只是,他还没那个胆子! 收回思绪,将所有的疑惑压在心底,陆廷瑞在一边落坐,接过婢女递上的清茶,捻起茶盖,轻轻的吹着浮在水上的茶沫子! “爹……爹……”声音中仍待丝丝哽咽,司徒逍遥紧紧的搂着父亲的脖颈,好不可怜!“爹……爹……” “扑哧!”刚刚入口的清茶悉数被喷出,陆廷昱被呛得咳嗽不止,而方才将茶水端到手中的云枫,则是动作一僵,眸中,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不约而同的对视,两人传达着彼此的疑惑,他们,应该是听错了吧? “遥儿乖,不怕,爹爹在这里!不怕啊!”无暇顾及旁人的神色,陆廷昱万般心疼的安慰着怀中的女儿!“爹爹在这里,遥儿不怕啊!” “那个……”艰难的咽了口唾液,陆廷瑞吃力的开口询问,“她是……” “云枫!”轻柔的声音吓得云枫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手中的茶杯茶点滑落,“遥儿好像有点儿发热,你过来看看!” “好的!”片刻的呆愣之后,云枫连忙答应!只要别用那种语气和他说话,他什么都答应! 放下茶盏,云枫近前,一番检视之后,细细诊脉,继而习惯Xing的命令! “张嘴!”没想到,仅仅因为这句话,却引来了陆廷昱的大为不满! “云枫!”眉间紧锁,淡淡的睨了云枫一眼,“小心吓到遥儿,温柔一点儿!” 半晌,云枫依然没有理解这句话,倒是一旁的陆廷瑞,却暗自笑破了肚皮! 六哥说什么?温柔?让一个四十多岁的大男人温柔,真亏他想得出来! “遥儿乖,张嘴哦!爹爹让人给你拿松果糖吃好不好?”早有伶俐的婢女取来糖点过来,见此,司徒逍遥从父亲怀中探首,继而毫不客气的抓了一把,直接往嘴里送去! “遥儿小心!”见此,陆廷昱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空出一只手,扳开女儿的小拳头! 只是,如此动作,倒让司徒逍遥以为父亲要抢夺自己的东西,小拳头握的更紧了! 怕伤到女儿,陆廷昱不敢太过用力,一时,竟然不知所措,倒让陆廷瑞看足了笑话! “要这女娃松手又有何难?”终于反应过来的云枫一声冷哼,“王爷大可点了那女娃的Xue道,又或者由我施针也行!”居然将“温柔”一词用到他身上,真是岂有此理! “什么时候,你竟然也喜欢说废话了!”语气未变,但其中暗含的威胁,却让云枫不敢怠慢,只好不甘不愿的继续看诊! “遥儿怎样了?”事关女儿,陆廷昱终是沉不住气,开言询问,只是,有人依旧怒火未消! “死不了!”本来只是一句负起的话语,却在出口之后便开始后悔,而室内那瞬间凝滞的氛围,更是让他心惊胆颤,连忙赔笑改过! “那个……其实没什么的,只是哭的太久了,我开个方子,吃帖药便好了!”可惜,那压迫人心的威胁,依旧未曾散去! “爹……爹……”以为父亲因为自己方才的不合作行为而生气了,司徒逍遥怯怯的呼唤! 垂首,陆廷昱扬起温和的笑颜,即时,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遥儿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只是,司徒逍遥却无暇理会父亲,不舍的望着手中的松果糖点,好一会儿,方才定下决心! “爹……爹……”笨拙的将手中的糖果塞进陆廷昱嘴中,司徒逍遥口中依旧咿呀儿语,仿佛是劝解父亲不要生气一般! “遥儿!”眸底有些湿润,陆廷昱紧紧的抱住女儿,“爹爹的宝贝!” “六哥?”陆廷瑞再次震惊,如果他没记错,他的六哥,自小便讨厌那些甜甜腻腻的东西,怎么这会儿竟然吃的如此开心? 目光落在自家兄长怀中那女娃身上,清俊如画,水灵粉嫩,是个美人胚子,也难怪六哥如此紧张了! 只是……为什么会觉得有些眼熟呢?再次细细的打量,陆廷瑞吃惊的发现! 这女娃的眉目间,依稀,竟能辨出自家兄长的影子,难道……再次紧皱了眉宇,陆廷瑞小心确认! “六哥,这个孩子,真是你的女儿?”这也未免太过不可思议了吧? 见陆廷昱静默承认,陆廷瑞再次眉心紧锁,六哥,竟然有了一个这么大的女儿? “这个孩子,似乎有半岁多了?”难道,是六哥的私生女?竟然比他儿子还大,真是没天理,枉费他整天还为六哥担心呢?不愤的端起茶盏,陆廷瑞万分郁闷! “遥儿大前天刚满十个月!” “扑哧!”陆廷瑞再次光荣的喷出茶水,谁也没注意到,温顺的呆在父亲怀中的司徒逍遥,正满是兴味的盯着自己这个初次见面的叔叔呢! “王爷!”端过重新温热的清粥,荷香近前,示意司徒逍遥尚未用过晚膳! 轻轻的安抚着女儿,示意荷香将托盘放下,之后,执勺,舀起一口清粥,细心的吹凉,这才笑着哄劝女儿! “遥儿乖,张嘴!”意外的,司徒逍遥没有任何的抗拒,顺从的香下清粥! 下一瞬,却听“扑哧”一声,口中的清粥尽数喷出,司徒逍遥拍着小手,兴奋的喊着别人听不懂的话语! 额角隐隐有青筋跳动,陆廷昱接过婢女递来的绢帕,细心的擦干女儿嘴边的那些清粥痕迹,同时,凌厉冷寒的目光转向有些呆愣的陆廷瑞! “陆廷瑞!你胆子倒是不小,竟敢带坏我女儿!”可怜那无辜的陆廷瑞一个劲的缩着脖子,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实在是不关他的事啊!他也不是故意的! 哀怨的望向那径自开心的罪魁祸首,却惊讶的发现,这女娃开心狡黠的神情,更加神似另一个人! “六哥,她是六嫂的孩子?”完全没有经过任何思考的话语从嘴边流出,就连陆廷瑞自己,也是无语沉默! “遥儿,本就是我和水凝的女儿!”犹如叹息一般的话语,却让陆廷瑞心中泛起了滔天巨浪! 如此说来,当日,六嫂离开之时,便知道自己有了身孕?那么,她怎么还能走得那般决绝无畏? “那……六嫂现在……”看到兄长那瞬间黯然的神色,陆廷瑞不忍心再次追问,“六哥打算如何?” “我……”唇翕开合,许久,陆廷昱方才吐出淡淡的话语,“不会放弃的!” 一时间,满是沉寂,云枫放下杯盏,眸中,不易察觉的闪过一丝趣味,瞬间湮没!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三十、杀机 晌午,暖阳之下,司徒冰怡静静的躺在藤椅上,青丝披散,不远处,藤花架上的些许花瓣随风飘落,留在她的发间衣上,时间,仿若静止一般! 微微叹了口气,司徒冰玄近前,这样的女子,活的如此疲累,真是让人不由得心疼啊! 如果,她不是那人的妻子,或许,他还可以放她一条生路,但是……也许,这,便是所谓的宿命吧! 躺在宫娥搬来的藤椅上,司徒冰玄微眯双眼,原来,他也可以如此惬意的享受啊! “皇上可是决定了?”许久,司徒冰怡睁开眼睛,侧首,淡淡询问! “今日早朝!”司徒冰玄语气淡然,“沐王请旨,为其独子萧逸指婚!” 片刻的怔忪之后,司徒冰怡重新眯起双眼,语气淡然,似是与己无关! “那是好事!”她不会傻傻的以为,另一个指婚的对象会是自己! 若不是昨日午间,逸哥哥不顾皇命,擅闯永清宫,前来探望于她,恐怕,沐王也不会有如此突然的请求了!逸哥哥,又被她连累了! 不过,话又说回了,逸哥哥,似乎早就该成亲了!只是,希望他能一生幸福才好啊! “朕……”语气中,尽是全然的无奈,“真的不知该拿你如何是好啊!你,到底是如何想的?” “如何想的?”神色中,是淡淡的迷茫,“谁知道呢?”事到如今,也不重要了! “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说出来,如果不说出来,一切,便不会发生了! “若是世事都看得通透,那,我已成佛!”怕是佛祖,也有未尽之事吧?“时间,地点,方式,由我确定!” 决然的语气终于捅破了那层已经万分薄弱的窗户纸,纵使早有准备,司徒冰玄仍是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边的藤椅扶手,那般的用力! “冰儿……” “只有如此,七哥才不会怨责皇上!” “还是那样的偏心啊!”口中苦涩万分,语气中,竟然也有了些许凄凉的味道! “也许吧!”继而,神色一凛,“保七哥一世平安,希望皇上不要忘了当日的诺言!” “为别人谋划了最好的出路,却独独将自己逼入绝境,何苦呢?” “绝地才能逢生!佛曰:自来出来,去处去,也许,还可以回家呢?”尽管,这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总要心存希望,才能有勇气去面对,不是吗? “希望!”语气一顿,“如你所愿!”最起码,他的心里,能够好过一点儿! 唇角展出一抹淡淡的笑颜,如同梦呓般的呢喃低低想起,似是入了心! “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观天边云卷云舒!” 身子一僵,司徒冰玄心下一动,恰逢一阵淡风掠过,落下的几许花瓣,飘飘荡荡! “也许,还有办法!”思谋既定,司徒冰玄缓缓开口,“深宫寂寂,冰儿可以尽情的享受这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困锁深宫?”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是……“若是如此,我倒宁愿皇上能赐我三尺白绫!”若是她愿意,与那人,又怎会落到今天这般地步! “你……何苦呢?”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司徒冰玄默然,许久之后,一声长叹,他,只是想保她Xing命,却忘了,似她这般Xing情,又怎会甘于这方寸之间?是他妄想了! “你……”顿了少许,司徒冰怡似是下定决心一般,“可会恨我?” “不会!”司徒冰怡淡笑摇头,她说过,恨一个人太累,她怕自己承受不起,“江山,本就是白骨垒成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本就是历史的必然啊,她又如何能怨能恨?更何况,这,本就是她的选择! 八月十五,团圆佳节,内宫之中,一众侍人喜不自胜,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然而,御书房中,却是分外的冷清,此时,更是参杂了一种名为哀戚的氛围! “你……当真决定了?”语气中,有几许颤抖,虽然,他早有准备,可是,当这一刻到来之时,却依旧是如此的措手不及啊! 三天前,他们才将话语挑明,如今,她却告诉自己,已经决定了?真的……好快啊! “能不能……过了今天?毕竟,是团圆佳节!” “有区别吗?”司徒冰怡淡笑,“早晚都要面对,不是吗?” 闭目,强压住心中的不舍,司徒冰玄深吸口气,再睁开双眼之时,眸中,一片清明! “你,准备怎么做?” “如来时一般!今夜子时,惜缘湖!” “我……朕……”片刻间的慌乱之后,司徒冰玄稳住心神,“知道了!你,准备一下!” “如此!”俯身行礼,“水凝告退!”不需要任何人的应答,司徒冰怡自顾起身! “四哥!”伸手,将要推开御书房的大门之时,轻如梦呓一般的话语逸出,“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所以,我不会怪你,你,无须自责!”话落,推开房门,司徒冰怡兀自离去! 同一瞬间,司徒冰玄仿如被人抽干气力一般,瘫软在龙椅之上,从今以后,这个人,真的便从这世间消失了! 闭目,一行晶莹的细小水珠停留眼角,反射着点点的诡异光芒,不知,刺痛了谁的眼,谁的心? 自古,帝王无情!果然!唇角,逸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却是那般的苦涩! 最终,她还是没有向那深宫中的皇者告别,相见,怎如不见!与其让他自责,倒不如无声无息的离开! 希望,瑞公公能将那封信及时的送到七哥手中,七哥,一定要平安啊! 敛起心神,望着那天边落日,继而,收回目光,院中,一众人等依旧忙的热火朝天,见此,司徒冰怡会心一笑! “在想什么呢?”温和的询问自身侧传来,司徒冰怡狡黠一笑! “当然实在想,巧玉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了!”转身,和她预计中的一样,先生果然不好意思的转开视线!“先生希望是男是女?” “你……”宋无冕有些不自在,一声咳嗽之后,收敛心绪,继而,一声叹息,“为什么?” “什么?”司徒冰怡故作不知,不以为然的态度引得宋无冕微微皱眉! “在先生面前,水凝还要遮掩吗?” “先生多心了!”不自觉的别开视线,司徒冰怡唇角的笑容逐渐消散! “是吗?”语气间平添了一丝怒意,“那么,遥儿呢?” “她……” “还有那些守在永清宫外的禁卫军,真的只是为了你的‘安全’?水凝,先生不是傻子!” “先生若是傻子,这世间便没有聪明人了!” “水凝……” “先生放心,水凝行事,自有分寸!” “你的分寸,先生一向不敢恭维!”知道问不出所以然,宋无冕不由苦笑! “水凝可以将这句话,看做是先生对我的赞扬吗?” “记住!”宋无冕神色肃穆,让司徒冰怡不敢生出戏闹之意,“无论出了什么事,桃源,永远都是你的家!!” 低头垂目,勾起的唇角终于全然滑落,如此,她还有什么好遗憾的! “那是当然!”抬首,司徒冰怡面上笑容灿烂,“只是,到时候,先生可别嫌弃水凝才是!” “怎么会?”心下怜惜,宋无冕宠溺的揉揉司徒冰怡的发顶,“水凝,莫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我知道了!”看似开心的应答之后,目光转向布置的差不多的庭院,“难得和大家过一个中秋佳节,我怎么可以闲着呢?先生稍待,我这便去帮忙了!” 话落,司徒冰怡轻快转身,匆忙离去,完全不给宋无冕任何反驳的机会! 细心的宫人发现,今年的宫宴,似乎散的特别早,而且,没有一丝过节的氛围! 乾宁殿中,司徒冰玄坐在桌旁,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强自压抑心中的不安! 烛火微闪,映射着他那冷峻的容颜,竟莫名的透着几分诡异的气息! 今夜,她,便要永远离开了!饮下杯中之物,司徒冰玄的面色微微带了三分恍惚! 曾经,桃花灼灼,她就那样安然的立在桃花林中,唇齿轻启,一声“桃妖”,让他哭笑不得! 銮殿之中的对峙,她,那样的意气风发,光彩夺目,耀眼的令人有些难以理解! 和离的旨意,她安之若素,拟或是,全然的不在意,宫婢的欺凌羞辱,她视而不见,仿若事不关己,那般的恬淡洒脱! 坠崖之后,他的心中,却实是有些许惋惜,但,终究也只是惋惜而已,身在皇室,早已学会了六亲不认,麻木不仁,所以,他也不会再有其他情绪! 再见之时,一句“得失!”已令他心下触动,之后的聪慧果决,隐忍坚强,更是让他心生怜惜,隐隐的,更为了有如此优秀的妹妹而感到自豪! 可是,上天,却和他开了一个如此大的玩笑,她,竟然不是他的妹妹,而是一个唤作泉水凝的陌生女子! 如果,她所言非虚,那么,他的记忆中,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关于这个唤作泉水凝的陌生女子的作为,而他真正的妹妹,他竟然记不起来了! 犹记得,为了他的江山,她毅然的抛下尚在襁褓的**,一路奔波,为他排忧解难! 在其位,谋其政!为了找到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借口,她不惜冒着触怒龙颜的危险,要求坐上龙椅! 将军墙上竖降旗,妾在深闺那得知,文武百官思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为了帮自己树立威信,她不惜以身犯险,得罪满朝文武! 民为贵,君为轻,社稷次之,得民心者,方得天下!如此峥嵘的话语,竟是从一个弱质女流口中说出,传扬出去,谁会相信?可是,事实,本就如此啊! 所以,她留不得!北国荣王,本就不好应付,如今再加上她,岂不是如虎添翼,尽管他并不怕,可是,依旧要防范于未然! 混淆皇室血脉他可以不计,欺君之罪他也可以隐瞒,可是,身为王者,他不能为自己的江山留下任何潜在威胁,所以,她,必须死! 再次用力,手中的杯盏化为碎片,松手,王者掌上的鲜红,司徒冰玄犹自出神! “皇上……”小柱子胆颤心惊的呼唤!“是否要宣御医过来?” 近些时候,皇上心情似乎特别烦躁,尤其是今夜,要出什么事情了吗? 淡淡的一眼,小柱子即时噤声,蓦然的侍立在侧,早有伶俐的宫婢上前,收拾那一地的碎片! “长公主可曾回宫?” “这……”小柱子惊出一身冷汗,“奴才这就去永清宫查访!” “不必了!”她,又怎么会再回来呢?从今夜起,世间,便再无此人了! “什么时辰了?”倦怠的撑着额角,司徒冰玄随口询问! “回皇上,已经亥时三刻了!” “亥时三刻?”司徒冰玄脸色大变,“已经,亥时三刻了?”还有半个时辰零一刻,她,便真的要从这世上消失了! “传旨!”许久,司徒冰玄咬牙切齿,“命宁王速去惜缘湖畔,不得有误!”晚了,便赶不及了! “是!”虽然不明所以,但小柱子依旧小心应答,他可不敢在此时触怒龙颜! “朕要你亲自去!准你在宫中快马飞骑,越快越好!若是误了事,朕要你脑袋!” “是!奴才遵命,奴才这就去!”忍住心中的惧怕,小柱子连忙爬了起来,飞奔离去! 身后,司徒冰玄闭上双眼,机会,他是给了!一切,便只能看天意了!希望……她能平安无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三十一、沉湖 月明星稀,夜色低迷,惜缘湖边,司徒冰怡独坐青石之上,托腮而思! 湖中,那轮倒映在水中的明月挥散着粼粼波光,偶有夜风拂过,带起丝丝涟漪! 忽而,毫无预兆的轻笑自她嘴边逸出,似是无奈的摇头,司徒冰怡取出腰间竹笛,唇齿轻启,那曲恬淡安详的《虫儿飞》便渐渐晕开! 曲音挥洒,淡淡的虫鸣遥相呼应,连那自在的清风也不甘寂寞,轻抚绿叶,似是轻声赞叹! 宁王府,厅堂之中,司徒冰凌接过圣旨,随手放在一边,继而,在主位上落座,接过婢女递上的清茶,悠闲惬意! “王爷……”小柱子欲言又止,终是忍不住追询,“王爷什么时候动身?” “急什么!”掀起茶盖,司徒冰凌轻轻的吹着漂浮的茶沫子,“虽说,因为这中秋佳节,宵禁取消,但是,城门却已然关闭,本王又怎能肆意而为,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 “王爷!等不得啊!”小柱子大惊失色,“皇上已然龙颜大怒,若是误了事,怕是谁也担待的不起啊!” “那又如何?”司徒冰凌沉下面容,“皇上若是责怪,本王一力承担便是!”难道还怕了他不成! “奴才不敢!”自知失态,小柱子连忙收了慌张,跪地求饶,“王爷饶命,是奴才该死,奴才不该枉测圣意,只是,事关重大,还请王爷及早动身啊!” 一声冷哼,司徒冰凌不予理会,心中,却在暗暗算计,那人,应该已然见到冰儿了!希望,一切顺利! “王爷!”重重的叩首在地,小柱子言辞恳切,“皇命不可违,还请王爷三思!” “哐啷!”一声脆响,司徒冰凌将手中茶盏掷落在地,语气中,危险的气息昭然若揭! “你在威胁本王?” “奴才不敢!王爷明鉴!奴才绝无此心,只是……”一顿之后,小柱子终于狠下心肠,“王爷和皇上之间的事情,奴才本不该多嘴的!但,皇上终究是一国之君,王爷如此,实是大为不妥!” “原来!”接过婢女手中的绢帕,司徒冰怡擦拭着手中的茶渍,“本王行事,竟需要你一个奴才指点了?” “王爷息怒!”再次叩首,心中暗暗咬牙,“奴才想,便是怡安长公主知晓,怕也不会同意王爷如此行事!” 眸底一片冷凝,扔下绢帕,司徒冰凌起身,近前,冷冷的打量跪倒在地的小柱子,忽然,抬脚,将小柱子踹倒在地!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和本王的妹妹相提并论?还真拿自己当回事了不成!” “王爷息怒!”小柱子连忙爬起,重新跪在当地,“傍晚之时,长公主独自出宫,至今未归,皇上大约也是担忧长公主安危,所以才会有此旨意,还请王爷看在长公主的份上,及早动身才是!” “什么?”眉宇微锁,随即,唇角溢出一丝苦笑,枉费那人筹划了许久,不想,到头来,竟是一场空! 只是,机缘难求,错过了今晚,再要救冰儿出宫,怕是更为艰难了! 怎么偏巧在这个时候出宫呢?真是的!也不知道安分一点儿,不过……冰儿竟然能够顺利出宫?这倒是出乎意料! 忽然间,司徒冰凌思绪微闪,心念一动,继而抓起小柱子的衣襟,厉声喝问! “你说……皇上让本王去哪里?”千万别是他想的样子,冰儿,千万莫要胡来! “惜……惜缘湖……”万分艰难之下,小柱子艰难的吐出这三个自语,随即,被司徒冰凌掼倒在地! “来人!”扬声呼唤中,司徒冰凌疾步而出,“备马!”千万别出事,冰儿,千万不要出事啊! 离惜缘湖大约一里之处,一行人悄无声息的纵马奔驰,如果没有这澄澈的月光,那身暗色衣衫,几乎与夜色溶为一体! “主子!”离尘策马近前,“就在前面!只是……此事大为蹊跷,还请主子三思!” “什么时候开始,你竟然也开始畏首畏尾了!”淡淡的警告,即时让离尘止了声息,心中,却是暗暗的提防戒备! “这里是……”望着眼前的湖泊,陆廷昱暗自皱眉,这么晚了,她一个人跑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此处为惜缘湖畔,往日间……” “惜缘湖!”陆廷昱脸色大变,惜缘湖!居然是惜缘湖!她到底想做什么? 耳边,隐隐有恬淡的笛声随着那呜咽的淡风飘送而至,心中的慌乱再也压制不住,顾不得其他,陆廷昱发狂般的策马而去! 低首,望着已近颈项的湖水,扬起唇角,司徒冰怡勾起一抹释然的笑容,终于,可以解脱了! 松手,看着那根竹笛滑落水中,仰头,望向天际的明月,希望,她能有个好运气!收回目光,望着前方的湖面,举步,再次走向湖心深处! 那平和的笛声毫无征兆的停止,竟让陆廷昱有了一瞬间的不知所措,勒马停缰,望着眼前的茫茫湖水! 不经意间瞥向湖面,那蓦然沉入水底的身影,却让他心神俱裂! “不要!”发狂般的失声制止,可惜,为时已晚!湖面,依旧平滑如镜,仿若什么都不曾发生一般! “水凝!”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呼唤,陆廷昱足下用力,身影一闪,极快的投入湖中! “主子!”反应过来的离尘惊恐的呼唤,他们的主子,根本就不谙水Xing啊! 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恐慌悲伤,离尘极快的敛起心神,随即,冷静的指挥众人下水救人! 水下,司徒冰怡不由得慌乱挣扎,唇角,却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为什么偏偏在这紧要关头出了偏差?难道,这便是所谓的天意?真不甘心啊! 失去意识的一瞬间,模糊之中,好像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腕,继而揽住了她的腰身,一如,当年落崖之时! 费了好大的气力,终于将陆廷昱两人从水中拉了上来,眼见自家主子无碍,众人这才稍稍缓了口气! “水凝!水凝!”顾不得自身的狼狈,陆廷昱急忙抱住脸色渐趋惨白的妻子,连声呼唤,“水凝,你不要吓我,快醒醒啊!” 没有人回应他,失去挚爱的悲愤恐惧在心中盘旋不散,紧紧的将妻子抱在怀中,陆廷昱不敢松手,声音中,尽是凄凉痛楚,仿若呢喃般的哀求! “水凝,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不要!你快醒过来,醒醒好不好?不要睡啊!快醒过来!” “主子……”望着眼前心神俱失,方寸大乱的主子,离尘担忧的轻唤! “水凝,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为什么要这么做,水凝!”声声质问,随风飘远,“水凝!我不许你离开,我不许!” 也许是陆廷昱抱的太过用力,一声微弱的呻吟之后,司徒冰怡不由的连声咳嗽,些许湖水从口中溢出,继而,又沉沉睡去! “水凝!”惨烈的呼唤惊起了无数的夜莺,陆廷昱神情疯癫若狂,理智全失! “主子!”眼见主子即将失控,离尘连忙出声点醒!“王妃并无大碍,只是晕了过去而已,主子不必担心!” 此时,陆廷昱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虽然司徒冰怡面色惨淡,但呼吸之间,却是平缓有力,这才稍稍的放松了些许心神! “当务之急,还请主子速带王妃回府,好让云枫先生能为细细王妃诊治!” 不再赘言,陆廷昱抱起妻子,翻身上马,正要离开,却听得马蹄声响,本来不想理会,却不想那人已是近在眼前,只好暂时停步! 一瞬间,司徒冰凌心中脑中一片空白,只能紧紧的盯着陆廷昱怀中,那仿如安静沉睡的女子! “冰……冰儿……”好不容易鼓起全身的气力,司徒冰凌唇齿蠕动,眸底,尽是不可置信的震惊!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冰儿,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怎么能够如此的狠心啊! “她……”仿若失神一般,司徒冰凌呢喃出声,“冰儿她……怎么了……” “怎么了?”牵动唇角,陆廷昱冷言嘲讽,眸底,是彻骨的冰寒,“宁王难道不知道吗?” “她……”去了吗?一时间,他竟然害怕了,不敢,也不想问这个问题! “回去转告中朝皇帝!”敛起眸底的残虐,低首,唇角浮出一抹温柔的笑意,眸光似水,“司徒冰怡也好,泉水凝也好,我陆廷昱的妻子,绝不容他人欺辱半分!”抬手,拂开司徒冰怡鬓边的湿发! “今日一切!本王记下了!他日,定将百倍奉还!”语气淡然,可是话中之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水凝若是有丝毫闪失,本王必要你中朝付出血的代价,哪怕……”催马离去,风中,传来仿若叹息的词句,“倾我一生!” 身后,司徒冰凌依旧愣在原处,身下的坐骑仿若感到了主人的心绪一般,烦躁的打个响鼻,继而安静的守候! 黎明之时,乾宁殿中,一名黑衣身影隐在暗处,跪倒在地,仿如雕像一般! 紧了紧手中的杯盏,定下心绪,执壶,斟酒,只是,那颤抖的双手,却泄露了他此时的心绪! 杯中盛满,而那桌上,同样的落下了不少佳酿,仿若举起千金重物一般,端起杯盏,定了定心神,终于,抬手,饮尽杯中醇酒! “说!”一个字,仿若用尽了所有的气力,闭目,敛起心绪,睁眼之时,又成了那乾纲独断,掌控生死的帝王! “亥时末刻,长公主自沉湖中,随后,北国荣王追寻而至,将长公主救起,如今,死生难料!” “死生难料?”猛然拔高的声音,让跪在暗处的身影更加卑微的垂首! “宁王呢?他做什么去了?” “宁王赶到之时,北国荣王正欲带长公主离去!” 终究还是没赶上吗?瘫倒在凳子上,司徒冰玄紧闭双目,抬手,挥退那人! 终究,还是没有赶上吗?为什么?为什么不多等一会儿,冰儿……猛然间,司徒冰玄挥落桌上的杯盏,起身,垂在身侧的双手,竟是那般的用力,紧握成拳!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三十二、疯癫 看着房中自顾玩的开心的司徒冰怡,陆廷昱不由的满心酸楚,眸光黯然! 那日,他将妻子抱回敛晴山庄,沐浴驱寒之后,连忙让早已侯在房外的云枫细细诊视! 本来,一切都是好好的,除了有些许的发热,云枫也说了,并无大碍,只是思虑过甚,抑郁在心,虽说亏损的厉害,但只要细心调相,三五年后,定当完好无恙,可是,为什么就变了呢? 还记得,他整整守了一日一夜,终于等到她醒转过来,可是,她却满目迷茫,神情怯弱! 那一幕,他永远都不会忘!当他万分欢喜的将她抱在怀中之时,她却满心惶恐,甚至将他推开,抖抖索索的躲在床头,将自己缩成一团! 在他尚且困惑之时,房门开合,九弟抱着遥儿径自入内,身后跟着满是不甘的云枫和手捧托盘的荷香,然后,出乎意料的,她哭了! 不是那种隐忍的低泣,也不是伤心的哽咽,而是惶恐惧怕的大哭大闹! 心中,那不安愈加浓烈,然后,听到了她那满是哭腔的脆弱低唤! 她说:父皇,冰儿好怕!父皇! 那种将要失去的恐慌让他再也无法承受,紧紧的将她揽在怀中,不肯放松丝毫,换来的,却是她如孩童一般委屈的哭闹! 如今,在他身边的,是他的水凝,还是当初的那个司徒冰怡?他的水凝,已经离开了吗? 不可以,怎么可以离开?他不信!他宁愿相信她只是暂时的疯癫! 是的!疯癫!她喊云枫为父皇,她唤九弟为奴才,她称荷香为姐姐,所以,她只是暂时的疯癫而已!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云枫说,这种病症,他没有十足的把握,只能尽人事而听天命!也许,下一刻便会全然好转,也许,一生都会如此! 是他错了!当初,他不该将她一人留在那吃人的宫廷之中,是他没能保护好她! “水凝!”敛下心中的万千思绪,陆廷昱柔声轻唤,宠溺的望着那些遍布各处的鲜红掌印!从床帏到绢衣,从锦被到桌椅,继而拉着司徒冰怡满是胭脂的双手! “冰儿玩的开心吗?”携了司徒冰怡行至盥洗架前,细细的为妻子洗去那满手的胭脂! “嗯!”司徒冰怡怯怯的点头,继而,偷偷的抬起眼角,悄悄的打量为她擦拭水渍的陆廷昱! “水凝!”忍不住将司徒冰怡揽在怀中,“别怕!没有人能伤害你了!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觉察到司徒冰怡轻微的挣扎,担心吓坏妻子,陆廷昱松开怀抱! “水凝!”一声叹息般的呢喃,继而忍住那奔涌的苦涩,替妻子拂开额际的乱发!“没事了!” “我……”紧咬下唇,似是万般为难,司徒冰怡低眉顺首,不安的揉着腰际裙带! “怎么了?”是谁让她受了委屈吗? “我……冰儿……可不可以……不要喝那些苦兮兮的墨汁……”断断续续的说完,司徒冰怡再次低头,不由的湿了眼眶! “不要哭!”替司徒冰怡擦干泪水,陆廷昱满是心疼,“水凝……”终是将未尽的话语收回! “我……漂亮叔叔……你是不是生气了?”声音中满是怯懦的委屈! “水凝!”一声喟叹,陆廷昱再次将妻子揽入怀中,“我是你的夫君,所以,不能唤我‘叔叔’!” “我……冰儿知道了!”垂首,司徒冰怡低声应答,听着里面的话语,外室中,荷香手捧托盘停步,一时间,心酸难忍,继而转身,快步离去! 宁王府,书房中,原先握在手中的纤弱信纸,早已不堪蹂躏,化为碎屑,飘落一地! 闭目,一行晶莹的水滴悄然滑落,心中,更是愤恨至极,悲痛难言,仰起面容,司徒冰凌负于身后的双手,握的,竟是那般用力! 房门开合,宁王妃入内,满目忧心,望着那一地的狼藉,随即,将目光转向夫婿那落寞萧索的身影之上! “王爷……”几经犹豫,宁王妃忍不住出声轻唤,之后,又是一阵沉默,心下却是更加的忐忑难安,“可是出了什么事?” “我……”眸底,尽是沉沉的伤痛,“是不是很没用?” “王爷……” “五年前,我没有保住冰儿!想不到,五年后,我依然护不住她!我……是不是很没用?” “王爷!”宁王妃大惊,连忙近前,“难道是冰儿出事了?” “她……冰儿……”眸底闪过浓浓的哀绝痛楚,司徒冰凌声音沙哑,“她……疯了……” “什么?”不可置信的后退一步,宁王妃方寸大乱,“冰儿不是去皇家别庄静养修身了吗?怎么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近前一步,拉住夫婿的衣袖,宁王妃满目恳求! “冰儿她……”话语一顿,司徒冰凌眸光转为坚定,“我定要为冰儿讨回公道!” “王爷……” “没事的!”深吸口气,强行扯出一抹抚慰的笑颜,“别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的!”随即,司徒冰凌举步,决然离去! 永清宫,庭院之中,司徒冰凌轻轻的抚着袖中的信纸,挣扎再三,终是下定决心,仰首,深吸口气,咽下所有的不甘苦涩! 冰儿,如此,又是何必呢?这封信,真是让七哥进退两难啊!你是不是算准了,七哥不会,也不忍心违背你的意愿吗? “王爷!”一声轻唤,拉回了司徒冰凌的思绪,“不知,公主如今是否安好?” “冰儿……”一声苦笑,“应该算是好的吧!”最起码,不会出现Xing命之忧! “如此,便好!”心中悬起的大石终于落下,“日后,还请王爷对公主多多照顾,老奴先行谢过!”说完,便是一礼! 前些日子,永清宫发生的事情,他尽收眼底,虽然不知来龙去脉,但是,大概也能猜出两分! 尽管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是,有件事,他却看得分明,皇上,已容不下公主了! 如今,只愿公主能够平安喜乐,一生无忧,如此,九泉之下,先皇也能安心了! “皇上驾到!”一声高亢的传唤,让司徒冰凌本来苦涩的心绪即时变得恼恨万分! 望着院中那傲然屹立的身影,司徒冰玄心下苦笑,何时,他们这些兄妹之间,竟落得如此地步了! 抬手,挥退行礼的侍从,司徒冰玄近前,正要开口,却被司徒冰凌冷漠的话语打断! “如今,皇上可满意了?” “朕……”语气中渗入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随即,司徒冰玄稳住心绪!“你……在恨朕!” “难道不应该吗?” “她……”语气,竟是万般的苦涩,“你知道的!她,并非十五皇妹!” “那又如何?”眸底,是深深的厌恶冷冽,“我只知,他是我的妹妹!” “何苦呢?” “司徒冰凌虽然不才,却不会是那等忘恩负义的小人,她为我做的一切,司徒冰凌永世不忘!”之后,不屑的睨了一眼司徒冰玄,意有所指! “你想如何?” “我能如何?”若是没有冰儿的留书,他还可以拼的鱼死网破,如今,他只能坐看这人逍遥自在,真是很不甘心啊!“或者,皇上希望我如何?” “你……”终是一声长叹,司徒冰玄止了话语,一时,满院沉寂! “她……”许久,司徒冰玄方才再次开口,“可好?” “她?哪个她?”如今,这幅假惺惺的样子,又是做给谁看?真是让人恶心! “你……” “我如何?”语气凌厉,直逼人心,“休要再打冰儿的主意,否则,我将不惜一切!”哪怕,日后被冰儿怨责! “你在威胁朕?”愧疚尽敛,一瞬间,司徒冰玄又成了那杀伐果决的帝王皇者,气势夺人! “是有如何?” “你好大的胆子!”一声厉喝,司徒冰玄怒从心起,“莫非,你真以为朕不敢动你不成?” “这世间,还有皇上不敢的事情吗?”司徒冰凌语带嘲讽,针锋相对,“监禁胞妹,残害皇室公主,还有什么是皇上不敢做的!” “你明明知道她不是!” “她就是!” “你……”司徒冰玄为之气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一声冷哼之后,司徒冰凌稍稍压下心中愤慨,“少将那些龌龊的心思动在冰儿身上,你们之间的事情,与冰儿全无关系!”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好!好!”怒极反笑,“皇上果然好魄力!”罢了,也许,这样的结局,才是最好的!闭目,平复心中纷涌的心绪,再睁开时,已是满目坚定! “皇上不必费心了,冰儿她……”深吸口气,缓解心中的酸楚,“疯了!” “她……”身子一僵,语气中,是满满的不可置信,“怎么了?” “疯了!”轻柔的语调,却让司徒冰玄如遭雷击一般,连退三步!“恭喜皇上得偿所愿,还望皇上念在冰儿往日功劳之上,放她一条生路!” “疯……疯了……”怎么会这样? “自此刻起,司徒冰凌因病致辞,终此一生,不再踏入皇宫半步!”之后,躬身一礼,“草民告退!”随即,拂袖离去! 小柱子入内,却发现皇上似是失神一般喃喃自语,细听之下,却是这般重复的话语! “疯了!疯了吗?疯了?果真,疯了!应该疯了!她……疯了!”疯了……也好,至少,她还活着!疯了,便罢了! “皇上!”小柱子壮着胆子轻唤,却见司徒冰玄极快的收敛心神,仿若方才一切不曾发生一般! “什么事?” “玲珑阁人那边差人回禀,说是莲美人有喜了!” 淡淡的一个警告眼神,小柱子即时跪地请罪,转身,司徒冰玄径自离去! 他是一国之君,容不得半点儿小儿女之态,所以,尽管不忍,他还是将她逼入绝境!只是,这世间,又岂会再有第二个司徒冰怡? 孩子?真是可笑!在这龌龊的皇宫,难道还要期望什么骨肉之情不成?这里,本就是容不得人的地方啊! 罢了!一切,都是他的选择,如今,他也只能一直走下去,不会,也不能回头!他不能让自己的亲人白白牺牲,所以,他,绝不回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三十三、原来 现在,所有的一切,好像都超出了她的预定计划,无可奈何的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她,到底该怎么办? 假山背面,司徒冰怡抱膝而坐,埋首于双臂之间,心中,满是浓浓的无力! 本来,她只是想将借假死之事,让自己从这一堆乱如麻的琐事之中及时脱身而已,所以,她才将自己不是司徒冰怡的事情抖了出来! 惜缘湖中,她本是做给别人看的!事实上,当时,她身上暗藏了一只中间洞空的竹管,在她没入水中之后,自然便可以借着竹管呼吸! 只待那暗中监视的影卫离开,护持在她身边的暗卫便可从水中将她带出,然后隐匿踪迹,暗中行事!可是,计划,却远比不上变化! 那声失措的惊呼,令她身形趔趄,含在口中的竹管更是坠落水中,因此,她是真的几近溺水而亡了! 醒来之时,知道他守候一旁,感受到他的细心体贴,诚挚真情,心里,不是没有感动,只是,她不能啊! 所以,她只有装疯卖傻!也许,这样也不错,最起码,可以隐在暗处,悄悄的保护女儿! 若是女儿生活安定,那么,她会悄然离去,日后,如果还有机会,也许,她会偷偷的回来,探望女儿! 万一,女儿遭人欺辱,那么,就算拼得粉身碎骨,她也会带女儿离开,她的女儿,绝不能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琅轩之中,云枫小心的为陆廷瑞上着伤药,同时,不失时机的予以嘲笑! “我说九王爷!您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最近三天两头的就去招蜂引蝶,虽然我这里有上好的伤药,但也经不住你这般折腾啊!” “没办法!”不顾脸上的点点红斑,陆廷瑞嬉笑依旧,“谁让我这般俊俏,那些狂蜂浪蝶动了心,也是很正常的!” “正常?”云枫笑得别有深意,“确实挺正常的!” “云枫!”收了嬉笑,眸中,一丝光芒转瞬即逝,“你确定……六嫂真的疯了?”怕是不见得吧? 大前天,他正巧从假山下路过,然后,被一盆不知是什么的水当头泼下,抬头看时,却是山顶幽亭中,他的六嫂手捧铜盆,一副不知所措的怯懦模样,泫然欲泣! 纵使他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招惹六嫂啊!除了自认倒霉了之外,还要好言劝慰自家六嫂,真是苦不堪言啊!不过幸好,那也不是什么脏水,倒还有一种蜂蜜的香甜! 告辞之后,他便打算回去换身衣服,谁承想,竟无缘无故的被一群蜜蜂追赶不休,甚至还有那觅食的蚂蚁蹿到了他的身上,真是让他欲哭无泪啊! 时至仲秋,又怎么会有这么一群蜜蜂?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六嫂贪玩之时,无意间在偏园角落里发现了一只蜂窝,因为实在喜欢,所以闹着让人将其挪到了花园正中! 而那盆水,却是混了不少蜂蜜的蜂蜜水,如此,也就不足为奇了,只是,这一切,当真只是巧合吗?那么,也未免太过巧合了吧? “我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那个女人,离得越远越好,想到那一声声娇柔怯懦的“父皇”,他全身鸡皮疙瘩都快掉光了! 更何况,后面还有个如饿狼一般死盯着他的荣王爷,他真是命苦啊! 说起来,他也只不过是是欠了这两兄弟一份人情罢了!怎么就落到被他们奴役的地步了呢? “云枫难道没有兴趣确认一下?” “敬谢不敏!”他还想多活两年呢?“你要做什么自个儿去做,别将我算到里面!” “云枫啊云枫!什么时候你竟变得如此胆小了?真是有损你‘云枫医仙’的威名啊!” “激将法在我这里没用!我劝你还是少费些心思!”话落,云枫转身,自顾的整理着自己的那些丹药! 望着缩成一团的司徒冰怡,心下,再次泛起尖锐的刺痛,原来,有些伤痛,即使早已经历过无数次,依旧不可能习惯! 俯身,满心怜惜的将妻子抱起,陆廷昱脚下不停,顾自转出假山! 睁开双眼,望进陆廷昱那满是宠溺伤痛的眼眸之中,心底,有一刹那的疼痛,继而,怯怯的埋首于夫婿的怀中! “怎么了?”察觉到妻子心绪低落,掩尽眸底的担忧,陆廷昱含笑询问! “我……”闷闷的声音传出,只一瞬,司徒冰怡便压住了心中泛滥的疼惜不忍,“冰儿没事!” “水凝……”一声叹息,陆廷昱掩尽凄凉,“不要怕我!”他可以感觉的到,一直以来,她总在无意识的回避于他,甚至是惧怕! 他可以对九弟呼来喝去,也可以向云枫哭喊撒娇,更愿意与荷香一同嬉戏玩闹,可是,唯独对他,却是怯懦恐惧! 为什么要怕他呢?他们,本就是夫妻啊!收敛心中的思绪,陆廷昱快步离开! “爹……爹……”经过雕栏石桥之时,一声模糊的童音软语,让陆廷昱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回首,却见陆廷瑞抱着自家女儿,站在不远处的回廊之上!即时,陆廷昱抱着妻子近前! “爹……爹……”陆廷瑞怀中,司徒逍遥不住的挣扎,爹爹的怀抱是她的,谁都不许和她抢! 怀中抱着妻子,望着女儿向自己伸出的双手,陆廷昱左右为难,他舍不得女儿委屈,但是,更舍不得放开妻子啊! “娃娃……”一声略带惊喜的呼唤,让陆廷昱苦笑不已,是的!连他的女儿,也依旧能享受到妻子的关爱,可是,他,却是唯一的例外,真是,不甘心啊! 小心的放下妻子,望着她急切的近前,满是欣喜的唤着女儿“娃娃”!心下,五味杂陈! 看清来人,司徒逍遥稍稍犹豫之后,即时决定舍弃父亲,只见她探出半个身子,向着母亲挣扎! “羊……羊……”娘亲最好了,整天陪着她玩耍,哪像爹爹,老是不见人影!爹爹最讨厌了! “娃娃!”急切的抱过女儿,“冰儿最喜欢娃娃了!”而司徒逍遥当然不吝于自己的热情了,紧紧的环住母亲的颈项,开心的咯咯直笑! “娃娃!我们一起去玩,好不好?”咿呀儿语不断,只是,却无人听懂,“娃娃同意了吗?我就知道娃娃最好了!”也许是明白了母亲的赞扬,司徒逍遥笑得更加开怀了! 转身要走,却在猛然间止住脚步,之后,面向陆廷昱,低首,神色间,尽是小心! “我陪你们!”温柔的笑意丝毫不变,陆廷昱伸手便要抱过女儿,却被司徒逍遥没什么力气的小手推开! 心下闪过一丝无奈,他的女儿,还真是一点儿面子都不肯给他啊! “主子!”离尘近前,躬身行礼,“属下有事禀告!” 冷凝的神色从眸中一闪而过,继而,绽出一抹更为温柔的笑容! “别累坏了自己!我先让人送你回房休息!陪遥儿,以后有的是时间!”即时,便有两名侍婢不知从何处现身! “冰儿知道了!”依旧是怯懦的神色,话落,便抱紧女儿,随着那两名侍婢离开! 只是,转身的刹那,眸中,一抹不易察觉的若有所思迅速闪过! “说!”待妻女的身影完全消失之时,所有的温柔宠溺尽数收敛,陆廷昱语气森寒,惹得一旁静静观望的陆廷瑞连连摇头! “有人闯入!” “然后?” “属下该死!”离尘连忙跪地,“那人……不知所踪!” 没有任何责备,只是,那冷凝的眸光中,却有比责备更为恐惧的残虐! 一道身影闪过,落于庭院之中,继而,又有数道身影闪现,与先前那人斗成一团! 眸光一凛,轻轻扫过被困之人,唇角,扯出一抹满是轻蔑的冷笑! “不知瑶宫君上大驾光临,真是失敬!”陆廷昱步步近前,即时,一众人等停手戒备,成围困之势! 对于陆廷昱那明显的敌意,绍随视若不见,不动神色的打量周遭,却没有见到那心上牵念之人,眸底,有一瞬的黯然! “公主呢?”话语方落,陆廷昱神色冷寒,迫人的威势无形散开,压的所有人等难以呼吸! “对了!”忽而,陆廷昱展颜一笑,只是,笑意却未曾渗入眼底,“前些时候,内子和小女多蒙君上照拂,在下这里先行谢过,只是……” 话语一顿,所有的敷衍消失无踪,神色中,只剩下浓浓的警告与不耐! “如今,有我这个夫婿在此,内子的事,便不劳君上费心了!”所以,他可以消失了! 面上,依然不动声色,只是,心中那难言的苦涩痛楚,却是无声蔓延,几乎将他香噬,许久,绍随方才艰难的开口,再次出声询问! “公主……在哪里?” “内子当然是在内院休息了!说来,内子本应当面向君上致谢的,只是……实在不巧,近日,内子身体有些不适,大夫嘱咐要好生休养,所有,还望君上见谅!”言语之中,伤人于无形! 唇角,扯出一抹极为凄凉的笑容,一时间,孤寂的身形满是绝望,眸底,更是深深的落寞伤痛!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卑若蝼蚁,又岂敢再做他想,所以,一直以来,他想要的,只是默默的守在她身边,仅此而已! 可是,如今,却连这么卑微的心愿也无法实现了吗?这,就是她所说的错过吗?还真是……万分心痛啊! “他朝,若你负她半分,上天入地,我定取你Xing命!”转身,低沉的话语坚定有力,身形一动,便欲离开! “怎么?”讥讽的语气满是妒恨,他?凭什么!“君上就这么离开?不顾你的下属了?” “你说什么?”蓦然回身,绍随眸中尽是不可置信!他,真的来了? “瑶宫果真高手如云!” “他已经来了?”话语中,隐约有一丝颤抖,引得陆廷昱不自觉的眉间深锁,心下,不好的预感愈加浓厚! “公主呢?她在哪里?”看到绍随那隐隐的急切神色,陆廷昱脸色大变,足下轻点,纵身而去! 其后,绍随身随心动,紧紧跟随,眸中闪过一丝诧异,陆廷瑞收了嬉笑,身形微动,亦是踪迹全无!其余人等,各归本位,小心戒备!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三十四、如此 刚刚入了内室,便见眼前闪过一道人影,再看时,紧随身后的两名婢女已然悄无声息的倒落在地! 下一刻,司徒冰怡便觉得自已浑身僵硬,动弹不得,一时间,恐慌无措袭上心头! 勉强定下心神,司徒冰怡强迫自己忘记惧怕!如今,女儿和自己的Xing命,都在须臾之间,她,绝对不能乱!因为,这一次,她真的输不起! 闭目,深吸口气,稍稍缓却了心中些许的惧怕之情!司徒冰怡再次睁开眼时,眸中,已是全然的坚定! 只是,眼前那骤然出现的古稀老者,却让她受惊不小!白须白眉,精神矍铄,这人,到底是谁? 那老者背着双手,有些焦躁的围着她转了几圈,似是评估打量!许久,方才站定! 眉间紧皱,忽而,那老者将面容凑到司徒冰怡眼前,随即,又退后些许,然后,满是困惑的来回踱步! “也没什么特别啊!既不是倾城倾国,也不是温柔可人,怎么那小子就是念念不忘呢?” 平复心绪,司徒冰怡暗自戒备,虽然,观其神色,那老者似乎并无恶意,但,能在众多高手护持之下悄无声息的闯到这里,又岂是一般人所能做得到的? “你就是那个怡安公主?”司徒冰怡垂眸,此人意图未明,她,绝不能轻举妄动,所以,沉默不语,才是当前最好的选择! 况且……唇角溢出一丝苦笑,她就是想要答言,也要这人先解了她的哑Xue才行啊! “丫头,我问你呢?怎么不说话?”顿住脚步,那老者有些急躁!“你故意的是不是?你也和那小子一样,故意气我是不是?” 眼观鼻,鼻观心,心若菩提!现在,她能做的,只有等待,所以,万不可因为别人的只言片语心动神摇,徒添惧怕! “你……气死我了!找打!”老者气的跺脚,继而举手,却迟迟未曾落下,“不行!万一被那小子知道了,那还了得!不行不行!”放下手,那人又瞪了司徒冰怡一眼,继续烦躁的踱步! “怎么办?怎么办?真是的!这女人,还真是麻烦!”随即,那老者眸光一亮,再次凑到司徒冰怡面前! “丫头,咱们打个商量好不好?”神色中,极尽讨好!“我教你武功好不好?” 不好!司徒冰怡敛下眸光,虽然她很钦羡武林高手,但她却不打算自讨苦吃! 学武之人,除了坚忍不拔的毅力之外,更需一往无前的吃苦耐劳!而她,两者皆不具备,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你呢,只要告诉我一件事就可以了!怎么样?很公平吧!”心下丝毫不敢放松,司徒冰怡神情淡漠! “丫头,到底答不答应?你倒是说句话呀!”老者不耐烦的连声催促! “喂!丫头,你可别太过分!还真以为我不敢动你是不是?你再不说……”正不知该怎么威胁之际,一眼望见司徒冰怡怀中,那好奇张望的女娃,即时来了兴趣! “再不说的话,我便将这小娃带走,让你永远也见不到她!”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心下,却难以自制的生出了浓浓的惧怕! 忽然之间,眼前一花,司徒冰怡身子一轻,恍惚之间,似是有人解了她的Xue道,继而揽住了她的腰身,带着她掠出房间! 落地之后,心神未安定,便见房中又有两道人影射出,随即,一众护卫尽皆上前,将那两人围困其中,直到此时,司徒冰怡方才看清境况! 被困之人,除了方才的老者,便是那个屡次救她于险境,同时,也是让她负疚最为深重的绍随! “水凝!”身边,陆廷昱细细的检视,直至确认妻子安然无恙,方才敢稍稍的松上一口气!“还好你没事!”是他疏忽了! 低首,望了一眼满心开怀的女儿,松下紧绷的心弦,司徒冰怡抬目,却在不经意间,对上了绍随那满是忧虑歉疚的目光,心下不由一滞,苦涩的味道,肆意蔓延! “死小子!你居然敢和我动手?就为了一个女人?真是岂有此理!”很显然,那老者已是气急败坏! “我早就说过!不许你动公主一分一毫!是你自己不听!所以……” “别!”大惊失色之下,那老者连声讨饶,“我这不是什么都没做吗?就是好奇!过来看看而已!” “三天后,云、月二使自会前来找你!” “喂!你不用那么狠吧?我可都是为了你好!”一时间,那老者如被火烧了眉毛一般,几乎暴跳而起,当下,纷沓的数落之语先后落地! “你说你怎么那么笨!喜欢人家又不直说,一个人闷在心里有什么意思,人家又不会知道,有本事,你就将人抢回来啊!只知道自暴自弃,成什么样子!” 若不是他将瑶宫闹得人心惶惶,低迷破落,使得那云、月二使和一些小喽啰天天跑来吵嚷,自己才懒得管这些事呢? 司徒冰怡心下刺痛,凝视的目光中,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了浓浓的关切凄楚,这,又是何苦呢?终究,已经错过了啊! 若是,当初,她没有忘却之前,又或者,他们未曾失散,那么,结局,也许还会有所改变! 可惜,一切,已然成了定局,谁也无力改变!她,已不再是原来那个嬉笑无拘,洒脱自若的女子了! 如今的她,早已伤痕累累!这样的她,又怎么值得他如此付出?他,应当有更好的女子相配才是! 腰间一紧,司徒冰怡收回目光,垂眸,忍住将要溢出眼眶的泪水!身边这人,是她如今的夫,但,却并非她的良人! 他,本是天之骄子,九天飞龙,却因她,挣扎于尘世之中,徒添满身伤痕,如此深情,她,又怎能视若无睹? 只是,他们之间,终究还是那般的遥不可及,说是咫尺天涯,毫不为过! 她,不愿困锁深宫,更不愿置身于秽乱的内廷之中,那些无处不在的阴谋算计,尔虞我诈,让她心生畏惧,她,不敢以身犯险! 而他,却注定要登上那权力的顶峰,君临天下,他们,终究,会走上不同的道路,或许,这,便是所谓的命运! 真可笑!什么时候,她竟然也开始相信这些子虚乌有的玄学之说了! “不关你的事!” 再也承受不住那目光之中的伤痛酸楚,绍随狼狈的别开面容,语气依然平静,心中,却已泛起了滔天巨浪! “什么叫不关我的事,你这死小子,想气死我是不是!我说你怎么这么不争气,连个女人都搞不定!真是丢死人了!” “容在下多说一句!”压抑住心中的苦涩,陆廷昱紧紧的将妻女揽在怀中,“两位是否太过猖狂了?” 语气平静,眸光冷然,犹如一潭毫无生机的死水,兴不起半丝涟漪! “当着在下的面,商量着要拐带在下的妻子,难道,瑶宫之中,向来便是如此的目中无人!” 直到此时,那老者似乎方才发现还有别人,只见他目光灼灼的的审视着陆廷昱,细细打量之余,口中,亦是止不住的称赞! “不错!真是不错!”话音未落,却出乎众人的意料,急切的向陆廷昱攻去,速度之快,竟让所有人都反应不及! 待司徒冰怡定下心神之时,两人,已然战成一团,难辨其形,眉间紧锁,心下,却更加的忐忑难安! “不用担心!”轻柔的抚慰之声传入耳中!抬首,却见陆廷瑞已不知何时挡在了她的面前,更挡住了那道令她歉疚的身影! “师父只是想试探他的身手而已!”原来,她对那人,亦是情根深种,这一刻,他才真正的体会到,他们之间,似乎,真的已经错过了! 垂目,司徒冰怡避开那满是伤痛哀绝的目光,他,不该待她这般好的,不值得啊! 掩下满心的苦涩,绍随告诫自己,切不可再做留恋,艰难的想要移开目光,心中,却是万般不舍!唇角开合数次,那声“冰儿”,始终堵在他的喉中,未曾唤出! 以前,是他身份卑微,不堪唤她的闺名,如今,却是物是人非,他,早就没了那种资格! “小子!不错!”停手,那老者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赏之情,只是,有人却是神色冷凝,丝毫不肯予以颜色! 来到妻子身侧,伸手,抱过女儿,陆廷昱淡淡的睨了绍随一眼,语气漠然! “承让!”侧首,望着身边神情落寞,眸光黯然凄苦的司徒冰怡,一时间,心下滋味万千! “水凝……”一声轻唤之后,再无其他!转开目光,极快的掩尽眸中的不甘怨怒!唇角,嘲讽的笑意愈加浓厚! 他,应该庆幸吗?毕竟,如他所愿,他的妻子,不但留在他的身边,更是聪慧依旧,安然无恙! 可是,他却觉得万分悲哀,她,宁愿装疯卖傻,亦不肯相信于他,这,让他如何释怀? 深吸口气,似是凝聚起了全身的气力一般,司徒冰怡转身,径自回房,步履之间,竟是那般的沉重落寞! 如今,她已顾不得别人作何感想,更是无力多做掩饰,亦不愿再做掩饰!一切,顺其自然好了!无论如何,她甘愿承受! 收回黏在妻子身上的视线,压下心中的失望苦楚,将怀中的女儿交给近在身旁的陆廷瑞,陆廷昱掩尽凄凉,随即,转身离去! “喂!怎么一个个都走了!回来啊!这话还没说完呢?喂!”那老者不满的叫嚣,却是无人理会! “那人走了,要不要现在将那女人抢过来?”无聊之余,老者再次转回绍随身边,言谈之间尽是怂恿! 抬目,绍随眸光凌厉,淡淡的睨了那老者一眼,继而,看似平静的转开视线! “休要再打公主的主意!这是,最后一次的警告!”之后,身形一动,已然消失无踪! “你这个臭小子!凶什么凶,你什么意思啊你!真是个没良心的混小子,你也不想想,老头子我这般卖力是为了谁?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懒得管你!”说完,亦是满目怒气,急冲冲的拂袖离去! 望着自己怀中不再安分的司徒逍遥,陆廷瑞无声苦笑!果然,他猜得不错!可是,他却宁愿自己猜错!他的六哥,真是太苦了! 如今,闹成这般模样,又该如何善后收场,心中暗自长叹一声,陆廷瑞再次打起精神,轻声的哄着自家小侄女,转身离开! 片刻后,庭院之中,万籁俱寂,一切,俱是依旧,仿若,之前所有,从未发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三十五、坦诚 夜色低迷,红烛高燃,绣床之上,司徒冰怡侧身而卧,双手抱膝,紧紧的将自己缩成一团! 虽然,她已经做好了承受的准备,可是,当这种结果真正到来的时候,却依旧让她措手不及! 原来,有些事情,一旦习惯了,便真的会万劫不复!他,只是没有回来而已,只是不知所踪而已,而她,却觉得凄清幽冷,孤枕难眠!甚至,隐隐的,已经有了一丝后悔! 可是,也仅仅只是一丝而已,如果可以重新选择,她依旧会如此,她,本就是如此自私自利的小人啊! 深吸口气,缓解心下闷闷的疼痛,紧闭的眼角,却有一丝晶莹无声滑落,从今以后,恐怕,真就如她所愿,天涯陌路!她,应该开心的!不是吗? 罗帐之外,陆廷昱无声静立,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经在这里守了多久了! 原本,他是该怨该怒的!可是,冷静下来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心中,更多的,仍是那眷恋不舍!哪怕,她如此伤他! 如今,他又该如何面对?若是,他能做到同她一般的狠心,是不是,心里,就可以好过一点儿? 可是,他做不到啊!暗暗的吐出一口浊气,唇角,溢出一丝自嘲的苦笑! 抬手,宽衣解带,褪却外袍中衣,近前一步,掀开锦绣罗帐,看似无声的躺在了司徒冰怡身侧! 感觉到妻子瞬间的僵硬戒备,心下,苦涩之味更重,本欲揽住妻子的右手,生生的顿在空中,只一瞬,便将妻子揽入怀中!一时间,满室寂静,万籁无声! “遥儿她……”埋首于妻子颈间,陆廷昱努力平稳心绪,缓声开言,“我刚去看过她了!她很好,已经睡熟了!” 依旧是沉闷的寂静,没有人回答,似乎意料之中一般,陆廷昱再次开口! “若是不喜欢,那些药,便不用喝了!只是,要记得将云枫为你配置的药膳乖乖吃完!” 若是再不好好调理静养,最多十年,十年之后,自求多福吧!依稀间,云枫的话语,盘绕耳边,时时的,让他心惊胆寒! “那人……”闷闷的声音从司徒冰怡颈边传出,“已经走了!”之后,便是浓浓的赌气意味,“不许再想他了!我……会吃醋的!” 心中酸涩难忍,司徒冰怡转身,反手回抱住身侧的夫婿,静静的埋首于陆廷昱怀中! 浑身一震,仿若不可置信一般,陆廷昱竟难得的有了片刻的怔忪! 不自觉的,唇角逸出一抹温柔幸福的浅笑,揽住妻子的力道不由加重了些许!只是,那胸间氤湿的感觉,却让他万般心疼! “水凝!别哭!都过去了!” “我……”声音中,犹带一丝哽咽,“为什么?”为什么这般轻易的原谅了她?为什么不怨不恨? “你是我的妻子啊!”仿若叹息一般,陆廷昱呢喃自语,“我怎么舍得?” “不值得的!”她没有那么好,根本就不值得他如此费尽心神的付出啊! “傻瓜!”暖暖的温情溢满全身,眉梢眼底,温柔的宠溺愈加浓厚!“你是我的妻子啊!” “我……对不起!”她,也许真的做错了! “对于我!这三个字,永远都用不上!”他们,本就是夫妻啊! “其实,你……根本就不必如此委屈的!”以他的家世地位,这世间,多得是甘愿为他付出的女子,自己,何德何能? “是吗?可是,我不觉得!”他放不开,也不愿放开,所以,即便委屈,那,又有何妨? “傻瓜!”这世间,怎么还会有这般痴傻顽固的男子呢?“何必那么辛苦?” “也许吧!”很多时候,他都会觉得自己已然万分疲累,有时,这种毫无理由的坚持,连他自己都觉的奇怪!可是,心底深处,还是舍不得就此放弃啊! “我……很自私,对不对?”为了不让自己受到伤害,所以,不惜伤害于他,真的,真的好自私啊! “对!”干脆利落的回答,让司徒冰怡羞愧无言!“每次心里有事,都是一个人自作主张,全然不顾别人的感受,这世间,再也没有比你更加自私的女人了!” “我……知道!”语调不稳,司徒冰怡埋首于夫婿怀中,无力多言! “可是……”放开妻子,眼底万般疼惜,轻柔的拭掉妻子脸颊上的深深泪痕,“在这万万人中,我却只是认定了你!所以……”唇角笑颜更为开怀!“也只好委屈我自己了!” 望着夫婿那如孩童一般的顽劣神情,心中的痛楚略微消减,司徒冰怡不由的展颜一笑,继而,再次埋首于夫婿怀中! “死生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字一字,仿若最为诚挚的誓言,“现在,我可以确定,我,不会后悔!” “我……”太过意外的惊喜,让陆廷昱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傻傻的呢喃,“我就知道!” “当初,对于你的隐瞒欺骗,我是万分在意的!” “我……”下意识的想辩解道歉,却被司徒冰怡的声音打断话语! “究其根本,还是因为……我……已经动了心!”因为动了心,所以,才会想给彼此一个机会! “水凝……”低首,望着妻子染上红晕的耳根,心下的激动狂喜让他难以自持,费尽了全身的力气,方才稍稍的压住了那翻涌不息的喜悦! “当初,我给自己定了三个月的期限!”忆及那时情景,司徒冰怡满心苦涩,“无论结果如何,我……需要一个理由!”离开,或者留下的理由! “可是,三月之期未到!却听闻……你……将为人父!所以……!”她没有了坚持的理由!毕竟,感情,都是自私的,而她,本就是最为自私的女人! “你……怎么可以这般狠心!”遥儿,也是他的女儿!为什么要瞒着他,自私的将他和女儿分开! “我……实在是找不到说服自己的理由啊!” “狡辩!”满是不甘的斥责,眼底,却依旧是那不容错辩的怜惜! “也许吧!”心底,苦涩愈加浓厚,“可是,我做不到!与其眼睁睁的看着你们一家和乐,倒不如就此作罢!”眼不见,也许,心下,便可淡忘,宁为玉碎,她也不愿为了片瓦而全! “借口!”负气的将妻子按在怀中,陆廷昱心气难平!什么叫你们?她是遥儿的娘亲,怎么可以如此轻易的将自己置身事外,真是岂有此理! “只是,我没有料到,自己……也是有了身孕!” 轻轻的一句话,让还在盛怒之中的陆廷昱心下愕然,是不是,他哪里听错了? “遥儿的事!离开之时,我并不知晓!”即便是知道,她也不会轻易改变,更有甚者,她,也许会走得更加坚定! “本来,我……不打算留下她的,可是……” “等等!”终于察觉到不妥,陆廷昱连忙打断妻子的倾诉,“刚才……你的意思是说,在你离开之后,才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是!” “那你是从哪里听来我将为人父的事情的?”就为了这么一个子虚乌有的传闻?这……真是荒谬之极! “不要告诉我!”唇角,不自觉的溢出一丝冷笑,“你忘记了自己还有另一个孩子!”也许,不远的将来,便会是两个! “你在胡说什么?”他可以万般的肯定,目前为止,他只有遥儿这一个女儿!什么另一个孩子?他怎么不知道? “何必呢?”语气中,是浓浓的嘲讽,“王爷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想来,那俞夫人和她的孩子,还真是让人同情!” 本身被藏着掖着也就罢了,居然还被人彻底遗忘,还真是令人……痛心疾首啊! 微微的使力,司徒冰怡挣扎着想要离开,却被陆廷昱紧紧的圈在怀中! “原来……你说的是她……”皱眉沉思良久,陆廷昱方才隐约忆起! 原来,当初,她是吃醋了!知道这个事实,陆廷昱万分欢喜,只是,觉察到妻子渐趋冷凝的面容,他不得不敛起喜色,小心解释! “水凝!你误会了!”唇角的笑容愈加开怀,“由始至终,我只有遥儿一个孩子!”见到司徒冰怡欲要驳斥,陆廷昱再次肯定,“是真的!我没有骗你!”他也不敢欺骗啊! “那个孩子不是我的!”当初,他只是想让妻子服软讨饶,可不是真的要让妻子伤心难过! 那些女人,本就是他弄回来做做样子的!更何况,那时的情形,他也没心思碰别的女人! 司徒冰怡不语,只是淡淡的睨了夫婿一眼,其中的质疑之色,显而易见! “是真的!没有我的允许,她们是不可能有我的孩子!”云枫的那些药,他可不是白用的!“而且,那个什么花魁的也没有身孕,是她们合起来骗你的!” 虽然,他很开心娘子会为了自己而吃醋,但是,这么不明不白的,还真是让人受不了! “而且,府中也没有别的女人,除非,你肯随我回去,否则,荣王府,永远不会再有女主人!” “你……”心下的误解尽皆消除,除了赫然,更多的,便是暖暖的感动!“对不起!” “这句道歉!我接受!”谁让她没弄清楚事实就冤枉他,而且……对了,刚刚,她说什么?“你居然想不要遥儿!” “我……”自知理亏的司徒冰怡心下愧疚,“对不起!” “你想气死我啊!”心下骤然泛起惊涛骇浪,震惊之际,陆廷昱失声呵斥,反应过来之后,立即严词警告,“以后不许你自作主张!” 因为那些可笑的原因,他差点儿失去了妻子,甚至,连他的女儿,都几乎受到了连累!当时,他究竟做了些什么啊! “我……知道了!”心中愧疚,司徒冰怡低眉垂首,万分温顺,如此难得的情形,让某人越发的得寸进尺! “不许在将所有事情闷在心里,有事,记得要告诉我!” “嗯!”亏欠他的,又岂是如此便能弥补的! “不许再不告而别!还有……”望着妻子询问的神色,陆廷昱唇角的笑意更为灿烂,锦被下的双手,也越发的放肆开来! “再给我生个孩子!”话落,不等司徒冰怡回答,便覆在了妻子的唇上! 先前,顾忌着她的身子尚未康复,再加上她伪装出来的怯懦惧怕,所以,虽然日日同床而眠,他也未曾越雷池半步! 如今,自是该让娘子将所有欠下的悉数归还了!而且,似乎,他也忍得够久了! 房中,红烛静默无声,忽而,床帐之内,抛出一件衣物,带起的风势,令那本欲窥探的红烛,再无一丝挣扎之力,断然熄灭!满是光,生生的被阻断禁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三十六、厮磨 次日清晨,偏厅之中,此时,正值早膳之际,陆廷瑞万般欢喜的逗着抱在怀中的司徒逍遥! “难得啊!”语气夸张,神情中,尽是戏谑之色,“没想到,六哥也会赖床!” “世事无常,九王爷又何必讶异!”昨天的事情,他也听说了,那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危险啊! “不过,这个习惯,可不怎么好?” “我想,荣王爷一定十分乐意听到九王爷的善意规劝!”说起来,还真是有点儿期待呢? “我说云枫!你能不能别这样阴阳怪气的好不好?”不就是无意间骂了句庸医吗?至于这么记仇吗? “云枫向来如此,九王爷不喜欢,我也没办法!” “懒得和你计较!”真是小气!暗叹一声,陆廷瑞收回目光,继续逗弄怀中的小侄女!“遥儿乖,叫声九叔听听!” 可是,只顾着向桌上那些色彩纷呈的美食伸出魔爪的司徒逍遥,又怎么会有空闲来理会她这个一向莫名其妙的叔叔,因此,便很理所当然的当做自己什么都没听到了! “小丫头!喊声九叔听听,不然……”看着司徒逍遥已然碰触到的碟盏,陆廷瑞即时挪开,“咱们就继续耗着!” “居然和小孩子一般见识,真是丢人!”面对如此大好的机会,云枫当然要不失时机的嘲讽! “我看啊!有人是嫉妒了吧?” “嫉妒?”一声非常明显的冷笑,“又不是你的女儿,我有什么好嫉妒的!” “我是没有女儿,不过我可是有个儿子的,不像某人,现在还是孤身一人,真是好不凄凉啊!” “肤浅!”唇角逸出一丝嘲讽的笑意,云枫不予理会! “无话可说了吧……”正打算再接再厉,却被一声杯盏落地的清脆之声打断了所有话语! 原来,早在他们争吵之时,已经对这个叔叔万分不满的司徒逍遥一点儿一点儿冲破重重阻力,伸手,终于,将离自己最近的一盘菜肴打翻在地,四散的菜汁,让抱着她的陆廷瑞也无法幸免! 只是,如今的情况,陆廷瑞可没时间顾及自己的仪态问题,连忙抱起自家侄女,细心检查! 他可以绝对万分的肯定,如果小侄女在他这里少了一根寒毛,他那已经化身为妻奴和女儿奴的六哥,绝对会将他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乖遥儿,有没有伤着,哪里不舒服,告诉九叔!”可千万不要出事啊!九叔可是再也经不起你老爹的折腾了! “没事!”松了口气,云枫坐回原位!幸好,要不然,以荣王爷的个Xing,他绝对会难辞其咎的! “九王爷!”荷香无奈的近前,“小小姐还是让我来照顾吧!”这个九王爷,真是有些不着调!她家小小姐,可是到现在都还没有用早膳呢?万一饿坏了怎么办? “好生照顾!”赶紧将方才还万分宝贝的小侄女扔给荷香,陆廷瑞这才转回目光,望着自己身上的菜渍、油渍,这……还真是让人无法忍受! “我先走了!”留下这一句,向来自认为风流潇洒的齐王爷逃跑一般的离开,身后,云枫笑意更深,下箸,今天的早膳,似乎格外的美味啊! 从迷蒙的梦境中醒来,一时间,竟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醒了?”一声满含笑意的戏谑问候,即时让仍自恍惚的司徒冰怡忆起了之前所有! 即时,红晕染上脖颈,司徒冰怡连忙从夫婿怀中退了出来,侧转过身,颇有些自欺欺人的意味! “水凝!”再次环住妻子的腰身,“若是累了,便多歇一会儿!”昨晚,似乎,他是有些过分了! “我……”诺诺出声,最终,司徒冰怡转了话语,“现在什么时候了?” “巳时初刻,还早呢!”之后,便是许久的沉默,敏感的觉察到妻子心绪的变化,陆廷昱轻言追问!“水凝,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我……”唇翕开合,司徒冰怡终是再次沉默! “告诉我!你,在担心什么?”平淡的话语中是不容置疑的坚定!“告诉我!” “对不起!” “我不接受!” “我……” “司徒冰怡!不,应该是泉水凝!你难道不绝的自己很残忍吗?”每一次,当他以为自己抓住了到手的幸福,却在下一刻,被她残忍的打碎,究竟是为什么? “我……对不起!” “我说过!我不接受!”固执的扳过妻子的身子,满是怒气的双眸,似是要望进妻子眸底深处,却被那低垂的眼睑阻拦! “泉水凝,你昨天才答应的事情,难道这么快就忘了吗?” “我……”是啊!昨天才答应的,会将心底的事情告诉他,不再擅作主张,会……留在他身边!她都记得!只是,她害怕啊! “不要生气,好不好!”伸手,环住夫婿的腰身,司徒冰怡语带请求! “那么,告诉我,你究竟在逃避什么?”虽然依旧怒火未平,但语气,却不由自主的柔软了许多! “我……其实很胆小的!”倚在夫婿怀中,司徒冰怡语带迷茫,“而且,我也很自私!” “我知道!”她的自私,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够走到最后!我……没有信心和你走下去!” “为什么还是不肯相信我!”话语中,是浓重的哀伤,但更多的,却是深沉的无力! “我……只是无法说服我自己!”试问,一个连自己都无法相信的人,又如何去陪别人一直走下去! “你这个胆小鬼!”疼惜的抚着妻子的发,陆廷昱满是心痛,故作坚强的她,原来,只是惧怕伤害而已! “我是不是很可恶?” “是!”可是,纵然是这般的可恶,他也不想放开!“既然你没有信心,那么,你只需抓住我的手即可!”牵起妻子的手,十指交握,“其他的,都交给我,我来处理好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值得吗? “傻瓜!”轻轻的为妻子拭去颊畔的泪痕,眸底,尽是深深的宠溺,“你是我的妻子啊!” “我……真的可以相信吗?” “我不认为你有选择的权利!” “果真是……霸道!”虽然语带不满,但唇角,却牵起了一丝浅淡的笑靥! “所以,你逃不掉的!” “那么……”似乎,她也想为自己再赌一把!“我不能承诺永远,因为,永远太过飘渺!”而人心,却是最为善变的东西! “所以,在我认为还可以的时候,我,甘愿留在你的身边!”直到,那一日的到来! “我记下了!而且……”低垂面容,望着双目紧闭的妻子,陆廷昱心念一动,俯在妻子耳畔,“那个所谓的‘不可以’,永远都不会发生!”因为,他不允许! 覆上妻子含笑的唇角,下一刻,陆廷昱气息渐趋凝重,卧室之内,色又起,却是无从遮掩! 空寂的花园角落,那略带枯黄的草地之上,上等的绒毯厚厚铺就,舒适宜人! 此时,卧于其上的青衣女子好梦正酣,同样华贵的绒毯遮盖身上,淡淡的余晖洒落,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身侧,那水嫩灵秀的小人儿独自玩耍,专注的摆弄着自家父亲让人弄来的那些千奇百怪的玩物! 绒毯之外,两名蓝衣婢女垂目侍立,尽责的恪守本分!一切,都是那般的温馨夺目! “怎么?六哥还没看够?”小径之上,陆廷瑞戏谑的打趣着身旁的兄长,心下,却是无比的欣慰!他的六哥,总算可以苦尽甘来了! “有话快说!”显然不满意有人打断自己与妻女的相处时间,陆廷昱眉心微锁,话语中带了七分不耐! “六哥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收起嬉笑,陆廷瑞满目肃然!“那边的情况,六哥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反正,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我就知道!”陆廷瑞有些负气,“可是六哥,你也不能放着不管啊!”那个烂摊子,还是他的六哥不负责任的扔给他的! “我都说了,交给你处理!”陆廷昱满是不耐,“不要告诉我,你连那些人都对付不了!” “可是……”还要再次辩驳,却不见了自家兄长的身影,“关我什么事啊!”呢喃般的嘀咕出声,最终,陆廷瑞仰天长叹,认命的准备收拾包袱,免得被人厌烦! 推开面前的白兔布偶,司徒逍遥生气的嘟起小嘴!爹爹好讨厌,又不见人影了,每次都是这样! 娘亲……笨拙的转过身子,司徒逍遥望着依旧熟睡的母亲,继而,想着母亲身边爬去! 眼看着就要抓到母亲的衣角了,却在下一瞬间,身子腾空,正要挣扎,耳边,却传来那万般熟悉的哄劝! “遥儿乖,别闹了!” “爹……爹……”全然忘了自己方才对父亲的怨念,司徒逍遥笑得极为灿烂! “嘘……”陆廷昱连忙示意女儿噤声,望了妻子一眼,这才压低声音,“遥儿乖,别吵到娘亲休息!爹爹带你去玩!”之后,抱着女儿在绒毯上落坐! “遥儿乖!过来!到爹爹这边来!”迷迷糊糊醒转,耳边,传来了这般宠溺的哄劝!司徒冰怡侧身,循声而望! 却见她的宝贝女儿,立在距离父亲大概三步开外的地方,一副气急被坏的模样,好不惹人怜爱! “遥儿乖!过爹爹这边来!”目光转向夫婿,却见那向来泰山崩于前而面色的改的荣王大人,此时正是心神戒备,额间,隐约还有细密的晶莹! 掀开身上的薄毯,司徒冰怡含笑坐起,怡然的望着这父女嬉戏的场面! “遥儿乖,快过来!”说话间,晃了晃手中那兀自转动的五彩风车,“遥儿别怕,到爹爹这边来!” 伸手,显然想抢回那被父亲强行夺走的玩物,只是心急之下,身子重心不稳,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遥儿!”一声惊呼,陆廷昱连忙扔掉了手中的东西,即时将女儿抱在怀中,细细检视! “遥儿,有没有哪里伤着,告诉爹爹!”可是,明显还在生气的小人儿却丝毫不领情面,只见她用力的拨开父亲关切的面容,向这那孤零零的躺在绒毯上的五色风车挣扎前进! 见此,司徒冰怡忍不住轻笑出声,原来,他也有这般糊涂的时候啊!难道他忘了,方才,遥儿可是落在他怀中的,哪里会伤着? “醒了?”“粗略”的检查了女儿的“伤势”,陆廷昱抱起女儿,来到妻子面前!“要不要再回房休息一下?” 还休息?司徒冰怡不耐的在心中翻个白眼,伸手,抱过女儿,不再理会某位有点儿紧张过度的男子! “还是我来抱遥儿吧!小心累着了?”伸手,陆廷昱想要抱回女儿,却被司徒冰怡闪身躲过! “漂亮叔叔……”低头垂眸,司徒冰怡满是怯懦,“娃娃……要!” 原本开怀舒畅的某人即时沉下面容!为了她的安全着想,他是同意她在人前继续伪装下去,可是,关于这个称呼……是可忍,孰不可忍! “漂亮”一词他可以勉勉强强的接受,但是“叔叔”,他有那么老吗?他敢肯定,她绝对是故意的! “水凝!”快速的抱回女儿,陆廷昱轻声诱哄妻子,“快喊声‘相公’听听!” 回应他的,除了妻子的白眼之外,便是那抱着女儿顾自离开的身影! 好吧好吧!不喊就不喊!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这笔账,他可不打算这般轻易的一笔勾销! 就今天晚上好了,他一定会努力的让妻子改变这个称呼的,嗯……他似乎有些期待夜晚的降临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三十七、归期 烛火摇曳,碧宇阁侧室,司徒冰怡望着已然熟睡的女儿,眸光柔和,眼底,满是的浓浓的温情! “遥儿睡熟了吗?”陆廷昱近前,柔声浅笑,心底,却是暖暖的感动! “刚刚睡着!”司徒冰怡唇角笑意不变,细心的为女儿掖好被角,“这丫头,可真是越来越能折腾了!”真是一刻也闲不下来啊! “哪儿有?”陆廷昱语带宠溺,亦在床畔落座,满是慈爱的望着酣然甜睡的女儿,“遥儿这是机灵慧黠,你应该高兴才是!” “机灵?”她女儿的破坏力,她可是从来都不敢小觑的!比起她来,真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青出于蓝更胜于蓝! 若是再不好好教导,没准,以后就是刁蛮任Xing的千金大小姐一名了,她可不希望女儿变成那个样子! “反正,只要遥儿开心就好了!”他的女儿,自该是千般呵护万般宠溺,那些小事,又算得了什么? “哪儿有你这么宠女儿的!”简直就是不分轻重,过度溺爱嘛! “我们的女儿,我自然应该多宠一点儿了!”完全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惹得司徒冰怡暗自叹气! “算了!我说不过你!”看来,她以后还真得多注意点儿了!反正他是指望不上了! “说起来,再有一个多月,遥儿就满周岁了!”拭去女儿唇角的水渍,陆廷昱满是感慨! “对啊!”司徒冰怡神色恍惚,“遥儿她,就快周岁了呢!” “你说,我要怎样为遥儿庆祝呢?” “她一个小孩子家,哪儿有那么多讲究?”收敛心神,司徒冰怡含笑反驳! “不行!”陆廷昱断然拒绝,“遥儿出生的时候我便不在,如今,她的周岁生辰,怎么可以草率了事!” “随你了!”看到夫婿眸底的愧疚,司徒冰怡只好妥协,只是终究有些不放心,随即叮嘱,“不过,也别太张扬了!” “娘子放心,为夫自有分寸!”拥住妻子,陆廷昱笑得柔和宠溺,他的女儿,自该得到天下间最好的东西!“我已经传信回去了,丁毅他知道该怎么做的!” “嗯!”司徒冰怡应答,笑容中,却透出淡淡的苦涩!,该来的,终究躲不掉啊!虽然早有准备,但是,还是有些措手不及啊! “水凝!”将妻子的神色尽收眼底,陆廷昱语调轻柔,“我们该回家了!” 回家吗?可是,那里,她真的该回去吗?司徒冰怡眸光悠远,神思游离! “遥儿她,也该回家了!” “我……”收回思绪,司徒冰怡垂眸低首,“我知道了!你去安排好了!” “放心!我会保护你和遥儿的!” “我知道!”放松身子,依靠在夫婿的怀中,司徒冰怡心下怅然! 这人世间的事,又怎会尽如人意,有些事情,总是身不由己的! 如今,她能做的,便只有尽人事了,既来之,则安之!至于天命如何,那便看天意了! 午膳过后,花园之中,那棵溢满花香的桂树之下,绒毯细细铺就,一名女子酣睡其间,仿若画中神女,安然恬淡! 微风带过,拂落几许桂花,纷纷扬扬,飘洒在那女子发间衣上,流连不去! 暖暖的阳光洒落,沉睡的人缓缓的睁开了朦胧的睡眼,眸光中,有一瞬间的迷蒙! 醒过神后,司徒冰怡抬手,打了个长长的呵欠,继而,舒服的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抬手,揉揉酸痛的肩背! 对于这种大白天却堂而皇之的补眠的行为,她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好介意的了! 这倒不是因为她脸皮厚,而是她介意也没有用,反正,某人也不会因此少折腾她一点儿! 不过说起某人,她可真是有种啖其肉饮其血的冲动!话说,有他那样折腾人的吗?好歹,她可还是病人呢?真是……过分至极! 耳边,传来婢女小心哄劝的声音,司徒冰怡敛起心神,侧首,望着那欲将自家宝贝女儿从绒毯边缘抱回的婢女,因为自家女儿的坚决推拒,一时间,进退两难,竟是窘迫万分! 无奈浅笑,司徒冰怡起身,掀开覆在身上那轻柔却异常温暖的薄毯,赤脚近前,抱起自家那仍在抗议不休的小人儿! 身子腾空,司徒逍遥烦不胜烦,伸手,便推开那女子近在咫尺的面容,口中,更是声色俱厉的咿呀抗议! “娃娃不乖哦!小心被打屁股!”熟悉的气味,熟悉的声调,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面容,司徒逍遥即时调转立场! 原本推拒的双手也顺势环上母亲的脖颈,小小的脸颊更是蹭着母亲的颈窝,开心的呼唤! “羊……羊……”娘亲终于肯陪自己玩耍了!刚才那些人好可恶,都不让她找娘亲玩! 本来,她是想去找爹爹告状的,不过现在嘛!算了,看在娘亲的份上,她就小人不计大人过,原谅她们好了! 不远处,那隐蔽的雕栏石桥之上,两名同样清逸俊雅,风华绝代的男子并肩而立,仿如降临尘世的九天神祗! 而那眸底深处,亦是同样深沉的宠溺关爱,眸光,紧紧的锁住桂树下,那一大一小,兀自嬉戏玩闹的两个可人儿! 那源于内心深处的诚挚笑容,那童真逗趣的俏皮歌谣,无一不让他们心底动容! “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咕噜咕噜滚下来!”开心的和母亲玩着这新鲜有趣的拍手歌,司徒逍遥兴致高昂!“公鸡公鸡真美丽,大红冠子花外衣,油亮脖子金黄脚,要比漂亮我第一!” 至于自己总是伸错手的失误行为,司徒逍遥完全的视而不见的,更有甚者,竟同时的伸出双手,反正,这样便不会出错了,看她多聪明! “冰儿她……看起来很开心”许久,司徒冰凌终于收回目光,语带欣慰!“你将她照顾的很好!”如此,他也可以稍稍放心了! “水凝,是我的妻子!”目光依旧痴缠在妻女身上,陆廷昱完全沉溺其中,无可自拔! “这句话!”蓦然间,司徒冰凌的目光凌厉而尖锐,“希望你能永远记住!” “一定!”语气坚定,满是不容置疑的绝决! “司徒冰怡也好,泉水凝也好,我只认她是我的妹妹!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我的妻子,只是泉水凝!”毕竟,若是如她所言,那么,从一开始,他认识的,也只是泉水凝而已! “若是你敢负她半分,上天入地,我司徒冰凌绝不饶你!” “你不会有那个机会的!”转回目光,陆廷昱对上司徒冰凌那郑重的眸光,眼底,尽是毋庸置疑的坚定! “好!”收回目光,司徒冰凌再次望向庭院之中!“暂且,我信你一回!”希望,他能说到做到! “你们……”终于,司徒冰凌下定决心,只是开口之后,却发现要说出那句话,却是那般的艰难! “是时候离开了!”深吸口气,平复心下翻涌的思绪,司徒冰凌再次开口! 滞留于此,终不是长久之策,况且,还有那人,难保他不会再下毒手,所以,是时候离开了! “我的妹妹……我便交给你了!还有遥儿……你要好好照顾她们!绝不能让她们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只要她们一切安好,纵使再不相见,又有何妨? “我以Xing命担保!”他知道,面前这个男子,在以自己的方式无声的关怀着他的妻子! 当初,若是没有遇到这人,他的妻子,又会怎样?或许会一去无踪,或许,真的已是“别人”的妻子了! 所以,他应该为自己感到庆幸的!他的妻子,能有如此兄长,实是三生之幸! “多谢!”这声谢意,是他欠这人的,无关其他!于情于理,他都该心存感激,为自己,也为了他的妻女! “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淡淡的睨了陆廷昱一眼,司徒冰凌不置可否! “我明白!”纵有千言万语,亦比不上这三个字的份量,他们,心底都是明白的! “我……该走了!”是啊!冰儿过得很好,遥儿也很快乐,他,该放心了!此次一别,再见,怕真是无期了! “你不见她吗?也许……”望着故作淡然的司徒冰凌,“以后,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罢了!”相见又能如何?只是为她徒增负累而已!“只要我记得,她是我的妹妹,这便足够了!” 转开目光,强自扯出一抹宽慰的笑颜,司徒冰凌垂首,取出袖中的紫玉寒笛! “这只玉笛……”眸光柔和,司徒冰凌不舍的望着手中的紫玉寒笛,质地温润如水,灵气剔透逼人!“帮我交给冰儿!” “我会的!”陆廷昱神色肃穆的郑重接过,“你……可还有话带给她?” “告诉她!这是她母妃的遗物,也是父皇留给她最该珍惜的东西,让她千万别再弄丢了!不然……我绝不饶她!” “我知道了!”望了一眼这个神色萧索的男子,陆廷昱心生不忍,“你,一切小心!” 沉默良久,再次留恋的望了桂树下那欢快的身影,司徒冰凌转身,决然离去,只是那步伐之间,却是显而易见的疲倦沉重! 中朝兴隆六年八月十六,怡安长公主身染微恙,迁往皇家别庄静养修身! 同月二十八日,皇家别院遭宵小之徒闯入,一番混战之后,怡安长公主遭人挟持,下落不明! 闻听此信,皇帝龙颜大怒,力斥御林军护卫不力,撤换惩处御林军统领数人! 兹事体大,一时间,朝野震撼,百官哗然,惊疑之下,却是无尽的唏嘘感叹!这位长公主,还真是多灾多难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夕阳无语正黄昏一百三十八、魔障 北国边城,繁华依旧,商贾云集,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虽然已是落日黄昏,但人们却依旧在为自己的生活而奔波忙碌! 仪凤楼,边城之中最为出名的客栈酒楼,只是,身处边地,纵然再怎么出众,也只是颇有几分豪迈大气而已,自是比不得别处酒楼的细腻精致! 此时,那平凡的店小二一如往常般,忙碌的穿梭于各色客人之中,小心伺候,那份聪颖的伶俐劲儿,惹得柜台后的掌柜满意的颔首赞许! “掌柜的,四间上房!”听到这声吆喝,那掌柜连忙收敛神色,满面笑容! “好的!客官请稍后!”在这边城做生意的,谁没有几分眼力劲,更何况是大酒楼的掌柜!“小五,还不过来招呼贵客!” “好叻!”一声答应,店小二连忙放下手中活计,笑容满面,恭敬上前,“各位客官,这边请!” “慢着!”一声娇喝,引得那掌柜诧异抬头,不过一瞬间,复又恭敬垂首! 不该管的不管,不该看的不看,这是他的处世经验,况且,这几人衣着非凡,举止不俗,一看便知道不是他们可以招惹得起的,还是小心伺候为好! “谁说要四间了?”面对着自家夫人质问的目光,浩尘连忙垂首避开,心中苦不堪言! 夫人这儿怎么还没消气呢?都闹了一路了,还没闹够吗?而且,他也只是奉命打点而已,真的不关他的事啊! “五间!”见此,浩尘静静的望向自家主子,无声询问,不出所料,得到的仍是和以往相同的默许,无奈之下,只好再次改口,“五间上房!” “好嘞!客官这边请!”,再次热情的招呼,那小二连忙引着几人上楼,身后,浩尘无奈的暗自摇头,认命的打点一切! 暮色四垂,夜晚的边城比之白日,亦是不遑多让,尤其是那边城的第一风月之所,彩云邀月阁! 彩灯摇曳,朱门大开,两侧,更有数名女子轻纱薄衣,招揽路人! 果真是好地方!心中一声赞叹,那紫衣公子唇角微扬,勾起一抹淡淡的笑颜,愈发显得卓尔不凡,气质出尘! “主子!”身后,一名青衣小厮无奈低唤,“这里不是主子该来的地方,主子还是快些回去吧!” “不该来吗?”似是自语一般,手中把玩玉笛的动作微微一滞,“可惜,主子我今天还就非这里不可了!” “主子!”耐下Xing子,那青衣小厮依旧好言相劝,“纵使主子与公子置气,也不该如此糟践自己,主子乃是千金之躯,怎可来此污秽之地!” “污秽之地?”紫衣公子不以为然,“你似乎忘了,之前在历城,主子我是做什么的?” “时移世易,这两者又岂能混为一谈,况且,当初本就是权宜之计!”而且还是主子自己坚持的权宜之计! “反正,你家主子我又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你瞎紧张什么!”一声轻斥,那紫衣公子收起手中通体紫韵的玉笛,负手身后! “主子……” “我的Xing子,你该是清楚的!”留下这句话,紫衣公子自顾入内,身后,青衣小厮不敢怠慢,连忙跟上! 客栈上房之中,浩尘、离尘跪倒在地,背心已然湿透,额角之处,更是冷汗涔涔! 他们毫不怀疑,如果不是顾忌着床上熟睡的小郡主,他们,怕是早已死无全尸了! 烛火轻摇,似是清风拂过般,待一切落定,再看时,房中已然多出一名下跪之人! “见过主子!” “夫人呢?” “请主子恕罪!”那人重重叩首! “说!”一个简单的字语,却如那山雨欲来的满楼狂风,携有千钧之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暗月和玄星跟随夫人进了锦绣坊之后,便被夫人用药迷晕了!” “夫人呢?” “属下……”强忍住心中的惧怕,那人再次开口,“属下已命人四下寻找!” 之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许久,陆廷昱方才开口,只是那言语之间,却无丝毫生气! “离尘,拿本王的令牌去城守周陵那里,让他明日关闭城门,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是!”一声答应,离尘领命而去! “浩尘,你去孙寅那里,命他调集兵马,全城搜寻!” “是!”心中长出了口气,浩尘不敢怠慢,领命之后,急速离去! “留下四人保护遥儿,其余人等,出城寻找!” “是!”剩下那人领命,正欲离去,却听自家主子似有若无的叹息! “若是她有丝毫闪失,你们……”话语未尽,但其中蕴意,却是不言而喻,那人身子一僵,继而身影一闪,已然不见踪迹! 望着眼前抚琴唱曲的女子,心下更加烦闷,放下手中杯盏,司徒冰怡顾自起身! “主子可是要回去?”荷香大喜过望,连忙追问! “回去做什么?”一声叱责,让荷香松下的心弦再次绷紧!微微一叹,只好轻言劝解! “主子,那件事,其实怪不得公子的!” “不怪他怪谁?” “主子心里明明清楚的!” “清楚不代表可以原谅!”于她而言,七哥不仅仅是她的亲人,更是她困苦无助之时唯一的依靠!这些,他都是知道的! 那日,临行之时,她的心底,还是隐隐有些担忧的!以七哥对她的疼宠,纵使她留书相劝,也不见得七哥甘愿应允,她真的很怕七哥会出事啊! 可是,他却取出紫玉寒笛,甚至告诉她,不久前,七哥已然前来探望过了! 七哥前来探望,他却不让自己与七哥相见,纵然是为了她的安危着想,但是,她依旧不能释怀! “主子……” “别唠叨了!你先留在这里,我去去就回!”话落,便不再给荷香任何的劝阻时间,司徒冰怡径自而去! 月移中天,夜凉如水,回廊下,司徒冰怡倚着廊柱,眉宇间,却是万分倦怠! 看来,她是寻错地方了!本以为可以略微散心,稍稍化去心中的郁结之情,岂知,这般靡靡之音,却让她更为烦躁! 耳边,隐隐有箫声呜咽,那曲调,居然还有几分熟识,细细辨认之下,却是那曲《笑傲江湖》! 只是,原本应是潇洒豪迈的曲音,却如被折了羽翼的鸟雀一般,萎靡不振! 打起精神,司徒冰怡循声而望,待她寻到小湖边时,已不知走了多远! 湖中小亭,轻纱环绕,偶尔间,夜风拂过,带起那轻纱微微飞扬,隐隐约约,一袭略带孤寂的男子身影静立其中,手执竹箫! 皱眉,终是无法隐忍,司徒冰怡取出腰间的紫玉寒笛,素手轻抬,送至唇边! 霎时间,那抑扬顿挫、铿锵有力的曲调从唇齿间蔓延四溢,生生的打断了那落寞的箫曲! 本就清寂的后院,尽被这飞扬洒脱的笛音所笼罩,那无边的张扬狂放,让人心神一凛,继而神驰目眩,心生向往! 曲终声歇,一时间,满院沉默,只有那喁喁的虫鸣之声,间或响起! 放下手中玉笛,司徒冰怡抬目,隔水相望!虽然看不清容貌,但那隐约间的优雅气度,却是无论如何都难以遮掩的! 遗世独立的清冷之韵,颓废萧索的孤傲之姿,这般人物,怎会留恋在这风月场所,怕是,别有深意吧!不过,与她何干? 转身,司徒冰怡本欲离开,却闻数声节奏轻缓的击掌之声,继而语带赞叹! “好曲,好韵,好气魄!”声音清朗,令人心旷神怡,“公子且先稍待!” “公子!”正在司徒冰怡不解其意之际,却闻一声轻唤,循声望去,却见一名小厮撑着精致的木船,疏离浅笑,“我家公子有请!” “烦请带路!”望了一眼亭中之人,司徒冰怡也不推辞,径自上船,任那小厮将船划向湖心亭中! 没有客套的俗礼,也没有多余的话语,司徒冰怡径自落坐,之后,那小厮奉了清茶,悄然退去! 浅浅一笑,那人抬手执杯,掀起茶盖,细细的吹着茶沫子,似是无比悠闲,只是,目光却有三分涣散! 见此,司徒冰怡抬目,望向亭外,湖面之上,水波粼粼,长夜宁寂,安然恬淡,顿时,心中郁结稍稍消散,连日来的气恼,似乎也是去了大半! “姑娘可知……”那人敛起心神,话语之中,略带几分茫然,“此曲从何而来?” “重要吗?”对于被人识破女儿身之事,司徒冰怡毫不意外,只是收回目光,执杯浅钦,神态中,竟有几分漫不经心的意味! 那人见此,先是一愣,随即,转开视线,望着天际那云遮月隐之姿,沉思良久,忽而,一声嗤笑,似是自嘲一般! “能有如此胸襟,莫怪姑娘一介女流,却能悟得如此境界,弄月佩服!” “韵由心生么?”司徒冰怡垂首敛眸,眉宇轻锁,仿若喃喃自问! “韵由心生?”那名自称弄月的男子亦是低喃自语,由心生么?原来如此! “大约如是吧!”司徒冰怡苦笑,她自己本就郁结难消,又怎么能够开解他人? “却不知这凡尘之中,又有几人能如姑娘一般?” “真名士自风流!凡事,存乎一念!”一念生则万恶做,世人皆被红尘所迷,却怪佛祖袖手旁观,如此奈何? “姑娘一语惊醒梦中人,弄月受教了!”那人起身,行了一礼,神色间,比之方才,已是多了几分洒脱! “公子过奖了!”歪打正着,大约便是如此吧?心中无奈轻叹,继而,唇角扬起愉悦的浅笑! 不过也好,渡人渡己,她想,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凡事一念,过去的事情,终究已是无可变更,那么,她又何必耿耿于怀,庸人自扰! 原来,是她过于执拗了!他们的时间,本就是有限的可怜,可她,却还要为了那些已成定局的事情徒自烦恼,真的,很是不该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三十九、释怀 长街空寂,夜色沉沉,隐约间,似有阵阵蹄声落地,待要细细追寻之时,却又消失无踪! 彩月邀月阁前,一队兵丁列阵侍立,不待他人吩咐,已成围困之势! 勒马停缰,陆廷昱翻身落地,径自入内,速度之快,竟连近在身侧的离尘也是反应不及!更别说那尾随而来的城守大人周陵了! 厅堂之中,本自污秽喧嚣,浪语连连,如今,却因这突然闯入的一众兵丁,声息渐止,几乎落针可闻! 大略扫过这声色靡靡的大厅,不自觉间,陆廷昱眉间紧锁,脸色更为阴沉,一时间,竟让人无从揣测! 那城守周陵也是知趣之人,见此,忙向陆廷昱施了一礼,继而近前,目光落在那哆嗦不止的鸨母身上,心下,不由得生出浓浓的厌恶不屑! “大……大人……”偷偷的望了一眼那些带刀的兵丁,那鸨母忍住心中的惧怕,跪地行礼! “本官问你,是否见过一名手持玉笛的紫衣公子?” “公子?”那鸨母先是一愣,继而呆滞的摇首否认,来他们这儿的寻芳客如此之多,她又怎会记得清楚? “你可想清楚了?”眼见陆廷昱面色不善,周陵心中更是惶恐焦燥,不由得厉喝出声! “小人不敢欺瞒大人,大人明鉴啊!” “离尘!”淡淡的一声,却让离尘身形微滞,那不言而喻的怒气,更是让他无法承受! “回主子!”强自稳定心神,离尘近前一步,跪倒在地,“公子确实在此,属下愿以Xing命担保!” 些许的沉默之后,陆廷昱收回目光,淡漠出言,声音清冷,无波无绪,仿若一潭死水,兴不起丝毫涟漪! “搜!”话落方落,便有随行兵丁应声领命,四散分开,各自入内找寻! 睨了一眼厅中之人,仿若叹息一般,陆廷昱呢喃轻语,神色间,仿若全不在意! 唯有那话语之中的血腥气息,久久的萦绕不散,让人不由得心生恐惧,遍体森寒! “若是找不到,便将这里一把火烧了,里面的人,一个都不许放过!” “大人……”那鸨母本欲求情,却在偷偷抬眼之际,望见陆廷昱那冷硬的神色,继而,咽下了所有未尽之语! 感觉有人拉扯自己的衣袖,心中不耐,侧首,却是平日里在阁中侍候茶水的小丫头! “我……我知道……”慌乱的眼睛怯怯的望着鸨母,那小丫头断续出声! 即时,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这小丫头身上,仿若抓住了手中最后一根可以救命的稻草! “你知道?”紧紧的盯着那开口的小丫头,陆廷昱近前一步,再次确认! 那小丫头哪里见过如此场面,此时,早已脸色惨白,不能言语,只是见到鸨母那狠厉的威逼之色,这才勉强点头! “前面带路!”心中一松,隐隐的,陆廷昱长出了一口气,神色稍稍缓和! 眼见那小丫头腿脚发软,无力起身,又惧怕陆廷昱等人心生不耐,迁怒自己,那鸨母连忙唤来阁中的两位姑娘,示意她们近前搀扶! 早在司徒冰怡离开之后,荷香便万分不耐烦的挥退了那个抚琴女子! 这地方,小姐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吗?不过,那鸨母倒是还算有几分眼力劲! 总算还明白什么叫不该问的别问,所以,纵然识破了小姐女儿家的身份,却也如同毫无知觉一般,谨守本分! 只是……听着外面的隐隐传来的动静,荷香心下一叹,已然猜到了几分! 如今小姐不在,她一个人可不敢承担荣王的怒火,呃……她还是去找小姐好了!反正这事也是小姐惹下的,就让小姐自己去解决好了!不关她的事! 拉开房门,却与陆廷昱撞了个正着,荷香不由得想为自己的不幸遭遇掬一把同情的泪水! “见过公子!”心下有些无奈,荷香近前一步,站定之后,敛衽行礼! 仿若未曾看到一般,陆廷昱神色不变,径自从荷香身旁绕过,举步入内! 尚未来得及松口气,荷香只觉得眼前一花,定睛看时,却见陆廷昱面色冷凝,那冰寒的剑刃,紧紧的贴着她的颈项! “她人呢?”难道,她又走了吗?她明明答应过的,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一念及此,陆廷昱心绪浮动,手下稍稍用力,即时,割裂了那颈项上的肌肤,一阵刺痛之后,那星星点点的鲜红,分外刺目! 她一直都知道,北国荣王,并非易与之辈,睿智沉沉,孤傲狂放,杀伐果决,狠辣冷残,也只有在小姐面前,才会那般的细腻体贴,关怀入微! “主子!”眼见情势不对,离尘连忙出言劝解,“荷香并非常人,还请主子三思!”毕竟,在夫人心中,这人,可不仅仅只是丫鬟那么简单! “说!”陆廷昱收手,将那利剑交还离尘,冷然一语,让人不寒而栗! 不由自主的,荷香心底生出些许惧怕,勉强定下心神,只是,眸底那一闪而逝的慌乱,却泄露了她的心绪! 如果,荣王真的对她起了杀机,那么,她是否能安然躲过,这一刻,一向对自己十分自信的荷香,不由得生出了许多的不确定! “主子说是心中烦闷,想要出外走走,怕是到哪儿躲清闲去了!”荷香不敢造次,谨慎应答! “你居然任她一个人出去?”万一她遇到什么危险该怎么办?真是岂有此理! “公子放心,主子身边,自有护持之人!”若是没有万全的把握,她又岂会任由小姐独自一人,孤身在外? “带她下去!”留下一声吩咐,陆廷昱转身,顾自离开,前去寻找自己那极为任Xing的妻子! 湖心亭中,满是静默,亭中之人,各自沉溺在自己的思绪之中,竟是许久无言! 杯中的热茶已然冷却,司徒冰怡抬手,放下杯盏,唇角笑容不变! “多谢公子款待,如今天色已晚,不便久留,若是有缘,改日再聚!告辞!”是时候该回去了!不然,他又该着急了! “姑娘先且稍待!”淡淡一语,弄月并不起身,片刻之后,便见先前那小厮撑着木船近前!“姑娘慢走,恕不远送!” “公子客气了!”不拘俗礼,豁达随Xing,此人,定非池中之物,不过,与她何干?本来,也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抬脚,司徒冰怡正要上船,却见得湖岸上隐隐有灯火靠近,一时分心,恰逢脚下打滑,眼看着,便要跌落湖中! “小心!”一声惊呼,司徒冰怡只觉臂膀一紧,待到站定之时,方才明晓,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是那弄月眼疾手快,及时拉住了她的臂膀,帮她稳住了身形! “多谢公子出手相助!”司徒冰怡浅笑答谢,心中,仍是余悸未平! “姑娘客气了!”望了一眼湖岸,隐约间,弄月唇角的那丝笑容,竟然透着些许诡异,只是,未等司徒冰怡看清,便觉腰间一紧,熟识的气息充斥周身! “你来了!”顺势环住陆廷昱的腰身,司徒冰怡埋首于夫婿怀中,“我没事的,你别担心!” “你想吓死我是不是!”本以为会是轻言劝慰,谁知却是这般疾言厉色的呵斥,难得的,司徒冰怡竟有了瞬间的怔忪! “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去水边湖边,你怎么就是记不住?”难道上次惜缘湖的教训还不够吗? “你凶我!”闷闷的话语之中,有着一丝诧异震惊,三分哭腔控诉,六分委屈心酸! “没错!”很显然,此时的陆廷昱,已然气急败坏!“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危险?” “你居然凶我!”泫然欲泣的声音中,偶尔间,溢出浓浓的酸楚! “我……”一声长叹,陆廷昱终是心生不忍,“好了,是我错了,不过,以后再不许了!” “哦!”见好就收,这个道理,她还是知道的! “你怎么可以这般任Xing呢?” “你嫌弃我?” “哪儿有……”猛然间,本欲辩解的陆廷昱忆起之前诸事,连忙松手,细细观察妻子的神色,“你……不生气了?” “生气?你不说我倒是忘了!”司徒冰怡故作思索,之后,睨了夫婿一眼,“不过……” “不过什么?”看到妻子如此的俏皮神色,陆廷昱心下了然,含笑询问! “不过,你认为在这里讨论那些事情,合适吗?” “我明白了!”话语方落,便见陆廷昱伸手,抱起妻子,之后,身形一动,再落地时,已然到了湖岸! 瞬时间,一阵极为压抑的抽气声拉回了司徒冰怡的心绪,抬目,将所有来不及掩去的惊骇莫名尽收眼底,心中,划过一丝浅浅的无奈! “可以放我下来了!”她可没忘记,现在的自己,可是一身男装,虽然,他好像不会在意别人的想法,但是,自己却没有那般坦然! 陆廷昱含笑不语,抱着妻子径自离开,身后,一众人等心思变幻,猜测纷纭,最终,却是莫名的惶恐惊乱! 客栈门前,方才被夫婿从马上抱下来的司徒冰怡满心气恼,一把将陆廷昱推开,转身,独自入内! 上楼,推开房门,继而,反手关上,全然不顾身后那几乎被门板夹住的某人! 她现在可以万分的肯定,方才的一切,绝对是他故意的!真是岂有此理! 他怎么可以这般肆无忌惮?被人误认为龙阳之好很好玩吗?他是不是嫌日子过得太顺遂了? 身在皇室,他怎么就不知道注意分寸呢?此事若是传到老皇帝耳中,结果又会如何?真是……真是气死她了! “王爷!”躬身侍立在侧,那周陵等了许久,方才谨慎措辞,“下官来时,已命人将府邸多番洒扫,若是王爷不弃,下官斗胆,想请王爷移驾寒舍,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本王只是路过而已,不必费心!” “此处龙蛇混杂,三教九流,恐怕多有不便!再者,王爷身份尊崇,又岂可屈就在此?” “本王的话,你听不懂吗?”淡淡的一句反问,却让那周陵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声告罪之后,随即,行礼告退! “水凝!”一声长叹之后,陆廷昱开言轻唤,“今日你也累了,还是早点儿歇息好了!”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对此,陆廷昱却是毫不介意! 如今,她已然原谅了他,那么,这世间,便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挡在他们之间了! 至于今天的事,反正只是小事一桩而已!明天,他自会让娘子消气的!明天……他开始盼望明天能够早些到来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四十、冗杂 边城,顾名思义,乃是北国南部与中朝北部交界之处的守边城池,自然,对于那些时常往来于城中的守城兵将,即使没有刻意留心,城中百姓也早已不再感到陌生! 此时,晨光熹微,天色清明,一向热闹非凡的仪凤楼前,难得的,竟是出奇的清冷寂静! 客栈门前,一队神色严谨、目光凛冽的兵士矗立守卫,惹得往来路人纷纷加快脚步,避之唯恐不及! 帮女儿穿戴整齐,陆廷昱拧湿巾帕,再次细心的为自己的宝贝女儿擦手净脸! 话说,自从被妻子知道他隐瞒了有关司徒冰凌的事情之后,他的忙乱生活,便自此开始了! 突然间,仿若顺手一般,自家女儿便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被妻子扔给了自己,什么盥洗穿衣,饮食冷暖,全都要他一手包揽! 自然,对于照顾自己的宝贝女儿,他是乐意之极,可是,从没做过这些事情的自己,却也只能是干瞪眼空着急了! 本来,他是可以向荷香问询的,只是,自家妻子早有旨意,这件事情,荷香不许插手丝毫,于是,他唯一的希望,便也如此的夭折于无形了! 不过还好了,他还可以自己慢慢的摸索学习,所以,也难不倒他的,最多,只是辛苦一点儿了! 如今,对于这些事,他已是万分熟稔了,看看他的宝贝女儿现在这般顺从的模样便该知道了! “遥儿真乖!”做完这一切,陆廷昱开心的抱起自家女儿,“遥儿饿不饿,爹爹带你去吃东西好不好?” 而早已明白反抗无效的司徒逍遥,则是自顾的玩着自己的手指,完全的不予理会! 这种态度,理所当然的便被陆廷昱当成了默认!所以,万分开怀的某人,唇角的笑意益发绚烂,眉梢眸底,浓浓的宠溺之情,不言而喻! 客栈厅堂,数名兵将守卫各处,除了等候在此的城守周陵和守城将军孙寅之外,别无他人! 至于其他的那些客人,早已被他们连夜清理了出去,就连那仪凤楼的掌柜和店小二,此时,也不知被赶往何处了! “末将见过王爷!” “下官见过王爷!” 异口同声的见礼,两人躬身跪拜!全然不见丝毫惊异,仿若本该如此!心中,却已对陆廷昱怀中那个小女娃,做出了诸般猜测! “起来吧!”和气的应答之声,简直令周陵不敢相信,这……眼前这温言款语、神态柔和的锦衣男子,真是昨晚那个犹如修罗再世的荣王爷吗? 不过,毕竟是久居**,纵然察觉有异,两人也只是不动声色,恭敬随侍而已! 抱着女儿在桌边落坐,望了一眼这满桌的佳肴美味,陆廷昱不置可否! 见此,浩尘连忙近前,将那Nai香肉松蒸蛋糕羹移到自家主子面前,随即退却! “都下去吧!”执勺,舀起一勺蛋糕羹,细细吹凉,这才送到女儿嘴边,“该做什么做什么去!本王这里不需要人侍候!” “王爷三思!”孙寅躬身一礼,“王爷身份尊贵,实不该屈居在此!” “本王自有主张!”再次为女儿送上一口蛋糕羹,陆廷昱几不可察的微皱眉宇,“夫人呢?” “回主子!”浩尘近前一步,躬身应答,“夫人方才命荷香将早膳送到房中去了!” 手上动作一顿,陆廷昱抱着女儿起身,却见司徒逍遥向那蛋糕羹挣扎而去! “遥儿乖,一会儿爹爹让人再重新给你做一份,现在陪爹爹去找娘亲好不好?” 之后,顾不得女儿的咿呀抗议,陆廷昱径自上楼,身后,周陵和孙寅讶异至极,对视一眼,望见彼此眼中相同的疑惑,继而别开目光,自顾沉思! 站在司徒冰怡房门之前,陆廷昱思量再三,继而低首,对着女儿轻言哄劝! “乖遥儿,爹爹知道娘亲平时最疼你了,所以,遥儿一会可要帮帮爹爹才行!” 只是,因为父亲方才不顾自己意愿的强制行为,小人儿已经打定主意要去向娘亲告状了,所以,她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只要遥儿能将娘亲哄得开心,爹爹就给遥儿买桂花酥,糯米糕也行,只要遥儿喜欢的,爹爹都会买,不过,一定要将你娘亲哄开心才行!” “羊……羊……”爹爹好坏,她不要爹爹了!她要娘亲! “你……”陆廷昱哭笑不得,只好硬着头皮抱女儿入内,身后,浩尘连忙近前一步,守在门口! 那个……守护主子的安危是他们的职责,顺便……嘿嘿……主子服软讨饶的话语,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他怎么可以错过? 淡淡的睨了陆廷昱一眼,司徒冰怡不为所动,自顾下箸用膳,见此,荷香行了一礼,悄然退去! “羊……羊……”见到母亲,司徒逍遥如见救星一般,连忙探出半个身子,向母亲求助! “水凝!”陆廷昱顺势而为,如愿以偿的坐在了妻子身旁,“遥儿她正找你呢?” 再次睨了陆廷昱一眼,司徒冰怡伸手,抱过自家女儿,眼中满是暖暖的笑意! “笨遥儿,教了你多少次了,是娘亲,什么羊啊羊的,笨死了!” “水凝!遥儿还小,以后可以慢慢学的!”只可惜,有人不领情! 依依呀呀的儿语中,间或夹杂一声模糊的“爹……爹”,再加上那委屈的小模样,司徒冰怡心下了然! “你欺负我女儿?”淡淡的一句,却让那向来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的荣王爷心惊胆战,慌得连声辩解! “哪儿有?水凝误会了,遥儿这是再夸我呢?”这丫头,居然连他的不是也敢说?还是在妻子面前?真是不孝女啊! “谅你也不敢!”收回目光,司徒冰怡心中暗自叹息,哪里是不敢,是舍不得才对! 下箸,司徒冰怡夹起一块儿香滑的豆腐Ru,送到女儿嘴边,看似不经意的问询! “听说……有人找你?” “都是一些琐事,娘子不必担心!”得到妻子这句看似冷淡,实则暗含关切的话语,陆廷昱心下大喜,眉眼几乎都挤到了一处! “琐事?”司徒冰怡不满的眉宇轻皱,若有所指的睨了陆廷昱一眼! “水凝!”心下一声长叹,陆廷昱收起唇角的笑容,不经意间,泄出一丝苦涩,“有时候,你的聪颖真的很让人讨厌!”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何苦多费心神呢? “后悔了?” 知道妻子只是随口而已,陆廷昱淡淡摇首,目光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怎么可能会后悔呢?他只是舍不得妻子如此辛苦而已!虽然,她也是为了自己着想,可是,他就是舍不得啊! “我……”稍稍犹豫之后,司徒冰怡终是放开心绪,“罢了,是我多心了!那些事……总之,你要小心应付!凡事谨慎些!” “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多心了!”若真能放得开!那她,便也不是她了!“我只是心疼你罢了!你身子本就不好,那些事,管它们作甚?” 当初云枫曾千叮万嘱,万勿费心劳神!只是,以她的那谨小慎微的Xing子,又怎么可能安分得下来?真是让人担心啊! “我明白的!”司徒冰怡浅笑安慰,继而转了话题,“你用过早膳了?” “没有!”看了一眼桌上多出的那副碗筷,陆廷昱心下欢喜,“娘子在等为夫吗?” 望着自家夫婿那副志得意满的嬉笑模样,司徒冰怡忍不住以白眼视之! “为夫就知道娘子最好了!”很显然,某人完全不以为意,自顾的哄劝妻子! 懒得理会,司徒冰怡细心的喂着自家女儿进食,惹得某人大为不满! “娘子!”从妻子怀中抱过女儿,陆廷昱大献殷勤,“为夫来照顾遥儿好了,娘子别累着了!” “羊……羊……”本就对父亲怨念甚多的司徒逍遥自是不愿,探出半个身子,使力的向母亲身边靠去! “小丫头!”将那甜香的糯米丸子用筷子绞成几瓣,夹起其中一块儿,送到司徒逍遥口中,“你就知足吧!” 这世间,怕是再也没有比他更能宠女儿的人了,相信只要那小丫头吭上一声,就算是天边的月亮,他也会想尽办法帮女儿摘下来的!只是,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啊! 压下心底的隐忧,将多出来的那副碗筷移到夫婿面前,睨了一眼眉目含笑的某人,司徒冰怡心下愈发不满,自然,语气也便不怎么客气了! “用完早膳便去处理你自己的事,别整天腻着那丫头!” “是!谨遵娘子旨意!” “以后不许再偷偷的给那丫头吃甜食,一丝半点儿都不行!” “可是遥儿喜欢的紧!” “你不同意?”明显的威胁语气! “这……”陆廷昱一滞,继而望了一眼怀中不知世事的女儿,权衡利弊之后,连忙承诺,“同意!为夫再也不会了!” 宝贝遥儿,不是爹爹不疼你,只是你娘发了话,爹爹也不敢违背啊! “还有,以后不许动我的人!任何时候都不可以!”荷香颈上的伤痕,怕是要养好一段日子了! “我不是有意的,当时只是心急……”陆廷昱连忙辩解,却被妻子打断话语! “我不管!”事情的因由,她又岂会不知?只是,她又能说什么?本就是她不好,累他担心了! “反正,以后你再敢动我的人,我便拿你的人出气!浩尘、离尘,一个都别想跑掉!正好,我从云枫那儿拿的药还有些剩余!” 门外,浩尘一个激灵,落在夫人手中,他想都不敢想,再加上“云枫医仙”的药……那可真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也难怪夫人昨夜可以轻而易举的将玄星、暗月迷倒了,那个……主子应该不会答应的吧? 毕竟,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主子最得力的属下不是?主子应该会舍不得的!呃……应该吧? “好!”毫不犹豫的一个字,即时,砸的浩尘晕头转向,一时间,怨念丛生! 怎么可以这样啊!好歹他们也跟了主子这么多年,主子怎么一点儿情分都不念?就这样将他们卖给夫人了?真是……真是太过分了! 明明就做不到答应夫人的事,还应得这般干脆,这不就等于送他们去死……呃……有些过了,夫人不会要他们的命,只会让他们痛不欲生而已! 这可怎么办啊?不行,他们不能坐以待毙,得赶紧想个对策才行,还是找离尘商量商量再说! 一念及此,浩尘也顾不得什么“主子安危”之类的借口,匆忙离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四十一、接风 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残荷听雨声!不自觉间,司徒冰怡心底浮出这两句诗词! 这是谁的诗句来着?好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不过,此时此刻,还真是有些应景啊!当然,如果能够再落下几许雨丝,那便更为完美了! 懒懒的趴在小亭栏杆上,看着湖面上的残荷败叶,司徒冰怡神色怡然,唇角,一抹略带讽刺的笑容经久未散! 抬首,望向阴云密布的天空,眸底,滑过一丝淡淡的惋惜,看来,终究只会是有云无雨啊! 无意识的将手中的糕点捏碎,一点一点的坠入水中!司徒冰怡垂首! 水中,那些被圈养已久的锦鲤从四面聚集而来,沉浮之间,争相香噬着散落在湖中的糕点碎屑! 撒手,任那残碎的糕点猝然落水,司徒冰怡眸光低垂,掩住其中的些许深思! 现在的他,就如这湖中的糕点饵食一般,引得周边之人暗自揣摩,蠢蠢欲动! 不过也难怪!这边城虽是防守重地,却终是地处边界,难免的,便有几分偏远的凄凉! 自然,一弊便有一利,此处的官吏,原是极为好做的,只要不遇战事,天高皇帝远,谁也不会说什么的! 唯一的不好,便是难以晋升,尤其是文官,往昔这边城中的许多官吏,均是终身在此,凄苦一生! 可是,现在不同了!如今,来这里的不仅是位身份尊崇的皇亲贵戚,更有甚者,还是已被封王并极有可能上位一步的皇子王孙,如此大好机会,他们又岂能白白错过? 当然,这些事情,与她,自是没有多大干系!反正,事事都有他出头烦恼,她也用不着去费什么心思,倒是落了个清闲! 只可惜,却是闲而不清啊!心下一声长叹,司徒冰怡收敛神心神,唇角,那抹本就嘲讽的笑容不自觉的渗入了些许苦涩! 本来,是没她什么事的,可是,凡事又岂能随心随意,她的存在,已然碍了不少人的眼,如此,自然是讨不得任何好处了! 什么含嘲带讽、排挤打压、鄙夷不屑、刻薄无视……诸如此类等等,这短短的半日时间,已是多次的轮番上阵了,也亏得她有些度量,要不然,怕还真的会让她们如意了呢! 其实,她真的很想提醒一句,打狗也要……不对,是不看僧面看佛面,给她脸色看是没什么关系,但若因此落了荣王爷的面子,不知道,她们还能不能担待的起? 自然,这种狐假虎威的事情,她是不屑于做的,不过,小小的回击一下,还是非常有必要的!当然,前提是不能让任何人发觉! 这茗香坊的糕点,果真是名不虚传啊!将最后一块儿糕点捏碎,散入湖中,司徒冰怡抬手,嗅了嗅掌中残留的余香,心中不自禁的暗暗称赞! 听说,这茗香坊甚是怪异,那糕点,每天也只做十盒而已,其价之高,更非常人所能承受! 不过,也正因如此,方才更受他人追捧赞扬,毕竟,得不到的,永远才是最好的! 只是现在……望了一眼石桌上那空空如也的食盒,司徒冰怡唇角那丝笑意越发浓厚! 不知道,失了这茗香坊的糕点,如今的膳房,会有什么样精彩的场面,她还真是有些期待呢! 将桌上的食盒扔入湖中,司徒冰怡起身,大大的伸了个懒腰,继而转身,兀自离去! “小姐可算回来了!”见到司徒冰怡安然回转,荷香那悬了半天的心,方才隐隐的落到了实处! “这些是……”望着桌上那些精美的菜肴膳食,司徒冰怡语带疑惑! 难道,那些人终于良心发现了,所以为她送来了这迟到的午膳?唔……貌似称作晚膳更为妥当! “自来了这里,小姐都没怎么用过膳食,想必也该饿了!这些都是浩尘从外面的酒楼拿回来的!小姐先将就着用些好了!” “有人发现吗?”司徒冰怡不置可否,下箸之间,看似漫不经心的随口询问! “小姐放心,浩尘是偷偷带进来的,没有人会知道的!” “那便好!”司徒冰怡面带赞许,如此,后面的戏,便还能唱的下去! “遥儿呢?” “小小姐睡的正香呢!”荷香含笑应答,“小姐放心,纵使她们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怠慢小小姐的!” “告诉浩尘,让他不要多嘴!”夹起一块儿粉蒸鸡丝,司徒冰怡淡淡叮嘱! “我知道了!”想来,小姐心中该是有了主意了吧?那些人,也特嚣张了些,是时候得些教训了!“不知小姐想要如何?” “如何?”唇角那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转瞬即逝,司徒冰怡收回心神,望了一眼那神色小心的荷香,心下不由长叹,继而耐心劝解! “荷香,我这里本就没什么规矩,这点,你是知道了,更何况,你本就不是婢子的身份,如此,已是大为委屈你了!所以,你根本就不必如此谨言慎行,惶恐不安!” “小姐……”心下一动,荷香欲言又止,眸中划过一抹复杂的思绪,继而长舒口气,绽出笑颜!“小姐放心,荷香明白了!” “明白便好!放心了!有什么事,自有你家小姐为你担着,你只管大胆的去做好了!”司徒冰怡言笑晏晏! “若是还在为昨晚的事气不过,浩尘和离尘,随便你处置好了,不用担心打不过他们,别忘了,咱们还可以用药啊!反正从云枫那儿拿的药还有多得很,不用白不用!” “夫人饶命!”房门之外,本来有事回禀的浩尘生生的打了个激灵,连忙求饶! “进来吧!隔着大老远的说话,也不嫌累得慌!” “是!”应答声落,浩尘推门而入,行礼之后,方才恭谨禀报,“夫人,晚宴快要开始了!” “他回来了?” “主子还在路上,估计也就一刻钟的时间!” “知道了!”放下手中竹箸,接过荷香递上的清茶,浅抿一口,“眼见,耳闻,手动,口不言!” “是!”反正夫人最大,听夫人的话准没错,夫人想凑热闹,他只管随身保护便是! 至于主子……谁让主子不顾他们死活来着?最重要的是,主子也要听夫人的话啊! 今日之事……算了,他还是不要多嘴的好!反正夫人有言在先,他只是依命而行,所以,真的不能怪他! 厅堂之中,最不起眼的角落,司徒冰怡兴致盎然,悠然自得的打量着这晚宴之中的所有来者! 嗯!不错,看来,都是这里一些身份地位过得去的“大人物”,自然,某些甚为必要的附带品,还是为数不少的! “真真是热闹啊!”一句语意不明的感叹,让浩尘再次打起了全部的精神! “今日光灿烂,百花盛开,果真是美不胜收啊!”浩尘小小的退后一步,那个……他什么都没听到!不关他的事! “虽然俗套,倒也应景!”若有似无的一声叹息,惹得浩尘不由得一个颤栗! “怎么?”淡淡的一道眼光扫过,吓得浩尘再次抖了一抖,继而赔礼! “夫人勿怪!” “有话,但说无妨!” “夫人……”踌躇再三,浩尘终是没有忍住,小声的提醒,“如今,已过仲秋了!” “那又如何?”浅抿杯中之物,司徒冰怡似叹非叹,“须知,此‘光’非彼‘光’,此‘百花’非彼‘百花’!” 一众丽人争相斗艳,真真是燕瘦环肥,各有千秋!放下手中杯盏,眸底,划过一抹浓浓的兴味! 或娇不胜羞,或妖娆可人,或含羞带怯,或顾盼神飞,或温文有礼,眼波流转之间,醉人心神!唔……果真是万紫千红,别有不同啊! 这边城的士绅官吏,今日可真是下足了功夫啊!家里那些待字闺中的女儿,怕也是卯足了劲儿吧! 当然,那些没有女儿的士绅,也是丝毫不落下风的,反正,七大姑八大姨,总有那些云英未嫁的女儿家,只要品貌端庄,再沾点儿亲,带点儿故,如此便可! “你家主子,可真是艳福不浅啊!”司徒冰怡不胜感慨,她这没什么家世背景的正牌夫人,果然压不住阵脚啊! 呃……她几乎忘了,如今,在别人眼中,她也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侍妾而已,之所以会得宠,完全是因为有了女儿的撑腰罢了! 不过,她自是明白的,无论是哪种身份,其结果,都是一样的! 浩尘不敢接话,努力的想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以求今夜能够平安度过! “话说,你平日跟在自家主子后面,见过的美人,自是不少了!眼前,觉得如何?” “夫人……”浩尘苦着一张脸,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他啊!他这算是招谁惹谁了! “嗯……让我想想,四位夫人,两位侧妃,两位花魁,我说浩尘,你家主子还有多少女人,你倒是说说,也好让我心里有个底!” “夫人!您就饶了属下吧”夫人这话,可不是一般的酸啊!他可不敢轻易接茬,万一答的不好,他还不得被主子挫骨扬灰啊! “不过说真的,要没今天这出,我倒还真给忘了呢?这事,回头可得好好合计合计!千万马虎不得!” “夫人……”这算不算是翻了醋坛子呢?主子这回可有的受了,希望主子不会迁怒于他!呃……应该吧! “是你?”满是怒气的鄙夷之声入耳,司徒冰怡抬首,眸底,一抹淡淡的无奈之色划过! “原来是周小姐!”周燕飞,城守周陵嫡长之女,年方二八,正是豆蔻芳华,丰姿正茂! 不过,如今这般模样,很容易让她联想到开屏的孔雀啊!一样的自作多情,目中无人! “谁让你过来的?”那周燕飞居高临下的抬起下巴,眸底满是不屑,“这种地方,也是你能来的?” “是吗?”司徒冰怡不置可否,呃……和一个小孩子计较,传出去了似乎不太好,还是不予理会为好! 只是,如此神色,看在别人眼中,却成了她胆小怕事,懦弱可欺了!自然,那周燕飞的语气,也更加的不客气了! “还不赶紧离开!”言语之中,已是疾言厉色,即时,让早有不忿的浩尘再也无从忍受! “小姐请自重!”她是什么身份?也敢对夫人颐指气使,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自重?她?凭什么?”眸底的妒恨一闪而过,“不过是王爷身边一个无名无分的侍妾而已,也敢在这里拿乔作势!”看来,今日的那些警告,果然是轻了! “你……”浩尘正欲呵斥,却被厅堂之外那声嘹亮的通传之语打断! “荣王驾到!” “哼!”一声冷哼之后,那周燕飞拂袖而去,回到主位近侧,俯身下拜,跪地行礼!即时,又成了那娴静得宜、温婉纯良的大家闺秀,城守千金! 叹了口气,司徒冰怡端坐依旧,执杯,浅抿杯中之物,继而,心下叹息! 本来,她是打算出手的,毕竟,泥人也有三分土Xing子,更遑论向来锱铢必较的她! 可是,偏偏就那么巧,也许,这便是天意吧!唔……有点儿不甘心啊! 算了,反正来日方长,这笔账,暂且先记下了,改日再行讨还好了! 思量既定,司徒冰怡决定静观其变,之后,将那杯中之物一饮而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四十二、洗尘 白衣雅致,锦衫华贵,银线勾勒出的暗绣云纹,更在无形中平添了三分的清俊之气,陆廷昱缓步入内! 即时,偌大的厅堂内,竟是鸦雀无声,所有人伏地叩拜,不敢直视轻怠! 偶然间,有那大胆的女子偷抬眼角,却被那俊逸卓然的气度所惑,平白的失了三分心神! 待要收回心神时,却又有些难以弃舍,万般思绪,最终,也只能化作心底那羞涩娇嗔的少女情怀! 不用刻意寻找,只一眼,陆廷昱便望见了那坐在原处,安之若素的妻子!一时间,眸中的宠溺愈加浓厚! “羊……羊……”从父亲怀中探出半个身子,司徒逍遥开心的向母亲呼唤! 无声的安抚女儿之后,陆廷昱近前,行至妻子身边,唇角的笑容益发绚烂! “遥儿乖!别闹了!”起身,抱过女儿,司徒冰怡轻言哄劝,心下一片柔软! “羊……羊……”紧紧的抱着司徒冰怡的颈项,司徒逍遥撒娇般的在母亲怀中蹭蹭! “怎么带遥儿出来了?”好笑的看着女儿如此的依赖模样,司徒冰怡含笑询问,只是,问的,却是侍立在陆廷昱身后的荷香! “小小姐醒来闹着要找小姐!刚好王爷回来了,所以……”话语未尽,其中之意,却已昭然若揭! 望着怀中貌似正在软语讨好自己的女儿,司徒冰怡柔软的笑意有了些许无奈,这丫头,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啊! 片刻之后,司徒冰怡方才抬首,看着近在眼前的夫婿,继而转开目光,压抑着心中那些难言的怨责不忿! 这件衣服,根本就不是他出门前穿的那件,有必要为了这个破宴会专门换件别的衣服吗? 本来身上的烂桃花已经够多了,他难道还想招惹,还是说,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怎么不等我?”虽是责问的话语,但其中的疼惜宠溺,却是不容错辩,“你呀,怎么总是这么玩劣!” 顽劣?司徒冰怡侧目,不悦的望向夫婿,神色中,尽是那显而易见的愠怒责问! “别不承认!”语气亲昵而柔软,眸底,却是深深的笑意,“早就告诉你了,外面比不得家里!你怎么就是不听呢?老是这么胡闹?哪儿还有一点儿王妃的威仪气度?” 威仪气度?司徒冰怡危险的眯起眼睛,她从不认为自己会有这些东西,而她也不认为他现在才清楚明了,那么,如今这般的挑三拣四,他什么意思? 半晌的怔愣之后,厅中诸人方才艰难的消化了这个看似浅显易懂的清晰话语,即时,一众佳人芳心尽损! “原来是王妃娘娘!”到底是在**打滚了多年,应对自然也比他人圆滑自如了些许! “下官不知王妃大驾,多有怠慢,还望王妃娘娘恕罪!”一念即通,那周陵即时俯身叩拜,跪地请罪,心下,思绪回转! 纵使身处于如此偏远的边城,但是,关于这位荣王妃的的事情,当年可是传的如火如荼,自然,他会有所耳闻也便不足为奇了! 相传,荣王妃出身寒微,本是一介平民,却意外的却极得荣王眷顾,甚至罔顾皇家礼法,执意纳其为正室王妃,自此,恩宠荣耀,显赫一时! 其后,荣王府遭歹人闯入,王妃被劫,行踪成谜,甚至,一度有人传言,荣王妃,早已身殒定河,命归黄泉! 或许,传言不可尽信,但如今,他已亲眼目睹,荣王对于这位王妃的宠溺纵容之情,比之传闻,有过之而无不及!所有的一切,已容不得他再有丝毫的置疑多虑! 只是……今日,他虽不在府中,但她们所行之事,却已有所耳闻,这回,他怕是真的在劫难逃了!心念及此,周陵忍不住冷汗涔涔! 她们实在是太过鲁莽了,荣王爷身边的人,也是她们可以放肆的,真是糊涂至极! 不动声色的将那周陵的变幻神色尽收眼底,陆廷昱心下冷笑,收回眼角余光! “以后不许了!”唇角笑容不变,陆廷昱再次细心的叮嘱,话落之后,便揽着妻女,走向上座主位! “怎么不等我?”落座之后,无视那些跪倒在地,心下依旧忐忑的一众人等,陆廷昱语带轻责,笑言相询! “等你做什么?”不管是善意还是无意,反正,方才的那番数落,已将某个小气的女人得罪了个彻底,自然,那回话的口气,也便多了些许的愤恨恼怒! “生气了?”掩住即将出口的失笑,陆廷昱执筷下箸,细心的开始为妻子布菜,“听说你白日里都没怎么用膳,这会儿也该饿了,还是先行用膳好了!” 这算什么?糖果加大棒?真以为她是三岁小儿吗?想要这般的糊弄过去,没门! 心下一声冷哼,负气的小女人转开面容,无意间,眸光掠过那些依旧跪倒行礼的士绅官吏,不由得眉间微蹙! 方才,她是真的将这些人全都忘记了!什么时候,她的警觉Xing变得如此之差了! “都起来吧!”暗自一声叹息,司徒冰怡终是忍不住出声示意,只可惜,却是无人领情! 抛却心中的小儿女情绪,司徒冰怡侧首,望仿若向事不关己的自家夫婿,无声催促! “怎么?”眸光清冷,无情无绪,淡淡的睨了一眼下跪之人,陆廷昱语带讥讽,“王妃的话都没听到吗?” “多谢王爷、王妃!”正在众人心下惊疑,不知所措之际,却见那守城将军孙寅朗声谢恩,继而恭敬起身! 既然有了带头之人,其余人等亦是抛却了心中的顾虑,先后效仿,只是,行止之间,却多了三分谨慎! 见得妻子分心他顾,陆廷昱心下有些不悦,继而,夹起些许菜肴,送到司徒冰怡嘴边! “管那些做什么?还是先顾着你自己好了!”细心的体贴中夹杂了丝丝浅淡的埋怨,却让司徒冰怡心下大为动容,继而,轻启檀口,顺从的如了夫婿的意愿! 只是,那些紧随而来的各种算计打量,却让她难以开怀,尤其是那些满怀希望,盛装而来的妍丽女子! 那般繁杂的各色目光,怨恨、钦羡、不甘、妒恨、阴狠……总之,套用一句前人的老话,如果目光可以杀人,那么,她早已被人碎尸万段了! “爹……爹……”稚嫩的模糊的呼唤拉回了众人游离的思绪,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转向了司徒冰怡怀中的小人儿身上! 心下微沉,不动声色的抱紧女儿,司徒冰怡低垂眼睑,掩住眸中那抹一闪而过坚定决绝! 居然敢将那些肮脏龌龊的心思动用到她的女儿身上,真以为她好欺负吗? 肩上一紧,不待司徒冰怡回神,自己,便已落入了夫婿的怀中,耳边,是那仿若誓言的呢喃之语! “水凝!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你的!还有,我们的女儿!” 不自觉的绽开一抹笑颜,心头的沉重一扫而光,司徒冰怡轻言应允! “我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只是,以前的她不肯承认,现在,她却难以安心! “爹……爹……”眼见父母彻底的将她全然无视,司徒逍遥心下焦急,不耐的拉扯着父亲的衣袖! “遥儿怎么了?”不舍得放开妻子,从司徒冰怡怀中抱过女儿,陆廷昱柔声询问! 指着父亲方才夹给母亲的菜肴,小人儿咿呀儿语,间或夹杂一声“爹……爹……羊……羊……”一时间,惹得司徒冰怡哭笑不得! 执筷,夹起一丝豆Ru,送到女儿嘴边,果然见到司徒逍遥开心的张口接过! “你这丫头!”司徒冰怡忍不住宠溺的嗔怪,继而,一手执勺,一手端起汤碗,细心的喂女儿进膳! “怎么?遥儿也没用膳吗?”语气中,已是满含怒气,吓得侍立在侧的周陵再次下跪! “小小姐醒来没见到小姐,所以闹着不肯用膳!”荷香近前一步,恭敬回禀! 淡淡的睨了那跪倒在地的周陵一眼,陆廷昱不置可否,接过荷香递来的绢帕,细心的为女儿擦拭嘴角的痕迹! “一场误会罢了,你有何必认真呢?”再次舀了一勺羹汤,司徒冰怡细心吹凉,送到女儿嘴边,轻言劝解! “误会?”陆廷昱语带不满,目光中,尽是无声的谴责,惹得司徒冰怡暗自叹息! “权当是看我的面子,可好?”知道夫婿的心思,司徒冰怡软语请求! “你就是太好说话了!”短暂的坚持之后,终是不忍拂逆妻子,陆廷昱无奈妥协!“罢了!依你便是!” 抬目,感激的望向夫婿,却为那眸中深深的包容宠溺所震撼,一时间,竟让司徒冰怡舍不得移开目光! “羊……羊……”最终,还是司徒逍遥疑惑不耐的呼唤拉回了司徒冰怡的思绪! 望见夫婿唇角那愈发绚烂的笑颜,司徒冰怡略显狼狈的移开目光,双颊,却明显的染上了醉人的红晕! 看着妻子如此难得的可爱羞涩模样,陆廷昱心下开怀,唇角忍不住溢出了丝丝轻笑! 见此,厅堂之中,那些悬了半天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众人不由的舒了口气!只是,如此境况,却惹得那本就窘迫不堪的小女人恼羞成怒! 恨恨的放下手中汤碗,不甘的瞪了一眼满心开怀的夫婿,司徒冰怡负气的别过面容! 不期然的,那跪倒在地的城守周陵便如此撞入了司徒冰怡的眼帘,一时间,所有的羞恼悉数化为了无尽的迁怒! “还跪在那里做什么?听不懂话吗?”身后,浩尘、离尘不约而同的退后一步,以策万全! 只可惜,并非所有人都懂得审时度势,趋利避害,尤其,是在被满心的妒恨不甘冲昏头脑的情况下! “你……”本来就被堵在胸间的那口恶气噎的难受,如今又眼见父亲被人如此侮辱,周燕飞再也控制不住的斥责出声,却被人生生喝止! “住口!”一声厉喝之后,周陵再次向司徒冰怡叩拜,“小女无状,还请王妃降罪!” 蓦然惊觉之下,司徒冰怡咽下本要出口的冷言嘲讽,心下,却不由得掀起层层巨浪! 她这是怎么了?这是什么场合?怎么容得她如此随意的耍起小Xing子了!什么时候,她竟变得如此不知轻重了!这人,真的是她吗? “怎么了?”顾不得怀中抗议的女儿,陆廷昱担忧的握住了妻子左手,满心焦急! 冷凝眸光看似不经意的从那周燕飞身上掠过,其中暗含的杀意,却让人心惊胆寒! “没事!”淡淡摇首,司徒冰怡面色惨白,勉强的勾起一抹劝慰的笑颜,“只是想起了些事情而已!” 如此的不顾大局,肆意妄为,实在是要不得啊!看来,她真的应该好好的自我反省一下了! “水凝……” “我没事的!”敛尽心绪,司徒冰怡抬首,望向夫婿,“放心好了!”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有什么事情,记得告诉我!“望进妻子眼底的执着,陆廷昱心下无法,只好轻言叮嘱! “我知道的!”避开夫婿的目光,司徒冰怡侧首,轻言细语,“周大人快快请起,些许小事,大人无需介怀!” 如此客气的温和礼遇,竟让周陵有片刻间的不知所措,待他反应过来之后,急忙叩首谢恩! “谢王妃不罪之恩!” “周大人客气了!”司徒冰怡淡淡颔首,继而,将目光转向夫婿,无声抚慰! “其实,我宁愿你还是方才的样子!”咽下唇角的苦涩,陆廷昱仿若自语! 眸光一黯,司徒冰怡垂首,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自己能够活的那般轻松自如!可是,有些事情,毕竟由不得她做主啊! “没事的!”握紧妻子的左手,陆廷昱轻言宽慰,“不要太担心了!一切有我!” “嗯!”整理好心绪,司徒冰怡抬头,面向夫婿,绽出最为绚烂的笑靥,“我一直都知道的!” 明了妻子话语之间的信任,陆廷昱心下释然,怀中的司徒逍遥看看父亲,又看看母亲,最终决定安静的呆在父亲怀中,不予理会!反正,这样的情况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周陵见机,忙令歌姬入内,不多时,歌舞蹁跹,丝竹声起,厅堂之中,推杯换盏,热闹喧嚣,之前所有,仿若从未发生一般! 总之,随后的一切,还是十分顺利的,所以,这场接风之宴,从另一方面说,还是相当成功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四十三、巡视 车声寂寂,掩口,司徒冰怡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身子止不住渐渐倾斜,最终,懒懒的躺在了马车之上! 说起来,她可还真是辛苦啊!昨晚那个什么破宴会搞到大半夜,好不容易才能休息,谁承想,大清早的,便又被那城守扰了清静! 说起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对昨天那些人针对她下套子的事情作个交代! 自然,出现在她面前的,不会是什么真正的幕后主谋,充其量,也只是代罪羔羊而已! 听说,似乎是一个失了宠的小妾,以及在城守府颇有权势的管事婆子! 对于这些,她自是不会产生什么兴趣的!反正,本就是面子上的事情,没什么要紧的,她又何必多费心神? 不过,与其面对之后的纷纷扰扰,她倒宁愿随了夫婿的意愿,权当是出来躲避好了! 只是,他这是要去哪里呢?都走了半天了,怎么还没到啊!不行了,她先睡会儿再说! “很累吗?”将妻子揽入怀中,陆廷昱满是心疼,“要不,我还是先送你回去休息好了!” “不用了!”司徒冰怡呢喃出声,回去?她可不想应对那些接踵而来的麻烦!“我睡一会儿便好!你不用管我!” 再次抬手,有气无力的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之后,侧转身子,在夫婿怀中寻找了个比较舒适的睡姿,司徒冰怡沉沉睡去! 望着头顶的帐篷,已经清醒的司徒冰怡有那么片刻的迷茫怔忪!这,是在哪里? 突然之间,响彻天际的肃杀之声传入耳中,让毫无准备的司徒冰怡止不住的打了个哆嗦,随即,思绪回笼,抬手,右手小指掏掏耳朵! 嗯!她想起来了!记得他似乎说过,今天要巡视边城军营的,那么,这里,应当就是边城守军营地了! “夫人!”营帐外,一声恭敬的呼唤,“夫人可是醒了?” “离尘?”荷香和浩尘被她留下保护遥儿了,今天,跟在他们身边的,便只有离尘一人!“进来吧!” 话落之后,掀起覆在身上的厚实绒毯,司徒冰怡起身下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夫人!”离尘入内,低垂眼睑,放下手中盥洗之物,“请夫人先行梳洗!” 微微颔首,司徒冰怡近前,挽起衣袖,却见离尘退后一步,行礼离开! 望着正中空地,那方才安置的简陋木桌,以及桌上那些丰盛的美味菜肴,唇角的笑容,不易察觉的参杂了丝丝耐人追寻的玩味! “主子吩咐!”眼观鼻鼻观心,离尘恭敬的传达主子的话语,“这些东西虽算不上精细,倒也新鲜有趣,夫人不妨先将就用些!” “还有呢?”司徒冰怡左手托腮,右手执筷,似笑非笑的望着照本宣科的离尘,仿若漫不经心! “若是夫人累了,可在帐中稍作休息,待此间事情了解,主子便陪夫人一道回城!” “我突然间发现,”下箸,夹起一块新鲜的鹿肉,司徒冰怡似是享受一般的细细品味,“原来,离尘你还有传话筒的潜质!” “夫人!”离尘神色不变,语气中,却多了些许祈求的味道,“离尘只是替主子传话而已,还请夫人高抬贵手!” “我有说要怎么样吗?”司徒冰怡语气慵懒,看似随意的话语,却让离尘哑口无言!“你家主子呢?” “主子在校场!”到了这般地步,离尘自知无从隐瞒,只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这般随意的出入军营,不会有事吗?”对于领军作战这些事情,她是一窍不通的,但,并不代表她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身为一个争逐储位的皇亲王爷,冒然进入守城军营,若是传了出去,难保不会有人借此大做文章,此事,不得不防啊! “夫人放心!”离尘躬身应答,“这些人当年都曾在主子帐下听令,而那孙寅,更是主子一手提拔上来的!别人无话可说!” “当年?”夹菜的动作一顿,神情中满是意外,“你的意思是说,他曾经领过军队?” “何止是领军,当年一战,杀的北疆蛮夷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时至今日,他们依旧不敢越雷池半步!”这些,全是主子的功劳! “是吗?”无视离尘那般与有荣焉的骄傲模样,司徒冰怡心下微沉! 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世人只道他的丰功伟绩,又何曾想过,当年的他,也只是弱冠孩童而已,独自面对如此险恶的情况,是否,心底也曾有过恐慌惊惧? “夫人?”看着司徒冰怡黯然的神色,离尘有些不明所以,“夫人可是哪里不舒服?” “无妨!”司徒冰怡收敛心神,放下手中竹筷,“带我去见你家主子!” “这……夫人还是在帐内歇息为好!”虽然夫人不比平常女子,但外面那些人毕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万一惊吓到了夫人,纵然他万死,也是难赎其罪了! “若是不肯带路,我自去寻找!”她现在,没有心思与别人周旋蘑菇! 起身,掀开帐帘,司徒冰怡径自离去,身后,离尘不敢怠慢,连忙跟上护持! 他的璀璨夺目,她一直都知道!但是,在见到眼前的境况时,她依旧为之震撼动容! 万千将士变幻阵形,往复不休,而他,则在那千万人中,一袭白衣,飘逸出尘,不沾凡俗,仿若降临人世的九天神将! 纵使万丈红尘翻出如何的惊涛骇浪,他亦能傲然独立,笑看沧海桑田! 那般的从容淡漠,那般的安之若素,究竟,是怎样的经历,才让让他能够如此的镇定自若,处变不惊啊! 这一刻,她真切的为他感到心疼,或者说,她一直都在为他心疼,只是,以前的她,不愿承认而已! 可是,从今以后,她再不会了!在有限的时间里,她会一直陪他走下去,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那一天,他会君临天下,俯视众生,而她,也会含笑祝福,功成身退,从此,鸿雁在云鱼在水,山长水远知何处! 可是,突然间,她却不愿看到那日的来临了!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和他分开! 抬手,制止孙寅的Cao练,陆廷昱扬起唇角,笑得分外温柔!千万人之中,入得他眼中的,却独有她一人! “今日就到这里!”扔下这句话,陆廷昱大步离去,神色间,竟有些急不可耐的迫切! 孙寅顺势望去,却见王爷的贴身护卫,护着一位紫衣公子,不,应该是姑娘,或许,称为王妃更为妥当! 他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女子,竟使得他们那睿智深沉,杀伐果决的荣王爷如此眷顾,甚至,不惜打破自己当年亲自定下的军令! 军营重地,女子不得擅入!违令者,从重处置!言犹在耳,可如今……纵使做了男子打扮,却依旧违了当日诺言!这女子,当真值得王爷如此吗? “夫人?”望了一眼依旧魂游天外的司徒冰怡,离尘小声提醒,只是,却没有任何效用! “想什么呢?”站在妻子面前好一会儿了,却不见妻子予以理会,一时间,竟让陆廷昱有些哭笑不得! 思绪归位,定定的望着面前的夫婿,司徒冰怡眸光微闪,眼底,却是一片怜惜不舍,心下,更是酸涩难言! “怎么了?”见到妻子如此异常的神情,陆廷昱不由得慌了心神,声音中也多了些许急切,“是不是方才吓到了?” “我……”唇角蠕动,终是香声无言,司徒冰怡淡淡摇头,伸手,环住夫婿的腰身! “水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将妻子拦住怀中,无声安抚之余,陆廷昱再次追问! “没事!我……别担心!我很好!”她真的没事的!只是,想这般静静的呆一会儿! 仿若实质一般的冷凝眸光,无声的落在侍立一旁的离尘身上,有如芒刺在背!小小后退一步,离尘垂首不语,似乎欲将脚底看穿! 那个……夫人的心思,他又怎么会知道?更何况,他也不敢知道!要知道,主子的报复,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起的,他可不想以身试法! 短暂的惊讶之后,周遭将士纷纷露出了凶狠的嗜血表情,他们心目中最为崇拜的英雄,岂能任人如此轻薄无状!是可忍,孰不可忍! 正要发作之际,却被自家将军无声的警告震慑,不得已之下,只好暂时的收回心中的惊怒,可是,眼底的不甘狠厉,却是无论如何也难以遮掩的! “水凝,没事的!我在这里,别怕!”收回目光,陆廷昱丝毫不介意别人作何感想,只顾轻声劝慰! 无声的挥退所有的兵士,再次望了一眼当前境况,孙寅识趣的退却! “我……”站直身子,那缠绕不休的万千情绪,最终,却只是化为了唇际的一抹浅笑!“你忙完了?” “已经没事了!”望着仿若无事一般的妻子,陆廷昱掩下心底的隐忧,眸中,尽是化不开的浓厚宠溺! “那……可不可以陪我去外面走走?”这一瞬,面上的神色,竟是许久未见的俏皮狡黠! “乐意之极!”唇角笑意扩散,陆廷昱满心欢喜,见此,离尘连忙退下,前去备马! 信马由缰,感受着耳际拂过的丝丝凉风,司徒冰怡安心的窝在夫婿怀中,心下,溢满了沉沉的甜蜜! “还记得!”仿若自语一般,司徒冰怡神色恍惚,“当初,我第一次骑马,还是被你逼迫的!” “有吗?”看似无辜的辩解,只是,眸底的深深笑意,却泄露了他那难以掩饰的绝好心绪! “本来就是!”司徒冰怡语带不满,语气中,竟是委屈的控诉,“当时的你,真的好可恶啊!” “哪里有?”当时,他只是存些试探的心思而已,哪里有她说的那么差劲! “方才!”神色间,有了几许显而易见的黯然,“我才发现,一直以来,对于你,我根本就是一无所知!我……真是个不负责任的妻子!” 因为担心受到伤害,所以一味的躲闪逃避,甚至,从来没有好好的了解过他,她,原来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自私! “谁说的!”揽紧怀中的妻子,陆廷昱满心欢喜,这,是不是代表着她已经开始在意他了? “一直以来,都是你在无私的付出,而我……这样的自己,真的很让人讨厌啊!” “不许妄自菲薄!”他的妻子,原本就是这世间绝无仅有的珍宝,尽管,有时候是可恶了那么一点点,不过,他甘之如饴! “可是……”司徒冰怡欲言又止,最终,却是歉意的垂眸,“对不起!” “我说过,对于我,这三个字,永远不需要!” “昱!”反身抱住陆廷昱的腰身,埋首于夫婿怀中,司徒冰怡语带娇嗔,“你总是这般宠我,万一宠坏了怎么办?” 过去的,已然不在重要,所以,她没必要去寻根问底,重要的,是他们的将来! “我……”控制不住唇角扩散的笑颜,陆廷昱语带颤抖,不可置信的追问,“水凝……你……刚刚唤我什么?”他没有听错吧! “昱!”再次重复之后,司徒冰怡明知故问,“怎么?你不喜欢吗?” “水凝,再唤一声,再唤我一声!”眉梢眼底,尽是难以抑制的激动狂喜! “昱!”其实,幸福,原本就是如此简单,只是,以前的她,自己放不开而已! 既然已经决定,那么,何不暂时的抛开那些无解的顾虑,今朝有酒今朝醉,至于明日,等明日到来之后,再做决定好了!如今,她要做的,只是把握眼前,仅此而已!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四十四、醋海 望着自家小姐那仿若波澜不惊的平静神色,荷香递上一杯清茶,小心的退守在侧,心下不由暗自叹息! 本来,小姐已经很大度的不去计较昨天夜宴上发生的事情了,可是,偏偏有人不知好歹,送了这些不该出现的东西,现在,她只能祈求老天保佑了! 悄悄抬首,察觉到司徒冰怡眸底凝聚的层层隐晦怒气,荷香谨慎的再次退后一小步! 通常,这种情况下,小姐的表现越是淡漠,那就表示,小姐绝对不是一般的生气,呃……她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淡淡的睨了一眼桌上的画卷,司徒冰怡长出口气,平复心中翻腾不息的怒火! 好!很好!她这个没什么家世背景的正室王妃,果然是压不住阵脚! 昨天晚宴上那些暗自飘送的秋波,她可以不予计较,可今天摆在她眼前的这些东西,却让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视而不见! 抬手,取过桌上的一副画卷,司徒冰怡缓缓打开,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颜! “花团锦簇,牡丹灼灼,果然好画!月华?可真是个好名字!” 不自觉间,荷香再次退后一步,这个样子的小姐,还真是让人心惊胆寒啊! 合上卷轴,放在一边,再次拿起一卷画轴,缓慢的动作,让正在默默后退的浩尘不自觉的感到头皮发麻! 主子啊!你怎么还不回来啊!虽然夫人说了,要好好的应付那些前来奉承的官员,但是,您也没必要那么用心啊! “姿容俏丽,清新可人,想来,也是别有一番风趣了!”无意识的紧了紧手中的画卷,许久,司徒冰怡方才松开,放下,再次取过一卷! “‘无奈此事上心头,谁诉?’好词,好句!”口中虽是称赞,但是眸中的怒火,却是毫不遮掩的迅速蔓延! 恨恨的将手中所握画卷扔到桌子上,深深的吸了口气,司徒冰怡声若寒冰! “拿火盆过来!” “是!”一声答应之后,浩尘丝毫不敢怠慢,转身退下,亲自前去准备! 偌大的庭院中,空寂无声,所有的小丫头战战兢兢的躲在远处,不敢近前! 再次从荷香抱着的那些画卷之中取出一幅,司徒冰怡松手,任其掉落在火盆之中,徐徐燃烧! 当他回转之时,入目的,便是妻子唇角嘲讽的冷笑,以及那眸中淡漠的神情! 还有那庭院之中,满是灰烬的火盆,即时,陆廷昱打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 “怎么在这里吹风?”近前,陆廷昱语带关切,伸手,便要揽过妻子! 躲开夫婿本欲揽住自己肩臂的动作,司徒冰怡退开些许,站定之后,定定的望着陆廷昱! “王爷可算是回来了?”怪异的讽刺语调和明显的嘲弄尊称,让荷香和浩尘不约而同的一个战栗,即时,浑身竖起了无数的鸡皮疙瘩! “水凝在等我吗?”忽略妻子眸底暗含的怒火,以及那话语之中的淡淡冷凝冰寒,陆廷昱笑颜相询! “当然!”淡淡的睨了陆廷昱一眼,司徒冰怡笑得愈发‘绚烂’,“毕竟,王爷招来的那些艳丽桃花,还是王爷自己处理比较妥当!” “水凝多虑了!”纵然自己问心无愧,但是,面对妻子那灼灼的质问目光中,陆廷昱依旧感到自己心里发虚! “妾身不敢!”收回目光,司徒冰怡淡淡吩咐,“荷香,我饿了!”随即,头也不回的入了厅堂! 怎么看怎么怪异!荷香默默的小步后退!沉默压抑,静寂无声,还真是万分的不适应! 小姐的神色……呃……她还是不要再看好了!会留下不好的阴影的! 至于荣王爷,手上是在专心致志的给小小姐喂食,但是那无奈的中隐含祈求的灼热目光,却未曾从小姐身上退离半分! 连带平日用膳总要小小抗议一下的小小姐,也是破天荒的安静异常,呃……果真是难得! “水凝!”夹了一筷子菜肴放入妻子碗中,陆廷昱笑的宠溺,“这些都是菜都是你平日喜欢的,多用一些!” “妾身自有分寸,不劳王爷费心!”夹出陆廷昱放在自己碗中的菜肴,司徒冰怡依旧冷嘲热讽! “水凝!”一声轻唤,带着些许的告饶意味,陆廷昱笑容不变,眸中,却是不容错辩的深深无奈! 今日一早,他便与妻子出城去了军营,回来之后,又恰逢城中官吏拜访,本来不想理会,却被妻子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劝说出去! 听到浩尘命人传来的消息时,除了些许的意外,更多的,却是暗暗的欢喜! 这是妻子第一次明确的表现出了对自己的在乎,那,是不是可以证明,自己,已经慢慢的走进了她的心中? 可是,当看到妻子那平静中暗含着滔天怒火的神色时,他却心存不舍! 明白妻子是动了真火,所以,他百般小心,万般解释,无奈,妻子却是不予理会,唉!明明就不关他什么事,为什么他会受到如此迁怒呢? 厅堂之外,那虽然压低,但依旧刺耳的争执之声隐隐传来,即时,让心下有些浮躁的陆廷昱更添气闷! “什么事?”低沉的质问让厅堂之外有了一瞬间的寂静,正在陆廷昱耐心告罄之际,却听到一声娇柔万千的呼唤! “王爷!”一时间,荷香、浩尘不由自主的打了一激灵,继而,谨慎的望向司徒冰怡! 呃……平静,真的非常平静,绝对怪异的平静,难道,这便是所谓的暴风雨前的宁静?低眉垂首,荷香、浩尘再次退后些许! “参见王爷!”周燕飞入内,仪态万千的行了一礼,丝毫没有注意到陆廷昱晦暗沉沉的面色! 眼角余光望向身旁仿若无事一般的妻子,陆廷昱心下暗暗叫苦!看来,这次,要想哄得妻子回心转意,肯定是千难万难了! 都是那个女人!凌厉的目光转上依旧保持行礼姿态的周燕飞,陆廷昱面沉如水! “谁许你进来的!” “王爷……”虽然有些惧怕,但是想到此行的目的,周燕飞即时定下心神,“燕飞知道王爷今日劳累了一天,所以特地炖了盅参汤,还请王爷笑纳!” 话落,周燕飞便从身后小丫头那端着托盘之上取过汤盅,盈盈上前,只是,却在没走几步之后,便被陆廷昱一个淡淡的眼神,吓得心神俱寒! 瓷器碎裂的声音异常清脆,周燕飞连忙跪倒在地,浑身止不住的哆嗦颤抖,甚至,说不出任何求饶的辩解话语! “羊……羊……”眼见一向对她宠爱有加的父亲变得如此可怕,司徒逍遥不安的扭动身子,小声的向母亲求救! “遥儿乖!不怕啊!”察觉到了女儿的情绪,陆廷昱即时收起了所有的怒气,轻声哄劝,可是,却不见丝毫效果! “羊……羊……”小小的身子挣扎的越来越厉害了,甚至,连那咿呀的话语中,也平添了些许哭腔! “遥儿乖!不哭啊!”伸手,从夫婿怀中抱过女儿,司徒冰怡柔声哄劝,神色间,尽是不舍的心疼! “遥儿不哭,娘亲在这儿,不哭啊!”望着那缩在自己怀中神色怯怯的女儿,司徒冰怡怒从心起! “两位慢聊!告辞!”冷冷的扔下这句话语后,司徒冰怡径自起身,随即离去! 偷偷望了眼荣王那隐隐中带着些许懊恼的神色,荷香心底微微叹息,继而,追随自家主子离去! 烛光摇曳,清冷孤寂,内室之中,司徒冰怡轻轻的拍哄女儿入睡,一旁,荷香安静的侍立! “小姐……”望着神思有些恍惚的司徒冰怡,荷香欲言又止,“小姐……当真放心?” 虽说荣王爷是对那个所谓的城守千金是没什么意思,但凡事总有例外,若真有个万一,那可真真是得不偿失了! “与我何干?”司徒冰怡神色淡然,若是细细观察,便可发觉她眉宇间的倦怠! “可是……”方才小姐可是动了真火,怎么这会儿说的这么坦然?真是奇怪! “有些事情,不是我在意便可以改变的!”优秀如他,尊贵如他,纵使再如何的情真意重,可是,有些事,依旧无法改变! 身在皇家,本就有许多的逼不得已和身不由己,更何况,将来的他,还是那万万人之上的天之骄子,如此,她又怎么能够阻止! 有些事情,她也只是自欺欺人罢了!如今的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管将来如何,她能抓住的,便只有现在了! “小姐的意思……”荷香神色谨慎,语气中,尽是浓浓的不解!难道,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吗? “罢了!”打断荷香的疑问,司徒冰怡收敛心神,淡淡吩咐,“今夜我来照顾遥儿,你先下去休息好了!” “那……”荣王爷会允许吗?只是,明白自家小姐的脾Xing,荷香终是香下了已到嘴边的疑惑!“我知道了!小姐也早些安歇吧!荷香告退!” 行礼之后,荷香回身,正要离去,却见陆廷昱入了内室,本欲行礼问安行,却在陆廷昱的示意之下香回声音,最终,静静退却! 一时间,满室寂寂,仿佛过了许久,一声微微的叹息响起,陆廷昱近前,揽住坐在床畔的司徒冰怡! “水凝!”望了一眼熟睡中的女儿,陆廷昱掩下满心的苦涩,含笑询问,“还在生气吗?” “生气?”淡淡的睨了夫婿一眼,司徒冰怡收回目光,“王爷多虑了,妾身不敢!” “水凝!”陆廷昱哭笑不得,只好转移话题,“我们明天便走,好不好?” “王爷自己决定好了!”话落之后,司徒冰怡便从夫婿的怀中挣扎出来,唇角的笑意似嘲似讽! “水凝……”心下再次叹息,“算了,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儿回房歇息好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好了! “那么,王爷慢走!”躲开夫婿欲要揽住自己的右手,司徒冰怡看似淡然! “什么意思?”陆廷昱心中即时提高警觉,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水凝,别闹了!” “妾身不敢!还请王爷移步他处,莫要妨碍我们母女休息!” “此话当真?” “莫不成还能作假?” “那好吧!为夫便陪娘子和遥儿一处好了!” “那怎么好意思,王爷一向贵人事忙,妾身便不多留了,王爷请!”神色举止间,逐客的意思显而易见! “娘子忍心吗?” “王爷言重了!” “水凝……” “请!” 明白妻子的倔强Xing情,陆廷昱也不敢强行拂逆,只好莫可奈何的退出房间,不过,这点儿小事,难得到他么? 大不了,等妻子熟睡之后,他再偷偷过来好了,反正又不是没做过,只不过,别让妻子发现就好了! 一念既定,陆廷昱也不再多做纠结,至于现在……既然决定明天离开了,那么,那些烦人的公务便要提前处理了!唉!他可真是命苦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四十五、归来 街市繁华,人声鼎沸,听着车窗外那些陌生却又带着几分熟悉的叫卖之声,陆廷昱不由自主的勾起唇角,绽出一抹舒心的笑颜!终于,他们到家了! 为妻子掖好有些下滑的薄毯,陆廷昱垂首凝视,眸中,那深深的疼惜之情,丝毫不曾掩饰! 她,大概是累坏了吧!心下一声叹息,陆廷昱抬手,拂开妻子鬓角的乱发! 本来,他们的时间是很充足的,可惜,却偏偏有些不知好歹的拦路之犬! 不经意间,陆廷昱微眯双眼,神色有些飘忽悠远,只是,那沉沉的眸底,却极快的掠过了一丝狠辣的残虐冷厉! 那些宵小之辈,原本便是不值一提的,暗中随护的那些隐卫,应对起来,绝对是绰绰有余! 可是,偏偏就有那么一些人,不知进退,锲而不舍,最为可恶的是,竟然平白的耽误了他们那么多的时间,真是岂有此理! 若非如此,他们也便用不着如此辛苦的连日赶路了,这段日子,她几乎都没有怎么好好的休息过,真是难为她了! 不过还好,他们总算是到家了,很快,她便可以好好的休息了!他们,终于回家了啊! 至于这笔账,他会记下的,总有一天,他会连本带利,好好的和他们算清楚的! 收回心绪,陆廷昱目光微转,落在了荷香怀中,那自顾玩耍的小人儿身上,一时间,唇角的笑意再次绽放! 犹记得,他们刚刚启程之时,他的女儿,可是对外面的一切好奇的紧呢,怎么样都管不住,几乎惹得妻子勃然大怒! 如今,却也是两耳不闻窗外声了,哪怕,是这比之别处更为繁华,的历城,也勾不起女儿的丝毫兴趣! 看来,他的妻子果真没有说错,他的女儿,还真不是一般的贪图新鲜啊! 天高云淡,暖日当空,今日的荣王府,比之平日,似乎有着几分不同寻常! 府门之前,丁毅带着那一众稍有头面的王府执事默然侍立,竟是寂静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隐隐的传来一阵马车倾轧的碌碌之声,即时,所有人等屏气凝神,不敢懈怠丝毫! 待那马车停稳之后,丁毅率先跪地行礼,下一刻,所有人等不约而同的跪倒在地! “奴才恭迎王爷、王妃、郡主安然回府!” 整齐划一的行礼之声,惹得熟睡之中的司徒冰怡不满的嘀咕出声,只见她不耐的转过身子,复又沉沉睡去! 而那缩在荷香怀中的小人儿,显然也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以至于平日里最为钟爱的那只草编蚱蜢,也从手中滑落车上! 见此,陆廷昱眉峰微蹙,神色间,不悦之色一闪而逝,快的让人难以察觉! 车帘被人恭敬打起,眼角余光望了一眼神色莫辨的陆廷昱,荷香收回目光,低垂眼睑,悄然待命! 小心的将怀中酣然入睡的妻子放在马车之中,陆廷昱伸手,接过女儿,自顾下了马车,荷香不敢怠慢,紧随其后! 淡淡的睨了一眼下跪众人,陆廷昱不置可否,随即,收回目光,无声的安抚着怀中的司徒逍遥! 乍然见了如此场面,小小的人儿自是惊惧万分,不由自主的向父亲怀中缩缩身子! 随即,伸出双手,紧紧的环住了陆廷昱的颈项,满是不安的埋首于父亲怀中! “遥儿乖,遥儿不怕,爹爹在这儿呢!”轻轻的拍抚着司徒逍遥的后背,陆廷昱轻言劝慰!心中,溢满了不舍疼惜! 柔声的哄劝之后,察觉到女儿的惊恐之色有所舒缓,陆廷昱方才侧身,将怀中的女儿交给侍立身后的荷香,随即,转回马车! 望着车中仍自沉睡的司徒冰怡,陆廷昱心下柔软,唇角笑容益发的和煦绚烂了! “水凝!”抬手,将妻子揽入怀中,陆廷昱仿若呢喃一般低言轻语,“我们到家了!” 为妻子理顺鬓角的乱发,再次细心的将那有些散乱的薄毯裹好,以防妻子不慎着凉! 随即,陆廷昱伸手,连同薄毯一起,将妻子抱出马车,径自入了阔别数月的王府! 片刻之后,一众跪地之人方才起身,忆及方才境况,不由得面面相觑! 王妃回府,看来,并非如他们想象一般,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才是! 心思百转之间,众人心中,已是有了各自的计较,只是,面色依旧平静如常,不露丝毫端倪! 床帷精致,流苏华贵,隐约之间,似乎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流动飘散! 片刻的怔忪之后,司徒冰怡拥被做起,眸底隐隐的透露着几分戒备的打量! “王妃醒了!”一声通传之后,守在床畔的婢子即时上前,打起床帐! “淡云?”司徒冰怡有些讶异,“你怎么在这里?”这里……难道,他们已经回来了吗? “王妃……”本来有些红肿的眼睛再次泪水泛滥,淡云语带哽咽,难以成言! “见过王妃!”浅草入内,身后,一众婢子手捧盥洗之物,相随其后,恭敬的欠身行礼!“午膳已然备妥,还请王妃先行更衣梳洗!” 略微颔首,司徒冰怡点头应允,随即,浅草近前,细心的为司徒冰怡挽起衣袖, 即时,捧着铜盆的小丫鬟近前一步,躬身侍候,一时间,偌大的内室之中,竟是寂静万分,落针可闻! 书房之中,丁毅躬身侍立,细细的将府中诸事一一回报,可是,自家主子,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抬手,执起书案上的青瓷茶盏,陆廷昱轻品细抿,似是万般享受的模样! 窗下,新添的软榻之上,司徒逍遥自顾的玩着手中的绣球,神色间,已是有了隐约的不耐之色! “遥儿生辰之事可曾办妥?”问话之时,陆廷昱的眸光依旧未曾从女儿身上离开半刻,眉目之间,尽是深深的宠溺怜爱! “回王爷!”丁毅恭敬应答,“各项事宜已然妥帖,请王爷过目!”随即,递上那份早已备妥的烫金大红帖子! “先放下!”顾不得丁毅做何感想,陆廷昱起身,抱起已然扔了绣球,爬到软榻边沿的司徒逍遥! “遥儿乖!”坐回书案之后,陆廷昱轻言哄劝,“遥儿再等一会儿,爹爹忙完了,便同遥儿去找娘亲,好不好?” 说话之际,陆廷昱抬手,取过一块精巧细致的芙蓉糕点,满是讨好的递到自家女儿手中,完全忘记了先前曾在妻子面前答应过的事情! “这些事情,稍后,本王自会过目!”细细的为女儿拭去嘴角的糕点残渣,陆廷昱神色淡然,“至于,那些挑选出来的Ru母,等到王妃看过之后再做决定!” “是!”丁毅恭敬应答,抬眼之际,恰逢司徒冰怡扔了手中糕点,挣扎着拉过那大红的烫金帖子,撕扯蹂躏! “见过主子!”离尘入内,躬身行礼,“方才傲然居那边传话过来,王妃已然醒了!” “今天就到这里!”取下司徒逍遥手中的大红帖子,陆廷昱起身,抱着女儿疾步离去,神色间,竟隐隐的有几分的迫不及待! 傲然居,花厅之内,司徒冰怡横眉怒目,全然不似往日的坚毅隐忍 “王妃!”暗自叹息一声,浅草尽职的再次劝说“王妃方才回来,不宜为了这等小事费心劳神,还是先行静养为好!” “静养?”司徒冰怡面色不善,语带讽刺,“我可没那个福分!” 有些事情,不是她想忘记便能忘记的,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她不能当做什么都不曾知道! 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大度之人,曾经的不计较,只是因为,当时的自己,根本就没有可以计较的资格! 可是,如今,这里的一切,却在无时无刻的提醒着她,在这傲然居中,曾经发生了怎样令人心痛的不堪之事! 那件事,已成了她心中不容碰触的附骨之刺,深入骨髓,痛彻心扉,终其一生,怕是再难剔除了! “王妃……”自家主子如此明显的恼怒之色,淡云还是第一次看到,心下不由得生了几分怯懦! “可是……”浅草还欲再劝,却在看到踏入厅堂的陆廷昱时,止了言语! “奴婢见过王爷,见过郡主!”一时间,所有婢女下跪行礼,齐声问安! “起吧!”淡淡应了一声,陆廷昱近前,笑言相询,“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我……”望着眼前的体贴备至的夫婿,往日之事,再次浮现眼前,一时间,心中酸涩难言,不由自主的,竟让司徒冰怡红了眼眶! “出了什么事?”从未见过妻子如此模样,陆廷昱一时慌了心神,“是谁欺负你了?” 话语方落,冷凝的目光带过厅中一众婢子,刺骨冰寒,吓得厅中婢子尽皆跪地! “羊……羊……”察觉到母亲的不悦,司徒逍遥小心的轻声呼唤,同时,探出大半个身子,向着母亲伸出双手! “遥儿乖!”抱过女儿,司徒冰怡强忍心酸,话语中,却是无可避免的带了少许的哽咽之意! “羊……羊……”紧紧的抱住母亲,司徒逍遥咿呀儿语,似是劝解安慰! “遥儿乖!娘亲没事的,遥儿不用担心!”埋首于女儿颈项之间,司徒冰怡语带酸涩! “怎么回事?”森寒的眸光转向跪在地上的浅草、淡云,神色之间,无言的狠戾之气丝丝流露! “回王爷!”强自压抑住心中的战栗惧怕,浅草恭敬回禀,“王妃想要搬回群芳苑!” “既然如此,你们还杵在这里做什么?”陆廷昱厉声呵斥,“什么时候,王妃的命令竟无人遵从了?” “奴婢……”心中的森森寒意再也抑制不住,浅草语不成句,只能重重叩首! “这王府中的规矩,难不成都是摆着好看的?”一声重过一声的疾言厉色,让厅中所有人等脸色惨白,只能重复叩首! “罢了!”一声叹息,止住了正欲再次出言斥责的夫婿,“本就不关她们什么事情,何苦为难呢?” “水凝……” “你吓到遥儿了!” “水凝……” “我知道!”再次打断夫婿的话语,司徒冰怡抬首,淡淡下令,“都退下吧!” “是!”没有丝毫的迟疑犹豫,所有人等齐声应答,“奴婢告退!”叩首行礼之后,方才静静退去! “水凝!”近前一步,将妻子揽入怀中,“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呢?” “本来就不干她们的事!” “那……为什么?”你,又是为了什么而伤心难过呢? “只是想起一些曾经的往事而已,没什么的!你不必担心!” “我……”望着妻子如此黯然神伤的模样,陆廷昱心下已然明了,“对不起!” “不关你的事的!是我自己想不开而已!”都是过去的事了,她又何苦斤斤计较,可是,她就是放不下啊! “水凝,我向你保证,那样的事情,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相信我!” “我知道!”她只是有些难过而已,并非真的怪责,况且,当时的他,也是为人陷害! 当时的事情,谁是谁非,真的很难断的清楚!如果真的要怪要怨,恐怕,也只能说是人心叵测,世事难料! 倚在夫婿怀中,司徒冰怡溢出一抹苦涩的笑颜,随即,紧闭双目,静静的享受这难言的温馨宁静,这样的日子,真的不多了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四十六、立威 荣王府,正厅之中,司徒冰怡端坐主位,逗着怀中难得如此乖巧的司徒逍遥,唇角,笑容温婉! 偶尔之间,略微抬首,淡漠的目光看似漫不经心的掠过厅中众人,复又浅浅收回! 身后,浅草、淡云对视一眼,望见彼此眼中的疑惑,继而,有志一同的垂首敛目,默然侍立! 稍稍抬起眼角,偷偷的望了一眼看似平静的司徒冰怡,丁毅垂下眼睑,心下,百转千回! 这次回来,王妃,似乎与以前大不相同了,若说以前的王妃是温润细腻的天然璞玉,那如今,便是锋芒毕露的寒兵匕刃! 对于王妃如此明显的转变,他们的王爷,自是不可能全无察觉!只是,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方才,”话语一顿,将手中的七彩绣球递到女儿手上,司徒冰怡方才继续前言,“可都清楚了?” 厅下,一众执事面面相觑,最终,所有目光,尽皆落在面无表情的丁毅身上! 心下一声冷笑,司徒冰怡侧首,执起一旁茶盏上的杯盖,似乎颇有兴致的来回把玩! “怎么?本宫说的不够明白吗?”毫无预兆的松手,杯盖骤然掉落,突兀的声音,惊得众人心头一颤!“还是说,各位心存不满?” “奴才不敢!”敛眉垂目,众人神色恭谨,再无先前的丝毫大意轻视! 原以为,这王妃只是个贫家女子,纵使现今再如何的受宠,也只会是一时之荣,终究难以长久!谁知,他们却大错特错! 论及魄力手段,这位庶民王妃,丝毫不输于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更有甚者,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想来,他们那高高在上、权威尊荣的荣王爷,也是因了如此,才会这般诸多的偏宠于这位王妃了! “不敢?”一声冷哼,引得所有人等心下惊疑,“原来,只是不敢而已!” “奴才该死!”当下,便有那伶俐之人嗅出了话外之音,连忙下跪请罪!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变了脸色,再也顾不得方才的揣摩忖度,纷纷跪地告饶! “该死么?”似是呢喃一般,司徒冰怡唇含浅笑,神色间,尽是隐隐的森寒冷厉,“那么,敢问各位所犯何罪?” 话音方落,便见众人止了声息,隐约间,仅有层层的冷汗涔涔而下,打湿了贴身衣衫! 也许是察觉了周遭的异常氛围,司徒逍遥扔了手中的七彩绣球,小小的身子紧紧的缩在母亲怀中,以求安心! “罢了!”淡淡的睨了一眼下跪众人,司徒冰怡收回目光,无声的安抚着怀中受了惊吓的女儿,“都起来吧!” “谢王妃!”恭恭敬敬的谢恩,得了允许之后,众人方才起身,心中,不敢再存丝毫的大意侥幸! “本宫并非苛责之人,诸位的辛苦,本宫心里自是明白,想必,王爷也是清楚的!”话语一顿,司徒冰怡转了语气,“不过,若是有人敢在暗地里行那欺主背德之事,那便休怪本宫翻脸无情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那些背地里的流言蜚语,以前,她是可以毫不在乎,可是,现在,她不能不在乎,为了女儿,她也不可以豪不在乎! “希望各位好自为之!”望了一眼那些满心畏惧的各处执事,司徒冰怡淡淡告诫! “奴才谨遵王妃教诲!”垂首敛眸,不约而同的应答之声满是惶恐敬畏! “今日便到此为此,丁毅留下,其与人等先行退下!” “是,奴才告退!”行礼之后,众人依次退却,心底,却是庆幸不已! 待那一干执事散尽之后,司徒冰怡方才开口,话语中,竟然隐含歉意! “方才,委屈丁管家了!”神色柔和,巧笑嫣然,顾盼之间,全无半分方才的凌人威势,“还请丁管家莫要介意!” “不敢!”丁毅欠身一礼,连忙推辞!“此乃老奴份内之事,王妃如此,真真是折煞老奴了!” “丁管家过谦了!当初,若是没有丁管家暗中照拂,恐怕……说起来,我倒是应该向丁管家说声谢谢才是!” “王妃言重了,当初,老奴也只是依命而行,实不敢擅自居功,还请王妃明鉴!” “无论如何,这份恩情,本宫记下了!”纵使只是奉命而为,但不可否认,若是没有这人的暗中照拂,当初的自己,将会更为凄惨! 更何况,荣王府中,这人分量极重,她又怎能轻易开罪?所以,怀柔笼络,方是上上之策! “原本便是老奴管教无方,才会让府中出了那等欺主的恶奴,王妃能够如此不计前嫌,老奴已是感激不尽,又岂敢再生他念?” “丁管家多虑了!”司徒冰怡浅笑盈盈,正欲再次开口,却见那原本厅外侍候的婢子匆匆入内,即时,止了话语! “奴婢见过王妃!”行礼之后,小丫头方才轻声禀报,“宫中来人传旨,现正在厅外等候!” “传旨?”眸光一冷,司徒冰怡仿若自语般呢喃,继而恢复如初,“快快有请!” “是!”恭敬一礼之后,小丫头起身回转,径自前去传达主子指令! “还真是迫不及待呢?”掩住眸中的那浓重的嘲弄之色,司徒冰怡轻若喃语! 真没想到,那老狐狸竟会这般的迫不及待,如此的沉不住气,真不像那至尊王者的行事作风啊! 闻此,丁毅神色微动,复又敛眸垂首,一时之间,万籁俱寂,偌大的厅堂之中,竟是落针可闻! “奴才见过荣王妃!”随着引路的侍婢入内,那内侍躬身行礼,声音略带尖锐,惹得司徒冰怡不自觉间微蹙眉宇! “免礼!”语气淡然,司徒冰怡浅浅回应,对于那内侍眼中的鄙夷不屑,自是如若不见! “皇后娘娘口谕,请王妃接旨!”淡淡的睨了一眼端坐主位的司徒冰怡,那内侍神色傲然! 话语未落,厅内侍立的一干人等已然尽数跪地,包括,原本站在她身后的浅草、淡云,以及神色微变,未及退去的管家丁毅! “皇后娘娘?”小小的诧异过后,司徒冰怡垂下眼睑,掩住眸底的若有所思! 无声的对峙之中,惶惶的畏惧不安肆意蔓延,隐约之间,竟是那般的压迫人心! 望着怀中瑟缩惧怕的司徒逍遥,司徒冰怡静静拍抚,心下,却是浓浓的不舍怜惜! 有些事情,终究是避无可避,该来的,始终都会来的,任她如何努力,终是无济于事! 如果可以选择,那么,她绝对不会让女儿涉足这肮脏龌龊的帝王之家! 可是,那般的期望,终究只是如果而已,她,别无选择,所以,如今的她,能做的,也只是隐忍保身而已,为了女儿,也为了她自己! 起身,司徒冰怡近前一步,恭顺的跪倒在地,神色淡然,仿若与己无关! “皇后娘娘口谕!”得意的望了一眼跪倒在地的司徒冰怡,那内侍高声宣旨,“宣荣王妃及荣王郡主即刻入宫觐见,不得有误!” “谨遵皇后娘娘懿旨!”淡淡应答之后,司徒冰怡拜谢起身,行止之间,不卑不亢! “如此,便请王妃早作准备,速速随奴才入宫吧!”那内侍语带不耐,眸底,一丝厌恶之色急速掠过! “有劳皇后娘娘费心了!”司徒冰怡笑容清浅,“府中尚有琐事未了,烦请公公稍待片刻!” 话音方落,司徒冰怡不等那内侍应答出声,径自侧首,向丁毅闻讯! “王爷呢?” “回王妃!”丁毅近前,躬身一礼,“王爷今日清早入朝,尚未归来!” “如此……”司徒冰怡故作沉吟,继而,转向内侍,“烦请公公转告皇后娘娘,待王爷回府之后,水凝便与王爷一同入宫,叩谢娘娘恩德!” “如此,怕是不好吧!”言语之中,尽是讽刺,那内侍趾高气昂,神色之中,隐隐透着七分不善! “奴才听说,皇上今日留了荣王爷御书房议事,一时之间,怕是难以回转,王妃还是先行入宫为好,否则,皇后娘娘怪罪下来,怕是谁也担当不起!” “是吗?”司徒冰怡不置可否,眸底,隐隐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森寒嘲讽! 一个小小的内侍,居然也敢在她面前如此肆无忌惮的狐假虎威,果真是她太好欺负了么? “既如此!”将怀中的司徒逍遥交与守在身后的浅草,司徒冰怡面色恭顺,“那……恭敬不如从命!” 心思回转,司徒冰怡垂眸敛目,掩住唇角那丝几近流露的嘲弄之色! “来人,备车!”一声令下,即时有厅中侍立的小丫头前去传命,淡云近前,小心搀扶! 见此,那内侍方才貌似恭敬的侍立一旁,只是,那眸底的鄙夷嘲讽,却是愈加明显!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骤然之间,司徒冰怡停了脚步,抬手,轻抚额际! 片刻之后,本欲再次前行,却是身形微晃,之后,身子软软倾倒,险险的落在了淡云怀中! “王妃?”淡云错愕,匆忙之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王妃……怎么了?” “王妃!”浅草近前一步,望着淡云怀中的司徒冰怡,竟是难得的手足无措,“怎么会这样?王妃!” “羊……羊……抱……”被母亲如此境况吓了一跳,小小的人儿心下惧怕,从浅草怀中探出大半个身子,向着母亲伸出双手,那颤抖而又夹杂着哭泣的稚嫩呼唤,惹得众人心酸不已! “都愣着干嘛!”强行稳住心神,丁毅厉声呵斥,“还不快扶王妃回房!” 即时,厅中所有侍立的小丫头纷纷近前,七手八脚的搀扶着自家那已然不知人事的王妃辗转回房! 身后,丁毅神色凝重,稍稍敷衍之后,便匆匆的打发了那不是深浅的传旨内侍, 之后,不敢延误片刻,那丁毅疾步出了厅堂,随即,吩咐守在厅外的小厮,即刻延请府中所有医者,前往群芳苑看诊问讯! 同时,打发了伶俐的小厮前往宫门守候,见机行事,尽快的将消息传到自家王爷耳中,不得有误! 直到那小厮的身形完全消失,丁毅方才收回目光,心底,隐隐的松了口气! 抬首,望向天际云端,丁毅微微眯起了眼睛,心下,忍不住一声长叹!继而转身,向着群芳苑的所在行去! 看来,要变天了啊!只是,这样,究竟是好是坏呢?真是让人担心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四十七、冷遇 虽然荷香一再的向他保证,他的妻子绝对的会安然无恙,可是,没有亲眼见到,他始终难以安心! 更何况,她竟然命荷香将所有前来为她看诊的大夫挡在了门外,她怎么可以拿自己的安危如此儿戏,真是岂有此理! 带着四分忧心,三分焦躁,三分气恼,陆廷昱推开房门,转入内室! “真是个小笨蛋!”床榻前,司徒冰怡接住跌倒在怀的女儿,不由得软语嗔怪!“好了好了,这次就先放过你!” 之后,将女儿抱在怀中,从床上那些散落的玩具中随手取过一支做工精致的小巧风车,递到司徒逍遥手中! “回来了!”侧首,司徒冰怡淡然招呼,目光流转间,万千缱绻,“怎么不进来?站在那里做什么?” “我……”话语一顿,陆廷昱稍稍定下心神,唇含浅笑,“没什么!” 浅浅一笑,司徒冰怡收回目光,看似无意的逗弄着女儿拿在手中的风车,眉目间,尽是浓浓的怜爱! 近前,在司徒冰怡身畔落坐,陆廷昱伸手,将妻子揽入怀中,悬起的心这才隐隐放下! “你没事便好!”仿若叹息一般的呢喃自语浅浅逸出,落入司徒冰怡心中! “对不起!”顺从的倚在夫婿怀中,司徒冰怡语带歉意!“让你担心了!” “你呀,总是这么任Xing!”淡淡的嗔怪却是那般的无力,“怎么可以将大夫挡在外面呢?” “我又没事,要大夫做什么?反正也是做给别人看的,何必认真呢?” “让大夫看看总归是好的!”她的身子,根本就未曾调理妥当啊!“以后再不许了!” “哪儿有你说的那么不济啊!” “小心点儿总是没错的!” “那也不必草木皆兵啊!” “你若肯乖乖的听话,我又何必呢?” “我……”垂首,司徒冰怡满心愧疚,“对不起!” “你呀!”眉目之间,尽是无尽的纵容宠溺,“每次都是这样,要记在心里才行啊!” “我知道!”司徒冰怡浅浅应答,神色舒展,眉梢眼角,尽是幸福的味道! “今晚的夜宴……”语气一顿,陆廷昱眉宇轻蹙,“是父皇授意的!” “老狐狸!”就是不知道那千年老狐狸有什么打算,不过,肯定没什么好事情! “我会保护你的,别怕!” “我没有害怕!”她……只是有些许的不安而已,真的只是些许罢了! “你呀!”总是这般的故作坚强,总是让人又气又怜!“罢了,若是烦得紧了,咱们早点儿回来便是了!” “嗯!”到时候的事情,谁又能预料呢?毕竟,并非事事皆能如人之意! “所以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 “水凝,别怕!” “我知道!”埋首于夫婿怀中,司徒冰怡微阖双目,幸好,身边,还有一个他! 黄昏时分,荣王府,花厅之中,司徒冰怡一身盛装华服,竟是那般的光彩夺目! “好像……”放下手中茶盏,陆廷瑞一番细细的打量之后,状似沉吟,“我怎么觉得还少点儿什么?” 无视司徒冰怡那满是怨愤恼怒的目光,陆廷瑞依然故我,眸底,一丝戏谑急速掠过! “六嫂这般装扮未免太过简单了,嗯……再配两支凤簪步摇好了,腰间的佩玉呢?怎么也没带,还有……玉镯怎么只带了一只,还有啊……” “陆廷瑞!”绝对是咬牙切齿的语气,一个冷颤,陆廷瑞连忙收敛神态,继而,转向面色阴沉的兄长! “那个……”完了,他只顾着看六嫂的笑话了,却忘了自家六哥最是护短了! 况且,在六哥面前对六嫂那般的品头论足,他这不是自己找死吗?方才怎么没想到,真是笨死了! “既然六嫂没事,那我也放心了,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了,一会儿宫里见!”匆匆说完之后,陆廷瑞逃也似的疾步离开,唯恐落下一步! “怎么了?”挥退厅内侍立的一干人等,陆廷昱近前,将妻子揽入怀中! “我……”司徒冰怡欲言又止,终是压下了满心的忐忑,逸出一丝轻若喃语的叹息,“罢了!” 从夫婿怀中退出,垂首,望了一眼自己身上那渐次累叠的层层衣衫,司徒冰怡眉间紧锁,心底的无力之感愈发浓厚了! 厚重的王妃正服压得她几乎难以透气,再加上发间那繁杂的金簪玉饰,这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很不舒服吗?”眼见妻子如此模样,陆廷昱不由得忧心忡忡,“还是换下来好了!” “没关系的!”这场夜宴,摆明了就是冲她来的,她又岂能因为这些许小事而授人以柄!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她忍了!“我没事的,不用担心!” “可是……” “好了!”近前,握住夫婿的左手,司徒冰怡羞赧的低头垂首,声若蚊呐,“我心里有数的!别担心了!” “不要委屈了自己!” “不会的!”抬首,司徒冰怡笑靥绚烂,“我知道分寸的,你放心好了!” “那便好!” “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出发了!”毕竟,他们……不,准确来说,是她,她才是今晚夜宴的重点,要是去晚了,岂不是会很不好意思? 而且,对于老狐狸这个所谓的夜宴,她可是万分好奇呢?所以,明知极有可能只是鸿门之宴,她也该好好的见识一番才对,总不能让人家的满腔心血尽付东流吧,她可是很善良的! “见过贤妃娘娘!”瑶华宫中,司徒冰怡侧身行礼,身后,荷香抱着四处打量的司徒逍遥随同行礼! “起吧!”一如从前的温和疏离,姚贤妃面含浅笑,眉目之间,未见丝毫不耐,“来人,看座!” “谢娘娘!”谢恩之后,司徒冰怡起身,坐定之后,方向端坐一旁的齐王妃点头招呼! “今见六嫂无恙,我和母妃也便放心了!”齐王妃含笑以对,神色从容,并无丝毫异常! “水凝不才,累诸位挂心了!”宫苑之中,最缺乏的便是所谓的善良,如果有可能,她还真不希望自己被这群人时刻记挂着,她福薄命浅,担不起! “回来了便好!”姚贤妃不置可否,话音落地,目光便转向荷香怀中的司徒逍遥!“这便是遥儿吧!” 原本倚在软榻上的人慵懒的直起身子,眸底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倒真是蛮讨人喜欢的!来,让本宫抱抱!”即时,便有小宫女近前,想要从荷香怀中接过司徒逍遥! 垂首,见司徒冰怡几不可查的略微颔首,荷香会意,这才将司徒逍遥小心的交了出去! “这孩子可真水灵!”姚贤妃笑颜相赞,“倒也不怕生,真不愧是咱皇家的孩子!” 司徒冰怡垂首,默然不语,这里,没有她插话的余地,别人也不需要她的插话! 如果,不是那老狐狸在他们刚刚入宫之时,便命人将他唤了去,现在,怕又是另一番光景吧?起码,她不至于受到如此的冷遇! “也难为这孩子了,小小年纪便在外面吃足了苦头,真是让人心疼啊!”话落之时,怨责的目光若有似无的从司徒冰怡身上掠过! 软榻上,那原本兀自玩耍的小男孩此时止了所有的动作,呆呆的凝望着被姚贤妃抱在怀中的陌生女娃,神色间,略带疑惑! “如今,可算是苦尽甘来了!”将司徒逍遥放在软榻之上,姚贤妃状似感慨,“原本,这孩子也不该受如此苦难的!” 小小的孩童自是察觉不到大人间的暗流涌动,终于获得自由的司徒逍遥毫不客气的抓起一旁案几上的糕点,放入口中!话说,她实在是很久都没吃到这么美味的糕点了! 一旁,那小男孩已是蹒跚不稳的爬了过来,呆呆的望了司徒逍遥半晌,之后,又爬了回去,在自己那些玩具堆中一阵翻检! 最终,拿起一只雕琢精细,栩栩如生的玉雕老鹰,随即又爬到司徒逍遥身边,伸手,将东西递过去! 哪知,司徒逍遥只看一眼,复又撇过视线,继续向案几上的精细糕点进军! 那些小玩意儿,舅舅那里可多了,谁稀罕!还是香香的糕点更得人心! 那小男孩先是一愣,继而有些迷茫的望向那些顾不得他们的大人,随即,扔掉手中的玩具,短短的小胳膊伸向案几,有样学样的抓起一块儿糕点,塞进嘴中! 眼角余光瞥见这样的一幕,姚贤妃不由的轻笑出声,随即,示意身侧宫婢再去拿些点心过来! “罢了!”片刻之后,姚贤妃一声长叹,“过去的事,便让它过去好了!” 端起案几上的茶盏,姚贤妃优雅的掀起茶盖,轻轻的吹着并不存在的茶末子! “也真难为你了!”连半分目光都吝于施舍,姚贤妃专注于手中的茶盏,“在外面,想必也吃了不少苦头了!” 睨了司徒冰怡一眼,垂首,姚贤妃浅尝杯中香茶,继而放下茶盏,接过侍婢手中的绢帕,轻拭嘴角! “凡事莫要太过计较,Xing子刚烈虽好,但太过了,却易招人厌倦,物极必反这个道理,想必你也该多少明白一点儿!女人嘛,哪个不是这般过来的,身为王妃,便该有王妃的度量,莫要学那些小家子气,平白的叫人笑话!” 闻此,荷香神色大变,担忧的望向司徒冰怡,却见自家小姐神色未变,仿若全然不知一般! “身为皇家媳妇,便该以身作则,凡事应以大局为重,男人家,三妻四妾本是平常,况且昱儿年岁渐长,膝下却是空乏,你这个做王妃的,更应该多留些心才是,那些妒妇悍妇的行为,在皇家之中,最是要不得的!” 眼底寒芒一闪而过,荷香强迫自己克制住胸中那足以焚天的滔滔怒火,心中,却为司徒冰怡大为不值! “罢了,临雨阁那边的晚宴也是时候了,莫要误了时辰!”话落之后,即时有宫婢上前,搀扶姚贤妃起身! 直到所有人等尽皆离去,司徒冰怡方才勾起唇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小姐……”望着软榻上同样受了冷遇的司徒逍遥,荷香欲言又止! 近前,抱起榻上不知世事的司徒逍遥,司徒冰怡眸底的冰寒点点融化! “很精彩是不是?”言语中,尽是毫不留情的嘲讽,“不过,那又如何?” 她不会因为逞一时之快而授人以柄,更不会因为什么可笑的尊严骄傲而去以卵击石! 大丈夫能屈能伸,她这个小女子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只要不碰触她的底线,剩下的,随意好了! 那些不相干的人所说的话语,能听便听,不能听的,便如那耳边之风一般!反正,谁会在乎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四十八、树敌 好大的阵仗!这便是老狐狸那个所谓的“家宴”吗?还真是让她大开眼界呢! 淡淡的眸光仿若不经意的从在座诸人身上掠过,司徒冰怡面色未变,心底,却逸出一丝冷哼! 各宫嫔妃、各家皇亲、各府勋贵……呵!还真是看得起她!如此看来,貌似,她的“面子”也是蛮大的嘛! 看看,在场之人,哪个不是和皇家沾了点儿亲,带了点儿故的,即使,只有那么的一丝半毫!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场面,还真是巍巍壮观啊!尤其,是席间那些伴在自家母亲身侧的男孩! 没错,就是男孩!或是无知,或是懵懂,或是稚嫩,或是惶恐,或是傲然,或是谨慎……说起来,这席间,可就她女儿一个女孩呢!要说这其中没有掺杂别的意思,恐怕鬼都不会相信的吧! 取下女儿抓在手中的糕点,司徒冰怡无声拍抚,继而,垂眸敛目,掩住眸底那显而易见的嘲讽! 原来,不知在什么时候,这些人,已经如此的齐心协力了,当真是难得啊!她是不是应该说句恭喜呢? 此时,宴席尚未开始,一众贵妇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窃窃耳语,只是,仿若无意般,那满含深意的目光,便不由自主的落到了司徒冰怡身上! 不经意的侧首,望了一眼自己那已然在嬷姆怀中熟睡的稚儿,齐王妃心下动容,眸底,不由得升起丝丝的怜惜! 招来身侧随侍的婢子,耳语数句,只见那婢子行了一礼,之后,便带着那嬷姆无声退却! “九嫂可真是细心!”耳边一声称赞,齐王妃抬首,继而,含笑以对! “十三皇妹说笑了!” “九嫂何必自谦呢?”已然婚配的十三公主笑颜称赞,“说起来,还是九皇兄有福气,可以娶到九嫂这样的王妃,不像六皇兄……” 似是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十三公主的话音戛然而止,只是,那望向司徒冰怡的眼眸,却是掩饰不住的挑衅! 望了一眼自己上首那桌,收回目光,齐王妃敛眉垂首,仿若与己无关! “就是啊!”定王妃优雅的擦拭嘴角并不存在的茶渍,看似漫不经心,“这有些人啊,不认命都不行,肚子不争气也是天意,怨不得别人的!” 不就是个丫头片子吗?竟让皇上如此的兴师动众,不过,始终只是个赔钱货而已! “定王妃此言极是!”一位品阶不低的妃嫔继而开口,“人贵自知啊!”说完,意有所指的目光落在司徒冰怡身上,眸底的鄙夷厌恶显而易见! 轻轻的用手中的绢帕替女儿拭去手上的糕点残渣,司徒冰怡垂眸敛目,仿若浑不在意! “皇上驾到!”一声高亢的传唤,即时让那些本欲出口的冷嘲热讽消散无形,所有人等止了声息,继而起身,下跪行礼! “免礼!”坐定之后,满意的望着一众人等低眉顺首,皇帝稍稍抬手,沉声示意! 谢恩之后,一众随同皇帝而来的王孙贵戚这才四散开来,继而各归其位! “累吗?”陆廷昱近前,从妻子怀中抱过女儿,轻声询问,神色间尽是温情宠溺! “不要紧的!”司徒冰怡浅笑盈盈,“你呢?老……他找你有什么事吗?” “只是一些小事罢了,没什么的!”单手抱住女儿,陆廷昱腾出右手,无视其余人等纷杂的目光,径自拥着妻子落座,“放心!我能应付!” “我知道的!”也是,这世上又有什么能难得到他呢?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你呀!一天到晚就知道胡思乱想,这可怎么得了?”陆廷昱难得的轻言笑闹! “我只是有些不放心罢了!”若是可以,她又何尝想要如此,只是,人心叵测,她不得不防啊! 这次老狐狸闹出了这所谓的压惊接风之宴,看似无意,却是实实在在的将她和女儿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毕竟,至今为止,得此殊荣的,也只有她这个身份“卑微”的庶民王妃而已,如此,又岂会不招人迁怒妒恨! 如今,恐怕不止是她,就连她的女儿,应该也是被人家惦记上了吧?这招棋,走的还真是精妙之极啊! “怎么了?”察觉到了妻子的神思不属,陆廷昱心下忧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只是想起一些事情而已!”收回心神,司徒冰怡淡然否认! “水凝……”陆廷昱欲言又止,继而转了话语,轻言劝慰,“别累着了!” “我知道!”她知道,他会保护好自己和女儿的,她一直都知道,只是,她是真的放心不下啊! “恭喜六皇弟一家团聚!”仍是一贯的谦和有礼,礼王陆廷儒举杯相庆! “多谢二皇兄!”陆廷昱执杯,饮尽杯中之物,侧首,不出意料的望见了妻子眸底的烦忧之色,即时,心下泛起浓浓的怜惜不舍! “听闻荣王妃身体不适,不知是否大好了?”半真半假的问话间,陈德妃若有似无的睨了一眼那看似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眸底,闪过一抹讥讽嘲弄! 如今,这内苑之中,早已传遍了!皇后娘娘懿旨传召,荣王妃无故昏迷! 且不论荣王妃的昏迷是否属实,单就此事而言,身为六宫之首的皇后娘娘,可是大大的颜面无光啊!真是大快人心啊! “宿疾而已,不碍事的!”掩住心底的不耐,司徒冰怡垂眸敛目,神色恭谦和顺! “如此,当真可要小心才是!”提起茶盏,长公主姿态闲适,万分优雅! “听说,荣王府内院失火之时,被那大胆的贼人趁虚而入,听说,更有甚者,竟将王妃掳劫出府,只是,如此惊险之下,不知,荣王妃是如何脱险的?” 握住司徒冰怡的右手稍稍用力,陆廷昱强迫自己压下心中的怨怒! 原来,竟是如此!早就知道她们不怀好意,只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她们,竟胆大如斯!那么方才……到底,她,到底受了怎样的委屈? 纵然是他的长辈,也不该如此肆无忌惮的折辱他的妻子,甚至,还是在他的面前,绝对的不可饶恕! 对上夫婿那明显暴怒的目光,司徒冰怡情心下温暖,情不自禁的绽开了一抹温婉绚烂的安抚笑靥! 示意夫婿宽心之后,司徒冰怡转开目光,抬首,竟是一派的沉稳淡然! “江湖上,”移开夫婿面前的酒杯,取过那尚存温热的茶盏,司徒冰怡神色从容,“谁能没有些许的仇家!” 早在决定随他回来之时,她便知道,无论如何,这种局面,终是无可避免的! 所以,一早,她便有了防备,也幸亏如此,否则,此时的她,当真会不知如何是好呢? “那还真是万幸!”隐隐的听到一声冷哼,那长公主转过面容,眸底,一抹极为明显的愤恨不甘转瞬即逝! “只是……”优雅的放下手中的杯盏,定王妃似笑非笑,“那定河里的包裹,又当如何解释呢?” 感觉到彼此交握的双手紧了紧,司徒冰怡反握住那与自己交缠的宽厚手掌,无声安抚着身侧夫之人的滔天怒火!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语气安然,不生半分波澜,“有些事情,又岂会如表象一般简单?” “是吗?”意味不明的话语落地,那长公主似笑非笑,“如此看来,那些贼子还真不是一般的细心呢?” “对于此事!”司徒冰怡浅笑盈盈,只是,眸底,却是一片嘲弄,“我也是疑惑万分呢?” 她当然知道,那长公主为何如此的对她这般纠缠不清,只是,那又何必呢? 当初,可是那卫若霞找上她的,她也只是顺水推舟而已!至于后面的事情,也非她所能控制的,况且,她们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 垂眸,掩住心底的丝丝疲倦,司徒冰怡执杯,无意识的浅泯杯中热茶! 碰了这样一个不软不硬的大钉子,虽然心中恼怒,却也不便就此发作,一声冷哼过后,那长公主便别开了面容,权当不见! 只是,方才的那番较量,已被所有人等尽收眼底,一时间,众人心下揣测纷纷! 看来,这荣王妃并非如传言一般软弱可欺,况且,荣王虽然未曾表态,但那无形之中的森冷之色,却是那般的显而易见! 情况,似乎与他们想象中的有所差异,那么,他们便不可在如此的莽撞行事了,为今之计,还是静观其变最为妥当! “抱……抱……”一声稚嫩的呼唤打破了原有的宁寂,即时,所有的目光循声而往,全都落在了陆廷昱怀中那小人儿身上! 也许是察觉到了他人的不善与打量,司徒逍遥即时止了声息,不安的缩缩身子,埋首于在父亲胸前! 抬首,顺着女儿方才的目光望去,司徒冰怡眉宇微蹙,片刻之后,心下方才了悟! 小小的年纪,哪里记得了那么多,见了同样的衣服,便无以为还是当初那个对她疼宠至极帝王,也难怪会如此了! “好个机灵的丫头!”一声爽朗的称赞之后,皇帝侧首,对着身侧的贴身内侍轻言吩咐! “见过王爷,王妃!”正在轻言安抚女儿的陆廷昱被这声见礼拉回了心绪! “什么事?” “皇上有旨,传小郡主近前回话!” 蓦然抬首,司徒冰怡难掩心中震颤,继而,愤恨的目光落在那上位王者身上! 好!很好!真不愧是那高高在上的狠心帝皇!不费丝毫气力,便让她们母女如此的树敌招恨,果真是好啊! 压下心底的阵阵悲愤,司徒冰怡侧首,望着尚且不知人事的女儿,无声的哀痛在眸底肆意蔓延! 她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当初,她便不该答应回来的,现在,她可不可以反悔? “水凝!”从未见过妻子如此的模样,陆廷昱心惊不已,不由得握紧了妻子的右手,“我在这里!别怕!” “我……”收回心神,司徒冰怡别过面容,强自抑制胸中翻涌不息的悔意,“我没事!” “水凝!“握紧了妻子的右手,陆廷昱满是自责,最终,只能化为一句歉意,“对不起!” “我没事的!”掩下所有心绪,司徒冰怡勉强的扬起一抹浅笑,回首,却望见那名近在咫尺的内侍,心下不由得愈发沉重了! “放心!”明了妻子的担忧,陆廷昱轻言宽慰,“我会亲自带遥儿过去的!” “嗯!”司徒冰怡淡淡应声,仿若呢喃,继而,含笑叮嘱,“快去快回!” “我知道的!你……”掩下心底的不安,陆廷昱转了话题,“那……我先去了!” 略微颔首,司徒冰怡目送夫婿远去,继而,不舍的望了一眼同样不安的司徒逍遥,随后,收回了眸光,敛眉垂目! “六嫂在担心什么?”一声轻笑,陆廷瑞执杯浅抿,“难道六嫂还不相信六哥吗?” 不是不信,而是不敢相信!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所有的一切,无一不说明了,如今,那向来狡诈的帝王,切切实实的在针对她啊!这让她又如何敢去相信啊! “我可不可以认为!”压下心绪,司徒冰怡一如往常,“你这是在挑拨离间吗?” “我哪里敢呢?”一声轻笑,陆廷瑞放下酒杯,“六嫂多心了!”他,只是有些看不下去而已! “有吗?”司徒冰怡不置可否,继而,转开目光,望着已然被皇帝抱在怀中逗弄的女儿,心下,却是止不住的担忧! “为什么不相信呢?”仿若自语一般,陆廷瑞呢喃出声,“六嫂在害怕什么?” 害怕吗?不!她只是心存谨慎罢了!宫廷之中,险境环生,她不想因为一时的失足,而酿成终生的悔恨,她,只求自保而已! “对于六嫂来讲,学着相信,竟是那般的困难吗?” “困难吗?”司徒冰怡喃喃自语,“也许吧!” 要知道,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往往是知易行难,相信,说起来容易,但是做起来,却是何等的困难啊! “如六嫂这般的学识,自是应该知道何谓心宽体胖!” “心安方能宽,无忧方体胖!” “庸人自扰!”摇摇头,陆廷瑞饮尽杯中之物,“其实,天下原本无事,六嫂又何必如此的自寻烦恼呢?” “无事吗?”垂首,掩住眸底的那显而易见的嘲讽,唇角,却不由自主的扯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以前,或许可以当成无事,但今晚过后,有些人,怕是无事也会生非了!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欺她可以,但是,如果敢将主意打到她女儿身上,那就别怪她心肠狠辣了! 她不是没有脾气,也不是度量宽大,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些事情,根本就没有计较的必要! 但是,人人都有自己的逆鳞,轻易之间,是触碰不得的,而她的逆鳞尤甚! 眸中寒芒一闪而过,司徒冰怡定下心绪,继而,捻起案几上的杯盏,浅尝辄止! 即时,推杯换盏之声迭起,轻声交谈之间,言笑晏晏,更有那不知何时入内的歌姬起舞助兴! 所有的所有,都是那般的安乐祥和,仿若,方才一切,根本未曾发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四十九、闹场 毓翎宫,自从荣王陆廷昱宫外开府之后,便已久旷无主,尽管如此,但宫内一切事务,却不曾有过丝毫的懈怠!此时,内室之中,一片肃然寂静! 无声的挥退了一众宫内侍婢,荷香回首,安静的侍立于司徒冰怡身后! “小姐!”许久之后,眼见的司徒冰怡的脸色比之方才略微好点儿,荷香方才小心的开口劝解,“小姐放心,小小姐没事的!” “我知道!”缓过心神,司徒冰怡淡淡答言,只是,目光却依旧停在怀中刚刚熟睡的女儿身上! 方才晚宴之时,眼见女儿倦意迷离,所以,纵然自己千般不愿,万般忧心,最终,还是只能让荷香带着女儿先行离开! 尽管如此,她还是难以安心,最终,便胡乱的找了个借口,早早的从那虚伪狡诈的晚宴中退了下来! 可是,尚未入这毓翎宫的宫门,女儿的哭闹声,便已无所阻挠的传入了她的耳中! 匆匆入内,却只见那满室的婢女手足无措,惶恐的望着那依旧不管不顾、缠闹不休的小主子! 急急的从荷香怀中接过女儿,柔声的轻言哄劝,直至哽咽渐停,那悬在半空的心,方才堪堪的落在了实处! 抱着女儿坐定之后,抬首,本欲询问原由,却惊见荷香左侧腮边,竟是一片的淤青肿胀! 思及此处,原本隐忍多时的愤恨郁结尽数汹涌而出,似乎要将她湮灭无存! “小姐!”看着司徒冰怡神色渐趋不善,荷香再次劝止,“事情已经过去了,小姐莫要再耿耿于怀了!” 她知道,此处不比中朝,在这里,小姐没有任何凭借,所以,她也不能为小姐平添事端! 反正,小小姐也没受到什么伤害,不如息事宁人罢了!至于她自己这笔帐……哼!她堂堂的瑶宫风主,岂是那般容易欺负的?总有一天,她定会连本带利,分毫不少的讨还回来! “过去?”一声冷哼,司徒冰怡侧首,望着荷香脸上那依旧鲜明刺目伤痕!“荷香,莫要忘了,你家小姐最大的优点,便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小姐的意思……”荷香察言观色,小心探寻,“难道……”小姐当真什么都不顾了吗?那今日的忍气香声岂不是都白费了? “忍耐,也是要有底线的!”动了她的人,不管是谁,那便要做好被报复的准备!林嫔是吗?很好! 敛下心中思绪,司徒冰怡起身,将女儿放回床榻上,掖好被子,这才直起身子吩咐! “照顾好遥儿!”再次不舍的望了一眼睡熟的女儿,司徒冰怡转身,自顾出了内室,眸中,一片冰寒的冷凝! 既然这么想玩,那么,她奉陪到底好了!只是,希望那些人不要后悔才好! 歌舞正酣,夜宴方兴,按住妻子再次执壶的右手,陆廷昱满目忧心! “水凝,别喝了!”她的Xing子向来谨慎,又岂会如现在这般无缘无故的饮酒不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不喝?”司徒冰怡似醉非醉,“金樽清酒斗十千,这,可比清酒好得多了!” 挣开夫婿的手,执杯,饮尽!抬目,望向正中那些翩翩起舞的歌姬,眼底,不易察觉的划过一丝嘲讽的寒芒,继而湮灭无存! “水凝!”再次按住妻子妻子欲要执壶的右手,眸底,满是坚定地拒绝! 一声轻笑,司徒冰怡收手,看似无力的倚在夫婿肩头,眸底,却是一片清明! “昱!”柔和而略带迷离的轻言呼唤,即时让陆廷昱醉了心神,情不自禁的应答出声! “我在!” “我没有醉!” “我知道!” “放心!” “水凝……” “我心里有分寸的!” 话落之后,摇摇晃晃的坐直了身子,司徒冰怡执壶,斟酒,却不见点滴佳酿,不耐之下,随手将那空却的酒壶抛掷而出,随即,软软的倾倒在了夫婿的肩头! 突兀的惊呼声打乱了夜宴的祥和平静,再看时,却是方才那只空壶,不偏不倚的落在了一众薄有名位的妃嫔中间! 一时间,歌舞俱停,所有目光,尽皆落在那些惊呼的妃嫔身上,竟是万般静寂! “荣王妃你……”如此的出丑,终是让有些人心生怨愤,最终,却只能香声忍气! “谁喊我?”司徒冰怡醉眼迷离,语带恍惚,继而万分不耐的望向出声之人! “水凝,你喝多了!”将司徒冰怡揽在怀中,陆廷昱柔声哄劝,“我扶你回去休息!” “我没有!”挣开夫婿的搀扶,司徒冰怡摇摇晃晃的起身,跌跌撞撞的走向那些妃嫔,之后,定定的望着一位粉衣宫嫔! “方才……是你喊我……”掩住眸底一闪而过的嘲讽,司徒冰怡言语不清! 一个摇晃,司徒冰怡伸手,撑着面前那案几,继而,抓起桌案上的酒壶! “你……找我做什么……”说话间司徒冰怡转身,靠在案几之上,斜眼睨着那粉衣宫嫔! 不待那人回答,司徒冰怡举起酒壶,仰头便要喝下,却在摇晃之中,将那壶中美酒尽数洒落在那近侧的粉衣宫嫔身上! “你……”那人愤而起身,满目不甘的望着司徒冰怡,复又转开目光,向上位下跪,“请皇上为臣妾做主!” “父皇……”陆廷昱起身,正要求情,却被一声满是醉意的喝问打断!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真没礼貌!我问你话呢?你……找我做什么?” 起身,却因一个趔趄,跌坐在那粉衣宫嫔身侧,继而,状似无力的软倒在那宫嫔身上! “别动……让我靠会儿……”醉语的呢喃渐至无声,司徒冰怡双目紧闭,似欲熟睡! “皇上……”一声软语呼唤,那粉衣宫婢好不可怜,只是,望向司徒冰怡的眸中,却是毫不掩饰的愤恨不甘! “啊!”突然之间,一声惊呼,只见原本醉倒的司徒冰怡惊坐而起,继而,转向那粉衣宫嫔,“你干嘛掐我!” 一声满是委屈的质问,让所有人的目光复又转向那粉衣宫婢,隐含猜测! “你含血喷人!”眼见如此,那粉衣宫嫔心下焦急,一时间也顾不得其他! “就是你,明明就是你掐我的,你别想抵赖!”话落之后,司徒冰怡轻轻的揉着自己的腰侧,不满的嘀咕,“好痛哦!” “皇上,臣妾没有,臣妾没有做过……” “你还狡辩,你……”仿若怒不可谒一般,司徒冰怡抬手,将那粉衣宫嫔推倒在地,“明明就是你!” “荣王妃,你不要欺人太甚!” “你……”司徒冰怡气急败坏,忽而抬手,一拳打向那粉衣宫嫔,“让你再欺负我!” 谁也没料到会有如此状若泼妇的举动,一时间,竟是无从反应,只能呆呆的望着那纠缠撕扯的荣王妃! “荒唐,真是荒唐!”回过神来,那皇后面色不善,“如此这般,成何体统,还不将她们拉开!” 即时,便有那一众的随侍宫婢应声近前,正要动手,却被一声喝止打断! “住手!”陆廷昱近前,无视一众手足无措的宫婢,径自扶起看似迷蒙的妻子,“水凝,别闹了,我们回家!” “我……”软软的倚在夫婿怀中,司徒冰怡满是委屈,“她欺负我,她欺负我!” “好!我知道了!”紧紧的将妻子拥在怀中,陆廷昱柔声哄劝,只是,那深沉的眸底,却在不为人知的时候,急速的掠过一抹幽暗的森寒! 眼角瞥见那被一众宫婢扶起的粉衣妃嫔,司徒冰怡抬脚,即时又将那人踹到在地! “哼!让你欺负我!”高高的扬起下巴,仿若理所当然一般的望着那粉衣宫嫔的狼狈模样! “放肆!”一声怒喝,即时让那粉衣宫婢压下了原本几欲冲口的叫嚣,继而嘤嘤缀泣,好不可怜! “父皇息怒!”拉着司徒冰怡向那上位的君王跪下,陆廷昱神色莫测,“水凝醉酒无状,闯出了这般的闹剧,还请父皇从轻发落!” “无状?”一声冷哼,皇后语意不明,“原来,只是一场闹剧啊!” “如此说来!”陈德妃状若惊叹,言语中,却是掩不住的幸灾乐祸,“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呢?” “皇上……”尽是委屈的柔声呼唤之后,那粉衣宫嫔紧咬下唇,仿若欲言又止,楚楚可怜的模样惹人心疼! “父皇!”陆廷瑞含笑起身,“今日设宴,本就是为了这团聚之喜,想来,六嫂也是心里高兴,所以才多饮了几杯而已,这酒后失仪……还是等六嫂酒醒之后在做再做定夺好了!” “如此!”定王轻言一叹,语意不明,“岂不是对他人有失公?” “况且!”眸中闪过一抹嫉恨,那长公主语带奚落,“我皇室威仪,岂容他人如此践踏,还请皇兄三思!” “此事,朕自有定夺!”目光转向那倚在陆廷昱肩头仿若不知人事的司徒冰怡,皇帝心中一声冷哼! 真是会惹麻烦!他就不明白了,她到底有什么好?竟值得老六情深若此! “来人,扶林嫔先行回宫,即刻着御医前去诊治!”即时,一众宫婢应声上前! “至于荣王妃……”皇帝眉宇紧蹙,最终,化为心底的无声叹息,“待朕稍后定夺!都散了吧!”话落之后,皇帝先行起身,自顾离去! 即时,众人心下唏嘘,望向司徒冰怡的目光,更多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只是,谁又曾理会他们! 无视他人的纷杂心绪,陆廷昱抱起妻子,径自往那毓翎宫行去,只是,眉目之间,却是深深的沉思!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五十、怡然 清晨拂晓,皇家北苑之中,一阵刁横中带着些许撒娇的女声隐隐传出,惹得苑中随侍侧目纷纷! “我不依我不依!”正厅之中,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跺着脚发脾气,“我现在就要见荣王哥哥,我不要呆在这里,我不要!” 本是豆蔻之龄风华正茂,更兼一身清朗胡服英姿飒爽,那充满朝气的眼眸更是神采飞扬,只是,蛮横之间显露七分的骄纵之气,却生生的折损了那份原有的耀眼光芒! “你这丫头!”一声满是宠溺的轻斥,主位之上,一位那年逾不惑的胡服男子神色纵容,“人都已经到了,难道还在乎这一时半刻不成?” 满满的络腮胡须遮住了原本的真实面目,只有那眸中间或闪过的一丝精锐之色,方才隐隐的昭示了此人的非同一般! “我不管啦,他们都说了,荣王哥哥已经立了王妃,那我怎么办?不行,我一定要去弄清楚!”说着便向外跑去! “站住!”一声厉喝,那男子起身,眸中划过一丝失望,继而湮灭无存! “父汗!”不甘不愿的转身,神色间尽是不甘的怨愤,“我一定要去的!” “你这浮躁的Xing子,什么时候才能改过来!”一声斥责之后,那人放软了语气,“立了王妃又能如何?只要你有本事,照样可以将那荣王抢夺过来,有什么好着急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先收拾一下,一会儿随我一道入宫见驾!” “我……”在那男子的逼视下,那胡服少女最终垂首应答,“女儿知道了!” “这才是我们草原上的好儿女!”一声赞许之后,那男子转开目光,一时间,竟有些迷离的恍惚! 秋高气爽,艳阳当空,午后的时光总是那般的惬意悠然,让人不自觉的便沉浸其中! 群芳苑中,观秋园内,那质朴的蔷薇架下,稀疏的点点蔷薇绽放着自己的最后一抹绚烂,竟是分外的耀眼夺目! 不远处,一众婢女远远侍立,目光,紧紧盯着那蔷薇架下的青色身影之上,唯恐出现半丝疏路! “遥儿乖!”厚厚的绒毯之上,司徒冰怡展开双手,轻声的诱哄着站在三四步开外的小小人儿,“到娘亲这边过来!” 站在原地左右张望一番,在看到向她们这边走来的父亲时,小人儿开心的伸出双手! “爹……爹……抱……”一步迈出,却在司徒冰怡不及欣喜之际,左右脚一个错开,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 “遥儿!”一声惊呼,陆廷昱足下轻点,飞身近前,终于及时的将小人儿接在了怀中!“遥儿乖,让爹爹看看,方才有没有伤到?” “回来了!”睨了一眼赖在夫婿怀中撒娇躲懒的小小人儿,司徒冰怡轻言问候! “嗯!”一声应答之后,陆廷昱抱着女儿在妻子身边落座,之后垂首,笑颜询问,“遥儿乖,有没有想爹爹啊?” 依依呀呀的儿语中间或的夹杂着一两声满是稚气的“爹爹”,司徒逍遥抓紧父亲的衣襟,似是诉苦! “这丫头,就会找靠山!”一声不满的轻叱之后,司徒冰怡抬首,望向夫婿,“事情都定了吗?他们怎么说?” “明日便是大吉之日,所以礼部决定,让遥儿明日祭拜宗祠,认祖归宗!” “明日啊!”司徒冰怡敛目垂首,神色间,竟是说不出的忧心落寞! 因她昨晚的酒后失仪,大闹夜宴,所以,今日一早,那皇帝已然降了圣旨,定下惩罚! 即日起,责令荣王妃闭门思过,若无圣旨,不得擅自外出,违者重罚! 其实,对她而言,这个惩罚,已经很轻了!只是,她却是有些不明白! 从昨晚的夜宴来看,那皇帝,摆明了就是存心的针对自己,那为何却平白的放过了这个送上门的大好时机?这帝王的心思,果真是深沉难测! 只是,如此一来,明日,遥儿的拜祀之礼,她便要缺席了,还真是有些放心不下啊! “水凝!”握住妻子的右手,陆廷昱心下担忧,“放心,我会保护遥儿的!” “我知道!”不舍的目光转向夫婿怀中不知人事的女儿,司徒冰怡再次叮嘱,“明日,可别累着遥儿了!” 祭祀宗庙,拜谒皇陵,名入牒谱,说起来,这些事情,她也曾一一做过呢? 记得当初,她回府之后,可是整整的躺了三天三夜呢?那差事,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起的! “放心!明日我会寸步不离的守着遥儿的!” “那……”司徒冰怡心中一动,不由得眉宇微蹙,“礼部那边,可曾要为遥儿改名?” 皇家子女,名姓自然马虎不得,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到了她女儿这一辈,北国皇室中,男子应是以“麟”排辈,女子则依“琳”字为名,想来,改名的事,应该已经有人提过了! “遥儿的名字我很喜欢,没有必要改动!”陆廷昱不以为然,继续逗弄着怀中的司徒逍遥! “那……没人说什么吗?” “水凝!”一声叹息,陆廷昱望向妻子,“你要相信我!这些事,我可以应付的!” “我……”司徒冰怡垂首,略作思索,继而盈盈浅笑,“我知道了,是我多心了!” 之后,从夫婿怀中抱过女儿,不顾小小人儿的挣扎,径自将司徒逍遥放在三步开外的地方站定! “小丫头,别以为你老子来了你就可以躲起来!我可告诉你,门都没有!今天我还就和你耗上了!给我好好的学走路!” “水凝!这事急不得的!遥儿还小呢?以后慢慢再教好了,别累着遥儿了!” “不许你再惯着她了!” “我哪儿有!” “没有就别管这事!”堵回夫婿之后,司徒冰怡侧首,得意的睨了眼东张西望的小小人儿! “爹……爹……”眼见母亲如此“凶恶”的模样,司徒逍遥即时向着一旁“和蔼”的父亲求助,“抱……抱……” 那满是委屈心酸的可怜模样,即时让陆廷昱那原本冷硬的心肠化成了一滩柔和的水,情不自禁的伸手,眼看着就要将女儿抱入怀中,却被妻子一把拉住! “不许你帮她!” “爹……爹……”软软的稚嫩童音,落在了陆廷昱心底深处,激起涟漪层层! “水凝……”侧首,陆廷昱想为女儿说清,却被妻子的委屈模样吓了一跳!“水凝,你怎么了?” “我……”司徒冰怡欲言又止,最终,却是气妥的转过身子,语气更是明显的赌气,“算了,你去抱你女儿好了!” “水凝!”好笑的将妻子揽入怀中,陆廷昱轻声劝慰,“这有什么好生气的,遥儿是我们的女儿!” “那你也不能整天纵着她!” “我……”陆廷昱一滞,继而连忙辩解,“遥儿这不是还小嘛?小孩子,骄纵一点儿有什么关系!” “千里之堤溃于蚁Xue,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什么叫防微杜渐!”挣开夫婿的怀抱,司徒冰怡神色郑重,面上更是一派的严谨肃然! 不是她有意的危言耸听,而是他对那丫头的纵容,已经到了万分危险的地步了,若是不加制止,日后,怕是真的会不堪设想啊! “水凝!”面对妻子的责问,陆廷昱无话可说,只好再次转过话题,“再过几日便是遥儿的周岁生辰了,到时候怕是有的忙了,趁着还有时间,这两天你便好好歇着,别累坏了自己!” “我……罢了!”知道劝止不了,司徒冰怡终是一声叹息,“权当我没说过!” “水凝!”再次将妻子揽入怀中,陆廷昱满心疼惜,“你的意思我知道,放心,我有分寸的!” 其实,这些道理,他又怎会不明白?只是,他好不容易才将女儿找了回来,又怎么忍心对她苛责! 况且,遥儿还小,如今,只是随Xing了一些,哪儿有妻子说的那么严重! “我知道!”疲惫的应了一声,司徒冰怡合起双目,她,只是放心不下而已! 因为知道自己终将离开,所以,她才会这般的患得患失,其实,日后的事情,谁有做得了准呢? “爹……爹……”眼见父亲不予理会,小小人儿依依呀呀,似是不满的指责,那可爱的气恼摸样,即时让陆廷昱心花怒放! “乖遥儿!”放开妻子,陆廷昱近前,抱起女儿,“怎么?生气了吗?” 推开自家父亲凑到跟前的俊朗面容,司徒逍遥别过面容,委屈的向母亲伸出双手! “羊……羊……” “遥儿乖!”从夫婿怀中抱过女儿,司徒冰怡满心疼惜,“娘亲抱抱!” 紧紧的揽住母亲的脖颈,司徒逍遥咿呀儿语,不满的向母亲控诉着父亲的见色忘女行径,却不知,此时自己的言语,根本就是无人能懂,最多,也只能博取母亲一笑而已! 伸手,怜惜的揉揉女儿得分发顶,陆廷昱满心宠溺,继而,望着身边满目慈爱的妻子,心下微叹! 其实,说起宠女儿,她又何尝不是呢?只是,她自己不肯承认罢了!真是个别扭的小女人啊! 不远处,浅草、淡云相视一眼,欣然微笑,一旁,荷香依着花树,望向湛蓝的碧空,心下,却是抑制不住的宁静愉悦! 海阔凭鱼,天高任鸟,眼下,虽然还是没有那般的逍遥无拘,但是,已经不错了! 当然,如果,没有那些讨人厌烦的阴谋算计,那么,一切将会更加的完美! 只是,终究,也只能是如果啊!正如小姐所言,世事,又岂能尽如人意啊!所以,她也该惜福了! 合上双目,静静的感受着那拂面凉风,荷香扬起唇角,浅浅的勾出一抹恬淡的轻笑,仿若沉溺其中,与万物皆醉! 如此,便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五十一、麻烦 揽翠楼侧室,经过一番简单的修整,如今,已俨然成了司徒冰怡的专用书房! 此时,夕阳西下,望着手中的账目明细,司徒冰怡眉宇微蹙,似乎颇为烦恼! 片刻之后,方才下定决心,提笔,落下小字批示:诸事从简,施粥施药三日即可,烟火一日,余者酌情处置! 放下手中狼毫,司徒冰怡疲倦的揉揉眉心,唇角,不自觉的溢出一抹苦笑! 知道他特别宠那丫头,可是,也不必弄那么大的排场啊!竟然原定施粥施药百日,杂耍十日,烟火三天……难道他不知道,这样,会遭人非议吗? 尽管他并不畏惧,但,多一事,总不如少一事,既然可以避免,又何必去惹那些是非?没得累人累己! “王妃可是累着了?”见此,淡云连忙相劝,“不如先行回房休息好了!” “不碍的!”话落,司徒冰怡再次翻检账册,“你去帮我看看遥儿可曾醒了?” “这……是!”与浅草对视一眼,淡云方才应声答言,之后,行了一礼,径自离去! “这些东西不必急于一时,王妃且先喝杯热茶提提神!”从一旁的小丫头手上接过热茶,浅草柔声劝慰! “你们担心什么呢?”放下账册,司徒冰怡好笑的接过热茶,随即,提起杯盖,轻轻的吹着浮于水面的细微茶末! “王妃本不该如此劳神的,况且,王爷也叮嘱过了,让王妃好好休息的!” “你呀!”唇角含笑,司徒冰怡一声嗔怪,随即,眸光浮动,难得的,竟有了些许的恍惚! 她又何尝愿意如此的费心劳神,如果可以,她更宁愿自己还像以往那般,偷得浮生半日闲! 可是,也只能是如果而已!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已由不得她再万事随心了! 以前的她,只需心存谨慎,便可于那些谋划算计中全身而退,毕竟,那是的自己,终究,只是孤家寡人一个,想要自保,并非难事! 可是,如今却早已大不相同!她还有她的遥儿,所以,有些事情,便不是她可以逃避的! 况且,虽然出身“卑微”,如今的她,终究还是那谕旨赐婚的荣王正妃,荣王府现今的当家主母,这些,原本也该是她的分内之事,倒也算不得什么劳神不劳神的了! “对了!”放下重重心思,司徒冰怡收回心神,“你家王爷呢?还没回来吗?” 今日,礼部传来讯息,蛮部蒙汗携女来朝,所以,请他入宫商议!不过,如今这时候,也该商议完了吧! “这……”略略犹豫之后,浅草小心的望了一眼司徒冰怡的面色,这才谨慎开口,“王爷正在前厅会客!” “会客?”司徒冰怡有些失笑,继而语带打趣,“你家王爷,还真是诸事繁忙啊!” 现在想想,似乎,自从他们前天回来之后,就没怎么好好的休息过! 先是昨夜老狐狸的那暗流涌动,波涛起伏的鸿门夜宴,再是关于女儿认祖归宗的繁文缛节,如今,更是搅合了这个什么来朝的蛮部,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王妃说的也是!”浅草轻笑附和,只是,眸底的那丝担忧却是怎么也挥之不去! 司徒冰怡轻笑摇头,正欲开口,却见房门开合,却是荷香抱着司徒逍遥入内,身后,新进的Ru母王氏青灵紧随在侧! “羊……羊……”一眼望见自家母亲,小小人儿连忙呼唤,挣扎着向母亲伸手! “这丫头!”一声嗔怪,司徒冰怡抱过女儿,之后,转向荷香闻讯,“遥儿刚醒吗?” “有一会儿了,只是我怕扰了小姐做事,所以便没带小小姐过来!” “那便好!”话落之后,司徒冰怡无声的安抚着女儿,“你没见到淡云吗?” “见到了!她说去膳房给小小姐准备甜点!” “你们一个个就知道宠她,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许给遥儿吃甜食,怎么就没一个记住呢?” “谁让小小姐喜欢呢?”荷香轻笑,继而,忆起方才的听闻,不由得收了笑颜,“小姐……” “怎么了?”司徒冰怡浑不在意,“有什么事直说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Xing子!” “我……”荷香欲言又止,最终决定据实以告,“方才,我听说荣王爷在前厅会客?” “好像是的!” “小姐可知……那客人是谁?” “如此说来,”心知其中有事,司徒冰怡不自禁的敛了笑容,“你倒是知道了!” “听说,是那蛮部的小公主!”而且还一直缠着荣王爷不肯放手呢? “小公主啊!”垂眸,司徒冰怡若有所思,看来,还真是片刻都不肯让她消停呢? “王妃……”见此,浅草心下不忍,“也许本没什么事情,王妃莫多想了,保重身体要紧!” “有朋自远方来!”掩下嘴角的嘲讽,司徒冰怡仿若自语,“我们,好像不应该太过失礼啊!” “小姐的意思……”眸底急速的掠过一抹名位趣味的光芒,荷香言尽于此! “荷香,你该知道的,你家小姐,最喜欢的便是看热闹了!”当然,她也不介意跟着起哄! “荷香明白了!”唇角勾起一抹愉悦的笑颜,荷香再次询问,“小姐现在便去吗?” “当然了!”机不可失嘛!若是去晚了,好戏可会散场的!“若是无事,便陪你家小姐一起吧!” 话落,司徒冰怡便抱着女儿径自离开,身后,荷香的笑颜愈发绚烂! 看热闹?怎么可能少得了她?她倒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这么不知死活,居然敢惹怒小姐!不过,话说回来,小姐真的生气了吗?似乎,不太像呢! 正厅之中,陆廷昱端坐主位之上,执杯饮茶,只是,那原本深邃的眼眸之中,却尽是浓浓的不耐! “荣王哥哥!”柔声的呼唤之中,那抹委屈之色显而易见,“荣王哥哥怎么能不理玛雅呢?” “玛雅公主多虑了!”依旧是那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默然神色,“若是再无它事,本王便不留了!” 这,已是十分明显的逐客之举!只见那玛雅公主咬紧下唇,眸底闪过浓浓的不甘之色! “荣王哥哥……” “来人!”放下茶盏,陆廷昱起身,“送玛雅公主回去!”继而,毫不留恋的离开正厅! 片刻的沉默后,那玛雅公主定下决心,突兀的推开那应声而来的送客小厮,步履急切的追了出去! 庭院之中,极为不耐的睨了一眼身侧扯住自己衣袖的玛雅公主,陆廷昱神色淡漠! “玛雅公主!”抽回衣袖,眸中一抹厉色急速闪过,“大庭广众之下,还请自重!” “荣王哥哥不要玛雅了吗?”忍住眼底欲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玛雅公主偷偷抬眼,却见面前之人依旧漠然冷峻,一时之间,抑制不住的酸涩在心底无尽蔓延!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原本只是极为平常的话语,却让陆廷昱即时变了神色! 惊愕侧首,却见那回廊之上,自己那心心念念的妻子,正抱着他那娇憨可爱的女儿倚着廊柱,侧坐于栏杆之上,身后,一应婢子随侍在侧! “原来,尽管已经时至深秋,可是,有些桃花,却依旧开的那般艳丽绚烂!”望着眼前的情境,司徒冰怡侧首,对着荷香“轻言细语”! “水凝!”丢下那依旧哀哀缠缠的玛雅公主,陆廷昱急不可耐的行至妻子身侧,却见妻子衣衫“单薄”,不由得心下忧虑,“天气寒凉,怎么不多加件衣服!” 话落,那冷寒的眸光淡淡的掠过身后的一众婢子,眸中的不虞之色显而易见! “是吗?”淡淡的抬眼,眸底无波无澜,却让陆廷昱觉得心惊胆寒! “水凝?”试探的唤了一声,却见妻子低眉垂首,望着怀中的司徒逍遥,看似认真的开始“说教”!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有时候,有些事,还是需要好好把握的!” “水凝!”陆廷昱哭笑不得,他可以认为,她的妻子是在为他吃醋吗? “这些可都要记好了!”安抚着怀中有些不耐的小小人儿,司徒冰怡状似认真的细心叮嘱! “不过呢?天涯何处无芳草,有时候呢?也不必太死心眼儿,人啊,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更何况,还是一颗已经有了主的歪脖子树!不值得啊!” 若有似无的睨了一眼那满是妒恨的玛雅公主,司徒冰怡意有所指! 歪脖子树?他有那么差吗?望了一眼神色似乎满是严谨的妻子,陆廷昱明智的继续保持沉默! “爹……爹……”完全听不懂母亲话语的司徒逍遥,终于忍不住的向父亲张开了双手,咿呀求助! “遥儿乖,爹爹抱!”话落之后,陆廷昱异常欢喜的从妻子怀中抱过女儿,“遥儿想不想爹爹啊?” “荣王哥哥?”从未见过陆廷昱如此的柔和宠溺,那玛雅公主满是不可置信,“你怎么……”继而,怨毒的目光落在司徒冰怡身上! 就是这个女人吗?是她抢走了荣王哥哥!怎么可以?不允许!她决不允许! “玛雅公主!”本是在平常不过的语气,却无端端的让那玛雅公主心底发寒!“若是玛雅公主再用如此的目光望向本王的妻子,那便休怪本王翻脸无情了!” “荣王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满是受伤的质问出口,让司徒冰怡不自觉的望了一眼自家夫婿,神色间,探究的意味不言而喻! “水凝!你误会了!我……”眼见妻子眸底的质疑愈加深厚,陆廷昱不由得心底发憷! “似乎!”望了一眼满目哀绝的玛雅公主,司徒冰怡不置可否,“有人比我更需要一个解释!” 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有何联系,但是,有些事情,本就是一目了然的! 更何况,她的夫婿,她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方才,她只不过是有些心下不忿,所以才会出言讥讽,不过,也就仅此而已! “没有必要!”隐含森冷的目光淡淡的从玛雅公主身上掠过,“本就是不相关的人,何必?” “荣王哥哥……你……”唇角翕合,泪盈于眶,那深受打击的惨白面色,分外的惹人见怜! 只是,那原本伤心欲绝的目光,却在转向司徒冰怡之际,变成了无尽的癫狂怨毒! 转身,玛雅公看似分骄傲的举步离去,身形之中,尽是决绝的坚定! 落花虽有意,奈何,流水本就无心啊!何苦呢?垂首,司徒冰怡微微轻叹! 方才,那玛雅公主转身之际,眸底的那抹挑衅,可是鲜明无比啊!看来,她又有麻烦了! 不过,话说回来了,这件事,原本是与她无关的,如今,为什么却要她无辜受累! 愤恨的瞪着那惹事的罪魁祸首,司徒冰怡心气难平,真是,万分的不甘啊! 可是,事到如今,纵使再多的恼怒不甘又有何用?心底一声无奈的长叹,司徒冰怡收回目光,继而,默然转身,自顾离去! 身后,所有人等尽皆凝神屏气,唯恐有那丝毫的大意疏漏,一时间,除了鸟雀之音,竟是满院宁寂,落针可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五十二、礼尚 身在皇室,很多时候,往往会身不由己,比如,决定自己孩子的名姓! 一般而言,皇室子息降生之后,父母便会即刻命人将其生辰八字递交于内务府中,以呈皇帝御览! 若是圣宠正眷,则会由皇帝钦赐名姓,再交于内务府记载,继而纳入牒谱,以正名分! 当然,有如此待遇的,毕竟少之又少,更多的时候,皇帝只会以一声“知道了”作为回应! 如此,其父母便会斟酌赐名,继而连同生辰八字,再次呈交于内务府,载入皇册! 如司徒逍遥这般情况,绝对是史无前例的,所以,此次的拜祀之礼,本是可大可小的,反正也是无例可循的事情,谁还能说什么不成? 但是,荣王爷的嫡亲长女,谁又敢去怠慢丝毫?纵使,她的生母,只是一名普通的庶民百姓! 因此,总体而言,这场所谓的拜祀之礼,还是相当成功的!唯一的遗憾,便是在御驾之前醉酒失仪的荣王妃,因为圣谕在身,未曾前往罢了,不过,也就仅此而已! 此时,荣王府中,揽萃楼内,司徒冰怡端坐于花厅之上,静静的听取府中执事的各项汇报,面上,却是一片的风轻云淡,让人无从揣摩! “很好!”执起茶盏,司徒冰怡盈盈浅笑,“如此,本宫也可以放心了!” 捻起茶盖,司徒冰怡状若悠闲的吹着水面上漂浮的些许茶末,浅抿一口之后,复又放下茶盏,笑容依旧! “各位的辛苦,本宫自然明白,等忙过了这阵子,本宫自会论功行赏!” “谢王妃恩典!”勉强的压下心底泛起的阵阵不安,一众执事恭谨有礼,神色间,再无半丝当日的不屑轻慢! 能在偌大的王府中爬上这屈指可数的执事之位,他们,又岂是那般没眼力的? 单单是小郡主的这次生辰之宴,也够他们看的明白了!更何况,对于这位王妃的纵容宠溺,他们的王爷,可是从来都不曾加以掩饰的! 如此,他们又怎敢再生异心?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毕竟,趋利避害,乃是人之常情! “没什么谢不谢,这是你们应得的!”将厅下那一干执事的紧张之色尽收眼底,司徒冰怡不置可否!“不过……” 话语至此一顿,无端端的,让人觉得心惊胆寒,偷偷抬眼,却见那上位之人神思不属,仿若魂游天外! “罢了!”片刻之后,司徒冰怡一声轻叹,之后,收敛心神,“本宫还是那句话,各司其职,各安本分,有功者赏,有过者罚,各位也都是聪明人,想必,也不至于让本宫和王爷失望,对吗?” “王妃放心,奴才等定不负王爷和王妃厚恩!”依旧的不约而同,尽管冷汗已然湿透了衣衫,却不曾有人妄动丝毫! “那便有劳了!”执起茶盏,司徒冰怡收回目光,“若是无事,便各自去忙吧!” “是,奴才告退!”异口同声的应答之后,厅下执事恭谨行礼,之后,无声退却! “王妃!”看着自家主子一分分的敛了笑容,淡云心下不安,王妃这次回来之后,似乎,与以前大不相同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怎么了?”侧首,司徒冰怡浅笑询问,只是,神色间的疲累,却是那般的显而易见! “王妃若是累了,便早些休息吧!这些琐事不打紧的!”浅草顺势劝解! “哪儿有那么不济!”况且,明日便是遥儿的生辰了,她,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来得及做呢? “王妃……”浅草本欲再行劝解,却被那入内通传的小丫头行礼打断! “参见王妃!” “起来吧!” “是!”那小丫头起身,继而回禀,“丁管家方才命人来报,瑶宫月使拜帖求见……” 话音未落,一声清脆的茶盏碎裂声突兀响起,却是司徒冰怡方才端起的杯盏无声滑落! “王妃!”淡云大惊,连忙上前查探,“王妃可曾烫着?” “来人,快传大夫!”浅草亦是连声吩咐,即时,便有一旁的小丫头前去传话! 抬手,制止淡云、浅草的慌乱,司徒冰怡抬目,定定的望着方才那入内通报的小丫头! “你是说……瑶宫……”她……方才说的是瑶宫吗?那么,是他么? “是!”压下心中的惊慌,那小丫头勉强回答,“丁管家说是请王妃定夺!” “荷香,荷……”突然间,司徒冰怡方才忆起,今日一早,她因放心不下女儿,所以也让荷香一起去了! “王妃……”浅草满是担忧,“王妃有什么吩咐吗?” 淡淡摇首,司徒冰怡收敛心神,复又望向那怯懦的小丫头身上,再次开口! “让丁管家将人请去正厅,我即刻便去!”继而,不等他人应答,已然径自离去,身后,浅草、淡云对视一眼,连忙跟上! 正厅之中,一位古稀老者安坐客位,神情中,隐隐的透着烦躁不耐,身后,素衣男子躬身侍立,眸底,却是满满的无可奈何! 老主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能折腾,只是这次……希望不要闹得太过才好! “来了来了!”急促的提醒之后,那老者端正颜色,之后,一声轻咳,貌似正经的端起身侧的杯盏细品! 偌大的厅堂,本就一目了然,可是,却没有那个她要找的人,一时间,胸中涌起的,不知是那空泛的失落,还是暂时的解脱!亦或是,两者皆有! 微微怔愣之后,司徒冰怡收敛心绪,继而行到主位之上,缓缓坐定! “瑶宫月使见过小姐!”近前一步,那素衫男子躬身行礼,只是,出口的话语,却让司徒冰怡心下不解! “有礼了!”疑惑的目光转向那位神色严谨的老者,这两个人,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这位是瑶宫的前任君上!”望见司徒冰怡眸底那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丝丝困惑,那素衫男子出言开解! 是了,她想起来了,当日,便是他强闯敛晴山庄,要为绍大哥讨个说法的,那么,现在呢? “小姐放心!”仿若看穿了司徒冰怡的心绪,那素衫男子淡淡劝言,“老主人并无他意!” “是我失礼了!”略微颔首,司徒冰怡移开目光,打量着那位说话的素衫男子!她,好像曾见过此人! “小姐不必烦心,弄月确与小姐有过一面之缘!” “哦?”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说穿了她心中所思,究竟,是那人太过敏锐,还是她的心绪过于烦躁? “边城之中,小姐一曲笛音,激昂婉转,弄月受益匪浅!” “原来如此!”司徒冰怡淡笑颔首,原来是他!难怪会觉得面善了! “嗯哼!”刻意的冷哼之后,满意的看到那那月使垂首退后,敛声止息! “也不过如此!”目光转向司徒冰怡,只是,那神色之中,却隐隐的带着些许的苛责愤懑!“真不明白那小子喜欢你什么?” 心下一紧,尖锐的痛楚蔓延全身,司徒冰怡垂下眼睑,掩住眸底流露的丝丝哀绝! “本来,老人家我是死活不会答应的,不过,那小子竟然敢威胁我,真是岂有此理!”恨恨的将手中茶盏放在身侧案几之上,那老者横眉怒目!“说来说去,都是你这害人精!” “你……”淡云本欲出声喝止,却被司徒冰怡抬手制止,只好不甘的退居在侧! “小姐莫恼!”弄月上前一步,躬身赔礼,“老主人有口无心,还望小姐勿怪!” “哼!”情知方才话语过重,那老者一声冷哼,继而别开视线,眸底,一丝懊悔急速掠过! 眼见自家老主子又是一副明知犯错却又死不悔改的别扭摸样,那素衫男子不由得淡淡摇首,眸中,满是深深的无奈! “愣着做什么?”将那素衫男子的神情尽收眼底,那老者沉声斥责,“还不赶紧办正事?” “奉君上之令!”收回心绪,弄月敛容正色,“弄月谨代表瑶宫君上,恭贺小小姐生辰之喜!” “多谢!”唇角溢出一丝苦笑,司徒冰怡淡淡答言,片刻的犹豫之后,终是定下决心,“绍大哥……他……可好?” “好?”那老者一声嗤笑,言语之中,极尽嘲讽,“怎么可能好的了?明知故问!” “小姐莫要在意!”弄月再次上前,“老主人之前与君上有些争执,心绪,难免会有些不佳!” “什么心绪不佳,我老人家摆明了就是迁怒,那又怎样!”理直气壮的反驳,让弄月即时别开面容,如果有可能,他绝不承认和这人认识! “弄月公子多心了!”强自压下心底泛起的丝丝酸楚,司徒冰怡浅笑应答! “多心总比无心的好!”恨恨的剜了司徒冰怡一眼,那老者再次开口,“可怜那小子做了那么多事,好几次差点儿连小命都弄丢了,想想,还真是不值啊!” 确实……不值得!一时间,往日种种,仿若再次浮于眼前,清晰如昨! “小姐莫要忧心,君上一切安好!”弄月浅笑劝解,心下,却是暗暗叫苦! 好吧,他承认,他们老主人真的很能闯祸,以前也便罢了,最多就是陪人打上两场,松松筋骨而已! 可是这次……安慰别人,尤其是女人,他真的很不擅长啊!老主人,您还是少说两句吧! 是吗?无意识的伸手,取过案几上的茶盏,司徒冰怡执杯浅抿,掩住唇边流露的丝丝酸楚!如此……便好! 只是,突然之间划过的那丝心念,却让司徒冰怡僵住了身形,眸底,泛起了层层涟漪! 传闻,瑶宫之人,诸事随Xing,亦正亦邪,但,却从不沾惹**是非,所以,尽管声名显赫,却也自得安乐! 可是,今日之后,在那些有心人的眼里,瑶宫,是否还会一如往昔? 皇权争夺,瞬息万变,没有人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对手平白的多出一份如此强大的助力,哪怕,只是毫无凭据的猜测! 不能为己所用,便该除之后快!那些人的心思,她再清楚不过,所以,绝不能让瑶宫被牵扯进来,绝对不可以! “当日一面之缘,也难为贵君上惦念了!”定下心神,司徒冰怡放下茶盏,抬首,浅笑盈盈! “小姐说笑了!”眸中兴味一闪而过,弄月公子语气谦和,“小姐与君上结义情重,又怎会是一面之缘?” 原来,竟是如此!难怪,从方才开始,这位月使便一直称呼自己为小姐! 只是,这又何必呢?他们都是聪明人,所以,他们也应当知道,这个时候,根本就不该和她扯上关系的! 那么……是他吗?难道,他竟要以瑶宫作为筹码吗?这怎么可以? 有些事,本是不言自明的!如今的她,纵使已经贵为荣王正妃,可是,有些事情,仍是难以更改!比如,她“卑微”的出身! 所以,他便要以瑶宫小姐待之吗?瑶宫虽不涉**,但其江湖势力,却总能让人怯之一二! 可是,这,又是何苦呢?为她,他已经做的够多了!她又怎能在看着他受此牵连? “我……”强自压下心中那汹涌而来的种种心绪,司徒冰怡暗哑出声,“我想,贵君上……怕是认错人了!” “哼!”一声冷哼,那老者再次出声,只是,眼中那丝赞赏,却是无论如何都难以掩饰的!“还算你有些良心,罢了,我老人家也就便勉勉强强的承认你了!” 取出怀中深藏的深色锦盒,顺手扔给身侧的弄月公子,那老者状似不耐! “我老人家才没那闲工夫和她磨叽,剩下的事情便交给你了!”话落之后,只觉眼前人影晃动,再看时,已不见了那老者的踪迹! 无奈苦笑,那弄月公子收回目光,这般轻易的妥协!还真不像他们老主人的Xing格!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当初,老主人可是第一个极力反对的,不过,如此也好!否则,他还真不知该如何向君上复命了! “月使奉君上之命!”收敛心神,弄月手捧锦盒,躬身而立,“特将此圣令转交小姐,从即日起,小姐便是我瑶宫圣使,还请小姐接掌圣令!” “你们……”片刻的惊骇过后,司徒冰怡垂下眼睑,掩下心底涌动的无尽震动,“这又何必呢?” 荷香曾说过,瑶宫之中,君上之下,设有云、月二使,分掌内外诸事! 而其下的风、霜、雨、电四主,则分别司职医毒、财务、情报、防卫! 其中,风、霜二主之位又略高于雨、电二主,所以,对于荷香,她一直心存愧疚的! 毕竟,若不是因为她,也许,现在的荷香,依旧在瑶宫之中受人尊崇,而不是现在这般,委身为婢! 可是,这个圣使……纵然荷香从未提及,她也可以想见一二!只是,她何德何能啊! “请圣使接掌圣令!” “我不能收!”语气淡然,司徒冰怡抬首,眸底,却是一片肃然郑重!“此物,我受之有愧!” “君上说,”弄月苦笑,这,还真不是什么好差事,难怪云丫头一早便跑得无影无踪了!“小姐素来谨慎,此物,权当防身之用!也算是……兄长为妹妹补上的贺礼!” “不可以!”忍住眼底的汹涌泪意,司徒冰怡语气坚定,“这份心意,水凝心领了,但东西,绝不可以!” “小姐……” “我意已决,弄月公子不必相劝!”不可以再连累他了!真的……不可以了! “既如此!”收回锦盒,弄月含笑而立,“弄月谨遵小姐之命!” 如此也好,至少,瑶宫,不必直接的去趟皇权这趟浑水了,只不过……罢了,反正也无伤大雅! 正好,有些人整天喊着无聊,那便给他们找点事做好了!他可是很通情达理的! “君上嘱咐!”再次从怀中取出一方不足巴掌大的锦盒,“此物!小姐或有需要!还请小姐务必收下!否则,弄月便无法向君上交代了!” “可是……罢了!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之后,淡云会意近前,接过锦盒! “此事已了,弄月就此告辞!” “我……”望着那方锦盒,司徒冰怡语带歉然,“虽然……也许不需要,但是,请代我……向绍大哥说声‘对不起’!” “弄月记下了!” “那……浅草,代我送弄月公子出府!”侧首,司徒冰怡淡淡嘱咐! “是!”压下心中的万千疑问,浅草领命,继而行了一礼,恭谨离去! 伸手,接过淡云手中的锦盒,打开,但见一颗药丸晶莹如玉,一侧,一纸素笺安然静放! 放下锦盒,取出那方素笺,刹那间,阔别已久的熟悉字迹映入眼帘,令人鼻尖发酸! 片刻之后,司徒冰怡收起素笺,揭开案几上的茶盏,将素笺浸入其中,看着墨迹肆意晕染!眸中,水光粼粼! 他们,早就已经错过了啊!这份情,她又如何能受得起啊?真的,不值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五十三、信物 要说,如今这历城之中,什么地方最为出名,那绝对非荣王府莫属了! 短短数日,从最开始的荣王千里寻妻到荣王妃御前醉酒大闹夜宴,从荣王府小郡主昨日那声势浩大的拜祀之礼到今日这般热闹非凡的生辰庆贺!所有的一切,都让人们津津乐道,回味无穷! 明曦二十五年十月初六,历城之中,人声鼎沸,街市之上,一片喧嚣! 时而锣鼓喧天,时而龙狮起舞,更有城中各处赠医施药,施粥放粮,真可谓是热闹至极! “怎么办?”望着眼前的人山人海,马车上的蓝衣少年不由得露出了丝丝苦笑!“好像过不去了!” 十三四岁的稚嫩面容,眉梢眼角,尽是淡淡的疲倦,隐约之间,丝丝焦虑显而易见! “唉!”车帘再次被人掀起,另一位年岁稍长的素衣少年嘘声哀叹,“这还真是热闹啊!” “热闹?”那蓝衣少年鄙夷的斜睨了一眼素衣少年,“那倒也是,只不过……现在该当如何?” “不如何!反正时间还早!慢慢等呗!”话落,便见那素衣少年跳下马车! “等?你认为可行吗?”照现在的情况,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亏他想得出来!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在下先行一步!”尾音方落,那素衣少年已然挤入了人群之中,不见踪影! “你……混蛋!”蓝衣少年气急败坏,“可恶!你个死狐狸,你给我等着!” 只可惜,那彰显怒气的呵斥之声,很快的,便被湮没在了人潮之中,难辨声息! 与此同时,荣王府内,揽萃楼侧室,方才行过周岁洗浴之礼的小人儿安静的坐在软榻之上,任由母亲细心的为自己穿衣装扮! 白绒镶边的大红对襟小袄,配上同色的精细袄裤,一双秀致的白兔绣鞋,再加上眉间用胭脂特意缀饰的一点朱砂,果真是清俊如画! “遥儿宝贝!”情不自禁的将女儿抱入怀中,司徒冰怡心下欢喜,“娘亲的宝贝遥儿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司徒逍遥——不,如今,应当称作陆逍遥,毕竟,就在昨日,她已行过拜祀之礼,名姓,也早已纳入了皇室牒谱,所以,今日的她,也只能是陆逍遥! 也许是听懂了自家母亲的称赞,只见小人儿伸出双手,紧紧的环住了司徒冰怡的脖颈,全然的埋首于母亲怀中,偶然之间,娇嫩的脸颊来回轻蹭,似是羞涩娇怯! “小丫头果然长大了,看看,这都知道害羞了!”陆廷昱语带调侃,眸中,却是浓浓的疼惜宠溺! “不许欺负我女儿!”侧首,司徒冰怡语带嗔怪,“该干嘛干嘛去,别杵在这儿碍眼!” 从今晨起,登门道贺之人便已络绎不绝,先前,丁毅已然命人前来请过他了! 只是,他却借口要亲自参与女儿的周岁洗浴之礼,轻而易举的便给推脱掉了,那么,如今呢?难不成现在还想赖着不走? “水凝!”陆廷昱哭笑不得,“我现在这样子能出去吗?” “活该!”望了一眼夫婿衣衫上的点点水渍,司徒冰怡不由的小声嘟囔! “水凝……”他最近好像没做什么惹怒妻子的事情吧?那个……应该是吧! “小姐!”荷香近前一步,出言劝解,心下,却是满满的无奈,“你也是时候该回房梳洗了!” 其实说白了,也没什么大事,不就是荣王爷不顾小姐的反对,执意要为小小姐的周岁生辰大肆庆贺罢了,至于闹成这样吗? “我知道了!”没好气的白了夫婿一眼,司徒冰怡收回目光,宠溺的叮嘱女儿,“遥儿今天可不许胡闹,一定要乖乖听话,知道吗?” 满是欢喜的童音咿呀稚语,可惜,却是无人能懂,或许,是那小人儿对母亲做出的稚嫩承诺,亦或许,还是一如往昔那般的邀宠撒娇! “好!娘知道,遥儿最乖了!”轻声哄劝之后,司徒冰怡回身,不舍的将怀中的女儿交与身侧侍立的荷香,“遥儿就先交给你了,我一会儿便回来!” “小姐放心好了!时候不早了,小姐也该忙自己的了!”其实,小姐也够辛苦的了! 王府之中,诸事繁杂,便是往常,小姐也没有什么空余的时间,更遑论是今日! 说起来,似乎,自从小姐回了这荣王府,就没怎么好好的休息过,小姐的身子本就不好,如此下去,可怎么得了啊! 一袭紫色的窄袖襦裙,一支紫玉双蝶步摇,一双紫玉双蝶耳坠,腰系同色的紫玉蝶形玉坠,简洁而不失灵秀,素雅而不失高贵! 最为令她满意的是,这些东西,绝对不会累赘的成为她的负担!嗯!这样便好! “不行!”思前想后,浅草方才出声反对,“王妃这样太简单了,还是重新换过好了!” “如此便好,用不着重新更换了!”总而言之,对于如今的装束,她是万分满意的! “可是……”再三犹豫之后,浅草终是定下决心,“若是如此,难免会让人心生轻视啊!” “你以为,所谓的轻视,只是因为装扮的问题吗?”若是如此,那倒好办的多了! “但是……”浅草还欲劝解,却见陆廷昱缓步近前,不由得住了话语,躬身行礼! “你怎么还在这儿?”不耐的睨了自家夫婿一眼,司徒冰怡面色不善! “水凝!”抬手,挥退侍立在侧的一干婢子,陆廷昱俯身,拥住端坐于梳妆台前的妻子,“还生气呢?” “妾身哪儿敢?”挣开夫婿的怀抱,司徒冰怡语带嘲讽,“反正,也没有妾身说话的份!” “水凝,别怄气了!”再次拥住妻子,陆廷昱轻声哄劝,“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是,我们也不能委屈了遥儿不是?” “王爷多虑了!”依旧是不冷不热的语气,只是,眸底深处,却已出现了丝丝动摇! “水凝,你要相信我,我可以保护你和遥儿的!” “我……”话语一顿,司徒冰怡放松心神,无力的倚在夫婿怀中,“对不起!” 她的小心谨慎是没有错,可是,对他而言,却是明显的不予信任!是她疏忽了! “你呀,就是爱瞎Cao心!”见妻子已然解开了心结,陆廷昱含笑嗔怪! “凡事,总该防患于未然啊!” “纵使如此,也该由我来做,不是吗?” “我……知道了!”身后的,是她的夫,是她可以完全放心依靠的人,纵使,只是暂时,但,她也该相信他不是?“好了,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也该去前面招呼客人了!” “管他们做什么?”难得妻子如此的柔顺,他又怎可因为一些不相干的人而错过? “哪儿有你这样待客的?”司徒冰怡不由得失笑,“好了,快去吧!” “好!谨遵娘子之命,小生这便前去!”说罢,已然放开了圈在怀中的妻子!“这回娘子该放心了!” “见过王爷、王妃!”一声见礼,打断了房内温馨的嬉戏,浅草手捧锦盒,躬身行礼! “怎么了?”起身,司徒冰怡含笑询问,同时,示意夫婿先行离去! “丁管家命人将这东西送了过了,说是王妃前些天吩咐的!” “前些天?”司徒冰怡略略思索,“是……原来是那个!”她都差点儿忘记了! “什么?”眼见妻子这般,陆廷昱不由得止了脚步,回到妻子身侧! “已经做好了吗?”顾不得回答夫婿的疑惑,司徒冰怡满是欣喜,“快让我看看!” “是!”一声应答,浅草近前,恭敬的将手中锦盒奉上,随即退侍一侧! 打开锦盒,但见那雪色的锦缎之上,一大一小两枚指环端放其上,甚是精致! “这是……指环?”拈起稍小的那枚,陆廷昱不太确定的询问,毕竟,这东西和他以前见的那些都不太一样! 嗯……好像比指环要细上好些,还有,似乎,一般的指环都是上等的玉石所做,如这澄黄金环,倒还真是绝无仅有! 不过,这……暂且称为指环吧!这指环本身藤蔓交错,枝繁叶茂,一脉一络,清晰可见,但却触手细腻,几乎难以察觉那雕刻的纹路! 顶端,细小的金叶蔓延而生,或是半舒半卷,或是完全展开,或是恍如初生……无论如何,却是与那指环本身的纹路严丝密和,仿若浑然一体! 所有的金叶绕城一圈,正中空位之上,一块形状奇特的血红水晶镶嵌其上,隐隐的雕琢了些许细小的棱角,竟是那般的大放光彩,耀眼夺目! “果真……完美!”许久的震撼之后,司徒冰怡方似喃喃自语一般,轻声赞叹! “确实巧夺天工!”陆廷昱不吝称赞,“不过,娘子能先行为为夫解释一下吗?” “这个嘛……”将手中的锦盒放于身侧的梳妆台上,取出其中的指环,执起夫婿垂落的左手,神色肃穆! “按我们的说法,这个,叫做戒指!”郑重的将那枚戒指戴在夫婿左手的无名指上,司徒冰怡语带喟叹,“每一对成婚的夫妇都会拥有自己的戒指!” “算是定情信物吗?” “也许吧!”端详着夫婿修长的手指,司徒冰怡神色悠远,“据说,左手的无名指上,有一根血管是直通心房的!” “用心承诺?”望了一眼仍旧拿在右手上的那枚戒指,陆廷昱满心宠溺,“我记下了!” 之后,执起妻子的左手,依照方才的模样,郑重的将那枚戒指戴在司徒冰怡手上,十指交握! “水凝!”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喜悦,伸手,紧紧的将妻子拥入怀中,“谢谢!” “藤蔓交缠,视为连理!”安静的倚在夫婿怀中,司徒冰怡满心动容,“两心相依,以示同心!” “连理同心吗?”仿若呢喃自语,忽而,粲然一笑,垂首细语,“这个名字,我很喜欢!” 能得她为妻,此生,余愿已足!死生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愿,与子偕老!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五十四、远客 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三个女人一台戏!那么现在呢?无聊的睨了一眼那些交谈正欢的亲贵内眷,司徒冰怡心下长叹! 女人啊,果真是恐怖的生物,即使是那些平日里自命清高的端庄贵妇诰命! 放下手中的茶盏,司徒冰怡懒懒的抬手,在绢帕的掩饰下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耳边,依旧是那些所谓的家长里短! 什么哪家的铺子首饰新颖,哪家的店里胭脂上乘,哪家的酒楼菜色鲜美,哪家的摊铺糕点独特……真是无聊透顶啊!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比如说现在:什么哪位官员升迁在即,哪位权臣霉运连连,哪位将军得掌大权,哪位侍郎触怒龙颜……嗯,对于这些消息,她还是希望能够多多益善的! 至于其他的,听听倒也无妨,权当看热闹好了,反正,也由不得她不是? 什么哪家郡王新纳小妾,哪位侯爵老来得子,哪家公主独占夫婿,哪位王妃有名无实,哪家小姐贤良淑德,哪位公子温文如玉,哪家纨绔欺男霸女,哪家夫人河东狮吼……真是精彩之至啊! 正当司徒冰怡准备打起精神之时,却见小丫头匆匆入内,俯身见礼! “奴婢见过王妃!” “起来吧!”司徒冰怡收回心神,端正神色,“什么事?” “荷香姑娘方才命人回报,说是桃源那边来人了!”那婢子低眉顺首,恭敬作答! “什么?”一顿之后,司徒冰怡骤然起身,甚至带落了案几上的茶盏,“你再说一次!” “荷香姑娘方才命人回禀,说是桃源那边来人了!” “原来……”她没有听错!真是……太好了!“他们人呢?现在在哪里?” “已在涵韵楼等候!” “知道了!”深吸口气,平复内心的欣喜激动,司徒冰怡收敛神色,“府中诸事繁杂,失陪了!” 淡淡的告了声失礼,司徒冰怡径自离去,之后,便是那短暂的寂静,继而议论迭起,猜测纷纷! 涵韵楼内,一名素衫少年手捧茶盏,轻轻的吹着水面上的些许茶末,眼中,却是满满的暖意! “霆远!”一声轻唤,司徒冰怡止住脚步,心底,却是暖暖的感动! 只见那素衫少年抬首一笑,继而放下茶盏,有条不紊的起身做礼! “霆远见过姐姐!” “你……”忍住眼底的盈盈泪意,司徒冰怡近前,扶那少年起身,“什么时候,你们也学会那套繁文俗礼了?” “姐姐这可说错了!”素衫少年起身,满目笑意,“好歹我们也跟着先生学了这么多年,要是连这点儿礼数都没有,岂不是带累了先生的声名?” “怎么?你大老远的跑来就是和我说这些?” “哪儿能呢?”一改方才的温文尔雅,那素衫少年出声抱怨,“还不都怪姐姐,不声不响的便拐走了小遥儿,真不够意思!” “什么叫‘拐’!”抬手,一个爆栗落在霆远额际,“遥儿是我女儿,我用的着拐吗?” “又来这招!”揉着被打的额头,霆远小声抱怨,“很痛的!” “活该!”一声嗔责之后,司徒冰怡故作气恼,“谁让你乱说话来着!” “我才没乱说呢?”虽然满是抱怨,但其中的关心亲昵,却是无论如何都难以遮掩的,“每次都这样,白白的让别人担惊受怕!” “我……”司徒冰怡默然,继而垂首,片刻之后,方才出声,“对不起!” “算了!反正我们也习惯了!不过……”话语一顿,唇角,却扬起了一抹狡黠的笑意,“先生说了,要是还有下次,姐姐就自个儿回去等着受罚吧!” “我知道了!”原来,不知不觉之中,他们早已不再是当初懵懂无知的孩童了,他们,真的已经长大了! “好了,反正话也带到了,那么……”只可惜,后面的话语,却因为那突如其来的怒喝而消弭无踪! “死狐狸!”循声望去,却见那刚刚步入涵韵楼的青衣少年满目怒火,神色狰狞,“有种你再给我跑啊!” “我说明轩啊,小点儿声,我听得见!”抬手,掏掏耳朵,霆远不满的小声嘀咕,“真是的,火气怎么还那么大!” “你……” “好了!”见事不对,司徒冰怡连忙出声制止,“现在都给我消停一会,有什么事坐下来慢慢说!” “可不是!”自顾的坐回方才的位置,执起茶盏,悠闲的掀起茶盖,“别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你……”明轩气结,恨恨的瞪了霆远一眼,方才不甘的开口,“好!看在小遥儿的面子上,今天就先放过你!” “嘁!早就该这样了!”不雅的翻了个白眼,霆远惬意的抿了口手中清茶,“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有什么好计较的?小气鬼!” “我说,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司徒冰怡满是无奈,这叫什么,得理不饶人?貌似,霆远并没有占理吧! “好,姐姐说什么便是什么好了!”无所谓了,反正,他们也只是闹着玩而已,没什么的! 这两个也真是的!司徒冰怡暗自抚额,唉!还是老样子,怎么就是改不了呢?不过幸好,还有先生在,不然,她可有得受了! “姑姑!” 忽然之间,一声稚嫩的呼唤拉回了她的心绪,司徒冰怡抬首,却见一团粉色的身影飞奔而来! “雪……雪儿……”司徒冰怡有些不敢置信,真的……是雪儿吗? “差点儿都忘了!”仿若刚刚想起一般,明轩连忙提醒,“方才在街上无意间遇到了雪儿他们,所以我们便一起过来了!” 只是他急着报先前的一箭之仇,所以在进了王府之后,先行一步而已! “姑姑,雪儿好想你!”扬起小脸,司徒雪融语带嗔责,“姑姑都不回来看雪儿!” “雪儿!”司徒冰怡满是欢喜,将司徒雪融揽入怀中,“姑姑也很想雪儿啊!” “姑姑!”又是一声轻唤,只见司徒谨诺近前,躬身一拜,“谨诺见过姑姑!” “快起来!”放开司徒雪融,连忙扶起身前的司徒谨诺,司徒冰怡语带疼惜,“这里又没什么外人,干嘛这么多礼!” “这是谨诺该做的!”一派沉稳的小大人模样,不由得让人心生感叹! “死板!” “固执!” 相似的评价不约而同的从霆远和明轩口中吐出,惹得司徒冰怡哭笑不得! 如果她没记错,方才,他们好像还是水火不容刀兵相见的,怎么这会儿到一致对外了呢? “对了,你们是怎么来的?没人跟着吗?”他们还这么小,怎么能让他们独自上路呢? “姑姑放心,雪儿是和七叔、七婶一起来的,只是七婶有了身孕,所以谨诺便与雪儿先行一步罢了!” “胡闹!你们只是孩子,七哥怎么能这么粗心,竟然还让你们独自上路?真是胡闹!” “姐姐放心了!”明轩转身,悠然落座,“有残夜师傅带人一路护送,没什么事的!” “你说的倒是轻巧!”瞪了明轩一眼,司徒冰怡继续追问“其他人呢?” “都被姐姐家那个什么管家安排休息去了!”端起小丫头送来的清茶,明轩悠然作答! “姑姑!”轻轻的拉着司徒冰怡的衣袖,司徒雪融满目期盼,“遥儿妹妹呢?” “我刚刚也想问来着,就是被某人给打断了!”不满的睨了明轩一眼,霆远语带感叹! 说起来,他们都好久没见到小遥儿了,也不知道那小丫头还记不记得他们! “我先让人带她去休息了,一会儿便出来!”说起来,她女儿今天真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谕旨赏赐,那可是一般人求都求不来的,何况,还只是区区的周岁生辰! 可是,那老狐狸却偏偏的命那内侍总管亲自的捧了圣旨前来宣读,呵!她是不是该感到荣幸呢? 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捧高于她们母女,真的只是简单的为她树敌招恨吗?怕是未必吧! 身后,明轩、霆远对视一眼,望见了彼此眼中的忧心,眸底神色凝重! 看来,在这里,姐姐也并非如他们想象一般的平安喜乐,那个荣王,到底是怎么照顾姐姐的! “你说!”抿了一口杯中清茶,霆远语带感叹,“姐姐到底在想什么?” “谁知道呢?”捻起茶盏上的杯盖,明轩来回把玩,“姐姐的心思,向来是与常人不同的!” “深不可测!” “常人难及!” 不约而同的望向已然恢复如初的司徒冰怡,两人齐齐摇头,之后,似模似样的长长叹息! “你们两个……算了!”由他们去吧,方正也是无伤大雅,况且,他们心底自有分寸! 收回视线,司徒冰怡正要开口,忽而忆起方才言语,不由得愕然怔愣! “姑姑……”怯怯的一声轻唤,司徒雪融心下忧虑,“姑姑怎么了?” “我……”望了一眼司徒雪融,继而将目光转到司徒谨诺身上,“你……方才说,七嫂她……有了身孕?” “是!” “七嫂她……真是太好了!”绚烂的笑颜缓缓绽开,只是,却在下一瞬凝结成冰!“胡闹!真是胡闹!七哥太过分了!” 明知道七嫂有了身孕,还让她奔波受累,真是……真是岂有此理! “七哥他……”深吸口气,司徒冰怡强迫自己静下心神,“他还在路上?” “也就这一两日的光景了!本来七叔是想赶着遥儿妹妹生辰的,只是不久前知道七婶有了身孕,所以才误了行程的!”唯恐自家姑姑生了误会,司徒谨诺连忙解释! “这还差不多!”原来也是不久前知道的,难怪!不过,还是不可原谅! “来人!”思定之后,司徒冰怡扬声唤人,即时,便有小丫头应声入内,“去告诉浩尘,让他城门口守着,接不到人,他也别回来了!” “是!”眼见自家王妃神色不虞,那小丫头也不敢多事连忙行礼退却! “这样也行?”放下茶盏,霆远故作惊奇,看来,那人一定惹到姐姐了! “姐姐说行便行了!”睨了霆远一眼,明轩满不在乎,反正又不关他们的事! 说话间,又有小丫头匆忙而入,恭敬的见礼之后,方才起身回禀! “王爷方才命人传话,说是吉时已到,请王妃带小郡主去正厅行礼!” “知道了!”抬手,挥退那传话的婢子,司徒冰怡定下心神,驱散心底的烦躁! 望了一眼司徒雪融身侧那由始至终默然侍立的嬷姆薛氏,司徒冰怡再次开口! “你也去歇着吧,雪儿有我照顾!” “是!”恭敬的应答之后,那嬷姆薛氏恭敬的向司徒冰怡一礼,这才随着那领路的婢子退下! “一起吧!”仿若叹息一般的声音落地,司徒冰怡牵起身侧的司徒雪融和司徒谨诺,径自离去! 放下手中的茶盏,明轩、霆远各自起身,对视一眼,跟在司徒冰怡身后! 只是,那低垂的眸底,却是不约而同的闪过了一丝细微的深思,刹那即逝,仿若从未出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五十五、抓周 偌大的厅堂之中,所有宾客不由自主的围成了一圈,专注的望着摆满了各色物什的宽大案几,以及,那个被自家父亲亲自放在案几中央的小小身影! 只是,小小的人儿,又哪里懂得那些大人们的复杂心思,此时的她,已被眼前那个檀香木质的胭脂锦盒全然吸引! 伸手,笨拙的抓起那雕工精致的胭脂锦盒,小小的眉眼,尽是满足的喜悦! 好漂亮的盒子,她最喜欢了!紧紧的将那胭脂锦盒抱入怀中,小人儿笑的异常开怀! 只是,无意之间的回头,却让她看到了那对放在左侧身后的翡翠玉镯! 瞬时间,那原本坚定的目光出现了丝丝的动摇,垂首,不舍的望着抱在怀中的漂亮锦盒,再三的犹豫之后,小人儿终是定下决心,忍痛放手! 扔掉怀中的胭脂锦盒,熟练的翻过身子,小小的人儿一步一步,向着那翡翠玉镯的方向缓慢爬去! 一把抓住那对价值连城的翡翠玉镯,拨开挡在身边的“杂物”,小人儿暗自使劲,稳稳的翻身坐起! 双手各自握住一只翡翠玉镯,然后,双手使力,叮叮当当的敲击之声断续响起! “所谓‘谦谦君子,温润如玉’,郡主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品Xing,真是难得啊!” 望着案几上那欢快玩耍的小小人儿,礼部尚书轻抚这自己颌下的三寸髯须,适时称赞! “岂止,须知人美如玉,其言似珠,郡主日后必定姿容倾城,世间无双啊!”户部尚书不甘其后! “女子四美,以德为首,玉者,德之载体也,正所谓玉洁冰清,玉容高洁!”另一侧,御史大夫略微颔首! 一时间,满室喧嚣,赞扬附和之声,不绝于耳,见此,明轩、霆远面面相觑,眸底,却是隐隐的划过了丝丝无奈! 清脆的碎裂之声突兀响起,即时,所有人等止了声息,望向声音来处! 原来,就在刚才那一瞬,小小人儿再一次用力的相互撞击之时,因为左手上的玉镯没有抓牢,所以,自然而然的,那只玉镯便如此的脱手离去了! 于是,在案几边缘滚了一圈之后,终于,不负所望的掉落在了地面之上,碎裂成片! 愣愣的望着右手上依旧紧握的玉镯,再看了看已经空空如也的左手,小小的眉眼满是疑惑! 怎么就飞了出去呢?在思考无用的情况下,小人儿决定身体力行! 只见她翻过身子,向着方才玉镯掉落的方向缓慢爬行,右手,仍然紧紧的抓住另一只幸存的玉镯! 至于前进道路上的那些“阻碍”,当然便是被小小人儿毫无疑问的挥手退掉了! 于是乎,案几右侧,针黹锦缎纷纷落地,钗环珠钿无一幸存,而那始作俑者,却是依旧的毫不知情! 忍住抬手扶额的冲动,司徒冰怡满心无奈,江山易改,禀Xing难移,果然啊! 微微侧首,望着身旁依旧满目宠溺的夫婿,司徒冰怡暗自摇头,教不严,父之过,古人诚不欺我啊! 叹息之后,司徒冰怡收回视线,再次望向已然爬到了案几边缘的小小人儿! 望着地上那只四分五裂的翡翠玉镯,小人儿微微的有些吃惊,继而翻身坐起! 收回目光,再次望了一眼抓在右手上的那只翡翠玉镯,小人儿微微的歪着脑袋,似乎认真的进行着思考! 又是一声脆响,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小人儿扬起右手,将另一只玉镯弃掷在地,继而,翻身爬走! 珠玉算盘,没有兴趣,金色**,又不是没见过,白玉如意,太过平常,金玉麒麟,这个倒还有些意思! 一把抓住金玉麒麟,小人儿来回打量,片刻之后,依旧扔了出去!反正又不能玩?她要那做什么! 烦躁的抓起尽在眼前的碍事书籍,二话不说,左手右手反向使力,“嘶啦”一声,纸屑漫天!保存数百余年的绝世孤本,就此寿终正寝! 洞笛玉箫,又没娘亲的那个好看,不要!还有那个什么东西,丑死了! 不耐烦的将身侧之物抓起,本欲顺手扔掉,却因一串悦耳的清脆铃音而打断! 再次抬手,又是一阵清脆的铃音,即时,小人儿翻身坐起,欣喜地摇动着手中的串铃! 此时,案几之上,除了那少许的幸存之物,已是一片狼藉,只是,谁又会去在意! 没有去在意之后那些洋洋洒洒的一片恭维,在一众婢子将那些贵妇内眷引回画影轩之后,司徒冰怡方才趁机喘了口气! “你们……”回身,望着站在自己身后的明轩和霆远,司徒冰怡心下怜惜!“还是先行下去休息好了!” 虽然他们面色如常,但是眉目之间的浓浓倦怠,却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想必,也是兼程赶路的吧! “姐姐说的极是,我们也正有此意呢?”淡淡的望了一眼抱着女儿应付宾客的陆廷昱,霆远似笑非笑,“只是,会不会太过失礼了?” 毕竟,直到此时,他们,可是连个招呼也没有向那位尊贵的荣王爷打过! “说的什么话?”司徒冰怡语带嗔怪,“好了,你们也别多想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先去休息吧!” “既如此,我们听姐姐的便是!”明轩含笑应允,反正,有些事情,也不在于这一时半刻! 望着跟随浅草离去的身影,司徒冰怡满是欣慰,原来,如今的他们,真的已经长大了啊! 荣王府内,画影轩中,各府内眷依次而坐,时而轻言浅语,时而掩口轻呼,真是……无聊透顶啊! “姑姑!”轻轻的拉了拉司徒冰怡的衣袖,司徒雪融小声询问,“遥儿妹妹呢?” “她啊!”收回心绪,司徒冰怡唇含浅笑,“估计回房去了!雪儿累吗?要不要先回房休息一下!” “那……雪儿可不可以先去看看遥儿妹妹?” “当然可以了!”允诺之后,司徒冰怡方才侧首,望着始终沉默的司徒谨诺,“谨诺呢?要不要也去休息一下?” “不了,我在这里陪着姑姑好了!”垂首,眸中,一丝晦暗的光芒急速划过! 他是年纪尚小,但,这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这些人中,又有几个是好应付的? 姑姑心善,所以不予计较,但是,他绝不能让姑姑平白的受人欺负! “你呀!”声音中,满是无尽的怜惜疼爱,“既如此,那便留下好了!” 将身侧的司徒雪融交与方才回转轩内的浅草,司徒冰怡不甚放心的细细叮嘱,直至浅草再三保证,方才稍稍作罢! “姑姑!”侧首,司徒谨诺满目认真,“姑姑不必担忧,雪儿妹妹会照顾好自己的!” “我知道!”忧心的目光,依旧望着司徒雪融离开的方向,“可是,你们都还是孩子!” 哪怕生在帝王之家,可是,现在的你们,终究,都还只是个孩子啊! “听说!”放下茶盏,那长公主语气淡漠,“中朝那边,要为怡安长公主送嫁?” “可不是!”定王妃优雅的拭去唇角茶渍,“似乎,都已经快到京城了!” 即时,所有声息消散无踪,一众人等面面相觑,最终,各自执杯垂首,默然不语! 怡安长公主与荣王爷的纠葛,早已不是一天两天了,前些时候,更是传的沸沸扬扬! 可是,所有的一切,这位荣王妃不曾知晓,如今,荣王妃圣宠正隆,又恰逢中朝为那怡安长公主大肆送嫁,看来,今次之事,怕是难以善了了! 主位之上,司徒冰怡稍稍的怔愣,之后,略微侧首,询问的目光望向一旁静坐的司徒谨诺! “姑姑放心!”抬首,司徒谨诺粲然一笑,“没什么事的,一会儿谨诺再向姑姑解释好了!” “我知道了!”压下满腹的疑虑,司徒冰怡笑容清浅,“姑姑相信你!” 况且,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些事情,这些人,还不配知道! “只是!”仿若喟叹一般的轻语出声,“不知道是哪个小子有福了!” “那还用说吗?”放下绢帕,定王妃优雅浅笑,“当然是……皇姑应当知道的!” “倒是我糊涂了!”似有若无的微微轻叹,执杯,那长公主轻捻茶盖,目光,却是不着痕迹的从司徒冰怡身上掠过! “皇姑哪里糊涂?”同样睨了一眼主位之上的司徒冰怡,那定王妃语带深意,“大约……只是一时忘记了而已!” “或许吧!”垂首,轻轻的吹着水面上漂浮的些许茶末,“听说,小九府上前些日子不太安静?” “些许琐事而已,不值一提的!”齐王妃温文有礼,“有劳皇姑挂心了!” 长公主的心思,她又岂会不知?只是,这趟浑水,她可没有涉及的必要,所以,还是静观其变好了! “是那什么花主的事吧?说起来,这人,还是从小六府上送过去的!” “反正,那人也已经赶走了!”浅抿一口杯中清茶,齐王妃含笑带过,“这些事,不提也罢!” “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心慈手软!反正都是些不知进退的乡野丫头,和她们客气什么?” 如此明目张胆的含沙射影,长公主果然是有恃无恐!可是,那荣王妃会善罢甘休吗? 所有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了端坐主位的司徒冰怡身上,却见她唇角含笑,一片淡然,即时,众人心底,揣测纷纷! “当初,小二媳妇便做的不错,你可得多学着点,小心以后让人欺辱了去!” “皇姑说笑了!”礼王妃语带轻笑,“当初,也只不过是稍稍教训而已,都是家下奴才不省事,倒让皇姑笑话了!” 略作教训吗?即时,所有知情者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冷战!竟然,只是略作教训! 据说,去年年初,礼王看中了礼王妃房里的陪嫁丫头,所以便向礼王妃要了去! 本来,这也没什么!只是,那丫头也太不是个东西了!竟然仗着礼王的宠爱,做起了那恃宠欺主的恶事! 后来,终是被礼王妃寻了错处,偏巧的,礼王也对那丫头淡了心思! 听说,那丫头被礼王妃打了个半死,最终,竟然被卖到了烟花之地,并且,严令他人为其赎身! 不过,也算那丫头造化,终究没撑得过去,否则,还不知要受怎样的折磨呢? “姑姑!”就在众人唏嘘之时,司徒谨诺垂首低唤,“我想去找雪儿!” “也好!”如此显而易见的勾心斗角,他的心里,怕也是异常难受吧! 望着淡云与那稚嫩的身形渐行渐远,司徒冰怡心底,不由自主的生了些许茫然! 那样的沉默隐忍,他,真的只是个孩子吗?这,便是身在帝王之家的代价吗? 那么,她呢?好像,如今的她,已经变得越来越不像原本的自己了!果真是世事无常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五十六、贺礼 王府前院,酒宴正酣,此时的写意阁,早已喧嚣一片,推杯换盏之声,不绝于耳! 再次的为自家兄长挡去某位郡王敬上的佳酿美酒,陆廷瑞唇含浅笑,从容落座,只是,心中,却已是叫苦不迭! 如今,他才算明白了,原来,挡酒这回事,也不是轻易便能答应的!只可惜,为时已晚啊! 咽下即将出口的丝丝叹息,陆廷瑞放下手中杯盏,略微侧首,望了一眼忙于应酬的自家兄长,忆及先前之事! 酒宴之前,他家六哥神色郑重的将他喊了过去,然后,以极其郑重的语气,万分严肃的将这份挡酒的重责大任交托于他! 话说,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就算六嫂不喜六哥贪杯多饮,那也不关他的事啊! 更何况,今天本是大喜的日子,想必,六嫂也不会如此苛刻吧?何必那么认真呢? 只是……唉!谁让他还有把柄捏在六哥手上呢?如此,他还能说什么?只好死心认命了! 不过,他的六哥,似乎越来越像传说中的妻奴了!这,似乎不是什么好现象! “齐王爷果真好酒量!”一声称赞,那蒙汗举杯起身,“只是,荣王爷是否也该举杯相庆呢?” “本王前些日子不慎染了风寒,大夫叮嘱,切忌杯中之物,所以,还请汗王多多见谅!” “原来如此,倒是小王唐突了!” “汗王客气了!” “如此!”仿若不经意般的把玩着手中的杯盏,定王语带深意,“六弟可要多加保重才是!” “有劳三哥费心了!”唇角笑容不变,陆廷昱语气清浅,言谈之间,难辨喜怒! “六弟这就见外了!”饮尽杯中之物,定王似笑非笑,“中朝为怡安长公主送嫁在即,到时,怕是又该六弟多多费心了!” “三哥说笑了!”依旧的神色从容,只是,眉梢眼底,却多了丝丝几不可查的冰凝冷寒,“此事父皇尚未定夺,三哥如此,怕是言之过早了!” “是吗?”定王神色微变,复又一如往昔,“听说,六弟妹原是瑶宫君上的义妹,六弟可真是好福气!” 一个怡安长公主,一个瑶宫君上的义妹,他这六弟,可真是了不得! 竟然不知不觉的便将瑶宫和中朝同时收拢,好!果真是好啊!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三哥过奖了!”其实,如果可以,他倒更希望妻子和瑶宫从无牵扯,至少,他还可以少些忧虑! 只是可惜啊!一声暗叹,陆廷昱几不可察的微微摇头,眸底,急速的掠过一抹苦涩,瞬间消散! 与此同时,群芳苑,揽萃楼侧室外间,司徒谨诺眉目深锁,垂首不语! “小公子可是有什么为难之事?”望了一眼悄然静谧的内室,荷香压低声音询问! “姑姑她……”话语一顿,似是不知该如何开口,“一直便是如此吗?” “小公子指的是……” “离开画影轩时,我……听到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浅浅的溢出一丝叹息,荷香心下无奈,眉目之间,丝丝倦怠显而易见! 还是……如此吗?明明,荣王爷的维护之意已经那般的明显了,明明,在别人眼中,小姐此时圣眷正隆,为何,却偏偏抵不过一个所谓的出身! 也许,正如小姐所说,皇家的事,太过复杂,不是她轻易所能理解的! 可是,看着小姐那般的忍气香声、委屈隐忍,她实在是怨愤难平啊! “果然,如此么?”掩住眸底那一闪而逝的燥怒,司徒谨诺低垂眼睑,仿若喃喃自语! “如今,已算是好的了!”至少,荣王府中,没有人再敢去说三道四了,比之年初那时的情景,真的是好了很多啊! “可是,姑姑不该承受这般委屈的!”他的姑姑,堂堂中朝的怡安长公主,怎可容得那些妇人如此折辱? “小姐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这样的小姐,才更令人心疼啊! “可是……不甘心啊!”真的……真的很不甘心啊!这口气,让他如何咽的下去? “不甘心又能如何?”她从来不是隐忍之人,可是,她也只能忍气香声!小姐已经够辛苦了,她,绝不能再为小姐带来任何麻烦了! 直到如今,她才发现,原来的自以为是,是多么的可笑,她,竟然连自己最为敬重的人都无从保护啊! 沉默许久,司徒谨诺正要再次开口之时,却见里间的小丫头匆忙而来! “荷香姑娘,郡主午睡醒了!” “知道了!我一会儿便过去!”挥退小丫头之后,荷香再次宽慰,“好了,不要再想了,还是先去休息吧!” “如果……我说,可以为姑姑出气呢?”抬首,司徒谨诺眸光坚定!“荷香姐姐会帮我吗?” “你有法子?”他,真的还只是个孩子吗? “只是需要荷香姐姐帮些小忙而已!” “这……”略作犹豫之后,荷香终是咬牙决定,“好,我听你的便是!” “那么!”唇角带出一丝冷笑,司徒谨诺瞬间敛却,“我们还是先去找小遥儿好了!” “你究竟……” “姐姐放心好了!”打断荷香的询问,司徒谨诺抬首微笑,“谨诺自有主意,姐姐先去照顾小遥儿好了!” 望着眼前仿若全然陌生的司徒谨诺,荷香心下忐忑,到底,她做对了吗? 画影轩外的空地之上,戏台高筑,各色伶人依次登台献艺,好不热闹! 抬手,在绢帕的遮掩下,司徒冰怡长长的打了个哈欠,随即,端起身旁清茶,浅抿一口,稍稍为自己提神! 话说,如此美好的午后时光,她真的不该白白的荒废啊!可是……睨了一眼周遭相谈正欢的各府内眷,司徒冰怡心底暗暗叹气! 这些人也真是的,有那么多话可说吗?居然如此的不知疲倦,呃……说起来,她还是蛮佩服的呢! “见过小姐!” 稍显突兀的见礼之声响起,司徒冰怡抬首,见到抱着女儿入内的荷香,心下一片柔软! “起来吧!”放下茶盏,司徒冰怡语带笑意,“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这丫头又闹腾了?” “方才小小姐午睡醒来,闹着要找小姐,荷香无法,只好将小小姐带过来了!”将小人儿抱到司徒冰怡身旁,荷香含笑解释! “羊……羊……”仿若听懂了大人的话语,小人儿探出大半个身子,向着母亲伸出双手,“羊……羊……抱……” “这丫头!”从荷香怀中抱过女儿,司徒冰怡满目怜爱,“好了,遥儿乖,别闹了啊!” 轻轻的拍抚着小人儿的后背,司徒冰怡好笑的看着女儿一个劲儿的在自己怀中轻蹭! “对了!”微微侧首,司徒冰怡望向荷香,含笑询问,“雪儿和谨诺可安顿好了?” “午膳过后,雪儿小姐便被带去午睡了,至于小公子,小姐一会儿就知道了!” “哦?”抬目,司徒冰怡望向荷香,眸底满是疑惑,正要再次开口,却被一声见礼打断! “谨诺见过姑姑!”厅堂正中,司徒谨诺俯身叩拜,身后,四名婢子手捧托盘,依次而入!“谨诺奉父亲之命,特来为遥儿表妹庆贺生辰之喜,方才一时疏忽,未曾将贺礼呈与姑姑,还望姑姑见谅!” “是……四哥让你来的?”虽然,她知道谨诺此行并不简单,但却没有想到,竟是四哥的意思! 也是,若不是四哥应允,谨诺这区区皇子,又如何离得了宫廷?更遑论如此的山长水远! “是,只是路上走的匆忙,未曾将贺礼全部带来,只好先行奉上些许,至于那些余下的,过几日自会有人送到府中!” “我……心领了!”如今,她,也只能是心领啊! 扯下最左侧那个托盘上的红绸,司徒谨诺小心的捧起置于其上的长命锁片,神色恭谨! “这是父亲特意命人为遥儿表妹打造的,希望遥儿表妹能够喜欢!”近前,将手中的金锁片郑重的为陆逍遥带上!“恭祝遥儿表妹长命百岁,一生无忧!” “还真是……”似嘲似讽的轻蔑之声满是鄙夷,长公主语带深意,“稀奇啊!” “父亲让谨诺转告姑姑!”垂下眼睑,掩住眸底那一闪而过的愤恨,“遥儿她爹那混蛋真不是个东西!” 话音方落,画影轩中,一应人等尽皆惊怒,本欲出口斥责,却因各自的种种顾忌,不得不强行压制! “当初,竟敢不声不响的便拐骗了姑姑,甚至连我们都瞒了下来,真是不可饶恕!” “确实不该!”唇角笑意不变,司徒冰怡轻声应答,心底,却是满满的酸涩动容! “这次,姑姑好不容易才能回家省亲,那混蛋居然又敢捣乱,还偷偷的将姑姑和遥儿表妹拐了回去,真是岂有此理!” 这,是在为她开脱吗?垂眸,司徒冰怡沉默不语!可是,她何德何能啊! “父亲说了,无论如何,姑姑总是他的血亲妹妹,父亲让姑姑别多想了!” “我……知道了!”四哥,还是将她看做血脉至亲吗?即使,已经知道了事实的真相! “父亲还说,若是姑姑和遥儿表妹受了任何的委屈,尽管让人给家里带话,纵然他不能亲自过来,但也绝不让那个混蛋好过!” “嗯!”轻抚着女儿脖颈上的金锁片,司徒冰怡语气飘忽,“我记下了!” 仙寿恒昌,芳龄永继!感受着锁片上那张扬狂放的字迹,司徒冰再次垂眸! 这,哪里是什么普通的长命锁片,背面右下角那玉玺刻印,早已让它等同于免死金牌!可是,这又何必呢?她,真的担不起啊! “临行前,父亲再三叮嘱,说是姑姑什么时候若得了空闲,便回家去转转,不过可一定要带上遥儿表妹才行,父亲可是十分想念遥儿表妹呢?” “我记下了!”抬首,司徒冰怡笑颜绚烂,“回去记得告诉四哥,他的妹妹,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她从来都不是忍气香声之人,只是,有些事,没必要计较而已,但是,她也不能让自己的亲人平白的为她担心啊! “谨诺知道了!”一声应答之后,司徒谨诺再次退下,掀开左侧第二个托盘上的红绸! 玉质柔和,几近透明,色泽纯美,不可逼视,雕工细腻,莲花形态栩栩如生! 莲花瓣中尽皆为空,其间注满清水,底部铺就层层细沙,缀以水草奇石,竟使得那仿若银盘大小的方寸之间,自成一番天地! 六条细鱼畅游其间,色彩斑斓,煞是可爱喜人!时而沉于水底,时而戏于草间,时而穿过奇石,时而浮于水面,竟是那般的悠然自得! “据说,这种‘斑斓’只有南域临海之处才有!也没什么用处,只是看着漂亮而已,七叔想着遥儿也许会喜欢,所以便特意命人前去网络搜寻,幸好终是寻到了!” 只是,这“斑斓”奇鱼不易存活,若不是后来七叔动用了那云江暖玉雕成水缸,恐怕,他们还真的是束手无策呢! “这是七婶为遥儿亲手缝制的暖裘小袄!”揭开第三块红绸,司徒谨诺软语含笑,“七婶说这边天冷,可千万别让遥儿表妹冻着了!” 在最后一名婢子身边站定,司徒谨诺再次伸手,揭开那托盘之上的红绸! 即时,一株约莫半尺左右的血色珊瑚树完美的呈现在众人面前,霎时间,满座俱惊! “这个是我前些时候从父亲那里得来的!也不知道遥儿会不会不喜欢!”司徒谨诺低声解释,神色之间,尽是怯懦羞涩! “你们啊!”忍住眼角的酸涩,司徒冰怡招手,将司徒谨诺唤至面前,“在姑姑面前,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况且,遥儿这丫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他的用意,大概,她也能猜出些许,无外乎就是给那些自命清高的贵妇内眷一个震慑警告!不过,也真是难为他了! 只是……侧首,望见荷香那关切中隐含忧心的目光,司徒冰怡心下一暖! 原来,她的身侧,自始至终,都有那么多人在关心着她!这样,真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五十七、传话 群芳苑,观秋园,蔷薇架下,一方厚厚的绒毯细细铺就,正中,一张矮几端方其上,茶果点心一应俱全! 天高云淡,秋风习习,这般的午后时光,还真是美好的令人难以割舍啊!侧身躺下,司徒冰怡微眯双目! 人说,偷得浮生半日闲,如此惬意,也算是没有枉费她早早打发了那些官家内眷的辛苦了! 说起来,都是他不好,若是诸事从简,哪里还有这许多烦恼,非要摆宴三日,看来,明天还有的她辛苦呢! 罢了!明日的事,明日再说好了!反正,该来的都已经来过了,估计,明日,也没什么人再值得她去花费心思了! 坐起身子,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司徒冰怡抬首望天,唇角,笑意清浅! 收回目光,司徒冰怡略微侧首,望着蔷薇架侧,那独自荡着秋千的司徒雪融,眸底,尽是浓浓的宠溺! 浅浅一笑,执起案几上的茶盏,司徒冰怡浅抿细品,抬首,再次望向那湛蓝的碧空! 只是,不经意间的一瞥,却让她骤然心惊,即时,所有的闲情逸致悉数消散! “混蛋!”随手放下茶盏,司徒冰怡出声喝止,“你们两个,还不给我放手!” 可是,两名罪魁祸首却是充耳不闻,依旧的我行我素,一个双手抱着陆逍遥的腋下,一个双手抓住陆逍遥的双脚,傲然对峙! 原来,就在方才,自顾爬着玩的小人儿,一个不注意,便爬到了绒毯边缘,然后,毫无意外的被两双大手同时抱起,于是,在争执无效的情况下,就变成了如今这般境况! “听到没有,姐姐让你放手!”略带别扭的避开司徒冰怡的灼灼目光,明轩压低声音! “是吗?”霆远略一挑眉,“好像,姐姐是让你放开的吧?”反正他是无所谓,大不了,还有一个垫背不是? “姑姑是让你们两个都放开!”合上书本,司徒谨诺从一旁的青石上跳了下来,平静的点破事实! “闭嘴!”异口同声的两人,此时分外的齐心协力,对视一眼,却又不约而同的别开视线! “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 “谁许你这么没大没小了!” 又是异口同声,就连话语的意思,也是相差无几,惹得一旁婢子掩口轻笑! “可是!”停了秋千,司徒雪融跑了过来,“遥儿妹妹会不舒服的!” “有吗?”两人很有默契的进行装傻,之后,又瞪了对方一眼,继而,又是异口同声的命令,“放开!” 只是,下一瞬,他们却觉得眼前一花,继而手腕生疼,再看时,怀中的小人儿早已失了踪影! 偷偷的望了一眼边上正黑着脸为自家女儿细细检视的陆廷昱,两人不由的感到心虚! “咳……咳……”一阵假装的干咳之后,明轩抬首望天,“今天天气真好!” “我也觉得!”霆远出言附和,“最适合下棋了!” “走!杀一盘去!” 话落,两人自顾自的勾肩搭背,在众人别有深意的目光之中,相携离去! 暗暗摇头,司徒谨诺重新坐回青石之上,再次打开书本,准备细细品读! 又是这样!怎么老毛病还是改不了呢?每次都找这样的借口,也不知道重新再换一个!真是的! 看了一眼面色不豫的自家夫婿,司徒冰怡明智的选择逃避,抬手,将司徒雪融招到身边! “以后!”确认女儿安然无恙之后,陆廷昱方才郑重开口,“不许他们再靠近遥儿半步!” 侧首,将案几上的糕点递到司徒雪融手上,司徒冰怡再次选择逃避!她可不认为自己有那个本事! “恐怕!”埋首书本,司徒谨诺淡淡应答,“不太可能!” 真是个碍事的小鬼!若不是看在自家妻子的面上,他早就将人赶走了! 睨了司徒谨诺一眼,陆廷昱不予理会,自顾的抱着女儿在妻子身旁落坐! “你怎么有空过来?”前院那边的人都走光了吗?应该不太可能吧! “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便过来看看!”居然敢如此的对待他的宝贝女儿,这笔账,他记下了! “有什么好计较的!”看穿了自家夫婿的想法,司徒冰怡出声劝解,“他们也只是闹着玩笑罢了!” “玩笑?”一声冷哼,陆廷昱别开视线,他的女儿,岂是别人可以任意玩笑的! 况且……微眯双眼,眸底闪过一缕深思,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是,他们,可是一点儿都不待见他呢! “你呀!”一声嗔怪,司徒冰怡语带无奈,“真怕你将那丫头给宠坏了!” “怎么可能!”伸手,替自家女儿取过案几上的糕点,陆廷昱满目宠溺,“不是还有你看着吗?” 骤然间,唇角的笑容凝固僵硬,司徒冰怡垂下眼睑,遮住眸底的丝丝伤痛! “怎么了?”察觉到了妻子的神色异样,陆廷昱语带忧虑,“可是那里不舒服?” “没事!”摇首,司徒冰怡敛尽心绪,“只是想起一些事情罢了!”一些被她刻意遗忘,却永远都无从摆脱的事情而已! 再次抬首,却在蓦然之间,撞进了自家夫婿那盛满忧虑关切的深邃双眸! “我……”心下骤然一暖,司徒冰怡开口,正欲出言劝慰,却被小丫头的见礼之声所打断! “见过王爷、王妃!” “什么事?”望着眼前俯身叩拜传话丫头,司徒冰怡微微的有些头疼! “浅草姑娘方才传话,说是齐王妃前来拜访,如今正在花厅等候!” “知道了!”一声暗叹,司徒冰怡挥退婢子,心下,隐隐的生出了些许的烦躁! 说起来,这个齐王妃,可算是皇族里面唯一不曾为难于她的贵戚内眷了! 只是,越是如此,她越是不敢轻看!此次前来,怕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看来,她,大概又有麻烦了! “若是不喜欢,便不要见她好了!”眼见妻子如此劳心,陆廷昱心下不忍,“何苦勉强自己呢?” “胡说什么呢?”嗔怪的睨了一眼身侧夫婿,司徒冰怡自顾起身,“好了,我先去换件衣裳!” “何必呢?”明白妻子的Xing子,陆廷昱不再相劝,只是,眸底的怜惜,却是愈发浓厚! “荷香!”走出绒毯,司徒冰怡穿上绣鞋,“一会儿让人送雪儿前去休息,至于谨诺……”望着青石上捧书闲读的稚嫩身影,司徒冰怡心下喟叹!“罢了,他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多留些心便是了!” “我知道了!小姐放心好了!” “那便好!”吩咐过后,再次望了一眼自家夫婿,司徒冰怡自顾离去! 花厅之中,一如既往的寒暄见礼之后,两人再次落座,继而,满室沉寂! “六嫂!”放下茶盏,齐王妃缓缓开口,“今日突然到访,还望六嫂多多见谅!” “都是自家人,九弟妹这话可就见外了!”司徒冰怡浅笑盈盈,温文有礼! “这两日忙着遥儿的庆生,六嫂怕也是忙坏了吧?” “还好!有劳九弟妹惦念了!” “六嫂说这话可就见外了!” “九弟妹所言极是,倒是我疏忽了!” “今日!”忽然之间,齐王妃笑颜尽收,“我入宫向母妃问安之时,母妃有话让我转告六嫂!” “九弟妹怎么不早说!”看似慌乱的急急起身,司徒冰怡敛眉垂首,神色恭敬! “只是一些私房话罢了,六嫂快快请坐!”见此,齐王妃连忙起身相劝! “话虽如此,但毕竟是母妃教诲,水凝有岂敢懈怠!” “如此,委屈六嫂了!” “不碍的!这本是水凝分内之责!” “母妃说,”见此,齐王妃也不再推脱,“李嬷嬷毕竟是宫里的老人,又是曾是六皇兄的教养嬷姆,六嫂若有什么不清楚的,平日里多问问李嬷嬷便是!” “有劳母妃费心了!”垂眸,司徒冰怡遮住眸底嘲讽,“水凝记下了!” 上次,她醉酒大闹御宴之后,隔日,姚贤妃便命那李嬷嬷来了荣王府,据说,要教导她所谓的皇家礼法! 当然,她无从违背,幸好,还有遥儿的生辰之喜作为借口,所以,那个李嬷嬷,暂时的便被她束之高阁了! 如此显而易见的喻示,自然不可能平白无故,看来,是有人对她如此行事大为不满了!好!很好! “反正也没什么的,六嫂快别站着了!” “总归是份心意!”回身落座,司徒冰怡执杯浅泯,再次望了一眼重新坐定的齐王妃,“倒是有劳九弟妹辛苦了!” “六嫂说的是哪里话,咱们妯娌,还有什么可见外的!况且,六嫂这几日怕也是受累了!” “也谈不上什么受累,只是略微有些辛苦罢了!” “那……”话语一顿,齐王妃笑意温婉,“六嫂有没有想过,找个人分担一下?” 放下茶盏的动作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司徒冰怡垂眸不语,掩住眸底的丝丝伤痛! “六皇兄年岁也不小了,遥儿……终究只是个女儿家,这……”眼见司徒冰怡的脸色越发苍白,齐王妃连忙转了话语,“大概,母妃也只是随便说说罢了!六嫂不必放在心上!” “不过!六嫂也该早作打算才是!”若有似无的一声叹息,齐王妃语带喟叹,“毕竟,知根知底,才能让人安心!” “其实……”话语一顿,齐王妃终是劝解出声,“说出来也不怕六嫂恼怒,以六嫂的出身,若是后来人家世略好,怕是会与六嫂怄气的,倒不如……反正,六嫂心中有数便好!” 这,便是女人的命啊!人,又怎么能争得过命呢!心下一叹,齐王妃再次起身! “时候也不早了,我便不扰六嫂了,告辞!”话落之后,齐王妃优雅转身,自顾离去! “王妃!”眼见齐王妃离了花厅,淡云方才担忧轻唤,“那些浑话,王妃莫往心里去了!一切,都有王爷为你做主呢?” “做主?”一声冷笑,司徒冰怡起身,却是浑身无力,一个踉跄,复又跌回座椅之上! “王妃!”淡云连忙近前,扶着司徒冰怡起身,“王妃……不要这样!” “这样?”司徒冰怡惨然一笑,“放心,我没事的!” “王妃……” “还有!”打断淡云的劝解,司徒冰怡出声叮嘱,“以后莫在胡言乱语,毕竟,隔墙还有他人耳!” 方才的话,若传入他人耳中,淡云,必死无疑!到时,怕是连她,也会无能为力啊! “淡云记下了!王妃还是早些回房休息吧!” “不必了!你还是去帮浅草料理前面的事情吧,那么多事,也够她一个人忙了!” “王妃……” “我没事,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待会儿!” 如今这般局面,先前,不是已经料到了吗?只是,却没想到,一切,会来的如此之快! 况且,她,也有些过于高估自己了!原来,她根本就没有想象般的洒脱啊!真是……好狼狈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五十八、宽慰 夕阳将尽,荣王府中,西南角落,极为荒凉的偏僻之地,一块寒凉的山石之上,一名女子双臂抱膝,埋首怀中! 今日,那齐王妃,只是代为告知而已,所以,她,并没有反对的余地!也没有人会留给她反对的余地! 况且,就算她反对,那么,圣旨是用来做什么的?谕旨赐婚,之前,又不是没发生过! 可是,她不甘心啊!她真的好不甘心啊!虽然,她不强求他会做到一天一地一双人的承诺,但是,在她还在的时候,她希望他能够做到! 毕竟,他们的时间,真是只是短暂的有限啊!时机一到,不用别人多劝,她,自然便会离去! 可是,为什么,连她这么卑微的心愿,她们也不愿放过!为什么呢! “真是狼狈!”一声嗤笑,司徒冰怡茫然抬首,眸底,尽是迷茫的无措! “难看死了!”艰难的睁大双眼,却是依旧看不清眼前之人,到底,是谁呢?为什么就不肯让她安安静静的呆上一会儿呢? “你说,这真是我们的姐姐吗?” “说起来,我还真是有些怀疑呢?” “就是啊!我们的姐姐无畏无惧,洒脱不羁,又怎么会如此懦弱!” “一个人在这里自怨自艾,我们的姐姐才不会做这种傻事!” “你们……”终于看清来人,司徒冰怡不由得阵阵苦笑,“还真是不给面子!” “可是,依我看来,姐姐好像连里子都挂不住了!” “真是残忍!” “我们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心下一阵苦涩,司徒冰怡放下手臂,艰难起身,见此,明轩、霆远连忙近前,小心搀扶! “好了!”司徒冰怡收敛心绪,挣开明轩霆远的搀扶,“我没事了?” “在我们面前,姐姐又何必强撑呢?”终是心中不忍,明轩不由得放软了声音! “先前……只是一时惊讶而已,如今,已经好多了!” “那便好!”长长的舒了口气,“姐姐还真会吓人呢?” “就是,谨诺吓得都不敢过来了呢?” 抬目,望着站在花木之前,满目忧虑的司徒谨诺,心下,满是无尽的愧疚! 什么时候,她竟变得如此软弱了!竟然需要她的亲人为她担惊受怕,真是,不该啊! “姑姑!”懦懦近前,司徒谨诺语带焦虑,“姑姑不要伤心,谨诺会保护姑姑的!” “姑姑没事!”抬手,揉着司徒谨诺的发顶,“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好了好了!雨过天晴,万事大吉!”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走,继续下棋去!” “怕你不成?” “姐姐也一起吧,霆远这死狐狸,老是输了不认账!” “到底是谁输了不认账?” “你心里清楚!” “姑姑!”拉了拉司徒冰怡的衣袖,司徒谨诺据实以告,“方才,霆远哥哥偷偷的换了明轩哥哥的三颗黑子,明轩哥哥‘很不小心’的拨乱了霆远哥哥的两颗白子,所以,他们一直不输不赢!” “胡说!” “哪儿有!” 被揭露的两人异口同声的进行呵斥,继而,愤愤的瞪了彼此一眼,咬牙切齿! “那是你看错了!” “肯定是你眼花了!” 扑哧一声轻笑,司徒冰怡忍俊不禁!继而,满心宽慰!她明白,方才,他们只是在故意逗她开心而已! “这就是所谓的物以类聚,所以,千万不要学他们!”侧首,看似认真的对司徒谨诺进行教诲! “姑姑放心,谨诺记住了!”司徒谨诺会心一笑,眸底,划过一丝狡黠! “这就是差别待遇啊!” “显而易见的偏心啊!” “好了,都别在这闹了,先回去吧!”看看天色,司徒冰怡出声劝阻! “不过!”近前一步,霆远俯身,捻起埋于土中大半的精细指环,“姐姐好像忘东西了!” 下意识的望向自己的空余的左手,司徒冰怡面色大变,随即,满心苦涩! “我……是我方才大意了!”捻起指环,司徒冰怡满心歉然,“以后,再不会了!” 她,方才只是无意识的行为罢了!她,又怎么舍得扔掉他们的“连理同心”呢? “姐姐大意不要紧,可是,有人怕是会怒发冲冠的!” “有那么夸张吗?” “姐姐自己清楚,不是吗?” “好!我知道了!” “还有,我们相信姐姐,所以,也请姐姐相信自己!” 其实,虽然他们十分的不想待见那个荣王爷,但是,他们也看的出来,那个荣王,是真心实意在乎姐姐的!希望,姐姐可不要被人挑拨了去! “我……当然会相信自己!”方才,她真的只是一时失了心智而已,以后,再不会了! “其实,姐姐如果不喜欢,当了卖了都行,估计也会值不少钱吧?不过可千万别悄悄的丢了,可惜!” “再也不会了!”细细的将指环上的尘土擦拭赶紧,抬手,带回无名指上! 微微侧首,望了一眼满目释怀的司徒谨诺,司徒冰怡会心一笑,随即,牵起司徒谨诺的右手,自顾离去! 身后,不约而同的,明轩、霆远长舒口气,眸底,尽是释却重负之后的坦然! 揽萃楼,侧室书房之中,此时,却是一片压抑的宁寂,许久的静默之后,陆廷昱方才倦怠开口! “母妃还真是……”他就说呢,好端端的,妻子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闹失踪,原来如此啊!他,可不可以不孝的说一句多管闲事? “这次,母妃确实做的有些不妥!”一声叹息,陆廷瑞亦是苦笑认同! 尽管,他刚得到消息,便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想向自家六哥通风报信,可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啊! 一直以来,他们都明白,母妃待六嫂,并不如表面那般的亲切随和,只是,他们却万万没有想到,母妃,竟是从始至终都未承认过六嫂! 不就是所谓的“出身”吗?当真,值得母妃如此在意吗?况且,这,还只是表面上的出身啊! “其实,母妃她……也是一片好心!”只可惜,六哥并不需要! “我知道!” “罢了,反正,要不了几天,母妃自然便会罢手,六哥也不必太过担忧!” “我当然明白,只是,水凝她……”好不容易才让她肯试着相信自己,如今这般……真怕她会胡思乱想! “那件事,你还没有告诉六嫂?” “我只是想给她一个惊喜罢了!”况且,谁知道那司徒冰玄会不会另有图谋,毕竟,那人,已经知道了真相! “既如此,我也不再多问了,六哥尽管放心,母妃那边,暂时由我来应付好了!” “好!”暂时,他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心思去理会母妃那边了,“以后,若是没有必要,让你的王妃别再过来找水凝了!” “我知道!”早就让她不要为难六嫂,可是,终究,她还是当做了耳旁之风啊!真是可惜! 自从有了孩子之后,她,似乎有点儿太过风得意了,看来,是时候该给她一点儿教训了! “别为难你的王妃了!她,也没什么恶意!”看穿了自家兄弟的意图,陆廷昱淡淡劝解! “六哥放心,这件事,我自有分寸,六哥还是要快些找到六嫂才好啊!” “奴才见过王爷!”门外,一名小厮恭敬通报,“王妃方才命人传话,说是请王爷前往有容居!” “知道了!”强自压住满心的狂喜,陆廷昱急切吩咐,“告诉王妃,本王即刻过去!” “是!”一声答应,那小厮在门外行了一礼,“奴才告退!”话落之后,方才疾步离去! “看来,六哥还有其他事情要忙,九弟我也就不再叨扰了,这这便向六哥先行告辞了!” 似笑非笑的调侃之后,陆廷瑞行了一礼,继而,转身离去!身后,陆廷昱唇角翕合,最终,却将那声道谢悉数香下! 有些时候,言语上的谢意,反而会分外的苍白无力,所以,有些事,他,只需记在心底!也,只能记在心底! 有容居中,一片和乐融融,望了一眼夫婿怀中的陆逍遥,宁王妃语带嗔怪! “冰儿就会小题大做!”不满的睨了一眼身侧的司徒冰怡,“我哪儿有那么娇贵!” “反正,小心总是没错的,谁让七哥那么粗心来着!”所谓的理直气壮,大约便是如此! 而那主位之上的司徒冰凌,面对着自家妹妹的如此严肃指控,也只能是有苦难言了! “不是都告诉你了吗?”一声长叹,宁王妃颇为头疼,“起初,我们也不知道啊!” “所以才说七哥粗心呗!都是第二次当爹的人了,居然还是一无所觉!真是够迟钝的!”司徒冰怡不依不挠,继续训责自家兄长! 侧位,明轩、霆远对视一眼,望见彼此眸底的无奈,继而,不约而同的一声长叹! 姐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唠叨了,以前,明明就不会这样啊!看来,他们以后可得万分小心了! “水凝!”一声轻唤,陆廷昱欣喜入内,满目宠溺的望向自家妻子! 闻唤,唇角的笑容瞬间的有些僵硬,直到手心一暖,方才收敛心神,恢复如初!只是,眉目之间,却是少了些许的欢喜愉悦! “我没事的!”侧首,望了一眼满目担忧的司徒谨诺,司徒冰怡含笑劝慰! 见此,司徒冰凌眸光微闪,心下,隐隐的有了些许猜测,即时,丝丝怒气氤氲逸散! “失礼了!”仿若毫无所觉一般,陆廷昱笑容依旧,淡然问候,“路上可好?” “托福!”起身,将怀中的小人儿交与侍立身侧的红芍,“不知,荣王可否借一步说话?” “当然!”不经意间,望见妻子面色之间的丝丝担忧,陆廷昱安抚浅笑,“没事的,不用担心!” “我知道!”低声的应答之后,司徒冰怡垂下眼睑,遮住眸底的丝丝苦涩! 眼见自家妹妹如此神色,心中的怒火再也难以压制,一声冷哼,司徒冰凌拂袖离开! “跟我来!” 无奈的望了妻子一眼,收回目光,陆廷昱连忙跟上!看来,这回,这个大舅子可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了!还真是歹命啊! 夜阑人静,揽萃楼卧室,梳妆台前,司徒冰怡青丝垂散,眸底,却是一片茫然! 忽然之间,肩上一紧,司徒冰怡收回心神,望着镜中紧贴自己的夫婿,一时之间,倒是有些不知所措! “想什么呢?” “我……”放松,倚在夫婿怀中,司徒冰怡含笑询问,“对了!七哥那时都和你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叙旧而已!” “叙旧?”怀疑的望了自家夫婿一眼,他们之间,有旧可叙吗?“不想说便算了!” “其实,也没什么的!就是……”拉长话音,陆廷昱笑容狡黠,“大舅子有些叮咛而已!” “真的?” “当然!” “算了!”反正她也大略猜得出来,“放开!” “娘子不想知道大舅子和为夫说了什么吗?” “没兴趣!” “可是,为夫想说!” “你先放手!” “不要!”耍赖般的圈紧妻子,陆廷昱满目坚定,“除非……” “除非什么?” “娘子先答应我再说!” “懒得理你!”负气的推开自家夫婿,司徒冰怡顾自起身,回转床榻! “也是!”望着准备入睡的妻子,陆廷昱近前,顺势欺上,“说不如做,还是娘子聪明!” “你做什么!快走开!”司徒冰怡又羞又怒,挣扎着想要推开夫婿! “水凝!”一声郑重其事的呼唤,所有的挣扎即时停止!“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好不好?” 最好是个儿子,这样,也便可以堵住那些人的闲言碎语了,他,实在是不想让妻子再次忍受如此的委屈了! “我……”望着夫婿那满是殷切诚挚的期盼目光,仿若被人蛊惑一般,司徒冰怡不由自主应允出声,“好!” 唇角的笑容益发绚烂,阴谋得逞的某人不等妻子回神反应,即时抬手,挥落床帏,阻断满室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五十九、殃祸 天高云淡,暖日当空,挥退婢子的侍候,司徒冰怡亲自搀扶着宁王妃,悠然漫步! “七嫂如今有孕在身,可要千万小心才是!” “哪儿有你说的那般不济!”一声笑闹,宁王妃心下长叹,“冰儿还是不打算说与七嫂吗?” “有什么可说的!”扶着宁王妃下了拱桥,走向一侧的碎石小径,“反正也没什么的!” “七嫂看得出来,那荣王,倒是真心待你的!冰儿,莫要轻言放弃!” “哪里会?七嫂又多心了!” “你的Xing子,我还不知吗?”宁王妃无声苦笑,“冰儿,你什么都好,就是将心事藏得太过深沉,有些事,不是你一个人便能担负的起的!” “我明白!”一声轻叹,司徒冰怡转了话题,“七嫂想必也累了,我先扶七嫂去前面的亭子坐会儿!” “你……罢了!你不想说,七嫂也不会逼迫,只是,希望你能记得,无论何时,你,都不是自己一个人!” “冰儿当然明白了!七嫂放心好了!”收敛心绪,司徒冰怡含笑应答! 向晚亭中,暗中随侍的婢子早已先前一步,妥善打点,之后,无声退却,仿若从未出现! 入亭,望着石凳上已然铺就的锦垫,司徒冰怡这才放心,扶着宁王妃落座! “有些事,当丢开便要丢开,事事亲力亲为,太过劳心伤神,你身子也不大好,可别累坏了自己!” “也就是遥儿的生辰值得我上心,其他的,谁管呢!”笑着剥开手中的橘子,司徒冰怡随声应答! “要是真的如此才好呢!” “七嫂放心好了!”将手中剥好的橘瓣递与宁王妃,“冰儿才不会委屈自己呢!” “你呀!”这丫头,每次都应得好好的,但是,又有哪次是听人劝了? “王妃!”一声轻唤,淡云匆匆入内,“见过夫人!”向着宁王妃行了一礼,淡云方才再次开口!“是时候了!” “我知道了!”收起心底的无奈,司徒冰怡起身,“七嫂先坐一会,我去去便回!”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理会这些琐事,不过还好,反正也是最后一天了,忍忍便过去了! 况且,若是她没猜错,今日前来的那些内眷,应该没有什么值得她注意的!所以,她只需稍稍露面,如此即可! “你去忙吧,我没事的!” 见此,司徒冰怡方才举步离去,身后,宁王妃敛了笑容,满目忧心! “你说!”望着司徒冰怡离去的方向,宁王妃仿若自语一般,问着方才入亭的红芍,“如今的冰儿,真的会幸福吗?” “吉人自有天相,王妃放心好了!”近前,红芍浅笑劝解,“王妃莫要多想了,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怎么连你也变得如此紧张了?”收敛心绪,宁王妃笑言打趣! “还不是因为小姐!”其实,她本来也不是那么紧张的,真的!都是小姐,害得她如今想不紧张都不行! “冰儿啊!”宁王妃含笑摇头,“罢了,先去看看遥儿好了!” “小姐还不是为了王妃好?”近前,红芍扶着宁王妃起身,“王妃小心些!” “你们还真当我是瓷娃娃了?” “总之,小心没大错!”反正,王妃若是反对,她只管找小姐好了! 无奈的轻轻摇头,宁王妃也不辩驳,挥退那些想要跟随的婢子,任由红芍搀扶离开! “公主!”庭院之中,一名异族装扮的青年男子出声劝阻,“这里已是王府内院,我们不能再进了!” “滚开!”一把推开那名异族青年,“本公主的事何时要你来多管了!你说不能进,我今天就偏偏要进!”话落之后,那异族装扮的女子便匆忙跑开! “公主!”异族青年连忙追上,“大汗有令,不得在历城生事,还请公主三思而行!” “少拿父汗来压我!”再次推开挡在身前的男子,那女子满目怒气,“你走开!” “公主……”眼看着那女子不见踪影,男子满是忐忑,最终,还是追随而去! 小桥之上,宁王妃唇角含笑,略微侧首,听着红芍讲叙着这两日的奇闻趣事! “站住!”一声满是怒气的喝止,即时便让宁王妃顿住脚步,“你们是什么人?” 眉宇微蹙,宁王妃转身,打量着面前之人,眸底,一丝惊讶急速掠过! 简约而又华贵的服饰,并非北国所有,那么,这个女子,究竟是什么人?凭什么可以在这里颐指气使? “问你话呢!哑巴了!” “呵!”好!真的很好!已经许久,没有人敢如此对她了!“我是什么人?似乎,跟姑娘没什么关系?” “放肆!”那女子正欲再次质问,却被身后那匆匆赶来的异族青年出声打断! “公主!”近前,向着宁王妃施了一礼,那人方才开口劝解,“公主,这里是荣王府,还请公主小心行事!” “用不着你管,给我滚开!”话音未落,便已取下缠绕于臂上的红色软鞭,毫不留情的向那青年身上挥落!“本公主的事情,何时由得你来多嘴了!” “我们走!”不想理会这名刁蛮任Xing的异族女子,侧首,宁王妃轻声吩咐! “不许走!”满是命令的语气,只见那异族女子抬手,即时,夹杂着风声的鞭影呼啸而来,向着宁王妃兜头落下! “小心!”红芍大惊,连忙挡在宁王妃身前,与此同时,一道人影急速掠过,再看时,那软鞭末梢,已被来人死死抓住! “残夜!”松下心神,宁王妃长长的舒了口气,安抚的拉开挡着身前的红芍! “属下来迟,让夫人受惊了!” “无妨!”冷冷的睨了一眼那依旧挣扎的异族女子,宁王妃语带冰寒,“去将荣王找来,我倒要看看,这荣王会如何处置!” “不必!”近前,司徒冰怡满目担忧,“七嫂没事吧?” “放心!”定下心神,宁王妃浅笑安慰,“我没什么事的!有残夜在呢!” “那便好!”司徒冰怡这才松了口气,冷冷的望向执鞭挣扎的异族女子,“残夜,放手!” “是!”一声答应,残夜蓦然放手,冷眼看着那异族女子因为用力过猛而几近跌倒! “属下见过王妃!”此时,得了消息的浩尘方才带人匆匆赶来,即时俯身下拜! “我倒是不知,原来,王府的戒备,竟是如此松散?”睨了眼那跪倒在地的一众侍卫,司徒冰怡语带嘲讽! “属下知罪,请王妃责罚!”如今的情形,容不得他再做辩解,垂首,浩尘自行请罪! “今日过后,所有当值之人自去领罚!” “是!”至此,浩尘方才暗暗的松了口气!王妃的怒火,还是一如既往的难以承受啊! “至于她!”淡淡的睨了那心有不甘的异族女子,“便交由七嫂随意处置好了!” 玛雅公主是吗?居然跑到她这里来撒野了,当真以为她不敢责难吗? “算了!”望了一眼余怒未消的司徒冰怡,宁王妃缓下语气,“反正也没什么事,倒不如就此作罢好了!” “我就知道七嫂心肠软!罢了,便由我为七嫂讨个公道好了!”随即,凌厉的目光仿若有如实质的利剑一般,冷冷的射向那满目妒恨的玛雅公主! “喀什见过荣王妃!”眼见情势不对,那异族青年近前一步,躬身行礼,“公主一时鲁莽,多有冲撞,还请王妃多多见谅,喀什在此先行谢过!” “慢着!”她可不想答应,这声谢,她当不起,“好像,阁下还没有问过你家公主的意思!” “谁许你向她行礼的!还不给我退下!” “阁下也看到了,这,可是你家公主的意愿,本宫,也是别无他法!” “公主尚且年幼,难免会有些不知轻重,还请王妃多多包涵!” “不知轻重?”司徒冰怡一声冷哼,“果然!” “住口!”若有似无的嘲讽,终于激起了玛雅公主的全部怒火,“你这妖女,我不会放过你的!” “妖女?本宫记下了!”司徒冰怡似笑非笑,语带感叹,“原来,你们汗王,便是如此教导女儿的!可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啊!” “谁许你污蔑我父汗了!” “污蔑吗?”丝毫没有将那玛雅公主放在眼中,司徒冰怡语气平静,“事实俱在,本宫何来污蔑!” “王妃恕罪!”喀什躬身,垂首敛目,“今日,公主是来恭贺郡主生辰之喜的,只是昨日与汗王有些不快,所以,心绪难免有些低落!” “是吗?”拿蒙汗来压她吗?不过,可惜了!“既如此,那么,还请阁下解释一下,为何,你们会跑到我王府内院?” “关你什么事!”扬起面容,玛雅公主满目不屑,鄙夷的望向司徒冰怡! “呵!真是好笑!玛雅公主跑到我王府内院,作为王府主人,本宫难道不该过问吗?” “你这个狐狸精!都是你迷惑了荣王哥哥,我打死你!”果然,听到司徒冰怡如此话语,玛雅公主即时暴怒!抬手,便要向司徒冰怡挥鞭而去! “公主,不可!”近前一步,喀什死死的握住玛雅公主的手腕!如此不懂的收敛,果真是被汗王宠坏了! “玛雅公主!”极快起身,挡在司徒冰怡身前,浩尘强忍怒火,“请自重!” 王妃岂是她可以随意辱没的!方才,若不是王妃示意,哪里还轮得到她在此的大放厥词!真是不知好歹! “放手!”气恼之际,玛雅公主眼圈通红,“我叫你放手,听到没有!” “请王妃恕罪,喀什这便带公主离开!”说完,便要拉着玛雅公主一同离去! “浩尘,你去将亲自玛雅公主‘请’出王府!从今以后,荣王府中,玛雅公主与狗,不得入内!” “是!”一声答应,浩尘领命而去!余下侍卫,不约而同的,在心底长舒了口气! 果然,浩尘统领说的没错,王妃的怒火,即使王爷,怕也是难以承受!看来,他们以后可得加倍小心才行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六十、欺人 热闹了三天的荣王府,终于再次的重归宁寂,只是,有些人,却是存心不让人安生! 荣王府内,花厅之中,司徒冰怡端坐主位,努力的平复着心中翻涌不息的怒气! “王妃……”一声满是担忧的轻唤,拉回了司徒冰怡几近崩溃的神智! “此事!”缓缓的松开紧握成拳的双手,司徒冰怡语气平缓,冷凝的目光,从厅中立着的那四位宫装女子身上一一掠过,“本宫做不得主!” “这……”旁侧,那位年逾不惑的嬷姆满是为难,“奴婢来时,娘娘曾再三叮嘱过,所以……” “所以?”一声冷笑,司徒冰怡语带嘲讽,“所以,自是应当请王爷前来做主!” “可是……”垂眸,掩下眸底的不屑之色,“娘娘还在宫内等着奴婢的回复,若是晚了,恐怕,娘娘会担心的!” “放心!”淡淡一语之后,司徒冰怡侧首吩咐,“浅草!你亲自去将你家王爷请过来!” “是!”感觉到了自家主子那平静话语之下的咬牙切齿,浅草心下一颤,继而行礼,应声而去! “原来姐姐真的在这里!”一声轻笑,明轩、霆远翩翩而入,“怎么今天还这么热闹?” “就是!”随意的在旁侧的椅子上落座,明轩含笑询问,“难不成遥儿的生辰庆贺还没结束?” “你们两个来做什么?”心中有气,司徒冰怡面色不善,出口的话语,也就没那么和气了! “没什么?”掸了掸身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尘,霆远悠然落座,“就是随便走走而已!” 然后,便听说了如此大的“好”消息!这荣王府,还真是热闹万分啊!天天都有好戏看! “随便走走?”司徒冰怡语意不明,眸中,尽是毫不掩饰的怀疑,“是吗?” “姐姐也知道,我们两个,不就是喜欢凑些热闹嘛!”霆远讪讪赔笑! “原来,你们是来看热闹的!”收回目光,司徒冰怡面色平静,只是,这份平静,却让明轩、霆远心惊胆颤! “那个……”望了一眼幸灾乐祸的明轩,霆远暗自咬牙,“姐姐误会了!” 这个,姐姐今儿脾气可不太好,他们还是少说为妙,免得引火烧身,殃及池鱼! “王妃!”终于忍无可忍,那嬷姆再次出声,“时候不早了,再耽搁下去便不好了!” 这个荣王妃,还真是不识好歹!以为有荣王爷宠着便可以万事无忧吗? 今日,她可是领了贤妃娘娘的旨意过来的,可是,这个荣王妃竟敢如此再三的搪塞,真是岂有此理! 还有那两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毛头小子,居然如此无视男女之嫌,回头,她可得好好的向娘娘禀报才是! “此言差矣!”执起身侧的茶盏,司徒冰怡捻起杯盖,悠闲的吹拂着水面上漂浮的些许茶末,“王爷这不是还没来吗?还请嬷嬷静心等待!” “可是……”望着一旁幸灾乐祸的明轩、霆远,那嬷嬷暗自咬牙,终是咽下了未尽的话语! 她来了这么久,别说奉茶了,就连让座,这荣王妃也未有丝毫的表示! 可是,这两个毛头小子一进来便随意落座,这,不是存心的打她的脸吗? 想她在娘娘身边也是颇得地位的人,如今,居然被人如此欺辱,让她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要不,我们打个赌?”侧首,霆远放下茶盏,“就赌这位老NaiNai能忍到什么时候!” “幼稚!”一声嗤笑,明轩侧首不理,执杯,看似细细的品茗饮茶! “是吗?”意味不明的望了明轩一眼,霆远收回目光,“怕是,有些人不敢赌吧?” “激将法对我没用!”依旧的悠然自得,只是,眸光,却是若有似无的从那脸色铁青的嬷姆身上不时掠过! “没用……那就没用好了!”端起茶盏,霆远毫不在意!反正,他们也只想为姐姐出口恶气而已! “王妃!”那嬷姆语带怒气,“王妃难道就任由这两人如此的口出无状吗?” “嬷嬷说笑了!他们……”望了一眼仿若事不关己的两人,眸底划过一丝不甚明显的笑意,“只是小孩家闹着玩罢了!” “姐姐,我们早就不是小孩子了!”明轩不满的辩驳,老是拿他们当小孩子看待,姐姐也真是的! “王妃如此,奴婢无话可说,只是,奴婢没了脸面是小,但娘娘那里,奴婢怕是不好交代了!” “那么!”放下茶盏,司徒冰怡语气冷凝,唇角,笑意渗人,“嬷嬷是在责怪本宫了?” “奴婢不敢!”看似恭敬的垂首,只是,眸底的轻蔑,却是丝毫的不曾掩饰,“只是,若娘娘问起,奴婢也只好如实禀报而已!” “那便如实禀报好了!”一袭锦衣的的陆廷昱举步入内,面色,却是冷若寒冰,“母妃若有怪责,本王一力承担便是!” “王爷可算来了!”一声嘲讽的问候,司徒冰怡径自起身,盈盈一礼,“妾身见过王爷!” 妾身?明轩、霆远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眸底的惊秫颤栗,不由得别开视线! 这个称呼,还真是不太适合姐姐啊!不过,姐姐,怕也是真的生气了! “水凝!”眸底划过一丝无奈,陆廷昱连忙近前,想要扶起妻子,却被司徒冰怡侧身躲过! “那么,这里的事便交给王爷处理好了!妾身告退!”淡淡的望了陆廷昱一眼,司徒冰怡转开视线,“下面的热闹,可不是我们该凑的,还是早走为妙!” 话落,司徒冰怡转身离去,身后,明轩、霆远对视一眼,相继起身! “所谓飞来艳福,正如那天上掉下的馅饼,未必有毒,但也要小心砸着脑袋不是?” “由此可见,齐人之福,也不是那么好享的,做人啊,还是切莫贪心才好啊!” 话落之后,两人相互对视,看到彼此眸底的幸灾乐祸,继而,各自移开,勾肩搭背的相携离去! 落影亭中,司徒冰怡倚栏而坐,静静的望着那各色游鱼往来悠闲,思绪,却是不知所踪!亭外,一干婢子默默侍立! “小姐怎么又来水边了?”一声叹息,荷香径自入内,“若是让王爷知道了,怕是又该担心了!” 取过石凳上铺就的锦垫,荷香近前,细心的放在石栏之上,继而,扶着司徒冰怡起身,重新在锦垫上落座! “石栏寒凉,就算是生气,小姐也不该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啊!” “你怎么过来了!”回身,司徒冰怡暗自苦笑,“七哥……是不是生气了?” “原来小姐还知道!”荷香语气不善,“既如此,小姐这又何必呢?” 方才在有容居中,小小姐自顾玩耍,不想,却让前来探望宁王爷夫妇的小姐给撞见了! 本来,放在平日,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是,小姐却毫不留情的训了小小姐一顿! 说是什么别只顾着玩,有时间多和你舅舅亲近亲近,免得将来在你后娘那儿受了欺负,连个诉苦的亲人都找不到! 见此,红芍只是稍加劝解,却不想,小姐反驳的更是理直气壮,最后,还是宁王爷看不过去,说了小姐两句! 谁承想,小姐倒好,Xing子一上来,谁劝也不理,居然一声不响的跑了出去! 虽说,如今的王府之中,认识宁王的人少之又少,但是,谁又能确保没有意外? 所以,这几日,宁王爷,都是身处有容居中,足不出户,而有容居的那些丫头,也都是新近调配过来的! 就连浅草、淡云,也不曾踏入过有容居半步,因此,宁王爷的身份,自然而然的,便成了荣王府中的秘密! 也正是如此,宁王爷才不便过来,所以,只好由她过来一探究竟了! “我……”司徒冰怡语气飘渺,目光,却依旧落在池中那些游鱼身上,“是不是太过任Xing了?” “小姐!”一声叹息,荷香开口劝解,“小姐也别多想了,一切,都有王爷替你挡着呢!” “可是,总有挡不住的时候!” “小姐又在杞人忧天了!” “也许吧!”只是,真的是杞人忧天吗?怕,也只是迟早的事情啊! “好了,小姐也别多想了,还是先回房休息好了!”近前,荷香扶着司徒冰怡起身! “命人告诉七哥,就说我没事!” “小姐放心,我已经让人去了!” “那……陪我走走吧!” 只是,在望见亭外来人之时,却是生生的顿住了脚步,唇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奴婢见过王妃!” “请起!”望着面前侧身行礼的中年嬷姆,司徒冰怡淡淡应答,回身,再次于石栏之上落座! “谢王妃!”起身,扬起笑颜,只是,笑意,却是丝毫都未曾到过眼底,“如今郡主生辰之事已了,奴婢斗胆请示,不知王妃何时空闲?” “不急!”既然,她的忍让只会招来别人的得寸进尺,那么,她又何须忍让,“此事,容后再议!” “这……”略一犹豫,“奴婢认为,还是尽早为好,免得娘娘问起来,奴婢无言以对!” “母妃那里,本宫自会解释!” “可是……”那嬷姆还在再次开口,却被司徒冰怡冷冷的一声称呼打断! “李嬷嬷!”冷凝的目光落在那嬷姆的身上,“本宫的事,本宫心中自然有数,不需嬷嬷劳心费神!” 教导礼仪行止?若放在平日,她还有兴致敷衍一二,只是今天……那便十分抱歉了! 况且,谨诺曾说过,四哥命人前来为她送嫁!虽然不知其中缘故,但是,中朝的怡安长公主,绝不能让别人来教导所谓的礼仪行止! “这……”怔忪之后,那李嬷嬷收了轻视的心思,只是,面上仍是犹豫不决! “见过王妃!”一声见礼,打散了原本的凝滞,淡云入亭,俯身叩拜! “民女见过王妃!”又是一声见礼,司徒冰怡转开目光,落在那人身上! “起来吧!”语气淡漠,无情无绪,只是,身旁的荷香,却是敏锐的察觉到了自家小姐的不悦! “这是怎么回事?”望了一眼站在淡云身后那惊慌怯懦的女子,司徒冰怡冷然询问! “求王妃开恩!”那女子闻声下跪,“求王妃不要赶月怜离开,月怜已经没有亲人了,求王妃开恩啊!” “月怜姑娘实在可怜,所以……请王妃恕罪!”她真的不明白,月怜姑娘如此可怜,王妃为什么非要赶她离开呢? “求王妃开恩!月怜愿为奴为婢,求王妃别让月怜离开!” 是吗?转开目光,继而,落在池中那往来自在的锦鲤身上,神思不属! 这,便是她让浩尘昨日“恭送”那玛雅公主之时捡回来的所谓“孤女”! 据说,是七哥七嫂在半路上见义勇为的结果,然后,一路相随,直至到了这历城,方才让她离开! 谁知,人家却是知恩图报!不屈不挠的跟在七哥七嫂身后,并且非常有毅力的在王府门外守了两天一夜! 以至于,刚刚见到了接走七哥七嫂的离尘,便已体力不支,昏了过去! 原来只是来历城投亲的弱质女子,却因口中的报恩而尾随身后,花费如此大的气力,真的,只是为了报恩?骗鬼去吧! 更何况,这种事,早在很久之前,她便不再信了!嗯……就当她是以小人之心,度人家的君子之腹好了! “王妃!”那李嬷嬷看似好心劝解,“这女子也着实可怜,不如王妃发发慈悲?总不好让给一个柔弱女子孤身流落在外,让人编排闲话不是?” “编排闲话?”司徒冰怡收回目光,冷凝的视线落在那看似楚楚可怜的女子身上,“淡云没给你盘缠?” “月怜不要银子,月怜只是想报恩而已,还请王妃成全!”说完,又是重重的叩首! “施恩莫望报!月怜姑娘的好意,本宫代七哥收下了,姑娘还请自便!” “王妃……” “还是姑娘认为!”见那月怜还欲开口,司徒冰怡冷声打断,“我们,只是那胁恩相迫的小人?” “月怜不敢!”垂首,哽咽哭泣,“月怜只是想……只是想……罢了!反正,月怜也没有地方容身了,便不再给王妃添麻烦了!” 话落,原本哽咽饮泣、楚楚可怜的弱质女子遽然起身,在众人反应不及的情况下,纵身投入湖中! “王妃!”淡云一声惊叫,眸底,盈满了愤慨的不赞同,即时,转身喊人相救! 怔忪之后,司徒冰怡蓦然回神,望了一眼满是焦急的淡云,目光转向湖中那载浮载沉的可怜女子,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好!很好!果真是勇气可嘉啊!置之死地而后生,果然……精妙啊! 身侧,荷香略微皱眉!虽然,她不明Bai小姐为什么不肯留下那位姑娘,但是,小姐有小姐的做法,不是她应该过问的!她,也没那么多的同情心! 只是,这人能在片刻间便博取他人的同情之心,甚至以命威胁,怕也不是简单的什么简单的柔弱女子吧?不过,这人还真是狠得下心呐! “王妃!”那李嬷嬷看似关切,眸底,却是掩不住的幸灾乐祸,“这样,怕是会出人命的!” “不是……”按住隐隐作痛的小腹,司徒冰怡语气冷凝,“已经在救吗?” 无论有心还是无意,这一局,她已经彻彻底底的输了!若在执意赶人,少不得会落得个心肠歹毒,见死不救的恶名! 只是,今日这一出,却是后患无穷啊!日后,若是有人想要蓄意陷害,只需取了那月怜的Xing命,她便无从解释!即使,一切,原本与她无关! 罢了,便留下她好了!她倒要看看,这人,到底意欲何为?况且,暗藏的危险,放在身边,总是好的!不是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六十一、挑明 醉仙楼,二楼临窗,一位身着湖绿色锦衣的俊秀公子执杯浅抿,桌上,一把通体紫润的玉笛安静置放! 听着楼中酒客们的纷纷议论,那位公子的唇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浅淡的笑颜! 如今,茶余饭后,百姓谈论最多的,便是荣王府那位重新归来的王妃,以及那位荣王郡主! 有人赞荣王一片痴情,天地可鉴;有人羡荣王妃飞上枝头,荣宠无限,有人叹荣王郡主时运相济,尊荣万千……其间种种,难以尽数! 只是,又有谁曾知道,他们之间,是历经了怎样的磨难?看似风光的背后,又是怎样的权谋暗斗? 也许,这便是世人的本Xing!只是艳羡别人的得到,却从不在乎别人的付出! 无声的苦笑之后,那锦衣公子放下杯盏,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若是可以,她倒宁愿平平凡凡,终老一生,至少,不用像如今这般,胆战心惊,日夜难安! “公子?”一声轻唤,拉回了司徒冰怡的心绪,侧首,却见一位中年男子长身而立! “阁下是……”好像,她并不认识这人! “在下苏浩,见公子一人在此,不知是否有幸,能邀得公子把酒言欢?” “把酒,未必就能言欢!”转开视线,司徒冰怡不欲理会,岂知,那人却径自落座! “公子身份尊贵,自是一般之人难以匹及,倒是在下冒犯了!”拱手,浅浅一礼! “过奖了!”片刻的惊愕之后,司徒冰怡收敛心神,认真对待,“不才只是红尘俗人,何来尊贵之说?” 那人也不辩解,只是似笑非笑,继而,目光落在了司徒冰怡左手的无名指上! “原来如此!”司徒冰怡不由的暗自苦笑,“倒是我大意了!” 经过荣王郡主的生辰庆贺之后,世人皆知,荣王与其王妃各有一枚样式相同的金色指环,据传,乃是定情之物! “阁下好眼力!”收了心思,司徒冰怡心生谨慎,眸底,一抹戒备急速划过! “公子过奖了!”那人含笑相应,“只不过是自家做的东西,恰巧认得罢了!” “那么……”微微皱眉,“琳琅轩……” “正是在下的家里的铺子!” “原来如此!”皇商苏家吗?难怪!“失敬了!” “不敢!”那人依旧笑得谦和,“是在下失礼在先,还望公子莫要见怪!” “哪里!”执杯,司徒冰怡掩下心思,“久闻苏老板儒雅不凡,精明干练,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虽然,她不愿涉足皇家之事,但是,如今,她已然被牵扯在内,所以,有些事,便不得不防! 因此,对于皇族之事,她不敢说是一清二楚,但也略微了解!皇商苏家,自是有所耳闻! “公子谬赞了!苏某愧不敢当!” “苏老板过谦了!”放下茶盏,望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金色指环,司徒冰怡话外有话,“只是,不想苏老板的心思也是如此的玲珑剔透,倒也真是难得啊!” “在下只是一介商人,自是该小心忖度,否则,做了赔本买卖,岂不是有苦难言?” “苏老板客气了!”得了准信,司徒冰怡这才定心凝神,“在下以茶代酒,敬苏老板一杯!” 自己本是皇命在身,禁足府中,静思己过!如今,却无故的以男儿装扮出现在这茶楼酒肆之中,若是传了出去,后果可不是一般的严重! 毕竟,罔顾圣命,抗旨不遵,可是个不小的罪名!不过,这苏浩既然答应了不予透漏,那么,自己便是欠他个人情又有何妨? 况且,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的“偶遇”,她可不会真的当成所谓的巧合! “原本,苏某是准备近日前往府中拜会的!”放下茶盏,苏浩儒雅含笑,“只是公子府中事忙,在下也不便打扰,因此,便耽搁了下来,不想今日在此巧遇,苏某真是荣幸之至!” “是啊?”司徒冰怡唇角含笑,不置可否,“那可真是凑巧啊!” “在下也觉得如此!” “那么!”既然他要绕弯子,那便由自己挑明好了!“不知苏老板有何要事?” “倒也没什么大事!”望了一眼司徒冰怡手指上的金色指环,“只是,近来铺子里很多人都在询问公子手中之物,所以,在下便想去讨教一二!” “苏老板有心了!”不自觉的轻抚着无名指上的“连理同心”,司徒冰怡神色淡然! “那……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苏老板怕要失望了!” “是吗?”眸中闪过一抹异色,苏浩笑容不变,“如此,倒是苏某唐突了!” “苏老板是生意人,须知,有些东西,本就是千金不卖的!” “在下只是随口一提罢了,公子不必烦忧!”原本,他就没有抱什么奢望的,只想尽力一试罢了! “说起来,在下近日还需在琳琅轩打些东西,到时,还需苏老板多多关照才是!” “公子客气了,能为公子尽力,是苏某的荣幸!” “那么,便有劳苏老板明日派人过来拿图纸了!” “一定!” “如此,在下便先行谢过了!”起身,“时候不早了,在下有事在身,还请苏老板见谅!” “公子请便!”起身,苏浩躬身相送,直至司徒冰怡身形消失,方才直起身形,眸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望着面前那些井然有序排队领米之人,司徒冰怡若有所思,继而,转身离去! 身后,离尘无意间的一瞥,疑惑顿生,这人的身形,似乎,很是眼熟? 待他看清那人手中的紫玉寒笛之时,蓦然心惊!原来,竟是他们的王妃! 可是,王妃来这里做什么?还是如此的装扮,莫非……这两日,他虽不在府中,可是,有些事,他还是略有耳闻的! 莫非,王妃是生了别的心思!一念及此,离尘再难安心,匆匆的交代数句之后,急忙跟上! 出了杏林堂,司徒冰怡顿住脚步,回望一眼,右手,不由得抚上平坦的小腹! 忆及方才情景,眸底,不由得漾起了层层笑意!那老大夫,今日怕是吓得够呛吧! 先是支支吾吾想要回避,吓得她心惊胆战,还以为自己真的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甚至,她都做了最坏的打算!可是,那老大夫却只是让伙计抓了药! “姑娘莫要慌张,只需服下此药即可!此事天知地知,姑娘你自己知!老朽绝不会传扬出去的!姑娘放心,今日,老朽权当是未曾见过你罢了!” 弄得她是莫名其妙,还好,最终,在她的再三逼问之下,方才吐露实情!不得不说,这,真是个好消息啊! “夫人!”突如其来的一声呼唤,吓了司徒冰怡一跳,看清来人之后,方才松下心神! “是你?”望着实力在侧的离尘,司徒冰怡长出口气,“你在这里做什么?” “夫人怎会在此?”离尘眉头紧皱,望着那略显冷清的杏林堂!莫非,夫人身体不适? “夫人吗?”司徒冰怡语带笑意,“我怎么没看见?” “夫人……” “记得唤我公子!”话落之后,司徒冰怡负手于后,顾自的转身离去! 看看,人家苏浩怎么就那么聪明呢?到了她家这里,尽出榆木疙瘩,真是孺子不可教也啊! “王妃可回来了!”厅堂之外,浅草连忙近前,倒是淡云,满是不知所措! “怎么守在厅外?出什么事情了吗?”说话间,司徒冰怡走入厅内,下一刻,却又顿住脚步! “七……七哥!”七哥怎么会在这里?而且,看样子,来者不善啊!她要不要先行离开呢? 正厅之中,司徒冰凌抱着偶尔哽咽的陆逍遥端坐主位之上,轻言劝哄! 另一侧,宁王妃搂着司徒雪融,默然不语,望着司徒冰怡的目光,尽是满满的不赞同! 旁侧,明轩、霆远分次而坐,就连小小年纪的司徒谨诺,也是安然就座! 这个……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那个,她好像没犯什么大错吧!呃……应该没有吧! “怎么大家都在啊?”开口,司徒冰怡谨慎的陪着小心,只是,该来的,却终究是无可避免! “听说,我那宝贝妹妹离家出走了!你说,我还能安心呆着吗?”云淡风轻,波澜不兴,可是,却无由来的让人心惊胆寒! “那个……七哥说笑了!” “第二次了!”仿若无意的瞥了司徒冰怡一眼,司徒冰凌不置可否,“冰儿啊,你说,七哥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七哥……”司徒冰怡懦懦难言!那个,七哥现在的样子,真的好可怕! “难道,真要七哥打条链子将冰儿锁住?” “我……”艰难的香了口唾沫,司徒冰怡弱弱的为自己解释,“我只是出去走走,散心而已!” “是吗?”司徒冰凌眸光冷凝,将怀中的陆逍遥交与荷香,蓦然间,拍案而起!“司徒冰怡!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 “七哥……”一惊之后,司徒冰怡定下心神,默然垂首!为什么,要说出来呢? 身后,虽然,淡云、浅草早在见到宁王之时便已有猜测,但却依旧难掩惊诧! “你看看你!如今这样子,成什么体统!居然还敢拿着紫玉寒笛出门,那好歹也是父皇和你母妃留给你的遗物,你居然如此轻率,一点儿都不知道珍惜,真是岂有此理!” “我……” “你什么你!中朝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尽了!堂堂怡安长公主,居然还要别人来教导礼仪行止,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好了好了!”见事不对,宁王妃连忙劝解,“冰儿才刚刚回来,有事以后再说!先让她回房休息一下!” “七皇婶所言甚是!”起身,司徒谨诺躬身一礼,“七皇叔已经教诲过了,不如便就此作罢了吧!”反正,这些事,也怪不得十五姑姑! “你们让她自己说!” “七哥放心!”抬首,司徒冰怡眸光坚定,“冰儿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虽然,七哥语气凌厉,看似句句训斥,却在不经意间,挑明了她的真实身份! 如此,别人再想有所作为,便要掂量一二了!毕竟,瑶宫的小姐可以无所谓,但中朝的怡安长公主,就不能不让人有所顾忌了! “传令下去!”转身,司徒冰怡神色郑重,“即日起,王府中大小事务,外事交由丁毅裁决,内事由浅草打理,淡云从旁协助!若有不决之事,请示王爷即可!” 如今,她的身子,已容不得她再费心劳神了!右手,不自觉的抚上平坦的小腹! “那……”浅草面色谨慎,“王妃呢?” “自然是做自己该做的事!”唇角笑意柔和,眸底,闪过一抹少有的顽皮! 揽住丈夫欲要发作的举动,宁王妃若有所思,眸光,落到司徒冰怡抚上小腹的举动,心下明了! 看来,冰儿是有了喜事啊!居然敢瞒着他们,真是岂有此理!一会儿,她可得好好问问才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六十二、之后 “为什么会是我?”望着庭院之中来来往往搬送东西的仆役小厮,浩尘无比哀怨! 早些时候,王妃下令,让王爷搬回傲然居,并且,此事由他全权负责! 可是,他招谁惹谁了!王妃和王爷置气,犯不着将他扯进去啊!这可是会出人命的! 现如今,王妃的命令,他不敢不从,但是,王爷那边,他也无法交代啊!这回,他可真是死定了! 瞥了浩尘一眼,浅草不予理会,而淡云,却是一副神思不属的恍惚模样! 暗暗的一声叹息,荷香无奈摇头,这世间,怎么会有人如此蠢笨?小姐这不摆明了吗?她就是在清算旧账! 况且,远的不说,就说近几日,这人犯了多少的错,大家可是心知肚明的! 前日,小姐让他去接宁王爷,人倒是接回来了,可是,居然是从侧门而入! 就算是宁王爷的意思,可他也不该同意啊!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昨日,玛雅公主前来闹事,他居然一无所觉,差点儿让人伤到了宁王妃! 后来,小姐念在小小姐生辰的份上,不予计较,可是,他居然还捡了月怜那个大Ma烦回来,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今日,宫里那位要给荣王爷送姬妾,他居然没有给拦住,还让人在小姐面前耀武扬威! 呵呵,这笔账,别说是小姐了,就连荣王爷,恐怕,也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方才……”离尘小心开口,语气中,竟是少见的疑惑,“王妃说要做什么?”他没听错吧! “别说了!”浅草扶额长叹,“我头疼着呢!” “最该头疼的人还没回来呢?”荷香淡笑应答,眸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小姐居然说要学着刺绣,还美其名曰修身养Xing,呵!看来,明儿个的太阳,极有可能会从西方升起了! 小姐平日讨厌的东西不多,可是,就在这不多里面,刺绣,绝对是位居前三的!看来,真的是要变天了啊! “希望,宁王妃能够将王妃劝回来吧!”一声叹息,浅草暗自希冀! “冰儿?”揽萃楼中,宁王妃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这是做什么?” “七嫂不是看到了吗?”烦躁的挥挥手,斥退那些教习的绣娘,“怎么就七嫂一个人?红芍呢?” “冰儿……是在刺绣?”随手拿起桌上的绣纸,“冰儿什么时候改Xing子了?” “七嫂说什么呢?”放下手中的绣绢,司徒冰怡兴致缺缺,“只是闲的没事干而已!” “算了!”放下绣图,宁王妃径自落座,反正,冰儿的Xing子她也了解,闹腾两天也便过去了!她用不着担心!“冰儿可有什么话要对七嫂说?” “什么?”接过小丫头递上的茶盏,司徒冰怡不明所以,执杯,浅抿细品! “还想瞒我!”一声嗔怪,宁王妃放下茶盏,“有了身子也不到安分一些,净让人担心!” “七嫂怎么知道的?” “你以为自己瞒得住?”瞪了司徒冰怡一眼,宁王妃再次数落,“你呀!也未免太过胡闹了!这么大的事,你居然还敢瞒着!真是不知轻重!” “七嫂这可就冤枉我了!”放下茶盏,司徒冰怡浅笑辩解,“我也是方才知道的!” “那现在呢?为什么还要瞒着?” “因为……”拉长音调,司徒冰怡语带戏谑,“好玩嘛!” 那些人之所以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嚣张,无非就是两个原因:出身和子嗣! 如今,她这怡安长公主的身份,已然让人无话可说!那么,她又怎么忍心再夺取人家另一个借口呢? 她可是很善良的!况且,那样的话,也未免会太过无趣了,所以,还是静观其变好了! 定王府,书房之中,陆廷旭怔忪半晌,片刻,方才回过神来,恨恨的拽住小厮的衣襟! “方才,你说什么?” “荣……荣王妃……便是怡安长公主!” 手上力道渐失,那惶恐万分的小厮跌落在地,即时翻身爬起,连忙跪下! 书案之后,陆廷旭似是失了浑身的气力,跌坐在雕花的楠木椅上,眉宇之间,满是怨愤! 怡安长公主!荣王妃,居然是怡安长公主!难怪,他会不顾满朝文武的反对,执意迎娶一位庶民女子!原来,他一早便算计好了! 无力的挥退那跪倒在地的小厮,陆廷旭满目疲倦,忽然间,抬手,挥落书案上的笔墨纸砚! 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凭什么,凭什么好处都让他那六弟得了去!凭什么! 双手无意识的紧握成拳,丝丝殷红从指缝滑落,忽然间,狠狠的一拳落在书案上,陆廷旭神色癫狂! 他不会放弃的!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的!就算是占了上风又如何?尘埃未定,他绝不服输!绝不! 同样的,历城苏府,内堂之中,苏浩挥却来人,眸底,满是若有所思! “主子!”一旁侍立的小厮谨慎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浮游啊!”仿若叹息一般,“主子我……还真是没有看走眼啊!”原来,那人,便是怡安长公主! 也是,这世间,哪儿来那么多的奇女子,今日,那个人情,他算是卖对人了! “让梁管事一会儿去书房候着,我有事要吩咐!”看来,他是不必再等了! 原以为那荣王妃与怡安长公主还会斗上一斗,却不想,竟然会是一人,这样也好,倒省了他不少的时间! 执杯,端起案几上的茶盏,苏浩轻尝浅抿,无比惬意!余香犹在,嗯!果然好茶! 是夜,揽萃楼中,挥退房内侍候的一应婢女,陆廷昱近前,满目柔和! “怎么又亲自哄劝遥儿睡觉了?累着了怎么办?”近前,仔细的为女儿掖好被角,“好了,该送遥儿回房了!” “不要!”打开陆廷昱的手,司徒冰怡语气坚定,“今晚,遥儿就和我睡!” “好!”陆廷昱满心无奈,只好妥协,“今晚,便让遥儿和我们一起睡!” “你听错了!”睨了夫婿一眼,司徒冰怡语气淡然,“我是说,遥儿今晚和我一起睡,至于你,王爷还是另觅他处好了!” “不要!”耍赖一般的抱住妻子,“为夫要和娘子一起睡!” 说起来他就生气,那个浩尘,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居然擅自做主,将他的东西尽数搬回了傲然居,真是反了天了! “那……万分抱歉了!”拉开夫婿的环住自己的手臂,司徒冰怡起身,“妾身想一个人安睡!” “娘子如此偏心,为夫要吃醋了!”平日里带着女儿睡倒也罢了,如今竟然要将他赶走?不行!他坚决不答应! “偏心吗?我不觉得!” “娘子,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生气?我有吗?” “娘子,为夫知道错了,娘子放心,不会再有其他女人了,为夫只要娘子一个人!” “谁知道呢?” “娘子!”不满的将妻子揽入怀中,“不会再有别人的,为夫向娘子保证!” “和我有什么关系?”她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呃……应该不是的吧? “娘子!”陆廷昱满目哀怨,他就说嘛,母妃真是多管闲事!看看,又惹他娘子生气了不是? “好了,别闹腾了!快回你那边去!忙了这些天,你也该累了,今晚好好休息!” “不要!”陆廷昱坚决不走,“没有娘子在为夫身边,为夫又怎么能休息的好!娘子就权当可怜可怜为夫好了!” “哪儿有你说的那么凄凉!”忍不住一声轻笑,司徒冰怡满目柔和,“好了,我没有生气,真的!” “什么真的?肯定是假的!娘子又想哄骗我!” “哄骗你?你有什么好哄骗的!” “反正,我就是不要离开!” “真的?” “真的!” “那……”司徒冰怡故作犹豫,果然,下一刻,陆廷昱便迫不及待的连忙追问! “那什么,娘子是不是改变主意了?” “不!”拉着夫婿来到外室,司徒冰怡依然我故,“你还是早些回去安寝好了!别耽搁了我和遥儿的休息!” “不要!娘子……”陆廷昱还欲纠缠,却已然被妻子推到了门外,正要再次入内,却见司徒冰怡毫不留情的合上门扉! 于是,抬起的手只好怏怏的放下,眸底,盈满了无可奈何的怜惜宠溺! 室内,司徒冰怡背靠门扉,唇角的笑意,不由自主的扩散开来!心底,尽是溢满的甜蜜! 今日,宫中之事,她已然听说了!当着贤妃的面,他指天立誓,哪怕弱水三千,他也只取一瓢!终此一生,他绝不再娶! 因此,也惹得姚贤妃大发雷霆,而他,则被罚跪在瑶华宫外,静思己过! 如果,不是她怡安长公主的身份传到了宫内,那么,也许现在,他还依旧跪在宫内! 只是……皱眉,司徒冰怡脸色微沉,别人也许会不知道她的身份,但是,那个千年老狐狸可是一清二楚! 今日,发生了如此大的事情,她不相信那老狐狸会一无所知?可是,却不曾多加追问!呵!果然是千年老狐狸啊! 不行!止住心思,司徒冰怡连连摇头,不能再想那些了,她现在得放开心怀,安心静养! 所以,那些事情,她不能再过问了,有事,便交给他好了!谁让他招蜂引蝶来着!活该! 至于……右手,不自觉的抚上小腹,嗯……还是过段时间再告诉他好了,就当做是小小的惩罚!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犯!哼!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六十三、热闹 池边,落影亭中,司徒冰怡慵懒的倚坐在亭栏之上,手中,些许的鱼食看似不经意的洒落,引得水中锦鲤争相哄抢! 那日,偌大的送嫁队伍,竟是那般突然的停在了王府门之前,一时间,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随之而来的,便是她的真实身份公之于众!也是那时,众人方才恍然大悟! 原来,所谓的送嫁,只是中朝单纯的为怡安长公主补送嫁妆罢了,也,仅仅如此而已! 当然,关于荣王妃为何会是中朝的怡安长公主一事,众人自是心中疑惑,只是,那又如何! 反正,不管怎样,朝廷给出的解释,永远都是最为合理的,至于事实真相,谁又会在意呢? 收回目光,将手中最后一把鱼食洒落池中,拍手,抖落掌中的碎屑! 如今,整个王府之中,最为悠闲的,怕也只有她了!垂首,司徒冰怡心中苦笑! 本来,老狐狸是要安排七哥他们起北苑住的!可是,却被七哥执意推脱掉了! 而且,正如七哥所说,这次,他只是携家眷前来探亲而已,至于送嫁一事,并非他的职责之内! 至于谨诺,小小年纪,她又怎么忍心让他一人前去北苑,应付那些狡猾如狐的北国官吏! 因此,便也在府中住了下来,而其他随行官吏以及兵士,自然而然的,便住在了皇家北苑! 微微一笑,司徒冰怡收回心绪,侧首,望向身旁等候已久的浩尘,语气浅淡! “原来,浩尘你,也有如此心细如发的时候啊!”就连那人吃什么用什么换了几件衣服都观察的一清二楚,嗯!看来,她果然没有救错人! “王妃有命,属下自当全力以赴!”躬身垂首,掩住眸底的丝丝苦笑! 自从他依王妃之令,将自家王爷的东西搬回傲然居后,他的悲惨岁月就毫无意外的正式降临! 幸好,后来有王妃出面说情,不然,现在的他,恐怕,早已死无全尸了! 这次,王妃又神色郑重,慎之再慎的再三交代,他又怎么敢再掉以轻心? 惹怒王妃,那可远远要比惹怒王爷要惨得多呢?他才不想英年早逝呢! “看来……”后面的话语消失在唇齿之中,回身,司徒冰怡淡淡嘱咐,“继续监视!” “是!”浩尘恭敬领命,略微犹豫之后,再次回禀,“只是,那人,似乎已经有些耐不住了!” 他们的王妃,果然是慧眼识人,所以,才会预先的让他前去监视那人! 哼!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不想,竟是那般的寡廉鲜耻,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是!属下告退!”行了一礼,浩尘转身离去,身后,司徒冰怡望着恢复平静的湖面,思绪飘远! 以现在的种种迹象看来,那人的目标,似乎是在于七哥,不过,也算是个聪明人了! 讨好雪儿,以图麻痹七嫂,进而博得七哥的好感?倒是个不错的法子! 迄今为止,“意外”的偶遇三十六次,端茶递水二十三次,添衣送袍一十八次,红袖添香伴读书四次,真是煞费苦心啊! 耐不住了吗?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好了,她拭目以待呢?不过,千万可别让她失望哦! 起身,司徒冰怡离开落影亭,即时,亭外一应远远侍候的婢子即时跟上,紧随在侧! 转过小径,司徒冰怡踏上一侧回廊,却在下一刻顿住了脚步,眸中,一丝嘲讽急速掠过! 回廊上,自家七哥满目忧心,手中,握着对面女子的纤纤素手,而那女子,则是含羞带怯,不时的偷偷抬眼,欲语还休! “原来七哥在这里啊!”慢慢近前,司徒冰怡含笑轻语,“可真是让人好找啊!” “你这丫头,又在乱想什么?”对于自家妹妹那别有深意的扫视目光,他又岂会不知?“方才我不小心撞到了月怜姑娘,她的手被热汤烫着了!” “原来!”意味深长的睨了眼那默默行礼的女子,司徒冰怡语带深意,“是这样啊!” “要不然还能怎样!”放手,司徒冰凌语带嗔怪,“你呀,一天到晚的竟会瞎闹腾!” “我有闹腾吗?”司徒冰怡满目无辜,“最近,我可是非常安分的!” “好了!我要去看你七嫂了,月怜姑娘就交给你了!” “七哥放心好了!对了,方才我还听府中的丫头说,七嫂正在找七哥呢!七哥还是快些去好了!免得七嫂又要担心了!” “你呀!”无奈的一声叹息,司徒冰凌微微摇头,继而转身,径自离去,只是,步履之间,却隐隐的透露着些许的急切! “来人!”淡淡的睨了一眼那被视若无物的女子,司徒冰怡淡淡吩咐,“传话下去,让府里的大夫去月怜姑娘那里,好好的为月怜姑娘医治!” “是!”身后,一名随侍的小丫头即时答应,之后,行了一礼,方才离去! “那么!”司徒冰怡唇角含笑,笑意,却未曾真正的到达眼底,“月怜姑娘还是请回吧!” “谢王妃!”垂眸,遮住眼底的丝丝愤恨不甘,月怜行礼,继而,转身离去!只是,垂于袖中的双手,却已紧握成拳! 夜阑寂静,月明星稀,回廊之上,身前的小丫头挑着精致的灯盏,为司徒冰怡照亮前路! 方才,浩尘命人前来回禀,那人,已有了行动,而且,对象,似乎是自家夫婿! 当然,作为妻子的她,自是不能坐视不理了!况且,她还真想知道,那人,到底能玩出什么把戏! 推开房门,望着书房内的如斯景象,司徒冰怡垂眸,遮住眼底的丝丝嘲讽! 现在,她应该做出什么反应呢?一哭二闹?抱歉,她可不想平白无故的让外人看笑话! 撒泼吵闹?这般没品的泼妇行为,岂不是更加的丢人显眼?她才不要呢! 拂袖而去?那,岂不是正中某人下怀,况且,她专程赶来,貌似,就是为了看戏的! “水凝!”推开跌坐在自己怀中的女子,陆廷昱起身近前,握住妻子的双手,“你不要误会,刚才……真的只是个意外!” 抬目,淡淡的望了自家夫婿一眼,司徒冰怡抽回自己被夫婿握住的双手,冷冷的望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月怜! “王妃饶命!”重重的叩首之后,月怜语带急切,“方才……方才我只是替敏儿姐姐前来为王爷送参汤而已!真的没什么的!” 见此,陆廷昱心下即时明了,眸中,划过一丝冷然的狠戾,继而,望着自家妻子,却对上了司徒冰怡那淡漠无绪的目光,一时间,心下凄绝! “水凝!”紧紧的盯着妻子的眼睛,语气中,丝丝颤抖几不可察,“你,可信我?” 听着夫婿如此悲凉的询问,司徒冰怡心下一紧,暗自叹息,之后,方才开口! “让人先收拾一下!小心被别人笑话了去,还有,我……先回去了!”深深的望了夫婿一眼,司徒冰怡转身,“若是没事,一会儿,便去看看遥儿吧!” 话落之后,顾不得夫婿会有何反应,司徒冰怡举步,走出书房,不带一丝的留恋! “方才!”庭院之中,司徒冰怡顿住脚步,抬首,仰望天际,“你们都看到了什么?” 身后,一众在傲然居侍候的小厮面面相觑,终于,有那大胆的上前一步,行礼回话! “回王妃的话,奴才什么都没看到!” “混说什么!”拂袖回身,司徒冰怡语带愠怒,“你家主子那般辛苦的批阅账目,你们怎么能说什么都没看到!难不成你家主子都白辛苦了?” “王妃教训的极是!”闻歌而知弦意,即时,有那伶俐的小厮近前回话,“王爷近日劳累异常,奴才斗胆,还请王妃多多劝阻才好!” “你们也是!”缓下语气,满意的望了一眼那些躬身垂目的小厮,“别让自家主子尽着Xing子折腾,必要时,也该多加劝说才是!” “奴才谨遵王妃教诲!” “罢了!”转身,司徒冰怡抬手斥退,“都别杵在这儿了,各自去忙吧!” “是,奴才告退!”恭敬的行礼之后,一众小厮方才井然有序的各自散去! 司徒冰怡转身,即时,便有那侯在一旁的婢子挑灯上前,默默的引路在前! 群芳苑,揽萃楼中,从小丫头手里端过刚刚送来的参汤,浅草近前相劝! “夜里天寒,王妃还是先喝点热汤,也好暖暖身子!” 无奈的望着浅草手中的参汤,司徒冰怡任命的接过!没办法,谁让这是她七嫂的意思呢!她也不敢反抗啊! “淡云!”小心的搅拌着碗中的参汤,司徒冰怡语带叹息,“还是那样吗?” 就因为那日她不肯留下月怜,就因为那月怜当众的投湖自尽,因此,便对她心生不满吗?还真是……唉! “方才我还问过呢!其实,淡云也是知道自己犯了大错,所以担心王妃责怪罢了!” “这有什么?”原来,是她想错了!“再说了,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当然不是了!”入内,陆廷昱含笑称赞,抬手,制止了想要行礼的浅草,“水凝!” 见此情景,浅草抬手,默默的挥退一众房内侍候的婢子,继而,无声退却,顺便的,为自家主子带上房门! “都处理好了?”放下参汤,司徒冰怡抬头,眸底,尽是柔和的笑意! “你一早就知道的!”近前,陆廷昱在妻子身边落座,伸手,将司徒冰怡揽入怀中,“对不对?” “只是有所耳闻罢了!” “所以你便过去看热闹吗?” “生气了?”侧首,望着自家夫婿,司徒冰怡心下柔软,“好了,是我不对,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不许再有下次了!” “好!” “还有,我要搬回群芳苑!” “不行!”司徒冰怡坚定的拒绝,“这件事,你想都别想了!” “水凝!”陆廷昱无奈轻唤,“告诉我原因,好不好?” 原因?司徒冰怡垂首,右手,不自觉的抚上自己的小腹,现在,要告诉他吗? “好了!”不忍见妻子为难,陆廷昱再次妥协,“不想说便算了,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去歇着了!” “可是……” “我不会生气的!” “那……你也早些休息好了,反正,那些账目也跑不了,那么拼命做什么?” “是!为夫谨遵娘子教诲!” “我……”望了自家夫婿一眼,司徒冰怡终是咽下将要出口的解释,“我先去睡了!” 含笑点头,望着妻子转入内室的身影,陆廷昱心下无奈,眸底,却是浓浓的宠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六十四、告知 如果是在天,她可以当成是踏青郊游,如果放在夏天,她也可以当做是避暑乘凉,可是,如今却是秋天,而且还是寒风凛冽的深秋,真不知那千年老狐狸想做什么! 旌旗猎猎,骏马长嘶,号角轰鸣,可是,所有的一切,却抵不过司徒冰怡心中的深深不满! 狩猎什么的!真有那么好玩吗?依她看来,纯粹就是瞎折腾,亏得有人还会乐此不疲,真是岂有此理! “好了!”无奈的安慰着心存不满的妻子,陆廷昱语带宠溺,“水凝,别生气了,我答应你,一定会尽快回来的,好不好?” 怀疑的睨了一眼自家夫婿,司徒冰怡负气的别过面容!任凭身侧之人百般哄劝! “好了!冰儿也别闹别扭了!”望着已然纵马离去的夫婿,宁王妃收回目光,侧首,不由得出声劝解,“有什么话,说明白不就行了吗!” “我……”垂首,司徒冰怡不由得有些汗颜,其实,她也不是如此的不知轻重,只是,上次的事,实在是让她心有余悸啊! “你……”望了一眼自家夫婿,司徒冰怡别扭的垂下面容,“反正,你自己多小心些就是了!” “好!”陆廷昱含笑应答,妻子的心思,他又岂会不明白,只是,有些事,却是由不得他恣意啊! “那……早去早回!” “我知道了!放心吧!” “还有……”抬目,对上夫婿那含笑的目光,顿时,别扭的小女人恼羞成怒,只见她气恼的瞪了夫婿一眼,继而,转身离去! “照顾好王妃!”望着妻子远去的身影,陆廷昱再次叮嘱,随即,翻身上马,唇角的笑意,却是越发的浓厚了! 能看到妻子如此含羞带恼的可爱模样,似乎,也是不虚此行呢?他,倒真的有些不想去了呢! 空旷的草地上,一方绒毯厚厚铺就,或坐或卧,几人,倒还真的是有了些怡然自得的味道! “好了没有!”望着荷香从火堆中刚刚取出的考地瓜,司徒冰怡连忙追问! “小姐……确定要吃这个吗?”这种东西,本是穷人家用来裹腹,小姐身份尊贵,怎么能吃这种东西! “冰儿快别闹了!”逗弄着怀中的陆逍遥,宁王妃抬目嗔怪,“自己的身子,自己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以如此的恣意妄为!那东西看起来就不干不净的,你还是少碰为妙!” “七嫂!”司徒冰怡有些无奈,如果,明轩、霆远还在就好了!真是的,那么急着回去干嘛! “不许胡闹!” “我……”眼睁睁的望着荷香手中香气四溢的烤地瓜,司徒冰怡艰难的咽了口唾液! “姑姑还是安分些好了!”放下手中的糕点,司徒谨诺附和相劝,“要不然,七叔又该生气了!” 这小子,就知道拿七哥来压她,都什么人嘛!不就是念着他年纪尚小,不许他去山林狩猎嘛!用得着这么报复吗? “姑姑!”身侧,司徒雪融好奇询问,“那个东西……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那是……” “冰儿!”宁王妃厉声喝止,“再胡闹,小心我将你的事告诉给荣王!” “不闹就不闹嘛!”满是沮丧的垂下脑袋,司徒冰怡无比的挫败,其实,七嫂生气,也是很可怕的! 况且……伸手,无意识的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虽然,开始的时候,她是有些负气的任Xing! 但是如今……抬头,司徒冰怡望着湛蓝的天际!她,真的应该告诉他了! 好吧!唇角扬起一抹愉悦的笑颜,司徒冰怡暗暗的下定决心!一会儿,等他回来之后,她便告诉他好了! 一念及此,司徒冰怡也不再固执,伸手,从案几上取过一块儿山楂卷,放入口中,享受般的细细品味! 见此,众人悬着的心,方才缓缓放下,而荷香,则是十分干脆的扔掉了自己手中的烤地瓜,免得再生变故! 忽然之间,号角长嘶,将怀中的陆逍遥交给红芍,宁王妃起身,望着声音来处! “看来,狩猎已经结束了!” 话音方落,便见浩尘疾步赶来,侧身,向着宁王妃和司徒冰怡行了一礼! “见过王妃,主子他已经回来了!” “回来便回来好了!”司徒冰怡不满的小声嘀咕,“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虽然如此,可是那略带急切的起身,却是分毫不差的泄漏了她的真实心绪! 如此的言不由衷,自是惹得身后众人掩口轻笑,只是,此刻的司徒冰怡,哪里还有心思理会这些! 怎么会有这么浓烈的血腥味!捂住胸口,司徒冰怡顿住脚步,难耐的皱起眉头! “怎么了?”侧首,宁王妃担忧询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微微摇头,司徒冰怡心下忧虑,“七嫂还好吧?” “你是不是……” “六嫂这不是来了吗?”一声戏谑的调侃,打断了宁王妃关切的询问,“六哥就不用担心了!” “我……”再也无法忍受,推开淡云的搀扶,司徒冰怡转身,急切的跑了出去! “水凝!”一声轻唤,顾不得他人的讶异目光,陆廷昱连忙追随而去! 身后,宁王妃微微皱眉,心下,却已有了些许的了然,侧首,招来随侍身后的荷香,附耳轻语! “呕……”无力的扶着树干,司徒冰怡极力的想忍住这阵阵难耐的干呕! 这回倒好了,倚着树干,司徒冰怡无力苦笑,现在,即使她不想说,怕,也是瞒不住了! “水凝!”近前,陆廷昱小心的扶过妻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缓了口气,司徒冰怡有些困难的答言,只是,下一瞬,那种难受的恶心再次浮现! “都成这个样子了,还敢说自己没事!”一把抱起妻子,陆廷昱语带责怪,“你这逞强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掉!” 倚在丈夫怀中,司徒冰怡闭上双眼,唇角,不自觉的逸出一丝笑意!有他在身边,真好! 宽敞的营帐,此刻,却是显得异常拥挤,所有人等屏气凝神,静静的望着躺在矮榻之上的司徒冰怡! 近侧,浅草、淡云对视一眼,望见彼此的眸中的忧虑急切,而荷香,却是难得的皱起了眉头,满目担忧! 侧首,望了一眼强作镇静的自家夫婿,宁王妃有些后悔!当初,她真不该答应冰儿的! 冰儿胡闹也就罢了,怎么自己也会纵着她呢?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她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王妃!”察觉到自家主子的不安,红芍轻言劝解,“公主会没事的!” “嗯!”淡淡的一声应答,目光,再次转到司徒冰怡身上,“冰儿不会有事的!” 收手,冯至恭敬起身,行礼之后,方才准备开口,只是,却被司徒冰怡略带急切的出声打断! “等等!”随意的取下覆在腕上的绢帕,司徒冰怡挣扎着便要起身,却被坐在榻边的陆廷昱伸手按住! “身子不好就别乱动,好好的躺着!” “可是……”望着夫婿那坚定的眸光,司徒冰怡只能妥协,“我知道了!” “我……”忐忑的目光一一掠过在场众人,司徒冰怡有些紧张,“我没事了!” “有没有事,不是你说了就算的!”司徒冰凌有些气恨,心底,却是更多的疼惜!“冯御医,冰儿的身子到底如何?” “七哥……”本欲出口的辩驳,却在司徒冰凌那满是责备的目光之下渐趋淹没! “水凝!”握著妻子的右手,神色中,尽是不安的担忧,“不要再闹了,好不好?” “我……”愧疚的垂首,司徒冰怡心下自责,“对不起,是我任Xing了!” “可是……”抬头,羞怯的望了自家夫婿一眼,司徒冰怡低语呢喃,“有些话,我……想单独告诉你!” “既然如此!”知道司徒冰怡无甚大碍,宁王妃方才稍稍放心,“我们还是先出去好了!” 察觉事情有所蹊跷,侧首,司徒冰凌疑惑的望向自家妻子,却见宁王妃安慰浅笑! “冰儿应该没事的!具体……我一会再告诉王爷好了!” 即使仍然心存疑惑,司徒冰凌仍然选择相信自己的妻子,轻轻点头,之后,便与妻子一同离开! 直到所有人尽皆散去之后,司徒冰怡方才抬眼,小心的望了自家夫婿一眼,继而不好意思的别开目光! “水凝!”陆廷昱满心不安的唤着妻子的闺名,“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快告诉我!” “我……”拉着夫婿的右手,覆在仍旧平坦的小腹上,“你要做爹了!” “什么?”纵使平日如何的沉稳睿智,此刻的陆廷昱,却只是满腹的疑惑不解! “就是……我……”颊边的红晕急速蔓延,司徒冰怡满是羞赧,“有喜了!” “有喜……”本是疑惑的语气,却在下一瞬蓦然终止,片刻的怔愣之后,陆廷昱不敢置信的望向妻子的小腹! “你是说……你有了……你有了我们的孩子?是不是?水凝,是不是?”话语中,竟是罕见的激动狂喜! “嗯!”别开面容,司徒冰怡不好意思的轻声承认,“我……有了我们的孩子!” “水凝!水凝!”语无伦次的唤着妻子的名字,陆廷昱呆呆的望着妻子的腹部,“我们的孩子!你有我们的孩子了!我……要做爹了?” “是!”抓住夫婿依旧覆在自己小腹上的右手,司徒冰怡满目动容,“我们的孩子!” “水凝!”无措的握住妻子的双手,陆廷昱似哭还笑,“你真的有了我们的孩子,我……我没听错吧?” “没有!”起身,司徒冰怡神色郑重,“你没听错,我也没说错,我,有了我们的孩子!” “水凝!”一把将妻子揽入怀中,陆廷昱似是呢喃,“我们的孩子!真的是我们的孩子!水凝!我们有孩子了!” 伸手,环住夫婿的腰身,司徒冰怡闭上双眼,她,真的有些后悔了! 当初,她真不该因为那些无谓的琐事而迁怒于他的,她,该一早告诉他才是!是她任Xing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六十五、宁静 初雪方息,天色阴沉,只是,此时的阅冬园,却是有了一番别样的风味! 一片银白之间,数点殷红傲然独立,无端的为这满园的颓败增添了些许艳丽! 久被遗忘的折梅小榭,如今,却是暖纱纷飞,炉火高燃,满室的热气渐趋氤氲! 只是,侍立在侧的一众婢子,却是满目愁苦,万般为难,不时的,望向榻上的素衣女子! “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十一片,飞入梅林皆不见!” 欢快的笑语中,夹杂着些许的咿呀儿语,小榭之中,一片愉悦喜庆! “王妃!”犹豫再三,浅草终是上前劝阻,“天气寒凉,王妃还是早些回房的好!” “好像,我出来才没多久吧!”司徒冰怡满是无奈!话说,这两个丫头,未免也太过小心了吧! 还有他,犹记得那日,他知道自己怀孕的消息之后,随即,便向皇帝请命离去! 之后,不顾众人其他人的诸多讶异,执意的带着她早早的返回了王府! 前段时间,自己孕吐的厉害,他,可是没少担心呢?以至于如今,几乎都和她形影不离呢! 若非今日皇帝召见,他非去不可!恐怕,自己也没机会和女儿出来看雪赏花了! “小姐如今有孕在身,自然该万分小心才对!”从小丫头手中端过梅子茶,荷香轻言相劝! “就是,王妃就是不为自己,也该为肚子里的小世子着想啊!怎么可以如此胡闹呢?”淡云不满的嘀咕! 司徒冰怡有些无力,自从知道她怀孕之后,这句话,几乎成了淡云的口头禅,也不知她哪儿的信心,非要认定自己肚子里的是个男孩,任她费尽口舌也不肯更改丝毫,真是的! “王妃若是想要看雪赏梅,什么时候都行,只是,千万别伤了身子!”近前一步,王青灵苦心相劝! “你们啊!”司徒冰怡苦笑摇头,还真是不肯让她有一刻的安静啊! 先时,七哥、七嫂还在,她就不知道被念叨了多少回,尤其是七哥,现在想想,都觉得异常恐怖呢! 好不容易,七哥和谨诺他们都回去了,可是,她的耳边,仍然会不时的出现此类规劝,真是欲哭无泪啊! 不过,算起来,七哥和七嫂,如今怕是还在路上吧!这么冷的天,还真是令人不放心啊! “见过王妃!”一声见礼,拉回了司徒冰怡的心绪,回首,却见一名小丫头跪地行礼! “什么事?” “云先生前来为王妃请脉了!” “哎呀!怎么把这事忘了!”淡云连声自责,之后望着司徒冰怡,“都是王妃给闹的!” “请云先生进来吧!” “是!”小丫头领命而去,即时,侍候在小榭之内的众多婢子,便开始各自忙活,放下层层暖纱! “好了!又不是没见过,哪来的这么多礼数!” “男女有别,王妃还是谨慎些的好!”浅草无奈相劝!以前,她怎么没发现自家王妃这么难说话啊! “所谓望、闻、问、切!况且,在医者面前,哪儿有那么多的忌讳!将帘子都拉起来!” “这……”浅草无话可说,但是淡云却忍不住气的跺脚,却又偏偏无法反驳,只好指挥着小丫头将所有的纱帘拢起! “见过王妃!”入内,云枫倒不觉得有何不妥,毕竟,这位王妃是出了名的任Xing胡闹! “云先生还是那么多礼!”将怀中的陆逍遥交与荷香,司徒冰怡伸手,即时,浅草上前,覆上绢帕! “礼数不可费!”云枫也不再多言,径自在小丫头搬来的绣墩上落座,“冒犯了!”一声告罪之后,云枫方才伸手,小心的开始诊脉! “冒犯吗?我倒不觉的!”司徒冰怡笑容绚烂,只是,却让对面之人不寒而栗,“只要云先生不觉的麻烦,我自当全力配合了!” 静下心神,云枫不再理会,只是,心里,却是苦笑连连,说起来,他,也是身不由己啊! 谁让有些人宝贝自家娘子宝贝的要命,平日里的小病小痛都闹着要请御医,这回更过分,知道自家娘子有了身孕,竟然连御医都不再信任! 强硬的将远在千里之外的他快马加鞭昼夜不停的找了回来!话说,他招谁惹谁了?难道医术好点儿也不行吗? 什么一日三次的请脉是平常的,安胎药、补身药那是必备的,更有甚者,他还得随传随到,真是苦命啊! 就这,前些日子,还有人差点儿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了呢!话说,这害喜的孕吐,真不是他能控制的啊!干他什么事! “脉象平和,强劲有力,王妃和小世子一切安好!”不安好也不行啊!他可不想被某个见色忘友的家伙千里追杀呢! 从身后跟随的小丫头手里接过食盒,打开,浓郁的药味即时飘散四溢! “王妃,请!” “云先生还是先放着好了!”抬手,用手中的绢帕掩住口鼻,司徒冰怡强自镇定! “方才一路行来,这药已是耽误了,还请王妃及时服用!”说起来,这,可是他如今百无聊赖之中的唯一乐子了! 这位主子喝药时,那可是的百般推搪阻塞,还真不是一般的好笑呢?所以,他是绝对绝对不可能放过的! “那么,敢问一声,云先生的药丸做得如何了?”前两天,她就说过,要他将这些汤药做成药丸,可是,却是至今都没什么消息! “药丸的事,在下还在细细的琢磨,还请王妃忍耐一二!” “既如此!”起身,司徒冰怡绕过云枫,一直走到小榭门口,方才转身,“那么,谁爱喝便让谁喝去,我不奉陪了!” 话落之后,司徒冰怡不带任何的犹豫,转身,顾自离去,留下一众心惊胆战的婢子! “你说!”望了一眼满是兴味的云枫,荷香语气轻柔,“小姐若是不肯服药,荣王爷回来,会找谁的麻烦呢?” 一个机灵,云枫忽然觉得自己真是没事找事,只见他放下手中的药碗! “在下还有事,至于这药,还请荷香姑娘多多担待,另外,请姑娘转告王妃,在下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尽快研制出药丸的,还请王妃先且忍耐一二!” 话落之后,云枫拱手一礼,随即,匆忙离去!身后,荷香无奈摇头! 梅树之下,司徒冰怡渐渐止步,俯身,抓起一捧雪,捏成团状,之后,使力的扔了出去! 唇角展出一丝笑颜,闭目,司徒冰怡深吸口气,平复心中隐隐的些许烦躁! 那次狩猎之后,没几天,蛮部蒙汗便携女归去,而七哥和七嫂,则在确认她没事之后,也离开了北国! 所以,如今的朝堂,表面上是风平浪静了,只可惜,也仅仅只是表面上而已! 伸手,无意识的压下被雪水浸湿的梅枝,司徒冰怡深思恍惚,目光,不知落在何处! 这次,那千年老狐狸病得实在是蹊跷啊,让她想不怀疑都不成啊,况且,真的,只是病了么? 身上一暖,司徒冰怡回神,垂首,望着眼前为她细细系好暖裘锦带的修长手指! “不加件衣服就敢跑出来,着凉了怎么办?你呀,还是那么的任Xing,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拉下司徒冰怡覆在梅枝上的素手,陆廷昱满是无奈的转过妻子的身子! “要赏梅哪天不行?偏偏要这个时候出来!梅枝浸了雪,潮气湿重,万一伤了身子怎么办?” 之后,细心的拉起了妻子略显冰凉的双手,放在自己嘴边,轻轻的呵气取暖! “我才出去这么一会,你就开始胡闹了!看来,没我看着你,还真是不行呢!”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反手抓住夫婿的手,垂首,望着自己身上的暖裘! 她认得的!这件暖裘,是他早上出门的时候,她亲手为他披上的,他,怕也是刚刚回府吧! “就一会儿!刚回来便听下面的人七嘴八舌的禀告,说是自家王妃不见了!我哪里还坐得住?” “听他们胡说呢!你也真是的!也不先回屋里换件衣服暖和暖和身子,生病了怎么办?” “你还敢说!”陆廷昱故作生气,“明明知道自己有孕在身,居然还敢离了侍候的人,存心吓我是不是?” 哪儿有那么严重!心绪的小女人心中不满,只是,却不敢反驳,只好识趣的转开话题! “宫里那老……他怎么样?” “那边有我应付,你不用担心!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好好的养好身子,知道吗?” “我也只是出来透透气嘛!”谁让他整天的将她关在房里,受得了才怪呢! “好了!”望着自家妻子那气恼的可爱模样,陆廷昱眉目含笑,“这里阴冷,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话落,便细心的将妻子拥入怀中,小心的带着司徒冰怡回返折梅小榭! 见到两位主子携手而来,在折梅小榭中侍候的丫头连忙迎了出来! 扶着司徒冰怡在卧榻上落座,陆廷昱这才转身,抱起榻上自顾玩耍的女儿! “遥儿今天乖不乖啊!有没有听娘亲的话?有没有想爹爹啊!” “爹……爹……嗯……啊……羊……羊……”稚嫩的声音说着别人完全不懂的话语,却是欢喜异常! “遥儿是说,自己没有闹娘亲,自己也很想爹爹,对吗?” “嗯……啊……”小人儿开心的搂着父亲的脖颈,童音稚语,仿若称赞! “遥儿真乖!” “好了!那丫头也闹了半天了,该让她歇午觉了!”好笑的看着和女儿玩闹的夫婿,司徒冰怡柔声劝阻! “那……遥儿便先和娘亲肚子里的弟弟妹妹打声招呼好了!”之后,便将女儿那小小的手掌放在妻子那看不出异样的小腹上,“告诉弟弟妹妹,就说姐姐去睡觉了,不许他们闹着娘亲,好不好!” “你做什么!”司徒冰怡又羞又怒,“每次都这样,小心带坏了我的宝贝女儿!” “怎么会!”无声的安抚过女儿之后,方才不舍的将小人儿交给王青灵带走! “以后不许再遥儿面前胡闹了!” “我才没有胡闹呢!”将妻子拥入怀中,陆廷昱心下怜惜,右手,轻轻覆上妻子的小腹,“还算这小家伙有点儿眼色,这两天没有瞎闹腾,不然,等他出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他!” “哪儿有你这么做爹的!整天就知道吓唬孩子!” “还不是他不听话!闹得你如此辛苦,我这不看了心疼吗?” “你……”司徒冰怡又气又恼,正欲斥责,却见荷香提着食盒入内! “小姐,安胎药已经重新热好了!小姐还是趁热喝了吧!” “不要!” “拿过来!” 异口同声的话语,意思,却是截然不同,惹得荷香不由失笑,取出食盒中的药碗,近前,递到陆廷昱手上! 接过药碗,伸手,在外延试探了下温度,陆廷昱方才将汤药递给妻子! “温度正好,快些喝了吧!小心一会放凉了!” “不要!”望着碗中那褐色的药汁,司徒冰怡十分干脆的背过身子,“赶紧拿开!” “水凝!别闹了!” “我不喝不喝就是不喝!” 见此,浅草、淡云、荷香以及那一众随侍的小丫头识趣的悄然退下,以免“不小心”惊扰到自家主子! “水凝……” “我不喝,就是不喝!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权当是为了我,好吗?”陆廷昱软下语气,眸中,满是隐隐的期盼! “我不要!”十分干脆的堵上耳朵,司徒冰怡满心恼怒,“你现在张口闭口的就是孩子,根本就不顾我的感受!” “怎么会呢?”将手中的药碗放在榻边的案几上,陆廷昱伸手,将妻子拥入怀中! “孩子重要,孩子的娘亲更重要!前些日子看你那么难过,我都担心死了!你身子一向不好,如今有怀孕在身,不小心点儿怎么行?” “说得到轻松,又不是让你喝药!”某个满心感动的小女人依然固执的嘴硬! “那……我便同娘子一起喝药,如何?” “免了吧!”司徒冰怡语带气恨,“一个大男人,没事喝什么安胎药?也不怕喝出病来!” “我也只是想和娘子同甘共苦而已!”陆廷昱说的万般委屈,只是,眸中划过的丝丝狡黠,却出卖了他的真实意图! “每次都会这样!也不会找个好点儿的借口!”不满的小声抱怨,司徒冰怡伸手,取过案几上的药碗! 恨恨的瞪着那些褐色的药汁,又望了一眼满是期盼的夫婿,狠下心,司徒冰怡捏着鼻子,一气灌下! “唔……好苦!”闭上眼睛,胡乱的递出药碗,死死的捂住嘴,司徒冰怡语带委屈! 揽过妻子,陆廷昱端起案几上的梅子茶,极其小心的喂着妻子漱口! “都是你!”眼角含着方才被苦出的泪渍,司徒冰怡怒目相向,“每次都逼着让我喝药,你一点儿都不疼我了!” “好!是我不好!还请娘子大人大量,饶过为夫,可好?” “就会耍贫嘴!你又耍贫嘴!每次都是这样,你……你简直太岂有此理了!” “是是是!是为夫错,还请娘子暂息雷霆之怒,小心气坏了身子!” “你……哼!”恨恨的捶了陆廷昱一拳,司徒冰怡不甘不愿的倚在夫婿怀中,不再理人! 她呀!就是嘴硬心软!宠溺的望着怀中的气恼万分的妻子,陆廷昱唇角含笑!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在现在这种时候离开她啊!毕竟,没有他,她又怎么肯乖乖的按时服药呢! 希望,临城那边,一切能够顺顺利利,千万,千万要顺利才好啊!他,真的是不想离开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六十六、赏梅 荣王府,正厅之外,浅草、淡云焦急的来回走动,待看到门口出现的身影时,连忙近前! “王妃!”一声轻唤,淡云忙去搀扶,“王妃可累着了?” “没什么的,你们别瞎紧张!”入了正厅,浅草上前,为司徒冰怡解下身上的暖裘! “可要让云先生过来一趟!” “不必了!”坐回主位之上,接过淡云亲自地上的热茶,浅抿一口,司徒冰怡方才对着随后入内的荷香叮嘱,“你今天也受累了!还是早点儿回房休息吧!” “那……”看到自家小姐那不容辩驳的目光,荷香方才只好无奈应允,“荷香便先行退下了!” 见此,司徒冰怡方才微笑点头,直至荷香的身影消失在厅堂之外,方才收回目光! “今日我不在的时候,府中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王妃放心!”将精致的小暖炉递到司徒冰怡手中,浅草方才回话,“府中一切安好!只是……” “只是什么?” “定王妃命人递了帖子过来,说是请王妃明日过府赏梅!” “赏梅?”捧着暖炉,司徒冰怡眸光微闪,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还真是有心呐!想当初,这个定王妃,可是没少给她使绊子啊!如今……怕是醉翁之意不再酒吧! 不过也好,反正她也闷得慌,倒不如过去看看,权当是外出散心好了! “王妃看……要不要去让人推掉?” “不必!”抬手,司徒冰怡笑意清淡,“反正也没什么事情,还是去一趟的好!” 她倒还真想看看,那些人,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招!她,可是十分期待呢?明天,可千万别让她失望哦! “王妃又何必管这些闲事!”淡云终是耐不住Xing子,“王爷临走时曾千叮万嘱,要王妃好好静养,王妃怎么就是不听呢!” “请王妃三思!”浅草亦是出声劝阻,“王妃如此的费心劳神,王爷若是知道了,如何能够安心?” “罢了!”抬手,制止两人的劝阻,“放心吧,我心里自有分寸!” 对视一眼,浅草、淡云无奈的叹了口气!王爷不在,她们实在是拿王妃没有办法啊!王爷,您还是赶快回来吧! 临城,北国的北部边境,此时,正是滴水成冰、呵气凝霜的隆冬时节! 夜色沉沉,一灯如豆,房门的开合之声响起,离尘入内,放下手中已然有些冷却的膳食! “主子,还是先行用膳吧!” “京中可有消息?”问话之时,陆廷昱依旧笔下不停,批阅着案上的厚厚公文! “主子放心,王妃一切安好,云先生一天三次的请脉也没落下,那安胎的药丸王妃也有按时服用的!” 为了能早日的回去和王妃团聚,主子硬是将原本十天的路程缩短为七天,之后,便不曾停歇的处理公事! 幸好,主子在那些蛮人之中积威犹在,然后,再稍稍的诱之以利,所以,事情方能如此顺利的解决! 只是,蛮人的此次暴动,似乎,有些过于蹊跷了!想必,主子应该也是有所察觉了吧! “那便好!”唇角勾起一抹柔和的笑意,放下手中的狼毫,合上公文,陆廷昱起身! 当初,临城的事,终究没能如他所愿,所以,万般无耐之下,他不得不抛下身怀六甲的妻子,奉旨前来此处! 不过还好,这边的事情,如今,已经都处理的差不多了,若无意外,三日之后,他便可以回去了! 还有三天啊!坐在桌边,下箸的动作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他,真的是有些等不及了! “宫里呢?”沉默许久,陆廷昱方才继续用膳,仿若不经意般的开口询问! “皇上病势日重,有人已然提议,恳请皇上早立太子!” “不自量力!”一声嗤笑,陆廷昱依然我故,“其他人呢?” “礼王爷还是一如往常,深居府中,倒是定王爷,近来似乎与宫内禁军那里过从甚密!不过九王爷早有防范!” “云枫那边怎么说?” “云先生已然看过了皇上的脉案,只是皇上已然毒入肺腑,积重难返,云先生的药,也只能保皇上一年无恙!” “查出来是谁做的吗?” “这……属下无能!还请主子责罚!” “罢了!”十年积毒,又岂是那么容易让他查出来的?若不是父皇此次身染风寒,以致引发了毒Xing,他们,恐怕至今也不会察觉丝毫呢?“先让人小心盯着便是!” “是!” “还有,让人小心保护王妃和郡主,不许出现半丝纰漏!” “是!” “退下吧!” “是!属下告退!”一声答应,离尘躬身领命,行礼之后,方才无声退却! 房内,陆廷昱有些食之无味,渐渐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眸中,闪过丝丝柔和! 水凝,别怕!我很快便会回去的,你现在在做什么呢?有没有……想念我呢? 天高云淡,暖日融融,说起来,今天,还真是个久违的好天气呢!一身暗叹,司徒冰怡打起心神,随着定王府的引路婢子转过回廊! 一般而言,这样的好天气,她都是抱着自家女儿在院子里晒太阳才对!现在,还真是有些可惜了呢! “六弟妹可是来了!”刚刚进了暗香阁,便见定王妃起身近前,“可让我们好等呢?” “有劳三皇嫂久等了!”微微欠身,司徒冰怡语带谦和,盈盈一礼! “六弟妹这是说哪里的话?”上前,定王妃有些热络的挽住司徒冰怡的臂膀,“都是一家人,这么见外做什么?” 见此,荷香放开搀扶着司徒冰怡的双手,退后一步,静静的跟随在司徒冰怡身后! 互相见礼之后,众人方才分主宾坐定,即时,小丫头奉上清茶,复又悄然退却! “这两日天气晴好,正好,我这院子里那两株贡品雪梅也开的异常绚烂,所以,便请大家一起来看看!”定王妃优雅大方,之后,目光转向司徒冰怡,“突然相邀,希望没有给六弟妹添什么麻烦才是!” “三皇嫂说笑了!”司徒冰怡轻言浅笑,“原本便是我大意了,没能及时前来拜访,我倒还希望三皇嫂不要怪罪才好呢!” “六弟妹这话可就见外了!”定王妃假意指责,“自家人一起聚聚,六弟妹何必这般拘束?” “六弟妹她呀,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谨慎了些!”放下茶盏,礼王妃含笑嗔怪! 微微一笑,司徒冰怡不再言语,执起案几上的茶盏,捻起杯盖,轻轻的吹拂着上面的些许茶末! 说起来,像这种私下里的贵妇宴会,她可还真的是第一次遇到呢? 耳边,一众贵妇继续方才的谈话,还是那些说烂了的老话题,没什么新意啊! “六弟妹近来可好!”忽然之间,礼王妃含笑问询,言语之间,似是熟年异常! “一切尚好!有劳二皇嫂记挂了!” “若是空闲了,六弟妹也该常出来走动走动才好呢!千万可别生分了!” “就是!”定王妃含笑附和,“若是六弟妹闷坏了,那六皇弟回来,岂不是要心疼死了!” “三皇嫂说笑了!”略微垂眸,遮住眼底的丝丝无奈,唇角,却是浅笑依旧! “怎么会?”已然出嫁的五公主语带艳羡,“咱们这里谁不知道?六弟妹可是六皇弟的心头肉呢!说起来,还真是让我们又羡又妒呢!” “罢了!”齐王妃放下茶盏,含笑解围,“你们也别闹了,看看,六皇嫂都不好意思了呢!” 之后,别有深意的眸光掠过司徒冰怡,复又湮灭无存,倒是让侍立在司徒冰怡身后的荷香心下疑惑! “听说!”端起茶盏,礼王妃浅抿一口,“昨儿个,六弟妹进宫了?” “原是我的不是,本该一早便进宫问安的!” “听说……”抬手,轻轻的用绢帕擦拭嘴角,定王妃仿若极不经意,“六弟妹见到父皇了?” 自从父皇染病之后,别说他们,就算是他们的夫婿,若无父皇旨意,也是不得踏入寝宫半步的! 不想,昨儿个,父皇到突然的将那荣王妃招了过去,也不知说了什么!还真是让人心下忐忑呢! “是!”语气恭敬,垂眸敛目,眸底,却在瞬间闪过丝丝嘲讽,司徒冰怡心下冷嗤! 这消息,走的倒是挺快的!只可惜,她也是一头雾水!谁知道那老狐狸葫芦了卖的什么药! 神神秘秘的将她召进宫去,偏又云里雾里的扯些不着边际的话题,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才让蓝清将她送出了寝宫! 无论有心还是无意,老狐狸此举,已然让她成为了众矢之的,病了都不肯安分!还真是害人不浅呐! “看来,父皇还是偏疼六弟妹多谢!”礼王妃假意笑闹,之后,似是万般关切,“不知父皇如今是否安好?” “一切尚可,只是气色略有不佳,听蓝总管说,需要好好的调理一阵子才行!” “如此!”掩住眸中的微微异色,定王妃语若叹息,“我们也便放心了!” “看我!”极快的敛尽了方才的些微失态,定王妃忽而一笑,“尽顾着说这些了,六弟妹难得来我这里一趟,也看看我这园子景致如何?” “三皇嫂客气了!” “各位!”起身,定王妃含笑招呼,“且随我去看看那两株雪梅去!” 话落之后,定王妃率先离去,身后,一众贵妇在各自丫鬟的搀扶之下,紧随其后!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六十七、密诏 揽翠楼中,司徒冰怡轻轻的拍哄着怀中已然熟睡的女儿,只是,脸色,却是那般的阴沉凝重! 身侧,荷香谨守一旁,眉目之间,亦是深深的戒备谨慎!直到近半个时辰之后,方才略微放松! “王妃!”外室,浩尘压低声音,“已经无事了!还请王妃安心歇息!”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小姐!”直到浩尘完全离开,荷香方才开口,“时候不早了,小姐也该尽早休息了!” “休息?”将女儿放回床榻上,细心的掖好被角,司徒冰怡起身,来到外室,“这种情况下,你认为我还能安心休息吗?” “小姐放心,荷香会保护小姐的!”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仿若喟叹一般的低喃溢出,眉目中,竟是那般的倦怠! 不知是谁放出了消息,说她手里握着皇帝写下的密诏,因此,这几日,她们家的梁上君子可只多不少! “这些事情浩尘会处理的,小姐就不要担心了!” “怎么能不担心呢!”无声的叹了口气,司徒冰怡神色凄迷,“荷香,我真的好怕!” “小姐……”荷香有些心疼,她的小姐,何时有过如此脆弱的神情?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浩尘说了,王爷今日一早便已经动身了,想必也快了吧!” “可是!”回首,目光中尽是茫然的无助,“我真的是等不及了啊!” “小姐……” “你说,他们这般诸多的算计,到底是为了什么?” “小姐,你不要多想了!” “我……”闭目,司徒冰怡强迫自己定下心神,许久,方才慢慢的睁开双眼,眸中,迷茫尽褪! “我知道了!”回身,望着内室兀自熟睡的陆逍遥,司徒冰怡满目怜惜,“荷香,这里,怕是待不得了!” “小姐……” “遥儿……我便拜托你了!” “小姐再说什么?”荷香心下焦虑,连忙抓住司徒冰怡的双手,“荷香会保护好小姐和小小姐的,小姐不要再乱想了,好不好?” “放心!”安抚的拍着荷香的手,司徒冰怡神色安定,“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小姐……”荷香还欲再劝,却被司徒冰怡那肯定般的询问所打断! “我知道,你……联络过绍大哥了!” “小姐……是!” “如此,便好!” 这样,她也可以放心了!只要遥儿能够平安无事,她,便什么都不怕了! 荣王府夜间遭遇贼人闯入,小郡主为歹人劫持,下落不明!此事传出,一时间,朝野哗然! 听说,那贼人留下口信,说是要荣王妃以手中的密诏交换,即时,各方势力猜测纷纷,蠢蠢欲动! “王妃,王妃你不能进去!”龙翔殿前,一众内侍极力的阻拦着意图闯入皇帝寝宫的司徒冰怡!“还请王妃先且稍待,奴才这就前去通传!” “让开!”一声厉叱,司徒冰怡满目怒气,“都给本宫滚开!” “王妃!”闻讯而来的蓝清连忙行礼,“奴才见过王妃!” 见此,一众内侍知趣的纷纷退侯,只是此时的司徒冰怡已然气红了眼,执意的想要闯入! “王妃!”近前一步,蓝清刚好挡在司徒冰怡身前,“皇上刚刚服了药,御医吩咐了,要好生静养!” “怎么?”司徒冰怡面若寒霜,语意冷凝,“你也想要阻拦本宫?” “奴才不敢!”一个激灵,蓝清连忙跪首请罪,“实在是皇上已经睡下了,奴才不敢惊扰!” “谁让你惊扰了!”淡淡的睨了蓝清一眼,司徒冰怡转开目光,恨恨的望着眼前的寝殿,“本宫自己进去!” 说着,便要闯入殿内,即时,蓝清一个眼色,所有内侍尽皆下跪,不偏不倚的,正好挡住了司徒冰怡的去路! “王妃息怒!”蓝清再次告罪,“皇上龙体欠安,实不应受此惊扰啊!” “狗奴才,你当真以为本宫不敢拿你怎么样吗?” “奴才不敢!只是王妃如此闯入,实是不妥,还请王妃明鉴!” 见此,司徒冰怡满目愤恨,正欲再行呵斥,却被匆匆而来的陆廷瑞出声制止! “六嫂!”近前一步,陆廷瑞连忙相劝,“我知道六嫂担心遥儿,只是,此时还需从长计议,还请六嫂稍安勿躁!” “从长计议?”司徒冰怡一声冷笑,“好一个从长计议!我倒是可以从长计议!可是,遥儿呢?她可等得?” “六弟妹先不要心急!”闻讯而来的礼王依旧温文儒雅,“六弟妹的心情,我也可以理解,只是如此在父皇寝殿之前吵闹,终是于事无补,不如且先静下心来,慢慢计较!” “说的倒是轻巧!若是遥儿……你们可能赔我一个安然无恙的女儿!” “小侄女吉人自有天相,六弟妹也无需太过担心!”近前,定王轻言相劝,“听说,那贼人留了口讯?” “你们会不知道?”司徒冰怡语带嘲讽,刻薄的语气令定王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六弟妹说笑了!”礼王连忙解围,“既然知道贼人所求为何?那便好办得多了!” “确实是好办多了,他们要什么便给什么是了!我这便进去让皇上写份密诏,也不枉我担了这场虚名!” “六嫂!”陆廷瑞连忙阻拦,“六嫂先别冲动,这里是父皇的寝殿,有什么事,我们还是别处再说!” “怎么,你们当真都以为我好欺负是吧?” “六嫂……” “为了那份子虚乌有的劳什子密诏,天天有人来府上偷鸡摸狗**上梁,这些事,我睁只眼闭只眼也便罢了!可是,如今却将我女儿也牵扯了进去,让我如何能够善罢甘休!” “密诏是吧?”神色中,满是咬牙切齿的厌憎,“我这便让皇上写一份!” 话音未落,便见司徒冰怡欲行闯入,只是,却在忽然之间,顿住了脚步! 一个趔趄,司徒冰怡连忙扶住身旁的廊柱,左手捂住腹部,额际,尽是涔涔的冷汗! “六嫂!”近前一步,陆廷瑞连声劝解,“六嫂莫要生气,小心伤了腹中胎儿!” “都愣着干嘛?”一声斥责,礼王语带不悦,“还不赶紧去请御医!”即时,便有内侍应声而去! “你这丫头!”瞪了一眼愣在边上的淡云,定王语带不悦,“没看见自己主子身子不舒服吗?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这时,淡云方才从司徒冰怡那滔天的怒火中回过神来,上前一步,连忙扶住司徒冰怡! “六嫂放心,我一定会将遥儿平安找回来的!”承诺过后,陆廷瑞侧首,对着淡云吩咐,“先扶六嫂去毓翎宫!” 身后,定王微微皱眉,眸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到底,是谁做的呢?不过,那人可还真是大胆啊! 是夜,荣王府,揽翠楼中,浅草无奈的捧回丝毫未动的膳食,眸光中,尽是难以隐藏的担忧! “王妃她……”望了一眼内室,淡云泄气的怨怒,“这都是怎么回事啊!” “嘘!小声点儿!王妃好不容易才睡下了,有什么事,我们出去再说!” 掩口,淡云连忙噤声,之后,返身,合上房门,随着浅草一同离开! “王妃没什么事吧?”庭院之中,淡云满是忧心,“王妃可千万不能再出事了!” “没事!方才云先生已经看过了,只是情绪过于激动而已!” “你说,怎么会出这种事情呢?如今,小郡主被人掳走了,荷香前去追赶,至今都没有消息,还有王妃……真是的!王爷怎么还不回来啊!” “好了,别抱怨了,一会儿,你还是先去守着王妃吧!”一声叹息,浅草转身,捧着茶盘径自离去! 揽翠楼外室,本已睡熟的司徒冰怡端坐桌前,望着眼前的孤灯烛火,不知所想! “参见公主!”烛影摇曳,房中阴影之处,一名身形瘦长的玄衣男子俯身参拜! “起来吧!”司徒冰怡语气淡淡,“遥儿现在怎样了?” “一切谨遵公主吩咐,小小姐已然安置在隔街的民宅之中,荷香姑娘和瑶宫的云、月二使亲身保护!” “如此!我便可以放心了!”长舒口气,司徒冰怡放下心中大石,之后,望向那名玄衣男子,“你们,也跟了我好多年了!” “是!” “从今以后,你们便是遥儿的影卫!” “公主……” “这是命令!” “是!” “记住我的话,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方才可以将遥儿交还于他!” “是!” “去吧!遥儿,我便交给你们了!” “公主放心!”略微的犹豫之后,那人终是忍不住开口,“不知公主有何打算?” “你不必多问!” “可是,如今危机重重,公主身边无人保护,属下又怎能安心?” “别忘了!”唇角,绽出一抹坚定的笑颜,“中朝的怡安长公主,不是他人可以轻易妄动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去吧!” “是!属下告退!” 行礼之后,那人方才起身,之后,眼前一晃,便已不见踪迹,仿若从未出现! 起身,行至窗前,伸手,推开禁闭的窗棂,司徒冰怡闭眼,深深的吸了口清凉的空气!希望,一切能够尽快的结束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六十八、棋子 芳菲阁,皇宫之中较为偏远的院落,近几日,却是热闹的有些过分! 茶杯的碎裂的清脆声音突兀响起,接着,便是一阵骄纵蛮横的责斥怒骂! “你们都是死人呐!本宫说了多少次,不准熏香不准熏香,你们都当成了耳旁风是吧!今儿这香炉是谁弄进来的?” “王妃饶命!”一名跪到在地的婢子连忙叩首求饶,“奴婢不是故意的,请王妃饶命啊!” “来人,拖出去,重责三十大板!” 话音方落,便有守在房外的内侍应声而入,强行的拉走了那还在哭喊的宫婢! 无意间侧首,却望见了那宫婢手中托盘上放置的衣物,随意的伸手抓起,放在鼻尖轻嗅! “都是猪脑袋是不是?”狠狠扔掉衣物,顺手打落那宫婢手中的推盘,“谁让你们往衣服上熏香的!啊!” “王妃饶命!”被训责的宫婢连忙叩首求饶,“衣服送过来便是这样的,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求王妃饶命啊!” “又是这一句,听着就让人心烦!滚,都给本宫滚出去!” 仿若得了免死金牌一般,那名婢子连忙叩拜谢恩,之后,欣喜万分的退了出去! “怎么?本宫说的话听不见啊!”望着依旧跪在地上的其他宫婢,“还不给本宫滚出去!滚呐!” 见此,一众侍婢方才战战兢兢的起身,随后,急切而有序的转身退去,最终,合上房门,之后,所有人方才长长的舒了口气,暗自庆幸! 房内,司徒冰怡无力的在桌边坐下,单手支着额际,似是万分疲倦! 三天前,趁着陆廷瑞出外寻找她家遥儿的时候,定王发动宫变,瞬时的控制住了京城的所有局势! 而她,则以保护的名义,被请到了这芳菲阁,至于齐王妃,似乎是被留在了瑶华宫,与姚贤妃居于一处! 也难怪了,在外人眼中,自家夫婿无端的得了中朝和瑶宫这两大助力,若是不先下手为强,恐怕,从此便永无翻身之日!所以,兵变逼宫,便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而她,则作为牵制住瑶宫和中朝的有力棋子,单独的被关在了此处! 顺便的,还可以在芳菲阁这坛瓮中不时的捉捉鳖,真是一举两得的绝妙好计啊! 听说,仅仅就这两天,被定王在芳菲阁附近抓住的人,已经不下于六批了!还真是个十分可观的数字呢! 只是,宫苑深处,她是不敢有片刻的松懈大意,所以,一应的吃穿用具,她都要慎之又慎! 不时的,还要装刁蛮扮任Xing,希望能够让那些人放松警惕,不过,效果,似乎还真不怎么好啊! 这种时时刻刻都要戒备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她真的好累啊! 历城之外,三十里处,一处宽大的营帐之中,一众身着军甲的将士有序离开! “六哥!”望着面前明显消瘦了许多的兄长,陆廷瑞满心愧疚,“我……六哥,对不起!” “你先出去吧!” “六哥!”终是忍不住心中的愧疚,陆廷瑞撩起衣摆跪下,“请六哥责罚!” “你这是做什么?” “六哥远行之时,将六嫂和遥儿托付于我,可是我却……我对不起六哥!” “不关你的事!”起身,陆廷昱扶起自家兄弟,“况且,水凝已经让浩尘带了口信回来,遥儿没事的!” “可是……” “不要自责了!遥儿是被水凝自己送走的!起初,她连浩尘都瞒过了,更别说是你,所以,你用不着自责!” “可是六嫂她现在被软禁深宫,我……” “水凝!”有一瞬间的恍惚,陆廷昱极快的定下心神,“水凝不会有事的!” 他知道,水凝说的在理,所以,他并没有刻意的为难“炎汐”中的一干人等! 此刻的她,真的是不宜妄动啊!如果动了胎气,那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啊! 可是,他,又如何能够放心的下啊!水凝她,向来都不喜欢那冰冷阴森的皇宫,如今,却让她一个人留在那里,她,该是如何的害怕啊! “六哥!”陆廷瑞满目忧心,“你……要多保重才是!六嫂和小遥儿,都在等着你呢!” “我知道!”收回心神,陆廷昱压下心中浓浓的担忧,“你先去休息吧!” “我知道了!”深深的望了自家兄长一眼,陆廷瑞不忍的转身,欲要离去! “九弟!”突然而然的轻柔声音,让陆廷瑞不由得顿住了脚步,回首,却望见自家兄长满是郑重,眸中,有着些微的挣扎! “六哥?” “你……以后,父皇和母妃,就有劳你多多费心了!” “六哥在说什么!” “你应该明白的!”浅浅一笑,眸中,尽是释然的解脱,“黎民百姓,要时时放在心上,不可懈怠!” “六哥,你在胡说什么!” “你,会是个好皇帝的!” “六哥!”一声断喝,陆廷瑞语带气恨,“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安慰的拍拍陆廷瑞的肩膀,陆廷昱满是欣慰,“以后就靠你了!” “不!这些该是六哥的!我是不会和六哥争的!” “此事了结之后,我便会带水凝离开!” “你……六哥……” “我意已决!” “为什么?” “水凝她……不喜欢这里!”虽然她不曾言明,但是,他感觉的到!况且,他,也有些累了! “六哥!你怎么能这样!你……真的舍得放弃吗?” 长久的沉默之后,就在陆廷瑞准备再次开口规劝的时候,陆廷昱方才语带喟叹! “舍不得!我当然舍不得!”江山权位,又有哪个男儿可以轻易的舍下?“可是,我有更舍不得的东西!所以,我必须割舍!” 皇权争夺,宫廷阴谋,这些,他实在是经历的太多太多了!也是时候该体验一下不一样的新生活了! 况且,还有她陪在身边,那么,即使失去这滔天的权势地位,又有何妨? “六哥!”满腹的劝解,终是化为一声无力的叹息,“你还是再好好想想吧!” 话落之后,陆廷瑞便不再留恋,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身后,陆廷昱一声苦笑,眸光,却透过眼前的营帐,落向皇宫深处! 水凝!不要怕!很快就会没事的!相信我,我会很快便去接你的,所以,不要怕,好不好? 夜凉如水,宫苑孤寂,芳菲阁中,司徒冰怡呆呆的望着帷帐顶部,心下,一声叹息! 遥儿,如今也该歇下了吧?还有他……记得前些时候,浩尘曾回禀,说是他在归来的途中遭遇行刺,阻了行程!不知,他现在可还安好? 唇角溢出一丝苦笑,右手,无意识的抚上微微凸起的小腹,心中,满是酸涩! 他……一定在责怪自己吧!如此的任Xing胡为、轻举妄动,他一定很生气吧! 罢了!生气,便生气好了!只要,他和遥儿能够平安无事!她,也只求他和女儿平安无事!一定,要平安无事啊! 忽然之间,床帐被人掀开,司徒冰怡蓦然受惊,几欲失声尖叫,却被人及时的捂住了嘴! “公主,是我!” 定下心神后,司徒冰怡方才看清来人,瞬时间,心底的酸涩再次悉数溢出! “公主,不要害怕!”松手,来人再次安慰,“我这便带公主出去!” “绍大哥!” 略带哭腔的熟悉呼唤,毫无预兆的在这寂静的夜里再次重现,短暂的怔愣后,绍随收敛心神,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是我!” “我……”张口,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浅浅一笑,“绍大哥,别来无恙!” “公主……”蓦然间回神,绍随连忙叮嘱,“此处不宜久留,公主还是先行随我离开吧!” “我……”司徒冰怡这才彻底惊醒,“绍大哥一个人吗?你这样贸然前来很危险的!” “我是公主的影卫,没能保护公主左右,已是失职,又怎可再任由公主身陷险境?” “可是……不行,你快走,趁着他们还没有发现,赶快离开!” 她这里,本来就被人家布了天罗地网,她不能再拖累于他了!欠他的,真的已经太多了! “公主不必担心,我自有脱身之法!” “可是……” “脱身之法,本王倒还真想见识见识!”话音方落,便见定王带着一众禁卫,鱼贯而入!“六弟妹可曾安好?” “有劳三皇兄挂念了!”一声冷嗤,司徒冰怡语带嘲讽,“深更半夜如此的兴师动众,三皇兄还真是好兴致呢?” “让六弟妹见笑了!”一声轻笑,定王转了目光,望向绍随,“瑶宫君上?” “三皇兄!”一声呼唤,拉回了定王的注意,司徒冰怡握紧已然汗湿的双手,“三皇兄不觉得有些不妥吗?” 先时,为了自保,她任由那些前来闯宫的人落入定王手中,从不多言! 可是,今天的事,她不能不管!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试上一试! “打扰了六弟妹休息,本王还真是过意不去!” “深更半夜,三皇兄带着一干侍卫闯入本宫的内室,这要是传了出去,三皇兄让本宫如何见人?” “事急从权!”定王浅浅一笑,笑意,却不曾达到眼底,“况且,本王也是为了六弟妹的安危着想,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六弟妹多多担待!” “三皇兄说笑了!”伸手,握住身侧那有些冰凉的宽厚手掌,抬目,望着满是惊诧的绍随! “六弟妹如此,怕是大为不妥吧!”望了一眼两人相执的双手,定王眸光微闪,“六弟妹还是先行离开的好!” “是吗?”掀开被角,仅着内衫的司徒冰怡落落大方的下床穿鞋,即时,所有禁卫连忙低头,不敢有分毫的造次! “三皇兄如此为本宫着想,还真是令本宫万分感动呐!”手指不停的在那宽厚的大掌中写着那个“走”字!可是,却被绍随视若罔闻! “保护六弟妹,原是本王分内之事,那么!”望着步步近前的司徒冰怡,定王心生警惕,“六弟妹还是请先放开这刺客!” “放开?”微微一笑,司徒冰怡语气轻柔,“当然可以!” 之后,出乎众人的意料,司徒冰怡十分干脆的将一直被她牵着的绍随推向窗边! “还愣着干嘛!快走啊!”眼见绍随神色呆愣,司徒冰怡不由得有些急躁! 下一瞬,原本恭敬垂首的一干禁卫即时上前,紧紧的将绍随围困其中 “呵!六弟妹还真是用心良苦呢?”差点儿,连他也瞒骗了过去,只可惜,这人似乎不怎么领情! “公主……” “走啊!” 忽然之间,窗棂破碎,烟雾腾起,一时间,竟让人看不清屋内境况! 待到烟雾散尽之时,却早已不见了他人踪影!见此,定王眸光一沉,恨恨的望着司徒冰怡,好半晌,方才收回目光! “追!”淡淡的话语,却隐隐有着山雨欲来的狂暴,看着一应禁卫追寻而去,定王方才回身,强自压下心头汹涌不息的怒气,“今日之事,本王且先记下了!还请六弟妹早些休息!告辞!” 话落之后,便带着身旁剩下的数名侍卫匆匆离去,身后,司徒冰怡再也无力支撑,瘫软的跌坐在地! 罢了!走了便好!走了,他们便再难追寻了,如此,她便可以放心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六十九、噩耗 因为事出匆忙,所以,此次的逼宫,定王,并没有完全的准备充分! 因此,当陆廷昱和陆廷瑞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攻入京城之时,他便知道大势已去! 罢了,反正,他也已经努力过了,时不我与,他,也只能徒唤奈何! 内殿之上,陆廷旭仰天一叹,之后,收回目光,深深的望了一眼眼面前那波澜不兴的陆廷瑞,随即,放下手中兵器,任由那些上前的兵士将自己押解下去! 至此,这场耗时十数余日的内乱,终于得以完全平定,长出一口气,侧首,吩咐过身边之人,陆廷瑞转身离去! 他,也是时候该看看那被困于深宫之中的帝王了,毕竟,那,也是他的父亲! 只是,在路过御花园的小径之时,一阵压低了声音的纷纷议论,却那样突然的传入了他的耳中! 即时,陆廷瑞呆呆的停住脚步,眸底,溢满了浓浓的错愕和不可置信! 这要让他如何的相信啊!他们辛苦了那么久,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结果?这让六哥如何能够承受? 六哥?对!他要去找六哥!趁着现在六哥还没有发现,他要去阻止六哥! 暂时的压下心中的悲痛,陆廷瑞急忙转身,匆匆的向着芳菲阁的方向疾步跑去! 芳菲阁内,庭院之中,陆廷昱转过回廊,来到妻子房前,正要伸手推开房门,却被一声呼唤打断! “六哥!”疾步近前,陆廷瑞拉起兄长,转身就走,“我可找到你了!快点儿跟我过去,父皇正命人四处找你呢!” “你在做什么!”皱眉,陆廷昱微微用力,挣开陆廷瑞的拉扯,“到底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啊!”强装出一副无事人的自然模样,可是,躲闪的眸光,却早已将他的心绪出卖殆尽,“我不是说过了吗?父皇在找你,我们还是赶紧过去吧!” “父皇找我?”陆廷昱心下生疑,眉宇不自觉的皱在了一起,“什么事这么急?” “我也不知道!父皇只说让人传话,说是要尽快找你过去!” “算了!”心下隐隐的生出了些许强烈的不安,神色间,丝丝焦虑显而易见,“我还是先去看看水凝好了!” 说完,便要再次的伸手推门,却见陆廷瑞急忙的近前一步,侧身将门挡住! 望了一眼被挡在自己面前的陆廷瑞,眸底,几不可见的闪过一抹沉沉的隐怒不悦 “你要做什么?”神色之间的不耐愠怒,已是昭然若皆,可是,却依旧没能让陆廷瑞退却! “六哥!其实……”慌乱之间,陆廷瑞再次编着借口,“我刚才听那些宫婢说,六嫂她并不在里面!” “不在?”眸底,满是深深的怀疑不信,“你怎么知道的?” “这不是刚听宫里那些丫头说的吗?所以便连忙赶过来告诉六哥喽!” “方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陆廷昱语带嘲讽,之后,神色一凛,“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没……” 不等口中那否认的话语完全落地,陆廷瑞便已被自家兄长大力的推开,之后,他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兄长进去! “九王爷……”望着神色与平日大为不同的陆廷瑞,浩尘欲言又止! “罢了!”无奈的叹了口气!“该来的,始终是躲不掉啊!还是一起进去吧!” 说完,自己便已走入房内,身后,浩尘、离尘古怪的对视一眼,望见彼此眼中的疑惑,不过,很快的便不予理会,同样的跟随入内! 匆匆的转入内室,直到看见了床榻之上安静恬睡的熟悉容颜,陆廷昱悬起的心,方才稳稳落地! 睡得还真熟!一声叹息,陆廷昱近前,在床榻边沿落座,心底,尽是软软的温情! 怎么连被子都不知道盖上,万一受了寒可怎么办?明明知道自己有孕在身,怎么还是这么的粗心大意! 宠溺的拉过床榻内侧的锦被,细心的为妻子盖好,捂严被角,抬目,痴痴的凝望着妻子那安静的睡颜! “水凝!”语气温柔,仿若轻语呢喃,“我回来了!我来接你了!” 外室,陆廷瑞仰头望天,深吸口气,逼退了眼中欲要汹涌而出的泪水! “这些日子让你受惊了!看样子,你肯定也没怎么的好好休息过吧?不过,现在我回来了!你可以放心了!” 留恋的目光落在妻子微微凸起的小腹上,陆廷昱笑颜温暖,算起来,他们的孩子,已经有三个多月了! “孩子!”犹豫再三,陆廷昱终是小心的伸手,轻轻的覆在妻子的小腹上,“爹爹回来了!” 察觉到情况似乎有些不对,浩尘大着胆子,偷偷的望向内室,下一刻,惊恐的眸中,满满的,尽是慌乱的难以置信! 那个……应该是他看错了吧?一定是这样的!看他这什么眼神,回头,还真得去看看大夫才行! 只是,故作轻松的目光在望向同样惊恐不信的离尘之时,所有的自我安慰,全部化为虚无的泡沫,消散不见! “水凝!”疼惜的目光再次望向妻子那熟悉的容颜,“你看,你都清减了好多呢?你也真是的,自己有孕在身,怎么就不知道……” 后面的话语,因为太过惊愕,尽数的夭折在了唇齿之间,而那原本想要为妻子理顺鬓角乱发的右手,却因指尖触碰到的冰寒温度,生生的停在了妻子的发梢耳际! 心底,那种慌乱的不安恐惧,再也无法压制,半晌,陆廷昱方才艰难的动动手指! “水凝!”僵硬的收回探出的右手,陆廷昱笑得万分牵强,“你看,我都忙糊涂了,竟然会以为你的脸颊没有温度,你说,这是不是很荒唐!” “六哥……” 忍住心底那无可抑制的浓浓酸涩,陆廷瑞近前,想要开口劝解,却被陆廷昱满是不安的慌乱话语强行打断! “水凝!水凝你醒醒,先别睡了,你快醒过来,我们一起回家好吗?等回去了,你想睡多久都可以,现在别睡了好吗?快醒醒啊!”颤抖的声音中,丝丝哽咽清晰可闻! 深吸口气,陆廷昱勉强自己稍稍的定下心绪,抬目,望着仿若熟睡的妻子! 片刻之后,眸底的挣扎尽数消退,定下决心,陆廷昱再次抬手,轻轻的碰触着妻子放于身侧的右手! 刺骨的冰寒,让他在碰触的刹那,微微的有了些许僵硬,只是,下一瞬,却见他极快的抓起妻子的双手,紧紧握住!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强迫自己忽略手中的温度,陆廷昱依旧笑的宠溺,只是,眸底的慌乱,却是实实在在的不容错辩! “水凝,你现在很冷对不对,那……我们回家好不好!我让浅草和淡云多给你添几个暖炉,你说好不好?” 垂首,温热的脸颊轻轻的摩挲着妻子冰凉的双手!想要借此为妻子驱走那满身的冰寒! “水凝,别睡了!我们该回家了!遥儿她……还在家里等着你呢!” “六哥!”抑下满心的悲痛,陆廷瑞不忍的别开视线,“六嫂她……已经去了!” “闭嘴!”头也不回的厉声呵斥,神色,是从来没有过的狰狞恐怖! “水凝!”再次强迫自己扯出一抹牵强的笑颜,陆廷昱满是疼惜,“方才,我是不是吓到你了?好了!我知道你不喜欢这冷冰冰的皇宫,我这便带你回家,好不好?” 起身,轻柔的将妻子从床上抱起,无视陆廷瑞和浩尘、离尘缓那满目担忧的眸光,一步一步,固执的向着房外走去,口中,声声呢喃依旧清晰! “水凝!如果睡够了,你一定要记得醒来,我等你醒来,千万,千万要记得醒来啊!” “主子……”忍住眼中的汹涌泪水,浩尘想要近前,却被离尘伸手拦住! “水凝!”庭院中,陆廷昱顿住脚步,抬头,望着当空的暖日,“今天的太阳,真的是很好呢?等你醒来,我便陪你和遥儿一起晒太阳,你说好不好?” 垂首,深深的望了妻子一眼,之后,再次抬步,顾自的抱着妻子决然离去! “九王爷!”望着自己主子远去的悲痛身影,浩尘再也忍耐不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王妃她……怎么会这样?” “据说!”望着已经空空如也的院门,忽然间,陆廷瑞有了些微的恍惚,“当时,我们打到宫门之时,三皇兄,本来是要以六嫂为质的!” “可是,最终为质的,却是齐王妃!”离尘皱眉,“难道,王妃那时便……” “那时候,六嫂说,要先行换件衣裳,因此,便摒退了所有侍候的丫头!” “这些事情,王妃从来都是自己亲自打理的,就算是浅草和淡云,王妃也不会允许她们插手的!” “侍候的丫头见房内许久没有动静,便大着胆子,推门而入,却不想,六嫂就那样的倒在了地上,再无生息!” “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再也压抑不住满心的悲痛怨愤,浩尘忍不住大声质问! 微微摇头,陆廷瑞抬目,望着那依旧湛蓝的天际,对于六哥而言,这些,怕是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吧! “那……”离尘满目不甘,“可有查明原因?” “中毒!” “卑鄙!”重重的一拳,毫无预兆的打在了身侧的廊柱上,离尘心下气恨! “你们……还是先去看着六哥好了,我怕……记得,先将遥儿接回去!” “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了!九王爷放心!”难得向来寡言的离尘说着这么多字,可是,却再也没有人会拿来说笑了! 王妃……你怎么舍得下就这么走了呢?你让主子怎么办?你让郡主该怎么办?你,怎么狠得下心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七十、秘闻 日落时分,御书房中,一片死寂,书案之后,皇帝陆昭脸色阴沉,帝王威仪显露无形! 近旁,皇后陪坐在侧,言行举止,依旧那般的高贵优雅,当然,如果没有眸中那隐晦闪烁着的幸灾乐祸,那便更为完美了! 此时,身为此次的叛逆主谋,定王陆廷旭,正神色坦然的跪在当下!竟然还有了些悠然自得的意味! 忽然之间,一名小内侍匆匆忙忙的入内行礼,神色间,隐隐的满是慌乱无措! “奴才叩见皇上,皇后娘娘……” “够了!”冗长的参拜被那满心不耐的帝王出声打断,“荣王人呢?” “回皇上的话!”强迫着自己稳住心神,小内侍几乎被吓瘫在地,“荣……荣王爷说了,他要留在府里陪着荣王妃,所以就不进宫了!” “荒唐!”满心的怒不可谒,皇帝拍案起身,“他这是什么话?真是混账透顶!” 都到了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只顾着卿卿我我儿女情长,成什么体统! “父皇息怒!”上前一步,陆廷瑞连忙相劝,“六哥他……还请父皇多给六哥一些时间!” “用不着你替他说好话!”一声斥责,皇帝指着那被吓得腿软脚软的小内侍,“你再去荣王府一趟!告诉他,让他立刻给朕滚进宫来!” “是……是……”结结巴巴的领了旨意,小内侍不敢有片刻的延误,慌乱的爬了起来,心里,却在庆幸着自己的死里逃生! 一阵突兀的咳嗽声响起,皇帝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坐回龙椅之上! “父皇息怒!”近前一步,礼王语带关切,“想来六皇弟也是无意冒犯,父皇还是保重身体要紧!” “是啊,皇上!”伸手,皇后轻轻的为着皇帝抚胸顺气,“荣王夫妇久别重逢,不免的便会有些你侬我侬难分难舍,这也是情理中事,皇上又何须动怒呢!” “情理之中?”一声冷叱,皇帝语带嘲讽,“好一个情理之中?哼!” 真没想到,他竟会这般的不顾大局,甚至,连皇命的传召也不予理会,真是岂有此理! “父皇息怒!”忽然之间,陆廷瑞撩起衣摆,“六哥也是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还请父皇网开一面,莫要追究了!” “你……”终于察觉到了陆廷瑞的异样神色,陆昭暂时的压下心头怒气,“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想起今日午间芳菲阁的那番情景,陆廷瑞沉默点头,之后,暗自吸了口气,平复着心下的悲痛! “可是老六他受伤了?” “六哥很好!” “那么……” “怎么,父皇还要继续装下去吗?”一声嗤笑,陆廷旭语带不屑,“儿臣认为,父皇应当是最清楚不过的!” “你这话……”不等皇帝斥责,陆廷瑞已先行追问,只是,心中,却是慢慢的不敢置信,“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淡淡的睨了陆廷瑞一眼,“何必明知故问?”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陆廷旭沉声反问,之后,望了一眼端坐上位的帝王,收回目光,“还是,你认为是我做的?” “难道不是?” “你还真是会自欺欺人啊!”不屑的睨着满是错愕的陆廷瑞,“九弟,你还是那么感情用事,也多亏有六弟在背后帮着你,否则……”话语未尽,陆廷旭暗自摇头!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起身近前,陆廷瑞一把提起陆廷旭的衣襟,厉声喝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纵然我再傻,也不会在那般紧要的关头做出这等自毁长城蠢事,况且,那女人背后的势力,你可比我清楚的多,我还没那么大的胆子动她呢!” 虽然,那个女人没少给他添麻烦,但也不可否认,正是因为那个女人在他手里,所以,中朝和瑶宫,才没有轻举妄动! 而他的六弟,也才会那般的缚手缚脚,不如往常!说起来,她还真是一枚很好用的棋子呢?真是可惜啊! “那……” “那?”拨开陆廷瑞的手,陆廷旭悠闲的理理衣襟,“你不妨去问问我们敬爱的父皇!也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父皇?”震惊的几近麻木的转向上位的帝王,突然之间,陆廷瑞不想再知道了! “等等!”方才弄清事情的皇帝有些不确定的询问,“你们是说……荣王妃出事了?” “父皇不知道吗?儿臣还以为……”未尽的话语中,尽是不加掩饰的浓浓嘲讽,“既然如此,便由儿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好了!” “到底怎么回事?” “昨日未时初刻!”不屑的别过视线,陆廷旭轻言叙述,“荣王妃,也就是中朝的怡安长公主,在芳菲阁中被歹人所害,死于非命!” “什么!”皇帝震惊而起,继而坐回龙椅之上,似是自语反问,“竟有这样的事?” “父皇又何必如此呢?”淡淡的睨了一眼混作不知的皇帝,“这不正是父皇想要的结果吗?” 再装下去,可就不像了!不屑的别开视线,陆廷旭心下感叹!说起来,他这个父皇,还真不是一星半点儿的偏心呢! 他今日落得这般下场,他的父皇,真可谓是功不可没呢?为了击败他,竟然不惜得罪中朝,真是好魄力!他自愧不如! “放肆!”皇帝厉声喝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呵!”一声轻笑,陆廷旭语带轻蔑,“既然父皇不知道,那便没什么意思好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你这个逆子,给朕说清楚!” “好吧!既然父皇让儿臣说清楚,儿臣便说清楚好了!”微微一顿,陆廷旭方才询问,“前些时候,芳菲阁可是进了不少不干不净的东西,父皇敢说,自己全不知情吗?” 若非那怡安长公主诸多挑剔,再加上他时刻谨慎,恐怕,不用等到昨天,那怡安长公主早就横死宫中了! “你是说,这些事是朕做的?真是荒唐!” “荒唐不荒唐!父皇心中自然有数!” 确实不是他这父皇做的,不过也差不多,谁都知道,那蓝清,可是只听命于父皇一人呢! “你有何证据?竟敢如此污蔑于朕!” “那么,敢问皇上,三天前的亥时,您身边的暗卫去了哪里?” “你还敢问?朕的暗卫,不是都被你控制了吗?” “之前,是儿臣自视过高了!” 那些暗卫,岂是他能轻易便控制住的?只不过,是他那父皇欲擒故纵、掩人耳目的把戏罢了!先前,是他天真了! “你这逆子!”皇帝几近气结,“本来,朕还想给你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谁想你不但不思悔改,还敢屡次反上,污蔑于朕!真是岂有此理!” “是么?”真当他是傻子吗?如今,他可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所有人中,最无情的,怕就是他这个父皇了!“那儿臣便谢过父皇的好意了!” “你这个逆子!你……朕还留你何用!来人,给朕押下去!” 即时,便有两名御前近卫应声入内,行礼之后,便要将陆廷旭押下去! “放手!”挣开近卫的钳制,嘲讽的睨了皇帝一眼,“本王自己会走!” 只是,将出房门之际,陆廷旭顿住脚步,脸上的神情,却是有些莫名的复杂! “父皇……是否当真想过要饶恕儿臣?”之后,不等皇帝回话,便又自嘲一笑,“罢了!就当我没问过!” “你……”主位之上,皇帝险些气的背过气去,见此,陆廷儒近前一步,连忙相劝! “父皇息怒,还请父皇保重龙体!” “二哥……”一脚踏出门外的陆廷旭语带感叹,“还真是孝子啊!” “三皇弟说笑了,我也只是尽一下身为人子的本分罢了!” “是吗?”回首,陆廷旭笑得莫名,“只是,九泉之下的灵嫔,不知道会不会死不瞑目!” 满意的看着陆廷儒那瞬间僵硬的神色,陆廷旭唇角含笑,望向上位的皇后! 若非亲眼所见,他,还真是有些不敢置信呢?恐怕,也没有人会相信吧! “来人,将他押下去!”被陆廷旭那莫名的目光看得有些浮躁,皇后连忙下旨! “慢!”抬手,皇帝制止已经全然走出御书房的禁卫,“今天,朕就让你们好好的将事情说个清楚!” 挥退近卫,凌冽的目光,不带丝毫感情的落在陆廷儒身上,语气凌厉! “你可有话说!” “无话可说!”一反往日的温良恭谦,陆廷儒悠然自若,仿佛,刚才承认的事情,与他无关! “为什么?” “呵!父皇居然还问我为什么?真是可笑!”眉目之间,尽是平日没有的丝丝狠戾,“十二年前,父皇为了一己之私,将我娘打入冷宫,令她惨死,如今,居然还来问我为什么?” “灵嫔通敌谋逆,罪证确凿,死有余辜!” “你还敢说!”满目的怒气蒸腾氤氲,“我娘和当时的廉王妃本是表亲,平日里,也只是比她人能多来往一些,廉王谋反,干我娘何时?你凭什么将她牵连在内?” “灵嫔本就是廉王设在宫内的耳目,平日里私下往来互通消息,别以为朕都不知道!” “胡说!一派胡言!事到如今,你居然还要诋毁我娘,不可原谅!绝对的不可原谅!” “事实如此!信不信由你!”眼见陆廷儒神情癫狂,皇帝也不予理会! 侧首,望着身旁有些心绪不宁的皇后,眸底,尽是不加掩饰的失望和愤怒! “皇后,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皇上……”掩住心底的慌乱,皇后强颜欢笑,“臣妾不明白你说什么?” “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想要抵赖,好!朕这便让你心服口服!来人!将东西呈上来!” 即时,一名内侍应声而入,将手中的托盘放在御案之上,之后,躬身退却! 看着托盘上那小巧的檀木锦盒,皇后脸上血色尽是,眸底,盈满的是不可置信的惊讶! 她认得!她当然认得!而且,她还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她是亲手将这方锦盒放入妆奁底部的! “朕已经命御医查验过了,盒中的毒药,正是朕体内的积毒!你还有何话说?” “既然被皇上知道了!”垂眸,皇后定下心神,“臣妾也无话可说!敢问,皇上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老三逼宫的前一天!” “那么……解药的消息……”心下即时顿悟,“臣妾明白了!” 解药的消息,自然也是假的了!可是,她却信以为真,匆匆忙忙的招来礼王进行商议! 也正因此,她才被定王无意间的撞破了此事,并以此要挟,否则,她又怎会在暗中相助定王! 难怪,后来她处处受人掣肘,原来,竟是如此!不得不说,皇上,还是和当年一样的老Jian巨猾啊! “朕自问待你不薄,你怎么就能如此的狠心呐!”话语中,满是彻骨的沉痛失望! “敢问皇上!”抬眸,定定的望着面前的皇帝,“这些年来,皇上,可曾梦到过我那未及出世的的孩儿?” 刚要开口怒斥,便见皇后忽而自嘲一笑,神色间,丝丝癫狂急剧蔓延! “是我糊涂了!皇上又怎么会梦到呢?但是,臣妾只要闭眼,便会看到我那可怜的孩儿!” “你说这些做什么!”虽然还是斥责,话语,却已经逐渐软化,“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对于皇上,那当然是以前的事情,可是对臣妾来说,却是永远也不会忘怀的!臣妾永远都记得!到底是谁,害死了我的孩子!” 说道最后,皇后几乎是一字一句,双眸,死死的盯着面前的皇帝,恨意沉沉! “你这是什么意思?当年,明明是你自己劳累过度,以致染上了风寒,所以才没能保住孩子,和别人有什么关系?” “若非皇上在臣妾的药中动了手脚,臣妾的孩子,又怎么会保不住?你……你还我的孩子!” 说着,便向皇帝扑去,声嘶力竭的哭喊质问,让人心底无端的生出了丝丝怜悯! “胡闹!”一把将失控的皇后推到在地,皇帝满是愤怒,“朕为什么要害你的孩子,那也是朕的骨肉啊!” “你害怕,因为你害怕!你害怕!呵……”许久,那仿若厉鬼一般的凄厉笑声方才渐渐停止! “当年,你初登大宝,朝中并没有稳固的根基,所以,你才会立我为后,从而拉拢我的父亲!” “可是,就在你日渐掌权之时,你才发现,我父亲已经权柄日重,并非你能轻易动摇的!” “可是,就在那个时候,我有了身孕,于是,你害怕了!你怕我父亲逼你册立皇嗣,你怕之后我父亲会逼你禅位,所以,你便先下手为强,害了我的孩子!” “你胡说!” “是你!是你害的我弟弟战死沙场的,是你害的我父亲为了保全于我,不得不辞官退隐,终老山林!这一切都是你害的,你这个罪魁祸首!” “胡闹!简直就是一派胡言,你都是从哪儿听来这些话的!真是荒唐!” 震怒之下,皇帝拍案而起,即时,原本整齐的奏折被震得散乱歪倒,就连一侧的茶杯,也被带落在地! “事到如今,父皇还不肯承认么?”陆廷旭不屑的讥讽,之后,仿若自言自语,“也是,这些上不来台面的东西,自然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住口!” 威严的目光一一的掠过在场众人,悲绝的妻子,癫狂的儿子,怨愤的孩子,还有……目光,定定的落在那双目紧闭的陆廷瑞身上! “瑞儿……” “果真……都是父皇做的吗?”睁眼,眸中,尽是浓烈的质问,“六嫂的事,果真是父皇做的吗?” “不是!”斩钉截铁的否认,却换来了陆廷旭毫不留情的冷笑嘲讽! “父皇是说,当初,闯入芳菲阁的那些刺客里没有父皇的人?还是,散播荣王妃手中持有密诏的人不是父皇?” “为什么!” 父皇,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明知道,对于六哥而言,六嫂是多么的重要,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帝王之家,不需要长情!” 所以,怡安长公主必须要死!哪怕,因此而得罪中朝!况且,先前,他已经是纵容他们了!他们,也该知足了! “儿臣……明白了!”垂眸,陆廷瑞掩下眸底的丝丝伤痛,转身,便要离去! “站住!”威严的喝问,让陆廷瑞不自觉的停下脚步,“你要去哪里?” “儿臣……”闭眼,深深的吸了口气,蓦然回身,陆廷瑞决然跪下,“臣身体不适,还请皇上允臣先行告辞!” “你……”仿若不敢置信一半,皇帝喏喏许久,方才放弃一般,暴怒喝斥,“滚!都给朕滚出去!” 一拜之后,陆廷瑞起身,继而,毫不留恋的走了出去!也是,又有什么好留恋的呢? 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夫不夫,妻不妻,这皇宫,真可谓是这天底下最大的笑话!真真的……好笑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七十一、悲痛 龙翔殿外,陆廷瑞顿住脚步,回首,望着身后那庄严肃穆的宫殿,眸中,丝丝伤痛显而易见! 父皇,不!是皇上,这宫苑内,没有父皇,有的,只是那高高在上的王者! 那样的狠辣,那般的决绝,为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冰冷皇位,竟然残忍的不肯留下半分余地! “老奴见过王爷!” 身侧的见礼之声,却被陆廷瑞全然的无视忽略,回首,便要自顾离去! “王爷请留步!”近前一步,蓝清挡住陆廷瑞的去路,“王爷,请听老奴一言!” “蓝公公!”陆廷瑞语气清淡,“你该在父……皇上身边侍候才对!” “王爷可是在生皇上的气?” “生气?”陆廷瑞自嘲一笑,“蓝公公太高看本王了!本王哪儿有什么资格生气?” “王爷……请恕老奴多嘴,王爷可知,在众位王爷中,皇上最器重的,便是荣王爷!” “是吗?”漫不经心中带着丝丝讽刺,“本王倒还真没看出来!” “可是,皇上最疼爱的,却是九王爷你啊!” “哦!”稍稍的怔愣之后,便是如此不咸不淡的语调,“本王知道了!” “王爷……” “蓝公公!”一声叹息,陆廷瑞侧首,仿若叹息,“你到底想说什么?” “皇上龙体欠安,王爷不该如此与皇上置气的!” “置气吗?”别开视线,完全是不置可否的语气,“皇上如此英明,想必,在做那些事情的时候,便早已料到了如今的结果!不是吗?” “王爷可是介怀荣王妃的事情?”见陆廷瑞沉默不语,蓝清方才继续劝说,“可是,这件事情,真的是与皇上无关!” “无关!”愤懑的目光恨恨的等着面前的蓝清,“那你告诉本王,到底是何人所为!” “老奴不知!” “不知?还是不敢说!” “这件事情真的不是皇上做的!没错,皇上是想要除掉荣王妃,可是,那也是为了荣王爷好……” “为了六哥好?”打断蓝清的话语,陆廷瑞满目讽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本王还是头一回听说,为一个人好,便是要除掉他的妻儿!呵!本王今天可真是开了眼界啊!” “恕老奴说句不中听的话!王爷可知,一直以来,皇上他所属意,都只是荣王爷一人!” 片刻的怔愣之后,陆廷瑞方才反应过来,只是,唇角的嘲讽,却是越发的浓厚! “那又如何?” “皇上曾经说过,一个英明的君主,是不能为情所累的,一个有抱负的帝皇,更不可为情所困!真正的王者,必须断情绝爱!” 垂在身侧的双手蓦然间紧握成拳,垂首,陆廷瑞看似安静的听着耳边的解释! “荣王爷对荣王妃用情太重,已经成了为君为皇的大忌,所以,皇上才会如此狠下决心的!皇上,他也是逼不得已啊!” “若是!”缓缓的松手,暗自平复那翻涌的心绪,陆廷瑞语气飘忽,“人生再无一丝眷恋,那么,生亦何欢,死又何惧?” “王爷……” “人生在世,有人贪财,有人恋权,但,也有人重情,天下之事,并非任何人可以随意掌控的,机关算尽,只会误了卿卿的Xing命!” “王爷……” “皇上应该庆幸了!”转很,陆廷瑞神色郑重,“六哥他并不知道这件事!” “可是……” “我不会告诉六哥的!” 即使告诉了,又能如何呢?只不过,是让六哥徒增憾恨而已!那么,又何必呢! 群芳苑,揽萃楼内室,灯火憧憧,烛影摇曳,床榻之上,司徒冰怡仿若熟睡一般,神色之间,竟是那般的安静祥和! 身边,小人儿十分可怜的蜷缩着身子,紧紧的倚在司徒冰怡身侧,稚嫩的小手,牢牢的抓着母亲的衣角,固执的不肯放松丝毫! 小小的眉眼,明明就困得不行,可是,却依旧倔强的不肯让别人抱她下去休息,哪怕,是她平日里最喜欢的荷香! 床畔,陆廷昱紧紧的握住妻子的双手,静静的凝望着妻子仿若安睡的恬淡容颜! “今天的太阳可真不怎么好!”唇角的笑容,依旧如往日那般温和宠溺,“你看,你的手还是这般的冰冷!其实,说起来,今天也挺冷的!” 垂首,温热的脸颊轻轻的蹭着妻子的犹如寒冰的手背,双目微合,语若呢喃! “枝蔓交缠,是为连理,两心相依,以示同心!水凝,我很喜欢你的这份礼物呢!你呀!总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羊……娘……羊……”仿若梦呓一般的模糊轻唤,带着浓浓的睡意! 回首,望着女儿睁不开眼的困倦模样,陆廷昱心下怜惜,只是,却依旧不肯放开妻子! “来人!” 本是一声再平常不过的呼唤,却让守在外室那些心有不安的人一拥而入! “主子!” “王爷!” 异口同声的呼唤,没有引起床畔之人的丝毫反应,使得他们几乎要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幻听了! “带郡主下去休息!” 就在众人欲要安静退却的时候,一声淡淡的吩咐,却是那般突然的传入耳中! “王……”淡云微微哽咽,想要上前相劝,却被身旁红着眼睛的浅草及时制止! 缓缓的吐出一口胸中浊气,荷香近前,望着那紧挨母亲的小小身影,心中,忍不住阵阵酸涩! 当初,知道小姐被带入宫中之时,她便已经后悔了!可是,心里,还是抱着那一丝丝的侥幸! 只是现在……望着床上安静的仿若睡着的司徒冰怡,浓烈的愧疚和悔恨,几乎将她香没殆尽! 是不是,当初她没有听从小姐的吩咐,事情,便不会成为如今这个样子? 深吸口气,强自的压下心中翻涌的万般情绪,荷香伸手,想要将小人儿抱起! 可是,回应她的,依然是小人儿那毫不留情的推拒,咿呀的低语中,满是愤怒的反抗! 哽咽之声愈发频繁,再也无法忍受心底的悲痛,淡云转身,哭着跑了出去! 身后,浅草一声叹息,却也是异常决然的转身离去!她,真的是看不下去了! “遥儿乖,不要闹了好不好?不然,娘亲可会生气的!” 柔声的哄劝,依旧是那般的溺爱!只是,目光,却依旧痴缠在妻子身上! “爹……爹……”憋红了脸,小人儿怯怯的唤着自家父亲,心底的委屈惶恐顿时倾泄而出,“爹……爹……” “遥儿乖!”望着哭泣的女儿,陆廷昱并没有如往日一般,抱着陆逍遥安抚哄劝,只是空出了自己的右手,轻轻拍抚! “遥儿乖,没事的!遥儿不要哭了!会吵到娘亲睡觉的,遥儿不哭了啊!” “爹……爹……” 也许是明白了父亲的劝慰,也许是不忍让父亲过于分心,仿若承诺的咿呀之后,小人儿不舍的放开了母亲的衣角,之后,爬到母亲颈侧,轻轻的磨蹭,犹带抽泣的声声稚语,似是有万般的依恋不舍! “好了,爹爹知道遥儿舍不得娘亲,但是,遥儿也该去睡觉了!不然,娘亲可是会心疼的!” 抬目,不安的望了自家父亲一眼,小人儿终是转开目光,向着荷香伸出双手! “抱……抱……” “小小姐!”哽咽着抱起床上的小小身影,荷香不敢再做停留,飞快的跑了出去! “水凝!你听到了吗?遥儿她,方才在喊:‘娘’!你是不是很高兴呢?遥儿她终于能准确的喊你一声‘娘’了!” 再次望了自家主子一眼,离尘深吸口气,拉着想要上前的浩尘,决然的转身离去,身后,呢喃依旧! “死生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水凝,我会等你醒过来的!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下去呢!” 群芳苑,花厅之外,浅草仿若无力的倚着厅门,心绪沉痛,而淡云,则在一边的角落里哭个不停!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忽然间,悲痛难忍的浩尘一拳砸向身旁的廊柱,即时,手背之上,殷红一片! 檐角之下,向来无喜无怒的离尘仰头望天,面上,尽是显而易见的沉痛! “九王爷!”收回目光,正好看到刚进院门的熟悉身影,离尘即时收敛心绪! “六哥呢?” “主子他……在王妃房里!” “六哥他……” “九王爷……你还是去劝劝主子吧!眼下,恐怕也只有九王爷的劝,主子才可能听得进去!” 颓丧的摇头,陆廷瑞并不言语,抬头,望向繁星闪烁的天际,面上,尽是悲凉的伤痛! 一边是含恨而终的妻儿,一边是养育教诲的生父,这种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况且,即使说了出来,又有何用?六嫂能死而复生吗?罢了!六哥已经够苦了!他不能再让六哥难做,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希望,六哥能早日振作……希望是吧! 翌日清晨,阅冬园中,折梅小榭,摒退了侍候在内的一应婢子,陆廷昱揽着妻子,侧坐于软榻之上! 些许的寒风透过雕花的窗棂,侵袭而入,却被垂下的层层暖纱阻挡在外! “水凝!”淡然的目光,望着窗外那片暗香悠远的梅林,“你看,这里的梅花,开的多好啊!” “可是,今天的天气真是不怎么好呢?居然还有风,不过,不要紧,我们在这里就好了!真想和你一起去梅树下晒太阳呢!” “水凝,你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呢?我已经有些等不及了!你快点儿醒来,好不好?”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做了什么好梦,所以才舍不得醒来,对不对?真过分!不过没关系的,我去你的梦中找你,你说好不好?不许说不好?那么,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一定要等等我啊!” 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陆廷昱呼吸渐趋绵长,最终,还是没有抵过那连日以来的浓浓倦怠,沉沉睡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百七十二、归去 清晨拂晓,天朗气清,阅冬园的小径上,荷香手中托盘,眉目间,满是轻松的释然! 想到昨日午间在折梅小榭的那一幕,至今,她都有些恍然如梦的感觉! 那时,因为小小姐哭闹不休,所以,别无他法之下,她只能去找荣王! 可是,却万万没想到,竟然,看到小姐吃力的想要从软榻上下来,当时,她真的是完全呆住了! 荷香! 一声轻唤,拉回了她的神智,之后,便见小姐坐于软榻外侧,微笑着向她招手! 我没什么力气,过来扶我一下! 欣喜异常的近前,却发现小姐何止是没什么力气,简直就是浑身无力! 扶小姐坐下后,她本来是想找云先生好好的为小姐看看的,可是,却被小姐阻拦! 先是让她扶着荣王躺好安睡,再是吩咐她取来一床锦被,终于,将荣王爷安顿好之后,小姐有开始询问她近来发生之事! 最后,她总算是有机会问起小姐了,却被小姐含糊带过,继而,又吩咐她先行保密! 甚至还让她假传荣王的意思,摒退了群芳苑的所有小厮侍婢,甚至连浅草、淡云也不例外! 如今的群芳苑,除了她,再也找不出第三个人了!真不知道小姐是怎么想的! “小姐!” 朦胧之中,他……似乎听到了荷香的声音,可是,他不是已经下了严令,任何人不得前来打扰吗? “这是我吩咐膳房备下的参汤,小姐还是先暖暖身子吧!” 小姐!能被荷香成为小姐的,那只有……蓦然间,陆廷昱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怀中空无一物! 慌乱坐起,正要唤人进来,却发现,恍惚的暖纱之外,她的妻子,左手端着那青瓷小碗,右手间的精细瓷勺轻轻抬起,微微张口,饮下那勺中参汤! 他……是不是在做梦?还是,他没有睡醒?既如此,那么,他宁愿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小姐也真是的!这折梅小榭虽有炉火,可却终究抵不过夜里天寒,小姐怎能在此过夜?万一着了凉怎么办?” “好了!这句话,你已经说了好多遍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小姐就会吓人,你知不知道,这次,真是吓死我了!以后,我再也不听小姐的话了!”说话间,荷香已然红了双眼! “好!是我的不是!对了,遥儿呢?还有没有再闹?” “昨儿小小姐睡熟之后才抱回去的,现在还没醒呢?” “对了,一会儿你先让人在花厅里备下早膳!” “我知道了!不过……”望了一眼暖纱内侧,荷香难得的带着一丝捉弄,“有人好像已经醒了!” 闻言,司徒冰怡蓦然侧首,怔愣的望着暖纱之内,那傻傻坐在软榻之上的夫婿! 见此,荷香不由得抿唇失笑,继而,将捧着的托盘放于案几之上,悄悄的退了下去! “你醒了!”回神之后,司徒冰怡起身,绕过层层暖纱,却望见夫婿眉心微皱,“怎么了?” “你……”张口,却在下一瞬,蓦然收声,这不是梦,他没有做梦!“水凝?” 话语之中,尽是不可置信的疑惑试探,惹得司徒冰怡不由的失笑出声! “是我!”在软榻边落坐,司徒冰怡抬手,探视自家夫婿的额际,“怎么了?你睡糊涂了!” “水凝!”下一刻,陆廷昱便将妻子紧紧的抱在了怀中,“真的是你吗?真的……是你?” “是我!”倚在夫婿怀中,司徒冰怡心下愧疚,“是我,我没事的!放心!我没有事!” “水凝!水凝!”微微的松开,望着近在咫尺的熟悉容颜,陆廷昱抬手,“真的,脸颊是温热的,还有手,手也是温热的!水凝!” 一行热泪,顺着那俊朗的容颜悄然滑落,霎时间,竟让司徒冰怡无法反应! “我……”许久,司徒冰怡方才抬手,无意识的摸着他下颚的那剔透晶莹的水珠,“你……哭了!” “没有!我怎么会哭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再次将妻子紧紧的抱在怀中,陆廷昱语带笑意,可是,眸中的泪水,却是怎么也止不住! “对不起!”伸手,紧紧的环住夫婿的腰身,司徒冰怡语带哽咽,“对不起!是我任Xing了!对不起!” “傻瓜,说什么呢?”不舍的松手,轻轻的为妻子拭去颊边的泪水,“只要你没事!只要你没事便好!” “我……”倾身,紧紧的抱住夫婿,“我太自私了!对不起,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你说什么呢?好了!别哭了!没事了啊!”抬手,用力的揽住妻子,陆廷昱柔声劝哄! “那颗药!是我自己服下的!”司徒冰怡犹自哽咽,却不知,面前之人已然脸色大变! “水凝!”放开妻子,陆廷昱满是紧张,“你刚才说什么?什么药?你吃了什么药?你有没有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抓住夫婿那不知所措的双手,司徒冰怡决定坦白,“那颗药,是我在入宫之时特意取出来贴身带着的,为的,就是以备不时之需!” “药?我怎么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药,会不会伤到你!你怎么这么胡闹呢?药也是能乱吃的吗?” “可是,当时的情形,只有置之死地,方能劫后重生!而且,我现在不是没事吗?” 罢了,既然她已经想通了,那有何必再隐瞒下去,况且,她也已经认命了,不是吗? “到底是什么药?是不是云枫给你的!”这个该死的臭郎中,以后有他好看的! “是假死药!遥儿生辰的前一天,绍大哥……瑶宫的月使带给我的!” 当年,她只是无心的随口提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记住了!今生,欠他的,何其之多! “竟然是他!”某个小气的男人即时翻了醋坛子,“你居然都不告诉我!” “我……”司徒冰怡愧疚的垂首,不再反驳,是啊,本来,她就是刻意隐瞒的! 原本,她是想借着这次宫变离开的!所以,才会在定王想要以她为质时,服下那颗假死药! 若是顺利的话,三天之后,待药效尽褪,她便可以摆脱中朝长公主和荣王妃的身份! 之后,便宜行事,伺机而动,若是诸事顺利,便可成功的离开宫苑,从此,隐匿踪迹,鱼沉大海! 而他,则会在不就的将来,荣登九五,问鼎天下,到时,即使发现有所不妥,他也会因为无暇分身而力有不逮! 况且,与其被困宫苑,甚至于以后有可能的含恨相对,她,倒宁愿相忘于江湖! 也正因如此,所以,她一早便下了决定,在他荣登大宝,位列九五之时,便是她功成身退,抽身离去之日! 可是,她却万万没有想到,他,竟能那般迅速的平息叛乱,从而,打乱了她的全盘计划! 这,大概便是所谓的天意吧!况且,如今的她,真的是舍不下他啊! “说!你还瞒了我什么?”知妻莫若夫,看到妻子如此深色,陆廷昱也能猜测一二,即时,脸色又黑了五分! “我……”忽然之间,司徒冰怡抱住夫婿,带着三分撒娇,陪着七分小心!“你生气了?” “你说呢?” “对不起嘛!我以后再也不会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得他如此的珍视,日后,哪怕真的会含恨于宫廷,她也认了! “以后不许再瞒着我!” “好!” “不许再自作主张!” “好!” “不许再任意妄为!” “好!” “不许再想着逃开!” “好……”话语一顿,即时,司徒冰怡心下明了,不过,很快便已释然,“放心了,以后再也不会了!除非,是你不要我了!” “傻瓜!我怎么会不要你呢?”紧紧的抱着妻子,陆廷昱语带呢喃,“我是怕你逃开啊!” “我不会了!真的不会了!” “那么……我也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语气不变,可是心里,却是莫名的有些沉痛!暗暗的深吸口气,司徒冰怡强迫自己定下心绪! “想什么呢!”察觉到妻子的异样,陆廷昱松手,宠溺的点了下妻子的额际,“我是想告诉你,不久之后,我们要搬家了!” “哦!”有气无力的回答,司徒冰怡垂眸,遮住自己眼底的伤痛!不是……早就已经料到了吗? “你不想知道是哪里?”陆廷昱好气又好笑,更多的,却是浓浓的心疼! “无所谓了!” “既然你已经答应了!那么,我一会儿便让吩咐下去,让人秘密的去将恒阳那边的庄子收拾出来,至于具体的,等我们到了之后再做改动好了!不过,今年的新,我们大概只有在恒阳过了!” “你……说什么?”半晌,司徒冰怡方才眉心紧皱的抬眸反问,“恒阳?” “是啊!那边是我当年秘密让人办下的,连九弟也不知道!况且,离着中朝也近,你若是想回去探亲也能方便一些!” “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了!”好笑的拥住满是惊讶的妻子,“等你养好了身子之后,我们便动身过去!说起来,时间倒还蛮紧的!” “可是……你不是……真的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倚在妻子肩头,陆廷昱语带感慨,“总比你在这里瞎折腾要好得多!” 方才,他只是一时没有想到吧!可是,静下心来,妻子的心思,还是很容易猜的! “可是……宫里那边怎么办?” “不是还有九弟吗?担心什么?” “你……当真舍得吗?” “身外之物罢了!累赘!” “可是……” “好了!”放开司徒冰怡,陆廷昱满目笑意,“既然已经决定了,娘子便不用担心了!还有,为夫现在饿了!听娘子方才在花厅准备了早膳,不知道娘子是否能允为夫同行?” “睡了一天一夜,也该你饿了!对了,还是赶紧穿好衣服吧!小心着凉” “是!为夫遵命!” 看着妻子从旁侧案几上捧起的遗物,陆廷昱唇角含笑,这样,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犹记得,当年,看着她跌落山崖之时,那时的他,满心的慌乱无助! 后来,群芳苑失火,看着那倒塌的阁楼时,他悔恨难当,心痛不已! 再后来,看着她沉没湖底,那一刻,他心胆欲裂,并且暗自发誓,若是她有了什么意外,他,绝对要让那些逼迫她的人千百倍的偿还! 这一次,看到她就那么毫无声息的躺在那里,他心里明明是清楚的!可是,却偏偏不愿、也不肯承认! 甚至,连半丝查明真凶、报仇雪恨的念头都没有,这两日,他是实实在在的体会到了什么叫虽生犹死! “想什么呢?”为夫婿系好衣带,却发现陆廷昱深思不属,司徒冰怡忍不住出声追问! “在想……”伸手,从背后揽住妻子,双手,覆在妻子微凸的腹部上,低首,陆廷昱笑得异常温柔,“我们的孩子,到底是男是女呢?” 此生,得她为妻,是他三生之幸,死生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愿,与子偕老! 明曦二十五年十一月中旬,礼王陆廷儒、定王陆廷旭引兵作乱,围困宫掖,祸乱京师! 十二月初二,荣王陆廷昱、齐王陆廷瑞兴兵救驾,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平息叛乱! 十二月初七,圣旨下,定王、礼王其罪当诛,但念及其为佞臣所惑,特免其死罪,迁居京郊别院,终身监禁,其家产充公,归入国库! 同年十二月初一,做客于宫中的荣王妃因身染恶疾,医治无效,不幸逝世! 十二月初十,本就重伤在身的荣王不堪连番打击,终至伤重难治,无力回天! 皇上垂怜,念及荣王郡主幼年失怙,特赐以恩宠,同月中旬,抱养宫苑! 只是,天意难违,次年三月,荣王郡主不幸身染急症,救治无效之下,夭折深宫! 次年五月,圣旨下: 皇九子陆廷瑞,德馨兼备,俊秀笃学,事亲至孝,事国甚恭,民心所向,众望所归,今册其为太子,从今而往,执掌朝政,如朕躬亲,钦此! 即时,百姓欢腾,举国皆庆! 夜色如墨,皇城之中,一身明黄的国之储君立在好似永远看不到头的宫阶之上,望着东南方向,眸底,点点怀念晕染铺陈! 许久,方才收回目光,转身,孤傲的身影,微微的透着些许的落寞,坚定的步伐,执着的向着那巍峨的宫殿的缓慢行去,渐至隐没!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番外一:离家出走 恒阳城,位于北国东南方向,因为其处于两国来往的必经之地,所以,倒也颇为繁盛! 城中南面,一处错落有致的庄院幽雅宁静,至于其中的主人,更是为恒阳百姓津津乐道! 庄院主人姓陆,据传,乃是前几年突然携家眷落户恒阳的,至于其具体来历,没人能说的清楚!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说起来,这位陆先生也算是富甲一方,可是,如今已过而立,却仍然只有一房妻眷! 而且,据府中下人透露,陆先生与其夫人感情极为要好,从未听说两人发生过什么不虞之事! 因此,恒阳城中,不论是待字闺中的少女,还是罗敷有夫的妇人,都视其为梦中夫婿的最佳典范! 此时,夕阳欲坠,陆府主院,侧室之中,那位人人称赞的陆先生,正毫无形象的趴在婴儿摇篮边侧,兴致盎然的逗着里面的小小婴孩! “哦……来,在这儿,在这儿,来……” “你够了吧!”门口,一位妇人无奈轻叹,之后,举步入内,“刚刚你就弄哭了泽儿,这会儿又来惹月儿,有你这么做人家父亲的吗?” “你怎么过来了!”一见自家娘子,方才还兴高采烈的某人即时丢下了玩Xing正浓的女儿,“你现在还没出月子,该好好的养着才是!” “泽儿都哭成那样了,我还能放着不管吗?”说话间,便从婢子手中抱过已然哄劝睡熟的婴孩,重新放的入右侧摇篮之中! “还说呢!”扶着妻子在一旁桌边落座,“亏他还是个男孩子,怎么动不动就哭个不停!还是月儿好!” 说着,便将左侧摇篮里有些倦意迷蒙的小女儿抱在怀中,轻轻的晃着! “依我看,不管是遥儿还是月儿,将来都会被你给宠坏的!” “怎么会?”小心的望了妻子一眼,陆廷昱讪讪的赔着小心,“娘子想多了!” “想多了?”恨恨的瞪了夫婿一眼,“那你倒说说,你那现在还在外面离家出走的宝贝遥儿是怎么回事?” 小小年纪居然有胆子学着离家出走了,可真是本事啊!这回,非得好好的给这丫头一些教训不可! “那个……” 他可不可以说,这都是他家娘子带出来的!想当年,他家娘子还不是一样,动不动就闹着离家出走,当时他可是吃够苦头了呢! 轻轻的将怀中的小女儿放回摇篮之中,陆廷昱近前,小心的扶着妻子转回卧室! “遥儿她只是一时闹脾气,过段时间就好了!要不,我们先让人将她接回来?” 听“炎汐”中人回报,他的宝贝遥儿,在外面可是受了不少的欺负呢?真是心疼死他了! “不急!先让那丫头在外面吃些苦头再说!” “水凝……”怎么还是这句话呢?“遥儿还小,你就别和她计较了!” “还小就知道离家出走,那大了还得了?” “那个……已经三天了,你就一点儿都不担心吗?” “反正有你的人在暗中照料,出不了大事!” “可是……” “你再怎么劝都没有用的!我就是要让那丫头明白,没有自保能力的时候,就别瞎折腾着乱闯,否则,吃苦头的,还是她自己!” “我明白,只不过昨儿缘儿都管我要姐姐了,你不是一向最疼他吗?要不就看在缘儿的份上,饶过遥儿这一遭好了!” “少拿缘儿当借口!”淡淡的睨了夫婿一眼,司徒冰怡收回视线,“这事我自有分寸,时候到了,我自然会让人带那丫头回来的!你就别再白费心机了!” 认命的叹了口气,陆廷昱不敢再多劝,继而,又打起了精神,殷勤的为自家妻子揉捏肩背! 同一时刻,恒阳城北面五里开外,一处荒废的山神庙里,一名七八岁的小女孩满身狼狈,紧紧的将自己抱成一团! 到底离舅舅家还有多远啊!为什么她现在还没到呢?这里都没什么人家,真的好可怕啊! 爹爹也不过来找自己,她就知道,爹爹根本就不是她的亲爹爹,她最讨厌爹爹了! 本来,她那日是带着弟弟去看刚刚出生的小弟弟小妹妹,没想到,却碰到了许久没见的浅草姨姨和淡云姨姨! 爹爹说,浅草姨姨和淡云姨姨已经嫁人了,所以不能在他们家住,可是,为什么呢? 反正,不管怎么样,能见到浅草姨姨和淡云姨姨,她还是很高兴的! 听说,姨姨们放心不下娘亲和刚刚出生的小弟弟小妹妹,所以,特意赶过来帮忙照看的! 然后,姨姨们便一边照顾着小弟弟和小妹妹,一边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 也不知怎么的,反正她就听到淡云姨姨说,什么少爷那次也就罢了,毕竟是第一次,可这次,主子怎么也会吓昏过去呢? 听了半晌,她才明白,原来,两位姨姨是在说爹爹,爹爹的事她也知道! 那天,娘亲在生小弟弟和小妹妹的时候,爹爹竟然吓得昏了过去,那时候,她还狠狠的笑话了爹爹呢! 姨姨说,弟弟那次是第一次,那她呢?再怎么算,她也应该排在弟弟前面啊! 可是,姨姨却不肯告诉她!不过,她还是知道了!她出生的时候,爹爹根本就不在身边,是舅舅看着她出生的! 人家都说,孩子生下来的时候,爹爹都会陪在身边的,可是,爹爹没有,所以,她不是爹爹的孩子! 她是舅舅的孩子,所以,她要去找舅舅,她要去找自己真正的爹爹! 一阵闷响声,小小的人儿捂住自己已经打鼓的肚子,她真的好饿啊! 看了看昏昏暗暗的四周,破破烂烂的,肯定没什么可以吃的东西,心中越发觉得的委屈,小人儿再也忍耐不住,暗暗的小声抽噎! 呜呜……爹爹坏,爹爹是个大坏蛋,爹爹都不来找她,让她一个人在这里挨饿,爹爹最坏了! 暗处,隐匿身形的四名暗影面面相觑,最终,还是一位看似憨厚的男子败下阵来! “算了,还是我去给大小姐弄吃的去吧!反正,夫人也不会在意这个!不过,一会儿该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给大小姐送过去,那可就是你们的事情了!” “你……” 三人正要反驳,却又瞬间止住,继而,不约而同的望着破庙北面,神色异常严肃! 不多时,便见两名护卫模样的人进了破庙,望着那泪痕仍在的小人儿满是惊吓,不由得面面相觑! “这夜深寒的,怎么会有个孩子?” “还是先去回禀主子好了!”之后,便见那两人离了破庙,前去回报情况! 暗处,四名暗影对视之后,意见达成一致,正要现身将小人儿带走,却听庙外一阵嘈杂,最后,只好继续隐在暗处! “公子,您身份尊贵,又岂能屈居于这脏乱不堪的破庙之中?” “不碍的!” “可是……” “这四周荒无人烟,只有这一间破庙,难不成要露宿郊外?” “是!” 说话间,一行无人已经进了庙宇,见此,小人儿更加惊恐的缩缩身子! “这就是你们说的小孩?”那人风度翩翩,手中的折扇指向陆逍遥! “是!公子!” 见此,那名男子欲要近前,却被身边看似首领的护卫伸手拦住,侧首,睨了一眼拦他的护卫! “公子,谨防有诈!” “那你们可有察觉出什么异样?” “这……”他们确实知道有些不妥,但是,究竟是哪里不妥,他们又说不上来! “好了,你们各自去忙吧!” 留下那名头领护卫,那人近前,望着满面脏乱的陆逍遥,眉宇微皱! 怎么,这孩子,似乎有些眼熟?按理,他是不会见过的才对!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什么人?”忽然之间,那看似头领的护卫厉声呵斥,即时,那几名散开的护卫迅速近前,将那男子护在中间! 暗处,四名暗影对视一眼,继而,决定由那名看似憨厚的男子出面调停! 身形一晃,那看似憨厚的男子从暗处现身,几名护卫即时拔刀,暗处,影影绰绰的出现了不少影护,悄无声息的将他围困在了中间! “公子误会了!”那憨厚男子连忙出声,“我们只是奉命来保护我家小姐而已,与公子并无任何纠葛!” “即是误会,那阁下的同伴为何还不现身?”把玩着手中那扇,那男子仿若漫不经心! 暗处,滞留的三人对视一眼,只能苦笑着现身,毕竟,形势所迫,那人的身边,可不仅仅只有四名护卫而已! “诸位功夫不弱!”似笑非笑的目光从四人身上一一掠过,“恐怕,也并非普通人家而已!” “公子过誉了!”淡淡一语,那身形消瘦的男子近前一步,对着满是惶恐的陆逍遥行了一礼,“属下见过大小姐!” “你……你们是……什么人……” “大小姐别怕,我们奉了主子的命令,一直在暗中保护大小姐!” “呵!”一声嗤笑,那折扇男子语带不屑,“反正这孩子年纪幼小,也不怎么记得事情,想怎么说,还不是随你们的便?” 话落之后,那折扇男子便向着旁边的陆逍遥靠近,即时,那四名暗影不约而同的握紧了各自的兵刃,悄然戒备! “别怕!”拉起抱坐在地的陆逍遥,那人神情柔和,“朕……我不会伤害你的!” 看着那小小的眉眼中满是戒备,那人无奈一笑,继而,再次的柔声询问! “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呢?你的父母呢?” “我……我要去找爹爹!爹爹大坏蛋,我再也不要理他了!” 一句话,说的那男子云里雾里,顿时,不知所云,倒是那四名暗影,眸底盈满了深深的无奈! “怎么回事?别急,慢慢说!”示意身侧的护卫退散,之后,那人拉着陆逍遥,在方才生起的火堆旁落座! “爹爹是坏人,不是我的亲爹爹,遥儿要去找亲爹爹,遥儿要去舅舅那里!” “遥儿?”那人微微一愣,继而抬手,轻轻的擦拭着陆逍遥脸上的灰尘! 望着面前陌生中透着几分熟悉的稚嫩容颜,那折扇男子怔愣许久,忽然,展颜一笑! “果然是遥儿!” 那小小的眉眼,可不就像极了他的六哥,难怪他总是觉的熟悉呢? “罢了!你们退下吧!”抬目,陆廷瑞对着那四名暗影吩咐,“你们应该知道,你家主子,还有个兄弟!” “你……您是……” “知道就好,别吓到遥儿,都退下吧!” “是!”恭敬的一礼之后,那四名暗影丝毫有丝毫的怠慢,即时,隐去了自己的行迹! “饿了?”听到身侧小人儿的肚子咕咕直叫,陆廷瑞好笑的询问,即时,接过一旁护卫递来的馒头,送到陆逍遥手上,“吃吧!” “我……”略一犹豫,终是抵不过食物的吸引,低头,陆逍遥小口香咽! “你爹娘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跑到这荒郊野外的?” 他记得,当年,他那六嫂可是最为护短的,怎么,如今到能舍得了? “我才不要告诉坏爹爹呢!”生气的说完之后,方才接过陆廷瑞递来的水壶,“谢谢叔叔!” 宠溺的揉了揉陆逍遥的发顶,温情的动作,让身侧几名护卫目瞪口呆! “那你娘亲呢?”他就不信他那六嫂放心的下!这孩子,也太没有防人之心了! “我没告诉娘亲!” 闷闷不乐的将水壶递给陆廷瑞,小人儿愧疚的低头,恹恹的咬着手中的馒头! 原来是离家出走!陆廷瑞几乎失笑出声,果真是有六嫂当年的风范! “你说!”忍住笑意,陆廷瑞继续逗弄着小小的陆逍遥,“爹爹不是你的亲爹爹?” 他那六哥若是知道了,还不得气个半死,话说,这小丫头可比当年有趣得多了! 暗处,四名暗影无力的扶额长叹,话说,皇帝陛下,您就不能别欺负小孩吗?况且,这还是你的亲侄女呢? “我出生的时候,爹爹根本就没在!是舅舅看着我出生的!” “嗯!没错!”就因为这个吗?这小丫头,也真难为她没被六嫂给带坏了! “舅舅比爹爹还要疼我!” “应该是你爹爹更疼你一些吧?” “舅舅才疼我呢!而且,我也喜欢舅舅多一些!” “嗯……” 他的六哥,还真是有些失败,在自家女儿心里,居然比不上自己的大舅子?他真该为六哥掬一把同情的眼泪! “还有!” “还有?” “当然!” “那好,你继续!”虽然全部错误,倒也说的井井有条,嗯……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我的名字叫陆逍遥,弟弟叫陆曦缘,小弟弟叫陆曦泽,小妹妹叫陆曦月,看看,就我的名字和弟弟妹妹们不一样,所以,我肯定不是爹爹亲生的!” “嗯……倒是有些道理!”陆廷瑞憋笑到了极致,最终,还是没敢笑出声来! “那个……”整整神色,陆廷瑞再次开口,“你说,你是要去你舅舅那里?” “嗯!” “可是……”有些担心的望了自家侄女一眼,陆廷瑞自认十分“善良”的开口,“你走错方向了!” “你舅舅家应该是往南面再偏西一点点,而你,现在走的是正北方向!” 看着呆滞在当下的陆逍遥,陆廷瑞最终决定将那句结论烂在肚子里! 许久,陆逍遥垂下了小小的脑袋,手中的馒头也不吃了!眼泪,却是吧嗒吧嗒一个劲儿的往下掉! “别哭啊!”察觉到自己玩的有些过火,陆廷昱连忙哄劝,“遥儿乖,别哭了,遥儿乖啊!” “哇……” 忽然之间,陆逍遥毫无预兆的放声大哭,即时,陆廷瑞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遥儿别哭了啊!别哭了!”伸手,将陆逍遥揽入怀中,陆廷瑞柔声哄劝,“叔叔在这儿,小遥儿就别哭了,好不好?” “呜呜……遥儿是没人要的孩子……没人喜欢遥儿了……哇……” “怎么会没人要呢?你爹娘都很疼你呢!还有你舅舅,遥儿快别乱说了!”说起来,他倒很是羡慕呢! “可是……可是……爹爹都不来找遥儿,遥儿好害怕……还有坏人骗走了遥儿的钱,还抢遥儿的东西,爹爹都不管,还让遥儿饿肚子……呜呜……爹爹不要遥儿了……” “那……叔叔来帮遥儿出气好不好?叔叔帮遥儿去打跑那些坏人!遥儿乖,不哭了啊!” “可是……娘亲也不要遥儿了……娘亲有了弟弟和小妹妹小弟弟,一点儿也不疼遥儿了……都没有人来找遥儿……呜呜……遥儿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遥儿不是没人要的孩子,遥儿有爹爹,有娘亲,还有叔叔和舅舅,大家都很疼遥儿呢!” “可是……可是爹爹和娘亲不要遥儿了……哇……” “你们!”陆廷瑞头疼的下令,“出来个人,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的话!”最终,还是那憨厚男子现身行礼,“主子在大小姐离开的时候,便想要将大小姐带回去,可夫人说了,该给大小姐一个深刻的教训,所以,在没有危及Xing命的情况下,绝不允许我们介入大小姐的事情!” “六嫂她还真是……”苦笑一声,陆廷瑞望着怀中哭累了的小人儿,伸手,轻轻的拍哄!“既然让朕遇上了,那么,明儿个,便由朕来送小遥儿回去好了!” “是!” “你们也不必去提前报什么信了!就跟着朕一起吧!” “是!” “下去吧!” “属下告退!” 收回目光,垂首,望着怀中已然入睡的小人儿,陆廷瑞唇角含笑,接过一旁护卫递来的暖裘,轻轻的为小人儿披上! 自从,他入主东宫继承大统之后,便有太多太多的责任压抑着他,所以,他不能喜形于色,也不能真正的怒形于色!就好像,他只是个会说会动的人偶一般! 他,已经多久没这么放肆的开心过了!记忆中,似乎,都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真的是……很久远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番外二:俯首认罪 恒阳城,陆府门前,小小的人儿怯怯的躲在一名折扇男子身后,偷偷的望着对她而言有些高大的府门! “怎么了?”好笑的将陆逍遥从自己背后拉了出来,“遥儿害怕了吗?” “我……”香了口唾沫,小人儿心下有些怯懦,之后,拉着陆廷瑞的衣摆,“叔叔……” 她才不怕爹爹呢!可是,娘亲生起气来,就是爹爹也要退让三分的! 更何况,她已经听叔叔说了,娘亲这回很生气!她会不会很惨呐!呜呜……好可怕! “好了,一切有叔叔在,遥儿不用害怕!”揉揉陆逍遥的发顶,陆廷瑞轻声安慰,之后,示意身侧护卫前去敲门! 开门的人他也认识,可不就是当年王府的管家丁毅吗?看来,六哥已经得到消息了! “九爷!”躬身一礼,丁毅方才起身,“主子吩咐了,九爷舟车劳顿,还请九爷先行去客房歇息!稍后,主子便会为九爷接风洗尘!” “六哥有事在忙?” “主子他……在夫人那里!” 果真是重色轻弟啊!一声失笑,陆廷瑞拉着小人儿,便要向府门走去! “大小姐!”合上门扉,丁毅恭敬唤道,“夫人吩咐,还请大小姐先行回房梳洗,过后,再去福苑向主子和夫人问安!” “叔叔!”可怜的缩在陆廷瑞的身后,小小的眉眼中,满是浓浓的祈求! “罢了!”一声轻笑,陆廷瑞再次解围,“反正我也不怎么累,便陪遥儿一起去看看六哥六嫂好了!” “这……是!老奴遵命!” 望了眼欣喜的自家小姐,丁毅满是忧心!说起来,夫人这次的火气,可还真不小呢! 不过,有了九王爷……不对,是皇上!有皇上护着大小姐,应该没什么要紧的吧!嗯,应该吧! 福苑正厅,摒退了一众在厅内侍候的婢子,陆廷昱夫妇端坐主位,等着某个罪魁祸首前来俯首认罪! “水凝!”侧首,陆廷昱忍不住再次相劝,“那个……遥儿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头了,你就饶了她这一遭吧!” “饶了她?” “是啊!” “那便由你代她受罚好了!也不怎么严重,就是去书房睡上一个月!怎么样?考虑考虑!” 司徒冰怡笑得异常柔和,可是,这份难得的柔和,却让陆廷昱无端的觉得毛骨悚然! “那个……遥儿这丫头也太过分了!平日我就是太宠她了,所以,还请娘子多多费心教管了!” 刚刚踏入厅内的陆廷瑞劈头便听到这一句,心底不由的暗暗失笑! 看来,他家六哥这个妻奴情况,可是越来越严重了,简直就是无药可救嘛! “见过主子、夫人!”丁毅垂首入内,恭敬行礼,“九爷和大小姐过来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忙吧!” “是!”一礼之后,丁毅转身,又对着近旁的陆廷瑞躬身示意,随即,安静退却! “六哥、六嫂别来无恙!”抬手,陆廷瑞笑着向自家兄长示意,只是,陆廷昱的目光,却是分毫都没有注意到自家九弟! “遥儿……”这才几天,怎么他的宝贝遥儿就瘦成这个样子了,他们到底是怎么保护的! “哼!”一声冷哼,小人儿负气的转过脑袋!她刚才都听到了,果然是坏爹爹!竟然让娘亲管教她,她最讨厌爹爹了! “怎么?你还有理了?”淡淡的一声反问,即时让小人儿如同焉了的茄子一般,垂下脑袋! “娘……”一声哀哀的呼唤之后,求救的目光转向那个口口声声说会帮他的奇怪叔叔! “六嫂……”受不住自家小侄女那水汪汪的祈求目光,陆廷瑞上前一步,开口求情! “你别插嘴!”决然的打断了陆廷瑞的话语,司徒冰怡转向自家女儿,“出去转了一圈,果然出息了!都知道搬救兵了!” “娘!”认命的垂下脑袋,“遥儿知错了!” “嗯?”执起茶盏,司徒冰怡捻起杯盖,仿若漫不经心,“哪里错了?” 收到自家六哥的眼神示意,陆廷瑞也不再担心,反而悠闲的在一旁坐下,细细品味着婢子送来的香茶!嗯,真是好享受啊! “遥儿不该自己一个人离开!” “嗯!” “遥儿不该不告诉娘亲!” “嗯!” “遥儿不该让娘亲担心!” “嗯!” “遥儿……”偷偷的抬眼,望了一眼无甚表情的母亲,陆逍遥再度垂下脑袋,“遥儿再也不敢了!” “是吗?”放下茶盏,司徒冰怡似笑非笑,只是,陆廷昱却看不下去了! 这丫头,枉费自己平日里那么疼她,居然只会想着娘亲,还敢对自己这个爹爹横眉怒目,真是……真是太过分了! “娘!”近前,陆逍遥撒娇的摇着母亲的臂膀,“遥儿知错了,您就饶了遥儿这一回吧!” “遥儿就没什么话对爹爹说吗?”终于忍不住的陆廷昱十分“和善”的询问! “哼!”一瞪眼,陆逍遥别开小脑袋,继续对着母亲撒娇,“娘!遥儿再也不敢了!真的!” “那你倒是说说!”好笑的睨了夫婿一眼,司徒冰怡语气软化,“这次,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低下脑袋,陆逍遥万分纠结,到底,要不要告诉娘亲呢? “不想说是吧?” “据说!”一声轻咳,陆廷瑞憋住笑意,放下手中的茶盏,“小遥儿是要去找她的亲爹爹!” “什么!”陆廷昱几乎扔了手中的杯盏,愤恨的瞪了自家兄弟一眼,之后转向自家的宝贝女儿,“遥儿乖,告诉爹爹,到底是怎么回事?” 再次瞪了自家父亲一眼,陆逍遥回头,钻入母亲的怀抱,声音软软的向着母亲告状! “娘,坏爹爹欺负我!” 他……他怎么就成了坏爹爹了!这丫头,真是岂有此理,往日里白疼她了! 眼角余光看到一旁努力憋笑的自家兄弟,陆廷昱即时找到了出气筒! “笑什么笑!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赶紧说出来!” “那个……”清清嗓子,陆廷瑞收敛笑意,“遥儿说,当年她出生的时候,你没有在她身边,所以,你不是她的亲爹爹,舅舅才是她的亲爹爹,所以,她便想着要去找自己的舅舅了!” 满意的看着自家六哥黑沉的脸色,陆廷瑞再次无良的决定火上浇油! “而且,小丫头还说,在她心底,喜欢自家舅舅,多过于喜欢六哥你!” “陆廷瑞!”暴怒的某人愤然起身,恨恨的瞪着自家那个幸灾乐祸的可恶九弟! “不是我说的,是遥儿她自己说的!” 望了一眼埋首于自家妻子怀中的宝贝女儿,陆廷昱还是舍不得责罚,于是,所有的怒气便只好由他那个想着看好戏的九弟承担了! “跟我来!”恨恨的起身,陆廷昱拂袖而去,身后,陆廷瑞起身,向着司徒冰怡施了一礼! “敢问六嫂,如今这府中,当家作主的,是否真的是六哥?”他可是万分的怀疑呢! “问这话,你就不怕你六哥揭了你的皮?”司徒冰怡似笑非笑,可是,陆廷瑞却即时觉得身上汗毛直立! “那个……权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赔了一礼,陆廷瑞匆忙离去! 身后,司徒冰怡望着仍然不肯抬头的女儿,额角,微微的有些作痛! “以后可不许再胡闹了!” “我知道了!”抬头,陆逍遥笑容灿烂,“娘,遥儿在外面好可怜啊!” “活该!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离家出走!” “遥儿不敢了!” “记住,在没学会怎么样保护自己以前,不许再像这次一样胡闹了!否则,我绝不饶你!” “遥儿知道了!” “下午记得去跟云先生学习医术!” “不要嘛!娘,学医真的很无聊啊!遥儿不要学了,好不好?” “我又没说一定要让你学医,学毒也不是挺好的吗?” “可是……为什么我不能跟荷香姨姨学?” “你这小丫头,还挑的不行!荷香新婚燕尔的,你怎么好意思去打扰?再说了,就她对你的宠溺,那还不是你说什么是什么!况且,论医术,谁能比得过云先生?” “可是遥儿不想学嘛!” “撒娇也没用!” “娘!” “要不,我现在就让人送你到云先生那儿去!” “不要!”小人儿垂下脑袋,“好了,遥儿答应娘亲便是!” “这才对嘛!”起身,牵着女儿的手,“娘亲方才让人去准备了你最喜欢吃的莲子酥,这会儿应该已经送过来了!” “真的!谢谢娘亲,遥儿最喜欢娘亲了!一会儿,遥儿还要去看小弟弟和小妹妹!” “好!” “还有缘儿弟弟,这几天我没在,也不知道缘儿弟弟有没有想我!” “怎么会不想?前两天还找着你爹爹要人呢!” “还是缘儿弟弟最好了!” 说话间,陆逍遥欢欢喜喜的拉着母亲转入内室,眉目之间,满是孩童应有的天真愉悦! “六哥!”夜阑人寂,掬月亭中,陆廷瑞斜坐在亭栏之上,抬手,饮下一口壶中美酒,“这些年,你……还好吗?” “看我!”之后,又仿若自嘲般的一笑,“六哥自然是过的很好了!” 有个知他懂他的妻子,有个乖巧伶俐的女儿,还有个聪明懂事的儿子,如今,更是又添了一双小儿女,可还真是让人羡慕啊! “还是六哥这里好!”不会有人谗颜献媚,也不会有人卑躬屈膝,更不会有人曲意迎合,想怎样就怎样!“真想就这么赖着不走算了!” 什么家国大事,都到一边去!他才不想理会呢!他,只是想和六哥六嫂一样,过些温暖平凡的生活而已! “以后!”抬手,饮尽杯中酒,“若是有了闲暇,你可以常来坐坐!” “这可是六哥自己说的?” “当然!” “好!我记住了!” 总算,他的六哥六嫂,没有因为他帝王的身份而陌生疏远,还是像从前那般随意相待! “不过……我好像听府里的丫头说,六嫂是不允许你喝酒的吧?” 本来还有些许感伤的人神色一僵,继而,凌厉的目光望向自家兄弟! “你是故意的!” “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而已!”陆廷瑞说的异常无辜,只是,眸底的狡黠,却切切实实的出卖了他的心绪! 没错,他就是看不得自家六哥如此的得瑟!更何况,小小的一个玩笑,也是无伤大雅的! “时候不早了!一会儿自己去休息!”恨恨的瞪了自家九弟一眼,扔下这一句,陆廷昱走的十分潇洒! 身后,陆廷瑞抬首,望着天际明月,唇角,缓缓的勾起一抹欣慰的笑意! 如此便好!至少,他们这些兄弟之中,还有人,是完全的得到了幸福呢!这,就已经足够了! 耳边,虫鸣之声此起彼伏,柔柔的凉风拂过,竟是那般的令人迷醉! 或许,他是真的醉了!垂首,倚着身畔的亭柱,陆廷瑞合上双眼!也罢!醉了,那便醉下去好了!谁愿理会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