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知青女配》 1.一朝穿越七四年 江秋月只记得自己忙到晚上十一点多,焦头烂额地加班处理工作上的问题。 谁知忙完后起身时突然两耳轰鸣心口绞痛,眼前一黑歪倒在办公桌上,人事不知。 等到她恢复意识,只感觉两眼肿胀沉重,浑身虚软心悸无力再加上头晕眼花,典型的低血糖症状。 暗骂老板抠门,送到医院连瓶葡萄糖都不给挂,看看员工都累成什么狗样了。 江秋月想着先摸出手机请个假,不然前几天的班都白加了。 哪料到眼皮刚一撑开就吓了她一跳! 这昏暗的小房间、斑驳掉皮的房顶和那边高高的跟牢房铁窗似的小窗口…… 什么鬼?这是哪儿? 更惊悚的还在后边,她刚一动弹就发觉不对劲,眼前这双又瘦又小又苍白的爪子绝对不是她二十五岁大姑娘的手! 想到一种可能,她连忙惊惶地从头到尾把身体摸索了一遍,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后,猛然无力的瘫在床上。 有生之年,她江秋月不知道踩到哪泡狗屎运,神奇地穿越了! 或许是她的动作太大,小房间外面有了动静,随即有人推开门进来。 来人一身军绿色工装,留着老式的学生头,面容姣好皮肤白皙,身材消瘦,脸颊还带着缺血的苍白,年纪看起来也不小了。 她进门一眼看到躺在床上正处于一脸懵逼、生无可恋状态的江秋月,双眼立马就红了。 “秋月,是咱家对不住你,爸妈也是没办法啊,这世道……”妇人哽咽着说道这里,捂住嘴不敢往下说了,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江秋月最看不得人哭了,更何况还是个风韵犹存的美妇人,她还没缓过神就先头疼地安抚人。 “那个,你别哭了,让我缓缓再说。”要死了,这是原主的妈吧?万一被看出不对会不会被拉去切片儿啊! 美妇人看着她好似更伤心了,“你连妈都不叫了,是不想认妈了吗?” 江秋月囧,叫她一来就喊一个陌生人妈她喊不出口,再说这是啥情况呀? 她咕哝了两下,还是没喊出来。 美妇人脸上有失望之色,上前把手上的搪瓷碗放在床头小柜上,叮嘱她趁热吃,抹着泪关门出去了。 人一走,江秋月下意识松口气,身体本能地抓起筷子就着碗一阵呼噜。 她实在快饿晕了,感觉身体好几顿没吃饭了一样。 不过刚把为数不多的面条吞下肚,脑袋突然一阵闷痛,复杂凌乱的记忆纷至沓来。 江秋月苟延残喘着趴在床头,忍着要把刚吃下的东西吐出来的难受,将原主的记忆梳理了一遍。 小姑娘也叫江秋月,才十五岁,刚刚初中毕业,已经躺在屋里三天没动水米了。 感受到身体残留的委屈愤懑,江秋月不好受的揉了揉胸口,感同身受。 小姑娘家里条件不错,父母都是文工团的职工,家里孩子虽多但也能裹住温饱。 但是现在是一九七四年,为了响应主席号召上山下乡劳动改造,小姑娘家里必须出个人去下放农村把知青指标补上,不然家里人的饭碗有被人举报拉下去的危险。 按说小姑娘上面还有两个比她大的兄姐,怎么也轮不到她去,然而她爸妈为了孩子着想提前退休,把位置分别传给了大儿子大女儿,回头发现只剩下刚初中毕业的老三能顶上去当知青了。 就这还要把小姑娘的岁数按虚岁报大到十六才行,不然她哥——等到今年高中毕业要接她爸班的老二,就会被强制拉去穷乡僻壤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她爸的饭碗也会被别人接手。 综上缘由,小姑娘的下放之路势在必行。 然而她自身是不愿意的,虽说这个年代的热血青年多,但清醒明智的人更多,她喜欢读书学知识,希望有一天学有所成同样能做贡献,而不是像是流放一样被赶到犄角旮旯等死。 要知道,知青运动兴起的二十年多年来,能顺利回城的人有几个呢,不都是被困在那儿前途难料。 她人小心智却不小,看的清楚明白,但是家里的情况不允许她留在城里。 父母以情相劝,兄姐静默旁观,一双幼弟懵懂无知,逼迫的小姑娘委屈难过,心生怨怼躲在屋里不想面对一家人,不吃不喝的将自己折了进去。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缘分,江秋月这时候恰恰代替了原主,在另一个世界劳累猝死,在这个世界获得新生。 二十一世纪工作节奏快,每年过劳死的人那么多,以当时她那种情况,江秋月知道大概也没啥活的几率。 好在她是家里老二,当年也是上有姐下有弟爹不疼娘不爱的,拼着一股冲劲儿考上大学飞出老家。在城市勉强落脚后,家里翻修房子,小弟结婚生孩子,她都有帮衬。父母老有所依,她即使出事了他们还能拿到她的积蓄和一笔不菲的保险费,她对那一世没什么好牵挂的。 至于这次的新生,江秋月不排斥却也不是多欢喜,毕竟这是个特殊动荡的时代,她能做的只有自善其身,努力好好活着了。 在她思索的时间,小房间的光线越来越昏暗,应是外面天黑了。 小木门吱呀被推开,一个瘦瘦的小人缩头缩脑的探进来,对上江秋月探究的视线。 “三姐?”是原主的双胞胎弟弟之一,小四江冬起。 他今年十岁了,看起来没有外面其他孩子的蜡黄气色,已经是众人眼里被养的很好的模样,在江秋月看来却也只是前世七八岁孩童营养不良的状态。 小家伙期期艾艾的摸进来,依偎到床头,“三姐,我,我愿意去,我去了你就能留家里好好上学。”说完一双充满童稚的眼睛亮晶晶又不舍的看着她。 江秋月对于小家伙有种天然的亲近之感,摸摸他的头问,“谁告诉你的?”小孩子还太小,家里都没让他们知道。 江冬起抬头偷偷看了她一眼,低头小声说,“全家都瞒着我们,我又不傻,一看就看出来了,隔壁小强他哥天天都在闹腾。” “三姐,我不是说你。”他捂住嘴巴抬起头,懊恼地道歉。 “我知道。”江秋月拍拍他的头,叹口气说道,“你还小能做什么,姐去还有回来的机会,你去了就回不来了。” “啊”江冬起吓一跳,他以为去农村只是劳动干活,怎么一听他姐说的这么令人害怕呢。 下一刻他又红了眼眶,觉得三姐为了全家要去受大罪,伤心的都要哭了。 江秋月一见这情况不由噎了一噎,话说她真没想吓唬小孩,当知青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干农活,前途无望,归程不知,光精神上的折磨都能把知识青年们折进去,何况小孩子。 眼看小家伙都要哭出来,江秋月突然想到什么眼神定了定,而后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幸好房间内已经不见光亮,没让江冬起看出她的异常。 她翻手突然掏出一颗大白兔,剥掉纸皮把糖果塞进小家伙的嘴里,成功堵住了将要决堤的眼泪冲击。 “唔,三姐?”江冬起含着糖块愣地一顿,尝到甜味后眼睛猛然放光,“好甜!” “去吧,别胡思乱想,我收拾一下就出去。”江秋月指使小家伙出去,她准备起来该好好面对新家人做下打算了。 “恩恩”江冬起含着糖块点头如捣蒜,乖乖听话出去,还不忘端走还剩点面汤的搪瓷碗。 小家伙懂事的可爱,不像现代被娇惯得不知天高地厚的熊孩子们。 江秋月浑身虚脱地根本站不稳,刚才那碗汤面根本没多少油水,她只得一手顶着门不让人随便进来一手翻转间拿出一盒注射用葡萄糖,紧急补充能量。 江秋月有个小空间,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 具体怎么出现的她也不清楚,只是在工作后的某一天突然发现她的意识能触摸到那个小地方,大概有一个标间大小,四四方方的类似于星际文中的异次元开辟的空间扭。 刚开始吓得她以为末世降临,把攒的钱全部用来买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放进去,之后等来等去还是现世安稳,她就慢慢地放下心来,却也不忘每月花去一半的工资储存物资以防万一。 之后一两年都是这样仓鼠般的生活状态,她也不敢让人知道,担心被拉去研究所受折磨,现代随处可见的监控下她都不敢轻易动用,大件儿的只进不出,小物品取用还要谨慎的遮遮挡挡。 实际上,小空间在她手上根本没啥大用,没想到有一天能来到这里,成了她救命的依靠。 等缓过神,身上渐渐有了劲儿,江秋月再打量这个房间的布置摆设才没有那种格格不入的诡异感。 对于七十年代的职工宿舍来说,这种稍显破败的屋子还是好的。 她身上穿着一身像是手织的线衣线裤,感觉有点冷,浑身冷颤颤的。 床尾搁着两件衣服,黄白色的棉绸褂子搭军绿色的肥裤子,看着像是大人不穿后改成的,床下一双略微显大的灰绿色大头鞋。 江秋月暂时不敢有别的动作,先拎起衣服穿上,头发简单抓了抓,终于打开门走出一步。 狭小的客厅中,老红色圆桌上围着的几人纷纷朝她看过来。 六双目光中有关心的,愧疚的,压抑的,天真的…… 江秋月步子顿了顿,轻咳一声小声喊了爸妈,如常走过去坐在空余的那个椅子上。 美妇人江母很是高兴,一扫颓丧,招呼江秋月再吃点,把馍筐里余下的唯一一张饼子递给她吃。 江父沉默的喝着玉米糊,肃穆的神情可见的轻缓了些。老大江春华和老二江夏日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剩下一对双胞胎继续争着在一个搪瓷碗里泡饼子吃。 江秋月看过去一眼,拿着饼子的手僵了僵。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2.那个人财两失的女配 那俩小家伙争抢的正是她刚才吃面条后剩下的汤水,里面只是有些葱花作料和几滴香油罢了。 看来江家能裹住温饱也只是勉强,再多估计就没什么了。 孩子太多了,曾经身为老二还被嫌弃多余的江秋月心中感叹。 江秋月把手里的饼子掰开分给两个弟弟,自己只留一小块啃着应付。 玉米面饼子,听老一辈说过从来没尝过,剌嗓子。 江母有点感情丰富,看到她的举动,又开始眼角泛泪,直说她长大懂事了。 江秋月嘴角抽了抽,默默嚼着没滋味的粗粮饼观察这一家人。 一家之主江父四十多岁的年纪,粗眉大眼五官端正,是这个年代比较青睐的正气长相,不过皮肤相对糙汉来说有点白,身穿蓝灰色便服显得文弱。 他在家多数时候都是沉默的,只在外努力给家里扒拉养活儿女。 江母随着江父同在文工团做事,她当年应该也是风头一时的美人,如今美貌依稀可见,温婉贤淑。 大姐江春华继承了母亲的样貌,身材高挑,青春靓丽,留着齐耳的短发,两边别着小发卡,一边喝玉米糊糊一边眼珠子咕噜噜转着,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作为第一个孩子,她有足够的资本获得父母重视,上身蓝底碎花的衬衫就是她磨着父母从百货商店买来的。 二哥江夏日十七岁,身形稍显单薄,容貌像江母,爱笑讨喜,看起来也是个活泛的。 他是江家下一代的顶梁柱,很容易就让家里大部分的资源倾向他,又有爷奶叔伯不时接济,他平时衣物吃食都不缺。 双胞胎弟弟最小,虎头虎脑的,穿着一模一样改良过的红卫兵小套装,来自哥哥姐姐穿不上的衣服。 他们都是老一辈重视将来能撑腰的男丁,又是老幺,父母多有顾及,将两人养活的不错。 就剩下处在中间的老三原主,在家里的地位有点不尴不尬,还是个不被长辈看中的女孩,难免会被忽视会吃亏。 江秋月咂咂嘴,感同身受两秒钟就没啥了,毕竟她跟原主家人没什么感情基础,她又早就不是期待父母爱的小孩子了。 至多感叹原主两声时运不济,再保证以后替她过得好。 她这副坦然面对的态度大概让他们误会之前闹别扭的原主终于想通了。 江父首先开口,“想通了就收拾收拾,明天下午的火车。” “志国,孩子才刚缓口气儿,就不能挪到下一批吗?”江母提议道。 江父默了默,不容置疑地拍板定论,“就报上第一趟,早去早了,还能挑个比较好的地方。” 江母听此无法,万一推到下一批,也许就只剩下荒山野岭的犄角旮旯能选择了。 两人说完都看向比往常更显沉默的三女儿。 江春华和江夏日同样抬头看向老三,就担心她又闹腾起来让他们其中一人背锅。 “好。”多说多错,江秋月干脆点头应下。 江父江母欣慰不已,江春华江夏日庆幸之余又心生愧疚。 江母终于露出笑脸,“妈给你准备包袱行李,咱把东西拿齐了,到地方也好生活。”又问江父知道下放的是哪处地方没有。 江父早就打听清楚,回道,“插队到西北柳家湾的青山大队,那里靠山靠水不缺吃喝。” 这是他唯一能为小女儿争取的。 “你说哪儿?”江秋月听到那个名字后那种诡异的熟悉感咣地冒出来,不由出声确认。 江父一双眼沉重的望向她,重复道,“西北柳家湾的青山大队。” 柳家湾,青山大队,江秋月,文艺家庭,不受重视…… 一串的线索连起来犹如一击重锤把江秋月脑中朦胧的隔膜砸的粉碎。 她就说刚开始莫名的熟悉感是哪来的,原主江秋月可不就是她加班前看过的一本年代文的知青女配吗?! 江秋月两眼恍惚的想着那本小说的剧情,变换的脸色让江父皱紧了眉头。 “秋月,你咋回事?”江母担忧地推推她。 “哦,没事,我吃好了,我回屋收拾一下。”江秋月应付一句后两腿打飘的一头扎回小房间。 “三妹吓傻啦?”江春华终于插了一句嘴。 江母拍了她一下,警告道,“瞎说什么!” 江春华努努嘴几下扒拉完糊糊,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江夏日照顾两个弟弟去洗漱睡觉。 客厅一时静谧无声,江父方才叮嘱江母,“离开的时候东西都准备齐当,粮票和钱给足了。” 江母抹抹眼应声,转身回屋躺着了,只留下江父坐在那不动如山,无奈地叹息。 江秋月跑回房间后关上门,急躁地在原地转悠了几圈才平静下来。 本来以为是离奇的穿越,却发现原来是穿书! 她还记得加班前为了丰富精神生活寻摸到一本年代文小说消遣。 文名什么的早就过眼就忘,只记得是一篇文笔不错的种田宠文。 大概讲的是一对生活在七零年代的小夫妻勤劳致富奔小康的故事。 她当时看到女配如此巧合地跟她名字一样,还特意关注了女配的情节和结局。 文中女配起初被下放到柳家湾当知青,一去就看上了村草小白脸男主,几番示爱送礼物勾搭。 结果男主来者不拒,粮食营养品等好东西照收不误,转身却娶了同村的辣妹子。 女配不甘心输给一个村姑,频频找茬献殷勤,反而让男女主之间渐生情意愈加和谐。 最后在一次阴差阳错差点害女主流产的情况下,男主出手教训女配,让她失了名声地位,还赔上全部财产,被所有人唾弃。 导致女配贫病交加孤立无援,病死在寒冷的冬夜,一卷草席胡乱埋在荒郊野外。 而女主在来年春天平安生下一对双胞胎,男主对她宠爱有加,两人跟着政策种果树搞养殖,带领全村人勤劳致富奔小康。 江秋月:“……”有一句渣渣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书看完气得她差点把刚买的水果机给摔了,简直被又当又立的男主婊给气个半死。 幸好第二天就来了紧急项目,江秋月全心投入加班奋战,倒把那本小说的内容抛在脑后。 谁能想到她现在成了那位遇上白眼狼人财两失的悲催女配呢? 江秋月为自个默哀三秒钟,之后重整旗鼓,焕发对生活的信心。 好歹她也算是有金手指的人,又知道了剧情,不信还不能躲过男主的桃花劫,如果他敢撞上来骗吃骗喝,她会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不是没有那么一刻想让江父给她换个地方避过剧情的。 但是,先不说江父辛苦安排好的地方不会轻易更换,再说与其去其他两眼抓瞎的陌生小村子,还不如待在山清水秀还算淳朴的柳家湾呢。 呆上几年等高考恢复了,她再考回京都,到时候也算衣锦还乡了。 江秋月嚼着几片薄荷,想着未来的打算和出路,渐渐抗不过身体的疲惫陷入沉睡。 一夜纷扰的梦境,第二天按照身体生物钟醒来时才早上六点,房间内已经能听到外面楼道里各家做早饭的嘈杂声。 江秋月起来穿戴好,齐肩发随意扎个马尾,出去遇到小五江冬临递给她一副雷锋牌搪瓷杯和牙刷,一起去过道另一头的公共水池洗漱。 江母正在门口烧煤炉子上烙饼炒菜,锅碗瓢盆占据了门两边竖立的水泥台空间。 放眼望去,红色时代典型的筒子楼里,各家各户都把中间楼道门口的位置当做厨房用,一到做饭的时候烟雾缭绕油烟气弥漫。 公共洗漱池相当于以前寄宿学校的那种公共洗手间,水泥砌成的流水台上安上两排水龙头,最里面的空位置上还有几家人在煮玉米糊糊。 江秋月秉持原主内向不多话的性格,洗漱后跟着小五回去,期间避让了好几波来往拿锅端菜的人。 等回到家门口,她都觉得刚洗干净的脸上又蒙上一层油腻的烟火气。 好在早就收拾好自己的小四及时递过来一条干净的湿毛巾,江秋月又仔细擦了一遍,姐弟三个在屋里排排坐擦百雀羚护手护脸。 早饭是烙饼和炒白菜,还有一锅小米汤,一家人围着老红木圆桌,两只小的眼巴巴的看着米汤锅,显然也是不常吃的东西。 江母先给江父盛满一瓷碗,接下来却把稠稠的一碗递到江秋月手边,让她愣了一瞬。 或许是补偿吧,昨晚和今早最好的食物都紧着她,但是江秋月对小米兴趣缺缺,不爱吃那个,还不如留给半大小子特能吃的两小只。 于是她顺手接过碗,又转手分给小四小五一人半碗,她自己拿张烙饼卷白菜吃。 两个兄弟高兴地道谢,“谢谢三姐!” “唉,你这丫头,有好吃的赶紧塞嘴巴里顾他们俩干什么。”江母嗔道。 江秋月摇摇头笑了笑,“两小子正长个儿呢。” 况且她有物资在身,等离开这里有的是机会犒劳自己,没必要再抢家里一点吃食。 俗话说,半大小子饿死老子,两只小的加上成年前后的兄姐,费粮食的时候还在后边。 或许江父江母执意送原主去下放,不光是填补指标不留人把柄的问题,还有孩子太多了,都逐渐长大,两个职工的收入已经不够吃了,送走一个好歹能省出一份口粮。 江秋月心中叹气,这样的现实对原主来说既残酷又无奈。 不过终究她不会知道了。 饭后,江父和江春华去文工团上班,老二江夏日去学校,江母已经办理离退把工位让给了大女儿,她在家收拾行李。 至于小四小五,吃完饭吆喝着一栋楼的小伙伴们挎着小书包呼啦啦的跑去上学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3.临行准备赶火车 江秋月本来是要去学校的,初中毕业证虽然拿了,但距离初三真正结束的时间还有几个月。 然而一波知青运动袭来,她们那个班从前段时间就形同虚设了,大家要么跑关系赶紧找个工作留在城市要么在家里收拾包袱等着下放,没几个人再去。 趁着江母翻找零零碎碎的东西,江秋月回到小房间关好门也开始准备工作。 大致符合这个时代风格的四季衣服挑出来单独放,牙膏牙刷等洗漱用品拆掉包装和一切显示生产日期的标牌,鞋子袜子深色浅色能穿的归到一处,还有一些小首饰小零食生活用品等能在这个时代出现的物件儿都先放置到同一个储物架上,方便取用,更以防出错。 期间忍不住诱惑,自己给自个加餐,吃完一块蛋糕喝了瓶旺仔牛奶。 整理完后,江秋月心中不由更加安定,手里有粮心中不慌啊。 客厅中,江母端着一个大肚白瓷缸子,站在桌子边一只手握着手柄推来推去,貌似在用老式的方法熨衣服? 江秋月只在书中看到过用搪瓷缸装热水来熨衣服的,还没实际见到过,不由好奇地上前仔细看。 铺在桌子上的是一件半湿的草绿色军装上衣,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皱的平铺在桌面上,大肚的白瓷缸子里装满滚烫的热水。 江母小心翼翼的握住缸柄使力往下压推,反复几遍后杠子底部接触的布料就变得平整顺滑点了。 这种方式看起来很费劲啊,而且效果也不明显,这个时候电熨斗应该已经有了吧。 江秋月记得她空间里还收藏着几把电熨斗来着。 她仰头望望天花板上五十瓦的灯泡,决定以后可以找机会寄回来一把。 江母转身时发现了她,拿过一边熨干的草绿色军装裤给她。 “穿上试试,妈特意去淘换来的新军装。” 这时候光大人民群众不爱红装爱武装,以穿军装为荣,能有一身草绿色军装穿那真的是时髦又风光。 江父江母的文工团属于部队单位,接触到军工用品的机会多,总能时不时淘换些实用又长面子的东西来。 江秋月第一次穿这样的衣服,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土里土气的。 “真好看!”江母看她穿好,啧啧称赞,语气里都是满满的骄傲。 除了一身合身的军装,还有配套的墨绿色军用水壶、迷彩斜挎帆布包、青绿色解放鞋和一顶正中钉上一课红色五角星的灰绿帽子。 真是严格遵守本时代的一大特色,全国上下一片绿! 家伙都挂上,最后再在腰间系一根驼色皮带,十分具有年代气息的下乡知青新鲜出炉。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将要下放的知青都是这副装备,江秋月也不了解行情,但凭江母给她拾掇。 “碗筷和盆子要拿,牙刷子多拿一把,被褥跟衣裳放在一起,去到你别忘了晒过再用,干粮要够吃的……” 江母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把能想起来的各种零碎往军绿色大帆布包里面塞。 江秋月无奈扶额,她能庆幸幸好行李不是那种用床单系两下做的包袱皮吗? “妈,那些不用了,简单准备点东西就行了。”她赶紧阻止江母想把一只锅也绑上去的举动。 江母站起来歇口气,反驳她,“那哪行啊,村子里锅啊盆啊的工业券都紧俏,就说筷子你要是不拿就连饭都吃不上。” 江秋月把锅接下来放回去,死活不愿意拿,她看着家里只有一口炒锅,带走了他们用啥。 “你这孩子咋这么犟呢”江母拗不过她,又听她说到时候知青会吃集体饭才罢休。 收拾了大半天整理出两只大包,江秋月看着都头疼,上车的时候有家人送,下车时怎么办? 总不能自己拎着吧,看着就不轻,又不能轻易装进空间惹麻烦。 日头渐渐西斜,中午饭母女俩炖了一锅白菜粉丝汤,配着早上留下的烙饼对付过去。 江父他们上班的单位有食堂能吃晌午饭,上课的几个可以在学校吃。 火车在下午三点出发,晌午一过江父就请假回来了,江春华江夏日紧随其后。 他们是专门赶回来送行的。 几人抬着行李包下楼,江秋月才算第一次看清周围的环境。 一栋五层楼的职工楼耸立在家属院中,低矮的院墙周围都是这样错错落落的筒子楼。 小院子不大,中间的天井旁种有一颗大枣树,新叶已长出。 阳春三月的天明媚清新,阳光下蓝、绿、灰三色穿着的人们脸上即使暗黄疲惫也充满了对生活的希望。 随着江家的送行队伍出来,楼里另外几家人陆续鱼贯而出,有的同他们一样大包小包,有的单单一只装铺盖的麻布口袋。 众人聚集到小院中,江家三女儿身上的绿军装惹来几家人艳羡,他们中准备最好的就是一个穿旧军装扎麻花辫的姑娘,她衣服看起来很合身,但是边角裤腿的地方还能看出磨破的痕迹,很明显比不上江家女儿身上的新装。 江秋月把齐肩发在脑后编成鱼骨辫,发梢用小手绢扎住,既方便戴红星帽又好看洋气,再加上她发育早个子高,女士的草绿色军服搭配皮带穿的笔挺有型,可不就是一群小年轻中最惹眼的风景。 站在人群中一对比,江秋月发现一个事情,江家人的气质颜值比普通人家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缺血的苍白那也是白啊,而且如果不是本身天生丽质肤色白皙,缺血只会显得脸色蜡黄发青,就像周围人一样,而不是苍白羸弱了。 不愧是夫妻两人都是文工团的,基因就是好。 江秋月摸了摸还未长开的脸,有点小期待了。 人群突然哄的炸开,吵吵闹闹的让江秋月回过神,问旁边的江春华发生了什么。 江春华垫着脚看了眼,辫子一甩挤回去一会儿跑过来,擦着汗唏嘘,“隔壁那家的自强刚刚下楼时摔断了腿,去不成了。” 至于是真的不小心摔的还是想的法子拖延,大家都心知肚明。 最后等的一家来齐,大家伙开大门一起出发坐有轨电车,转道去火车站。 七十年代京都的火车站还很小很简陋,几辆绿皮火车,简单铺设的月台,到处警惕观察的执勤士兵,组成这个年代的都市气息。 江父掏出提前买到的车票,经过绿军装验过票据和行礼后才到达他们等候车次的月台上。 到了这里,江母拉着江秋月的胳膊东西张望,而后一个包裹严实的手绢塞进了她斜跨的帆布包里。 江秋月诧异了一瞬,伸手进去摸了摸,感觉应该是一沓票和钱,厚厚的卷成一卷。 没等她多想,嘟嘟的鸣笛响起,火车到站了。 哐哐的轨道撞击声渐渐停歇,月台上等车的人们瞬间挤到了一块,大包的行礼扛在黑压压的人头上挤上车。 江夏日手脚快,拎起一个包挤上门,迅速找到车票上的座位占据放行李的空间。他把车窗打开,摆手招呼江父他们把行礼从窗外递进去。 江春华力气大,挤进人群护送江秋月上火车,等几包行礼全部放置妥当后,她人也到了位置上。 江夏日还把装吃的小包单独拎出来让她抱着,等江春华给打来满满一搪瓷杯的热水,他才气喘吁吁地一同下车。 江父江母就站在车窗外,殷殷叮嘱。 江秋月有种过年赶春运的紧迫感,安顿好后笑着朝窗外的他们挥手再见。 短短接触过不长的时间,他们的愧疚补偿和无奈她都看得清楚明白。 时代如此,她会尽量做好为人子女的本分。 哐哐的车轨动作又开始了,火车慢慢启动,越来越快,直到再也看不见车窗里一脸笑容挥手告别的人。 江母眼眶红红的,难受地转过身不再巴望,只是手往衣襟上一拍发现了不对劲。 “志国,你看……”江母哽咽的声音让江父和江家老大老二连忙回头。 却见江母手上捧着一块蓝布手绢,里面露出厚厚一沓票子。 “秋月这孩子,我给她准备的她又偷偷塞回来了。”江母忍了多时的泪水滚滚落下。 江父将手绢掩上,闭了闭眼沧桑地叹气,“那是个好孩子,总有一天还会回来的。”说罢扶着哭泣的江母离开。 剩下两个姐弟面面相觑,心底感叹三妹太过朴实,还有点傻。 江秋月傻吗,她不傻,只是无功不受禄罢了。 占了人家的女儿,乖乖去当知青与其说是报还养育恩情,不如说是抓住机会离开江家以免被识破。 在这样的小心思下,如果再拿走江家几口人未来一月的粮票钱财就说不过去了。 所以,江母给她的一沓票她只留了一小部分以防万一,其余都塞回去了。 火车启动后,一停一顿的速度搞得江秋月有点晕车,反胃欲吐。她揉了揉额角,还没拿出薄荷糖缓解,从身侧伸过来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小麦色的手臂健康瘦削。 “给你吃。”那人将手心里的桔子糖往前送了送。 江秋月转头看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座位上的小战士已经换成了一个同样身穿草绿色军装的……大男孩。 他的双眼很亮,深邃的像是混血儿,五官立体,板寸的短发清爽有型,二十岁左右的模样。 大手又往前递了递,江秋月再看了他眼,接过那颗水果糖,“谢谢。” 或许他只是看到她晕车难受,给颗水果糖缓解以防她呕吐弄脏了车厢吧。 “不客气。”那人笑笑,冷峻的面容仿佛寒冰乍裂,转瞬即逝。 江秋月在他的注视下剥开薄薄的糖纸,将方正的糖块放入口中,暗道:牙齿真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4.火车上的消遣 酸甜的桔子味弥漫在味蕾上,江秋月这时才有闲暇观察周围的情况。 对面坐着一个年龄大些的姑娘,脸色是常有的营养不良造成的暗黄,梳着长长的辫子搭在肩膀两侧,细眉细眼的,穿着棉布衬衫,正抱着土布兜子倘开口透风。 她旁边是个穿夹克的男子,绿衬衫下边竟然配一条灰色喇叭裤,有点辣眼睛,不短的头发还抹着疑似发胶的东西,看上去油头粉面的。 关键是他连旁边粗辫子姑娘的好看都没有,还很自我良好地在腿上瘫着一本诗集装逼。 江秋月观察的目光太明显,她身旁的那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抬手的时候手肘碰到了她的胳膊,江秋月在油腻男察觉看过来之前转移视线。 车厢内的布置比现代四个数字的火车还要简单,座椅、很小的桌子,车窗能打开,却没有窗帘。 过道很窄,还有晚上车的人在找空位置放行李,乘客基本都是十七八左右的青少年们。 火车匀速后有列车员过来这节车厢让关好窗,接下来检票。 他们的位置靠近车门,列车员说完后不到一会儿就轮到他们,江秋月把代表身份的介绍信和车票一起递过去,看见身旁的人交上去的是个墨绿的小本本。 江秋月看向他,正对上对方敏锐看过来的一双黝黑眸子。 江秋月转回视线,本来以为对方跟她一样是上山下乡的知青,然而看证件类型,明显不是同一类人。 列车员走后,车厢气氛活跃起来,坐在一起的人开始自我介绍打招呼,大都是同龄人一同下放的,说上几句话就熟悉开了。 他们这里是粗辫子姑娘打头先说,“咱们做个自我介绍啥的?”她顺了顺辫子,亮了亮嗓子开始介绍她自己。 “你们好,我叫王晓红,来自红日纺织厂家属院,将要去的是柳家湾长河大队。”说完两只细眼眨巴着看向江秋月。 江秋月按照她的模式简单介绍了下自己,“我叫江秋月,来自西城文工团家属院,插队到柳家湾青山大队。” 按照顺序她说完该到身边的那人,不想油腻男此刻挺积极的,接过她的话头高调地说道,“那我来说说我吧,我叫林文清,从京都东边那片儿来的,去的也是柳家湾,咱们都一样的目的地,路上正好说说话解闷,到时候我给你们朗诵几首主席的诗歌,陶冶陶冶情操怎么样,哈哈。” 他作出一副爽朗大方的样子,衬着他的装扮却怎么看怎么猥琐。 江秋月看了一眼想起一个词,小白脸。 貌似原书男主也是个弱鸡鸡的小白脸呢。 最后是给她深刻印象的身边那人,他没多做介绍,说出名字和职业完事。 “彭敬业,junren。” 他的声音再听一遍仍然很好听,是成熟男人的磁性音色,听在江秋月耳朵里性感极了。 不过听到他的职业,三人纷纷肃然起敬。 他们穿草绿色军装是顺应潮流,是做样子过过瘾,人家才是穿真正军装的人,保家卫国,流血不流汗,为人民服务。 林文清看着油嘴滑舌的不靠谱,却很会说话聊天,不到一刻就把王晓红逗笑了。 彭敬业沉默冷肃,几次不接话头。林文清开始拉拢江秋月,频频将话题转到她身上,话里话外打听她家庭情况、生活水准等问题。 江秋月随意应付几句,重要内容一点不透,问烦了干脆从帆布包里掏出一本书打发时间。 没想到碰巧掏出一本红宝书,应是江母临行放进去的,这书有时候用的好了可是万能利器呀。 阅读红宝书是一件郑重的事情,不容人打扰。林文清不得不放弃搭讪,转而同王晓红聊到一块去了。 江秋月找到事情做,捧着红宝书以好奇和对待古董的心态翻开印有m主席语录五个大字的扉页。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就要拥护,凡是敌人拥护的我们就要反对……” 江秋月:“……”感觉有些话真的那啥。 再往下看,有些说起来还是挺好挺振聋发聩的,像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呃,后来国内一片乱斗,十年wg至今还没结束呢。 “核战争打不起来……”翻到其中一页看到这样极具预见性的一句话,江秋月不由佩服这位伟人的眼光长远性。 核武器的辐射毒害和波及范围那么大,真打起核战地球都玩完。 没看直到二十一世纪,也就美国在最开始拿小日本广岛长崎试验了两颗,导致那里几十年了还是荒芜的废墟,人口不知死了多少。从那之后,其他国家再没敢轻易动用过。 又看到一句造成全国上下一片绿的那句: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从这句传颂开后,女子们就开始学男子穿军装,还有大口袋的中山装,修身的旗袍被视为资本主义残留,只对外接单定制出口。 这些一句句呕心沥血的话语,有的振奋人心引人深思,有的□□专断一刀切,有的经久弥新在后世广为人知。 江秋月看的入神,不知不觉翻过半本,车厢内的光线渐渐昏暗下来。 她揉了揉后颈,往外一看,都到傍晚了,对面的王晓红在吃土布口袋里的干粮饼子当晚饭。 江秋月下意识想掏出碗□□去泡,好在立即反应过来刹住了动作。 江夏日临走塞给她的干粮包就在她脚底旁放着,拉开系绳最上面是个铝制饭盒。 这里面都是江母准备的,也不知道都装了什么。 江秋月打开饭盒发现是两排整整齐齐大小一样的饺子,蒸熟的。 盒盖一掀开,一股香味就飘出来了。 好香!应该是鸡蛋馅的,还放了香油。 她将饭盒放在面前的小桌子上,手伸进包里拿出一双筷子,抬头却发现对面两双眼睛死死盯着饭盒里的蒸饺。 对于江秋月来说,白面皮鸡蛋小葱馅儿的饺子即使滴了香油那也是素的,很平常的饭菜。 然而对面那两人却是眼馋的很,平时玉米面的饺子他们都是过节才吃得到,何况是白面做的鸡蛋蒸饺? 那可是精粮! 从闻到香味就开始流口水了,眼热地盯不够。 这是江秋月没想到的状况,但是再收起来也来不及了,索性直接吃吧。 江母真是下了老本,饺子不大,一口一个特别有味。 可是对面两人的视线太明晃晃不容忽视了,看的她都吃不下去了。 “咳,我妈做的,你们要不要尝尝?”对方意图太明显,她干脆直接问,不然这顿饭别想安生了。 果然她问出后,对面两个不说话光看着的人喜笑颜开,一边说那怎么行不能吃之类的一边言不由衷的接过她夹过去的饺子。 两人迫不及待又努力维持体面,小口尝过后直说香,夸江母手艺好,还夸她,“江同志,你真是一个大方的人。” 给过那两人,江秋月偷偷看一眼旁边,总不能单独漏掉他吧。 “彭敬业,你要尝一下吗?”把饭盒推到他那边,里面还有一排。 本以为他会客气,结果他定定看了她一眼,伸手抽走她手上的筷子端起饭盒就两只两只的扔进了肚中。 江秋月怔愣过后看得有点想笑,对面王晓红和林文清目瞪口呆。 王文清看江秋月没生气,啧巴啧巴嘴没吭声。 王晓红自己旁人分的清,又心疼粮食,见此劝道,“彭战士,那是江同志的晚饭呢,你可给她留点。” 多好的白面饺子啊,她看着彭敬业几口给解决完了不由一脸可惜的神色。 “有点凉了。”彭敬业吃完点评。 王林二人听他这样说都有点开始鄙视他了,你咋吃完了还嫌弃,亏不亏心? 这时候一个小兵跑过来,向彭敬业敬礼。 “班长,你的晚饭送到!” 江秋月认出是最开始坐在她旁边的那个小战士。 彭敬业点头接过铁饭盒,小兵立马转身跑走。 他没打开,直接将铁饭盒放到江秋月面前。 “你吃吧,这是热的。” 江秋月脸颊骤然一红,如果不是对方眼神太光明磊落,她都要被他的举动想歪了。 “不用,这是你的晚饭,我不能动。”江秋月拒绝。 彭敬业不听,直接打开饭盒摆到她面前。 里面是一荤一素加白米饭,这趟火车上的一等餐,一般人拿钱也吃不到。 看来junren伙食还不错嘛。 江秋月肯定不能动人家解放jun同志的口粮啊,但是彭敬业一双黑眸盯着她让她吃掉。 最后坚持不过,她挑角落位置动了两筷子,摆摆手不再用。 彭敬业随后端起饭盒扒拉几下很快将饭菜解决。 江秋月觉得他肯定没吃饱,铁饭盒看着容量不大,他那种年纪又正是光吃不饱的时候。 想想说不定路上还要靠人家照应,江秋月借由干粮包遮挡,从空间取出一纸袋包子。 “你吃下这个。”她将袋子递给他。 那里面是几个手掌心大小的菜肉包,她以前的存货,摸着还是温的呢。 彭敬业接过看了一眼,挑了挑眉,也不多说,凑到嘴边就着纸袋两口一个,迅速解决。 对面的两个只闻其香不见其物,只得嗅着香味啃干巴巴的粗粮饼。 与此同时,他们又对江秋月高看一眼,不敢轻易打什么主意得罪两人。 想一想,一个白面能当饭吃身家不凡,一个解放jun战士享有一等待遇,惹不起惹不起。 江秋月正剥着小橘子当饭后水果,那边突然过来一个穿的确良衬衫绿军裤袖子上绑红袖章的女的。 人像是专门来找他们这的,一来就高喊:“贪污和浪费是极大的犯罪!” m主席语录之一,刚从红宝书上看过。 江秋月懵逼了一瞬,这是要干啥,批评她吃的好还是咋滴?她可没吃什么出格的东西,饺子还是江母准备的,外加尝两口解放jun的饭!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5.来往希望的田野 江秋月也不是软柿子,顺口回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别时刻盯着别人碗里的肉看。 那女的鼻孔朝天,瞪了她一眼,又高喊,“□□说过,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同样说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背语录谁不会,经典的语句地球人都知道。 那女同志还要说,彭敬业冷声打断,“这位,我们可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好同志。” 女同志住嘴,瞥了眼江秋月手上的橘子,又看两眼两人身上簇新笔挺的绿军装,终是好不甘愿地哼一声,转身走人。 期间王晓红和林文清连个屁都不敢放,乖乖缩着当鹌鹑。 等人走后,林文清才状似夸张地擦把冷汗吐口气,悄悄透露,“那女人有个在国营厂当副厂长的舅舅,平时把红宝书背的顺溜,就是爱找茬。” 江秋月听过也不在意,身份再显赫等下放到别人的地盘上,是虎是龙都得盘着,自身没点能力连肚子都有可能填不饱,到时候谁还管她有没有当副厂长的舅舅,毕竟不是亲爹。 夜幕降临,车厢两头亮起昏暗的灯光,伴随着火车哐哐的行驶声,座位上的人纷纷开始陷入沉睡。 接下来的一天一夜,火车窗外的风景越来越荒凉原始,黄沙漫天不见人烟,直到渐渐出现新绿,越来越多的麦田稻田出现,青山绿水开始映入眼帘。 傍晚时分,火车停靠,列车员到车厢通知,他们得目的地到了。 解放军果然是为人民服务的好同志,江秋月刚起身,彭敬业就把她那俩包一手一只拖了下来,拎着往外走,让她拿着小包跟上。 车门外,小战士已经背着两个绿背包等着了。 王晓红和林文清也随后下车,王晓红大包小包带的东西比较多,好在林文清只一个拉风的小皮箱,还能绅士范儿地帮忙拿点。 兰县的火车站明显比首都的火车站还要小,乘客也少,大都是下车的人群,还有等在外面灰头土脸的几伙人。 大家认识的一起往外走,他们这里有彭敬业带头,出来后首先找到了柳家湾来接车的人。 彭敬业过去时,一个穿汗衫灰绿裤子的中年人立马上前打招呼,显然一眼认出解放军同志的身份。 领头人诧异之后才发现人家是送小姑娘过来的,了然的笑笑后不由多看了白嫩嫩的小知青一眼,果然城里姑娘跟他们村里泥腿子的闺女们就不一样,一眼就看出是细粮养出来的。 江秋月随他打量,彭敬业帮她送来行李后安放在接人的拖拉机上,之后就要跟小战士归队,她在顾着跟他道别。 一路上的照顾早就超出了当初分享的一点吃食的价值,江秋月有心感谢,人多眼杂的只寻摸到一纸包薄荷糖送给他。 “谢谢照顾,一点小心意。” 彭敬业看了一眼,知道从她手里拿出的一般都是好东西,却也不是多贵重的。食指挑开油纸一角,露出青亮亮的糖果色,果断接过来塞进军裤兜。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说完一句鼓励的话,他转身走了,远处是接他的军绿色吉普车。 江秋月额头抽了抽,这种随时来一句语录的话体模式真是有点受不了。 中年男人是柳家湾的大队书记,这次带人开着大队的拖拉机来接插队入乡的知青们。 几个分别通报过姓名和将去的地方,又等了片刻,总共集合到十来个少年少女,都是去柳家湾那片的。 拖拉机后面装了半车斗的行礼包袱,三四个女生被安排在另一小半的空间里窝着,男生们自己找地方挂在车头上。 书记一声吆喝,开车的老乡卖力摇动手柄,发动机突突突的冒烟,拖拉机载着一群人颠颠簸簸的上路回程了。 走了老远遇到一伙人在路头僵持,火车上见过一面的那个带红袖章的女生一个人怼一群大老爷们小伙子,听她在那喊妇女能顶半边天,走远见不到人了还能依稀听见‘大家一起走路不能歧视妇女’之类的话。 他们这边一起在老式拖拉机上坐着站着甚至挂着的人各自对视一眼,一起笑喷了。 戴草帽的老乡坐在车头铁把上,听到他们笑开也笑了,一脸褶子黑黝黝的对着他们说,“有车接干啥不坐,傻哩,像咱呼啦啦坐好比他们行动快多了。” “还是书记领导的好啊!”林文清伺机接过话头恭维,说的书记和两位老乡笑容满面。 不得不说这家伙适应能力很强,嘴皮子也好,在其他人还满面迷茫之色忐忑不安的时候他已经跟书记他们说上话了,好话说说探听点消息再显摆几句红色诗歌,玩得一手顺溜。 车斗估计是为了照顾新人,底部铺上一层塑料布,几个小姑娘挨着蹲在一角,避免颠簸。 江秋月歪靠在行李上,满鼻子的鸡屎味儿。 现在还没有村村通修路,都是压实的泥巴土路,大路还好,等拐上小道就坑坑洼洼的,人坐在车斗里颠来颠去简直要散架了。 柳家湾说来离县里不远,走了小半天第一个村子就到了,下去两个女生一个男生,之后两个村子又下去几个,车斗里越来越空。 直到长河大队的地界,王晓红跟她挥手告别,另外两个男生帮忙一起拿行李,三人跟随村口等待的人走了。 剩下江秋月和林文清两人,坐着颠簸得要吐血的拖拉机突突突的到达青山大队所在的村子临河村。 村口接待的人还没到,林文清鸡贼的奉上三根香烟,拖拉机直接将两人拉到了村头队长家门口才走。 队长家是一座建有三间青砖大瓦房的农家小院,土胚垒成的院墙不到一人高。 院中收拾的很干净,只有一个老迈掉牙的老人和几个光屁股小孩在家。 老人很热心,拉他们进院喝口水,小孩子们呼啦啦跑过来啃着手指围观。 林文清跟老人聊天打听村里的情况,江秋月避过小孩子好奇地想抓她军装的黑手,拿出几颗散装水果糖一一分给他们。 老人看见了笑的满脸褶子,嘴里说道,“费那干啥,都是精贵东西。” 江秋月摆手说没事儿。 几颗糖果成功让几个皮小子乖乖吃糖不胡闹。 青山大队的队长很快就闻讯从地里回来,知道人已经到了家里,进门就说抱歉的话。 “唉,最近让春耕给忙晕乎了,差点忘了派人去接你们,见谅见谅啊。” 队长柳建国浓眉大眼,黑中泛红的国字脸,一身白汗衫灰绿裤子,头上戴着草帽,汗流浃背赶回来的。 两人新来的当然不会一来就拿住一点小事不放,打过招呼说说笑笑揭过一茬。 柳建国满意地咧嘴一笑,接过两人的介绍信对照无误后,招呼人抬行礼送他们去知青点。 待他喝口水歇上一歇还要赶紧下地去监督。 江秋月一走,尝到甜味的小孩子们呼啦跑出门想跟上。 柳建国糙手一伸,提住小孙子的后衣领提溜回来,“你小子皮啥?乖乖呆家里陪你老太。” 小孩子不干,左扭右扭想脱离魔爪跟上大部队,嘟嘟囔囔的反而被发现嘴巴里嗦着水果糖,一股苹果味。 柳建国问是哪来的,小孩子说是漂亮姐姐给的。 想想他孙子说的应该是刚才两人中那个白嫩小姑娘。 他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平时能弄到白糖红糖给家里人冲水喝,像是这种清香无比的高级水果糖却是很难换到,关键是县里副食店都缺货。 又听他娘在一旁问,“小姑娘看着没多大,文文静静像是能安生的,你今儿个咋忘记派人接了?” 柳建国皱皱眉,每次来知青前队里都会接到通知,他咋会忘记接人,只不过安排的人没去罢了。 想到村支书那边的人,不知轻重又总是自以为是的捣乱,真是头疼。 又听老母亲说人是大队书记直接开拖拉机送到门口的,不由沉思两人的身份,心下记了一笔。 队长家在村头,距离知青点要绕过村外一条路。 好在帮忙的几个小伙子给力,抗包拿东西不在话下,江秋月只需挎着帆布包跟在后面。 一路上遇到去送水的人,很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还有不远处劳作的农人,遥遥看过来一眼,大家都知道知青点来了新人。 江秋月也在观察他们,不同于见过的大队书记几人和队长一家的穿着,普通人一般都逃不开蓝灰黑三色,衣服上好点的手肘肩膀巧妙地打上补丁,艰难一点的基本都是补丁落补丁洗的发白的样子。 从京都到这里,她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贫困现象。 怪不得以前听老人回忆旧时侯老是念叨那一句: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不过,如今初春已至,万物复苏,新绿的颜色早已蔓延在原野上和村庄里,处处生机,倒也不显得一片都是灰扑扑的。 田野上一番热闹劳动的繁忙景象,知青点确实安安静静的,都下地挣工分去了。 几间土胚房紧挨着耸立在村边小路旁,摇摇欲坠的像是随时要塌了,还好屋顶是土瓦而不是茅草,不然到冬天可怎么活。 送他们来的小伙子手一指,告诉他们这里就是知青点,他们以后住的地方。 江秋月和林文清对视一眼,再看看危房一样低矮老旧的土胚屋,无语凝噎。 看队长家是青砖房还以为知青点至少也是砖造的,结果就这样。 以两人原来的生活环境和条件,住这种房子简直难以想象。 落差不要太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6.初来乍到 或许是两人嫌弃的目光太明显,另一个小伙子将军绿包放到院中,呲牙一笑。 “唉,咱村条件还是好的,队长和村支书两家有本事砌的青砖大瓦房,剩下都是泥胚子造的,比隔壁村住猪圈牛棚的好哩。” 林文清经他一说反应过来,抹了把脸立马转换成笑脸,给帮忙的几人递上香烟,几句话就成了好哥们。 等人走了,跑到江秋月跟前唏嘘道,“今天可是破大财了,这地方咋整,能住吗?” 江秋月斜看他一眼,说能住是能住的,之前来的知青不是已经在住吗,就是不知道房间怎么分配的,他们还要等等人回来。 总要讲究个先来后到,贸贸然闯进去印象不好。 林文清这人不轻易吃亏的小心她也能看出,有点势力眼有些能力。 从包里摸出一包凤凰香烟扔给他,那是江母给她准备用来打点的东西,被她挪到空间一角另放。 林文清笑眯眯接过,一看牌子眼睛亮了,反转两下摸了摸塞进了口袋里,直说赚了。 知青点除了房子是土胚的,小院边缘更是在底部只垒了几十工分的泥土堆,上面插满了树枝权当院墙了。 再说房子,其实就四间半,当中一左一右两间大屋的木门上都落着大锁头。 窗子上贴着旧报纸封死的,林文清只得扒着门缝隙往里看,发现应该分别是男女生住的。 其余两间小的在一边,挨着主屋,一个是灶房一个像是杂物房放着农具家伙。 还有半间完全是贴着主屋搭的小棚子,不知道是干嘛的。 房子前的空地上开辟了一小块菜地,青菜和葱蒜刚冒出个头。 从早上下车整到现在,日头高照,已经到中午了。 两人各自各自找地方歇息,等了片刻,院外走过来几个扛着锄头铁锨的青年男女。 “哟,来了新人啊。” 一群人大老远就看到知青点院里有人,进门仔细看果然是来了新人。 有人立即抱怨,“这个时候来新人是想饿死我们啊!” 江秋月看了眼发牢骚的学生头女生,二十左右的年纪,灰色裤子蓝布褂,个子中等人很瘦,面貌小巧。 在她观察这些人的时候,林文清已经跟当中的领头人接上话。 知青中能带头做主的是个看起来三十岁的男同志,自称姓陈名中华。 陈同志简单问了两个新人的情况,开始给他们分配住处。 男知青有五个,都住在东间,林文清当然要跟着他们住,凑合挤挤。 女知青只有三人,加上江秋月总共四人,住西间的屋子比男生那边六人一屋好一些。 他们中午下工吃饭,下午还要下地干活,对于新来的人口头上表示欢迎,至于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不可而知。 当下今天轮到的人去灶房做饭,陈中华看着新来的两人犯了难。 大家的口粮每天都是有定数的,吃多少用多少就那么点,不然熬不到下次分粮。 两个新来的口粮估计要到晚上才能拿到,还是从明天算起的。 今天中晚这两顿总不能他们吃让两人看着吧? 一起吃的话旁人肯定不乐意,本来就吃不饱,再加两张嘴分薄他们的粮食谁会愿意啊。 江秋月两人不了解情况,初来乍到的等着老司机先安排。 他们一个是从物资丰富的现代过来没多久,一个在京都家里时总能填饱肚子的少爷做派,哪里会想到在这里一口粗粮都要左右衡算。 没等陈中华决定拿出自己的口粮垫上,大门口进来一人。 是之前送江秋月过来的小伙子,端着一小簸箕拳头大的窝窝头,说是先当做新知青今天的伙食,这月的口粮等晚上会送过来。 知青们闻声都聚拢过来,看到窝窝头一个个脸带喜色。 陈中华诧异,接过簸箕让做饭的女知青倒进灶房的馍筐,又寒暄两句打听到是队长柳建国亲自让送来的东西。 在那人拎着簸箕走后,陈中华仔细打量新来的两个,看到他们身上簇新没补丁的衣服,尤其是女同志比其他人健康很多的气色,暗自思忖别来了两尊难伺候的祖宗。 然而两人没他想的那么刁难。 林文清提上他的小皮箱乖乖跟男生们回东间安顿。 江秋月跟在一开始抱怨的那个女生后边,看她利落地打开西间大头锁。 “我叫刘爱英,你可以叫我刘同志。”她推开门侧身让江秋月进屋,瞅瞅对方白嫩的小脸,哼哼道,“我看你比我小,叫我英子姐也成。” 江秋月顺话接下,“英子姐,我叫江秋月,你叫我秋月就行。”一边应话一边观察以后要住的地方。 屋里不大不小,没什么布置,甚至连当初江家的都不如,靠北墙一排土炕大通铺,上面三张铺盖被褥,各自床尾有大木箱子,炕下搁着脸盆茶缸子。 刘爱英上下打量江秋月身上的簇绿军装和全套配置,呲地一笑,“你这名字真文艺,一股子资本主义味儿。” 等江秋月拉回视线,挑挑眉平静回道,“我排老三,上面还有□□和夏的大姐二哥,爸妈他们文工团总讲究个月啊水啊的,顺着就给起了这个名字。” 刘爱英听到她家根正苗红不沾资本主义的边角,脸色好看了点。 “那还成,挺好听的。不比那些资本家的小姐做派。” 后面那句是嘀咕出来的,江秋月听出她意有所指,暂时不知道在说谁,只当没听到。 刘爱英嘴上不饶人,手上却很麻利,等林文清安顿好过来想帮忙时,她们俩搭手已经把两只大包抬进屋。 林文清在门口往里看没啥帮的就走了,刘爱英捣捣江秋月,“你对象?” 江秋月喝水的动作一呛,水壶差点掉地上。 “不是,火车上认识的,算是一个地方来的老乡吧。” “嘁”刘爱英撇撇嘴,明显不信,还意有所指的提醒她,“你可注意点,他那副长相和打扮,等两天别被某些人勾去了魂儿,到时候有你哭的。”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不过江秋月承她的情,连忙摆手否认两人真没啥特殊关系。 “勾就勾呗,反正他那身板真不是我的菜,弱鸡鸡的小白脸再好看我也不要。” 何况在江秋月的审美中,涂脂抹粉娘炮兮兮的小鲜肉从来比不过阳刚帅气又高大的兵哥哥。 不过时下的审美倒是倾向于瘦弱俊俏戴眼镜的白面书生。 刘爱英坐在炕头拍手一笑,“哈,小白脸!就是这个说法,江同志的总结深得我心。” “哼哼,等下几场地晒晒,看还白不白得起来。”刘爱英幸灾乐祸。 江秋月没接话,她看出来对方不是特意针对林文清,只是对他那一类型的人有偏见罢了,这也是一个有故事的女同学。 女生不比男生,要整理的东西很多,江秋月暂时把行李搬进屋,准备等下午人都上工了她再收拾。 明天就要开始一起下地挣工分了。 两人说完话,该到吃饭的时间,刘爱英领江秋月去灶房。 “今天轮到李同志做饭,她手底下紧巴,咱得去看看。”刘爱英路上小声跟她嘀咕。 姓李的女知青还在灶房忙活,灶上大锅盖冒着水蒸气,灶堂里烧着枯树枝。 两人进去打了招呼,李同志笑的腼腆,看起来年纪比较大,灰白汗衫蓝裤子,脚下一双自己做的黑布鞋,一条辫子长长的有点干枯发黄,就像她的肤色。 比起来还是刘爱英精神面貌好一些,脸色虽然也发黄但是精气神好,有活力劲儿。 李同志看起来沉静温顺好相处,但是让人一眼看不透。 江秋月在打量人的时候,别人也在打量她,将她归置到家境不错的娇小姐那类里。 李同志对她笑了笑,低头把灶堂的火熄灭。 刘爱英已经熟门熟路掀开锅盖,撇一眼篦子上的午饭直接说,“李同志,你咋只加了两个窝头,队长不是给新人送来一簸箕吗,一顿吃一半也不只俩吧?”说着给江秋月使了个眼色。 江秋月:“……”明白刚才刘爱英跟她说李同志手下紧巴是什么意思了。 两双眼睛顿时都盯着李同志,李同志不好意思地笑着解释说是先蒸点对付过午饭,剩下的晚上凑凑大家给新人接风洗尘。 这话让刘爱英没啥意见了,出去喊男知青起来吃饭。 江秋月不在意那点窝窝头,不过心里想着这位李同志真会‘做人’,扣着新人的口粮给新人接风,还好像她做的多大度似的。 中午饭新来的两人就一个窝窝头加一碗稀稀拉拉的野菜汤。 林文清没说什么,也没问一簸箕的粮食去哪儿了。 野菜汤没半点油水,还有点苦涩,只是一把春日初发的野菜放进滚水里煮一煮放几粒粗盐。 知青们显然已经习惯了,把窝窝头掰碎泡进汤里,几筷子扒拉完就出门上工。 江秋月照样子掰了小半就着野菜汤吃,坐在那儿慢慢用牙磨。 无意中看见李同志刷锅前仔细的刮了锅底吃干净,走时还偷偷揣了个窝窝头。 那鲜亮的黄色一看就不是知青们蒸的那种,分明是中午队长派人送过来的。 她还注意到女知青说是四个,在这里的加上她只有三个,另外那个是不是刘爱英特意提点到的那位? 林文清在人走完后叼着一块油饼出来,见着江秋月慢腾腾的吃相直笑。 “我说你这样要吃到啥时候,掰碎点泡泛了几口吞下去得了。” 江秋月继续磨蹭,“喇的我嗓子疼。”其实不想吃。 “早晚要习惯的。”林文清感叹一句,掏出烟盒晃了晃说,“你慢慢吃吧,我去村里走走。” 江秋月点点头,看他抿抿头发一副人模狗样的走出去。 刚开始对这人印象不好,油头粉面的不靠谱。接触了发现人家有自己的一套做事手段,也算个人才。 进村后的出面交际什么的都是靠他周旋,毕竟现在虽然说是妇女能顶半边天了,但办事对象是男同志的话还是男同志出面好。 除非能像那个戴红袖章的女知青,随口能背红宝书,气势强盛,一人敢怼一群。 江秋月做不来,她一个技术宅比较喜欢低调敲代码,闷声发大财。 想了一通,江秋月放下粗瓷汤盆,把大半个窝窝头收起来,不吃了。 汤盆洗的时候很笨重,因为没有碗先让她用着的,她记得行李里面江母有塞碗筷来着,待会儿拿出来。 接下来是收拾床铺,晚上就要躺上睡。 土胚屋窗户小,屋里光线昏暗。大炕上的好位置都被占了,空的就剩下最里面靠墙的地方。 土黄色的墙壁坑坑洼洼的,时不时掉土疙瘩,炕上贴墙的地方还有点潮湿。 江秋月找到扫帚先打扫干净,从空间里翻出一卷塑料雨布和图钉,把雨布裁好钉墙上防潮,外面再蒙一层灰扑扑的麻布,麻布折出一半扑在炕面。 这样做了隔离,总算能铺毯子被褥了。 江母准备的两只大包,一包塞满衣物被褥,一包是杂七杂八的生活用品。 江秋月一样样收拾好后太阳都西斜了,往灶房搁她的碗筷的时候看到林文清带人弄了木柜子进院。 他们捣捣腾腾的搬进东间,江秋月在一边观看,问他从哪儿弄的。 实话说住大通铺没有一点隐私,以后她要拿出的私人物品比较多,不能有个单间有个能上锁的柜子也好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7.融入知青大部队 柜子是很新的原木色,人家村民家里做来自家用的,被林文清花一毛钱买来。 据说用的是山上拾捡的木头,做的简单样式就废个手工,能换一毛钱绝对是赚了。 见江秋月也有意向,有人说他们家有个老式掉漆的柜子问她要不要。 江秋月听了描述可行,用新柜子太张扬,旧的能用就好。 几个大小伙子又呼啦啦的跑出去搬家伙。 江秋月疑惑他们不上工吗,林文清给她解惑说这些人做的活清闲,遛出来一时半刻也没事。 不到片刻,几人急慌慌抬来一张红木地柜。 老式的柜子红的沉重,边角还雕刻了花纹,一米多高,上面两个抽屉下方是可以放置被褥衣物的大空间。 只不过外层有点掉漆,里面好好的不潮不蚀。 柜子整个看起来不大不小正合适,靠墙一放既可以当她的梳妆台又能放东西。 江秋月敲了敲柜门发现很结实,问道,“多少钱?” 一个小男孩出来偷偷瞄了眼她身上的军用水壶和军装,小声说要两毛。 江秋月笑着问他能做主吗,别小孩子把家里物什卖了大人不知道就麻烦了。 “俺奶叫搬哩,以前打地主家分哩家伙,换钱给俺妈买红糖。” 旁边人透露他家新添了人口,他妈坐月子要吃红糖鸡蛋,没副食票只能花钱买高价糖。 江秋月想了想这时的物价,两毛钱能买一斤馒头或一斤酱油,对她来说没什么。 但是她手里钱和票都不多,象征意义大一点,主要还是她空间里的物资。 江秋月提了提柜子,与现代那些轻薄的家具不同,很沉。 她进屋拿出一包透明塑料袋包装的红糖,超市里几块钱一包的那种。 分出小半包外加一毛钱,交给小男孩。 “你看这样换成吧,正好我带来点红糖,匀给你家些,再多是没有了。” 小男孩赶紧接过去,拼命点头,其他几个羡慕地推挪着他一起嘻嘻哈哈跑走了。 林文清站她旁边试探道,“看你那两个大包,带来不少东西吧?” “我妈收拾的行李,杂七杂八都塞了点。”江秋月轻飘飘回答,斜眼看他。 你丫不也是在一小皮箱里装了油饼吗? 说完不再理他,搬起柜子回屋安置好。 初春还冷着,被子都要拿出来盖上,只把多余的毛毯衣服之类的叠好放进去,底部用塑料布垫好。 又把吃的东西和零食包好放衣物上,然后找出一把铁锁头挂柜门上锁住。 抽屉里放梳子皮筋和小饰品,柜面放了镜子和牙杯牙刷之类,还有红宝书。 柜子下面离地的空隙还能塞下脸盆和鞋子,靠墙立在她的床铺炕头,搭配着墙面的隔离,总算收拾的有点样子了。 靠炕的墙面再钉一排大头钉,露出半截刚好挂挂衣服和帆布包。 再出来时又看到林文清在来回搬东西,江秋月抽抽嘴角说,“何必呢,你当初来的时候怎么不带上?” “拿来太麻烦了,来到买多方便,还是新的。”林文清拍拍大红牡丹花样的被面,笑的一件嘚瑟。 江秋月汗,太辣眼睛了,想起来又提醒他小心别被人打小报告说成投机倒把。 林文清不屑,说都是村里的混子凭白闹事,他专门买村上家里条件好的,谁要是敢告就是得罪村里那家亲朋,看他敢不敢。 好吧,原来人家早有成算。 林文清弄完被褥出去不知道又倒腾什么去了。 江秋月想想不能闲着,锁门将钥匙放在知青指定的门橼上,找到一只竹篮挎着出门。 门口远远的有衣不蔽体的小孩子聚集着看热闹,估计是林文清置办东西招来的。 江秋月招招手,本想叫来一个领路去挖点野菜,结果一群小孩呼啦都跑过来了。 其中还有队长家的小孙子皮蛋,他领头。 一群小孩子冲到她面前嗦着手指向她伸手要糖。 江秋月:“……” “糖果没有了,不过谁能带我去挖野菜我把这个给他吃。”拿出中午那大半个窝窝头。 金黄的色泽让小孩子都吸溜着口水,晌午饭过去很久了,他们饿。 或许有江秋月的一身绿军装镇着,皮孩子们不敢造次,老老实实的举手。 江秋月把窝窝头交给皮蛋,让他找个小伙伴一起带路。 皮蛋拉出一个玩得好的,一边分食窝头一边领她去后山坡。 “这是俺老太蒸的窝头。”皮蛋咬一口说道。 另一个小伙伴点头,“好吃!” 江秋月笑,“这都能尝出来?是你爷爷中午送来的口粮。” 后山坡其实就在知青点后面不远,挨着青山脚下的树林子。 江秋月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群小姑娘刚采完,准备回去做晚饭了。 皮蛋这一片熟,拉着她跑到树林子边容易遗漏的地方挖,三人一起挖了大半篮子。 都是些刚长出来没多大的荠荠菜、灰灰菜和马齿苋,贵在很嫩。 江秋月把野菜挑好理顺,用草茎扎出两把给两个小家伙。 “来,这是你们今天下午的劳动成果,带回家交差。”又掏出两颗水果糖一人一颗奖励,强调说,“姐姐拿来的糖都分完啦,这是剩下的最后两颗奖励给你们。” 两个小孩子迫不及待塞进嘴巴里直说甜,三人在知青院门口分开。 想到晚上有接风宴,江秋月进门时摸出两枚小个儿的土鸡蛋放进篮子。 她晚上不想喝那种苦涩的野菜汤,好歹打个蛋花。 江秋月提篮子野菜回来,下工的知青们看到都很诧异,老大哥陈中华更是松了口气,还以为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干不了活光会添麻烦的那种。 刘爱英凑上来一看,惊喜,“还有蛋!” 江秋月笑称是跟队长家老太太淘换的,给晚饭加菜。 正好林文清拎着一颗小白菜和俩烂萝卜回来,扔到灶房门口说晚饭吃好点。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一小块猪油板,一指宽厚,够炒菜了。 估计又是从村里人家买来的,这是个不缺钱的家伙。 两人都交了投名状,知青们愁苦的脸色多少好一些。 白菜翻炒,油滋滋的声响伴随着大油的香气扑人满鼻。 刘爱英趴在灶房门口闻了又闻,直说香。 男知青们也不有气无力的回屋躺着节省体力了,从杂物房拉出一张瘸腿的木桌子垫好摆平,说说笑笑像是过大年。 人多,就那么点东西,江秋月不觉得晚上能吃饱,她先回屋吃了馒头加卤蛋。 还有鸡腿和牛奶,这具身体才十五,她觉得多补补还能再发育发育。 知青们都在外面被油香气勾着,江秋月在屋里悄悄解决完自己的晚饭。 江母给她准备的二合面烙饼还没动,她拿出来放桌上通风以防发霉。 以后几天明面上的饭菜有着落了,她实在吃不下硬邦邦的窝窝头。 刘爱英大步跑过来,在外面喊了声才进来,看到江秋月收拾的那么齐整,不由佩服。 “还是你有法子,把角落收拾的这么干净。”又看到桌上的烙饼,眼馋的看了看,半点没提要吃的话。 江秋月整理着干活用的衣服,谦虚道,“哪有什么办法,就跟在学校整理宿舍一样。” 刘爱英顺道问她上到哪儿了,方知道新来的小知青才十六刚初中毕业,感觉她自己二十都老了。 “李永红那人一问就说她才二十六,其实她说的实岁,虚岁她怎么不说。”刘爱英指指厨房,跟她八卦。 “还是陈中华同志实在,报了三十,其实才二十八。”又问江秋月实岁虚岁。 江秋月尴尬回说虚一岁,迎来对方了然的目光,“你下面是不是还有弟妹?” 江秋月点头,说还有两个双胞胎弟弟,引得刘爱英长吁短叹,拍着她肩膀感叹同是天涯沦落人,不上不下就是吃亏。 也许是这点同病相怜,刘爱英对她态度亲切了几分。 至于她嘴里说的那些是非,江秋月听听就过,不入心。 外面传来一声吃饭了,两人起身出去。 男知青积极的上完最后一道汤,十个人围坐在木桌旁欢欢喜喜。 陈中华作为青山大队知青老大哥先发言说了几句欢迎和鼓励的话,又让大家正式做下自我介绍,然后开吃。 菜面看起来尚可,一道猪油炒白菜,一道嫩葱炒萝卜丝,一盆野菜蛋花汤,还有一筐金黄色泽的玉米面窝窝头和一锅熬得稀烂的红薯稀饭。 对于常年吃窝窝头泡汤甚至喝稀的知青们来说,绝对是丰盛的一餐。 男知青们下筷很猛,女同志看着很稳速度却也不遑多让,剩下江秋月还保留着前世慢条斯理的习惯,吃的慢。 刘爱英抢先给女知青三人打满碗汤,这次由于炒菜有油,后面紧跟着烧的汤也有点油花,泡窝窝头还有点味。 江秋月凑合啃了半个窝窝头,转眼哭笑不得的看到他们风卷残云地快吃光了。 刘爱英上去抢了盘底,窝头沾沾汤汁吃的很香。 吃过饭,新来的人正式成为青山大队知青院的一员,算是融入了这个小集体。 李永红去刷锅洗碗,刘爱英拉着江秋月舀热水泡脚,跟她小声嘀咕。 “野菜汤里只打了一颗蛋。” 江秋月无语地看向她,这也能发现? 刘爱英哼哼道,别看汤里蛋花多,但都是打的又薄又小,根本不是两颗鸡蛋的份量,李同志铁定昧下了。 江秋月不知道她判断的准不准,当时也没仔细看,要是真的话那李永红也太抠了,都抠到其他人身上。 再想想中午私拿窝窝头那事,八成是真的。 不过,幸好做饭是轮着来,不然怕是大家饿肚子填饱她一个。 两人收拾停当,李永红也洗刷好进来了,对着她们腼腆地笑笑。 刘爱英翻了个白眼爬进被窝,被子一卷睡觉。 江秋月仔细打量了这人,看不出什么,老实憨厚很普通的人。 这时天色已经黑了,屋内愈加黑暗,看她们没点油灯的意向,蜡烛更别想。 江秋月摸索着躺进宣软的被窝,在室友希希索索的动静中渐渐放松下来。 睡前还想着明天的劳动,还有剧情中男主英雄救美那件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8.下地干活 昨晚睡的早,天一亮人就醒了。 屋内剩下江秋月,其他两人一个在灶房做饭一个在院内洗漱。 江秋月穿上昨天准备好的旧军裤和白色衬衫,头发在脑后编成鱼骨辫,衣摆塞进裤腰里,皮带扎紧,脚上一双解放鞋,清爽利落。 她这一身出去时,院里正洗脸刷牙的知青们回头看了好几遍。 江秋月拿盆接水洗了把脸,回屋去擦百雀羚。 对着镜子,她第一次认真看这世的容貌,果然就像原主的哥姐一样,她长的也像江母。 鹅蛋脸弯月眉杏仁大眼翘鼻子,再加上小巧粉嫩的嘴巴,不是多惊艳的长相,却也属于漂亮的范畴。 脸颊上还有一点处于成长期的婴儿肥,除了脸色有些营养不良的苍白,身上也太瘦,没有多少肉。 身高没量过,估摸着目前有一米六了,二十岁之前还有上涨的空间。 “哟,大美人,吃饭啦。”刘爱英依在门框上,看江秋月对镜梳妆,调侃地喊道。 江秋月放下镜子,笑道,“哪有什么大美人,只是擦些东西护肤罢了,这边风有点大。” 昨天晚上洗脸的时候一抹脸一把灰。 刘爱英眼尖,看到她手上的百雀羚盒子,接过去左看右看有点稀罕。 女知青来到这里穷乡僻壤的,如果没有家里人接济,很少再有机会能弄到在农村稀缺的擦脸油。 她们平时最多买盒蛤蜊油擦脸,秋冬还好,春夏擦上太油了。 江秋月看她实在忍不住跃跃欲试的样子,打开让她试试。 刘爱英摸摸快被吹裂的脸皮子,不好意思地挑起绿豆大小的乳白凝脂,放手心里涂匀后擦在脸颊上。 “清爽,没感到油腻。”她很欣喜地评价。 看了又看蓝底红花的精致小铁盒,刘爱英不舍地还给江秋月。 早饭是稀薄的能照见人影的玉米碴子粥。 昨晚女知青们休息后,队长派人送来了新知青这个月的口粮。 玉米面红薯面等粗粮是没有的,一人半袋打碎的苞谷碴子。 这不,今早上就做上了。 江秋月特意打了上面比较稀的,权当水喝,闭眼咕噜几口完事。 李永红看见说她好养活,吃的少。 刘爱英有点心不在焉,今天她值班,吃完后晃回灶房刷锅洗碗,整个人不在状态。 江秋月回屋拿军用水壶,趁机吃点馒头和水果。 等灌满水,扛起锄头,她就跟着一起下地去。 三月里,春回大地,一天不见田野上就冒出了大片的新绿,草木焕发生机。 江秋月跟随大部队走在田埂上,身旁时不时经过三五成群的村里人,大多都是好奇的朝他们这边看,然后指指点点嘀嘀咕咕地走远。 有几个打招呼的一般都是领导或平时来往的熟人,这时陈中华就会上前寒暄几句。 村里的年轻人遇上了偶尔也会同行一会儿,跟熟悉的人说说话。 但是江秋月发现,大部分人跟知青之间明显保持着距离,像是各自站在两个世界里,观望好奇却不涉足。 知青们身上即使衣裳破旧也尽量打理的干净整洁,衣服不打补丁,精神面貌尚可,眼神有光。 搁村民口里来说,是一看就是受过教育的城里娃。 而路上所见的村人,大都一脸菜色,衣衫褴褛补丁连缀,裤腰带勒得死紧。 有家里条件好的还能勉强保持体面,积极去上工。有那差的两眼无神脸颊凹陷,在路上晃晃悠悠地往地里走。 终于到了知青们分配的那块地头,队长柳建国过来鼓励了一番新人,在边上划出两列新的地块让新人劳作。 陈中华示范几下,其实就是锄地翻土,将结块的土壤锄松软了,拢成一垄一垄的好下种子。 具体种什么怎么种,江秋月不知道,她就模仿别人的锄地动作,再下点力气就行了。 至于前腿儿弓后腿儿蹬什么什么,不存在的。 老实锄了半晌,江秋月起身擦汗。 虽然才三月份,但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活也太累人了,干一会儿热的汗流浃背。 举目四望,周围都是弓着背干活的人,也有人站起喝水拿草帽扇风之类的变相休息。 一大片灰蓝黑,也看不出谁是谁,江秋月想找出个人都难。 原书男主是个常年白衬衫黑裤子的文弱青年,书中描写五官清秀个子有点高,有陌上人如玉的美称。 也不知道具体长成啥样,让原主被救一次后就一见倾心,情愿倒贴救命的粮食和补品,最后人财两失。 江秋月穿越后提前了过来的时间,也不知道那件英雄救美的事还会不会发生。 这会儿,刘爱英一边锄地一边磨蹭到江秋月身边,问她,“哎,去不去解手?” 江秋月喝口水,本想拒绝,但看她欲言又止的使眼色状似有事? 随即点点头,被对方拉着穿过田埂,一头扎进田野旁的树林子。 两人往深处走了一段,刘爱英随便找一片长得茂密的草丛就地解决,江秋月表示受不了,站外面给她把风。 听她在里面一边解决拉撒一边问,“江同志,你带的百雀羚有多的吗?我想跟你换一盒。” 江秋月一愣,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这个。 对方又抱怨蛤蜊油太油腻,春天抹脸上不舒服又难看,一张大油脸阳光一照简直了,整得毛孔黑粗黑粗的。 她宁愿挤出点钱和票换一盒,能用整个春夏季呢。 江秋月看了下空间,多是有多的,来的时候江母在包里多塞了两盒。 她自己在空间里也准备了其他的护肤品和化妆品,只不过现在不适合拿出来用。 “那我匀给你一盒吧,反正我也不怎么用这个牌子。”等以后有机会可以把空间里的雪花膏拿出来,江秋月记得那个东西这时候很流行。 刘爱英提裤子出来,一脸心愿达成的喜色。 “我用布票跟你换吧,粮票就那么点还是救命的。” 她打的主意好,布票一般都是几尺头的标准,发到手上能干啥,攒一年也不够做一身衣服。 粮票是不能动的,等口粮吃光了那就是救命的玩意儿。 江秋月笑笑不做声,她看起来像是缺布的人吗?她又不傻,白让人占便宜。 “哎呀,我再加一毛钱,手上的布票全给你!”刘爱英咬咬牙补充。 江秋月想想可以把布票攒起来备用,再说百雀羚在小地方虽然紧俏难得,但在大城市用票几毛钱就能买到了。 “好吧,回去给你换。”她点头答应。 刘爱英喜笑颜开,拉着她的手往回走,还提醒她做活别可劲儿的下力气,不然累的是自个,耗的是自己的粮食。 其实大家都在磨洋工,吃都吃不饱哪儿还有力气干活。队长到跟前了死命锄几下,人一走立马随便应付。 江秋月:“……”原来是这种操作! 这个不好评价,她点点头表示受教了。 两人说话是悄悄的,刚往回走几步,突然听到另一边有动静。 刘爱英眼睛一亮,蹑手蹑脚示意江秋月跟上。 江秋月觉得莫名其妙,又不想一个人回去,随即放轻脚步跟上去。 没多会儿听到说话声,好似一男一女。 江秋月脑中瞬间闪过各种烂俗的乡村流小说中的玉米地梗,囧了一囧。 刘爱英猫在灌木后悄默默地扒开一看,失望地小声说,“还以为遇到只野鸡松鼠啥的,结果是支书家的小白脸在跟人约会啊。” 她一提到小白脸,江秋月想起一个人,原书男主! 她猫在后边趁机偷看过去,神马陌上人如玉,看不出来。 五官清秀有点高倒是真的,看着像是精心养大的,脸色没有村里人那么黄。 脸上也没青春痘疤痕啥的,白衬衫黑裤子,对比之下可不就是斯文俊秀的好青年了吗? 这会儿他靠在一棵树后,怀里抱着一个女孩子,脸埋在他胸口看不到,嗲声嗲气的在跟他撒娇呢。 如果这是原男主的话,他怀里那个不就是传说中泼辣彪悍的原文女主? 女主啥时候这么小鸟依人了? 江秋月懵逼脸,试探地问身前的同伙。 刘爱英朝里边鄙夷地看过一眼,摇摇头放开灌木丛,拉着她走远后才开口。 “刚才那个男的是村支书家的儿子柳和平,有小学文凭就不是他了,整天端着一副比咱们还清高的架子,恶心谁呢。” 刘爱英显然对男主印象很差,吐槽他有点墨水就猖狂,知青院里随便拉出一个都比他有学问。 还嫌弃他一个大男人不好好干活,整天弱不禁风温温吞吞的惹人烦。 就这,他还成了村里大姑娘小女孩心目中最理想的对象人选,平时走到哪儿都有人奉承。 江秋月:“他怀里那个是他对象吗?” “哪是啊,是村西头的柳翠花,平时温柔可怜的一个小姑娘,有爹没妈的,也不知道啥时候被小白脸勾去了。” 额,江秋月记得原文女主的名字不叫翠花,是搁这个起名废的时代还挺好听的名字。 叫,高云梅。 哦擦,男主这是提前出轨了? 两人走出小树林时,江秋月问刘爱英是否认识高云梅,只见她抬眼四处望去。 手指那位大笑出声,跟林文清正打情骂俏的高个胖姑娘,对她讲。 “看见没,那个就是高云梅。” 江秋月:“……”(ー_ー)!!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9.英雄还是狗熊 两人装模作样小跑回去,努力挥两下锄头做做样子。 林文清劳作的地界就在旁边,他逗人有一手,高云梅不时发出爽朗的大笑,显然两人聊的很投机。 眉来眼去,打情骂俏的,他们旁边的人都能闻到一股亟待发酵的恋爱酸臭味儿。 江秋月表示受到了暴击,男女主貌似都各有所爱? 还是最后两人都渣了后再在一起? 文字和现实简直相差一条马里亚纳海沟! 还有林文清,竟然敢撬男主墙角! 额,虽然现在男女主在没在一起还不一定,但他肯定在原文中也算一重量级人物,起码是男配吧, 只可惜江秋月当初只是跳着把涉及女配的情节看了个大概,除了男女主其他没怎么注意。 江秋月胡思乱想,悄摸摸看过去。 哦,两个还真是旁若无人,一片地都是女主粗犷的笑声。 近看发现高云梅双眼皮俩大眼,牙齿整齐,辫子黑又长。 在普遍黑瘦黄不拉几的人群里,她显得白白胖胖的。 这种姑娘老一辈一般都喜欢,说是端庄有福气。 即使脾气不好,那也是爽利! 林文清貌似特喜欢这种浓眉大眼黑辫子的姑娘哦。 火车上遇到的王晓红不就是跟高云梅一样的类型吗? 刘爱英不甘寂寞,又挪过来跟她并排着刨地。 她戳戳江秋月,示意她往李永红那边看。 江秋月打眼一看,李永红直直看向一个方向,眼神隐忍又压抑,看的人瘆得慌。 她看的那个方向正是小树林的位置,叫翠花的小姑娘刚从里面跑出来,柳和平正分花拂柳一般一步一顿的走入视线。 幸好约会的两人还知道错开出来,不过一前一后的谁心里不跟明镜似的,估计一片的人都知道他们在搞对象。 所以,李永红这副模样…… “她呀,被勾了魂儿,有贼心没贼胆,还不如赵美丽呢。”刘爱英撇嘴评论。 赵美丽是女知青中缺席的那一位,最近回家探亲外加拿粮去了。 据说那是个书香门第的小姐。 江秋月听她叽里咕噜说个不停,问了句,“高云梅不喜欢柳和平吗?” 刘爱英挑了林文清的方向一眼,意有所指的说,“这不是有更好的吗?又没明确对象关系,喜欢能值几斤粮?” 有真正富裕人家教养出来的高中生文艺青年,乡下小学文凭的赝品小白脸谁还要呐。 柳和平故作文雅的君子如风,明显比不上林同志自小养成的阔绰大方和出口诗歌的甜言蜜语。 再说颜值上,林文清比之略输一筹,然而人家会打扮有眼界,思想有觉悟,还是大地方来的。 柳和平完败。 江秋月:emmmmmm 什么是现实,这就是现实啊。 “柳和平不是村支书家的吗?” 刘爱英哼道,“村支书家的咋啦,不挣工分照样饿肚子,只不过比旁人有机会多往家扒拉几个子儿。” 话说高云梅家里是临河村的富户,应是不缺粮食,不然她养不成白白胖胖的,剧情中势利眼的村支书也不会同意跟她家结亲。 不过富户是相对临河村其他村民而言,在真正富贵过的人看来,只是中下贫农而已。 林文清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敢随意撩拨人家闺女。 日头高照,随着一声锣响,上午上工结束了。 众人早上的水饱早就西里咣当耗完了,家里有粮的一个个跑的贼快回家吃饭,没粮的挎着篮子跑去挖野菜充饥。 江秋月陪同刘爱英找地方挖野菜,知青们的午饭仍然有野菜汤。 这次连窝头都没有了,从地窖里刨出烂红薯煮几颗。 刘爱英一边烧饭一边不满地嚷嚷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男知青们笑她不知足,有的吃就不错了,等两天断粮了啥都吃不着。 江秋月回屋吃完寿司,出来正听到他们苦中作乐。 “山上有没有葛根山药之类的?”靠山吃山,仔细寻摸总能找到吃的。 江秋月下意识的询问让大家一静。 “那不是药材吗?”刘爱英从灶房探出头,“能吃?” 江秋月点头,吃了比红薯有营养。 男知青面面相觑,他们都是从小在城市里长大,见过根茎没见过地上的长啥样。 但是青黄不接的快断粮了,若是能有找到吃的的机会,都要试试。 连一向安静不多话的李永红都出声提议下工后一起去后山找找。 江秋月觉得临河村不可能没有人知道葛根山药能当粮食,最有可能是偷偷摸摸采来藏自家悄悄吃。 后山那么大,知青们要是能找到几丛漏网之鱼的都够熬过一段时间了。 众人心里都装了事,午饭食不知味的吃完。 上工的路上,陈中华还特意走在江秋月旁边,问她关于葛根山药的事。 江秋月前世在网上看过图片,空间里特意预备的本草纲目印刷本上也有图画和说明。 于是她说可以用素描简单的画出来给大家看,到时候寻机会一起上山找。 下午继续锄地松土的活计,干半天刘爱英又拉江秋月去解手偷懒。 这下又撞见小树林里偷偷约会的那两个,她们过去的时候他俩正抱在一起亲嘴儿。 刘爱英眼珠子一转,突然惊呼一声。 “哎呀,你们身后有蛇!”皮一下,吓吓他们。 树底下的两人急忙分开,原地转圈左顾右盼,惊慌地问在哪里在哪里。 等转一圈发现被人骗了,柳翠花脸蛋爆红,害羞的低下头不敢见人。 柳和平挡在她身前,皱眉对打断他好事的两人怒目而视。 不过等他看到来人是女知青,而且其中还有一个十分漂亮的,怒气立马消失了。 他正想和颜悦色地跟对方交流几下,解说方才的情不自禁来着,却不想江秋月指着他们身侧的树,一脸惊骇莫名。 “蛇蛇蛇!”艾玛真的有蛇啊亲! 江秋月发抖的指着从树干上探出头的褐皮蛇,心下想着这一幕是不是剧情中女配遇蛇咬,男主进而英雄救美的场景? 没想到发生在这里,而且颠了个儿,忙着约会小情人的男主遭殃了。 江秋月诽腹,她要不要来个美救英雄? 啊呸,什么英雄,她倒是想把这个小白脸变成狗熊。 心思电转之间,刘爱英同样发现了那条有保护色个头不小的大蛇。 她比较胆大,两眼泛着见到肉的精光,拿根树枝就冲上去了,嘴里还美其名曰的喊,“让我来救你们!” 翠花小姑娘闭眼尖叫起来,柳和平转脸就跟蛇头正对上,下意识往后一退,把小情人暴露在蛇口下。 柳翠花睁眼看到锋利的蛇牙向她袭来,本能的挥舞着胳膊蹲下躲避。 刘爱英同志的树枝及时赶到,叉开了蛇头。 江秋月捡起一根木棍紧跟其上,将又冲上去袭击的褐蛇打走,不想褐蛇见这方人多势众,转而去攻击另一侧的柳和平! 柳和平慌张倒退之下绊倒在地,摔了一个屁股墩,褐蛇急射而去咬上他胳膊。 只听一声啊的惨叫,女生这方根本来不及去救他。 刘爱英正对付又冒出来的一条蛇,江秋月是故意忽视了柳和平,正安慰吓瘫在地的柳翠花。 你说你一个大男人对付不了女知青都能挥开的一条蛇,好意思? 褐蛇刚冬眠醒来,出窝觅食呢,咬住食物就不松口。 柳和平反应过来,用树枝拼命拍打也无济于事。 接下来那一条也在不小心之下被甩到他那里,然后第三条第四条。 他们是惹到蛇窝了。 剧情中男主是怎么解决的? 在领头大蛇咬住原主的时候他趁机打死了它,然后两人相互扶持着飞奔出去,叫了村里会套蛇的人来才全部消灭。 经此一役,柳和平被他会算计的村支书老爹宣扬成村里的英雄。 女配原主也把一颗真心落在救她的英雄身上,不惜省下口粮倒贴。 江秋月:mmp,这次看你们怎么玩! 不到片刻,女生这边彪悍的战斗力再没蛇上前,全跑躺地上打滚的柳和平那里去啦。 刘爱英看出点苗头,怕出人命,两人把直哆嗦的柳翠花拉远,一起壮着胆上去将柳和平身上的蛇挑开。 刘爱英眼尖手头准,找着那条刚开始的大蛇专打七寸,大棒下去几下就没了生息。 江秋月有点发憷,用长树枝把蛇挑到一堆去。刘爱英快手上去噼里啪啦一顿敲,嘴里还兴奋地嘀咕着肉啊肉! 最后她连逃走的小蛇都不放过,追上去打死拖回来。 完后数了数,有七八条。 柳和平终于被解救了,不过他起不来了,身上被咬了好几口,躺地上捂着半边脸哀嚎。 这时,跑走去搬救兵的柳翠花回来了,扑在情郎身上哭啼啼,后面跟着一群临河村的大小伙子。 大家一来看到两个娇滴滴的女知青没啥事,手里还拿着木棍一副刚干完架满头汗的样子,脚边更是堆着一堆蛇尸…… 再看看另一边躺地上的那家伙,他们村远近闻名的村草,貌似没啥事却捂着脸躺地上被人家俩女同志救了。 特么的脸呢? 一众男同志心里有点微妙,咋感觉那么不对劲呢。 唉,救人要紧,几个小伙子上前七手八脚的把人抬起来送回村。 有人去通知队长和村支书,有人跑去叫村里的赤脚医生。 还有两个是队长家的,留下来默默对江秋月和刘爱英伸出大拇指。 两人没让女知青再动手,捡起蛇尸提溜着回去。 刘爱英眼馋地盯着蛇问他们能留一条不,两人笑答先上交大队,到时候分知青院一条大的解馋。 几人殿后特意走在上工人多的地头,村人看见了问起就实话说。 不到片刻,大家都知道了村里的大新闻:女知青救了偷偷在小树林约会的支书家儿子,还打下一堆肉蛇。 还有后续,支书家儿子好像被蛇咬到脸,破相了。 哎呀,可惜了一张细粮娇养出来的白嫩面皮子。 老一辈的摇头惋惜。 柳和平确实破相了,不过没传言那么严重,只是右脸上被蛇的毒牙咬了一口,破皮出血了。 蛇有毒,被咬的右脸在村医查看时已经肿成馒头。 好在村医认识那种蛇,毒性不大,又都是一窝的,剖出一只蛇胆让他吞下去,伤口擦擦酒精自等消肿就可以了。 然后柳和平又被大家伙抬回他家,柳翠花哭哭泣泣的要去照顾他,结果被村支书媳妇柳和平他妈挡在大门口臭骂一顿扫把星,撵回家了。 这些都是看热闹的男知青转播的,刘爱英她们当时只顾着分蛇肉了。 两人得到队长家的保证,又回去地里磨了会洋工,马马虎虎刨出一片地交差。 等下工锣响,刘爱英一马当先往仓库那里跑。 村里分粮分票啥的都在那里办。 江秋月缓过劲,好笑地看着她风风火火一溜烟不见人影。 陈中华领着知青们回去,路上跟她打听救人的具体情况,还有上山找食物的打算。 回到知青院,刘爱英已经回来了,拖着一条血淋淋的蛇尸在水井边扒皮呢。 胆小的李永红喝地吓了一跳,躲得远远的。 男知青们满脑子都是白花花的蛇肉,哪还有害怕的心思。 刘爱英手下刀子麻利,同时不忘翻白眼怼李永红,“躲什么躲啊,有种你晚上别吃肉。” 陈中华看到蛇肉,难得脸上有了喜色。 他安排一个男知青留下给刘爱英打下手,让李永红去挖野菜,剩下的几人跟着他和江秋月上山。 先去山上安全的区域探一探,能找到葛根山药最好,不然多少摸索些东西也能多坚持一两天。 知青院实在没粮了,不能单单指望着新人的那袋口粮过活。 一行人趁着天黑前还有时间,走小路悄悄摸上后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0.找粮 知青们要上山找粮,走之前江秋月进屋找出一张纸把葛根和山药的地上植株画下来。 其实春季地上的植株肯定跟夏秋季长的茂盛的不一样,现在去找也只是碰运气罢了。 陈中华在临河村待的最久,对后山比较熟悉,由他打头带路。 江秋月走在中间,画图的纸张给大家传看。 一行人拿着木棍一边敲打草丛一边走。饿极的人也不怕蛇鼠虫蚁,敢冒出来他们就敢逮回去当食物。 渐渐地进入一片开阔地,江秋月等人一点点扒拉着灌木丛草丛寻找。 转头看到林文清已经带人往里走,找到一棵榆树,他正指挥其中一个男知青爬上去摘榆钱子。 江秋月和陈中华在开阔地上没找到,跑去看他们摘的榆钱。 陈中华捋出一把塞嘴里,嚼完评价道,“太老了。” 有点发苦。 爬树的那个知青方卫东,瘦的两只眼珠子凸出,他拽出一把就往嘴里塞,大口吃着。 “都是树梢上摘剩下的,想摘好的得往里面走。”猛吃几口垫垫肚子,方卫东不舍地放下,建议道。 他们往年也不是没进过山,但都找不过本地村民,只能凭运气捡点漏打牙祭,根本填不饱肚子。 外围好东西一长出来就被留意的村民弄走了,内围有猛兽,他们也不敢进。 一群人在左右查探没发现什么后接着往里走,没多会儿遇到几棵老槐树。 槐树上树叶青翠间露出点点白,那是槐花打苞了,还没开。 男知青们蹭蹭爬上去,几个在上面扳枝,几个在下面接,忙的不亦乐乎。 江秋月趁机在周围找葛根和山药,手拿一根一头劈裂的木棍,这挖挖那挖挖,寻找印象之中的根茎。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男知青们扳下一堆槐树枝的时候,江秋月终于挖到了经年老山药的根。 可喜的是在它旁边,相似的有好几棵。 山药和葛根她都吃过,等她挖出一小截确定是山药,立即喊人过来。 陈中华跑过来确定找到了后,招呼男知青下手挖。 江秋月看天色已暗,建议先把上面的挖出拿回去,剩下长得深的做个记号明天再来。 山药长的一根直深入地下,完全挖出来要花很长时间,他们在山上待太晚不好。 男知青齐齐下手,挖出五根一米左右的长山药,由一个人抱着,其余人扛上槐花枝,顺着来时的路快速下山。 走到山脚时天都黑了,夜空中月亮被乌云遮盖,几人借着稀少的星光摸回知青院。 刘爱英和李永红早在等着,院中升起一小堆火,见到他们回来连忙起身接。 江秋月直接将山药根全扔进火堆里烤,还加了柴火。 “蛇肉和野菜汤已经炖好了,这些咋整?”刘爱英拿出篮子一边捋槐花和叶子一边问。 男知青们闻言使劲嗅嗅空气中的肉香气,快坐不住了。 李永红撸着槐花苞,抬头看着江秋月说了句,“槐花跟玉米面搭配着蒸好吃,可咱哪里还有面粉。” “能吃能填饱肚子就行,还讲究什么?”陈中华摆摆手。 江秋月想了下说道,“槐花跟玉米渣子一起和,我那儿还有二合面的烙饼,拿出几张泡成糊权当面粉了,这成吗?” 她问的刘爱英,今晚她掌厨。 刘爱英拍胸脯保证,肯定能蒸出来,到时候加点盐都是香的。 李永红低头不再多说什么。 江秋月进屋拿出一个打火机打火照明,打开铁锁头拿出五张已经发硬的烙饼。 她直接拿到厨房放进汤盆里,加上热水泡着。 回到院中后,空气中已经有一股烤山药淀粉的清香。 方卫东几人亟不可待的围在火堆旁,不断地问好了吗好了吗。 槐花槐叶和榆钱子在他们的帮忙下,已经捋的差不多了。 刘爱英拿去井边过水洗干净,然后端进厨房塞到汤盆中泡好的面糊里,再加上小半瓢玉米渣子,放点盐和匀后上锅开始蒸。 这边江秋月正被林文清缠着问她的新式打火机,江秋月只推说是亲戚在上海买的洋货。 大家都传看着把玩一番,涨了见识。 等刘爱英擦把汗出来,江秋月拨出火堆里烤熟的山药根,食物的香气弥漫整个小院。 本是要搁一边放凉再吃,男知青们按捺不住,上手拿着剥开黑皮就啃。 烫的龇牙咧嘴也不放,在两手里交换着,半根山药眨眼间下肚。 江秋月得到自己的那半根,轻轻撕开烤焦的外皮,露出里面白嫩的山药肉。 吃起来糯糯的,淡淡的没什么味。 之后拉出木桌,蒸好的槐花端出来放在正中间。 江秋月拿出一玻璃瓶辣椒油,贡献几勺子拌进去,闻起来喷香。 蛇肉汤带肉一人分得一碗,大蛇刘爱英只炖掉半条,剩下半条留到明天吃。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就着火堆燃烧的光亮,大家也顾不上斯文和礼仪,唏哩呼噜吃的飞快。 槐花看着扳下来很多,蒸出来一汤盆不到,一人几筷子就没了。 方卫东吃完还意犹未尽,砸着嘴说真香啊。 连林文清都评价说味道不错,明天还去扳。 蛇肉更好吃,毕竟知青们好久不见荤腥了。 大家吃个半饱收拾收拾去睡觉,想着明天把找到的山药全挖出来,再找找有没有葛根啥的。 这青黄不接的鬼日子,总算有点盼头。 江秋月洗漱好去睡前,想起上午答应的事,于是翻出一盒上面绘喜鹊登枝图案的小巧蓝铁盒,塞进旁边的被窝。 刘爱英刷锅洗碗弄好后,摸上炕的时候发现了,认出是百雀羚。 她在被窝里窸窸窣窣了一阵,掏出几张布票和钱悄悄递过来。 江秋月顺着动静接在手里,随手放在空间的收纳盒中。 第二天早起,刘爱英洗脸后仔细擦了百雀羚,学生头打理得整整齐齐。 江秋月看了眼她的西瓜皮刘海,从抽屉里挑出一只简单的小发卡帮她把厚重的刘海别起来,只留下薄薄的一层。 黄底带斑点的瓜子型小卡子,搭配学生头卡哇伊。 刘爱英跑到她炕头照镜子看,摸着头发笑起来,露出几分少女的情态。 “买一送一,看你用着合适。”江秋月扎着马尾说道。 刘爱英双眼闪亮,“那我不还你啦。” 江秋月摆手说不用,就当和擦脸油一起换给她的。 外边男知青叫吃饭,本来今天该轮到江秋月做饭,但她才来没两天,几顿饭还都出了血,陈中华安排男知青那边先轮着做。 男生的手艺明显比不上女生,熬的玉米渣子粥稠是稠了,但是不好喝。 “按你这放法,一个月的口粮几顿就吃光喽。”陈中华敲敲桌子说下厨的人。 大骨头架子佝偻背的赵向东缩在桌边委屈脸。 他根本不会做饭啊,练几年都这样,再说不多放点粮食能吃个啥? 饭后照常去上工,天气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的节奏。 下地刚干没多久,天上开始掉雨点子。 然而地里的人不能走,得干完一上午,不然半天的工分不给记。 春雨稀稀拉拉落下来,渐渐的发展成淋淋漓漓缠绵不断。 等坚持到回去的时候,江秋月差不多浑身淋湿了。打了好几个喷嚏,感觉要感冒。 中午炖的剩下的半条蛇肉,和着野菜玉米渣子一锅乱炖。 下午雨下大了,队上来人通知不用上工。 知青们却没多开心,因为少半天工分等分粮的时候就少一份粮食。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雨开始滴滴答答减小。 男知青们蠢蠢欲动,想趁时间去把山上的山药挖回来。 江秋月提醒下雨天山路滑,但是挡不住他们高涨的热情,六个男知青一起出动跑上山去了。 留下三个女知青坐在门槛内,就着光做点活。 李永红带上顶针在纳鞋底,一针一针的细密又匀称。 江秋月仔细瞧了两眼,佩服之。 刘爱英拿块碎布头缝小布兜,江秋月问是做什么的,回说当钱包装粮票和钱。 江秋月随大流也拿出针和线,找出一块卡其色的细帆布摆弄。 画线打底版,剪裁缝合,一只小帆布包就初具雏形了。 款式仿照的她那个军用挎包。 缀上肩带,翻盖的地方打上扣眼和扣子,正面用红线绣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花体字,右下角用蓝线绣上便宜弟弟的名字。 一块布做成两只小书包,除了名字不同外其他都一样。 刘爱英和李永红早就看的目瞪口呆,眼睁睁看她在半个小时内搞出来两个好看的小书包,又开始往上绣绿叶小红花了! 刘爱英拿过一个查看,除了针脚上有点稀疏,整体看起来跟百货商店卖的一样。 江秋月把做好的书包收起来,准备等哪天有机会就寄回京都,给两只小的上学用。 剩下的碎布被李永红要去,说硬硬的料子适合打鞋底。 傍晚的时候,陈中华他们终于回来了,一个个满身泥泞,不知道摔了几次。 还好收获不错,五根长长的山药被他们挖出来折断带回来,还用上衣兜回一堆山药蛋。 陈中华指着地上聚拢的那一堆说,“我想着下面的根能吃,上面藤上长的这些或许也能吃,就给带回来了。” 江秋月说是山药蛋子,能吃。大家都很高兴,一下弄回几十斤粮食。 还有槐花枝他们也没放过,扳下扛回来好多,有的花开了,生吃甜丝丝的。 随后,刘爱英指挥赵向东熬辣椒水,给男知青们喝了驱寒。 江秋月跟李永红把山药搬到通风干燥的地方放置,防止腐烂。 雨打过的槐花要赶紧捋下来蒸掉,连着槐叶一起。 江秋月继续贡献出几张烙饼和辣椒油。 晚饭风卷残云,大都吃到五成饱,不会饿的睡不着了。 江秋月私下有给自己补贴,没吃多少,睡觉时感觉有点发热,第二天早上就爬不起来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1.生病 江秋月早上起来头疼头晕,浑身发冷无力,明显是感冒的症状。 得,这具身体免疫力太弱,淋了场小雨就生病了。 她躺在被窝里用被子裹紧自个,麻烦刘爱英去跟陈中华说给她请病假。早饭都没起来吃。 刘爱英摸摸她的额头,感到在发烧,又看她有气无力的难受模样,就让她在家好好休息。 院中一阵动静后,知青们出门上工了,即使天气还阴沉沉的下着零星小雨。 江秋月头重脚轻的爬起来烧锅热水,拿暖壶装满。又给自己下碗青菜鸡蛋面,吃完收拾干净。 常备的感冒药退烧药吃了后,她爬上炕被子一卷闷头睡觉。 江秋月被叫醒的时候睡得迷糊的不知身在何处,感觉到一双枯树皮似的手接连放在她的额头和手腕上。 脉搏上冰凉粗糙的触感让人直打激灵,一下子清醒过来。 “怎么了?”江秋月望望炕边站着的刘爱英和李永红,还有坐在炕头的一位老先生。 他刚才在给她把脉吗? 刘爱英告诉她,大家中午回来看她裹着被子昏睡不醒,陈中华担心她烧傻了,赶紧请来了村里医疗合作站的医生。 老大夫探探额头,又切脉片刻,说是没事了,烧退了就好,之后吃饱点过一星期活蹦乱跳。 刘爱英有点担心,说早上还烧的烫手呢,你看现在睡的脸色发红满身虚汗的真没事儿吗? “小姑娘吃了什么药?”老大夫也不是没见识的,感冒发烧不严重的一周时间自己都能好,用西医的药往往见效快些。 江秋月只感觉一觉醒来轻松了点,没有临睡前的头疼沉重,就是还有些虚软,身上黏腻腻的不舒服。 听到大夫问话,她斟酌的回答,“来的时候家里备了点西药。” 既然人没事了,老大夫也不再多问,嘱咐她吃饱多休息,拎起药箱离开了。 刘爱英陪同往外送,李永红坐回她自己炕头,提到中午饭吃玉米碴子煮山药粥,还有凉拌野菜。 江秋月嗯了声,翻身下炕拿出那瓶辣椒油让她送去灶房,算是贡献出来给大家的,正好凉拌野菜用上。 不然光是滚水加点盐巴能有什么味?苦不拉几的。 李永红抿嘴笑笑,接过东西出去了。 “惯的她!两只眼珠子光盯着别人碗里的。”刘爱英错身进来,愤愤说了一句。 江秋月倒出暖壶的热水简单擦洗,便说是大家一起吃,不是给她一个人。 “她就是只喂不熟的白眼狼,等赵美丽回来你看着吧。”刘爱英不屑地嘟囔一声,跟江秋月说刚才陈中华给她垫付了两分钱的出诊费。 江秋月没想到那一茬,经她提醒反应过来,连忙从墙上挂的帆布包里摸出两张小毛票,托刘爱英转交还给人家。 刘爱英出门后,江秋月躲在里面快速脱下衣服擦洗一遍,另外换一身内衣。 这次穿上她空间里准备的衣服,白衬衫和女士西裤扣黑皮带,外面加件驼色长款针织衫保暖,脚蹬黑袜子和绿胶鞋。 以往很平常的休闲打扮,融入这个时代的特色,也不显得突兀。 刘爱英端着饭碗进来,一碗玉米碴子山药粥,一小盘凉拌野菜,放到江秋月炕头柜上。 “呐,给你抢回来一份,一群天杀的吃啥啥不剩。” 江秋月道谢,或许是吃过几天渣子粥喉咙已经习惯了,这顿就着凉拌嫩野菜吃的味道不错。 由于请医看病花了时间,知青们吃完饭没怎么歇息就要去上工。 刘爱英出门后看到路上灰扑扑的人群,又看看自己个儿,想到江秋月好看的打扮不由心生羡慕。 她收拾的再干净也只是蓝布衫灰裤子,里面加套打补丁的秋衣裤罢了。 不过外面一身看起来也是新的,怎么就穿不出来人家的那个味道? 接下来三天江秋月都窝在知青院里没出门,避免吹风。 天气仍然不见晴,下一阵阴一阵的。 春耕还在继续,据队长柳建国说要赶在月底种上玉米高粱。 知青们每天下地干活,江秋月就暂时负责做饭,顺便把院里的小菜地理一理,将另外一边的地给刨了种上一小片土豆。 临河村有人家会在房前屋后偷偷种点土豆,产量不错,可以当粮食吃。 但是柳家沟这一片是有粮食指标的,地里种什么是上面说了算,每次收获后交上要求的公粮,敢在地里私自种植就是搞资本主义残留。 而村民为了填饱肚子,在院子里种点,队长睁只眼闭只眼。 江秋月借着这个存在的由头,把一小片地翻翻,拿出空间储存的土豆当做从村里买的种子。 知青里没人会种土豆,江秋月也不会,只能照本宣科把土豆泡出芽,一芽切一块埋进土里浇上水。 剩下就听天由命吧,能收多少是多少。 在此期间,知青们下午一下工就往山上跑,找山药找洋槐花,还挖回了大块大块的野葛根。 知青院坐落在村子边上,偶尔弄一次没人注意,次数多了难免被人发现。 不过好在村民大都淳朴,看到他们拉树枝找树根的,以为知青院断粮后开始吃树皮树根了,不到半天传的整个村子都知道了。 然而,村里也没办法,除了富农之家还有点存粮过活,其他勒紧裤腰带靠野菜、糠皮熬日子的比比皆是。 一天三顿野菜汤,喝的人面带菜色,后山坡和山脚下被人翻了一遍又一遍,最后野菜也吃光了,村里人开始往山上寻摸。 这时候知青上山再找不到什么好东西了,菌子木耳一出来就被村民寻摸走,轮不到他们这些小年轻。 有那会打猎的好手偷偷进山套野鸡兔子,弄到了也不敢自家吃,悄悄换成粗粮渡过难关。 江秋月做饭的时候,把烙饼每次泡一张,偷加一点面粉,添水和上玉米渣子和野菜,做成顶饱的野菜团子。 每人早上一个野菜团子当早饭,中午烤山药吃点干的,晚上切下一块葛根熬成稀汤,大家混个水饱。 老知青对此很满足,说以前灾荒的时候一次能饿上几天,近几年好点了碰上青黄不接一天一顿两顿的也是常有的事。 村里现在一天一顿吃糠咽菜的一把手数不过来。 陈中华笑着说林文清他们来的不是时候。 几天后,江秋月病好了,回到地里上工,灶房交给男知青继续轮流做饭。 雨已经停了,阳光温柔缱绻。 早上,江秋月咬着野菜团子出门,听到一个胆怯的声音喊姐姐。 她转头看去,门边院墙底下蹲着一个瘦小的男孩,看起来有点眼熟。 他此刻仰头眼巴巴地看着她的手,准确说是她手上的野菜团子。 “……这是我吃过的。”江秋月看了看手上拿的野菜团,她已经咬了一口。 小男孩两只突出的大眼睛紧紧盯着,眼珠子随着她手上的动作而动。 可怜又心酸。 江秋月想起他是谁了,她初来那天卖地柜的小男孩,他妈妈刚诞下新生儿。 后面传来脚步声,刘爱英快赶上来,已经在问她怎么停下了。 江秋月借着外套的遮挡,把前几天不想吃放在空间的野菜团子拿出来,并手上的那个,迅速塞进小男孩怀里。 食指竖在嘴唇上示意他不要说出去,她推他一下。 小男孩反应过来,抱紧怀里的三个半团子转身就跑。 刘爱英跨出门,正看到他跑走,立马问江秋月,“你把早饭给他了?” 刚才还在手上吃的野菜团子已经没了。 李永红听到想追上去把吃的要回来,江秋月制止她,“给他吧,小孩子瘦的皮包骨头。” 刘永红叹口气,告诫她这次就算了,下次千万别这么干。 村里人再缺吃的能有知青们缺吗?村民家里揭不开锅还能找出几把糠。上山下河寻摸点,队里不会说什么。 知青院要是敢明目张胆的去搜刮山货下河逮鱼,村支书立马带人□□他们信不信! “小孩儿讨食鹞子,要了还来要,惹上了没完没了。”李永红觉得江秋月性格太软,还有点傻。 江秋月虚心受教,表示以后会注意点。 下过雨的地很瓷实,一锄头下去刨出浅浅的坑。 江秋月大病初愈,手腕上没劲,划拉半天都没走几步。 她直起身看看,发现竟然没落队,跟她在一条线上人很多,大家都饿的没力气。 一阵风吹过,夹杂着湿润之气,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咳嗽声。 听得一声惊呼,有人晕倒了,摔在地上。锄头就在脸旁边,差点磕上去。 “这是第几个了?”刘爱英在一旁唏嘘。 李永红不带张望的,埋头锄地,接话说第五个了。 第五个饿晕的。 吃不饱甚至没得吃,还要天天干活,又累又饿,年纪大的就坚持不住了。 晕倒的那人被抬到村里医疗合作站,老大夫只说气血两亏需要补补。 然而普通村民家哪有好东西吃呢。 经过这事,上午草草完成了任务量,知青们结伴回去吃饭。 雨后新一茬野菜刚冒出来,还不能吃,午饭只有碴子粥。 十来个人一人一碗也是不小的量,一袋苞谷碴子已经下去了一半了。 再上工时没见到林文清,问了刘爱英才知道他最近跟高云梅成双成对的,不知道是不是在搞对象。 晚上做饭前林文清回来了,手上拿着红薯干咔吧咔吧嚼,口袋里鼓鼓囊囊的,看得男知青们羡慕之。 江秋月暗戳戳想到,这家伙不会想吃软饭吧? 她摇摇头,别管黑猫白猫,能弄到吃的填饱肚子就是本事。 快睡觉的时候,知青院的大门突然被拍的哐哐响,来人很急。 陈中华跑过去开门,发现队长柳建国正站在门外,气喘吁吁说要找江秋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2.阿莫西林 柳建国夜晚突然造访知青院,点名找江秋月。 陈中华不明就里,开门想让他进来说,被他摆手拒绝,看起来事情很急。 江秋月听到动静,披上外套出来,幸好她还没有上炕睡觉。 柳建国等她出来后,搓搓手也顾不得寒暄,就问她手里还有没有药。 陈中华和江秋月同时愣住,药?什么药? “皮蛋着凉的厉害,蛋赤脚医生说你这里有药,我来问问。”柳建国邹紧了眉头解释,黑红的脸上一片焦急。 说到这里,江秋月已经明白他要的大概是她手上的西药。 然而感冒药不能乱吃,江秋月问过柳建国得知赤脚医生目前就在他家,当即决定跟他一起过去看看。 江秋月匆忙回屋拿帆布包,刘爱英和李永红不明所以的看她跑回来又急匆匆出去。 陈中华坚持陪同,三人踏着月色大步流星,从村边赶到村头队长家。 青砖瓦房在黑夜中透出点点灯火,进门看到屋里小灯泡的昏黄亮光。 躺屋里坐着几个人,那天给江秋月看诊过的赤脚医生也在。 “咋样了?”柳建国进门就问,队长儿子说还在咳血,烧退不下去。 里屋传来一阵哭声和不间断的小孩子咳嗽声,队长儿媳妇一边照顾儿子一边在抹眼泪。 赤脚医生正翻着他的药箱子配中药汤剂,但是中药需要熬煮,起效慢。 江秋月听他说皮蛋咳嗽有几天了,起先没在意,等发烧严重了才去卫生站拿药吃。 谁知今儿晚上突然咳嗽的停不下来,还吐了血。 赤脚医生过来一看,诊断是重感冒引起的急性炎症,最好有能治炎症的快效药,不然只能灌猛剂子保住命再说了。 虎狼之药对身体损害大,何况还是个小孩子。 柳建国本打算去借拖拉机拉去县城卫生站,但是大晚上的山路走不了,拖拉机根本开不动。 小孙子的病情来的太急拖不到天亮再去,柳建国快愁白了头发。 赤脚医生配了退烧汤剂先让喝下缓解,又对柳建国说知青院有个小知青手里或许有药能救急。 柳建国想起新来的那两个知青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有个小女娃确实病了两三天就好了。 想着有希望总比干耗着等天亮好,柳建国不由分说地跑到知青院,把江秋月叫来了。 江秋月了解事情经过后,猜到皮蛋大概是感冒拖成了急性支气管炎,如果再拖下去很可能发展成小儿肺炎之类的。 后者可是具有传染性的! 当下,江秋月在几双眼睛的期待目光中,听到隔壁间哭喊又吐血了,终于掏出两板药来。 银白色锡箔板在灯光下闪闪发亮,花花绿绿的胶囊状西药颗粒嵌在上面。 其中一板已经抠掉了几粒。 “我从京都就带来了两板,一个是治感冒发烧的,一个是盘尼西林。” 后者其实是阿莫西林,此时国内叫青霉素,国外成药一般都名为盘尼西林。 江秋月把之前拆开的药拿出来两板,药盒和说明书是不能见人的。 她将药交给赤脚医生,具体用不用看他的。 赤脚医生接过去看了看,又跟柳建国一家商量,决定先喂半颗盘尼西林看情况。 盘尼西林这种青霉素抗炎药品他们都知道,去县城卫生站也不一定能弄到,得去大城市。 至于另外一板感冒药,他们不敢随便给小孩吃,退回江秋月手上。 屋里众人焦急等待大半小时,皮蛋吃过药后没出现什么副作用,赤脚医生配出专门治着凉发热的中药让其喝下。 江秋月看他们知道将西药和中药分开隔段吃,不再担心。 接下来就没她什么事了,他们走时,柳建国拎出一口袋红薯干当谢礼,私下塞给江秋月几张票子。 粮食是紧俏货,推让了一番后陈中华接过麻布袋抱在怀里。 两人告辞出门时,队长家老太追上来给他们一摞玉米面煎饼。 走远了,陈中华托了托怀里的红薯干,笑着说,“有二三十斤呢。” “能给大家改善下伙食。”江秋月笑答,摸摸口袋里的票子,估计是钱。 陈中华认真看看她,赞扬她品德好有集体意识。 说来这袋口粮是江秋月用珍贵的药品换来的,理应属于她自己。 陈中华陪同过来本是担心女知青晚上回去一个人不安全,没想到江秋月大方实在,得了好东西都想着大家。 江秋月哪有那么高尚,只不过红薯干明显是队长柳建国借机补贴给知青院渡过难关的,她霸着那些干嘛。 让她一个人吃大家看着吗?那样早晚出事! 走到半路,江秋月多次回头看,陈中华问是怎么了。 “刚才明明看到一个黑影子闪过去。”江秋月回过头答道。 陈中华转头去看,路边柴火垛后有个缩头缩脑的人影正好被发现。 他让江秋月走前一步,他跟在后边,两人快步离开,回到知青院。 江秋月问刚才什么情况,陈中华说是村子里的某些混子半夜不睡觉出来晃荡,他们不用管。 回屋时,黑灯瞎火的都已经睡了,江秋月爬上炕,躲被窝里用手电筒照明看了下,队长塞她的几张票子里有一张大团结,外加五张二两的粮票。 这些才是真正给她的酬谢。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去县里,那里有供销社和邮局。 早起吃饭时,男知青做了红薯干稀饭,大家吃了一顿实在货。 江秋月被他们逮着问昨晚的事,简单解释了后才知道最近村子里流感严重,知青们离群索居倒是还好。 据说队上已经病倒一大群老弱妇幼了。 有男知青问江秋月手里还有没有药,像是要提前吃下预防似的。 江秋月言明全给了卫生站的赤脚医生,若是生病了还是让专业的人对症下药比较好。 起了心思的知青这才作罢。 之后上工,果然见出来的多是青壮年身体不错的。 中午,知青们吃完山药粥搭煎饼,接到通知说晚上村里开会,他们要准时到。 “不会又要□□了吧,不是很久没批过了吗?”刘爱英猜测。 林文清听说村里还□□过,一时新鲜,追着男知青问以前怎么□□的,跟京都搞得一不一样。 “村西头那边牛棚还住着几个老教授呢,以前晚上都给他们戴高帽子拉台上扔土格拉。”李永红对此印象深刻,语气忐忑地说道。 陈中华摆手不让再说那事儿,让大家赶紧上工去。 到地里,村上的人也都接到了通知,在议论是不是又要开始斗臭老九,有些人连看知青们的眼光都不一样了。 晚上晚饭都没吃,下工后就聚集到村仓库前的广场上。 临河村三四百人,外加老人小孩,全到了,蹲坐在广场压实的地面上面对一个高台子。 陈中华带领知青走到后方角落站定,刘爱英不知道从哪儿拉出两根烂木头,男女各一根当板凳坐。 台上柳建国正指派一群小伙子把两口大锅抬上去,锅口热气腾腾的飘过来一股子淡淡的臭气。 “队长,这是请大家伙吃饭还是咋地?”人群中有相熟的人起哄大声喊道。 柳建国笑骂了他一声,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最近咱们队上伤风感冒的人太多,村里卫生站的赤脚医生担心传染一大片,给咱们开药煮了两锅药汤子,除了病过好了的都上来喝一碗,预防预防。” 柳建国作为青山大队队长,号召力不用说,他话落后众人纷纷响应。 正好村里太多人得病倒下,正闹得人心惶惶,喝一碗医生开的药汤子安安心也好。 台子上几条方凳一放,摆上一溜的粗瓷碗,黑红色透亮的药汤子舀进去,一人一碗,喝完传给后面的人。 知青们排在后面,江秋月之前生病好了,不用再排队喝药,她见林文清也没去喝,估计是嫌中药味苦涩难闻。 两大锅药汤子不一会儿就见底了,大锅撤下去,队长柳建国又宣布一件大事。 两天后青山大队正式开始播种,在此之前大队食堂会开仓放粮,给大家伙吃一顿饱饭,好加把劲儿忙完春种。 人群嗷的欢腾起来,大人们满面笑容,小孩子手舞足蹈满场跑。 之后两天,上工的人干活终于有点劲,大概是有了盼头。 吃大锅饭那天,大队食堂早早在广场上摆起几十张圆桌子和条凳。 等人们下工了,纷纷往广场方向跑,十来个人占据一张桌子,立马把位置占满了。 知青们分配到一张,十个人挤挤坐下去等开饭。 柳建国先上台发表一番激励的话,让大家伙吃好喝好,明天开始播种好! 随后村支书也上台说话,只不过他说的时间太长,拉拉杂杂一大堆,话里话外把这次吃饭归功到他身上,引得众人等待的很不满。 江秋月还是第一次见男主柳和平的父亲,一个干瘪精明的小老头,村支书媳妇坐在台下倒是高胖凶悍的样子。 终于等他找完存在感,柳队长一声令下,大盆的热菜热汤端出上桌。 一盆白菜帮子,一盆青萝卜炒粉条,一盘凉拌豆皮,一盆野菜蛋花汤。 没有荤腥,菜里仔细看飘着几点油花。 队长家的儿媳妇带领几个媳妇子扛着馍筐过来,一人分得两个三合面大馍馍。 多数人大馍都没舍得吃,掰半个给小孩,其他都收着拿回家,只大口吃菜。 场面狼吞虎咽你争我抢,知青这桌吃相好一点,边啃馍馍边吃菜。 一顿饭下来众人吃个七八分饱,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桌面上很难有剩下的,小孩子们开始挨个桌倒菜汤喝,舔盘子。 这是他们的福利,知青一桌也不能幸免。 临走时,柳建国过来这桌说需要一个识字会算账的人,从明天开始去仓库记录种子出入,他看江知青就不错。 这是好事,陈中华一口答应下来。 等人走后,九双眼睛齐齐看向蒙圈的江秋月,羡慕有之,嫉妒有之。 陈中华经过昨晚那事,知道里面的道道,路上跟大家解释。 “队长家拿走了江同志手上的西药给他家小孙子应急,那个是难找的高价药,这次应该是对江同志的补偿。” 他又提了提早上大家吃的红薯干稀饭和中午的煎饼,是江秋月换来给大家伙加餐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3.一年之计在于春 回到知青院时,因为江秋月单独工作调动而起的波澜已经被陈中华安抚下去。 林文清特意在无人时找到江秋月,羡慕道,“还是你有办法,我这边鼓捣了那么久还要去刨地干活。” 谁让他找的高云梅是个积极争做先进份子的人呢,让她离开干活一线去后勤她死活不干。 搞得林文清在搭上她后,总想换个清闲的活儿都不成行。 没想到江秋月不声不响的让队长亲自给她安排好活计,牛人! 林文清伸大拇指。 “只是运气罢了,机会往往留给有准备的人。”江秋月淡淡地回道。 对于他的奉承和试探没什么热络劲。 回屋后,李永红没搭理她,躺炕上闷被窝里不知道在干嘛,刘爱英朝她努努嘴使了个眼色。 江秋月借着天色余光收拾好爬上炕,刘爱英挨过来小声嘀咕。 “唉,那位又眼馋了,可惜她自个一个人折腾不起来,想要也拿不到!” 话里有话,江秋月没听懂她的机锋,“好好睡觉,想想明天起来能吃大馍。” 刘爱英瞬间被转移了话题,又说了一会儿后慢慢睡过去了。 江秋月睁着眼睛,看着房间内的光线渐渐消失,思索刚才刘爱英透露的意思。 寻思了一圈,估摸着李永红跟那位回家探亲的女知青关系应该不错,且那位不是个省油的灯。 唉,江秋月叹口气。 她果然还是适合做个技术宅,玩不转人家的心眼子。 第二天,江秋月不用再下地,而是去仓库那里上工。 同去的还有队长家儿媳妇柳兰花,对方一身蓝底碎花的衣裳黑布鞋长辫子,五官端正大方,据说在村子里很时髦好看。 两人在仓库门口摆上一张桌子和条凳,主要记录种子出入量和拿种子的人。 江秋月特意准备了本子和笔,柳兰花果断放弃了队长找的大红纸和碳条。 柳兰花是个好说话的人,因为江秋月的药及时救下她家娃一命,因此对江秋月很照顾。 抗包拖种子袋的人是村支书安排的,两个矮冬瓜总想在话头上调戏漂亮的女知青,被柳兰花挨个骂回去,总算老实了。 江秋月仔细记下拿种子的数量和姓名,再让人按手印,边跟柳兰花说着话。 一上午过去,种子出了几百斤,说明田里那边播种进行的很顺利。 江秋月从跟柳兰花的唠嗑中知道一些村里的事情。 比如柳兰花虽然也姓柳,其实是从隔壁的长河大队嫁过来的,柳家湾的人大都是这个姓。 比如高云梅一家祖上是从外地逃难过来,在临河村安家落户的,所以村里只她一家是外姓。 高家来的时候据说带着几样好物件,家里有底子,现在都不缺吃喝。 还有管理种子这活,柳兰花隐晦的提了提。 大致是队长一派同村支书一派一直不对付,这次在种子方面的人员安排上又较上劲了。 队长安排他家儿媳妇占了一个坑,村支书儿子还在家养伤不能出工。 队长还人情让知青占住另一个坑,村支书不干了,特意找他那方的几个人加进来抬种子。 巴拉巴拉,两方人马多年来你来我往勾心斗角一地鸡毛。 江秋月听得一脑门官司,干脆左耳进右耳出,老老实实当个听众。 到了中午,仓库大门一锁,各回各家去吃饭。 下午时柳兰花悄悄给江秋月一小袋发芽的种子,是种子筛选时挑出来的,让她回去煮了吃。 江秋月晚上拿回去泡水里,第二天早上让男知青用辣椒油炒出一盘菜,就着碴子粥正好。 这天上午,领种子登记的人很多,播种进行了一半,农历三月份快过完了,四月前要把地都种上,都忙得很。 江秋月坐在桌子后,有条不紊的写名字对数量,一手端正的楷书跃然纸上,让围着的人心中下意识升起敬畏之心,不敢大声喧哗。 只听一声娇哼,一袋玉米种子重重落在桌子上。 江秋月抬头去看,桌子前站着浓眉大眼一身蓝的高云梅。 高云梅环手站在江秋月面前,骄傲的扬起头颅,居高临下朝她很不屑地喷了一声。 江秋月看了眼正对着她的俩鼻孔,低头抽了抽嘴角,如常报数记录。 “玉米种子一袋十斤,领者高云梅,来,高同志按个手印。” 江秋月将本子和红泥递过去,好似根本没看到对方的挑衅。 众目睽睽之下,大家伙都在等着呢,高云梅只好先按了手印,拎起种子让开位子。 江秋月继续下一位,一点没受到影响。 “江同志,俺不得不说你,大家伙都下地播种为大队出力做贡献,你整天坐在这里只是写几笔字,不觉得羞愧吗?” 高云梅说的一腔热血,并且右手握拳放在胸口,手肘抬起摆出一个积极向上的造型。 “俺们社会主义接班人应该奋战在前线,不能偷懒耍滑,要吃苦耐劳多干活!” 等她说完,江秋月收回目瞪狗呆的表情,带头鼓掌。 “高同志,我知道,你们艰苦播种的形象是无比光辉,十分光荣的。”江秋月一副认真无比的样子,话头一转。 “但是我觉得在这里做记录的工作同样重要,我们不能因为它们工种的不同就产生歧视。地里的活用体力,而记录的活用的是脑力,咱们都是在为集体做贡献啊,你说是不是高同志?” 周围人听得晕乎,但不妨碍他们认为小江知青很有文化,都跟着附和。 高云梅跺脚,说她是狡辩。江秋月又怼了她两句,一边不忘把本职工作做好,记录的活没落下。 柳兰花回家看过皮蛋过来时,站那儿听了一段,此时不由插进来。 “哎呀,梅子你在这干啥,有闲空咋不去和平家里看看他哩,你们早前不是还说要做一家吗?” 柳兰花一通笑嘻嘻打趣的话,让高云梅胖胖的脸蛋一红,扭头甩辫子走了。 江秋月听得两只耳朵支棱了一下,有情况! 有人起了头,接下来小媳妇老婆子们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高家那宗子事儿。 据说村支书媳妇很喜欢跟她一样高胖的高云梅,认为她养的白胖好生养,又家境富裕,合该进她家门。 高家作为外姓人在临河村根基浅,有机会抓住一条大鱼傍上简直是乐意之至。 两家一拍即合,说是要做儿女亲家。 但是还没等放到明面上定下,村支书儿子柳和平就被人发现跟村尾鳏夫家的女儿相好了。 不待村支书媳妇棒打鸳鸯,撮合柳和平与高云梅两人,村里知青点新来了两人。 其中的白面书生看起来比柳和平面皮子强,三两下把高云梅的心勾走了。 这下子郎无情妾无意的,看村支书媳妇咋撮合去。 江秋月一边工作一边听了一耳朵,估摸着剧情没偏,之后柳和平和高云梅还有凑到一块的可能。 没看打蛇事件过后,可怜兮兮的柳翠花已经被村支书媳妇料理的不敢去找柳和平了么。 等哪天高云梅突然眼瞎地移情别恋,看上柳和平,两人估计立马能成。 一切都是妥妥的套路。 江秋月为即将被绿的林文清默哀三秒钟,谁让他挖谁不好专挖男主墙角。 下工回去时,江秋月正面遇上一起回来的林文清高云梅二人。 林文清跟她打招呼,高云梅一点不给面子鄙视地上下看了江秋月一眼,扭头走人。 林文清尴尬地笑笑,说起其他的话题圆场。 江秋月跟他一路回知青院,总是忍不住想看看他头顶上方。 是不是有一片青青草原…… 从这天开始,整个播种期间,高云梅都对江秋月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明摆着看不上眼。 江秋月干脆摆出一副宽容大度脸,爱咋咋地,我自岿然不动。 这样反而为她赢得一片赞誉,高云梅的一番作态倒像是小孩子闹别扭似的小儿科。 四月初,如火如荼的春季播种终于接近尾声,江秋月不知不觉已经来到这里一个月时间了。 有天上工时,柳兰花交给她一个帆布包裹,说是京都寄来的东西,收件人是她。 江秋月晚上回去拆开,最上面有封信,江春华大姐写的。 说家里惦念她的平安,问她在队上吃不吃得饱,干活累不累,爸妈要给她寄东西补身体之类的。 信下面包裹严实的包袱里是一罐麦乳精和几瓶桃梨罐头,还有两铁盒像是行·军·粮里类似午餐肉的碎肉块。 最下面是几张全国通用的粮票布票副食券,还有一张大团结。 这些东西省着点足够一个小姑娘在一个月内吃好喝好绰绰有余,如果全换成粗粮细粮,够吃两三个月。 剧情中,小姑娘转手就把东西和钱全花在柳和平身上,换来几个似是而非的笑容和若即若离的态度。 江秋月整理东西的时候,刘爱英和李永红在一旁看的很是羡慕。 她们家里虽然也是城里的职工家庭,但绝对做不到肯给她们寄来这么多好吃的营养品。 家里兄弟姐妹多,粮本还不够他们吃的,哪里还会寄来。 有时候发了口粮和票子,她们还要挤出来一些寄回去补贴父母。 江秋月把钱票放进帆布包,间接收进空间,罐头和铁盒肉收进柜子里。 麦乳精这东西她比较好奇,原主记忆里小时候喝过。 罐子盖打开一看,里面是黄色的细碎颗粒,有点像前世的板蓝根冲剂。 刘爱英和李永红围过来看个稀罕,江秋月一人捏一小嘬让她们尝尝鲜,自己也捏一点舔了舔。 甜甜的,有股子麦香,还带点奶香味。 江秋月让两人把各自的茶缸子拿出来,倒上暖壶的热水,一人一勺麦乳精, 搅拌化了后有点像糖水,麦香更浓了,喝起来没有刚才吃着甜。 江秋月感觉味儿淡,可能是放的少。 刘爱英说喝着不错,她也算是喝过麦乳精,知道是啥味的人了。 李永红捧着茶缸一口接一口喝,眼睛不住地看地柜上的麦乳精罐子。 江秋月几口喝完,被刘爱英说是牛饮不知道慢慢品尝。 江秋月笑着让她们慢慢喝,自己把罐子收进柜子里放好挂锁,又去漱了口,回来躺被窝里想着江家的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4.供销社 青山大队紧赶慢赶终于在农历四月初完成了春季播种任务,柳建国作为生产队长要去县里汇报工作。 接下来会有几天空闲时间,女知青商量着搭生产队长的驴车去一趟县里。 刘爱英跑去问了问,柳建国答应下来,让她们一早在村口等着就行。 林文清在临走时蹭上来,说是去县里逛逛。 驴车比拖拉机慢的多,木架子板车在土路上摇摇晃晃颠簸的厉害。 到达兰县时,几个女知青从车上爬下来差点在路边吐了,惹得林文清一阵调侃。 几人跟柳建国商定好回去时会合的地点和时间,女知青们打算一起先去邮局再去供销社。 林文清不跟她们同路,单独离开办他自己的事情。 兰县不大,两条街交叉成十字形,邮局就在十字路口边的一条道上。 上午的时间,出入邮局的人不多,大都是知青和一些干部军.人家属们。 江秋月跟另外两人进去后在窗口买张合适的邮票,再递上需要邮寄的包裹和地址就可以了。 刘爱英把冬天不穿的棉衣和一些实在不能穿的旧衣服打包寄回家,补贴家里的兄弟姐妹。 李永红寄回去的是粮票布票,是她从牙缝里抠唆出来的,仔细数了好几遍才交给邮寄员装进信封。 江秋月只是把之前做给双胞胎便宜弟弟的帆布书包给装到包袱皮里寄回去,还有一封寥寥数语报平安的家书。 邮寄员办事效率很高,同现代那些办事的磨磨蹭蹭的态度没法比。 不出十分钟,三人满意而出转向另一条街的供销社。 供销社的门面比邮局气派多了,门头上有‘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门边是写着‘发展经济,保障供给’标语的牌子。 不过进去后才发现,里面虽然面积很大,但是只有一个长长的柜台,整体看起来有点类似现代的小卖部。 进去后,地面上都是青砖铺地,打扫的干干净净。 木质柜台上围满了人,热热闹闹的。 刘爱英拉住江秋月的手挤进去,李永红紧跟其后,三人挤到柜台前。 旁边有人问的确良棉布红糖之类的东西,售货员爱答不理的,手上算盘拨拉的噼里啪啦响。 江秋月看了眼售货员姑娘身后的货架,货架很多,大多却是空的,中间集中摆放着一些毛巾手帕、搪瓷碗缸、副食杂货等日用品,另外一处较远的挂着几件衣服和布料。 刘爱英兴奋的看了一圈,举高手朝售货员招呼,“同志,有皮带吗?” 售货员在众多你说棉布我喊花生酥的声音之中准确定位到真正有需求的声音来源,睁开眼皮子朝刘爱英看了一眼。 “有”话落,转身从柜底下抽出三条皮带,啪地甩在柜面上,“要哪条?” 刘爱英很是欣喜,一点也不在意人家态度如何,仔细看了看三条清一色棕黑牛皮带。 “同志,有其他款式的吗?女同志用的那种。”柜面上三条皮带款式太老,比江同志带的难看太多了。 售货员盯了她一眼,撇撇嘴,“就这些,要不要?”手抓上皮带就要收起来。 “哎哎,我没说不买啊。”刘爱英伸出手阻挡,就差上手拽住了。 售货员斜眼看她,“有工业券吗?一块五。”不仅要掏一块五买,还得有工业券的票证。 李永红眼巴巴地从各种日用品上收回目光,一听刘爱英要花一块五买根不值当啥的皮带,差点跳起来。 “刘同志,你买那个干啥,回去找点布自己做个布带子用就行了。”花那么多钱还费票。 旁边围着过眼瘾聊天的人也有插嘴说小姑娘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乱花钱干啥,有那一块五还不如买几尺布做件衣裳,买几斤粗粮饱饱肚。 江秋月不做评论,她知道刘爱英虽然时不时要接济家里,但也是看情况行事,不会一气儿的全把东西贴补出去,她自己手里还攒了些钱,买点自己想要的东西无可厚非。 果然,刘爱英摸了摸腰包,又看看皮带,来回几次在售货员很快不耐烦要收回去的时候方小心地掏出一沓毛票数了又数,拿出一块五的数,又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工业券交上去。 售货员脸色有点嫌弃的接过票子甩了甩,数完后开出一张单据,让刘爱英从中选一条拿走。 三条颜色没差,都是那种老式的款,男女通用。 刘爱英瞅了好几遍,抽出一条顺眼的小心翼翼收起来。 她问江秋月两人有什么需要的,江秋月摇头说没有。 其实江秋月早已把明面上的货品观察了一番,基本她空间里都有,没什么要买的。 即使要买,江秋月决定以后还是自己一个人来买,毕竟财不露白,她平时看似表现的大方实在,那是因为那些舍出去的东西还不被她放在眼里。 江秋月很清楚的知道自身的性格缺陷,她不善交际,不会弄些弯弯绕绕的。与其在看不上的资源里勾心斗角,还不如舍出一些边角让他们吃人嘴短,平时能照顾点她就行。 而大手大脚买东西看似有大笔财物这些却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在这个道德和人心严重经受考验的时候,谁知道饥饿交迫之下人的底线能到哪儿? 有点家里支援的钱票保证生活宽裕尚可赢得旁人羡慕和忌惮,再多就是召祸了。 江秋月一边沉思反省一边跟着两人转悠,发现一个现象。 别看围在柜台前的人很多,真正买东西的人实际上少之又少,大家看个热闹。 李永红用几寸布票换了点针头线脑,心里多少看不上刘爱英花大钱买皮带的行为,觉得她是打肿脸装胖子,平时还饿着肚子呢就敢乱花钱。 三人在长柜台左右逛了几遍,又推推搡搡的挤出去。 出来后,刘爱英擦着额头上的汗,左手紧紧抓着腰间的布袋,一脸的满足喜悦之色。 距离会合的时间尚早,刘爱英正高兴呢,建议在附近逛逛,名曰呼吸一下城镇的气息。 三人顺着街道边逛边朝会合的方向走,正走着呢,江秋月袖子被扯了下,李永红拽住她俩往街道旁望去。 相对来说气派干净的国营饭店里,林文清坐在靠外的桌子旁正在吃饭,桌上摆着几道炒肉炒菜,看上去油光光,手上端的碗里是高粱米饭。 刘爱英咕咚咽一下口水,馋的。 “林同志好气魄!”刘爱英十分羡慕,能在国营饭店吃饭还吃那么好的,林同志显然身家不菲。 估计是哪家的公子思想觉悟高,特意下来响应主席号召呢。 江秋月倒没什么诧异的,林文清居住在东富西贵的京都城东,手里缺什么也不会缺钱,人家趁着出来的机会打打牙祭吃顿饱饭,谁也说不了什么。 李永红的肚子咕噜叫了两声,她自己没察觉到,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国营饭店,饭店里的林文清身上。 林文清侧身背对着门口,没发现她们,正慢悠悠斯文地吃着面前的饭菜,不时挑出不吃的作料扔到手旁的空碗里。 江秋月:“……”还真是悠哉啊,终于知道平时知青院吃的粗粮有多委屈人家了,啧啧。 刘爱英馋的流口水,巴巴地吸了几口隐约的饭香,拉着左右两人麻溜滴跑了。 没钱没票的,眼馋也吃不起,有钱有票也不敢进去吃啊,太浪费了! 还不如眼不见为净,刘爱英想的开,离远了后就丢之脑后了,最多以后想起来吸溜几下泛滥的口水回味回味。 江秋月曾经吃过比那更好的家常菜,更不会上心了,只余李永红被拉着跑时还时不时回头看。 国营饭店里,林文清悠哉地祭五脏庙添油水,突然感觉身后有道灼灼的目光黏上来,搞得人寒毛直竖起鸡皮疙瘩。 他朝门外瞧了瞧,街道上空荡荡的,没什么可疑之人。 日头已经升高了,林文清不再多想,转回去加快速度,打算吃完去会合。 等林文清改善完生活,又拐去供销社买了几块花生酥包上,完后一路晃悠到会合的地方,人就差他了, 柳建国招呼几人上驴车赶紧回去,以免赶不上中午饭。 路上继续晃晃荡荡的车程,或许是临近吃饭时刻,赶车的老乡分外卖力,他们比来时更快回到临河村。 驴车停在村头柳建国家门口,几人谢过他后走村边那条路回知青院。 春种过后,地里没什么人了,又正当中午时分,小土路上就他们四个。 林文清半道拐去了高家方向,拎着他的点心油纸包。 剩下三位女知青眼看着知青院快到了,遥遥碰上来一个衣衫不整的癞头汉子。 那人不知道刚从哪里爬出来,衣襟倘开,裤子要掉不掉,五官扁平大黄牙,头上长满了癞子,远远就能闻到他身上那股酸臭味。 正是村里无所事事、臭名远扬的癞三儿。 那人挡在路上,混浊的眼珠子在三个女知青身上扫来扫去。 李永红哆嗦了下,悄悄落后半步躲在另外两人身后。 刘爱英和江秋月看着挡路的人齐齐皱上眉头。 这人光天化日之下想干嘛?! 眼看着两方就要遇上,癞三儿眼珠子最终定在江秋月身上。 盯了两眼那白嫩的脸蛋和身段,癞三儿嘿嘿地呲着黄牙伸手撞上来。 “你想干什么?!”突然的一声厉喝,制止了癞三儿的动作。 江秋月准备往后跑的脚步顿住,仰头一看发现瘦小精悍的方卫东拿着一根扁担,一脸凶神恶煞地站在不远处。 他身后缩肩缩背的是大骨头架子最近养回点人样的赵向东,赵向东脚边放着两只木桶和一捆柴火。 有两个男知青镇着,癞三儿咕囔了一句难听话,扯扯裤头从一边溜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5.赵美丽 癞三儿被呵斥走,三个女知青心里同时松了口气。 陈中华听到声音出来,只看到癞三儿溜走的背影,扫视一圈问道,“林同志人呢,不是让他陪你们一起走的吗?” 刘爱英用手在鼻口扇了扇,总感觉那股发酵腐败的酸臭气味还在。 “还能去哪儿,刚才转道去找高云梅了呗。”听到陈中华的问话,她翻了个白眼回道。 陈中华摇摇头,让他们赶紧进院。 赵向东佝偻着背用扁担小心挑起两只木桶,稳稳当当地桶里面的水一点儿没有撒出来。 江秋月看的奇怪,之前他们都吃井水,从没见人另外去挑水的。 没等她问出,刘爱英嗤笑出声。 “哟,这是千金小姐回来了啊,赵同志又要开始长工生涯了。”话里的嘲笑意味甚浓。 赵向东小心翼翼挑着山泉水进院,吭哧吭哧的不反驳。 其余几人都是知情的,如陈中华叹气跟上去,如方卫东恨铁不成钢暗骂了一声,又如李永红以往无神的眼睛亮了亮。 江秋月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李永红罕见地加快脚步先她们一步进院后,她转头看向刘爱英。 对方脸上的喜色丝毫不见,冷着脸哼道,“赵美丽回来了,你可要小心点她们俩,资本家大小姐的心思不是咱们能比的。” 江秋月跨过门槛的动作一顿。 赵美丽?那个回家探亲到现在才回来,据说是书香门第出身的女知青? 刘爱英虽说在门口表现的很不爽,然而进屋后看到那人后仍然保持面带微笑,跟人打招呼,“赵同志,回来了呀?” 对方没回头,坐在西间唯一的一张木椅上,轻声嗯了一下算是回应。 刘爱英撇撇嘴,暗自嘁了一声。 江秋月跟在后面进去,首先引入眼帘的是黑长直的头发,齐腰披在纤瘦美丽的背上,一双白净细长的手握着一把木梳在慢慢梳理它。 靠东屋墙壁的箱子上不知何时摆上一架梳妆镜,老式雕花的黄梨木。 那人身穿熨烫有型的碎花短外套,下面看着是一件兰色长裙,百褶的裙摆直达脚裸。 江秋月挑了下眉,诧异了一瞬。 如此时新又复古的民国装扮,别说在青山大队,就是在京都也是极少见到。 人家一心一意对镜梳妆,江秋月有点犹豫此刻上去跟人说话打断她合不合适。 刘爱英可不管那些,环上江秋月胳膊往赵美丽炕前推。 “赵同志,这位是新来的江秋月江同志,你听她的名字多诗意啊,人又漂亮大方。” 刘爱英逮住江秋月一顿夸,句句抓住赵美丽的死穴戳,果然让人停下了自顾自的梳头动作。 赵美丽终于转过身,露出一张白皙娇嫩的瓜子脸。 阳光映衬之下,那张小脸蛋显得眉清目秀,十分清纯。 “哎呀,赵同志你回家一趟咋养这么白哩啊?”刘爱英真的惊奇了。 她分明记得赵美丽回家的时候还跟她一样黄不拉几的,回来就变白了。 不会是躲下地干活晒日头想养白,专门回家了那么久吧? 刘爱英心下嘀咕,更看不起资本家小姐的偷懒做派了。 赵美丽那双明亮内双的眼睛中闪过满意之色,目光轻轻瞟过刘爱英,没搭理她。 江秋月站在那儿,在她看过来时招招手打声招呼,嘴角勾起礼貌的微笑。 对方主要看了她白嫩的脸颊几眼,上下打量了她的着装和身量,大概觉得没有威胁? 反正江秋月是从她的双眼和肢体动作中察觉到了一番心理活动。 从不耐到警惕,再到有点在意的冷视。 “欢迎江同志。”赵美丽轻声慢语,说话细声细气的。 江秋月听在耳中温柔动人,跟她们这些上山下地干活大嗓门的一点都不一样。 “谢谢,你好。” 赵美丽盯着江秋月微带苍白的脸颊,有点在意呢。 不由问道,“江同志没去地里干过活吧?” 除了气色,肤色不比她的差。 “去过了。”江秋月莫名。 刘爱英哪里不懂她的弯弯,拉过江秋月坐在炕头炫耀。 “江同志自从来到跟咱们下地很多趟了,大太阳底下不知晒了多少回,可你看看这脸皮子还是一样白,这叫啥,这叫天生丽质!” 刘爱英说着挑眼去看大家闺秀样儿的赵美丽,一脸得意的比她自己有漂亮模样还乐意。 要她看,江同志比扭捏作态的赵美丽好看太多! 赵美丽收回盯着江秋月脸脸盘子的视线,瞄了瞄她身上的衣服,不知是松口气还是怎么,扭身不理人了。 江秋月挣脱刘爱英的手,站起身出去打水。 她再蠢也能看明白刘爱英是在拿她做筏子针对赵美丽。 虽然跟前者关系好点,但她不会傻傻的让别人拿她做刀。 那两人之间的恩怨,江秋月不打算参与。 屋内剩下针锋相对的两人,刘爱英脾气差,首先忍不住出声。 “唉,赵同志真是没福气啊,知青院之前刚吃过蛇肉呢,可香了,都是托了柳和平同志的福。” 刘爱英吐出最后一个字,余光注意着,果然见赵美丽一顿之下支愣耳朵听。 冷哼了一下,她故意拖了片刻不说,在对方按耐不住终于态度端正面向她时才继续。 刘爱英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意,“说来也是柳同志倒霉,咋就跟人约会约到蛇窝边了呢,翠花小姑娘在他怀里可吓得不轻。” “哐当”梳妆镜倒在木箱子上颤颤巍巍。 赵美丽一手抓着梳子,一手死死撑在箱子边缘,脸色难看。 她的心思早就在刘爱英面前无所遁形了。 此刻屋里没有别人,她也顾不得掩饰失态。 “他们真在一起了?!” 赵美丽双眼迅速泛红,秋水眸子不敢置信地看向刘爱英。 刘爱英被她这副作态瘆住了,哎哎叫着让她可别哭。 不然让人看见,还以为她刘爱英欺负人了呢。 “我可没说谎,当时还是我跟江同志救的那对野鸳鸯,后来好些人都看到了,柳和平到现在还躺在家里养伤。” 柳和平他妈正在棒打鸳鸯呢,都快成村里的笑话了。 刘爱英斜眼瞅瞅,看赵美丽要哭不哭的样子,比刚才目中无人的姿态舒服多了。 啧,虽说出身资本家成分不好,但也是大美人一个,旁边又不是没有护花使者。 怎么就看上柳和平那个花心小白脸了? 刘爱英想到柳和平那个白斩鸡似的身板,再比比赵向东的大骨头架子。 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赵美丽没有哭,只是心里更苦。 她实在不相信刘爱英八婆的那些话,心里却隐隐知道八成是真的。 那人不是一直清风朗月洁身自好的吗? 怎么她离开了没多久,他就移情别恋了吗? 赵美丽低头抹了抹眼,盘起长发准备去问个清楚。 带来的两个大皮箱被她扔在炕头,来不及收拾。 她迫不及待的跑出门,小皮鞋踏踏踏踩在泥地上。 沉闷的回声,与青砖地面不同。 刘爱英本来只是想气气她,提前告知她一声。 算是给她通通气,别再被小白脸骗了。 没想到人反应那么大,直接拎裙子跑出去了。 不会是去人家家里找人对质吧? 哎呦喂,闹开了还不是女孩子吃亏?! 刘爱英想想有点头皮发麻。 蹭蹭跑出门喊赵向东,让他赶紧追上去跟着。 容貌漂亮的女知青在乡下太召眼,一不小心就出事,不得不防。 赵向东一直注意着西间动静,在赵美丽跑出来时就跟上了。 那一副习以为常、一反平日沉默胆小的机灵动作,看得江秋月直跳眉头。 问跺脚的刘爱英,“他们这是……”郎有情妾无意? 赵向东喜欢赵美丽,这事太容易从他的举动中看出来了。 然而赵美丽呢,以江秋月看来,她未必会对一个懦弱胆小的男人动心。 而且刘爱英之前不还透露过赵美丽与柳和平有瓜葛吗? 这关系乱的。 刘爱英心里门儿清,很小声道,“不就那一回事儿,我爱你你爱他呗,要我说啥爱不爱的,还不如吃个白面馒头实在,你说是不?” “不错啊,看得够透够清。”江秋月伸出大拇指称赞,难得一个讲究现实的姑娘。 总有那么些小姐姐,喜欢风花雪月,喜欢风流倜傥的书生情缘。 一头扎进温柔陷阱,不撞南墙不回头。 刘爱英在江秋月这里得到认同,灿烂一笑,转身发现李永红在灶房忙活,高声喊道,“李同志,你忙活啥呢?今天不是你值日啊。” 灶房的烟囱早已飘起袅袅炊烟,本该是男知青做午饭的时间,李永红却在里面正烧着热水。 江秋月正打井水洗衣服,朝灶房看了一眼。 她刚才就发现李永红挤走了要做午饭的人,一个人在里面不知道干什么。 此刻刘爱英叫破,李永红探出头,搓着手上的灰讪讪地说,“快好了快好了。” 起锅将一锅热水灌进三只暖壶,又帮等待的男知青重新添了冷水和柴火。 过了片刻,只见她抱着暖壶出来,仔细地放到西间梳妆箱边的炕头。 那里是赵美丽的位置。 刘爱英摇摇头,嘀咕着说跟伺候祖宗似的。 男知青那屋除了值日做饭的,还有一个外出的护花使者,其余都在屋里躺尸等着开饭。 对于女知青之间的摩擦,他们只当是小姑娘间的玩闹,不当回事。 江秋月更不会多做置喙,她又不打算跟她们培养什么深厚情谊。 面子上过得去,平安几年就行。 所以赵美丽一来就闹了一出,对她没有一点儿影响,该干嘛干嘛。 洗完衣服,刷刷鞋子,近来上工积攒的内务被她整理了一番。 待午饭做好时,江秋月泼掉最后一盆脏水,起身准备去放洗衣盆。 却感觉腰间一酸,小腹坠胀丝丝的疼,一股热气飞流而下。 江秋月:“……”迟来的大姨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6.原来你是这样的姑娘 江秋月的记忆中,这次是这具身体的月经初潮。 悲催的是在此之前她还在碰冰凉的井水! 关系到以后每月的那么几天,江秋月不敢大意。 忙附在刘爱英耳朵边说了声,自己跑回屋里躺炕上去。 好在第一次没有痛经,以后注意点每次来也不会痛的。 江秋月找出空间屯的小翅膀,在被窝里换上。 又收拾好多余的纸片包装之类扔回空间另放,不敢留下一点可疑的蛛丝马迹让人发现。 江秋月皱眉,几个人住一屋就是不方便。 门口被人敲了敲,刘爱英拿着一个大瓦片进来,上面一小堆草木灰。 “喏,刚烧的灰,你找点棉布出来,我教你缝一个。” 江秋月:“……”难道这是要她自制传说中的月事带?! 看她一脸懵逼,只知道往炕上躺,刘爱英眨眼之后一脸我懂的怜惜同情。 那一脸的复杂,跟找到同类似的。 江秋月:……话说你到底懂了什么呀? 接下来江秋月被迫听了一堂生理课,临时老师刘爱英同志。 另外还得到对方的安慰,说什么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即使他们偏心忽视了她也要看开点,自己多为自己打算就是。 江秋月听着听着,大概明白刘爱英误会了她跟她一样是被父母忽视的,连女孩子该懂的事都没被教导过。 虽然事实有所出入,但江秋月没有打断她,分说个明白。 左右江家人如何,她心里有数就好。 接下来,她在刘爱英手把手教导下缝出一个丑丑的长条布兜。 里面塞进草木灰,四角缀上长带子,用的时候绑身上就行。 看着那个奇怪的东西,江秋月囧了个囧。 她借口去厕所换上,忙起身溜出去,在厕所里把所谓的月事带收进空间。 感觉很不靠谱啊,江秋月不打算用的。 吃午饭的时候,赵美丽失魂落魄的回来了。 赵向东老实跟在后面,像一只忠犬。 饭桌上的男知青们不知道情况,大概以为她刚回来还想着家。 女知青却都心知肚明她之前是干嘛去了。 看她那样子,估计结果不太好。 陈中华招呼两人吃饭,让赵向东去灶房拿碗筷盛红薯粥。 李永红殷勤的倒热水,擦板凳。 赵美丽应着陈中华的面子,在长桌前稍微坐了坐。 红薯粥和野菜团子,她一点没动,喝了点热水,楞楞地看着桌面,脸色苍白。 饭后,江秋月歪到炕上修养,刘爱英坐炕头纳鞋底。 她们俩在一旁看着赵美丽在那头发脾气。 好歹是书香门第出生,生气了也不会大吼大叫,只是把外套脱了甩在炕头,胸口起伏不定。 这让江秋月她们看清了她的平板身材,和她身上那件布拉吉长裙。 刘爱英撇撇嘴,跟江秋月挑了一枚你看她作的眼神。 江秋月躲在被窝里,只露出头和两只眼睛。 一边看李永红像个女仆一样被赵美丽指使着翻行李,一边悄悄往嘴巴里塞红枣桂圆。 李永红平时看着是个木讷的,不成想到了赵美丽手下就活泛了,指哪打哪。 果然是周瑜打黄盖,一物降一物。 清闲的下午时间,刘爱英纳了一双鞋底,江秋月偷偷吃喝。赵美丽端坐在门口,让李永红把两只皮箱的东西整理了出来。 夕阳西下时,赵美丽恢复了心平气和的清高模样。 她听李永红说起江秋月家寄来的麦乳精好喝,转身就从箱子里拎出一罐来,让大家分了喝。 不等着其他人反应过来,她好似找到了发泄点,又扒出一堆东西。 一小袋玉米面粉,让送去灶房晚上吃掉。 一盒茶叶末,送给东屋的男知青们打牙祭。 一包白糖和一块天青色的确良布,归了李永红,被她稀罕地收起来。 就连江秋月和刘爱英都分到一点零碎东西。 江秋月看看地柜上的豌豆糕,有点麻爪,这姑娘是被情郎刺激傻了吗? 刘爱英倒是欢欢喜喜地收下,跟之前她脸上的诧异从没出现过一样。 她拍拍江秋月的手,让她收下,别傻不拉几的不敢拿。 悄悄跟江秋月嘀咕,说道这些东西往常她们可没见过丁点儿,都被赵美丽转手送给小白脸了。 现下估计人被小白脸家刺激到了,不然哪会把给心上人带的东西全分给他们了。 不过,给出去的东西可不是好要回去的,赵美丽可别事后反应过来再抹鼻子哭。 江秋月默默无语,都说她大方实在,也没赵美丽这样拿东西不当自己个儿的大方样。 那不是大方,是傻吧。 她把那盒豌豆糕收进地柜,暂时先放着。 刘爱英秉承吃到自己嘴里才算是自己的,拆开纸包就着茶水,把半包糖果子撂下肚。 拍拍肚皮,说感谢赵同志让她吃顿好的饱肚,赵同志真是一个难能大方的好同志。 江秋月抽抽嘴角。 搁你们俩面和心不和的关系,你吃后说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挑衅啊。 或许是平时话里怼惯了,刘爱英跟赵美丽说话难免带上□□味。 赵美丽不知道听出来没有,根本没搭理她。 晚饭相对来说好多了,毕竟有了赵同志的‘赞助’。 葛根汤和玉米面菜团子。 江秋月已经习惯这里粗糙的食物,把自己的那份吃的干净。 回屋还沏了麦乳精喝,背着众人在炕上鼓捣衣服,实际是在给自己贴补吃食。 早前就发现原身太瘦了,十五岁了还没发育开,浑身没二两肉。 最近虽然私下吃得好了些,但又要下地干活,一直没长肉。 所以她在外表面上吃的少,自己私下补贴也没人发现。 趁着农闲,江秋月决定好好养养,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了健康其他说什么都白搭。 当然,集体饭还是要老实吃的,不能再因为顾虑别人缺吃少喝而给自个留下危险的根子。 吃的少,却长胖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有问题。 即使可以说家里寄了东西接济,保险起见,也不能再散漫。 如今已经有真正粮食丰厚的赵美丽在给知青院支援物资,她就不要再大手大脚招惹麻烦。 江秋月躺被窝里反省总结近段时间的行为,再次端正了生活的态度。 默默休养了一个月时间,江秋月的气色一天天变好,脸色不再是缺血的苍白。 表面上,她吃饭积极,麦乳精天天喝,罐头午餐肉偶尔加餐,像是吃不饱似的。 陈中华说她到蹿个儿的年龄了,女知青们知道她已经来过月经,正要发育了,对此没什么大反应。 只要不超过她的那份口粮,私下吃家里的补贴是人家父母的本事。 而且相对江秋月只是吃点罐头喝喝麦乳精,赵美丽这个吃糕点油条的更打眼。 这个月,赵美丽没出过门,整天坐在西间的木椅上沉思。 有什么事都叫赵向东或李永红去办,她整个人精气神都蔫蔫的。 没见她再去找过柳和平。 可惜当初没有仔细看那本书,江秋月不知道剧情中赵美丽占什么份量。 估计也是跟原主一样,是贡献物资被压榨完后炮灰的角色。 不过江秋月没闲空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五月端午到了,陈中华看还有点玉米面,说是包顿饺子给大家解馋过节。 正好新一波野菜长的好,做荠菜馅儿的饺子肯定香。 陈中华安排江秋月和赵美丽去后山挖野菜。 赵向东和方卫东陪她们一起去。 刘爱英要在灶房里忙乎,轮到她值日做饭。 至于李永红,她在井边给赵美丽洗衣服,忙着呢。 出门前,江秋月扫了扫李永红任劳任怨的身影,有点搞不懂她。 挖野菜的时候,赵向东铁定是紧跟赵美丽身后的。 本来方卫东陪着江秋月在另一处植被茂盛的地方寻摸,但是赵向东忽然一声喊,引得方卫东唰地蹿出去他们那边看情况。 江秋月起身望了望,赵美丽貌似崴了一脚。 看没多大事,她蹲下继续挖着荠荠菜,隐约的哭泣和哄劝声传过来。 突然,一双枯树皮般臭烘烘的手从后边倏地伸出来,死死捂住了江秋月的嘴! 扑面而来的恶臭包围着她,江秋月反应过来后拼命挣扎。 两手掐住捂住口鼻的手想掰开,两脚不停踢腾,她想引起那边三人的注意。 然而赵美丽那里似乎真遇上了麻烦,赵向东和方卫东吵起来了,根本没听到江秋月弄出的动静。 江秋月呜呜挣扎中,被后面的人拖进一旁的树林子。 腰上屁股上被咸猪手掐了几把,来人可谓是肆无忌惮。 江秋月知道不能指望方卫东他们了。 她只能忍着恶臭,做出挣扎后无力反抗的样子,以便节省力气伺机脱险。 待到被拖了很远,后面的人大概认为引不来人了,停下松手的刹那,江秋月反抗了! 她拿着手里的瓶子,转身喷向对方眼睛。 滋滋喷了好几下,那人惨叫一声捂着眼直跳,脏话连篇。 “小贱货!敢伤你爷爷,看大爷待会儿不爽死你!” 江秋月收回辣椒水瓶子赶紧跑开,几步之后听那人的谩骂左右看了眼,又跑回来。 手干脆伸进口袋拿出空间的防狼器,开到最大档,咬牙往那人身上杵。 “滋滋滋……” 命中了几下,骂骂咧咧的人被电的浑身打摆子,口吐白沫眼珠子翻白倒在地上。 江秋月才看清袭击她的人是谁。 癞三儿,那天遇到的混子。 想到刚才这人在她身上乱掐,江秋月恶心欲吐。 “俺是…村上的…人……你敢动…俺……早晚操…死…你……也…不敢…闹…开…妖怪…” 癞三儿被放倒后嘴里还不干净,有恃无恐。 江秋月咬牙切齿,就如他所说,她不能闹开,闹开了反而会被反咬一口,举报说是她勾引人搞破鞋。 最后癞三儿可能只是被关一段时间,她这个女知青就全毁了。 心思电转间,江秋月想了很多,恨极了欺辱她的人。 她拾起一根木棍,恶向胆边生。 又给他电上几下,大棒挥向癞三儿腿间那坨肉。 砰砰砰,木棍落到肉上的沉闷伴随着癞三儿的哀嚎。 江秋月打了他腿间打他脸,打了脸打他心脏所在的地方。 越打越重,平日干活磨炼出的力气全掏出来用。 江秋月眼睛泛红,其中逐渐升起一股戾气。 不要命的乱棍之下,被电的麻木不能动弹的癞三儿哼哼唧唧的声音越来越小。 江秋月汗流浃背,满脸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停住歇了下,她目光沉沉地看向地上鼻青脸肿的混子,手里的木棍再次举起。 这次,瞄准的是对方的脑袋! 木棍狠狠落下去,中途顿住。 一双大手牢牢握住了她的手腕,制止了她的虐杀! 江秋月正处于高度紧张被刺激的状态,下意识以为又有人如刚才一样冒犯她,木棍转向就朝来人大力挥去。 但是对方身手很好,木棍被他轻易格挡,手腕翻转间卸下落在地上。 “停下!”一声厉喝惊醒着魔的人。 江秋月两只手腕被人紧紧抓住背在身后,限制住疯狂的动作。 两人贴面对上,一双惊惧万分的眼睛,终于从慌乱中醒过神,映入面前人沉静深邃的眸子。 “彭敬业……”英俊的五官曾给她深刻的印象,一下就认出是他。 江秋月喃喃地喊出他的名字,泪水终于争先恐后涌出来。 “你再打,他就死了。”面对面,彭敬业认真对她说道。 江秋月反应过来,想到这人的身份,以及刚才她做下的一切报复,终于害怕的哇地大哭起来。 怎么办,他看到了吧? 会不会被他拉去枪毙啊?呜呜呜……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7.小姑娘够味儿 江秋月后怕万分,那股心气梗着的狠劲下去后身体都软的站不住。 彭敬业顺手托住她的后腰,将人拉起来扶直了。 “他,他想对我不轨,将我拖来这儿,幸好我有把子力气反抗,不然……” 江秋月嘴唇颤抖着先说清楚,占据有理的一方。 “是他耍流氓,我没错!”她坚持。 彭敬业见她清醒了,让她待在一旁靠着树缓缓。 他先去癞三儿那里查看,见人瘫在地上鼻青脸肿的看起来严重,人还好好活着。 小姑娘手腕子软,力气不大。 松口气后,抽出那人的裤腰带,他将人三两下四肢反绑,拖到江秋月跟前。 “江同志,希望你保持冷静。” “我知道你是自卫,但是他的命不能结束在你手上。” 彭敬业抬眼看了看她,面露不赞同。 江秋月咬着唇,通红的眼睛转向一旁。 再来一次,她还会那么干! 打的他妈都不认识! 彭敬业凝眉看向这个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小姑娘。 那一副倔强死不悔改的态度让人手痒痒。 不过,他知道面前的娇人儿不是他手底下带的糙兵蛋子,随意怎么教训操练都行。 小姑娘得哄着、让着。 握了下拳,彭敬业让江秋月站住别动,他把人带到一边审一审。 江秋月更想把人打个半身不遂口不能言,但是有解·放·军战士在,她不敢。 只能遥遥看着彭敬业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将人审的鬼哭狼嚎,也不知道都透露了啥。 本来彭敬业只是习惯性地抓住歹徒后例行审审,结果审出问题了。 不到片刻,江秋月见他将人扔到一边,长手长脚的大步走回来,脸色沉沉。 “怎么了?”江秋月奇怪问道。 彭敬业眼神沉重地看了她一眼,说癞三儿供出点事。 待他言简意赅不落分毫的说完,江秋月如遭雷劈。 原来癞三儿不是无缘无故找上江秋月的,有人从中作梗! 癞三儿说村里那顿大锅饭后,有人找上他说新来的女知青是只肥羊,没啥背景,问他看不看得上。 癞三儿蠢蠢欲动。 不过春种期间江秋月交好生产队长家的儿媳妇柳兰花,癞三儿不敢轻举妄动。 背后的人又递了话,癞三儿忍不住前来试探。 就是在知青院门口遇上那次。 实话说,江秋月干巴巴的身材引不起癞三儿兴趣,还不如村里前凸后翘的小寡妇呢。 但是江秋月穿的好脸盘子好,据说家资丰厚又是个无人帮衬的,癞三儿起了心思霸占。 农闲的大半个月,江秋月整天窝在知青院不出门。 癞三儿等了许久终于瞅到今天的机会下手。 江秋月两手直哆嗦,深吸口气问道,“那个人是谁?” 刘爱英还是男知青中的一个?亦或者是刚回来的赵美丽? 彭敬业抱臂靠在身后树干上,薄唇吐出一个熟悉的名字。 “李永红” “怎么会!”江秋月立即反驳道。 李永红平时虽然总是盯着别人碗里的东西,但她总是沉默着,有贼心没贼胆。 怎么可能耍这样的心机来害她? 江秋月摇摇头不敢置信,她自认跟对方没有任何冲突结仇的地方。 彭敬业眸子沉沉的看着她在那震惊莫名,转身又朝癞三儿走去。 江秋月睁大眼,看他利索卸掉了对方两条胳膊,引起一阵杀猪般的哭喊。 彭敬业又问了什么,癞三儿一会摇摇头一会点点头,眼泪鼻涕一把。 面对彭敬业的铁血手段和一身很有震慑度的迷彩服,癞三儿哭爹喊娘认怂,知无不言。 他刚才说出的话果然有真有假。 真相是大锅饭那晚后,癞三儿瞄上了年轻的女知青们。 刘爱英是个众所周知的泼辣货,惹急了她跟人拼命,谁也别想好。 癞三儿不想偷个香还要惹得一身骚,把刘爱英略过。 江秋月颜色最好,但是年龄太小,平板身子没二两肉的,癞三儿还没畜生到朝她下口,嫌磕牙。 他看上了二十六岁正处在□□的李永红。 觉得睡了她,最多闹开了领回去当个便宜媳妇,伺候他更划算。 于是癞三儿找机会堵住李永红想把人上了。 但是李永红不愿意啊,拼了老命反抗。然而女人力气终究大不过男人,她被脱的衣衫半褪占尽了便宜。 最后一刻,实在没法,不想失身的她灵光一闪把江秋月给卖了出去。 说江秋月有钱有粮有身好皮子。 说她在这里没个依靠,弄到手了人和粮都能有。 说江秋月是个傻的,是个嫁鸡随鸡不敢闹的软包子。 最后更是加上威胁,说跟队长家有交情,动了她李永红就是跟队长家过不去。 不要低估情急之下人的爆发力,木讷少言的李永红在当时愣是将癞三儿说的心动,把到嘴的肉给放了。 不过代价是被癞三儿上下其手猥·亵了一遍,外加帮他把她嘴里说的更好的人选搞到手。 李永红当时诅咒发誓一定让他称心如愿,过后见到江秋月就怂了。 别人不知道,知青院里的人却都很清楚。 江秋月这个小知青,看着温温和和的好说话。 实际上,不仅她自个不是泥捏的性子,身后还站着生产队长一家。 他们轻易敢惹吗? 至少李永红不敢,当时危机之中出卖人的冲动早就被狗吃了。 她怂起来不敢有小动作。 癞三儿却不会就那么算了,他还想着赖一个带大笔嫁妆的小媳妇。 他美滋滋的打算着等把人弄到手了,放家里养几年。 大不了他拿钱先跟小寡妇混着过,等小女孩长的像样了再给他生娃添香火。 于是他瞅空就屁颠的去找李永红,让她赶紧想法子弄人,期间免不了吃豆腐揩油。 李永红一直找借口推脱,癞三儿不知道,明目张胆地去知青院门口堵人。 李永红吓个半死,之后赵美丽回来,她忙着当狗腿子就把那件事忘在脑后。 结果癞三儿干等了一个月,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把人掳了,却遭到一顿暴打。 更有解·放·军同志对他上刑逼供,苦不堪言。 解·放·军的对象啊,让他浑身发麻不能动弹的肯定是国家的秘密武器,他惹不起。 癞三儿如一滩烂泥般萎在地上,浑身剧痛没一处好地儿,两只卸掉的胳膊耷拉着。 此刻他心里恨毒了李永红那个贱人!骗子! 如果不是她撒谎诓他,他怎么可能遇上硬茬子倒大霉! 都是那个贱货! 癞三儿嘴里哼哼唧唧诅咒个不停。 彭敬业问完拍拍手,将人撂到一边,问在他身后听完全程的江秋月。 “你打算怎么处置他?命肯定是要给他留的。”他强调。 实在是最初看到小姑娘下死手的那股子彪悍狠劲儿,给他留下深刻印象。 柔嫩又够味儿! 彭敬业的目光不可避免地扫过眼前的小姑娘,发现她比初遇那次胖了些。 气色健康红润,更好看了。 怪不得遭人嫉恨和觊觎,彭敬业眸子闪了闪,移开视线。 江秋月低眉沉思,没发现。 她想着彭敬业作为解·放·军战士,能为她不计手段地把人逼供出来,就已经是很宽宏能变通的了。 要是再要求一些狠辣的报复或者灭口之类的,这人肯定不允许。 像现代一样把人扭送派出所更不行,作为地头蛇说不定他进去几天就能出来,她名声到时候也毁了。 原本想打断他三条腿,看他以后还怎么欺负女性。 但是瞄了瞄蹲在地上都是正直军·人做派的彭敬业,她没敢把那个猥琐的打算说出来。 “断他一条腿,让他长长记性。”江秋月最终说道。 至于另一个罪魁祸首,她有个别的想法,总要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都得了教训。 人心一旦狠起来,连自己都害怕。 听到要断腿,癞三儿呜呜扭着身子像只蠕虫,拼命磕头求饶。 彭敬业站起身,军靴踩上癞三儿的右小腿,使力跺下,咔嚓一声。 癞三儿啊啊大喊,疼的满头大汗,直至晕过去。 处理完人,彭敬业看了江秋月一眼,嘱咐她没事别一个人到偏僻的地方。 江秋月不知道他怎么会到这里来,没敢问。 见他走到一棵树下,拎起几只野鸡和兔子,走过来递给她两串蘑菇。 他见她盯着野物看,以为她想要,“这个不能给你,我用石子儿打下的,你不好处理。” 江秋月收回目光,她只是看了眼没想要东西。 真是敏锐,不愧是当兵的。 “快走吧,找你的人来了。”彭敬业把蘑菇塞进她手里提示道。 身后隐约传来方卫东的呼喊。 江秋月点点头,“谢谢你。”在她要犯错误的时候出现。 “就当还你那袋包子的情分。” 话落,他转身身手矫健地闪入山林,几下就不见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8.玉米面饺子 方卫东喊着她的名字,声音越来越近,江秋月没有立即回应。 她回到癞三儿不远处,盯着他哆哆嗦嗦冒冷汗的肿脸,冷声说道,“我知道你没晕。” 癞三儿吓得睁开眼,看向江秋月的目光十分畏惧。 “姑奶奶,俺知道错了,俺再也不敢了。”哭的很凄惨。 江秋月不为所动,想到她自从来到后一直宽和待人,从不斤斤计较。 本意上是与人为好,没想到却招惹来一只白眼狼。 不狠狠报复回去,她这口窝囊气出不了! “想让我放过你可以,今天的事不能说出去半点。”江秋月特意看了看彭敬业离开的方向,朝癞三儿威胁道。 癞三儿想起还在断着的手脚,打了一个寒颤,点头如捣蒜。 “还有……”江秋月走进一步,弯腰两只眼睛冷冷地盯着他说了一句话。 “谁让你这么干的,就做到谁身上去!” 江秋月说完转身离去,徒留癞三儿滑稽地诺诺称是,肥肿的脸上射出狠毒的红光。 他娘的,硬茬子惹不起,诓他的贱人总要事后算账收拾了! 不说癞三儿怎样哭爹骂娘誓要给李永红好看。 江秋月走远后整理了下衣裳,拍掉沾上的尘土,让自己至少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等收拾好才朝方卫东过来的方向应了一声。 方卫东几乎下一瞬就匆匆跑过来了,手里还拿着根扁担。 那是赵向东出来时拿桶挑水用的。 “你还好吧?”方卫东跑的很急,到跟前后左右上下查看她关心道。 江秋月扯起一抹笑说没事,就是进来找点蘑菇好熬汤喝。 她举了举手上新鲜的蘑菇串。 方卫东明显松了口气,看着她犹在泛红的眼眶很奇怪,但他没多嘴的问出来。 回去的路上,方卫东向江秋月解释之前的疏忽。 赵美丽指使赵向东找野菜挖的时候遇到了一条出来溜达的小菜蛇,不仅吓得花容失色,还崴了脚。 小菜蛇被她一惊一乍的早就吓跑,她自己却把自己吓哭了。 赵向东没看清状况,还以为她咋地了,担心之下大喊一声,把方卫东招过去帮忙。 方卫东过去敲了一圈草丛没见到蛇影子,待赵向东把人哄好问清楚才知道蛇早跑了,人却崴了脚。 方卫东回来找江秋月的时候才发现人没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赵向东已经扶着赵美丽回去养伤,方卫东只能拿起扁担,寻着压塌草丛的痕迹,一路找到树林子里。 他想江同志大概遇到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她最后好好的,肯定是机智地脱身了。 眼眶微红,应是吓哭的。 方卫东低头有点颓丧,是他大意了。 江秋月发现走在一旁的瘦小身影忽然耷拉下脑袋,沮丧的样子跟那次在知青院门前凶悍地维护女知青时截然不同。 不知他想到了什么。 她提醒他,“你不打水吗?” 他们已经走出树林子,来到之前挖野菜的地方。 她挖的半篮子荠荠菜还在原地放着,旁边搁着两只木桶。 方卫东回过神跑上去拎起菜篮子递给她,挑起两只木桶往坡下走。 边走边说,“待会儿路过小溪把木桶装满就好了,谁还能真分得清山泉水和溪水。” “我看你跟赵向东同志关系很好。”江秋月边走边聊。 方卫东:“我来的时候赵哥比较照顾我,我们就成了好兄弟。他那人死心眼子,还犟得很,心却是不坏的。” 江秋月点点头,平时能看出来。 特别是赵美丽回来后。 他们两个一路聊着,到小溪边时打满水,江秋月趁机洗了洗手和脸。 陈中华这时候找过来,说是见他们一直没回,他出来接应一下看咋回事。 江秋月推说采串蘑菇加菜,耽误了时间。 回去后,刘爱英已经醒好了玉米面团,林文清从村里花钱搞来三枚鸡蛋,正等着她的野菜做馅儿。 江秋月拎着菜篮子直接进了灶房,刘爱英一个人在里面。 摘菜的时候,刘爱英小声问她赵美丽咋地崴脚了,神色中那意味明晃晃地表示她咋又开始作妖嘞。 江秋月看了眼西间,赵美丽和李永红现在都在里面呢。 李永红不用多说,癞三儿不会放过她的。 赵美丽这个人…… 如果说之前江秋月对她的态度是旁观和友善的,现在则是心中膈应。 癞三儿能偷空子掳走她,赵美丽当时功不可没。 但是真说起来,她又不是罪魁祸首,当时是巧合而已。 神特么的巧合啊! 面对刘爱英八卦的好奇心,江秋月把方卫东讲的版本告诉她,没提自己。 刘爱英咂咂嘴,咕哝道,“估计又是躲懒的把戏。” “她经常这么干吗?”江秋月随口问。 “可不是嘛,资本主义家的千金小姐身娇肉贵呗。”刘爱英摘干净一把菜甩了甩,语气不屑地回道。 一次两次那样,大家都以为是意外。次数多了,谁也不是傻子,心里都有谱呢。 面团早已醒好了,江秋月去帮忙揉面做面皮,这活她熟。 前世在家的时候擀面皮的活计一般都分给她,老妈包饺子,老爸烧热水,小弟看电视专等着吃。 现在蓦然想起,仿佛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 毕竟是刘爱英值日,主厨还是她。 翠绿鲜嫩的荠荠菜捋顺了,放案板上合着蘑菇切碎,锅底烧热后滴上几滴辣椒油,把野菜蘑菇下锅翻炒。 江秋月看了眼她拿出来的辣椒油玻璃瓶,还有大半瓶呢。 当时她打开后吃了没几次,之后刘爱英话里话外暗示,正逢她生病上不了工就贡献出来当做伙食费了。 虽然那段时间她也没吃多少集体饭,基本都是消耗自己的存粮。 此后,这瓶辣椒油就被知青们当做宝贝放在灶房高高的橱柜里,防止老鼠偷吃。 一般吃大餐或者干活时调凉菜才会用,其他时候做饭还是原来干巴巴没油水的老样子。 因此,现在还剩余很多。 不知道李永红吃着她的东西的时候有没有想起她的好,会不会良心不安? 应该不会的。江秋月低头用力擀起圆圆的面皮。 有些人只看得见别人有的她没有,记不住好心好意。 嗞啦一声,刘爱英把蛋液倒进了锅里,跟野菜搅拌翻炒,渐渐凝固成型。 声响打断了江秋月的沉思,她闻着空气中飘散开的香气,不由馋了。 “香吧?”刘爱英得意一笑。 她一边将野菜炒鸡蛋翻炒出花儿来,一边还有余力顾到锅底的火候,灶上的手艺没得说。 江秋月笑起来,给她竖起大拇指。 刘爱英忽然伸头看了看外面,见灶房外面没人。 迅速勾出来一点搁碗里放到案板里边,示意江秋月尝尝。她自己也没亏待了,翻炒间顺手塞一嘴巴。 两人默契的偷吃一点,谁也没点破。 不过新鲜出锅的野菜炒鸡蛋确实香,尝了一口更饿了。 江秋月想起来她空间里还存着许多速冻水饺,以后要是自己住一屋开火了就煮来吃。 万幸空间能保鲜,进去什么样出来什么样。 馅儿做好后,饺子皮同时完成了,接下来包饺子很快。 刘爱英把江秋月赶出灶房去休息,她自己不花多久就把饺子包好顺利下锅了。 饺子虽然包的多,但人也多,分下来一人七八只,权当尝尝鲜。 好在还有饱腹的主食野菜团子,掰碎泡在汤里跟饺子一起吃同样香喷喷。 看男知青们的反应就知道,一个个端着碗蹲在院子里唏哩呼噜,脸都埋在碗里了。 陈中华见此笑开,随着天气变暖草木茂盛,山野间能吃的东西逐渐多起来,即使煮草吃也饿不死人了,知青院总算又熬过一年。 男知青们很快吃完,有的去院子里那小块菜地上拔草浇水,菜苗长得脚脖高。 江秋月之前试种下的土豆在一场春雨后冒出了小苗头,如今一排排的迎风招展着。 同样有男知青在里面小心翼翼一一拔掉杂乱冒头的野草。 江秋月种下就不管了,自从长出来后他们比她还高兴,一个个轮流去伺弄,比在田里磨洋工用心的多。 赵美丽吃饭都是让李永红端进去的,坐在炕上把饺子吃了。 野菜团碰都没碰,她那份赏给了李永红。 江秋月默默看着不做声,嘴里的饺子感觉比火车上江母准备的鸡蛋馅儿蒸饺要香多了。 或许是蘑菇很鲜? 吃完饭,林文清碗筷一撂,抹抹嘴巴出门去,估计又是去找高云梅。 赵美丽正小口吃米糕,抬头看了一眼林文清斯文潇洒的背影,开始跟江秋月打听他。 她大概知道了两人是同一时间一个地方来的,还以为她跟林文清认识。 男知青那边起初或许也那样认为,但是来到之后两人私底下交际很少,跟其他人关系一样,所以渐渐都发现他们其实不熟。 江秋月更是跟刘爱英明确说过,两个人只是在火车上偶然遇上的面子情。 只有李永红不了解真实情况,把自以为是的消息透露给赵美丽了吧。 “我跟他不熟啊,只知道他也是京都来的,手里散漫大手大脚的不会过日子。”江秋月喝下一口饺子汤,扯起笑容回道。 李永红坐在炕头下,听此眼睛亮了亮。 赵美丽眨眨眼睛,回以温婉的笑意,其实眼中明晃晃的鄙视,傻子都能看得见。 她鄙视的不是林文清,而是江秋月的眼光。 认为江秋月虽然从京都来,但估计家庭条件不咋样,目光短浅,看不出林文清通身富贵之家才能将养出来的气质。 平民百姓,赵美丽是不屑于结交的。 比如,刘爱英江秋月等人。 至于赵向东、李永红,说是同志朋友,倒不如说是她使唤惯了的仆从。 如果江秋月听到她的论调,估计会问:柳和平同样是平民百姓泥腿子啊,你还不是巴巴凑上去? 这种人就是高高在上的利己主义者,一旦身边的人出了什么事,他们会立即划清界限,冷漠以对。 李永红之后出事时,充分验证了这一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9.暴风雨来临(三合一) 眼见从江秋月那里打听不出什么, 赵美丽转头继续悠悠然吃着米糕喝着茶。 就像她坐的不是土炕, 而是茶楼上精致的包间。 江秋月举起碗遮住抽搐的嘴角。 一点茶沫子有必要装的跟品西湖龙井似的吗?话说她貌似存有真的龙井茶, 还有丝绸呢。 下午时, 李永红坐在西间门口缝衣服,时不时望向院门, 可惜林文清在外边浪的不到饭点不回来。 她那有贼心没贼胆的小心思,江秋月从上次供销社回来后就发现了,就看她怎么从高云梅手上把人偷偷抢过来。 不过,她大概没什么机会了吧。 片刻后, 李永红缝好衣服, 左挪右挪坐不住,起身拿个篮子悄悄出了门。 男知青都在东屋歇觉打屁侃大山,能不动就不动,节省力气和粮食。 李永红走时不出声, 陈中华没发现她出门, 更不要说安排男知青陪同了。 赵美丽肯定是发现了,但是一直被人保护得很好的娇小姐哪里知道现实的黑暗啊。 只是出个门而已,挎着篮子去采野菜了吧, 能出什么事? 赵美丽没吭声, 江秋月当做不知道,唇角勾起一丝凉薄的笑意。 她送还的那份大礼, 希望李永红能承受的住。 李永红出门顺着村边的小路朝高家的方向走。 农闲时候, 村里人要么去山林间寻摸吃的, 要么待家里躺着省口粮, 就连小孩子们都跑到山脚下扒拉甜草根去了。 路上见不到人,李永红急走几步,远远望见高云梅家青砖混合土坯建的房子。 恰逢此时,林文清和高云梅开门出来,两人并肩走来,说说笑笑好不和谐。 李永红内心突突一跳,身子一矮躲进旁边的灌木丛后。 高云梅是送林文清出来的,两人站在门口说话。 李永红透过草叶缝隙仔细打量那人,两件套的夹克衫搭配蓝灰色喇叭裤,脚上一双布鞋鞋底都用的塑料鞋底。 整个人看起来就是城市里的文艺青年贵公子,女人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那两人聊到热络处,林文清替高云梅抿了抿被风吹乱的头发,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票子放到她手里。 目测有好几块钱呢。 李永红眼睛热了热,抓住灌木枝的力道死紧。 如果说在之前她对村里青年领头羊柳和平暗自倾心的话,那么现在她觉得有身家有实力样貌风度同样不差的林文清更是撩拨着她的心尖儿。 谁不想吃好喝好被人宠着? 谁不想去国营饭店想吃啥点啥? 谁不想有票有钱花? 李永红想想想,时刻都想脱离乡下吃不饱穿不暖的困境。 她插队那么多年了,青春虚耗,一晃已到二十六岁的年纪。 以往二十出头的时候不是没有人给她说过媒,但对象要么是乡下泥腿子要么是穷得自个都养不活的男知青。 李永红都不满意,她不甘心嫁给农民而下半辈子耗在地里头,又不想嫁给穷知青再吃苦。 柳和平那时入了她的眼,读过书还十分俊秀,被家里娇养的很好,跟着他有共同语言还不会下地干活。 李永红一直觉得要是能嫁给他,进村支书家当媳妇才算不委屈了她。 可惜她的衣食父母赵美丽同样看上了柳和平,李永红只能把心思藏起来,偶尔想想。 但是林文清来到后打破了柳和平的一枝独秀,在见识到对方的财力风度之后,她决定把柳和平让给一直对她不错的赵美丽。 李永红觉得,林同志更符合她对革命另一半的要求。 说不定两人结婚后还能有机会一起回城呢。 一个回城的机会,就能让柳和平留在李永红心底的好感完全被林文清替代。 李永红陷入自己的幻想,羞涩地想到:谁年轻时没有过初恋呢,留给以后回味就好,过日子还是物质靠谱。 “小贱货,想啥呢看你笑哩淫.荡样儿!”突兀粗噶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顿时,一股臭味冲入嗅觉,两只干巴巴的手肆无忌惮的摸上她的脖子和胸。 李永红瞬间从美好的幻想中醒来,知道身后那人是谁,她动也不敢动。 “你…你不是说要去找江同志吗?…放过…我。”话说到一半,脖子被猛地掐住。 癞三儿恨恨地咬上一口,提到那件事就气急败坏。 “你还敢提她?!爷爷俺先教训了你个小娘皮!”掐住人脖子和腰,癞三儿当初用来对付江秋月的招数,此刻用到李永红身上。 李永红被癞三儿一瘸一拐地从灌木丛里拖到柴火垛后。 她看到林文清高云梅两人正在对面的树下卿卿我我,而她却不敢向他们呼喊求救。 她以为这次还跟前几次那样,忍住恶心被摸上几遍,等他占够了便宜就会放过她。 可惜她想的太天真了,失去唯一一次逃过噩梦的机会。 癞三儿拖人过去后,立马脱下臭烘烘的破烂汗衫,将人嘴巴堵劳,再用裤腰带捆住手脚。 李永红察觉不对,奋力挣扎想大喊大叫时,已经为时已晚。 她像一条待宰的家猪,被捆绑在地上哀嚎蠕动,却无济于事。 癞三儿在柴火垛底下掏出半人高的洞,嘿嘿淫.笑着将人扔进柴火洞,他紧跟着拖着一条残腿爬进去。 将人压在潮湿的地上,癞三儿青紫未消的脸上满是愤恨,伸手打了李永红一巴掌。 “娘的,还想腿好利索再收拾你,俺等不及了!”啪啪左右开弓又是几下子。 李永红不停的流着泪,眼带哀求,拼命摇头躲避,仍然被扇上几巴掌。 癞三儿断腿疼得厉害,虽然去卫生站上了夹板,需要躺床上养养,但是他气不过,特意跑出来先给害他的小贱人点厉害瞧瞧。 熟练地撕开李永红的衣襟,赖三儿骂骂咧咧,干脆把李永红鼻涕眼泪一大把的脸罩住不看。 嘴里不干净地骂着,“哭啥哭,跟着爷爷吃香喝辣,咋不看看你是啥货色,脸皮子还没小寡妇好看,就一身嫩肉还有摸头儿。”说着下手狠狠拽了一把胸。 李永红悲愤欲绝。 喊喊不出来,挣挣不过,犹如案板上的鱼肉,等着被人切割。 她被那个恶心的混子几下扒个精光,动弹不得。 绝望之中,李永红听到脚步声接近,人就在柴火垛另一面的路上。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你听到了吗?”林文清陪同高云梅散步到柴火垛旁,顿住问道。 高云梅脚步不停的拉着他继续往前走,偷瞄了柴火垛一眼,打哈哈,“哪有啥声音,俺咋没听到哩,你听岔了吧。是风声哩,咱们去前面走走。” 那股子飘出来的臭味,高云梅一闻就知道柴火垛里藏着谁,估计是癞三儿又跟小寡妇在外面搞了。 居然搞到了她家门口,高云梅气愤地走得远远的。 希望就在一层柴火之外,却被那个女人狠狠斩断,李永红绝望地睁大着眼珠子,里面布满血丝。 人走后,癞三儿再无忌惮。 身子像是被人用擀面杖狠狠捅进去,疼的李永红两眼发黑,看不到丝毫光亮。 她觉得自己死了,却只是幻觉罢了。 等到夕阳西下,夜幕降临,癞三儿终于出口恶气,提起裤子朝地上之人唾口黄痰,呸道,“他娘的没滋没味,连小寡妇都不如。俺呸!” 李永红跟一具死人一样毫无动静,充血的两只眼珠子挣得大大的,直愣愣看着上面的柴火顶。 癞三儿放下几句威胁的狠话,左右看看后拖着断腿溜走。 知青院这边,篝火在院里熊熊燃烧,陈中华坐在火边紧紧皱着眉头。 男知青回来两个,他立即站起来问,“人找到了吗?”那两人摇摇头。 刘爱英往火堆里加着树枝不满地抱怨道,“她啥时候出去的啊,咋不吱个声呢?” 天黑了都不知道回来,还要男知青两两出去找人,又作啥妖呢。 刘爱英看了一眼屋里没有丝毫担心的赵美丽,向身旁的江秋月撇撇嘴。 江秋月低着头,脸上面无表情,一下一下拨拉着火苗。 稍后又回来了几个,还没找到人。 陈中华急的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直到方卫东推门进来。 “人找到了。” 方卫东身后跟着的正是他们快找疯了的李永红,不过她现在的状况看起来不太好。 头发和衣服都湿淋淋的,她勾着头看不出表情,站那一会儿地上就聚了一滩水,好不狼狈。 林文清在她之后进门,上身只穿着绿衬衫,外套正披在李永红身上,快被浸湿了。 “咋回事?”陈中华下意识问出,下一刻反应过来现在不是细说的时候。 他让李永红赶紧回西间换衣服,别感冒了,又让刘爱英去顾着点。 院里林文清和方卫东把找到人的过程简单说了下,不是大家做的最坏的猜想,人没被欺负。 他们两个是在小溪尽头的河里找到人的。 李永红自己说是沿着小溪挖野菜,不知不觉就走到河边去了。 她发现河里有鱼,惊喜之下脚滑跌了进去。 河水不深,但是衣服都湿透了贴在身上,李永红说她不敢大白天的那样回来,就躲在那里等天黑。 一直到林文清他们找过去,正好发现了她。 方卫东说完把手里的菜篮子递给江秋月,晚饭他们还没吃呢。 值日的刘爱英正在屋里陪李永红,江秋月正闲着,方卫东就把野菜递给她。 江秋月没推脱,接过来看了眼,篮底只有浅浅的一层,野菜根茎被挖的乱七八糟,摘好还够一个人吃的。 好在是晚饭,混个水饱就行。 江秋月三两下把野菜弄干净,混着玉米碴子和几块葛根,大火很快煮出一锅野菜糊糊。 林文清是真饿了,期间还要进灶房给她烧火打下手。 可惜大少爷手上活计实在不咋地,被方卫东赶出去,还要给他收拾灶膛的烂摊子。 大家一人吃碗野菜糊糊填完肚子去睡觉。 锅里还留着西间那三人的,江秋月盛出两碗端过去。 西间里有赵美丽点的油灯,光线昏暗却也能看的清楚。 她一进去,刘爱英立马接过碗,谢过她后趁热吃。 另一碗刘爱英递给窝在被子里直打哆嗦的李永红。 李永红摇头不吃,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很累的样子。 她的湿衣服换下后被她塞进了炕头底下,外面露出一角。 林文清的那件外套夹克衫被她仔细收着,搭在木头衣架子上。 江秋月不动声色扫过一眼,转头问赵美丽吃不吃。 赵美丽置身事外地冷眼旁观李永红晚归这件事,她不想沾惹丁点儿流言蜚语。 对于江秋月多嘴的询问,她只是冷冷看她一眼,侧过身去背对她们。 拒绝之意不言而喻。 最后那碗糊糊被刘爱英解决,连同她的碗拿去洗刷。 江秋月躺上炕时,能感觉到隔个位置的被褥在不停地颤抖。 李永红躲在被窝里偷偷的哭。 江秋月翻身面对着墙壁,心中问心无愧。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只是迟早的问题。 京都,文工团家属院。 正是下工的时候,门口收发室大喇叭响起来。 “江志国同志,江志国同志,有你家的包裹,来个人领取你家的包裹!” 广播声响彻家属院,顿时半栋楼的窗口都探出人头来,拿勺的端瓢的都正做晚饭呢。 江母从江家套房的窗户探出头,高高应了一声。 “妈,我来拿吧,你别下来了。”紧随其后是江春华的高喊声。 她刚下工回来,还没进大门就听到收发室的广播,于是朝楼上的江母摇摇手臂喊道。 江春华挎着包小跑进收发室,两只长辫子随风飞舞。 收发员已经把包裹挑出来放在桌上,江春华看了下邮寄地址和收件人,摁上红泥按下了手印。 “春华啊,谁寄的东西呀?看这地址你们家还有山沟沟里的亲戚?” 收发员大妈同样是家属院的人,彼此谁不认识谁啊,这会子难免好奇地问道。 江春华噗嗤一笑,摆手说道,“哎呀大妈,我家有什么亲戚您还不知道吗?是三妹寄回来的东西,八成是报平安的。” 收发员大妈瞄了眼鼓鼓囊囊的包裹,明显不信。 不过她也知道江家有个孩子为了填补指标,去乡下当知青去了。 江春华不再多说,拎起包裹快步回家,路上左看右看,看不出来里面啥东西。 江母江父都在家等着,他们家平时没什么人会寄来东西,算算时间,八成是老三寄回来的。 江母双手握着,在小客厅里走来走去,不停的向门口望。江父虽然拿着一本书端坐在桌子前,可书页很久没翻动了。 直到蹬蹬蹬的脚步声接近,江春华拎着包裹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爸,妈,应该是三妹寄来的,我看地址上写的是柳家湾。”江春华跑的气喘吁吁,将包裹放到桌子上才坐下喝口水。 江母抹了把泪,对着包裹上封条仔细看了又看,确定是她家三闺女寄回来的东西。 “妈,赶紧拆开看看是啥。”江春华找出了剪刀来。 江父已经放下了书本,同时看过来。 江母小心剪断封条和绳子,一边说,“能有啥,你妹子在那穷乡僻壤的地儿受苦受罪,家里多多补贴才是正经,哪还盼着她寄东西回来,啊?”话里语气严肃。 说起来父母疼爱幼小,同时对大的孩子辛苦培养寄予期望,也对孩子中的弱者更上几分心。 若说之前江母看重老大老二,百般谋划把工作传到他们手上,老三江秋月如同小透明般不受重视。 那么现在前两个孩子都有了正经去处,前途可期不用父母多操劳,而插队当知青的老三就显得格外吃亏受委屈了。 俗话说,远的香近的臭。 江母的慈母心一日日的开始偏向远在他方不知归期的三女儿,对正式参加工作风光靓丽的大女儿难免起了一丝怨怼。 江春华嘟嘟嘴不再多说话,免得她妈又莫名其妙地冲她发火。 江母剪断打包的最后一根尼龙绳,包袱皮散开,露出其上一封信纸和下面两个小小的卡其色书包。 江父手快拿走了信纸,戴上眼镜仔细看上面写的内容。 江春华好奇地把小书包掏出来,惊奇地说,“这是三妹买的还是做的?真好看。” 她摸摸书包里面,又看看外面的小红花和‘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绣字,感觉料子不错,比供销社卖的帆布摸着顺手。 江母接过去摸了又摸,说是帆布的料,肯定是老三从哪儿寻摸的好料,巴巴地做成书包寄回来,有那料子咋不做一条裤子穿身上。 还不是想着家里两个上学的弟弟。 帆布书包做的小巧好看,又是红花绿草的,一看就是给小孩子上学用的。 何况书包上面,江秋月还特意缀了两小只的名字呢。 此时江夏日和两只小的正好下学回来,看到了桌上的东西。 双胞胎知道是三姐给他们做的后,立马高兴地背起来试试。 还把不多的课本和笔盒放进去,以前旧旧的小布兜被他们抛弃掉再也不想用啦。 江母说老三在那儿当知青不容易,以后每月都要匀出些东西寄过去补贴。 江春华没意见,只要不下乡当泥腿子,她少吃少喝点也没啥,反正饿不着就是。 再说她现在的等级虽说一般,福礼却不错。 毕竟有一大家子要养,江父思考都从大局出发,三女儿是一定要每月补贴到位的,不能让孩子在那儿受罪还吃不饱穿不暖。 但是家里的人也不能因此勒紧裤腰带,苦巴巴过日子。 所以他的意思是老二江夏日现在就可以接他的班了,反正高中毕业证六月发,现在五月直接去上岗。 等人到位,工资等级承接江父的,毕业证一到手还能再升一升。 如此,家里的进项多了,让谁都不能饿肚子。 第二天去上学的时候,江冬临江冬起两个小家伙特意换上一身过年穿的新衣裳,背起小红花书包开心去上学。 焕然一新的着装和好看的新书包羡煞一众小伙伴。 收发室的大妈看见了跟人说老江家的三闺女是个好的,去上山下乡当知青还不忘惦念家里的两个弟弟,看做的小书包多好看呐。 不到半天时间,文工团家属院就传开了。 江母出门洗菜被人问到时,腰板儿都是挺直的。 京都江家生活如旧,柳家湾青山大队的日子平地起了波澜。 农闲了一段时间后,随着春日渐深多少不缺吃的,某些人的心思开始歪起来。 这天傍晚,知青院的平静被打破,咣咣咣的砸门声夹杂着一股躁动。 此刻尚未天黑,知青院还没吃完饭。 陈中华开门见到一个半大孩子,一脸兴奋地跟他说村里广场上开批·斗·会,他来通知他们去参加。 陈中华愣住了,那种迫·害人的玩意儿村子里不是很早之前就不搞了吗? 那个半大孩子说完一溜烟跑了,身后还背着一根头系红缨的木制□□。 陈中华敏锐的感觉到,村里的风向要开始变了。 他赶紧把知青们都叫起来,嘱咐换上朴素点的衣裳,跟他一起去村广场上。 江秋月刚才就坐在门口跟刘爱英学纳鞋底,全程听在耳中。 她们同时隐隐觉得不安,像是风雨欲来的惊慌感。 江秋月立马回屋拿出那身草绿色军装穿上,解放鞋、军皮带都配上。 有这一身在,一般人别敢轻易冒犯到她头上! 刘爱英有样学样,没有绿军装就穿绿衬衫和黑裤子。 衣摆往裤腰里塞,新买的皮带一打,也是有模有样像是英姿飒爽的军妹子。 她那一身像是提早搭配收好的,穿的比江秋月还要快。 赵美丽只是把布拉吉换成了裤装,长发梳成辫子。 打眼看去,仍然清丽有加。 李永红还是那身蓝布衣裳,最近都没变过。 说来很久,其实几人没过两分钟就收拾停当,到院里跟男知青们集合。 一行人匆匆赶到村中心广场老梧桐树下面。 林文清看了一圈广场内一堆堆神神秘秘嘀咕的人群,也察觉到了不对。 他跟陈中华打了个眼色,寻到高云梅的位置,挤身往那个方向找去。 广场上距离的人越来越多,不到片刻,三四百村民全部到齐。 前方高台两旁燃起火堆,村支书柳有根气势昂扬地走上去发言。 “静一静,听俺说。”手状似很有气势地一摆,柳有根示意众人安静。 稍后,才拿捏着腔调说了一番话。 大致意思是最近农闲了大家劳动方面松懈,但是思想方面一定要抓紧。 说你看村里那谁谁家的孩子就不错,特意从牛棚收罗出一堆不好的东西,争做先进分子。 今天呢,让大家来就是要当着全村人的面把搜出的东西全部销毁,不给临河村留隐患。 那积极采取行动的谁谁谁被柳有根点名表扬,记下一功。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 上面柳有根提到的人是村里的混子,名声紧跟在癞三儿之后,平日里偷懒耍滑好吃懒做没半点正经。 咋到了村支书嘴里,混子就变成积极先进分子了? 江秋月站在后方看得分明,心中嗤笑。 还真是官字两张口,就看人怎么说了。 随着柳有根一声令下,所谓被搜罗出的不好的东西被人拿上台。 几本书而已,江秋月甚至看见有本书棱上写着俄文书名,还有本英文的。 台下的村民静默一片,他们看不懂那些书是啥。 但是不妨碍他们从骨子里对书本的敬畏之心。 正因为如此,村民们眼看着柳有根将书一股脑投进火堆,心里可惜着不赞同。 只是想做筏子立威罢了,干啥拿书本子当由头? 把祖宗们的东西踩进泥里投进火堆,全部毁了才显得你能是吧? 多大人了还来这招,害不害臊! 众人心中反感,挡不住村支书柳有根立威找存在感的决心。 自从他家宝贝儿子出了事躺家里养伤,柳有根就觉得出门都矮人一等。 如今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威风一把震慑村民,他怎么肯定轻易放过。 书很快烧完,他还不罢休,让人把书的主人——住牛·棚的教授们押上台。 一个个破布衣衫形容枯槁的老人被推到台上。 江秋月第一次见到这些传说中吃住在牛·棚的教授们。 就像知青们守在知青院的一片天地轻易不外出,老教授们是困守在脏臭的牛·棚里不得乱走动。 两方人基本没有交流见面的机会。 人押上台后,柳有根让一群混混青少年给每个人戴高·帽涂墨水,再让五六十岁的老人们跪在台上反绑双手。 知青们看得纷纷转开脸,男知青拳头紧握着,也不知是谁在叹息。 林文清刚才就回来了,高云梅罕见的没有缠着他。 不过他回来后就把装逼的眼镜收起来了,不知道是打听到了什么消息。 台上忽然上去一个小青年,浑身流里流气的,看着不像是正经人。 那人上去就朝老教授吐了一口唾沫,鼻孔朝天地敬个礼大喊。 “书就是俺注意到他们看哩,那是啥?那是封·建·余·孽!是要销毁要批·斗掉的坏东西!” 他讲的慷慨激昂,脸红脖子粗,一副激动过度的滑稽样。 敬礼更是不伦不类,徒惹人笑话。 “他们是啥?这些老家伙是国·家的败类!屈辱!必须严·厉·批·斗!” “俺们是保·卫·革·命·的果实!” 说着跑台子后拿吃奶的劲儿拎上去一只粪桶,转手振奋地把粪水泼到其中一个老人身上。 老人身子晃了晃,从始至终一直低头沉默不言。 像是早就习惯,更像是麻木得没有了反应。 场面一时骚动起来,动手泼粪的小青年见此在台上更加洋洋得意。 江秋月垂下眼帘,咬紧了后牙槽。 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住,眼睁睁地看着台上又换了一个年纪不大的人。 一个接一个在上面大放厥词,说些他们嘴里所谓光明正义的话语,嘴脸却丑陋扭曲。 败类?屈辱? 你们这些胡来不尊老的混账才是社会的蛀虫!渣滓! 批.斗.会进行到最后,台上的老教授个个被羞辱的不成人样,台下村民反应不一。 或是义愤填膺恨恨唾上几口,或是沉默以对,或是冷眼旁观。 队长柳建国整晚没露面,村里思想方面的工作不归他管,不能插手阻止还不如不出现。 马上夜深了,村支书柳有根尚且意犹未尽。 他让举报者当个小头头,带人把满身屎尿的教授们赶回牛棚。 那群人拿着鸡毛当令箭,一个不顺眼就对老人拳打脚踢,猖狂无忌。 知青们愤懑无奈,有心无力。 村民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甚至有人当个热闹看。 殊不知,过了今晚,明天的他们或许更惨。 有了村支书的支持,村里的混子小青年们组成一个所谓卫国卫邦的红兵队,专门清除封建残留。 打着为临河村清理隐患的旗号,无所事事的一群人开始光明正大的闯进村民家中。 搜出来书本纸张,烧了! 看到老旧有价值的物件儿,砸了! 从谁那里搜的砸的,晚上拉上台去戴高.帽子粪水伺候。 高云梅家早年专门打的架子床都被一群红兵们搬出来砸个稀巴烂。 她之后就不让林文清去她家了,再碰面了也不理人,单方面分手。 高家人倒是没有被拉到台上受辱,据说是高云梅去了一趟村支书家看望柳和平,两人恢复了以前的暧昧关系。 江秋月有次临睡前去厕所,看到林文清坐在院落熄灭的火堆边吸烟,一反往日贵公子的做派,看起来有点落魄。 可能还是喜欢的吧,不单单是想找家靠山的利用。 不过既然开头都不纯粹,有这样的结果也没什么可惜的。 等她回来时,见李永红悄悄摸到林文清身边,把洗好的夹克衫披在他身上,顺势跟他说着什么。 估计是些安慰和不平的话。 江秋月顺着墙根阴影拐回西间,没让他们发现她从背后路过。 屋里油灯已经灭了,但是透过窗口的月光,炕上的那两个都正睁大着眼睛看向外面。 赵美丽面无表情,一双单凤眼中满是讽刺的神色。 刘爱英小眼睁的大大的,冒出兴奋八卦的光。 她见到江秋月进屋,朝她招招手,很小声其实屋里都能听见地问,“哎,你刚才见到外面那个没?”朝窗户外使了个眼色。 江秋月去厕所前跟刘爱英打过招呼,她知道她去干嘛了。 正好避免了被外面那两人殃及池鱼的危险。 这时候刘爱英问起,是本着有人能现场八卦的心思。 江秋月没那个兴致,只是实事求是把刚才看到的说了一遍,没有丝毫添油加醋。 不过即使她没往里加水,是个人也能听出来李永红那一番动作的鬼心思。 不就是趁着人家对象闹掰,她嘘寒问暖展现温柔的一面,以便趁虚而入嘛。 刘爱英又瞄了一眼院中并排坐的两人,啧啧道,“赵同志,李同志之前不是还喜欢柳和平同志的吗?啥时候移情别恋的你知道吗?” 手下的小兵都抛弃你的心上人转去给其他人献殷勤了你知道不? “我怎么知道,跟我没关系。”赵美丽顺了顺头发,毫不在意地冷冷说道。 江秋月看过去时,恰好发现在门口投射的月光中,赵美丽十分优雅地翻了个白眼。 “……” 原来这人平时那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清高性子竟然是戴着的面具吗? 江秋月没有深想,李永红推门进来了。 刘爱英伸头往院中看了一眼,林文清已经不在那里。 她瞥了一眼闷不做声的李永红,嘀咕了一声,“窗户上破掉的报纸得重新糊糊,别等哪天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西间墙上的窗户纸确实破了一块。 林文清的初恋就以这样的结局告终,在江秋月以前的预料之中。 毕竟,女主是男主的,不论过程如何。 至于林同志是不是在此期间收获一枚温柔善良的知心姐姐就不可知了。 鉴于李永红目前的状态,还有闲心抢对象,江秋月怀疑她说落水那晚根本没有受到癞三儿的怒火。 但是以那晚她的反应还有脖子下隐约的痕迹,癞三儿很有可能是出手了的。 由此,江秋月心中更加警惕了。 打蛇不死,后患无穷! 能在发生那种事后还能保持平静谋后路的人,能忍常人不能忍,更能在反咬起来时比所有人都疯狂。 江秋月不由忌惮,这种人招惹了很麻烦,因为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扑起来咬你一口。 此后,江秋月在没有找到机会把对方彻底摁下之前,她都尽量不动声色地疏远那人。 接下来突然发生的事让知青院岌岌可危,更让江秋月没有闲暇计较那些私人恩怨。 红兵队砸开了知青院的门,闯进来了! 从村里批.斗.会那晚开始后,知青院就尽量龟缩在一方小院子里,尽量不外出不跟村民们接触,就是为了避免被红兵队拿住把柄没事找事。 结果知青们什么都没做,他们还是明目张胆地砸门闯入了。 一群昔日里的混子穿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绿色旧军服,背着红缨长矛,一副正气盎然地闯门而入。 知青院两扇破木门被踹断了门椽子,倒在一旁砸起一片尘土。 领头一个流着鼻涕的半大少年,一进来就大嗓门喊,“人哩?都出来都出来,集合到院里来,快点啊!” 陈中华快步走出,上前应对,但是对方斜眼鼻孔朝天看了他一眼,鸟都不鸟他。 等十来个人都站到院中,毛头小子才打开尊口。 “有人举报你们私藏封建残留,我们来搜查!” 知青们顿时愣住了,“怎么可能?”,“谁举报的啊?”,“冤枉人啊!”男知青首先不干了。 看过了那场由村支书指导的泼粪水好戏,他们怎么会愿意被人打上罪名,拉去台上受那等屈辱?! 男知青们反应激烈,几个混子青年拿着长矛一个个戳回去,让他们安静。 女知青被陈中华刻意挤到他们身后,看着这场面,再想想那晚的批.斗.会,都有点慌乱。 十来个知青拦着不让红兵队进屋,他们就在院子里两边的菜地土豆苗上胡乱践踏。 不到片刻,院子里本来井井有条的布置被一群人糟蹋的乱七八糟,苗苗被揪的一根不留。 幸亏知青院不让养鸡鸭鹅,不然准会被败坏死光。 眼看不能进屋搜查,红兵队小头目自觉丢了面子,两只三角眼阴沉沉地盯着站在最前头的陈中华。 趁着大家一个不注意,小头目尖声大喊,变声期的嗓子跟鸭子一样粗噶难听,刺激的众人一时怔愣。 小头目得意一笑,抹着鼻涕猛冲而上,七撞八撞竟然让他撞出一条路,带人闯进屋了! “拦住他们!”陈中华大喊。 那些人先进的是西间,女知青的屋子! 然而为时已晚,小头目一进西间就看到老红木箱子上的雕花梳妆镜,三角眼立即放光。 “这是啥!这就是封建残留!”梳妆镜被他啪啪摔在地上,白银镜面碎成片,结实的镜框更是被狠狠踩上几脚。 接着跑进去的红兵们开始扒箱子搜炕底,东西被他们翻得七零八落。 江秋月壮着胆子挤进去,跑到自己炕头摸了一把地柜抽屉和柜门。 红兵队翻了赵美丽的衣箱,正扯着那件布拉吉长裙说是资本主义的物件,非让赵美丽说清楚。 赵美丽哪里会理睬他们,赵向东赶忙插进去说和。 然而红兵队自觉被一个女娃看轻,他们不依不饶,争执之间边上的李永红被人一把推倒在地。 她刚才学着江秋月想挤上去,以便护着炕上自己个儿的东西,谁知正好倒霉撞上枪口。 本来谁都没注意她,但是一个小红兵不经意瞄到摔倒在地的她,突然睁大了眼睛。 “啊血!血!血!”他指着地上尖叫。 李永红还没爬起来,地上很快晕染开一片浓重的血迹,正从她屁股下蔓延开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20.孕事还是月事 李永红的摔倒流血让屋内争执的场面顿时一静,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出人命啦!” 气氛一瞬间紧张起来, 红兵队的人基本都是十六七八的少年, 哪里见过这样的事,不由慌了。 “先救人!”陈中华沉声大喊。 男知青齐齐上去扶人, 刘爱英赶忙抽出李永红炕上的床单铺到地上,急急忙忙把人挪上去抬着去村里卫生站。 小头目鼻涕少年很心慌,毕竟年纪还小,就怕真搞出人命了。 不过在十几个半大小子面前, 他自觉不能丢了作为领导的面子。 犹自死鸭子嘴硬地打嘴炮, “不就是挨着她一下子吗,能有多重?她怕是装的!” 鼻涕少年如此坚信,甚至为了证实他说的,带人跟着知青们一起去了卫生站。 早有男知青先行跑去通知赤脚大夫, 一群人浩浩荡荡往卫生站去。 路上几乎见不到人, 村里被所谓的红兵队搞的乌烟瘴气,家家户户风声鹤唳。 一家子人躲在家里,轻易不出门。 就是红兵队员的家里亲人也不敢随意出来闲逛, 谁知道会不会被遭殃的人家暗恨报复。 更是因为丢不起那人, 本来孩子就不挣分,如今又让村支书拿捏去当枪头, 哪还有脸出来见人。 不过也有几个不怕事的人, 见状凑上来看情况。 例如高云梅, 例如小寡妇等一些要么有后台要么三代贫农成分好的老幼妇孺。 男知青们只知道李永红被推倒摔伤了, 流了很多血,急匆匆抬人去看医生,没想到要避讳点。 女知青这边刘爱英一路上时不时瞅瞅被单上被血浸湿了的地方,狐疑地所有所思。 突然,她表情愕然,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但是以她目前的身份她可说不出口。 赵美丽被赵向东护在后面跟着,她在李永红蹲地上起不来流血的时候就大概想到了,毕竟那种事在她家里也不是没发生过。 然而看破不说破,如果李永红真怀孕了,挑破了这事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更甚者,女知青以后可能就会背上骂名,被村民用有色眼光看待。 江秋月同样考虑到这点,事发了她们得不偿失。 但是看出端倪的女知青们不说,不代表旁的眼尖之人不吭声。 聚拢过来看热闹的人中,小寡妇娇媚细长的双眼瞥了几下,向人问道,“这是咋啦?” 身旁一个黑布褂子的老婆子回说是红兵队闹到知青院,把一个女娃子推倒摔出事儿了。 小寡妇仔细瞅了瞅,神色渐渐怪异起来。 “俺咋看着她像做小月哩?”被单上的那摊血怎么看怎么惹人怀疑。 乡下人口中所说的小月,即是指小产。 “噫!”老婆子赶紧捂上她的嘴,轻骂道,“你胡咧咧啥哩?!” 小寡妇瞪瞪细眼,挣扎两下让老婆子放开她。 那老婆子撒手唾了一口,说让小寡妇积点口德,别见谁都像她一样的生活作风! 万一她嘴里的话传开,传成流言蜚语,假的也能说成真的,到时候让人家女知青咋活? 小寡妇自知理亏,捂住嘴缩了缩头。 她自认说的声音很小,毕竟女知青在大家眼里都还是没结婚的黄花大闺女,即使是猜测也要避讳点。 但是能够在这时候围上来看热闹的人能是省油的灯吗?她们正竖着耳朵尖儿呢。 待小寡妇话音一落,周围嗡的一声。 老婆子阻止不及,气得甩手不理人,拐着小脚跟上众人,想看看女娃子碍不碍事儿。 “柳姥姥,俺知道错了,您别生气啊。”小寡妇讪讪地追上去承认错误。 柳老婆子点了点她,倒也没躲她讨好扶上来的手。 周围的人私底下已经嘀咕开了,说什么的都有。 有的人问女娃子的对象是谁,赶紧拜拜天地还能弥补弥补。 有的人说女知青男知青住一个院子本来就不妥当,应该分开住。 更有人说是女娃自己不检点,跟其他人有啥关系,别一棍子打死一船人。 只有一个犹豫的女声说别是被人害了才有的吧?淹没在众多人的唾沫中。 江秋月抬头瞧了那人一眼。 是高云梅,她见没人相信就箍着嘴不再多说。 她的脾气好似收敛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家里经历过那次搜查砸床事件导致的。 卫生站破旧的大门已经大开,一群人挤挤挨挨的进去。 大多数人被拦在院里,只男知青将人送进屋,片刻也出来了。 半合起门,说赤脚医生正在做检查。 到达这里,红兵队难得被吓得清净一下之后又开始闹腾。 他们一路上多少听到了村民的闲话,若说之前还硬撑着赖女知青是假摔要讹他们,现在则是兴奋地想要抓个典型立功。 原来不是假装摔倒受伤,是跟人搞破鞋怀了小娃娃流产了! 这是很严重的生活作风问题,必须当典型严惩给大家做个警戒! 小头目一反刚才的惊慌失措,两眼放光地跟他的小兵们对视一眼,狠狠点下头。 “有人搞破鞋破坏村里风气,兄弟们进去把人抓出来批.斗.浸猪笼!”小头目一跃而起大声吆喝。 十几个毛头小子迅速聚集到他身边,举着红缨枪应和,作势往屋里冲去。 陈中华就防备着他们再出幺蛾子,领着男知青正站在屋门口处把守,两方人马再次对上。 “你们胡说啥呢?事情怎样还没弄清楚,怎能随意败坏姑娘家的清白名声?”陈中华出声厉喝制止。 江秋月很少见到这位老好人般的知青老大哥发脾气,显然是被没事找茬的红兵队们惹毛了。 红兵队员们不干,他们认为刚发现了一个立功彰显他们能力的机会,咋能轻易放过?! “弄啥清楚,看她流哩恁多血,不是小月子是啥哩?”小头目瞪着三角眼叫嚣。 陈中华耐下性子说和,却百般说不通,还被人家当做升官发财路上的拦路虎,差点一个枪头戳上去。 争吵推搡中,江秋月被林文清拉到那些看热闹的人群之后躲避。 赵向东正护着赵美丽站在那的角落里静观事态发展。 高云梅也在那里,林文清过去时她看了他一眼。 林文清把江秋月送到安全地方,又回去同男知青跟红兵队对峙,即使发现了前情人的身影也没什么反应。 眼看着两方人几句话说完就吵起来了,高云梅突然扒开人群走过去冒然插入。 “啪!” 红兵队小头目被拍了一个脑袋瓜,顿时怒目回头,连干架的心思都没了。 “他妈的谁拍俺的头?”回头见是高家大闺女。 高云梅收回手,咧嘴一笑,状似提醒道,“二狗子,你家有根叔像是找你有事儿,你咋还在这里嘞?” 被称作二狗子的小头目凶狠的表情立马僵住,狐疑地看了看高云梅。 “有根叔找我啥事儿?”他问。 高云梅摇头,“我哪知道,你去问问不就知道啦。” 还能有啥事,不就是陪躲家里养疤不愿意出来丢人现眼的柳和平,他宝贝儿子嘛。 柳有根找人是肯定找过的,只不过早是八百年前的事了。 不过他巴不得有人能去他家陪他宝贝儿子解闷,即使柳二狗去问也不怕穿帮,人肯定被留在那儿半晌。 江秋月见此很是惊讶,和其他知青同样没想到高云梅会现身解围。 没看其他人再看不过去也只是私底下说几句狠话出出气,人是不敢当面对上红兵队的。 何况还是为没丝毫相干的知青们,村民们不会干那样惹骚上身的傻事。 柳二狗见高云梅说的笃定,一时之间有些左右不定了。 一个是身后靠山有事召见,不去就是不给面子,想丢小领导位置的节奏。 一个是明摆着建功立业的机会,说不定放走就再也抓不到了,白白放过很不甘心。 与此同时,屋里李永红正捂着肚子躺在炕上,脸色蜡白如纸。 赤脚医生把完脉后点了下头,李永红两眼泪立马流下来。 拼命捂着嘴不敢放开声去哭,怕外面的人听见,更怕真相传出去。 如果怀孕的事被揭发,她下半辈子就完全毁了。 赤脚医生收拾起医药箱子,摇摇头叹气连连,很是惋惜。 好好一个姑娘家,干啥走这条路子。 他以为李永红是跟人搞对象搞大了肚子,没想过她是被人强迫糟蹋的。 李永红更不敢说出来,怕毁了自身,怕癞三儿再黏上来。 可是肚子里已经怀上孽种祸胎,万一被人发现是要命的啊! 不能传出去! 李永红着急万分,首先想到的是让怀孕这事不能在青山大队上传开。 她咬咬牙忍着腹痛,噗通跪在地上。 赤脚医生一把年纪被她这个举动吓了一跳,往后退一步差点摔个倒昂。 “你这是干啥?女娃娃快起来。”连忙上前去扶她,毕竟还怀着孩子呢。 李永红不起,膝行两步爬到他跟前扯着人裤腿哀求。 “医生你救救我吧,救救我好不好?我还年轻我不想死……” 说着说着痛哭流涕,小声地苦苦请求,一直说若是不救等出去她就没活路了,还不如一头撞死在这里省事。 怎么说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赤脚医生行医救人做不到无动于衷。 倘若真撞死在卫生站,就是一尸两命了。 “你让俺咋救你?”赤脚医生听着外面越吵越凶的声音终是问道。 李永红破涕为笑,又哭又笑地说了法子,得到对方的同意。 或许是人的劣根性,容易得寸进尺顺杆爬。 待赤脚医生觉得没违背他的医师医德答应下来帮忙后,李永红又期期艾艾地欲言又止。 赤脚医生整理好医药箱,已经准备开门叫人来送她了,回头看到她那副样子。 他顿住问道,“你还有啥事?”这女娃子不是个实在人。 “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好好的,摔跤动了胎气,躺床上养个把月就好了。”说完转身要出去。 李永红立即上前拽住人衣袖子,“那,那个能不能给开点药给…弄掉了……” 声音几不可见的说完这句话,她低下头不敢抬起来看人。 她说的很小声,赤脚医生耳朵却还灵敏着,听的分明。 这下子不愿意了,“那不行的,俺不干那缺德事儿。”摆手没有商量的余地。 李永红急了,又想跪下故技重施,却被赤脚医生稳稳拖住胳膊要拉她起来。 一个往下跪,一个往上拉,正僵持着呢,半合的门忽然从外面推开了。 原来是小头目柳二狗左右不定之下想了个馊主意,想把人逮着了一起去见柳有根,两不耽误不是。 于是他仗着身子瘦小,趁着高云梅现身后两方平静下来的空子,用红缨□□一下把屋门捣开了。 还在卫生站院内未离开的一群人一下子看到屋内两人的动作。 这情形,是干啥呢? 眼看暴露在众人之下,李永红无法再做纠缠,顺着力道站起了身。 “医生给我看诊,我没啥谢他的,就想给他磕个头。”她尴尬地解释刚才的那一幕。 村民们不管心里如何想,面上是姑且信了她的说法。 平日里得到赤脚医生救助无以回报的人磕头下跪的多了去了。 江秋月等三个女知青却是不信的,刚刚那架势不是磕头感谢,是想下跪求人的吧? 果然,之后事情的发展印证了三人的猜想。 本来她们还在担心如果李永红的私密事暴露出来,火烧到所有女知青身上了怎么办,正想着先想办法帮人瞒过一劫再说。 没想到人家自己有手段让人向着她说话,将失血小产的迹象说成是来了月事。 是的,赤脚医生说李永红只是来了月事,身体不好才会大出血。 红兵队员们哑口无言,堵得脸憋的涨红着反驳,“明明说是小月子,咋成…成月事嘞?!” 说到小月子一事,因为毛头下子们只是听过从未见过,尚能挂在嘴上说一说。 但对于月事这个东西,已经跨入青春期的他们或多或少都明白了,有那情窦初开的都难以启齿。 赤脚医生可不管红兵队还是熊孩子混混,老手一拍柳二狗狗头,呵斥他们。 “小孩子家家知道啥,赶紧回家吃饭去围着干嘛呢,走走走。”把人往外赶。 陈中华上前谢过赤脚医生,并按照规矩代付了诊费。 李永红颤颤巍巍地立在一旁,为了说明她是来了月事而不是怀孕,她硬撑着不倒下,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撑在炕边。 脸上强自挤出一抹笑面对帮忙的知青们,两只眼珠子却时不时的看向赤脚医生。 赤脚医生背过身状似检查药材,完全是回避拒绝的态度。 李永红方才垂下头,听从陈中华安排。 陈中华没让男知青进屋,让刘爱英先进去看看,将人收拾好了再走。 刘爱英默不作声进去,尽管脸色难看却还是尽量给对方留面子。 她虽然看不上李永红小气巴拉的行事,但也不想因她一人丢脸而连累得她们女知青都没脸! 来时那条床单已经不能用了,被染上猩红的地方已经变得黑红,一块一块的不成样子。 把脏兮兮的床单叠吧叠吧围到李永红腰间。 干净的地方露在外面,同时遮住被弄脏的裤子。 人出来后,红兵队看她确实不像是大人们口中小产的虚弱样,于是灰溜溜跑去找柳有根了。 李永红低头做不好意思状,刘爱英扯扯嘴皮子跟众人说上几句解释清楚,方才带人跟在陈中华等人身后离开。 小媳妇大姑娘的这才散了。 走时陈中华特意去谢过高云梅之前的解围,高云梅看了看形同陌路的林文清一眼,明亮的大眼黯淡下来,摇摇头独自走了。 陈中华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转了转,暗叹有缘者无份。 抬人的时候林文清没凑上去,回去时走在外围离李永红远远的。 以他的心计聪明,肯定也看出了点什么。 接回李永红,让她躺床上休养,知青们都以为搜查之事揭过去了。 知青院一片狼藉,陈中华让农事手艺好的男知青尽量抢救被践踏坏掉的菜地土豆苗,摔坏的东西捯饬好。 东屋没被波及还好,西间里有两人的衣箱子被掀开搜查,衣裳撕烂布料扔到地上十分凌乱。 江秋月和刘爱英的炕铺靠里,侥幸躲过一劫。 赵美丽那里损失最严重,衣裳镜子倒是其次,吃的喝的糟蹋了大半,箱笼里私藏的粮票和钱也不翼而飞。 “肯定是被顺手牵羊了呗。”刘爱英帮她尽量把还能用的东西捡出来。 赵美丽闻言气愤地摔了镜框,雕花黄梨木的料子摔在地上几次了仍是原有的样子。 真是结实!刘爱英瞅一眼心中赞道。 就是可惜了一面水银镜子,被毛头小子鼻涕虫摔的稀巴烂。 江秋月拿扫帚把碎玻璃镜片等杂物清理出去,以免割伤人。 她看了眼另一个遭灾的人,对方回来就扛不住摊下去了,被她和刘爱英合力才挪到炕上。 李永红躺在那后就没再动过,身上的被子都是刘爱英帮忙盖上去的。 江秋月戳了戳刘爱英,朝李永红炕头指指。 刘爱英转头莫名其妙地瞅了瞅,下一刻同样发现了异样吓得虎了一跳。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看向李永红,确实是躺在炕上动都不带动的。 不会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21.021 李永红躺在炕上动也不动的样子将江秋月和刘爱英吓了一跳, 赵美丽被两人紧张的气氛惊动后看过来。 刘爱英手指颤抖地指了指炕上。 对方一脸莫名, 顺着看去, 怔愣之后脸色白了白。 “李永红?”赵美丽尝试的喊她一声。 躺在炕上的那人没有反应…… 这下三人全部脸色煞白, 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不会……真出事了吧? 虽说赤脚医生断定是来月事,但是不是她们看不出来? 小产死人的事又不是没发生过。 江秋月觉得瘆得慌, 她真没见过死人! 但是人不能就这样放在那里不管吧,看赵美丽往后退不愿意上去查看,江秋月和刘爱英对视一眼,两人一起过去。 没想到, 刚鼓起勇气到炕头前, 李永红突然睁开了眼睛。 刘爱英霍地后跳,差点摔个屁股蹲。 站稳后拍着胸口,抱怨道,“李同志你做啥呢?!喊你不应声, 咱们还以为你……”人死掉了。 后面的话嫌晦气没说出来, 刘爱英脸色很难看,感觉被人耍了。 李永红的一张脸更不好看,不知道是失血过多还是身体难受, 脸上毫无血色还泛着青。 江秋月同样被吓得不轻, 打了个激灵,刚站定又对上李永红眼珠子直直盯过来的视线。 江秋月直觉有不好的预感, 李永红已经朝她开口。 “江同志, 你之前的药还有吗?” 江秋月:“……都给了卫生站的赤脚医生, 不知道他那里还有没有, 我手上是没有的。” 刘爱英刚缓过来,听见李永红又要整幺蛾子,立马呛道。 “李同志你跟江同志要啥药,药是能乱吃的吗?江同志老早就说那是治伤风感冒的,早给出去了。” 有也不能给啊,李永红想干嘛? 刘爱英把江秋月拉到一边去,平时她们俩才是一国的,可不能让对方算计了去。 在她眼里,江同志心太好脾气又软和可欺,她不看着点容易被人拿捏住。 李永红忽然伸出一只手抓住江秋月的衣角不放,眼神阴郁地追着问,“那红糖还有吗?给我点应急。” 江秋月:“……”做什么非盯着她不放? 刘爱英一把扯过江秋月衣服,说红糖那种要票又费钱的东西能随便说给就给吗,想要就拿票钱换呐。 反正她是看不上李永红现在那副她弱她有理,趁着有病要东西的举动。 而且,她们不提不代表她们心里没过腹诽,李永红这次遭难的根本问题所在。 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跟谁有的? 这个问题是个禁忌,她们三人谁都不回去问,只当不知道。 刘爱英撇撇嘴坐回自己炕头,开始扒拉箱子里的东西。 她嫌李永红不自爱,气她差点给她们带来麻烦,却也不能真眼睁睁看她因小产虚弱下去,甚至死掉。 物伤其类,毕竟是住一个屋的知青。 李永红被刘爱英怼的哑口无言,她手里没钱没票,只有铺盖卷和几身破旧衣裳。 想跟江秋月讨要点红糖也是看在她平时好说话,看起来人小容易糊弄。 如今被人点破,再不敢开口了。 她嘴巴咕哝几下眼巴巴地看向江秋月。 江秋月正想着之前是不是太不把口粮当回事,所以都把她当冤大头了? 一心郁闷着,她根本没接收到李永红可怜兮兮的眼神。 “这个你拿去吧。”躲在一旁不出声的赵美丽突然扔过来一个小罐头瓶。 玻璃瓶落在李永红打着补丁的被褥上,里面正是红糖,还剩有大概三分之一。 李永红手一抓就拿进了被子里,箍着嘴终于露出一点笑容。 又一个油纸包递过来,刘爱英扒拉一会找出来的,直接塞给李永红。 说是藏的一撮甘草,让李永红泡水喝补补。 虽然给的爽快,但是看刘爱英脸上心疼的很,给完扭头出去了,眼不见心不烦。 她们两个都给了东西,江秋月不好不拿点出来。 她刚下定决心要顺应时代潮流当个吝啬鬼葛朗台,结果下一刻就需要出血。 上次江秋月来月经初潮也没见大家多么重视,这次都罕见的出点东西主要还是人心底线和同为知青的那点子情分。 另一方面,更是给犯错的那人一个机会,养好身体安分点。 不知道李永红知不知道这份用心,真以为一个个的是因为她来月事大出血才拿好东西贴补她的? 江秋月胡思乱想着,从柜子里掏出江家寄来的最后一瓶水果罐头给她,看李永红满意地接过去。 只是眼珠子有点不老实,躺在床上了还往她柜子上瞅。 此后几人相处关系不冷不淡,江秋月以为李永红得到教训老实了,却不然。 她终究还是太天真,没预料到人心难测,秉性难移。 第二天早上江秋月起床,穿好衣服梳头的时候发现的端倪。 抽屉被拉开翻过,带碎珠子的发卡不见了,头绳皮筋都不在原来的位置上。 江秋月脸色沉下来,低头一看,果然柜门上的小铁锁锁头是开的。 她明明每次拿完东西都锁上了! 江秋月拉开门查看,里面的衣服被单之类都被动过。 虽然痕迹很小,但东西在不在那个位置上,主人最清楚不过。 幸运的是那次红兵队闯进来时江秋月把地柜里大部分东西都收进了空间里,留在外面的都是不贵重没什么问题的。 那个被拿走的小发卡看起来很好看,其实都是假的,现代工艺做的精致,识货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不值钱的玩意儿。 比如赵美丽,给她她或许只是因为好看看上两眼,发现是假的估计就没兴趣了。 不过这也不能否认有人想偷东西的事实! 江秋月不动神色地将柜门重新锁起来,转身时已经恢复正常。 首先,男知青是不会进西间的,作案时间更是昨天旁晚她们睡着之后到今天早上。 夜里没听到动静,外人进来的可能性很小。 所以,偷东西的人最有可能是另外三人中的一个。 只是不知道那人是其他人也偷了,还是只动了她一个人的。 江秋月暗暗观察了一圈屋里,看另外三人的反应。 刘爱英早就起来出去做饭了,她那个人是想要什么就拿钱买拿票换、有什么不满立马抱怨出来的性格,之前送她一个小发卡她都默默替江秋月干活还回来,没道理去偷人东西。 赵美丽正在用大茶缸子熨烫那件布拉吉,盘头发的木钗子都比江秋月的碎珠子发卡值钱,人家有真的,稀罕不上假货。 剩下就是李永红……江秋月说不准,毕竟早前她还盯着她的柜门瞅个不停,眼珠子快黏上了。 江秋月想到一种可能,会不会是她上次要药她没给结果她就亲自来翻找了? 这种想法一闪而过,江秋月摇摇头,在没有明确的证据之前她不能偏见地给人定罪。 而且被偷之事要不要说出去也是个问题。 一旦将事情说出去,对知青院的团结很不好,本来就是多事之秋再加内讧的话,知青院的名声别想要了。 但是有一就有二,万一那人见她不吭声再来偷呢? 刘爱英进屋时正看到江秋月坐在炕头一脸烦闷的样子,头发都没编起来,脸也不去洗。 “你咋地啦?”她问。 江秋月顿了顿,将柜子被人撬开的事情说了出来。 刘爱英震惊了,反应过来立马窜到炕上翻她的箱子和包袱,检查完没丢什么才松口气。 不过回头面对正看着她的江秋月,刘爱英庆幸的神色尴尬了一下,说她没丢啥。 赵美丽听见她们谈话的内容,打开炕头的箱子看了眼,朝她们摇摇头。 这时候李永红洗漱完进来了,她这几天气色不干活吃的也不错,气色养回来一些。 屋子里静了静,李永红朝她们抿嘴笑了笑,眼珠子盯了眼江秋月挂墙上的帆布包。 “江同志,我记得你包里有山楂能给我点吗?”她摸摸胸口不好意思地朝江秋月问道。 江秋月神色莫名,回说没带山楂过来,她自己都没吃过,哪来的山楂? 李永红这时候突然捂着嘴恶心了几下,趴在炕头吐也吐不出来。 完后一抹嘴巴说她好像在江秋月帆布包里见到过,要不拿下来再看看。 刘爱英见她一意想看江秋月的包,不知道又想捣鼓啥,不由给江秋月眨眨眼示意。 江秋月此时大概猜到李永红想做什么,估计是想看她帆布包里到底有没有药。 帆布包挂在炕铺一侧的墙中间,半夜若是有人想拿走,必定会惊动下面炕上的江秋月。 李永红应是撬柜子没得手,想方设法要搜她的帆布包。 昨夜的贼八成是她了! 江秋月被她纠缠的特烦,再多的怜悯也比不过人家的连续作死令人厌恶。 江秋月索性直接把帆布包取下来,内里翻出往下倒了倒,除了几张粮票布票啥也没有。 李永红皱眉,抢过去里外都掏了掏,什么都没找到。 最后终于发现大家都在眼神诡异地看她,连忙把包还给江秋月,勉强笑了下。 一番莫名其妙的作态,让屋里另外三人各有心思,起码都知道她做了贼,东西却没偷到手。 在此之后,赵美丽开始自食其力不使唤李永红了。 四个人本来是两两凑对,如今赵美丽单方面拆伙,江秋月和刘爱英又疏远,李永红成日一个人低着头不说话,不知道在瞎捉摸什么。 距离那次红兵队闯知青院已经过去一周的时间,江秋月以为他们不会再上门找茬,没想到一伙子乌合之众对上次犹不甘心。 这天,江秋月跟刘爱英挖完野菜回来,刚推开灶房的门就看到可怕的一幕。 李永红拿着擀面杖正狠狠捶打自己的肚子! 门口的两人怔愣当场,后面跟上来的几个男知青都看到了。 他们对李永红这幅样子和举动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难道是终于受不了当知青的生活,要自残? 几人赶忙上前阻止,以防李永红万一真的想不开,陈中华稍后被叫来,专门给李永红做思想工作。 江秋月同刘爱英面面相觑,心下明白刚才李永红那样估计是要…… 不是说已经小产了吗? 没等她们多想,知青院刚修好的木门再次被人踹开,咣地砸在众人心头。 陈中华立即带人拦住十几个半大少年,被手下没轻重的男孩子拿红缨枪戳中几下,脸上流了血。 一见血,没有吓住跑来嚷嚷着搜查的红兵队,反而激起了他们心底的疯狂,再加上上次灰溜溜的窝囊气,一起发作出来。 柳二狗一马当先闯进知青圈里见人就咬,横的不要命。 男知青大多手下忌讳,让他逮着空子成功窜进了东屋,一顿乱翻乱砸,搞的鸡飞狗跳。 赵美丽想回西间关上门,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柳二狗或许就是为了上次的事来的,闯进西间直冲赵李两人的衣裳箱子而去。 赵美丽刚熨烫好的布拉吉长裙又被翻出来,作为她是搞封建残留的罪证。 李永红的衣箱这次不可避免被翻了个底朝天,不过她本来就没几样好东西,红兵队没找到什么出格的做由头。 江秋月和刘爱英一样没躲过,铺盖包袱全被拖出来撕撕扯扯扔到地上,地柜歪倒在地上,东西被搜出来挑挑拣拣满屋飞。 突然柳二狗底气十足地怒瞪李永红,大喊,“你看这是啥?从你铺盖底下搜出来的!你藏着这东西就是资本做派,要拉去游街.批.斗的知道不?” 躲避在一旁的几人抬头看去,发现柳二狗手上拿着一个小小的皮筋,上面带着个卡子,串着碎珍珠一样的珠子。 李永红慌张地伸手去抢,被柳二狗躲过,他这次吸取教训了,不动手推人却专门找由子要把人批成旧社会资本派,好出心头恶气。 赵美丽和李永红被他记恨,这次逮住把柄后立马让红兵队拿绳子套住两人,说拉去广场批.斗教育。 他们自认有理有据,陈中华如何说项都不成,拖着二人就走。 赵向东红着眼睛不干了,挣脱方卫东的挟制,拦住柳二狗说他替赵美丽去。 方卫东阻止不及,气得再次上前拖住他。 “你平时为她做的还不够吗?上次挖野菜你说的什么你还记得吗,你说只是平时帮帮忙,算是老乡照顾,现在你呈什么英雄?啊?!” 一起去挖野菜江秋月出事那次,这对兄弟就为赵美丽的事争吵过,因此当时江秋月遇险的动静他们才没察觉到。 赵向东对赵美丽有意思,是大家都看得出来的事。 而赵美丽对赵向东没感觉,只是类似仆从下人般的使唤着,知青们同样看的明白。 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即使陈中华想管一管也管不到人家乐意。 方卫东跟赵向东亲兄弟一般,当然不希望赵向东出人出力深陷下去却没个看到结果的希望。 他几次劝说,赵向东当时保证的好好的,一遇到赵美丽就跟蜜蜂见到花儿,又颠颠凑上去了,让往东不敢往西,还拼命护着。 这次直接想以身相替,把他自己搭进去! 方卫东恨铁不成钢,不得不阻止他作死。 然而赵向东的牛脾气犟得很,死活要替赵美丽走那一遭,不忍她受一点委屈。 柳二狗可不会看他们在那儿腻歪,直接将赵向东也套住了,罪名是妨碍公务。 三人被拉走,陈中华和男知青想救却无能无力,他们被一群红兵队员拿红缨枪赶着跟在一边,说是看看教育过程提高他们的思想境界。 江秋月更倾向于是杀鸡儆猴。 柳二狗逮住人了气焰更为嚣张,拿着所谓的罪证一个个说落他们思想不正需要教育教育。 混子们嘴下没个把门儿,什么难听话都说得出来。 赵美丽花容失色惊慌地死死低着头,躲避逐渐围观过来的村民们的目光。 李永红脸色再度蜡白,身体瘫软几乎被红兵队的几个家伙拖在地上走。 在柳二狗再次洋洋得意举着那只皮筋发卡发难的时候,李永红熬不住说自己要举报。 听到女知青想举报,柳二狗眯眯眼大亮,兴致瞬间高昂。 哎哟喂,知青院不是说很团结吗?这不是被他给捅破了。 柳二狗心里那个得意,大手一挥让红兵队员们停下,他们就在路边听听女知青要举报啥。 李永红瘫在地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哆嗦的厉害,可见心里害怕。 却仍咬着牙颤抖地说,“我要举报……”她看了一眼知青堆里的江秋月,“我要举报江秋月,那个皮筋圈是我从她那里拿的!是她的不是我的!我要是说谎天打雷劈!” 说完奔溃大哭,双手捂住脸泣不成声。 哗,一群人的视线全朝江秋月看过去。 如今的风气虽说打击封建迷信,但是大多数人心里还是隐隐相信的,尤其是在乡下的地方。 李永红一句话一个毒誓将锅甩给了江秋月。 陈中华连周旋的余地都没有,无能为力地站在那里眼看着又一个知青在他手底下将要被迫害。 那种深深的无力感,让人愤懑、悲哀。 林文清看了看震在原地的江秋月,嘴里动了动最终没说什么,继续降低存在感。 刘爱英就在江秋月身旁,在众人看过来时下意识退开一步,像是想撇清楚关系。 场面一时有些寂静,徒留李永红的痛哭,和面对众人异样目光的江秋月。 却不想江秋月根本没想被套上绳子的另外两个女知青一样害怕胆怯,反而看向抖个不停的李永红。 语气笃定地问她,“我放东西的柜子是你撬的?你偷拿我的东西就是个小偷!”语气凉凉的。 即使没有私藏资本物件的罪名,偷盗一旦被定下在这个年代将是戴在李永红头上永远的枷锁,严重的甚至要送去派出所坐牢。 “敢做贼就得去派出所走一趟。”柳二狗跃跃欲试,要是把人送进所子里说不定还能记一功呢。 李永红万万没想到这一点,满脸狼狈地看着瞬间反击的江秋月,傻住了。 她以为说出真相后她至多只是拿了别人一点东西而已,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管李永红如何不可置信,她在知青们谴责复杂的目光中,在那一刻犹如被他们孤立了出来,没一个人愿意挺身而出救她。 此刻她万分羡慕赵美丽,起码有个人愿意为她连命都不要,陪她受罪。 柳二狗不耐烦,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等教育了几个不识相的知青出气后,他好尽快抓住贼送去县里呢。 没有功劳,咋谈建功立业?一群吃饱撑的臭老九竟是瞎几把耽误事! 柳二狗愤愤地甩了甩绳索,亲自上场想尽快套上女知青脖子,拉去广场高台上早解决早完蛋。 江秋月怎么会让人拿绳子套她脖上,更不会让他们拉去受那般羞辱。 她躲开看了眼李永红,嗤笑一声说道,“你不会以为那珠子是珍珠吧?那是家里亲戚从上海稍的舶来品,大城市小姑娘家的玩意儿,价格跟蛤蜊油差不多。” 周围村民嘘地议论开,柳二狗手上拿的那物什小小的远远看不清,只说是资本派的东西,却原来只是跟蛤蜊油头绳一样姑娘家的小物件儿。 就像花手绢,红头绳,蛤蜊油甚至雪花膏一样,谁手里没几样拾掇自己的好东西? 柳二狗一听这番话,小眼立即怒瞪,呸道,“咋会?你狡辩哩。” 江秋月趁他气冲冲走过来的时候劈手夺过皮筋,一把拽下细碎的珠子递给旁边一个老婆子。 “您老看看,这是珍珠不?” 江秋月特意选了人群中裹小脚的这位,一身气质即使是粗布旧衫也遮挡不住。 早年家世定是不凡,见过真正的好东西。 柳姥姥接过一把珠子,握手心里像是仔细看了看,还拿一颗放嘴里咬了咬。 而后摇头说不是珍珠,只是不知道啥东西做成的小珠子玩意儿,估计不值啥钱,图个好看新奇。 柳姥姥以前给地主家当过丫鬟,据说还做过通房丫头,解.放后回到家里又嫁到临河村这边,没人不相信她说的。 柳二狗撇撇嘴,到手的功劳又少了一份,不死心地说既然江秋月被人举报那就肯定是她有错,正好上台教育教育提高思想境界。 这就很无赖了。 然而知青们无法,红兵队在村支书柳有根的支持下犹如拿着尚方宝剑,随时能架在他们头上,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不然一朝被打成臭老九,连累家人不说还要去住牛棚,时不时拉出去批.斗戴高帽。 知青院再苦能有那种苦? 陈中华等人为此颇受挚肘,他们敢怒不敢言。 江秋月正要再次辩驳,柳姥姥也准备为她说句话,却在此时传来一阵嘟嘟声。 他们身后的小路上不知何时驶来一辆军用吉普车,绿色的车身内坐着两个一身军服的解.放.军.战士。 “怎么回事?”彭敬业放下喇叭,头伸出车窗外看向江秋月,朝人群沉声问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22.022 孩子太多了, 曾经身为老二还被嫌弃多余的江秋月心中感叹。 江秋月把手里的饼子掰开分给两个弟弟,自己只留一小块啃着应付。 玉米面饼子,听老一辈说过从来没尝过,剌嗓子。 江母有点感情丰富,看到她的举动,又开始眼角泛泪,直说她长大懂事了。 江秋月嘴角抽了抽, 默默嚼着没滋味的粗粮饼观察这一家人。 一家之主江父四十多岁的年纪, 粗眉大眼五官端正, 是这个年代比较青睐的正气长相, 不过皮肤相对糙汉来说有点白, 身穿蓝灰色便服显得文弱。 他在家多数时候都是沉默的,只在外努力给家里扒拉养活儿女。 江母随着江父同在文工团做事,她当年应该也是风头一时的美人, 如今美貌依稀可见, 温婉贤淑。 大姐江春华继承了母亲的样貌, 身材高挑,青春靓丽,留着齐耳的短发,两边别着小发卡,一边喝玉米糊糊一边眼珠子咕噜噜转着,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作为第一个孩子, 她有足够的资本获得父母重视, 上身蓝底碎花的衬衫就是她磨着父母从百货商店买来的。 二哥江夏日十七岁, 身形稍显单薄,容貌像江母,爱笑讨喜,看起来也是个活泛的。 他是江家下一代的顶梁柱,很容易就让家里大部分的资源倾向他,又有爷奶叔伯不时接济,他平时衣物吃食都不缺。 双胞胎弟弟最小,虎头虎脑的,穿着一模一样改良过的红卫兵小套装,来自哥哥姐姐穿不上的衣服。 他们都是老一辈重视将来能撑腰的男丁,又是老幺,父母多有顾及,将两人养活的不错。 就剩下处在中间的老三原主,在家里的地位有点不尴不尬,还是个不被长辈看中的女孩,难免会被忽视会吃亏。 江秋月咂咂嘴,感同身受两秒钟就没啥了,毕竟她跟原主家人没什么感情基础,她又早就不是期待父母爱的小孩子了。 至多感叹原主两声时运不济,再保证以后替她过得好。 她这副坦然面对的态度大概让他们误会之前闹别扭的原主终于想通了。 江父首先开口,“想通了就收拾收拾,明天下午的火车。” “志国,孩子才刚缓口气儿,就不能挪到下一批吗?”江母提议道。 江父默了默,不容置疑地拍板定论,“就报上第一趟,早去早了,还能挑个比较好的地方。” 江母听此无法,万一推到下一批,也许就只剩下荒山野岭的犄角旮旯能选择了。 两人说完都看向比往常更显沉默的三女儿。 江春华和江夏日同样抬头看向老三,就担心她又闹腾起来让他们其中一人背锅。 “好。”多说多错,江秋月干脆点头应下。 江父江母欣慰不已,江春华江夏日庆幸之余又心生愧疚。 江母终于露出笑脸,“妈给你准备包袱行李,搞把东西拿齐了,到地方也好生活。”又问江父知道下放的是哪处地方没有。 江父早就打听清楚,回道,“插队到西北柳家湾的青山大队,那里靠山靠水不缺吃喝。” 这是他唯一能为小女儿争取的。 “你说哪儿?”江秋月听到那个名字后那种诡异的熟悉感咣地冒出来,不由出声确认。 江父一双眼沉重的望向她,重复道,“西北柳家湾的青山大队。” 柳家湾,青山大队,江秋月,文艺家庭,不受重视…… 一串的线索连起来犹如一击重锤把江秋月脑中朦胧的隔膜砸的粉碎。 她就说刚开始莫名的熟悉感是哪来的,原主江秋月可不就是她加班前看过的一本年代文的知青女配吗?! 江秋月两眼恍惚的想着那本小说的剧情,变换的脸色让江父皱紧了眉头。 “秋月,你咋回事?”江母担忧地推推她。 “哦,没事,我吃好了,我回屋收拾一下。”江秋月应付一句后两腿打飘的一头扎回小房间。 “三妹吓傻啦?”江春华终于插了一句嘴。 江母拍了她一下,警告道,“瞎说什么!” 江春华努努嘴几下扒拉完糊糊,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江夏日照顾两个弟弟去洗漱睡觉。 客厅一时静谧无声,江父方才叮嘱江母,“离开的时候东西都准备齐当,粮票和钱给足了。” 江母抹抹眼应声,转身回屋躺着了,只留下江父坐在那不动如山,无奈地叹息。 江秋月跑回房间后关上门,急躁地在原地转悠了几圈才平静下来。 本来以为是离奇的穿越,却发现原来是穿书! 她还记得加班前为了丰富精神生活寻摸到一本年代文小说消遣。 文名什么的早就过眼就忘,只记得是一篇文笔不错的种田宠文。 大概讲的是一对生活在七零年代的小夫妻勤劳致富奔小康的故事。 她当时看到女配如此巧合地跟她名字一样,还特意关注了女配的情节和结局。 文中女配起初被下放到柳家湾当知青,一去就看上了村草小白脸男主,几番示爱送礼物勾搭。 结果男主来者不拒,粮食营养品等好东西照收不误,转身却娶了同村的辣妹子。 女配不甘心输给一个村姑,频频找茬献殷勤,反而让男女主之间渐生情意愈加和谐。 最后在一次阴差阳错差点害女主流产的情况下,男主出手教训女配,让她失了名声地位,还赔上全部财产,被所有人唾弃。 导致女配贫病交加孤立无援,病死在寒冷的冬夜,一卷草席胡乱埋在荒郊野外。 而女主在来年春天平安生下一对双胞胎,男主对她宠爱有加,两人跟着政策种果树搞养殖,带领全村人勤劳致富奔小康。 江秋月:“……”有一句渣渣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书看完气得她差点把刚买的水果机给摔了,简直被又当又立的男主婊给气个半死。 幸好第二天就来了紧急项目,江秋月全心投入加班奋战,倒把那本小说的内容抛在脑后。 谁能想到她现在成了那位遇上白眼狼人财两失的悲催女配呢? 江秋月为自个默哀三秒钟,之后重整旗鼓,焕发对生活的信心。 好歹她也算是有金手指的人,又知道了剧情,不信还不能躲过男主的桃花劫,如果他敢撞上来骗吃骗喝,她会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不是没有那么一刻想让江父给她换个地方避过剧情的。 但是,先不说江父辛苦安排好的地方不会轻易更换,再说与其去其他两眼抓瞎的陌生小村子,还不如待在山清水秀还算淳朴的柳家湾呢。 呆上几年等高考恢复了,她再考回京都,到时候也算衣锦还乡了。 江秋月嚼着几片薄荷,想着补来的打算和出路,渐补抗不过身体的疲惫陷入沉睡。 一夜纷扰的梦境,第二天按照身体生物钟醒来时才早上六点,房间内已经能听到外面楼道里各家做早饭的嘈杂声。 江秋月起来穿戴好,齐肩发随意扎个马尾,出去遇到小五江冬临递给她一副雷锋牌搪瓷杯和牙刷,一起去过道另一头的公共水池洗漱。 江母正在门口烧煤炉子上烙饼炒菜,锅碗瓢盆占据了门两边竖立的水泥台空间。 放眼望去,红色时代典型的筒子楼里,各家各户都把中间楼道门口的位置当做厨房用,一到做饭的时候烟雾缭绕油烟气弥漫。 公共洗漱池相当于以前寄宿学校的那种公共洗手间,水泥砌成的流水台上安上两排水龙头,最里面的空位置上还有几家人在煮玉米糊糊。 江秋月秉持原主内向不多话的性格,洗漱后跟着小五回去,期间避让了好几波来往拿锅端菜的人。 等回到家门口,她都觉得刚洗干净的脸上又蒙上一层油腻的烟火气。寄 好在早业收拾好自己的小四及时递过来一条干净的湿毛巾,江秋月又仔细擦了一遍,姐弟三个在屋里排排坐擦百雀羚护手护脸。 早饭是烙饼和炒白菜,还有一锅小米汤,一家人围着老红木圆桌,两只小的眼巴巴的看着米汤锅,显然也是不常吃的东西。 江母先给江父盛满一瓷碗,接下来却把稠稠的一碗递到江秋月手边,让她愣了一瞬。 或许是补偿吧,昨晚和今早最好的食物都紧着她,但是江秋月对小米兴趣缺缺,不爱吃那个,还不如留给半大小子特能吃的两小只。 于是她顺手接过碗,又转手分给小四小五一人半碗,她自己拿张烙饼卷白菜吃。 两个兄弟高兴地道谢,“谢谢三姐!” “唉,你这丫头,有好吃的赶紧塞嘴巴里顾他们俩干什么。”江母嗔道。 江秋月摇摇头笑了笑,“两小子正长个儿呢。” 况且她有物资在身,等离开这里有的是机会犒劳自己,没必要再抢家里一点吃食。 俗话说,半大小子饿死老子,两只小的加上成年前后的兄姐,费粮食的时候还在后边。 或许江父江母执意送原主去下放,不光是填补指标不留人把柄的问题,还有孩子太多了,都逐渐长大,两个职工的收入已经不够吃了,送走一个好歹能省出一份口粮。 江秋月心中叹气,这样的现实对原主来说既残酷又无奈。 不过终究她不会知道了。 饭后,江父和江春华去文工团上班,老二江夏日去学校,江母已经办理离退把工位让给了大女儿,她在家收拾行李。 至于小四小五,吃完饭吆喝着一栋楼的小伙伴们挎着小书包呼啦啦的跑去上学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23.023 按照以往, 江秋月也是要去学校的,初中毕业证虽然拿了,但距离初三真正结束的时间还有几个月。 然而一波知青运动袭来,她们那个班从前段时间就形同虚设了,大家要么跑关系赶紧找个工作留在城市要么在家里收拾包袱等着下放,没几个人再去。 趁着江母翻找零零碎碎的东西,江秋月回到小房间关好门也开始准备工作。 大致符合这个时代风格的四季衣服挑出来单独放, 牙膏牙刷等洗漱用品拆掉包装和一切显示生产日期的标牌, 鞋子袜子深色浅色能穿的归到一处, 还有一些小首饰小零食生活用品等能在这个时代出现的物件儿都先放置到同一个储物架上, 方便取用, 更以防出错。 期间忍不住诱惑,自己给自个加餐,吃完一块蛋糕喝了瓶旺仔牛奶。 整理完后, 江秋月心中不由更加安定, 手里有粮心中不慌啊。 客厅中, 江母端着一个大肚白瓷缸子,站在桌子边一只手握着手柄推来推去,貌似在用老式的方法熨衣服? 江秋月只在书中看到过用搪瓷缸装热水来熨衣服的,还没实际见到过,不由好奇地上前仔细看。 铺在桌子上的是一件半湿的草绿色军装上衣,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皱的平铺在桌面上, 大肚的白瓷缸子里装满滚烫的热水。 江母小心翼翼的握住缸柄使力往下压推, 反复几遍后杠子底部接触的布料就变得平整顺滑点了。 这种方式看起来很费劲啊, 而且效果也不明显,这个时候电熨斗应该已经有了吧。 江秋月记得她空间里还收藏着几把电熨斗来着。 她仰头望望天花板上五十瓦的灯泡,决定以后可以找机会寄回来一把。 江母转身时发现了她,拿过一边熨干的草绿色军装裤给她。 “穿上试试,妈特意去淘换来的新军装。” 这时候光大人民群众不爱红装爱武装,以穿军装为荣,能有一身草绿色军装穿那真的是时髦又风光。 江父江母的文工团属于部队单位,接触到军工用品的机会多,总能时不时淘换些实用又长面子的东西来。 江秋月第一次穿这样的衣服,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土里土气的。 “真好看!”江母看她穿好,啧啧称赞,语气里都是满满的骄傲。 除了一身合身的军装,还有配套的墨绿色军用水壶、迷彩斜挎帆布包、青绿色解放鞋和一顶正中钉上一课红色五角星的灰绿帽子。 真是严格遵守本时代的一大特色,全国上下一片绿! 家伙都挂上,最后再在腰间系一根驼色皮带,十分具有年代气息的下乡知青新鲜出炉。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将要下放的知青都是这副装备,江秋月也不了解行情,但凭江母给她拾掇。 “碗筷和盆子要拿,牙刷子多拿一把,被褥跟衣裳放在一起,去到你别忘了晒过再用,干粮要够吃的……” 江母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把能想起来的各种零碎往军绿色大帆布包里面塞。 江秋月无奈扶额,她能庆幸幸好行李不是那种用床单系两下做的包袱皮吗? “妈,那些不用了,简单准备点东西就行了。”她赶紧阻止江母想把一只锅也绑上去的举动。 江母站起来歇口气,反驳她,“那哪行啊,村子里锅啊盆啊的工业券都紧俏,就说筷子你要是不拿就连饭都吃不上。” 江秋月把锅接下来放回去,死活不愿意拿,她看着家里只有一口炒锅,带走了他们用啥。 “你这孩子咋这么犟呢”江母拗不过她,又听她说到时候知青会吃集体饭才罢休。 收拾了大半天整理出两只大包,江秋月看着都头疼,上车的时候有家人送,下车时怎么办? 总不能自己拎着吧,看着就不轻,又不能轻易装进空间惹麻烦。 日头渐渐西斜,中午饭母女俩炖了一锅白菜粉丝汤,配着早上留下的烙饼对付过去。 江父他们上班的单位有食堂能吃晌午饭,上课的几个可以在学校吃。 火车在下午三点出发,晌午一过江父就请假回来了,江春华江夏日紧随其后。 他们是专门赶回来送行的。 几人抬着行李包下楼,江秋月才算第一次看清周围的环境。 一栋五层楼的职工楼耸立在家属院中,低矮的院墙周围都是这样错错落落的筒子楼。 小院子不大,中间的天井旁种有一颗大枣树,新叶已长出。 阳春三月的天明媚清新,阳光下蓝、绿、灰三色穿着的人们脸上即使暗黄疲惫也充满了对生活的希望。 随着江家的送行队伍出来,楼里另外几家人陆续鱼贯而出,有的同他们一样大包小包,有的单单一只装铺盖的麻布口袋。 众人聚集到小院中,江家三女儿身上的绿军装惹来几家人艳羡,他们中准备最好的就是一个穿旧军装扎麻花辫的姑娘,她衣服看起来很合身,但是边角裤腿的地方还能看出磨破的痕迹,很明显比不上江家女儿身上的新装。 江秋月把齐肩发在脑后编成鱼骨辫,发梢用小手绢扎住,既方便戴红星帽又好看洋气,再加上她发育早个子高,女士的草绿色军服搭配皮带穿的笔挺有型,可不就是一群小年轻中最惹眼的风景。 站在人群中一对比,江秋月发现一个事情,江家人的气质颜值比普通人家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缺血的苍白那也是白啊,而且如果不是本身天生丽质肤色白皙,缺血只会显得脸色蜡黄发青,就像周围人一样,而不是苍白羸弱了。 不愧是夫妻两人都是文工团的,基因就是好。 江秋月摸了摸还未长开的脸,有点小期待了。 人群突然哄的炸开,吵吵闹闹的让江秋月回过神,问旁边的江春华发生了什么。 江春华垫着脚看了眼,辫子一甩挤回去一会儿跑过来,擦着汗唏嘘,“隔壁那家的自强刚刚下楼时摔断了腿,去不成了。” 至于是真的不小心摔的还是想的法子拖延,大家都心知肚明。 最后等的一家来齐,大家伙开大门一起出发坐有轨电车,转道去火车站。 七十年代京都的火车站还很小很简陋,几辆绿皮火车,简单铺设的月台,到处警惕观察的执勤士兵,组成这个年代的都市气息。 江父掏出提前买到的车票,经过绿军装验过票据和行礼后才到达他们等候车次的月台上。 到了这里,江母拉着江秋月的胳膊东西张望,而后一个包裹严实的手绢塞进了她斜跨的帆布包里。 江秋月诧异了一瞬,伸手进去摸了摸,感觉应该是一沓票和钱,厚厚的卷成一卷。 没等她多想,嘟嘟的鸣笛响起,火车到站了。 哐哐的轨道撞击声渐渐停歇,月台上等车的人们瞬间挤到了一块,大包的行礼扛在黑压压的人头上挤上车。 江夏日手脚快,拎起一个包挤上门,迅速找到车票上的座位占据放行李的空间。他把车窗打开,摆手招呼江父他们把行礼从窗外递进去。 江春华力气大,挤进人群护送江秋月上火车,等几包行礼全部放置妥当后,她人也到了位置上。 江夏日还把装吃的小包单独拎出来让她抱着,等江春华给打来满满一搪瓷杯的热水,他才气喘吁吁地一同下车。 江父江母就站在车窗外,殷殷叮嘱。 江秋月有种过年赶春运的紧迫感,安顿好后笑着朝窗外的他们挥手再见。 短短接触过不长的时间,他们的愧疚补偿和无奈她都看得清楚明白。 时代如此,她会尽量做好为人电女电电分。 哐哐的车轨电作电开始电,火车电慢启电,越来电快,直电再也电不电车窗里一脸笑容挥手告别的人。 江母眼眶红红的,难受地转过身不再巴望,只是手往衣襟上一拍发现了不对劲。 “志国,你看……”江母哽咽的声音让江父和江家老大老二连忙回头。 却见江母手上捧着一块蓝布手绢,里面露出厚厚一沓票子。 “秋月这孩子,我给她准备的她又偷偷塞回来了。”江母忍了多时的泪水滚滚落下。 江父将手绢掩上,闭了闭眼沧桑地叹气,“那是个好孩子,总有一天还会回来的。”说罢扶着哭泣的江母离开。 剩下两个姐弟面面相觑,心底感叹三妹太过朴实,还有点傻。 江秋月傻吗,她不傻,只是无功不受禄罢了。 占了人家的女儿,乖乖去当知青与其说是报还养育恩情,不如说是抓住机会离开江家以免被识破。 在这样的小心思下,如果再拿走江家几口人未来一月的粮票钱财就说不过去了。 所以,江母给她的一沓票她只留了一小部分以防万一,其余都塞回去了。 火车启动后,一停一顿的速度搞得江秋月有点晕车,反胃欲吐。她揉了揉额角,还没拿出薄荷糖缓解,从身侧伸过来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小麦色的手臂健康瘦削。 “给你吃。”那人将手心里的桔子糖往前送了送。 江秋月转头看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座位上的小战士已经换成了一个同样身穿草绿色军装的……大男孩。 他的双眼很亮,深邃的像是混血儿,五官立体,板寸的短发清爽有型,二十岁左右的模样。 大手又往前递了递,江秋月再看了他眼,接过那颗水果糖,“谢谢。” 或许他只是看到她晕车难受,给颗水果糖缓解以防她呕吐弄脏了车厢吧。 “不客气。”那人笑笑,冷峻的面容仿佛寒冰乍裂,转瞬即逝。 江秋月在他的注视下剥开薄薄的糖纸,将方正的糖块放入口中,暗道:牙齿真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24.024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70%,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或许是两人嫌弃的目光太明显, 另一个小伙子将军绿包放到院中, 呲牙一笑。 “唉, 咱村条件还是好的,队长和村支书两家有本事砌的青砖大瓦房,剩下都是泥胚子造的, 比隔壁村住猪圈牛棚的好哩。” 林文清经他一说反应过来,抹了把脸立马转换成笑脸, 给帮忙的几人递上香烟, 几句话就成了好哥们。 等人走了, 跑到江秋月跟前唏嘘道,“今天可是破大财了,这地方咋整, 能住吗?” 江秋月斜看他一眼, 说能住是能住的,之前来的知青不是已经在住吗,就是不知道房间怎么分配的, 他们还要等等人回来。 总要讲究个先来后到, 贸贸然闯进去印象不好。 林文清这人不轻易吃亏的小心她也能看出,有点势力眼有些能力。 从包里摸出一包凤凰香烟扔给他,那是江母给她准备用来打点的东西,被她挪到空间一角另放。 林文清笑眯眯接过, 一看牌子眼睛亮了, 反转两下摸了摸塞进了口袋里, 直说赚了。 知青点除了房子是土胚的,小院边缘更是在底部只垒了几十工分的泥土堆,上面插满了树枝权当院墙了。 再说房子,其实就四间半,当中一左一右两间大屋的木门上都落着大锁头。 窗子上贴着旧报纸封死的,林文清只得扒着门缝隙往里看,发现应该分别是男女生住的。 其余两间小的在一边,挨着主屋,一个是灶房一个像是杂物房放着农具家伙。 还有半间完全是贴着主屋搭的小棚子,不知道是干嘛的。 房子前的空地上开辟了一小块菜地,青菜和葱蒜刚冒出个头。 从早上下车整到现在,日头高照,已经到中午了。 两人各自各自找地方歇息,等了片刻,院外走过来几个扛着锄头铁锨的青年男女。 “哟,来了新人啊。” 一群人大老远就看到知青点院里有人,进门仔细看果然是来了新人。 有人立即抱怨,“这个时候来新人是想饿死我们啊!” 江秋月看了眼发牢骚的学生头女生,二十左右的年纪,灰色裤子蓝布褂,个子中等人很瘦,面貌小巧。 在她观察这些人的时候,林文清已经跟当中的领头人接上话。 知青中能带头做主的是个看起来三十岁的男同志,自称姓陈名中华。 陈同志简单问了两个新人的情况,开始给他们分配住处。 男知青有五个,都住在东间,林文清当然要跟着他们住,凑合挤挤。 女知青只有三人,加上江秋月总共四人,住西间的屋子比男生那边六人一屋好一些。 他们中午下工吃饭,下午还要下地干活,对于新来的人口头上表示欢迎,至于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不可而知。 当下今天轮到的人去灶房做饭,陈中华看着新来的两人犯了难。 大家的口粮每天都是有定数的,吃多少用多少就那么点,不然熬不到下次分粮。 两个新来的口粮估计要到晚上才能拿到,还是从明天算起的。 今天中晚这两顿总不能他们吃让两人看着吧? 一起吃的话旁人肯定不乐意,本来就吃不饱,再加两张嘴分薄他们的粮食谁会愿意啊。 江秋月两人不了解情况,初来乍到的等着老司机先安排。 他们一个是从物资丰富的现代过来没多久,一个在京都家里时总能填饱肚子的少爷做派,哪里会想到在这里一口粗粮都要左右衡算。 没等陈中华决定拿出自己的口粮垫上,大门口进来一人。 是之前送江秋月过来的小伙子,端着一小簸箕拳头大的窝窝头,说是先当做新知青今天的伙食,这月的口粮等晚上会送过来。 知青们闻声都聚拢过来,看到窝窝头一个个脸带喜色。 陈中华诧异,接过簸箕让做饭的女知青倒进灶房的馍筐,又寒暄两句打听到是队长柳建国亲自让送来的东西。 在那人拎着簸箕走后,陈中华仔细打量新来的两个,看到他们身上簇新没补丁的衣服,尤其是女同志比其他人健康很多的气色,暗自思忖别来了两尊难伺候的祖宗。 然而两人没他想的那么刁难。 林文清提上他的小皮箱乖乖跟男生们回东间安顿。 江秋月跟在一开始抱怨的那个女生后边,看她利落地打开西间大头锁。 “我叫刘爱英,你可以叫我刘同志。”她推开门侧身让江秋月进屋,瞅瞅对方白嫩的小脸,哼哼道,“我看你比我小,叫我英子姐也成。” 江秋月顺话接下,“英子姐,我叫江秋月,你叫我秋月就行。”一边应话一边观察以后要住的地方。 屋里不大不小,没什么布置,甚至连当初江家的都不如,靠北墙一排土炕大通铺,上面三张铺盖被褥,各自床尾有大木箱子,炕下搁着脸盆茶缸子。 刘爱英上下打量江秋月身上的簇绿军装和全套配置,呲地一笑,“你这名字真文艺,一股子资本主义味儿。” 等江秋月拉回视线,挑挑眉平静回道,“我排老三,上面还有□□和夏的大姐二哥,爸妈他们文工团总讲究个月啊水啊的,顺着就给起了这个名字。” 刘爱英听到她家根正苗红不沾资本主义的边角,脸色好看了点。 “那还成,挺好听的。不比那些资本家的小姐做派。” 后面那句是嘀咕出来的,江秋月听出她意有所指,暂时不知道在说谁,只当没听到。 刘爱英嘴上不饶人,手上却很麻利,等林文清安顿好过来想帮忙时,她们俩搭手已经把两只大包抬进屋。 林文清在门口往里看没啥帮的就走了,刘爱英捣捣江秋月,“你对象?” 江秋月喝水的动作一呛,水壶差点掉地上。 “不是,火车上认识的,算是一个地方来的老乡吧。” “嘁”刘爱英撇撇嘴,明显不信,还意有所指的提醒她,“你可注意点,他那副长相和打扮,等两天别被某些人勾去了魂儿,到时候有你哭的。”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不过江秋月承她的情,连忙摆手否认两人真没啥特殊关系。 “勾就勾呗,反正他那身板真不是我的菜,弱鸡鸡的小白脸再好看我也不要。” 何况在江秋月的审美中,涂脂抹粉娘炮兮兮的小鲜肉从来比不过阳刚帅气又高大的兵哥哥。 不过时下的审美倒是倾向于瘦弱俊俏戴眼镜的白面书生。 刘爱英坐在炕头拍手一笑,“哈,小白脸!就是这个说法,江同志的总结深得我心。” “哼哼,等下几场地晒晒,看还白不白得起来。”刘爱英幸灾乐祸。 江秋月没接话,她看出来对方不是特意针对林文清,只是对他那一类型的人有偏见罢了,这也是一个有故事的女同学。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25.025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70%,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不狠狠报复回去, 她这口窝囊气出不了! “想让我放过你可以, 今天的事不能说出去半点。”江秋月特意看了看彭敬业离开的方向,朝癞三儿威胁道。 癞三儿想起还在断着的手脚,打了一个寒颤, 点头如捣蒜。 “还有……”江秋月走进一步,弯腰两只眼睛冷冷地盯着他说了一句话。 “谁让你这么干的, 就做到谁身上去!” 江秋月说完转身离去, 徒留癞三儿滑稽地诺诺称是, 肥肿的脸上射出狠毒的红光。 他娘的,硬茬子惹不起, 诓他的贱人总要事后算账收拾了! 不说癞三儿怎样哭爹骂娘誓要给李永红好看。 江秋月走远后整理了下衣裳, 拍掉沾上的尘土, 让自己至少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等收拾好才朝方卫东过来的方向应了一声。 方卫东几乎下一瞬就匆匆跑过来了,手里还拿着根扁担。 那是赵向东出来时拿桶挑水用的。 “你还好吧?”方卫东跑的很急,到跟前后左右上下查看她关心道。 江秋月扯起一抹笑说没事,就是进来找点蘑菇好熬汤喝。 她举了举手上新鲜的蘑菇串。 方卫东明显松了口气,看着她犹在泛红的眼眶很奇怪,但他没多嘴的问出来。 回去的路上, 方卫东向江秋月解释之前的疏忽。 赵美丽指使赵向东找野菜挖的时候遇到了一条出来溜达的小菜蛇,不仅吓得花容失色,还崴了脚。 小菜蛇被她一惊一乍的早就吓跑, 她自己却把自己吓哭了。 赵向东没看清状况, 还以为她咋地了, 担心之下大喊一声,把方卫东招过去帮忙。 方卫东过去敲了一圈草丛没见到蛇影子,待赵向东把人哄好问清楚才知道蛇早跑了,人却崴了脚。 方卫东回来找江秋月的时候才发现人没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赵向东已经扶着赵美丽回去养伤,方卫东只能拿起扁担,寻着压塌草丛的痕迹,一路找到树林子里。 他想江同志大概遇到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她最后好好的,肯定是机智地脱身了。 眼眶微红,应是吓哭的。 方卫东低头有点颓丧,是他大意了。 江秋月发现走在一旁的瘦小身影忽然耷拉下脑袋,沮丧的样子跟那次在知青院门前凶悍地维护女知青时截然不同。 不知他想到了什么。 她提醒他,“你不打水吗?” 他们已经走出树林子,来到之前挖野菜的地方。 她挖的半篮子荠荠菜还在原地放着,旁边搁着两只木桶。 方卫东回过神跑上去拎起菜篮子递给她,挑起两只木桶往坡下走。 边走边说,“待会儿路过小溪把木桶装满就好了,谁还能真分得清山泉水和溪水。” “我看你跟赵向东同志关系很好。”江秋月边走边聊。 方卫东:“我来的时候赵哥比较照顾我,我们就成了好兄弟。他那人死心眼子,还犟得很,心却是不坏的。” 江秋月点点头,平时能看出来。 特别是赵美丽回来后。 他们两个一路聊着,到小溪边时打满水,江秋月趁机洗了洗手和脸。 陈中华这时候找过来,说是见他们一直没回,他出来接应一下看咋回事。 江秋月推说采串蘑菇加菜,耽误了时间。 回去后,刘爱英已经醒好了玉米面团,林文清从村里花钱搞来三枚鸡蛋,正等着她的野菜做馅儿。 江秋月拎着菜篮子直接进了灶房,刘爱英一个人在里面。 摘菜的时候,刘爱英小声问她赵美丽咋地崴脚了,神色中那意味明晃晃地表示她咋又开始作妖嘞。 江秋月看了眼西间,赵美丽和李永红现在都在里面呢。 李永红不用多说,癞三儿不会放过她的。 赵美丽这个人…… 如果说之前江秋月对她的态度是旁观和友善的,现在则是心中膈应。 癞三儿能偷空子掳走她,赵美丽当时功不可没。 但是真说起来,她又不是罪魁祸首,当时是巧合而已。 神特么的巧合啊! 面对刘爱英八卦的好奇心,江秋月把方卫东讲的版本告诉她,没提自己。 刘爱英咂咂嘴,咕哝道,“估计又是躲懒的把戏。” “她经常这么干吗?”江秋月随口问。 “可不是嘛,资本主义家的千金小姐身娇肉贵呗。”刘爱英摘干净一把菜甩了甩,语气不屑地回道。 一次两次那样,大家都以为是意外。次数多了,谁也不是傻子,心里都有谱呢。 面团早已醒好了,江秋月去帮忙揉面做面皮,这活她熟。 前世在家的时候擀面皮的活计一般都分给她,老妈包饺子,老爸烧热水,小弟看电视专等着吃。 现在蓦然想起,仿佛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 毕竟是刘爱英值日,主厨还是她。 翠绿鲜嫩的荠荠菜捋顺了,放案板上合着蘑菇切碎,锅底烧热后滴上几滴辣椒油,把野菜蘑菇下锅翻炒。 江秋月看了眼她拿出来的辣椒油玻璃瓶,还有大半瓶呢。 当时她打开后吃了没几次,之后刘爱英话里话外暗示,正逢她生病上不了工就贡献出来当做伙食费了。 虽然那段时间她也没吃多少集体饭,基本都是消耗自己的存粮。 此后,这瓶辣椒油就被知青们当做宝贝放在灶房高高的橱柜里,防止老鼠偷吃。 一般吃大餐或者干活时调凉菜才会用,其他时候做饭还是原来干巴巴没油水的老样子。 因此,现在还剩余很多。 不知道李永红吃着她的东西的时候有没有想起她的好,会不会良心不安? 应该不会的。江秋月低头用力擀起圆圆的面皮。 有些人只看得见别人有的她没有,记不住好心好意。 嗞啦一声,刘爱英把蛋液倒进了锅里,跟野菜搅拌翻炒,渐渐凝固成型。 声响打断了江秋月的沉思,她闻着空气中飘散开的香气,不由馋了。 “香吧?”刘爱英得意一笑。 她一边将野菜炒鸡蛋翻炒出花儿来,一边还有余力顾到锅底的火候,灶上的手艺没得说。 江秋月笑起来,给她竖起大拇指。 刘爱英忽然伸头看了看外面,见灶房外面没人。 迅速勾出来一点搁碗里放到案板里边,示意江秋月尝尝。她自己也没亏待了,翻炒间顺手塞一嘴巴。 两人默契的偷吃一点,谁也没点破。 不过新鲜出锅的野菜炒鸡蛋确实香,尝了一口更饿了。 江秋月想起来她空间里还存着许多速冻水饺,以后要是自己住一屋开火了就煮来吃。 万幸空间能保鲜,进去什么样出来什么样。 馅儿做好后,饺子皮同时完成了,接下来包饺子很快。 刘爱英把江秋月赶出灶房去休息,她自己不花多久就把饺子包好顺利下锅了。 饺子虽然包的多,但人也多,分下来一人七八只,权当尝尝鲜。 好在还有饱腹的主食野菜团子,掰碎泡在汤里跟饺子一起吃同样香喷喷。 看男知青们的反应就知道,一个个端着碗蹲在院子里唏哩呼噜,脸都埋在碗里了。 陈中华见此笑开,随着天气变暖草木茂盛,山野间能吃的东西逐渐多起来,即使煮草吃也饿不死人了,知青院总算又熬过一年。 男知青们很快吃完,有的去院子里那小块菜地上拔草浇水,菜苗长得脚脖高。 江秋月之前试种下的土豆在一场春雨后冒出了小苗头,如今一排排的迎风招展着。 同样有男知青在里面小心翼翼一一拔掉杂乱冒头的野草。 江秋月种下就不管了,自从长出来后他们比她还高兴,一个个轮流去伺弄,比在田里磨洋工用心的多。 赵美丽吃饭都是让李永红端进去的,坐在炕上把饺子吃了。 野菜团碰都没碰,她那份赏给了李永红。 江秋月默默看着不做声,嘴里的饺子感觉比火车上江母准备的鸡蛋馅儿蒸饺要香多了。 或许是蘑菇很鲜? 吃完饭,林文清碗筷一撂,抹抹嘴巴出门去,估计又是去找高云梅。 赵美丽正小口吃米糕,抬头看了一眼林文清斯文潇洒的背影,开始跟江秋月打听他。 她大概知道了两人是同一时间一个地方来的,还以为她跟林文清认识。 男知青那边起初或许也那样认为,但是来到之后两人私底下交际很少,跟其他人关系一样,所以渐渐都发现他们其实不熟。 江秋月更是跟刘爱英明确说过,两个人只是在火车上偶然遇上的面子情。 只有李永红不了解真实情况,把自以为是的消息透露给赵美丽了吧。 “我跟他不熟啊,只知道他也是京都来的,手里散漫大手大脚的不会过日子。”江秋月喝下一口饺子汤,扯起笑容回道。 李永红坐在炕头下,听此眼睛亮了亮。 赵美丽眨眨眼睛,回以温婉的笑意,其实眼中明晃晃的鄙视,傻子都能看得见。 她鄙视的不是林文清,而是江秋月的眼光。 认为江秋月虽然从京都来,但估计家庭条件不咋样,目光短浅,看不出林文清通身富贵之家才能将养出来的气质。 平民百姓,赵美丽是不屑于结交的。 比如,刘爱英江秋月等人。 至于赵向东、李永红,说是同志朋友,倒不如说是她使唤惯了的仆从。 如果江秋月听到她的论调,估计会问:柳和平同样是平民百姓泥腿子啊,你还不是巴巴凑上去? 这种人就是高高在上的利己主义者,一旦身边的人出了什么事,他们会立即划清界限,冷漠以对。 李永红之后出事时,充分验证了这一点。 还是最后两人都渣了后再在一起? 文字和现实简直相差一条马里亚纳海沟! 还有林文清,竟然敢撬男主墙角! 额,虽然现在男女主在没在一起还不一定,但他肯定在原文中也算一重量级人物,起码是男配吧, 只可惜江秋月当初只是跳着把涉及女配的情节看了个大概,除了男女主其他没怎么注意。 江秋月胡思乱想,悄摸摸看过去。 哦,两个还真是旁若无人,一片地都是女主粗犷的笑声。 近看发现高云梅双眼皮俩大眼,牙齿整齐,辫子黑又长。 在普遍黑瘦黄不拉几的人群里,她显得白白胖胖的。 这种姑娘老一辈一般都喜欢,说是端庄有福气。 即使脾气不好,那也是爽利! 林文清貌似特喜欢这种浓眉大眼黑辫子的姑娘哦。 火车上遇到的王晓红不就是跟高云梅一样的类型吗? 刘爱英不甘寂寞,又挪过来跟她并排着刨地。 她戳戳江秋月,示意她往李永红那边看。 江秋月打眼一看,李永红直直看向一个方向,眼神隐忍又压抑,看的人瘆得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26.026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70%,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没等她问出,刘爱英嗤笑出声。 “哟,这是千金小姐回来了啊, 赵同志又要开始长工生涯了。”话里的嘲笑意味甚浓。 赵向东小心翼翼挑着山泉水进院,吭哧吭哧的不反驳。 其余几人都是知情的,如陈中华叹气跟上去, 如方卫东恨铁不成钢暗骂了一声, 又如李永红以往无神的眼睛亮了亮。 江秋月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李永红罕见地加快脚步先她们一步进院后, 她转头看向刘爱英。 对方脸上的喜色丝毫不见,冷着脸哼道,“赵美丽回来了,你可要小心点她们俩,资本家大小姐的心思不是咱们能比的。” 江秋月跨过门槛的动作一顿。 赵美丽?那个回家探亲到现在才回来,据说是书香门第出身的女知青? 刘爱英虽说在门口表现的很不爽,然而进屋后看到那人后仍然保持面带微笑, 跟人打招呼, “赵同志, 回来了呀?” 对方没回头,坐在西间唯一的一张木椅上, 轻声嗯了一下算是回应。 刘爱英撇撇嘴, 暗自嘁了一声。 江秋月跟在后面进去, 首先引入眼帘的是黑长直的头发, 齐腰披在纤瘦美丽的背上, 一双白净细长的手握着一把木梳在慢慢梳理它。 靠东屋墙壁的箱子上不知何时摆上一架梳妆镜,老式雕花的黄梨木。 那人身穿熨烫有型的碎花短外套,下面看着是一件兰色长裙,百褶的裙摆直达脚裸。 江秋月挑了下眉,诧异了一瞬。 如此时新又复古的民国装扮,别说在青山大队,就是在京都也是极少见到。 人家一心一意对镜梳妆,江秋月有点犹豫此刻上去跟人说话打断她合不合适。 刘爱英可不管那些,环上江秋月胳膊往赵美丽炕前推。 “赵同志,这位是新来的江秋月江同志,你听她的名字多诗意啊,人又漂亮大方。” 刘爱英逮住江秋月一顿夸,句句抓住赵美丽的死穴戳,果然让人停下了自顾自的梳头动作。 赵美丽终于转过身,露出一张白皙娇嫩的瓜子脸。 阳光映衬之下,那张小脸蛋显得眉清目秀,十分清纯。 “哎呀,赵同志你回家一趟咋养这么白哩啊?”刘爱英真的惊奇了。 她分明记得赵美丽回家的时候还跟她一样黄不拉几的,回来就变白了。 不会是躲下地干活晒日头想养白,专门回家了那么久吧? 刘爱英心下嘀咕,更看不起资本家小姐的偷懒做派了。 赵美丽那双明亮内双的眼睛中闪过满意之色,目光轻轻瞟过刘爱英,没搭理她。 江秋月站在那儿,在她看过来时招招手打声招呼,嘴角勾起礼貌的微笑。 对方主要看了她白嫩的脸颊几眼,上下打量了她的着装和身量,大概觉得没有威胁? 反正江秋月是从她的双眼和肢体动作中察觉到了一番心理活动。 从不耐到警惕,再到有点在意的冷视。 “欢迎江同志。”赵美丽轻声慢语,说话细声细气的。 江秋月听在耳中温柔动人,跟她们这些上山下地干活大嗓门的一点都不一样。 “谢谢,你好。” 赵美丽盯着江秋月微带苍白的脸颊,有点在意呢。 不由问道,“江同志没去地里干过活吧?” 除了气色,肤色不比她的差。 “去过了。”江秋月莫名。 刘爱英哪里不懂她的弯弯,拉过江秋月坐在炕头炫耀。 “江同志自从来到跟咱们下地很多趟了,大太阳底下不知晒了多少回,可你看看这脸皮子还是一样白,这叫啥,这叫天生丽质!” 刘爱英说着挑眼去看大家闺秀样儿的赵美丽,一脸得意的比她自己有漂亮模样还乐意。 要她看,江同志比扭捏作态的赵美丽好看太多! 赵美丽收回盯着江秋月脸脸盘子的视线,瞄了瞄她身上的衣服,不知是松口气还是怎么,扭身不理人了。 江秋月挣脱刘爱英的手,站起身出去打水。 她再蠢也能看明白刘爱英是在拿她做筏子针对赵美丽。 虽然跟前者关系好点,但她不会傻傻的让别人拿她做刀。 那两人之间的恩怨,江秋月不打算参与。 屋内剩下针锋相对的两人,刘爱英脾气差,首先忍不住出声。 “唉,赵同志真是没福气啊,知青院之前刚吃过蛇肉呢,可香了,都是托了柳和平同志的福。” 刘爱英吐出最后一个字,余光注意着,果然见赵美丽一顿之下支愣耳朵听。 冷哼了一下,她故意拖了片刻不说,在对方按耐不住终于态度端正面向她时才继续。 刘爱英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意,“说来也是柳同志倒霉,咋就跟人约会约到蛇窝边了呢,翠花小姑娘在他怀里可吓得不轻。” “哐当”梳妆镜倒在木箱子上颤颤巍巍。 赵美丽一手抓着梳子,一手死死撑在箱子边缘,脸色难看。 她的心思早就在刘爱英面前无所遁形了。 此刻屋里没有别人,她也顾不得掩饰失态。 “他们真在一起了?!” 赵美丽双眼迅速泛红,秋水眸子不敢置信地看向刘爱英。 刘爱英被她这副作态瘆住了,哎哎叫着让她可别哭。 不然让人看见,还以为她刘爱英欺负人了呢。 “我可没说谎,当时还是我跟江同志救的那对野鸳鸯,后来好些人都看到了,柳和平到现在还躺在家里养伤。” 柳和平他妈正在棒打鸳鸯呢,都快成村里的笑话了。 刘爱英斜眼瞅瞅,看赵美丽要哭不哭的样子,比刚才目中无人的姿态舒服多了。 啧,虽说出身资本家成分不好,但也是大美人一个,旁边又不是没有护花使者。 怎么就看上柳和平那个花心小白脸了? 刘爱英想到柳和平那个白斩鸡似的身板,再比比赵向东的大骨头架子。 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赵美丽没有哭,只是心里更苦。 她实在不相信刘爱英八婆的那些话,心里却隐隐知道八成是真的。 那人不是一直清风朗月洁身自好的吗? 怎么她离开了没多久,他就移情别恋了吗? 赵美丽低头抹了抹眼,盘起长发准备去问个清楚。 带来的两个大皮箱被她扔在炕头,来不及收拾。 她迫不及待的跑出门,小皮鞋踏踏踏踩在泥地上。 沉闷的回声,与青砖地面不同。 刘爱英本来只是想气气她,提前告知她一声。 算是给她通通气,别再被小白脸骗了。 没想到人反应那么大,直接拎裙子跑出去了。 不会是去人家家里找人对质吧? 哎呦喂,闹开了还不是女孩子吃亏?! 刘爱英想想有点头皮发麻。 蹭蹭跑出门喊赵向东,让他赶紧追上去跟着。 容貌漂亮的女知青在乡下太召眼,一不小心就出事,不得不防。 赵向东一直注意着西间动静,在赵美丽跑出来时就跟上了。 那一副习以为常、一反平日沉默胆小的机灵动作,看得江秋月直跳眉头。 问跺脚的刘爱英,“他们这是……”郎有情妾无意? 赵向东喜欢赵美丽,这事太容易从他的举动中看出来了。 然而赵美丽呢,以江秋月看来,她未必会对一个懦弱胆小的男人动心。 而且刘爱英之前不还透露过赵美丽与柳和平有瓜葛吗? 这关系乱的。 刘爱英心里门儿清,很小声道,“不就那一回事儿,我爱你你爱他呗,要我说啥爱不爱的,还不如吃个白面馒头实在,你说是不?” “不错啊,看得够透够清。”江秋月伸出大拇指称赞,难得一个讲究现实的姑娘。 总有那么些小姐姐,喜欢风花雪月,喜欢风流倜傥的书生情缘。 一头扎进温柔陷阱,不撞南墙不回头。 刘爱英在江秋月这里得到认同,灿烂一笑,转身发现李永红在灶房忙活,高声喊道,“李同志,你忙活啥呢?今天不是你值日啊。” 灶房的烟囱早已飘起袅袅炊烟,本该是男知青做午饭的时间,李永红却在里面正烧着热水。 江秋月正打井水洗衣服,朝灶房看了一眼。 她刚才就发现李永红挤走了要做午饭的人,一个人在里面不知道干什么。 此刻刘爱英叫破,李永红探出头,搓着手上的灰讪讪地说,“快好了快好了。” 起锅将一锅热水灌进三只暖壶,又帮等待的男知青重新添了冷水和柴火。 过了片刻,只见她抱着暖壶出来,仔细地放到西间梳妆箱边的炕头。 那里是赵美丽的位置。 刘爱英摇摇头,嘀咕着说跟伺候祖宗似的。 男知青那屋除了值日做饭的,还有一个外出的护花使者,其余都在屋里躺尸等着开饭。 对于女知青之间的摩擦,他们只当是小姑娘间的玩闹,不当回事。 江秋月更不会多做置喙,她又不打算跟她们培养什么深厚情谊。 面子上过得去,平安几年就行。 所以赵美丽一来就闹了一出,对她没有一点儿影响,该干嘛干嘛。 洗完衣服,刷刷鞋子,近来上工积攒的内务被她整理了一番。 待午饭做好时,江秋月泼掉最后一盆脏水,起身准备去放洗衣盆。 却感觉腰间一酸,小腹坠胀丝丝的疼,一股热气飞流而下。 江秋月:“……”迟来的大姨妈! 癞三儿吓得睁开眼,看向江秋月的目光十分畏惧。 “姑奶奶,俺知道错了,俺再也不敢了。”哭的很凄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27.027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70%,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脉搏上冰凉粗糙的触感让人直打激灵, 一下子清醒过来。 “怎么了?”江秋月望望炕边站着的刘爱英和李永红, 还有坐在炕头的一位老先生。 他刚才在给她把脉吗? 刘爱英告诉她,大家中午回来看她裹着被子昏睡不醒, 陈中华担心她烧傻了, 赶紧请来了村里医疗合作站的医生。 老大夫探探额头, 又切脉片刻, 说是没事了,烧退了就好,之后吃饱点过一星期活蹦乱跳。 刘爱英有点担心, 说早上还烧的烫手呢, 你看现在睡的脸色发红满身虚汗的真没事儿吗? “小姑娘吃了什么药?”老大夫也不是没见识的,感冒发烧不严重的一周时间自己都能好,用西医的药往往见效快些。 江秋月只感觉一觉醒来轻松了点,没有临睡前的头疼沉重, 就是还有些虚软, 身上黏腻腻的不舒服。 听到大夫问话, 她斟酌的回答, “来的时候家里备了点西药。” 既然人没事了,老大夫也不再多问, 嘱咐她吃饱多休息,拎起药箱离开了。 刘爱英陪同往外送, 李永红坐回她自己炕头, 提到中午饭吃玉米碴子煮山药粥, 还有凉拌野菜。 江秋月嗯了声,翻身下炕拿出那瓶辣椒油让她送去灶房,算是贡献出来给大家的,正好凉拌野菜用上。 不然光是滚水加点盐巴能有什么味?苦不拉几的。 李永红抿嘴笑笑,接过东西出去了。 “惯的她!两只眼珠子光盯着别人碗里的。”刘爱英错身进来,愤愤说了一句。 江秋月倒出暖壶的热水简单擦洗,便说是大家一起吃,不是给她一个人。 “她就是只喂不熟的白眼狼,等赵美丽回来你看着吧。”刘爱英不屑地嘟囔一声,跟江秋月说刚才陈中华给她垫付了两分钱的出诊费。 江秋月没想到那一茬,经她提醒反应过来,连忙从墙上挂的帆布包里摸出两张小毛票,托刘爱英转交还给人家。 刘爱英出门后,江秋月躲在里面快速脱下衣服擦洗一遍,另外换一身内衣。 这次穿上她空间里准备的衣服,白衬衫和女士西裤扣黑皮带,外面加件驼色长款针织衫保暖,脚蹬黑袜子和绿胶鞋。 以往很平常的休闲打扮,融入这个时代的特色,也不显得突兀。 刘爱英端着饭碗进来,一碗玉米碴子山药粥,一小盘凉拌野菜,放到江秋月炕头柜上。 “呐,给你抢回来一份,一群天杀的吃啥啥不剩。” 江秋月道谢,或许是吃过几天渣子粥喉咙已经习惯了,这顿就着凉拌嫩野菜吃的味道不错。 由于请医看病花了时间,知青们吃完饭没怎么歇息就要去上工。 刘爱英出门后看到路上灰扑扑的人群,又看看自己个儿,想到江秋月好看的打扮不由心生羡慕。 她收拾的再干净也只是蓝布衫灰裤子,里面加套打补丁的秋衣裤罢了。 不过外面一身看起来也是新的,怎么就穿不出来人家的那个味道? 接下来三天江秋月都窝在知青院里没出门,避免吹风。 天气仍然不见晴,下一阵阴一阵的。 春耕还在继续,据队长柳建国说要赶在月底种上玉米高粱。 知青们每天下地干活,江秋月就暂时负责做饭,顺便把院里的小菜地理一理,将另外一边的地给刨了种上一小片土豆。 临河村有人家会在房前屋后偷偷种点土豆,产量不错,可以当粮食吃。 但是柳家沟这一片是有粮食指标的,地里种什么是上面说了算,每次收获后交上要求的公粮,敢在地里私自种植就是搞资本主义残留。 而村民为了填饱肚子,在院子里种点,队长睁只眼闭只眼。 江秋月借着这个存在的由头,把一小片地翻翻,拿出空间储存的土豆当做从村里买的种子。 知青里没人会种土豆,江秋月也不会,只能照本宣科把土豆泡出芽,一芽切一块埋进土里浇上水。 剩下就听天由命吧,能收多少是多少。 在此期间,知青们下午一下工就往山上跑,找山药找洋槐花,还挖回了大块大块的野葛根。 知青院坐落在村子边上,偶尔弄一次没人注意,次数多了难免被人发现。 不过好在村民大都淳朴,看到他们拉树枝找树根的,以为知青院断粮后开始吃树皮树根了,不到半天传的整个村子都知道了。 然而,村里也没办法,除了富农之家还有点存粮过活,其他勒紧裤腰带靠野菜、糠皮熬日子的比比皆是。 一天三顿野菜汤,喝的人面带菜色,后山坡和山脚下被人翻了一遍又一遍,最后野菜也吃光了,村里人开始往山上寻摸。 这时候知青上山再找不到什么好东西了,菌子木耳一出来就被村民寻摸走,轮不到他们这些小年轻。 有那会打猎的好手偷偷进山套野鸡兔子,弄到了也不敢自家吃,悄悄换成粗粮渡过难关。 江秋月做饭的时候,把烙饼每次泡一张,偷加一点面粉,添水和上玉米渣子和野菜,做成顶饱的野菜团子。 每人早上一个野菜团子当早饭,中午烤山药吃点干的,晚上切下一块葛根熬成稀汤,大家混个水饱。 老知青对此很满足,说以前灾荒的时候一次能饿上几天,近几年好点了碰上青黄不接一天一顿两顿的也是常有的事。 村里现在一天一顿吃糠咽菜的一把手数不过来。 陈中华笑着说林文清他们来的不是时候。 几天后,江秋月病好了,回到地里上工,灶房交给男知青继续轮流做饭。 雨已经停了,阳光温柔缱绻。 早上,江秋月咬着野菜团子出门,听到一个胆怯的声音喊姐姐。 她转头看去,门边院墙底下蹲着一个瘦小的男孩,看起来有点眼熟。 他此刻仰头眼巴巴地看着她的手,准确说是她手上的野菜团子。 “……这是我吃过的。”江秋月看了看手上拿的野菜团,她已经咬了一口。 小男孩两只突出的大眼睛紧紧盯着,眼珠子随着她手上的动作而动。 可怜又心酸。 江秋月想起他是谁了,她初来那天卖地柜的小男孩,他妈妈刚诞下新生儿。 后面传来脚步声,刘爱英快赶上来,已经在问她怎么停下了。 江秋月借着外套的遮挡,把前几天不想吃放在空间的野菜团子拿出来,并手上的那个,迅速塞进小男孩怀里。 食指竖在嘴唇上示意他不要说出去,她推他一下。 小男孩反应过来,抱紧怀里的三个半团子转身就跑。 刘爱英跨出门,正看到他跑走,立马问江秋月,“你把早饭给他了?” 刚才还在手上吃的野菜团子已经没了。 李永红听到想追上去把吃的要回来,江秋月制止她,“给他吧,小孩子瘦的皮包骨头。” 刘永红叹口气,告诫她这次就算了,下次千万别这么干。 村里人再缺吃的能有知青们缺吗?村民家里揭不开锅还能找出几把糠。上山下河寻摸点,队里不会说什么。 知青院要是敢明目张胆的去搜刮山货下河逮鱼,村支书立马带人批斗他们信不信! “小孩儿讨食鹞子,要了还来要,惹上了没完没了。”李永红觉得江秋月性格太软,还有点傻。 江秋月虚心受教,表示以后会注意点。 下过雨的地很瓷实,一锄头下去刨出浅浅的坑。 江秋月大病初愈,手腕上没劲,划拉半天都没走几步。 她直起身看看,发现竟然没落队,跟她在一条线上人很多,大家都饿的没力气。 一阵风吹过,夹杂着湿润之气,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咳嗽声。 听得一声惊呼,有人晕倒了,摔在地上。锄头就在脸旁边,差点磕上去。 “这是第几个了?”刘爱英在一旁唏嘘。 李永红不带张望的,埋头锄地,接话说第五个了。 第五个饿晕的。 吃不饱甚至没得吃,还要天天干活,又累又饿,年纪大的就坚持不住了。 晕倒的那人被抬到村里医疗合作站,老大夫只说气血两亏需要补补。 然而普通村民家哪有好东西吃呢。 经过这事,上午草草完成了任务量,知青们结伴回去吃饭。 雨后新一茬野菜刚冒出来,还不能吃,午饭只有碴子粥。 十来个人一人一碗也是不小的量,一袋苞谷碴子已经下去了一半了。 再上工时没见到林文清,问了刘爱英才知道他最近跟高云梅成双成对的,不知道是不是在搞对象。 晚上做饭前林文清回来了,手上拿着红薯干咔吧咔吧嚼,口袋里鼓鼓囊囊的,看得男知青们羡慕之。 江秋月暗戳戳想到,这家伙不会想吃软饭吧? 她摇摇头,别管黑猫白猫,能弄到吃的填饱肚子就是本事。 快睡觉的时候,知青院的大门突然被拍的哐哐响,来人很急。 陈中华跑过去开门,发现队长柳建国正站在门外,气喘吁吁说要找江秋月。 江秋月只在书中看到过用搪瓷缸装热水来熨衣服的,还没实际见到过,不由好奇地上前仔细看。 铺在桌子上的是一件半湿的草绿色军装上衣,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皱的平铺在桌面上,大肚的白瓷缸子里装满滚烫的热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28.028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想让我放过你可以, 今天的事不能说出去半点。”江秋月特意看了看彭敬业离开的方向, 朝癞三儿威胁道。 癞三儿想起还在断着的手脚, 打了一个寒颤,点头如捣蒜。 “还有……”江秋月走进一步,弯腰两只眼睛冷冷地盯着他说了一句话。 “谁让你这么干的, 就做到谁身上去!” 江秋月说完转身离去,徒留癞三儿滑稽地诺诺称是, 肥肿的脸上射出狠毒的红光。 他娘的,硬茬子惹不起,诓他的贱人总要事后算账收拾了! 不说癞三儿怎样哭爹骂娘誓要给李永红好看。 江秋月走远后整理了下衣裳, 拍掉沾上的尘土,让自己至少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等收拾好才朝方卫东过来的方向应了一声。 方卫东几乎下一瞬就匆匆跑过来了, 手里还拿着根扁担。 那是赵向东出来时拿桶挑水用的。 “你还好吧?”方卫东跑的很急, 到跟前后左右上下查看她关心道。 江秋月扯起一抹笑说没事,就是进来找点蘑菇好熬汤喝。 她举了举手上新鲜的蘑菇串。 方卫东明显松了口气,看着她犹在泛红的眼眶很奇怪, 但他没多嘴的问出来。 回去的路上,方卫东向江秋月解释之前的疏忽。 赵美丽指使赵向东找野菜挖的时候遇到了一条出来溜达的小菜蛇,不仅吓得花容失色, 还崴了脚。 小菜蛇被她一惊一乍的早就吓跑, 她自己却把自己吓哭了。 赵向东没看清状况, 还以为她咋地了, 担心之下大喊一声, 把方卫东招过去帮忙。 方卫东过去敲了一圈草丛没见到蛇影子,待赵向东把人哄好问清楚才知道蛇早跑了,人却崴了脚。 方卫东回来找江秋月的时候才发现人没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赵向东已经扶着赵美丽回去养伤,方卫东只能拿起扁担,寻着压塌草丛的痕迹,一路找到树林子里。 他想江同志大概遇到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她最后好好的,肯定是机智地脱身了。 眼眶微红,应是吓哭的。 方卫东低头有点颓丧,是他大意了。 江秋月发现走在一旁的瘦小身影忽然耷拉下脑袋,沮丧的样子跟那次在知青院门前凶悍地维护女知青时截然不同。 不知他想到了什么。 她提醒他,“你不打水吗?” 他们已经走出树林子,来到之前挖野菜的地方。 她挖的半篮子荠荠菜还在原地放着,旁边搁着两只木桶。 方卫东回过神跑上去拎起菜篮子递给她,挑起两只木桶往坡下走。 边走边说,“待会儿路过小溪把木桶装满就好了,谁还能真分得清山泉水和溪水。” “我看你跟赵向东同志关系很好。”江秋月边走边聊。 方卫东:“我来的时候赵哥比较照顾我,我们就成了好兄弟。他那人死心眼子,还犟得很,心却是不坏的。” 江秋月点点头,平时能看出来。 特别是赵美丽回来后。 他们两个一路聊着,到小溪边时打满水,江秋月趁机洗了洗手和脸。 陈中华这时候找过来,说是见他们一直没回,他出来接应一下看咋回事。 江秋月推说采串蘑菇加菜,耽误了时间。 回去后,刘爱英已经醒好了玉米面团,林文清从村里花钱搞来三枚鸡蛋,正等着她的野菜做馅儿。 江秋月拎着菜篮子直接进了灶房,刘爱英一个人在里面。 摘菜的时候,刘爱英小声问她赵美丽咋地崴脚了,神色中那意味明晃晃地表示她咋又开始作妖嘞。 江秋月看了眼西间,赵美丽和李永红现在都在里面呢。 李永红不用多说,癞三儿不会放过她的。 赵美丽这个人…… 如果说之前江秋月对她的态度是旁观和友善的,现在则是心中膈应。 癞三儿能偷空子掳走她,赵美丽当时功不可没。 但是真说起来,她又不是罪魁祸首,当时是巧合而已。 神特么的巧合啊! 面对刘爱英八卦的好奇心,江秋月把方卫东讲的版本告诉她,没提自己。 刘爱英咂咂嘴,咕哝道,“估计又是躲懒的把戏。” “她经常这么干吗?”江秋月随口问。 “可不是嘛,资本主义家的千金小姐身娇肉贵呗。”刘爱英摘干净一把菜甩了甩,语气不屑地回道。 一次两次那样,大家都以为是意外。次数多了,谁也不是傻子,心里都有谱呢。 面团早已醒好了,江秋月去帮忙揉面做面皮,这活她熟。 前世在家的时候擀面皮的活计一般都分给她,老妈包饺子,老爸烧热水,小弟看电视专等着吃。 现在蓦然想起,仿佛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 毕竟是刘爱英值日,主厨还是她。 翠绿鲜嫩的荠荠菜捋顺了,放案板上合着蘑菇切碎,锅底烧热后滴上几滴辣椒油,把野菜蘑菇下锅翻炒。 江秋月看了眼她拿出来的辣椒油玻璃瓶,还有大半瓶呢。 当时她打开后吃了没几次,之后刘爱英话里话外暗示,正逢她生病上不了工就贡献出来当做伙食费了。 虽然那段时间她也没吃多少集体饭,基本都是消耗自己的存粮。 此后,这瓶辣椒油就被知青们当做宝贝放在灶房高高的橱柜里,防止老鼠偷吃。 一般吃大餐或者干活时调凉菜才会用,其他时候做饭还是原来干巴巴没油水的老样子。 因此,现在还剩余很多。 不知道李永红吃着她的东西的时候有没有想起她的好,会不会良心不安? 应该不会的。江秋月低头用力擀起圆圆的面皮。 有些人只看得见别人有的她没有,记不住好心好意。 嗞啦一声,刘爱英把蛋液倒进了锅里,跟野菜搅拌翻炒,渐渐凝固成型。 声响打断了江秋月的沉思,她闻着空气中飘散开的香气,不由馋了。 “香吧?”刘爱英得意一笑。 她一边将野菜炒鸡蛋翻炒出花儿来,一边还有余力顾到锅底的火候,灶上的手艺没得说。 江秋月笑起来,给她竖起大拇指。 刘爱英忽然伸头看了看外面,见灶房外面没人。 迅速勾出来一点搁碗里放到案板里边,示意江秋月尝尝。她自己也没亏待了,翻炒间顺手塞一嘴巴。 两人默契的偷吃一点,谁也没点破。 不过新鲜出锅的野菜炒鸡蛋确实香,尝了一口更饿了。 江秋月想起来她空间里还存着许多速冻水饺,以后要是自己住一屋开火了就煮来吃。 万幸空间能保鲜,进去什么样出来什么样。 馅儿做好后,饺子皮同时完成了,接下来包饺子很快。 刘爱英把江秋月赶出灶房去休息,她自己不花多久就把饺子包好顺利下锅了。 饺子虽然包的多,但人也多,分下来一人七八只,权当尝尝鲜。 好在还有饱腹的主食野菜团子,掰碎泡在汤里跟饺子一起吃同样香喷喷。 看男知青们的反应就知道,一个个端着碗蹲在院子里唏哩呼噜,脸都埋在碗里了。 陈中华见此笑开,随着天气变暖草木茂盛,山野间能吃的东西逐渐多起来,即使煮草吃也饿不死人了,知青院总算又熬过一年。 男知青们很快吃完,有的去院子里那小块菜地上拔草浇水,菜苗长得脚脖高。 江秋月之前试种下的土豆在一场春雨后冒出了小苗头,如今一排排的迎风招展着。 同样有男知青在里面小心翼翼一一拔掉杂乱冒头的野草。 江秋月种下就不管了,自从长出来后他们比她还高兴,一个个轮流去伺弄,比在田里磨洋工用心的多。 赵美丽吃饭都是让李永红端进去的,坐在炕上把饺子吃了。 野菜团碰都没碰,她那份赏给了李永红。 江秋月默默看着不做声,嘴里的饺子感觉比火车上江母准备的鸡蛋馅儿蒸饺要香多了。 或许是蘑菇很鲜? 吃完饭,林文清碗筷一撂,抹抹嘴巴出门去,估计又是去找高云梅。 赵美丽正小口吃米糕,抬头看了一眼林文清斯文潇洒的背影,开始跟江秋月打听他。 她大概知道了两人是同一时间一个地方来的,还以为她跟林文清认识。 男知青那边起初或许也那样认为,但是来到之后两人私底下交际很少,跟其他人关系一样,所以渐渐都发现他们其实不熟。 江秋月更是跟刘爱英明确说过,两个人只是在火车上偶然遇上的面子情。 只有李永红不了解真实情况,把自以为是的消息透露给赵美丽了吧。 “我跟他不熟啊,只知道他也是京都来的,手里散漫大手大脚的不会过日子。”江秋月喝下一口饺子汤,扯起笑容回道。 李永红坐在炕头下,听此眼睛亮了亮。 赵美丽眨眨眼睛,回以温婉的笑意,其实眼中明晃晃的鄙视,傻子都能看得见。 她鄙视的不是林文清,而是江秋月的眼光。 认为江秋月虽然从京都来,但估计家庭条件不咋样,目光短浅,看不出林文清通身富贵之家才能将养出来的气质。 平民百姓,赵美丽是不屑于结交的。 比如,刘爱英江秋月等人。 至于赵向东、李永红,说是同志朋友,倒不如说是她使唤惯了的仆从。 如果江秋月听到她的论调,估计会问:柳和平同样是平民百姓泥腿子啊,你还不是巴巴凑上去? 这种人就是高高在上的利己主义者,一旦身边的人出了什么事,他们会立即划清界限,冷漠以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29.029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江秋月嘴角抽了抽, 默默嚼着没滋味的粗粮饼观察这一家人。 一家之主江父四十多岁的年纪, 粗眉大眼五官端正,是这个年代比较青睐的正气长相,不过皮肤相对糙汉来说有点白,身穿蓝灰色便服显得文弱。 他在家多数时候都是沉默的,只在外努力给家里扒拉养活儿女。 江母随着江父同在文工团做事, 她当年应该也是风头一时的美人,如今美貌依稀可见, 温婉贤淑。 大姐江春华继承了母亲的样貌, 身材高挑,青春靓丽,留着齐耳的短发,两边别着小发卡,一边喝玉米糊糊一边眼珠子咕噜噜转着, 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作为第一个孩子,她有足够的资本获得父母重视,上身蓝底碎花的衬衫就是她磨着父母从百货商店买来的。 二哥江夏日十七岁, 身形稍显单薄, 容貌像江母,爱笑讨喜,看起来也是个活泛的。 他是江家下一代的顶梁柱, 很容易就让家里大部分的资源倾向他, 又有爷奶叔伯不时接济, 他平时衣物吃食都不缺。 双胞胎弟弟最小,虎头虎脑的,穿着一模一样改良过的红卫兵小套装,来自哥哥姐姐穿不上的衣服。 他们都是老一辈重视将来能撑腰的男丁,又是老幺,父母多有顾及,将两人养活的不错。 就剩下处在中间的老三原主,在家里的地位有点不尴不尬,还是个不被长辈看中的女孩,难免会被忽视会吃亏。 江秋月咂咂嘴,感同身受两秒钟就没啥了,毕竟她跟原主家人没什么感情基础,她又早就不是期待父母爱的小孩子了。 至多感叹原主两声时运不济,再保证以后替她过得好。 她这副坦然面对的态度大概让他们误会之前闹别扭的原主终于想通了。 江父首先开口,“想通了就收拾收拾,明天下午的火车。” “志国,孩子才刚缓口气儿,就不能挪到下一批吗?”江母提议道。 江父默了默,不容置疑地拍板定论,“就报上第一趟,早去早了,还能挑个比较好的地方。” 江母听此无法,万一推到下一批,也许就只剩下荒山野岭的犄角旮旯能选择了。 两人说完都看向比往常更显沉默的三女儿。 江春华和江夏日同样抬头看向老三,就担心她又闹腾起来让他们其中一人背锅。 “好。”多说多错,江秋月干脆点头应下。 江父江母欣慰不已,江春华江夏日庆幸之余又心生愧疚。 江母终于露出笑脸,“妈给你准备包袱行李,咱把东西拿齐了,到地方也好生活。”又问江父知道下放的是哪处地方没有。 江父早就打听清楚,回道,“插队到西北柳家湾的青山大队,那里靠山靠水不缺吃喝。” 这是他唯一能为小女儿争取的。 “你说哪儿?”江秋月听到那个名字后那种诡异的熟悉感咣地冒出来,不由出声确认。 江父一双眼沉重的望向她,重复道,“西北柳家湾的青山大队。” 柳家湾,青山大队,江秋月,文艺家庭,不受重视…… 一串的线索连起来犹如一击重锤把江秋月脑中朦胧的隔膜砸的粉碎。 她就说刚开始莫名的熟悉感是哪来的,原主江秋月可不就是她加班前看过的一本年代文的知青女配吗?! 江秋月两眼恍惚的想着那本小说的剧情,变换的脸色让江父皱紧了眉头。 “秋月,你咋回事?”江母担忧地推推她。 “哦,没事,我吃好了,我回屋收拾一下。”江秋月应付一句后两腿打飘的一头扎回小房间。 “三妹吓傻啦?”江春华终于插了一句嘴。 江母拍了她一下,警告道,“瞎说什么!” 江春华努努嘴几下扒拉完糊糊,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江夏日照顾两个弟弟去洗漱睡觉。 客厅一时静谧无声,江父方才叮嘱江母,“离开的时候东西都准备齐当,粮票和钱给足了。” 江母抹抹眼应声,转身回屋躺着了,只留下江父坐在那不动如山,无奈地叹息。 江秋月跑回房间后关上门,急躁地在原地转悠了几圈才平静下来。 本来以为是离奇的穿越,却发现原来是穿书! 她还记得加班前为了丰富精神生活寻摸到一本年代文小说消遣。 文名什么的早就过眼就忘,只记得是一篇文笔不错的种田宠文。 大概讲的是一对生活在七零年代的小夫妻勤劳致富奔小康的故事。 她当时看到女配如此巧合地跟她名字一样,还特意关注了女配的情节和结局。 文中女配起初被下放到柳家湾当知青,一去就看上了村草小白脸男主,几番示爱送礼物勾搭。 结果男主来者不拒,粮食营养品等好东西照收不误,转身却娶了同村的辣妹子。 女配不甘心输给一个村姑,频频找茬献殷勤,反而让男女主之间渐生情意愈加和谐。 最后在一次阴差阳错差点害女主流产的情况下,男主出手教训女配,让她失了名声地位,还赔上全部财产,被所有人唾弃。 导致女配贫病交加孤立无援,病死在寒冷的冬夜,一卷草席胡乱埋在荒郊野外。 而女主在来年春天平安生下一对双胞胎,男主对她宠爱有加,两人跟着政策种果树搞养殖,带领全村人勤劳致富奔小康。 江秋月:“……”有一句渣渣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书看完气得她差点把刚买的水果机给摔了,简直被又当又立的男主婊给气个半死。 幸好第二天就来了紧急项目,江秋月全心投入加班奋战,倒把那本小说的内容抛在脑后。 谁能想到她现在成了那位遇上白眼狼人财两失的悲催女配呢? 江秋月为自个默哀三秒钟,之后重整旗鼓,焕发对生活的信心。 好歹她也算是有金手指的人,又知道了剧情,不信还不能躲过男主的桃花劫,如果他敢撞上来骗吃骗喝,她会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不是没有那么一刻想让江父给她换个地方避过剧情的。 但是,先不说江父辛苦安排好的地方不会轻易更换,再说与其去其他两眼抓瞎的陌生小村子,还不如待在山清水秀还算淳朴的柳家湾呢。 呆上几年等高考恢复了,她再考回京都,到时候也算衣锦还乡了。 江秋月嚼着几片薄荷,想着未来的打算和出路,渐渐抗不过身体的疲惫陷入沉睡。 一夜纷扰的梦境,第二天按照身体生物钟醒来时才早上六点,房间内已经能听到外面楼道里各家做早饭的嘈杂声。 江秋月起来穿戴好,齐肩发随意扎个马尾,出去遇到小五江冬临递给她一副雷锋牌搪瓷杯和牙刷,一起去过道另一头的公共水池洗漱。 江母正在门口烧煤炉子上烙饼炒菜,锅碗瓢盆占据了门两边竖立的水泥台空间。 放眼望去,红色时代典型的筒子楼里,各家各户都把中间楼道门口的位置当做厨房用,一到做饭的时候烟雾缭绕油烟气弥漫。 公共洗漱池相当于以前寄宿学校的那种公共洗手间,水泥砌成的流水台上安上两排水龙头,最里面的空位置上还有几家人在煮玉米糊糊。 江秋月秉持原主内向不多话的性格,洗漱后跟着小五回去,期间避让了好几波来往拿锅端菜的人。 等回到家门口,她都觉得刚洗干净的脸上又蒙上一层油腻的烟火气。 好在早就收拾好自己的小四及时递过来一条干净的湿毛巾,江秋月又仔细擦了一遍,姐弟三个在屋里排排坐擦百雀羚护手护脸。 早饭是烙饼和炒白菜,还有一锅小米汤,一家人围着老红木圆桌,两只小的眼巴巴的看着米汤锅,显然也是不常吃的东西。 江母先给江父盛满一瓷碗,接下来却把稠稠的一碗递到江秋月手边,让她愣了一瞬。 或许是补偿吧,昨晚和今早最好的食物都紧着她,但是江秋月对小米兴趣缺缺,不爱吃那个,还不如留给半大小子特能吃的两小只。 于是她顺手接过碗,又转手分给小四小五一人半碗,她自己拿张烙饼卷白菜吃。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30.030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没等她问出,刘爱英嗤笑出声。 “哟,这是千金小姐回来了啊,赵同志又要开始长工生涯了。”话里的嘲笑意味甚浓。 赵向东小心翼翼挑着山泉水进院,吭哧吭哧的不反驳。 其余几人都是知情的, 如陈中华叹气跟上去, 如方卫东恨铁不成钢暗骂了一声,又如李永红以往无神的眼睛亮了亮。 江秋月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李永红罕见地加快脚步先她们一步进院后, 她转头看向刘爱英。 对方脸上的喜色丝毫不见, 冷着脸哼道,“赵美丽回来了, 你可要小心点她们俩, 资本家大小姐的心思不是咱们能比的。” 江秋月跨过门槛的动作一顿。 赵美丽?那个回家探亲到现在才回来,据说是书香门第出身的女知青? 刘爱英虽说在门口表现的很不爽,然而进屋后看到那人后仍然保持面带微笑,跟人打招呼, “赵同志, 回来了呀?” 对方没回头,坐在西间唯一的一张木椅上, 轻声嗯了一下算是回应。 刘爱英撇撇嘴, 暗自嘁了一声。 江秋月跟在后面进去, 首先引入眼帘的是黑长直的头发, 齐腰披在纤瘦美丽的背上, 一双白净细长的手握着一把木梳在慢慢梳理它。 靠东屋墙壁的箱子上不知何时摆上一架梳妆镜,老式雕花的黄梨木。 那人身穿熨烫有型的碎花短外套,下面看着是一件兰色长裙,百褶的裙摆直达脚裸。 江秋月挑了下眉,诧异了一瞬。 如此时新又复古的民国装扮,别说在青山大队,就是在京都也是极少见到。 人家一心一意对镜梳妆,江秋月有点犹豫此刻上去跟人说话打断她合不合适。 刘爱英可不管那些,环上江秋月胳膊往赵美丽炕前推。 “赵同志,这位是新来的江秋月江同志,你听她的名字多诗意啊,人又漂亮大方。” 刘爱英逮住江秋月一顿夸,句句抓住赵美丽的死穴戳,果然让人停下了自顾自的梳头动作。 赵美丽终于转过身,露出一张白皙娇嫩的瓜子脸。 阳光映衬之下,那张小脸蛋显得眉清目秀,十分清纯。 “哎呀,赵同志你回家一趟咋养这么白哩啊?”刘爱英真的惊奇了。 她分明记得赵美丽回家的时候还跟她一样黄不拉几的,回来就变白了。 不会是躲下地干活晒日头想养白,专门回家了那么久吧? 刘爱英心下嘀咕,更看不起资本家小姐的偷懒做派了。 赵美丽那双明亮内双的眼睛中闪过满意之色,目光轻轻瞟过刘爱英,没搭理她。 江秋月站在那儿,在她看过来时招招手打声招呼,嘴角勾起礼貌的微笑。 对方主要看了她白嫩的脸颊几眼,上下打量了她的着装和身量,大概觉得没有威胁? 反正江秋月是从她的双眼和肢体动作中察觉到了一番心理活动。 从不耐到警惕,再到有点在意的冷视。 “欢迎江同志。”赵美丽轻声慢语,说话细声细气的。 江秋月听在耳中温柔动人,跟她们这些上山下地干活大嗓门的一点都不一样。 “谢谢,你好。” 赵美丽盯着江秋月微带苍白的脸颊,有点在意呢。 不由问道,“江同志没去地里干过活吧?” 除了气色,肤色不比她的差。 “去过了。”江秋月莫名。 刘爱英哪里不懂她的弯弯,拉过江秋月坐在炕头炫耀。 “江同志自从来到跟咱们下地很多趟了,大太阳底下不知晒了多少回,可你看看这脸皮子还是一样白,这叫啥,这叫天生丽质!” 刘爱英说着挑眼去看大家闺秀样儿的赵美丽,一脸得意的比她自己有漂亮模样还乐意。 要她看,江同志比扭捏作态的赵美丽好看太多! 赵美丽收回盯着江秋月脸脸盘子的视线,瞄了瞄她身上的衣服,不知是松口气还是怎么,扭身不理人了。 江秋月挣脱刘爱英的手,站起身出去打水。 她再蠢也能看明白刘爱英是在拿她做筏子针对赵美丽。 虽然跟前者关系好点,但她不会傻傻的让别人拿她做刀。 那两人之间的恩怨,江秋月不打算参与。 屋内剩下针锋相对的两人,刘爱英脾气差,首先忍不住出声。 “唉,赵同志真是没福气啊,知青院之前刚吃过蛇肉呢,可香了,都是托了柳和平同志的福。” 刘爱英吐出最后一个字,余光注意着,果然见赵美丽一顿之下支愣耳朵听。 冷哼了一下,她故意拖了片刻不说,在对方按耐不住终于态度端正面向她时才继续。 刘爱英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意,“说来也是柳同志倒霉,咋就跟人约会约到蛇窝边了呢,翠花小姑娘在他怀里可吓得不轻。” “哐当”梳妆镜倒在木箱子上颤颤巍巍。 赵美丽一手抓着梳子,一手死死撑在箱子边缘,脸色难看。 她的心思早就在刘爱英面前无所遁形了。 此刻屋里没有别人,她也顾不得掩饰失态。 “他们真在一起了?!” 赵美丽双眼迅速泛红,秋水眸子不敢置信地看向刘爱英。 刘爱英被她这副作态瘆住了,哎哎叫着让她可别哭。 不然让人看见,还以为她刘爱英欺负人了呢。 “我可没说谎,当时还是我跟江同志救的那对野鸳鸯,后来好些人都看到了,柳和平到现在还躺在家里养伤。” 柳和平他妈正在棒打鸳鸯呢,都快成村里的笑话了。 刘爱英斜眼瞅瞅,看赵美丽要哭不哭的样子,比刚才目中无人的姿态舒服多了。 啧,虽说出身资本家成分不好,但也是大美人一个,旁边又不是没有护花使者。 怎么就看上柳和平那个花心小白脸了? 刘爱英想到柳和平那个白斩鸡似的身板,再比比赵向东的大骨头架子。 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赵美丽没有哭,只是心里更苦。 她实在不相信刘爱英八婆的那些话,心里却隐隐知道八成是真的。 那人不是一直清风朗月洁身自好的吗? 怎么她离开了没多久,他就移情别恋了吗? 赵美丽低头抹了抹眼,盘起长发准备去问个清楚。 带来的两个大皮箱被她扔在炕头,来不及收拾。 她迫不及待的跑出门,小皮鞋踏踏踏踩在泥地上。 沉闷的回声,与青砖地面不同。 刘爱英本来只是想气气她,提前告知她一声。 算是给她通通气,别再被小白脸骗了。 没想到人反应那么大,直接拎裙子跑出去了。 不会是去人家家里找人对质吧? 哎呦喂,闹开了还不是女孩子吃亏?! 刘爱英想想有点头皮发麻。 蹭蹭跑出门喊赵向东,让他赶紧追上去跟着。 容貌漂亮的女知青在乡下太召眼,一不小心就出事,不得不防。 赵向东一直注意着西间动静,在赵美丽跑出来时就跟上了。 那一副习以为常、一反平日沉默胆小的机灵动作,看得江秋月直跳眉头。 问跺脚的刘爱英,“他们这是……”郎有情妾无意? 赵向东喜欢赵美丽,这事太容易从他的举动中看出来了。 然而赵美丽呢,以江秋月看来,她未必会对一个懦弱胆小的男人动心。 而且刘爱英之前不还透露过赵美丽与柳和平有瓜葛吗? 这关系乱的。 刘爱英心里门儿清,很小声道,“不就那一回事儿,我爱你你爱他呗,要我说啥爱不爱的,还不如吃个白面馒头实在,你说是不?” “不错啊,看得够透够清。”江秋月伸出大拇指称赞,难得一个讲究现实的姑娘。 总有那么些小姐姐,喜欢风花雪月,喜欢风流倜傥的书生情缘。 一头扎进温柔陷阱,不撞南墙不回头。 刘爱英在江秋月这里得到认同,灿烂一笑,转身发现李永红在灶房忙活,高声喊道,“李同志,你忙活啥呢?今天不是你值日啊。” 灶房的烟囱早已飘起袅袅炊烟,本该是男知青做午饭的时间,李永红却在里面正烧着热水。 江秋月正打井水洗衣服,朝灶房看了一眼。 她刚才就发现李永红挤走了要做午饭的人,一个人在里面不知道干什么。 此刻刘爱英叫破,李永红探出头,搓着手上的灰讪讪地说,“快好了快好了。” 起锅将一锅热水灌进三只暖壶,又帮等待的男知青重新添了冷水和柴火。 过了片刻,只见她抱着暖壶出来,仔细地放到西间梳妆箱边的炕头。 那里是赵美丽的位置。 刘爱英摇摇头,嘀咕着说跟伺候祖宗似的。 男知青那屋除了值日做饭的,还有一个外出的护花使者,其余都在屋里躺尸等着开饭。 对于女知青之间的摩擦,他们只当是小姑娘间的玩闹,不当回事。 江秋月更不会多做置喙,她又不打算跟她们培养什么深厚情谊。 面子上过得去,平安几年就行。 所以赵美丽一来就闹了一出,对她没有一点儿影响,该干嘛干嘛。 洗完衣服,刷刷鞋子,近来上工积攒的内务被她整理了一番。 待午饭做好时,江秋月泼掉最后一盆脏水,起身准备去放洗衣盆。 却感觉腰间一酸,小腹坠胀丝丝的疼,一股热气飞流而下。 江秋月:“……”迟来的大姨妈! 那女的鼻孔朝天,瞪了她一眼,又高喊,“毛主席说过,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毛主席同样说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背语录谁不会,经典的语句地球人都知道。 那女同志还要说,彭敬业冷声打断,“这位,我们可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好同志。” 女同志住嘴,瞥了眼江秋月手上的橘子,又看两眼两人身上簇新笔挺的绿军装,终是好不甘愿地哼一声,转身走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31.031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陈中华听到声音出来,只看到癞三儿溜走的背影,扫视一圈问道,“林同志人呢, 不是让他陪你们一起走的吗?” 刘爱英用手在鼻口扇了扇, 总感觉那股发酵腐败的酸臭气味还在。 “还能去哪儿,刚才转道去找高云梅了呗。”听到陈中华的问话,她翻了个白眼回道。 陈中华摇摇头, 让他们赶紧进院。 赵向东佝偻着背用扁担小心挑起两只木桶,稳稳当当地桶里面的水一点儿没有撒出来。 江秋月看的奇怪, 之前他们都吃井水, 从没见人另外去挑水的。 没等她问出,刘爱英嗤笑出声。 “哟, 这是千金小姐回来了啊,赵同志又要开始长工生涯了。”话里的嘲笑意味甚浓。 赵向东小心翼翼挑着山泉水进院, 吭哧吭哧的不反驳。 其余几人都是知情的,如陈中华叹气跟上去,如方卫东恨铁不成钢暗骂了一声,又如李永红以往无神的眼睛亮了亮。 江秋月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李永红罕见地加快脚步先她们一步进院后,她转头看向刘爱英。 对方脸上的喜色丝毫不见, 冷着脸哼道, “赵美丽回来了, 你可要小心点她们俩, 资本家大小姐的心思不是咱们能比的。” 江秋月跨过门槛的动作一顿。 赵美丽?那个回家探亲到现在才回来,据说是书香门第出身的女知青? 刘爱英虽说在门口表现的很不爽,然而进屋后看到那人后仍然保持面带微笑,跟人打招呼,“赵同志,回来了呀?” 对方没回头,坐在西间唯一的一张木椅上,轻声嗯了一下算是回应。 刘爱英撇撇嘴,暗自嘁了一声。 江秋月跟在后面进去,首先引入眼帘的是黑长直的头发,齐腰披在纤瘦美丽的背上,一双白净细长的手握着一把木梳在慢慢梳理它。 靠东屋墙壁的箱子上不知何时摆上一架梳妆镜,老式雕花的黄梨木。 那人身穿熨烫有型的碎花短外套,下面看着是一件兰色长裙,百褶的裙摆直达脚裸。 江秋月挑了下眉,诧异了一瞬。 如此时新又复古的民国装扮,别说在青山大队,就是在京都也是极少见到。 人家一心一意对镜梳妆,江秋月有点犹豫此刻上去跟人说话打断她合不合适。 刘爱英可不管那些,环上江秋月胳膊往赵美丽炕前推。 “赵同志,这位是新来的江秋月江同志,你听她的名字多诗意啊,人又漂亮大方。” 刘爱英逮住江秋月一顿夸,句句抓住赵美丽的死穴戳,果然让人停下了自顾自的梳头动作。 赵美丽终于转过身,露出一张白皙娇嫩的瓜子脸。 阳光映衬之下,那张小脸蛋显得眉清目秀,十分清纯。 “哎呀,赵同志你回家一趟咋养这么白哩啊?”刘爱英真的惊奇了。 她分明记得赵美丽回家的时候还跟她一样黄不拉几的,回来就变白了。 不会是躲下地干活晒日头想养白,专门回家了那么久吧? 刘爱英心下嘀咕,更看不起资本家小姐的偷懒做派了。 赵美丽那双明亮内双的眼睛中闪过满意之色,目光轻轻瞟过刘爱英,没搭理她。 江秋月站在那儿,在她看过来时招招手打声招呼,嘴角勾起礼貌的微笑。 对方主要看了她白嫩的脸颊几眼,上下打量了她的着装和身量,大概觉得没有威胁? 反正江秋月是从她的双眼和肢体动作中察觉到了一番心理活动。 从不耐到警惕,再到有点在意的冷视。 “欢迎江同志。”赵美丽轻声慢语,说话细声细气的。 江秋月听在耳中温柔动人,跟她们这些上山下地干活大嗓门的一点都不一样。 “谢谢,你好。” 赵美丽盯着江秋月微带苍白的脸颊,有点在意呢。 不由问道,“江同志没去地里干过活吧?” 除了气色,肤色不比她的差。 “去过了。”江秋月莫名。 刘爱英哪里不懂她的弯弯,拉过江秋月坐在炕头炫耀。 “江同志自从来到跟咱们下地很多趟了,大太阳底下不知晒了多少回,可你看看这脸皮子还是一样白,这叫啥,这叫天生丽质!” 刘爱英说着挑眼去看大家闺秀样儿的赵美丽,一脸得意的比她自己有漂亮模样还乐意。 要她看,江同志比扭捏作态的赵美丽好看太多! 赵美丽收回盯着江秋月脸脸盘子的视线,瞄了瞄她身上的衣服,不知是松口气还是怎么,扭身不理人了。 江秋月挣脱刘爱英的手,站起身出去打水。 她再蠢也能看明白刘爱英是在拿她做筏子针对赵美丽。 虽然跟前者关系好点,但她不会傻傻的让别人拿她做刀。 那两人之间的恩怨,江秋月不打算参与。 屋内剩下针锋相对的两人,刘爱英脾气差,首先忍不住出声。 “唉,赵同志真是没福气啊,知青院之前刚吃过蛇肉呢,可香了,都是托了柳和平同志的福。” 刘爱英吐出最后一个字,余光注意着,果然见赵美丽一顿之下支愣耳朵听。 冷哼了一下,她故意拖了片刻不说,在对方按耐不住终于态度端正面向她时才继续。 刘爱英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意,“说来也是柳同志倒霉,咋就跟人约会约到蛇窝边了呢,翠花小姑娘在他怀里可吓得不轻。” “哐当”梳妆镜倒在木箱子上颤颤巍巍。 赵美丽一手抓着梳子,一手死死撑在箱子边缘,脸色难看。 她的心思早就在刘爱英面前无所遁形了。 此刻屋里没有别人,她也顾不得掩饰失态。 “他们真在一起了?!” 赵美丽双眼迅速泛红,秋水眸子不敢置信地看向刘爱英。 刘爱英被她这副作态瘆住了,哎哎叫着让她可别哭。 不然让人看见,还以为她刘爱英欺负人了呢。 “我可没说谎,当时还是我跟江同志救的那对野鸳鸯,后来好些人都看到了,柳和平到现在还躺在家里养伤。” 柳和平他妈正在棒打鸳鸯呢,都快成村里的笑话了。 刘爱英斜眼瞅瞅,看赵美丽要哭不哭的样子,比刚才目中无人的姿态舒服多了。 啧,虽说出身资本家成分不好,但也是大美人一个,旁边又不是没有护花使者。 怎么就看上柳和平那个花心小白脸了? 刘爱英想到柳和平那个白斩鸡似的身板,再比比赵向东的大骨头架子。 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赵美丽没有哭,只是心里更苦。 她实在不相信刘爱英八婆的那些话,心里却隐隐知道八成是真的。 那人不是一直清风朗月洁身自好的吗? 怎么她离开了没多久,他就移情别恋了吗? 赵美丽低头抹了抹眼,盘起长发准备去问个清楚。 带来的两个大皮箱被她扔在炕头,来不及收拾。 她迫不及待的跑出门,小皮鞋踏踏踏踩在泥地上。 沉闷的回声,与青砖地面不同。 刘爱英本来只是想气气她,提前告知她一声。 算是给她通通气,别再被小白脸骗了。 没想到人反应那么大,直接拎裙子跑出去了。 不会是去人家家里找人对质吧? 哎呦喂,闹开了还不是女孩子吃亏?! 刘爱英想想有点头皮发麻。 蹭蹭跑出门喊赵向东,让他赶紧追上去跟着。 容貌漂亮的女知青在乡下太召眼,一不小心就出事,不得不防。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32.032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孩子太多了, 曾经身为老二还被嫌弃多余的江秋月心中感叹。 江秋月把手里的饼子掰开分给两个弟弟, 自己只留一小块啃着应付。 玉米面饼子,听老一辈说过从来没尝过,剌嗓子。 江母有点感情丰富,看到她的举动, 又开始眼角泛泪, 直说她长大懂事了。 江秋月嘴角抽了抽,默默嚼着没滋味的粗粮饼观察这一家人。 一家之主江父四十多岁的年纪,粗眉大眼五官端正,是这个年代比较青睐的正气长相, 不过皮肤相对糙汉来说有点白,身穿蓝灰色便服显得文弱。 他在家多数时候都是沉默的, 只在外努力给家里扒拉养活儿女。 江母随着江父同在文工团做事,她当年应该也是风头一时的美人, 如今美貌依稀可见,温婉贤淑。 大姐江春华继承了母亲的样貌,身材高挑, 青春靓丽,留着齐耳的短发,两边别着小发卡,一边喝玉米糊糊一边眼珠子咕噜噜转着, 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作为第一个孩子, 她有足够的资本获得父母重视, 上身蓝底碎花的衬衫就是她磨着父母从百货商店买来的。 二哥江夏日十七岁,身形稍显单薄,容貌像江母,爱笑讨喜,看起来也是个活泛的。 他是江家下一代的顶梁柱,很容易就让家里大部分的资源倾向他,又有爷奶叔伯不时接济,他平时衣物吃食都不缺。 双胞胎弟弟最小,虎头虎脑的,穿着一模一样改良过的红卫兵小套装,来自哥哥姐姐穿不上的衣服。 他们都是老一辈重视将来能撑腰的男丁,又是老幺,父母多有顾及,将两人养活的不错。 就剩下处在中间的老三原主,在家里的地位有点不尴不尬,还是个不被长辈看中的女孩,难免会被忽视会吃亏。 江秋月咂咂嘴,感同身受两秒钟就没啥了,毕竟她跟原主家人没什么感情基础,她又早就不是期待父母爱的小孩子了。 至多感叹原主两声时运不济,再保证以后替她过得好。 她这副坦然面对的态度大概让他们误会之前闹别扭的原主终于想通了。 江父首先开口,“想通了就收拾收拾,明天下午的火车。” “志国,孩子才刚缓口气儿,就不能挪到下一批吗?”江母提议道。 江父默了默,不容置疑地拍板定论,“就报上第一趟,早去早了,还能挑个比较好的地方。” 江母听此无法,万一推到下一批,也许就只剩下荒山野岭的犄角旮旯能选择了。 两人说完都看向比往常更显沉默的三女儿。 江春华和江夏日同样抬头看向老三,就担心她又闹腾起来让他们其中一人背锅。 “好。”多说多错,江秋月干脆点头应下。 江父江母欣慰不已,江春华江夏日庆幸之余又心生愧疚。 江母终于露出笑脸,“妈给你准备包袱行李,咱把东西拿齐了,到地方也好生活。”又问江父知道下放的是哪处地方没有。 江父早就打听清楚,回道,“插队到西北柳家湾的青山大队,那里靠山靠水不缺吃喝。” 这是他唯一能为小女儿争取的。 “你说哪儿?”江秋月听到那个名字后那种诡异的熟悉感咣地冒出来,不由出声确认。 江父一双眼沉重的望向她,重复道,“西北柳家湾的青山大队。” 柳家湾,青山大队,江秋月,文艺家庭,不受重视…… 一串的线索连起来犹如一击重锤把江秋月脑中朦胧的隔膜砸的粉碎。 她就说刚开始莫名的熟悉感是哪来的,原主江秋月可不就是她加班前看过的一本年代文的知青女配吗?! 江秋月两眼恍惚的想着那本小说的剧情,变换的脸色让江父皱紧了眉头。 “秋月,你咋回事?”江母担忧地推推她。 “哦,没事,我吃好了,我回屋收拾一下。”江秋月应付一句后两腿打飘的一头扎回小房间。 “三妹吓傻啦?”江春华终于插了一句嘴。 江母拍了她一下,警告道,“瞎说什么!” 江春华努努嘴几下扒拉完糊糊,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江夏日照顾两个弟弟去洗漱睡觉。 客厅一时静谧无声,江父方才叮嘱江母,“离开的时候东西都准备齐当,粮票和钱给足了。” 江母抹抹眼应声,转身回屋躺着了,只留下江父坐在那不动如山,无奈地叹息。 江秋月跑回房间后关上门,急躁地在原地转悠了几圈才平静下来。 本来以为是离奇的穿越,却发现原来是穿书! 她还记得加班前为了丰富精神生活寻摸到一本年代文小说消遣。 文名什么的早就过眼就忘,只记得是一篇文笔不错的种田宠文。 大概讲的是一对生活在七零年代的小夫妻勤劳致富奔小康的故事。 她当时看到女配如此巧合地跟她名字一样,还特意关注了女配的情节和结局。 文中女配起初被下放到柳家湾当知青,一去就看上了村草小白脸男主,几番示爱送礼物勾搭。 结果男主来者不拒,粮食营养品等好东西照收不误,转身却娶了同村的辣妹子。 女配不甘心输给一个村姑,频频找茬献殷勤,反而让男女主之间渐生情意愈加和谐。 最后在一次阴差阳错差点害女主流产的情况下,男主出手教训女配,让她失了名声地位,还赔上全部财产,被所有人唾弃。 导致女配贫病交加孤立无援,病死在寒冷的冬夜,一卷草席胡乱埋在荒郊野外。 而女主在来年春天平安生下一对双胞胎,男主对她宠爱有加,两人跟着政策种果树搞养殖,带领全村人勤劳致富奔小康。 江秋月:“……”有一句渣渣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书看完气得她差点把刚买的水果机给摔了,简直被又当又立的男主婊给气个半死。 幸好第二天就来了紧急项目,江秋月全心投入加班奋战,倒把那本小说的内容抛在脑后。 谁能想到她现在成了那位遇上白眼狼人财两失的悲催女配呢? 江秋月为自个默哀三秒钟,之后重整旗鼓,焕发对生活的信心。 好歹她也算是有金手指的人,又知道了剧情,不信还不能躲过男主的桃花劫,如果他敢撞上来骗吃骗喝,她会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不是没有那么一刻想让江父给她换个地方避过剧情的。 但是,先不说江父辛苦安排好的地方不会轻易更换,再说与其去其他两眼抓瞎的陌生小村子,还不如待在山清水秀还算淳朴的柳家湾呢。 呆上几年等高考恢复了,她再考回京都,到时候也算衣锦还乡了。 江秋月嚼着几片薄荷,想着未来的打算和出路,渐渐抗不过身体的疲惫陷入沉睡。 一夜纷扰的梦境,第二天按照身体生物钟醒来时才早上六点,房间内已经能听到外面楼道里各家做早饭的嘈杂声。 江秋月起来穿戴好,齐肩发随意扎个马尾,出去遇到小五江冬临递给她一副雷锋牌搪瓷杯和牙刷,一起去过道另一头的公共水池洗漱。 江母正在门口烧煤炉子上烙饼炒菜,锅碗瓢盆占据了门两边竖立的水泥台空间。 放眼望去,红色时代典型的筒子楼里,各家各户都把中间楼道门口的位置当做厨房用,一到做饭的时候烟雾缭绕油烟气弥漫。 公共洗漱池相当于以前寄宿学校的那种公共洗手间,水泥砌成的流水台上安上两排水龙头,最里面的空位置上还有几家人在煮玉米糊糊。 江秋月秉持原主内向不多话的性格,洗漱后跟着小五回去,期间避让了好几波来往拿锅端菜的人。 等回到家门口,她都觉得刚洗干净的脸上又蒙上一层油腻的烟火气。 好在早就收拾好自己的小四及时递过来一条干净的湿毛巾,江秋月又仔细擦了一遍,姐弟三个在屋里排排坐擦百雀羚护手护脸。 早饭是烙饼和炒白菜,还有一锅小米汤,一家人围着老红木圆桌,两只小的眼巴巴的看着米汤锅,显然也是不常吃的东西。 江母先给江父盛满一瓷碗,接下来却把稠稠的一碗递到江秋月手边,让她愣了一瞬。 或许是补偿吧,昨晚和今早最好的食物都紧着她,但是江秋月对小米兴趣缺缺,不爱吃那个,还不如留给半大小子特能吃的两小只。 于是她顺手接过碗,又转手分给小四小五一人半碗,她自己拿张烙饼卷白菜吃。 两个兄弟高兴地道谢,“谢谢三姐!” “唉,你这丫头,有好吃的赶紧塞嘴巴里顾他们俩干什么。”江母嗔道。 江秋月摇摇头笑了笑,“两小子正长个儿呢。” 况且她有物资在身,等离开这里有的是机会犒劳自己,没必要再抢家里一点吃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33.033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据说用的是山上拾捡的木头, 做的简单样式就废个手工, 能换一毛钱绝对是赚了。 见江秋月也有意向,有人说他们家有个老式掉漆的柜子问她要不要。 江秋月听了描述可行, 用新柜子太张扬,旧的能用就好。 几个大小伙子又呼啦啦的跑出去搬家伙。 江秋月疑惑他们不上工吗,林文清给她解惑说这些人做的活清闲,遛出来一时半刻也没事。 不到片刻,几人急慌慌抬来一张红木地柜。 老式的柜子红的沉重,边角还雕刻了花纹, 一米多高,上面两个抽屉下方是可以放置被褥衣物的大空间。 只不过外层有点掉漆, 里面好好的不潮不蚀。 柜子整个看起来不大不小正合适,靠墙一放既可以当她的梳妆台又能放东西。 江秋月敲了敲柜门发现很结实,问道,“多少钱?” 一个小男孩出来偷偷瞄了眼她身上的军用水壶和军装,小声说要两毛。 江秋月笑着问他能做主吗, 别小孩子把家里物什卖了大人不知道就麻烦了。 “俺奶叫搬哩, 以前打地主家分哩家伙,换钱给俺妈买红糖。” 旁边人透露他家新添了人口,他妈坐月子要吃红糖鸡蛋,没副食票只能花钱买高价糖。 江秋月想了想这时的物价, 两毛钱能买一斤馒头或一斤酱油, 对她来说没什么。 但是她手里钱和票都不多, 象征意义大一点,主要还是她空间里的物资。 江秋月提了提柜子,与现代那些轻薄的家具不同,很沉。 她进屋拿出一包透明塑料袋包装的红糖,超市里几块钱一包的那种。 分出小半包外加一毛钱,交给小男孩。 “你看这样换成吧,正好我带来点红糖,匀给你家些,再多是没有了。” 小男孩赶紧接过去,拼命点头,其他几个羡慕地推挪着他一起嘻嘻哈哈跑走了。 林文清站她旁边试探道,“看你那两个大包,带来不少东西吧?” “我妈收拾的行李,杂七杂八都塞了点。”江秋月轻飘飘回答,斜眼看他。 你丫不也是在一小皮箱里装了油饼吗? 说完不再理他,搬起柜子回屋安置好。 初春还冷着,被子都要拿出来盖上,只把多余的毛毯衣服之类的叠好放进去,底部用塑料布垫好。 又把吃的东西和零食包好放衣物上,然后找出一把铁锁头挂柜门上锁住。 抽屉里放梳子皮筋和小饰品,柜面放了镜子和牙杯牙刷之类,还有红宝书。 柜子下面离地的空隙还能塞下脸盆和鞋子,靠墙立在她的床铺炕头,搭配着墙面的隔离,总算收拾的有点样子了。 靠炕的墙面再钉一排大头钉,露出半截刚好挂挂衣服和帆布包。 再出来时又看到林文清在来回搬东西,江秋月抽抽嘴角说,“何必呢,你当初来的时候怎么不带上?” “拿来太麻烦了,来到买多方便,还是新的。”林文清拍拍大红牡丹花样的被面,笑的一件嘚瑟。 江秋月汗,太辣眼睛了,想起来又提醒他小心别被人打小报告说成投机倒把。 林文清不屑,说都是村里的混子凭白闹事,他专门买村上家里条件好的,谁要是敢告就是得罪村里那家亲朋,看他敢不敢。 好吧,原来人家早有成算。 林文清弄完被褥出去不知道又倒腾什么去了。 江秋月想想不能闲着,锁门将钥匙放在知青指定的门橼上,找到一只竹篮挎着出门。 门口远远的有衣不蔽体的小孩子聚集着看热闹,估计是林文清置办东西招来的。 江秋月招招手,本想叫来一个领路去挖点野菜,结果一群小孩呼啦都跑过来了。 其中还有队长家的小孙子皮蛋,他领头。 一群小孩子冲到她面前嗦着手指向她伸手要糖。 江秋月:“……” “糖果没有了,不过谁能带我去挖野菜我把这个给他吃。”拿出中午那大半个窝窝头。 金黄的色泽让小孩子都吸溜着口水,晌午饭过去很久了,他们饿。 或许有江秋月的一身绿军装镇着,皮孩子们不敢造次,老老实实的举手。 江秋月把窝窝头交给皮蛋,让他找个小伙伴一起带路。 皮蛋拉出一个玩得好的,一边分食窝头一边领她去后山坡。 “这是俺老太蒸的窝头。”皮蛋咬一口说道。 另一个小伙伴点头,“好吃!” 江秋月笑,“这都能尝出来?是你爷爷中午送来的口粮。” 后山坡其实就在知青点后面不远,挨着青山脚下的树林子。 江秋月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群小姑娘刚采完,准备回去做晚饭了。 皮蛋这一片熟,拉着她跑到树林子边容易遗漏的地方挖,三人一起挖了大半篮子。 都是些刚长出来没多大的荠荠菜、灰灰菜和马齿苋,贵在很嫩。 江秋月把野菜挑好理顺,用草茎扎出两把给两个小家伙。 “来,这是你们今天下午的劳动成果,带回家交差。”又掏出两颗水果糖一人一颗奖励,强调说,“姐姐拿来的糖都分完啦,这是剩下的最后两颗奖励给你们。” 两个小孩子迫不及待塞进嘴巴里直说甜,三人在知青院门口分开。 想到晚上有接风宴,江秋月进门时摸出两枚小个儿的土鸡蛋放进篮子。 她晚上不想喝那种苦涩的野菜汤,好歹打个蛋花。 江秋月提篮子野菜回来,下工的知青们看到都很诧异,老大哥陈中华更是松了口气,还以为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干不了活光会添麻烦的那种。 刘爱英凑上来一看,惊喜,“还有蛋!” 江秋月笑称是跟队长家老太太淘换的,给晚饭加菜。 正好林文清拎着一颗小白菜和俩烂萝卜回来,扔到灶房门口说晚饭吃好点。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一小块猪油板,一指宽厚,够炒菜了。 估计又是从村里人家买来的,这是个不缺钱的家伙。 两人都交了投名状,知青们愁苦的脸色多少好一些。 白菜翻炒,油滋滋的声响伴随着大油的香气扑人满鼻。 刘爱英趴在灶房门口闻了又闻,直说香。 男知青们也不有气无力的回屋躺着节省体力了,从杂物房拉出一张瘸腿的木桌子垫好摆平,说说笑笑像是过大年。 人多,就那么点东西,江秋月不觉得晚上能吃饱,她先回屋吃了馒头加卤蛋。 还有鸡腿和牛奶,这具身体才十五,她觉得多补补还能再发育发育。 知青们都在外面被油香气勾着,江秋月在屋里悄悄解决完自己的晚饭。 江母给她准备的二合面烙饼还没动,她拿出来放桌上通风以防发霉。 以后几天明面上的饭菜有着落了,她实在吃不下硬邦邦的窝窝头。 刘爱英大步跑过来,在外面喊了声才进来,看到江秋月收拾的那么齐整,不由佩服。 “还是你有法子,把角落收拾的这么干净。”又看到桌上的烙饼,眼馋的看了看,半点没提要吃的话。 江秋月整理着干活用的衣服,谦虚道,“哪有什么办法,就跟在学校整理宿舍一样。” 刘爱英顺道问她上到哪儿了,方知道新来的小知青才十六刚初中毕业,感觉她自己二十都老了。 “李永红那人一问就说她才二十六,其实她说的实岁,虚岁她怎么不说。”刘爱英指指厨房,跟她八卦。 “还是陈中华同志实在,报了三十,其实才二十八。”又问江秋月实岁虚岁。 江秋月尴尬回说虚一岁,迎来对方了然的目光,“你下面是不是还有弟妹?” 江秋月点头,说还有两个双胞胎弟弟,引得刘爱英长吁短叹,拍着她肩膀感叹同是天涯沦落人,不上不下就是吃亏。 也许是这点同病相怜,刘爱英对她态度亲切了几分。 至于她嘴里说的那些是非,江秋月听听就过,不入心。 外面传来一声吃饭了,两人起身出去。 男知青积极的上完最后一道汤,十个人围坐在木桌旁欢欢喜喜。 陈中华作为青山大队知青老大哥先发言说了几句欢迎和鼓励的话,又让大家正式做下自我介绍,然后开吃。 菜面看起来尚可,一道猪油炒白菜,一道嫩葱炒萝卜丝,一盆野菜蛋花汤,还有一筐金黄色泽的玉米面窝窝头和一锅熬得稀烂的红薯稀饭。 对于常年吃窝窝头泡汤甚至喝稀的知青们来说,绝对是丰盛的一餐。 男知青们下筷很猛,女同志看着很稳速度却也不遑多让,剩下江秋月还保留着前世慢条斯理的习惯,吃的慢。 刘爱英抢先给女知青三人打满碗汤,这次由于炒菜有油,后面紧跟着烧的汤也有点油花,泡窝窝头还有点味。 江秋月凑合啃了半个窝窝头,转眼哭笑不得的看到他们风卷残云地快吃光了。 刘爱英上去抢了盘底,窝头沾沾汤汁吃的很香。 吃过饭,新来的人正式成为青山大队知青院的一员,算是融入了这个小集体。 李永红去刷锅洗碗,刘爱英拉着江秋月舀热水泡脚,跟她小声嘀咕。 “野菜汤里只打了一颗蛋。” 江秋月无语地看向她,这也能发现? 刘爱英哼哼道,别看汤里蛋花多,但都是打的又薄又小,根本不是两颗鸡蛋的份量,李同志铁定昧下了。 江秋月不知道她判断的准不准,当时也没仔细看,要是真的话那李永红也太抠了,都抠到其他人身上。 再想想中午私拿窝窝头那事,八成是真的。 不过,幸好做饭是轮着来,不然怕是大家饿肚子填饱她一个。 两人收拾停当,李永红也洗刷好进来了,对着她们腼腆地笑笑。 刘爱英翻了个白眼爬进被窝,被子一卷睡觉。 江秋月仔细打量了这人,看不出什么,老实憨厚很普通的人。 这时天色已经黑了,屋内愈加黑暗,看她们没点油灯的意向,蜡烛更别想。 江秋月摸索着躺进宣软的被窝,在室友希希索索的动静中渐渐放松下来。 睡前还想着明天的劳动,还有剧情中男主英雄救美那件事。 “我知道你是自卫,但是他的命不能结束在你手上。” 彭敬业抬眼看了看她,面露不赞同。 江秋月咬着唇,通红的眼睛转向一旁。 再来一次,她还会那么干! 打的他妈都不认识! 彭敬业凝眉看向这个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小姑娘。 那一副倔强死不悔改的态度让人手痒痒。 不过,他知道面前的娇人儿不是他手底下带的糙兵蛋子,随意怎么教训操练都行。 小姑娘得哄着、让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34.034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癞三儿想起还在断着的手脚, 打了一个寒颤, 点头如捣蒜。 “还有……”江秋月走进一步,弯腰两只眼睛冷冷地盯着他说了一句话。 “谁让你这么干的, 就做到谁身上去!” 江秋月说完转身离去,徒留癞三儿滑稽地诺诺称是,肥肿的脸上射出狠毒的红光。 他娘的,硬茬子惹不起,诓他的贱人总要事后算账收拾了! 不说癞三儿怎样哭爹骂娘誓要给李永红好看。 江秋月走远后整理了下衣裳,拍掉沾上的尘土, 让自己至少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等收拾好才朝方卫东过来的方向应了一声。 方卫东几乎下一瞬就匆匆跑过来了,手里还拿着根扁担。 那是赵向东出来时拿桶挑水用的。 “你还好吧?”方卫东跑的很急, 到跟前后左右上下查看她关心道。 江秋月扯起一抹笑说没事,就是进来找点蘑菇好熬汤喝。 她举了举手上新鲜的蘑菇串。 方卫东明显松了口气,看着她犹在泛红的眼眶很奇怪,但他没多嘴的问出来。 回去的路上,方卫东向江秋月解释之前的疏忽。 赵美丽指使赵向东找野菜挖的时候遇到了一条出来溜达的小菜蛇, 不仅吓得花容失色, 还崴了脚。 小菜蛇被她一惊一乍的早就吓跑,她自己却把自己吓哭了。 赵向东没看清状况,还以为她咋地了,担心之下大喊一声, 把方卫东招过去帮忙。 方卫东过去敲了一圈草丛没见到蛇影子, 待赵向东把人哄好问清楚才知道蛇早跑了, 人却崴了脚。 方卫东回来找江秋月的时候才发现人没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赵向东已经扶着赵美丽回去养伤,方卫东只能拿起扁担,寻着压塌草丛的痕迹,一路找到树林子里。 他想江同志大概遇到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她最后好好的,肯定是机智地脱身了。 眼眶微红,应是吓哭的。 方卫东低头有点颓丧,是他大意了。 江秋月发现走在一旁的瘦小身影忽然耷拉下脑袋,沮丧的样子跟那次在知青院门前凶悍地维护女知青时截然不同。 不知他想到了什么。 她提醒他,“你不打水吗?” 他们已经走出树林子,来到之前挖野菜的地方。 她挖的半篮子荠荠菜还在原地放着,旁边搁着两只木桶。 方卫东回过神跑上去拎起菜篮子递给她,挑起两只木桶往坡下走。 边走边说,“待会儿路过小溪把木桶装满就好了,谁还能真分得清山泉水和溪水。” “我看你跟赵向东同志关系很好。”江秋月边走边聊。 方卫东:“我来的时候赵哥比较照顾我,我们就成了好兄弟。他那人死心眼子,还犟得很,心却是不坏的。” 江秋月点点头,平时能看出来。 特别是赵美丽回来后。 他们两个一路聊着,到小溪边时打满水,江秋月趁机洗了洗手和脸。 陈中华这时候找过来,说是见他们一直没回,他出来接应一下看咋回事。 江秋月推说采串蘑菇加菜,耽误了时间。 回去后,刘爱英已经醒好了玉米面团,林文清从村里花钱搞来三枚鸡蛋,正等着她的野菜做馅儿。 江秋月拎着菜篮子直接进了灶房,刘爱英一个人在里面。 摘菜的时候,刘爱英小声问她赵美丽咋地崴脚了,神色中那意味明晃晃地表示她咋又开始作妖嘞。 江秋月看了眼西间,赵美丽和李永红现在都在里面呢。 李永红不用多说,癞三儿不会放过她的。 赵美丽这个人…… 如果说之前江秋月对她的态度是旁观和友善的,现在则是心中膈应。 癞三儿能偷空子掳走她,赵美丽当时功不可没。 但是真说起来,她又不是罪魁祸首,当时是巧合而已。 神特么的巧合啊! 面对刘爱英八卦的好奇心,江秋月把方卫东讲的版本告诉她,没提自己。 刘爱英咂咂嘴,咕哝道,“估计又是躲懒的把戏。” “她经常这么干吗?”江秋月随口问。 “可不是嘛,资本主义家的千金小姐身娇肉贵呗。”刘爱英摘干净一把菜甩了甩,语气不屑地回道。 一次两次那样,大家都以为是意外。次数多了,谁也不是傻子,心里都有谱呢。 面团早已醒好了,江秋月去帮忙揉面做面皮,这活她熟。 前世在家的时候擀面皮的活计一般都分给她,老妈包饺子,老爸烧热水,小弟看电视专等着吃。 现在蓦然想起,仿佛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 毕竟是刘爱英值日,主厨还是她。 翠绿鲜嫩的荠荠菜捋顺了,放案板上合着蘑菇切碎,锅底烧热后滴上几滴辣椒油,把野菜蘑菇下锅翻炒。 江秋月看了眼她拿出来的辣椒油玻璃瓶,还有大半瓶呢。 当时她打开后吃了没几次,之后刘爱英话里话外暗示,正逢她生病上不了工就贡献出来当做伙食费了。 虽然那段时间她也没吃多少集体饭,基本都是消耗自己的存粮。 此后,这瓶辣椒油就被知青们当做宝贝放在灶房高高的橱柜里,防止老鼠偷吃。 一般吃大餐或者干活时调凉菜才会用,其他时候做饭还是原来干巴巴没油水的老样子。 因此,现在还剩余很多。 不知道李永红吃着她的东西的时候有没有想起她的好,会不会良心不安? 应该不会的。江秋月低头用力擀起圆圆的面皮。 有些人只看得见别人有的她没有,记不住好心好意。 嗞啦一声,刘爱英把蛋液倒进了锅里,跟野菜搅拌翻炒,渐渐凝固成型。 声响打断了江秋月的沉思,她闻着空气中飘散开的香气,不由馋了。 “香吧?”刘爱英得意一笑。 她一边将野菜炒鸡蛋翻炒出花儿来,一边还有余力顾到锅底的火候,灶上的手艺没得说。 江秋月笑起来,给她竖起大拇指。 刘爱英忽然伸头看了看外面,见灶房外面没人。 迅速勾出来一点搁碗里放到案板里边,示意江秋月尝尝。她自己也没亏待了,翻炒间顺手塞一嘴巴。 两人默契的偷吃一点,谁也没点破。 不过新鲜出锅的野菜炒鸡蛋确实香,尝了一口更饿了。 江秋月想起来她空间里还存着许多速冻水饺,以后要是自己住一屋开火了就煮来吃。 万幸空间能保鲜,进去什么样出来什么样。 馅儿做好后,饺子皮同时完成了,接下来包饺子很快。 刘爱英把江秋月赶出灶房去休息,她自己不花多久就把饺子包好顺利下锅了。 饺子虽然包的多,但人也多,分下来一人七八只,权当尝尝鲜。 好在还有饱腹的主食野菜团子,掰碎泡在汤里跟饺子一起吃同样香喷喷。 看男知青们的反应就知道,一个个端着碗蹲在院子里唏哩呼噜,脸都埋在碗里了。 陈中华见此笑开,随着天气变暖草木茂盛,山野间能吃的东西逐渐多起来,即使煮草吃也饿不死人了,知青院总算又熬过一年。 男知青们很快吃完,有的去院子里那小块菜地上拔草浇水,菜苗长得脚脖高。 江秋月之前试种下的土豆在一场春雨后冒出了小苗头,如今一排排的迎风招展着。 同样有男知青在里面小心翼翼一一拔掉杂乱冒头的野草。 江秋月种下就不管了,自从长出来后他们比她还高兴,一个个轮流去伺弄,比在田里磨洋工用心的多。 赵美丽吃饭都是让李永红端进去的,坐在炕上把饺子吃了。 野菜团碰都没碰,她那份赏给了李永红。 江秋月默默看着不做声,嘴里的饺子感觉比火车上江母准备的鸡蛋馅儿蒸饺要香多了。 或许是蘑菇很鲜? 吃完饭,林文清碗筷一撂,抹抹嘴巴出门去,估计又是去找高云梅。 赵美丽正小口吃米糕,抬头看了一眼林文清斯文潇洒的背影,开始跟江秋月打听他。 她大概知道了两人是同一时间一个地方来的,还以为她跟林文清认识。 男知青那边起初或许也那样认为,但是来到之后两人私底下交际很少,跟其他人关系一样,所以渐渐都发现他们其实不熟。 江秋月更是跟刘爱英明确说过,两个人只是在火车上偶然遇上的面子情。 只有李永红不了解真实情况,把自以为是的消息透露给赵美丽了吧。 “我跟他不熟啊,只知道他也是京都来的,手里散漫大手大脚的不会过日子。”江秋月喝下一口饺子汤,扯起笑容回道。 李永红坐在炕头下,听此眼睛亮了亮。 赵美丽眨眨眼睛,回以温婉的笑意,其实眼中明晃晃的鄙视,傻子都能看得见。 她鄙视的不是林文清,而是江秋月的眼光。 认为江秋月虽然从京都来,但估计家庭条件不咋样,目光短浅,看不出林文清通身富贵之家才能将养出来的气质。 平民百姓,赵美丽是不屑于结交的。 比如,刘爱英江秋月等人。 至于赵向东、李永红,说是同志朋友,倒不如说是她使唤惯了的仆从。 如果江秋月听到她的论调,估计会问:柳和平同样是平民百姓泥腿子啊,你还不是巴巴凑上去? 这种人就是高高在上的利己主义者,一旦身边的人出了什么事,他们会立即划清界限,冷漠以对。 李永红之后出事时,充分验证了这一点。 林文清在临走时蹭上来,说是去县里逛逛。 驴车比拖拉机慢的多,木架子板车在土路上摇摇晃晃颠簸的厉害。 到达兰县时,几个女知青从车上爬下来差点在路边吐了,惹得林文清一阵调侃。 几人跟柳建国商定好回去时会合的地点和时间,女知青们打算一起先去邮局再去供销社。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35.035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昨晚睡的早, 天一亮人就醒了。 屋内剩下江秋月, 其他两人一个在灶房做饭一个在院内洗漱。 江秋月穿上昨天准备好的旧军裤和白色衬衫, 头发在脑后编成鱼骨辫,衣摆塞进裤腰里, 皮带扎紧, 脚上一双解放鞋, 清爽利落。 她这一身出去时, 院里正洗脸刷牙的知青们回头看了好几遍。 江秋月拿盆接水洗了把脸,回屋去擦百雀羚。 对着镜子, 她第一次认真看这世的容貌,果然就像原主的哥姐一样, 她长的也像江母。 鹅蛋脸弯月眉杏仁大眼翘鼻子, 再加上小巧粉嫩的嘴巴,不是多惊艳的长相, 却也属于漂亮的范畴。 脸颊上还有一点处于成长期的婴儿肥, 除了脸色有些营养不良的苍白, 身上也太瘦,没有多少肉。 身高没量过,估摸着目前有一米六了, 二十岁之前还有上涨的空间。 “哟,大美人, 吃饭啦。”刘爱英依在门框上, 看江秋月对镜梳妆, 调侃地喊道。 江秋月放下镜子,笑道,“哪有什么大美人,只是擦些东西护肤罢了,这边风有点大。” 昨天晚上洗脸的时候一抹脸一把灰。 刘爱英眼尖,看到她手上的百雀羚盒子,接过去左看右看有点稀罕。 女知青来到这里穷乡僻壤的,如果没有家里人接济,很少再有机会能弄到在农村稀缺的擦脸油。 她们平时最多买盒蛤蜊油擦脸,秋冬还好,春夏擦上太油了。 江秋月看她实在忍不住跃跃欲试的样子,打开让她试试。 刘爱英摸摸快被吹裂的脸皮子,不好意思地挑起绿豆大小的乳白凝脂,放手心里涂匀后擦在脸颊上。 “清爽,没感到油腻。”她很欣喜地评价。 看了又看蓝底红花的精致小铁盒,刘爱英不舍地还给江秋月。 早饭是稀薄的能照见人影的玉米碴子粥。 昨晚女知青们休息后,队长派人送来了新知青这个月的口粮。 玉米面红薯面等粗粮是没有的,一人半袋打碎的苞谷碴子。 这不,今早上就做上了。 江秋月特意打了上面比较稀的,权当水喝,闭眼咕噜几口完事。 李永红看见说她好养活,吃的少。 刘爱英有点心不在焉,今天她值班,吃完后晃回灶房刷锅洗碗,整个人不在状态。 江秋月回屋拿军用水壶,趁机吃点馒头和水果。 等灌满水,扛起锄头,她就跟着一起下地去。 三月里,春回大地,一天不见田野上就冒出了大片的新绿,草木焕发生机。 江秋月跟随大部队走在田埂上,身旁时不时经过三五成群的村里人,大多都是好奇的朝他们这边看,然后指指点点嘀嘀咕咕地走远。 有几个打招呼的一般都是领导或平时来往的熟人,这时陈中华就会上前寒暄几句。 村里的年轻人遇上了偶尔也会同行一会儿,跟熟悉的人说说话。 但是江秋月发现,大部分人跟知青之间明显保持着距离,像是各自站在两个世界里,观望好奇却不涉足。 知青们身上即使衣裳破旧也尽量打理的干净整洁,衣服不打补丁,精神面貌尚可,眼神有光。 搁村民口里来说,是一看就是受过教育的城里娃。 而路上所见的村人,大都一脸菜色,衣衫褴褛补丁连缀,裤腰带勒得死紧。 有家里条件好的还能勉强保持体面,积极去上工。有那差的两眼无神脸颊凹陷,在路上晃晃悠悠地往地里走。 终于到了知青们分配的那块地头,队长柳建国过来鼓励了一番新人,在边上划出两列新的地块让新人劳作。 陈中华示范几下,其实就是锄地翻土,将结块的土壤锄松软了,拢成一垄一垄的好下种子。 具体种什么怎么种,江秋月不知道,她就模仿别人的锄地动作,再下点力气就行了。 至于前腿儿弓后腿儿蹬什么什么,不存在的。 老实锄了半晌,江秋月起身擦汗。 虽然才三月份,但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活也太累人了,干一会儿热的汗流浃背。 举目四望,周围都是弓着背干活的人,也有人站起喝水拿草帽扇风之类的变相休息。 一大片灰蓝黑,也看不出谁是谁,江秋月想找出个人都难。 原书男主是个常年白衬衫黑裤子的文弱青年,书中描写五官清秀个子有点高,有陌上人如玉的美称。 也不知道具体长成啥样,让原主被救一次后就一见倾心,情愿倒贴救命的粮食和补品,最后人财两失。 江秋月穿越后提前了过来的时间,也不知道那件英雄救美的事还会不会发生。 这会儿,刘爱英一边锄地一边磨蹭到江秋月身边,问她,“哎,去不去解手?” 江秋月喝口水,本想拒绝,但看她欲言又止的使眼色状似有事? 随即点点头,被对方拉着穿过田埂,一头扎进田野旁的树林子。 两人往深处走了一段,刘爱英随便找一片长得茂密的草丛就地解决,江秋月表示受不了,站外面给她把风。 听她在里面一边解决拉撒一边问,“江同志,你带的百雀羚有多的吗?我想跟你换一盒。” 江秋月一愣,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这个。 对方又抱怨蛤蜊油太油腻,春天抹脸上不舒服又难看,一张大油脸阳光一照简直了,整得毛孔黑粗黑粗的。 她宁愿挤出点钱和票换一盒,能用整个春夏季呢。 江秋月看了下空间,多是有多的,来的时候江母在包里多塞了两盒。 她自己在空间里也准备了其他的护肤品和化妆品,只不过现在不适合拿出来用。 “那我匀给你一盒吧,反正我也不怎么用这个牌子。”等以后有机会可以把空间里的雪花膏拿出来,江秋月记得那个东西这时候很流行。 刘爱英提裤子出来,一脸心愿达成的喜色。 “我用布票跟你换吧,粮票就那么点还是救命的。” 她打的主意好,布票一般都是几尺头的标准,发到手上能干啥,攒一年也不够做一身衣服。 粮票是不能动的,等口粮吃光了那就是救命的玩意儿。 江秋月笑笑不做声,她看起来像是缺布的人吗?她又不傻,白让人占便宜。 “哎呀,我再加一毛钱,手上的布票全给你!”刘爱英咬咬牙补充。 江秋月想想可以把布票攒起来备用,再说百雀羚在小地方虽然紧俏难得,但在大城市用票几毛钱就能买到了。 “好吧,回去给你换。”她点头答应。 刘爱英喜笑颜开,拉着她的手往回走,还提醒她做活别可劲儿的下力气,不然累的是自个,耗的是自己的粮食。 其实大家都在磨洋工,吃都吃不饱哪儿还有力气干活。队长到跟前了死命锄几下,人一走立马随便应付。 江秋月:“……”原来是这种操作! 这个不好评价,她点点头表示受教了。 两人说话是悄悄的,刚往回走几步,突然听到另一边有动静。 刘爱英眼睛一亮,蹑手蹑脚示意江秋月跟上。 江秋月觉得莫名其妙,又不想一个人回去,随即放轻脚步跟上去。 没多会儿听到说话声,好似一男一女。 江秋月脑中瞬间闪过各种烂俗的乡村流小说中的玉米地梗,囧了一囧。 刘爱英猫在灌木后悄默默地扒开一看,失望地小声说,“还以为遇到只野鸡松鼠啥的,结果是支书家的小白脸在跟人约会啊。” 她一提到小白脸,江秋月想起一个人,原书男主! 她猫在后边趁机偷看过去,神马陌上人如玉,看不出来。 五官清秀有点高倒是真的,看着像是精心养大的,脸色没有村里人那么黄。 脸上也没青春痘疤痕啥的,白衬衫黑裤子,对比之下可不就是斯文俊秀的好青年了吗? 这会儿他靠在一棵树后,怀里抱着一个女孩子,脸埋在他胸口看不到,嗲声嗲气的在跟他撒娇呢。 如果这是原男主的话,他怀里那个不就是传说中泼辣彪悍的原文女主? 女主啥时候这么小鸟依人了? 江秋月懵逼脸,试探地问身前的同伙。 刘爱英朝里边鄙夷地看过一眼,摇摇头放开灌木丛,拉着她走远后才开口。 “刚才那个男的是村支书家的儿子柳和平,有小学文凭就不是他了,整天端着一副比咱们还清高的架子,恶心谁呢。” 刘爱英显然对男主印象很差,吐槽他有点墨水就猖狂,知青院里随便拉出一个都比他有学问。 还嫌弃他一个大男人不好好干活,整天弱不禁风温温吞吞的惹人烦。 就这,他还成了村里大姑娘小女孩心目中最理想的对象人选,平时走到哪儿都有人奉承。 江秋月:“他怀里那个是他对象吗?” “哪是啊,是村西头的柳翠花,平时温柔可怜的一个小姑娘,有爹没妈的,也不知道啥时候被小白脸勾去了。” 额,江秋月记得原文女主的名字不叫翠花,是搁这个起名废的时代还挺好听的名字。 叫,高云梅。 哦擦,男主这是提前出轨了? 两人走出小树林时,江秋月问刘爱英是否认识高云梅,只见她抬眼四处望去。 手指那位大笑出声,跟林文清正打情骂俏的高个胖姑娘,对她讲。 “看见没,那个就是高云梅。” 江秋月:“……”(ー_ー)!! 彭敬业顺手托住她的后腰,将人拉起来扶直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36.036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再说房子, 其实就四间半,当中一左一右两间大屋的木门上都落着大锁头。 窗子上贴着旧报纸封死的,林文清只得扒着门缝隙往里看,发现应该分别是男女生住的。 其余两间小的在一边, 挨着主屋,一个是灶房一个像是杂物房放着农具家伙。 还有半间完全是贴着主屋搭的小棚子,不知道是干嘛的。 房子前的空地上开辟了一小块菜地,青菜和葱蒜刚冒出个头。 从早上下车整到现在,日头高照, 已经到中午了。 两人各自各自找地方歇息,等了片刻, 院外走过来几个扛着锄头铁锨的青年男女。 “哟,来了新人啊。” 一群人大老远就看到知青点院里有人,进门仔细看果然是来了新人。 有人立即抱怨, “这个时候来新人是想饿死我们啊!” 江秋月看了眼发牢骚的学生头女生, 二十左右的年纪,灰色裤子蓝布褂,个子中等人很瘦,面貌小巧。 在她观察这些人的时候,林文清已经跟当中的领头人接上话。 知青中能带头做主的是个看起来三十岁的男同志,自称姓陈名中华。 陈同志简单问了两个新人的情况, 开始给他们分配住处。 男知青有五个, 都住在东间, 林文清当然要跟着他们住,凑合挤挤。 女知青只有三人,加上江秋月总共四人,住西间的屋子比男生那边六人一屋好一些。 他们中午下工吃饭,下午还要下地干活,对于新来的人口头上表示欢迎,至于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不可而知。 当下今天轮到的人去灶房做饭,陈中华看着新来的两人犯了难。 大家的口粮每天都是有定数的,吃多少用多少就那么点,不然熬不到下次分粮。 两个新来的口粮估计要到晚上才能拿到,还是从明天算起的。 今天中晚这两顿总不能他们吃让两人看着吧? 一起吃的话旁人肯定不乐意,本来就吃不饱,再加两张嘴分薄他们的粮食谁会愿意啊。 江秋月两人不了解情况,初来乍到的等着老司机先安排。 他们一个是从物资丰富的现代过来没多久,一个在京都家里时总能填饱肚子的少爷做派,哪里会想到在这里一口粗粮都要左右衡算。 没等陈中华决定拿出自己的口粮垫上,大门口进来一人。 是之前送江秋月过来的小伙子,端着一小簸箕拳头大的窝窝头,说是先当做新知青今天的伙食,这月的口粮等晚上会送过来。 知青们闻声都聚拢过来,看到窝窝头一个个脸带喜色。 陈中华诧异,接过簸箕让做饭的女知青倒进灶房的馍筐,又寒暄两句打听到是队长柳建国亲自让送来的东西。 在那人拎着簸箕走后,陈中华仔细打量新来的两个,看到他们身上簇新没补丁的衣服,尤其是女同志比其他人健康很多的气色,暗自思忖别来了两尊难伺候的祖宗。 然而两人没他想的那么刁难。 林文清提上他的小皮箱乖乖跟男生们回东间安顿。 江秋月跟在一开始抱怨的那个女生后边,看她利落地打开西间大头锁。 “我叫刘爱英,你可以叫我刘同志。”她推开门侧身让江秋月进屋,瞅瞅对方白嫩的小脸,哼哼道,“我看你比我小,叫我英子姐也成。” 江秋月顺话接下,“英子姐,我叫江秋月,你叫我秋月就行。”一边应话一边观察以后要住的地方。 屋里不大不小,没什么布置,甚至连当初江家的都不如,靠北墙一排土炕大通铺,上面三张铺盖被褥,各自床尾有大木箱子,炕下搁着脸盆茶缸子。 刘爱英上下打量江秋月身上的簇绿军装和全套配置,呲地一笑,“你这名字真文艺,一股子资本主义味儿。” 等江秋月拉回视线,挑挑眉平静回道,“我排老三,上面还有叫春和夏的大姐二哥,爸妈他们文工团总讲究个月啊水啊的,顺着就给起了这个名字。” 刘爱英听到她家根正苗红不沾资本主义的边角,脸色好看了点。 “那还成,挺好听的。不比那些资本家的小姐做派。” 后面那句是嘀咕出来的,江秋月听出她意有所指,暂时不知道在说谁,只当没听到。 刘爱英嘴上不饶人,手上却很麻利,等林文清安顿好过来想帮忙时,她们俩搭手已经把两只大包抬进屋。 林文清在门口往里看没啥帮的就走了,刘爱英捣捣江秋月,“你对象?” 江秋月喝水的动作一呛,水壶差点掉地上。 “不是,火车上认识的,算是一个地方来的老乡吧。” “嘁”刘爱英撇撇嘴,明显不信,还意有所指的提醒她,“你可注意点,他那副长相和打扮,等两天别被某些人勾去了魂儿,到时候有你哭的。”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不过江秋月承她的情,连忙摆手否认两人真没啥特殊关系。 “勾就勾呗,反正他那身板真不是我的菜,弱鸡鸡的小白脸再好看我也不要。” 何况在江秋月的审美中,涂脂抹粉娘炮兮兮的小鲜肉从来比不过阳刚帅气又高大的兵哥哥。 不过时下的审美倒是倾向于瘦弱俊俏戴眼镜的白面书生。 刘爱英坐在炕头拍手一笑,“哈,小白脸!就是这个说法,江同志的总结深得我心。” “哼哼,等下几场地晒晒,看还白不白得起来。”刘爱英幸灾乐祸。 江秋月没接话,她看出来对方不是特意针对林文清,只是对他那一类型的人有偏见罢了,这也是一个有故事的女同学。 女生不比男生,要整理的东西很多,江秋月暂时把行李搬进屋,准备等下午人都上工了她再收拾。 明天就要开始一起下地挣工分了。 两人说完话,该到吃饭的时间,刘爱英领江秋月去灶房。 “今天轮到李同志做饭,她手底下紧巴,咱得去看看。”刘爱英路上小声跟她嘀咕。 姓李的女知青还在灶房忙活,灶上大锅盖冒着水蒸气,灶堂里烧着枯树枝。 两人进去打了招呼,李同志笑的腼腆,看起来年纪比较大,灰白汗衫蓝裤子,脚下一双自己做的黑布鞋,一条辫子长长的有点干枯发黄,就像她的肤色。 比起来还是刘爱英精神面貌好一些,脸色虽然也发黄但是精气神好,有活力劲儿。 李同志看起来沉静温顺好相处,但是让人一眼看不透。 江秋月在打量人的时候,别人也在打量她,将她归置到家境不错的娇小姐那类里。 李同志对她笑了笑,低头把灶堂的火熄灭。 刘爱英已经熟门熟路掀开锅盖,撇一眼篦子上的午饭直接说,“李同志,你咋只加了两个窝头,队长不是给新人送来一簸箕吗,一顿吃一半也不只俩吧?”说着给江秋月使了个眼色。 江秋月:“……”明白刚才刘爱英跟她说李同志手下紧巴是什么意思了。 两双眼睛顿时都盯着李同志,李同志不好意思地笑着解释说是先蒸点对付过午饭,剩下的晚上凑凑大家给新人接风洗尘。 这话让刘爱英没啥意见了,出去喊男知青起来吃饭。 江秋月不在意那点窝窝头,不过心里想着这位李同志真会‘做人’,扣着新人的口粮给新人接风,还好像她做的多大度似的。 中午饭新来的两人就一个窝窝头加一碗稀稀拉拉的野菜汤。 林文清没说什么,也没问一簸箕的粮食去哪儿了。 野菜汤没半点油水,还有点苦涩,只是一把春日初发的野菜放进滚水里煮一煮放几粒粗盐。 知青们显然已经习惯了,把窝窝头掰碎泡进汤里,几筷子扒拉完就出门上工。 江秋月照样子掰了小半就着野菜汤吃,坐在那儿慢慢用牙磨。 无意中看见李同志刷锅前仔细的刮了锅底吃干净,走时还偷偷揣了个窝窝头。 那鲜亮的黄色一看就不是知青们蒸的那种,分明是中午队长派人送过来的。 她还注意到女知青说是四个,在这里的加上她只有三个,另外那个是不是刘爱英特意提点到的那位? 林文清在人走完后叼着一块油饼出来,见着江秋月慢腾腾的吃相直笑。 “我说你这样要吃到啥时候,掰碎点泡泛了几口吞下去得了。” 江秋月继续磨蹭,“喇的我嗓子疼。”其实不想吃。 “早晚要习惯的。”林文清感叹一句,掏出烟盒晃了晃说,“你慢慢吃吧,我去村里走走。” 江秋月点点头,看他抿抿头发一副人模狗样的走出去。 刚开始对这人印象不好,油头粉面的不靠谱。接触了发现人家有自己的一套做事手段,也算个人才。 进村后的出面交际什么的都是靠他周旋,毕竟现在虽然说是妇女能顶半边天了,但办事对象是男同志的话还是男同志出面好。 除非能像那个戴红袖章的女知青,随口能背红宝书,气势强盛,一人敢怼一群。 江秋月做不来,她一个技术宅比较喜欢低调敲代码,闷声发大财。 想了一通,江秋月放下粗瓷汤盆,把大半个窝窝头收起来,不吃了。 汤盆洗的时候很笨重,因为没有碗先让她用着的,她记得行李里面江母有塞碗筷来着,待会儿拿出来。 接下来是收拾床铺,晚上就要躺上睡。 土胚屋窗户小,屋里光线昏暗。大炕上的好位置都被占了,空的就剩下最里面靠墙的地方。 土黄色的墙壁坑坑洼洼的,时不时掉土疙瘩,炕上贴墙的地方还有点潮湿。 江秋月找到扫帚先打扫干净,从空间里翻出一卷塑料雨布和图钉,把雨布裁好钉墙上防潮,外面再蒙一层灰扑扑的麻布,麻布折出一半扑在炕面。 这样做了隔离,总算能铺毯子被褥了。 江母准备的两只大包,一包塞满衣物被褥,一包是杂七杂八的生活用品。 江秋月一样样收拾好后太阳都西斜了,往灶房搁她的碗筷的时候看到林文清带人弄了木柜子进院。 他们捣捣腾腾的搬进东间,江秋月在一边观看,问他从哪儿弄的。 实话说住大通铺没有一点隐私,以后她要拿出的私人物品比较多,不能有个单间有个能上锁的柜子也好啊。 江母小心翼翼的握住缸柄使力往下压推,反复几遍后杠子底部接触的布料就变得平整顺滑点了。 这种方式看起来很费劲啊,而且效果也不明显,这个时候电熨斗应该已经有了吧。 江秋月记得她空间里还收藏着几把电熨斗来着。 她仰头望望天花板上五十瓦的灯泡,决定以后可以找机会寄回来一把。 江母转身时发现了她,拿过一边熨干的草绿色军装裤给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37.037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搞得林文清在搭上她后,总想换个清闲的活儿都不成行。 没想到江秋月不声不响的让队长亲自给她安排好活计,牛人! 林文清伸大拇指。 “只是运气罢了, 机会往往留给有准备的人。”江秋月淡淡地回道。 对于他的奉承和试探没什么热络劲。 回屋后,李永红没搭理她,躺炕上闷被窝里不知道在干嘛,刘爱英朝她努努嘴使了个眼色。 江秋月借着天色余光收拾好爬上炕,刘爱英挨过来小声嘀咕。 “唉, 那位又眼馋了,可惜她自个一个人折腾不起来,想要也拿不到!” 话里有话, 江秋月没听懂她的机锋, “好好睡觉,想想明天起来能吃大馍。” 刘爱英瞬间被转移了话题,又说了一会儿后慢慢睡过去了。 江秋月睁着眼睛,看着房间内的光线渐渐消失,思索刚才刘爱英透露的意思。 寻思了一圈, 估摸着李永红跟那位回家探亲的女知青关系应该不错,且那位不是个省油的灯。 唉, 江秋月叹口气。 她果然还是适合做个技术宅,玩不转人家的心眼子。 第二天, 江秋月不用再下地, 而是去仓库那里上工。 同去的还有队长家儿媳妇柳兰花, 对方一身蓝底碎花的衣裳黑布鞋长辫子, 五官端正大方,据说在村子里很时髦好看。 两人在仓库门口摆上一张桌子和条凳,主要记录种子出入量和拿种子的人。 江秋月特意准备了本子和笔,柳兰花果断放弃了队长找的大红纸和碳条。 柳兰花是个好说话的人,因为江秋月的药及时救下她家娃一命,因此对江秋月很照顾。 抗包拖种子袋的人是村支书安排的,两个矮冬瓜总想在话头上调戏漂亮的女知青,被柳兰花挨个骂回去,总算老实了。 江秋月仔细记下拿种子的数量和姓名,再让人按手印,边跟柳兰花说着话。 一上午过去,种子出了几百斤,说明田里那边播种进行的很顺利。 江秋月从跟柳兰花的唠嗑中知道一些村里的事情。 比如柳兰花虽然也姓柳,其实是从隔壁的长河大队嫁过来的,柳家湾的人大都是这个姓。 比如高云梅一家祖上是从外地逃难过来,在临河村安家落户的,所以村里只她一家是外姓。 高家来的时候据说带着几样好物件,家里有底子,现在都不缺吃喝。 还有管理种子这活,柳兰花隐晦的提了提。 大致是队长一派同村支书一派一直不对付,这次在种子方面的人员安排上又较上劲了。 队长安排他家儿媳妇占了一个坑,村支书儿子还在家养伤不能出工。 队长还人情让知青占住另一个坑,村支书不干了,特意找他那方的几个人加进来抬种子。 巴拉巴拉,两方人马多年来你来我往勾心斗角一地鸡毛。 江秋月听得一脑门官司,干脆左耳进右耳出,老老实实当个听众。 到了中午,仓库大门一锁,各回各家去吃饭。 下午时柳兰花悄悄给江秋月一小袋发芽的种子,是种子筛选时挑出来的,让她回去煮了吃。 江秋月晚上拿回去泡水里,第二天早上让男知青用辣椒油炒出一盘菜,就着碴子粥正好。 这天上午,领种子登记的人很多,播种进行了一半,农历三月份快过完了,四月前要把地都种上,都忙得很。 江秋月坐在桌子后,有条不紊的写名字对数量,一手端正的楷书跃然纸上,让围着的人心中下意识升起敬畏之心,不敢大声喧哗。 只听一声娇哼,一袋玉米种子重重落在桌子上。 江秋月抬头去看,桌子前站着浓眉大眼一身蓝的高云梅。 高云梅环手站在江秋月面前,骄傲的扬起头颅,居高临下朝她很不屑地喷了一声。 江秋月看了眼正对着她的俩鼻孔,低头抽了抽嘴角,如常报数记录。 “玉米种子一袋十斤,领者高云梅,来,高同志按个手印。” 江秋月将本子和红泥递过去,好似根本没看到对方的挑衅。 众目睽睽之下,大家伙都在等着呢,高云梅只好先按了手印,拎起种子让开位子。 江秋月继续下一位,一点没受到影响。 “江同志,俺不得不说你,大家伙都下地播种为大队出力做贡献,你整天坐在这里只是写几笔字,不觉得羞愧吗?” 高云梅说的一腔热血,并且右手握拳放在胸口,手肘抬起摆出一个积极向上的造型。 “俺们社会主义接班人应该奋战在前线,不能偷懒耍滑,要吃苦耐劳多干活!” 等她说完,江秋月收回目瞪狗呆的表情,带头鼓掌。 “高同志,我知道,你们艰苦播种的形象是无比光辉,十分光荣的。”江秋月一副认真无比的样子,话头一转。 “但是我觉得在这里做记录的工作同样重要,我们不能因为它们工种的不同就产生歧视。地里的活用体力,而记录的活用的是脑力,咱们都是在为集体做贡献啊,你说是不是高同志?” 周围人听得晕乎,但不妨碍他们认为小江知青很有文化,都跟着附和。 高云梅跺脚,说她是狡辩。江秋月又怼了她两句,一边不忘把本职工作做好,记录的活没落下。 柳兰花回家看过皮蛋过来时,站那儿听了一段,此时不由插进来。 “哎呀,梅子你在这干啥,有闲空咋不去和平家里看看他哩,你们早前不是还说要做一家吗?” 柳兰花一通笑嘻嘻打趣的话,让高云梅胖胖的脸蛋一红,扭头甩辫子走了。 江秋月听得两只耳朵支棱了一下,有情况! 有人起了头,接下来小媳妇老婆子们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高家那宗子事儿。 据说村支书媳妇很喜欢跟她一样高胖的高云梅,认为她养的白胖好生养,又家境富裕,合该进她家门。 高家作为外姓人在临河村根基浅,有机会抓住一条大鱼傍上简直是乐意之至。 两家一拍即合,说是要做儿女亲家。 但是还没等放到明面上定下,村支书儿子柳和平就被人发现跟村尾鳏夫家的女儿相好了。 不待村支书媳妇棒打鸳鸯,撮合柳和平与高云梅两人,村里知青点新来了两人。 其中的白面书生看起来比柳和平面皮子强,三两下把高云梅的心勾走了。 这下子郎无情妾无意的,看村支书媳妇咋撮合去。 江秋月一边工作一边听了一耳朵,估摸着剧情没偏,之后柳和平和高云梅还有凑到一块的可能。 没看打蛇事件过后,可怜兮兮的柳翠花已经被村支书媳妇料理的不敢去找柳和平了么。 等哪天高云梅突然眼瞎地移情别恋,看上柳和平,两人估计立马能成。 一切都是妥妥的套路。 江秋月为即将被绿的林文清默哀三秒钟,谁让他挖谁不好专挖男主墙角。 下工回去时,江秋月正面遇上一起回来的林文清高云梅二人。 林文清跟她打招呼,高云梅一点不给面子鄙视地上下看了江秋月一眼,扭头走人。 林文清尴尬地笑笑,说起其他的话题圆场。 江秋月跟他一路回知青院,总是忍不住想看看他头顶上方。 是不是有一片青青草原…… 从这天开始,整个播种期间,高云梅都对江秋月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明摆着看不上眼。 江秋月干脆摆出一副宽容大度脸,爱咋咋地,我自岿然不动。 这样反而为她赢得一片赞誉,高云梅的一番作态倒像是小孩子闹别扭似的小儿科。 四月初,如火如荼的春季播种终于接近尾声,江秋月不知不觉已经来到这里一个月时间了。 有天上工时,柳兰花交给她一个帆布包裹,说是京都寄来的东西,收件人是她。 江秋月晚上回去拆开,最上面有封信,江春华大姐写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38.038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江秋月和陈中华在开阔地上没找到,跑去看他们摘的榆钱。 陈中华捋出一把塞嘴里,嚼完评价道, “太老了。” 有点发苦。 爬树的那个知青方卫东, 瘦的两只眼珠子凸出,他拽出一把就往嘴里塞, 大口吃着。 “都是树梢上摘剩下的, 想摘好的得往里面走。”猛吃几口垫垫肚子,方卫东不舍地放下,建议道。 他们往年也不是没进过山, 但都找不过本地村民,只能凭运气捡点漏打牙祭,根本填不饱肚子。 外围好东西一长出来就被留意的村民弄走了, 内围有猛兽, 他们也不敢进。 一群人在左右查探没发现什么后接着往里走,没多会儿遇到几棵老槐树。 槐树上树叶青翠间露出点点白,那是槐花打苞了, 还没开。 男知青们蹭蹭爬上去,几个在上面扳枝,几个在下面接, 忙的不亦乐乎。 江秋月趁机在周围找葛根和山药,手拿一根一头劈裂的木棍, 这挖挖那挖挖, 寻找印象之中的根茎。 功夫不负有心人, 在男知青们扳下一堆槐树枝的时候,江秋月终于挖到了经年老山药的根。 可喜的是在它旁边,相似的有好几棵。 山药和葛根她都吃过,等她挖出一小截确定是山药,立即喊人过来。 陈中华跑过来确定找到了后,招呼男知青下手挖。 江秋月看天色已暗,建议先把上面的挖出拿回去,剩下长得深的做个记号明天再来。 山药长的一根直深入地下,完全挖出来要花很长时间,他们在山上待太晚不好。 男知青齐齐下手,挖出五根一米左右的长山药,由一个人抱着,其余人扛上槐花枝,顺着来时的路快速下山。 走到山脚时天都黑了,夜空中月亮被乌云遮盖,几人借着稀少的星光摸回知青院。 刘爱英和李永红早在等着,院中升起一小堆火,见到他们回来连忙起身接。 江秋月直接将山药根全扔进火堆里烤,还加了柴火。 “蛇肉和野菜汤已经炖好了,这些咋整?”刘爱英拿出篮子一边捋槐花和叶子一边问。 男知青们闻言使劲嗅嗅空气中的肉香气,快坐不住了。 李永红撸着槐花苞,抬头看着江秋月说了句,“槐花跟玉米面搭配着蒸好吃,可咱哪里还有面粉。” “能吃能填饱肚子就行,还讲究什么?”陈中华摆摆手。 江秋月想了下说道,“槐花跟玉米渣子一起和,我那儿还有二合面的烙饼,拿出几张泡成糊权当面粉了,这成吗?” 她问的刘爱英,今晚她掌厨。 刘爱英拍胸脯保证,肯定能蒸出来,到时候加点盐都是香的。 李永红低头不再多说什么。 江秋月进屋拿出一个打火机打火照明,打开铁锁头拿出五张已经发硬的烙饼。 她直接拿到厨房放进汤盆里,加上热水泡着。 回到院中后,空气中已经有一股烤山药淀粉的清香。 方卫东几人亟不可待的围在火堆旁,不断地问好了吗好了吗。 槐花槐叶和榆钱子在他们的帮忙下,已经捋的差不多了。 刘爱英拿去井边过水洗干净,然后端进厨房塞到汤盆中泡好的面糊里,再加上小半瓢玉米渣子,放点盐和匀后上锅开始蒸。 这边江秋月正被林文清缠着问她的新式打火机,江秋月只推说是亲戚在上海买的洋货。 大家都传看着把玩一番,涨了见识。 等刘爱英擦把汗出来,江秋月拨出火堆里烤熟的山药根,食物的香气弥漫整个小院。 本是要搁一边放凉再吃,男知青们按捺不住,上手拿着剥开黑皮就啃。 烫的龇牙咧嘴也不放,在两手里交换着,半根山药眨眼间下肚。 江秋月得到自己的那半根,轻轻撕开烤焦的外皮,露出里面白嫩的山药肉。 吃起来糯糯的,淡淡的没什么味。 之后拉出木桌,蒸好的槐花端出来放在正中间。 江秋月拿出一玻璃瓶辣椒油,贡献几勺子拌进去,闻起来喷香。 蛇肉汤带肉一人分得一碗,大蛇刘爱英只炖掉半条,剩下半条留到明天吃。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就着火堆燃烧的光亮,大家也顾不上斯文和礼仪,唏哩呼噜吃的飞快。 槐花看着扳下来很多,蒸出来一汤盆不到,一人几筷子就没了。 方卫东吃完还意犹未尽,砸着嘴说真香啊。 连林文清都评价说味道不错,明天还去扳。 蛇肉更好吃,毕竟知青们好久不见荤腥了。 大家吃个半饱收拾收拾去睡觉,想着明天把找到的山药全挖出来,再找找有没有葛根啥的。 这青黄不接的鬼日子,总算有点盼头。 江秋月洗漱好去睡前,想起上午答应的事,于是翻出一盒上面绘喜鹊登枝图案的小巧蓝铁盒,塞进旁边的被窝。 刘爱英刷锅洗碗弄好后,摸上炕的时候发现了,认出是百雀羚。 她在被窝里窸窸窣窣了一阵,掏出几张布票和钱悄悄递过来。 江秋月顺着动静接在手里,随手放在空间的收纳盒中。 第二天早起,刘爱英洗脸后仔细擦了百雀羚,学生头打理得整整齐齐。 江秋月看了眼她的西瓜皮刘海,从抽屉里挑出一只简单的小发卡帮她把厚重的刘海别起来,只留下薄薄的一层。 黄底带斑点的瓜子型小卡子,搭配学生头卡哇伊。 刘爱英跑到她炕头照镜子看,摸着头发笑起来,露出几分少女的情态。 “买一送一,看你用着合适。”江秋月扎着马尾说道。 刘爱英双眼闪亮,“那我不还你啦。” 江秋月摆手说不用,就当和擦脸油一起换给她的。 外边男知青叫吃饭,本来今天该轮到江秋月做饭,但她才来没两天,几顿饭还都出了血,陈中华安排男知青那边先轮着做。 男生的手艺明显比不上女生,熬的玉米渣子粥稠是稠了,但是不好喝。 “按你这放法,一个月的口粮几顿就吃光喽。”陈中华敲敲桌子说下厨的人。 大骨头架子佝偻背的赵向东缩在桌边委屈脸。 他根本不会做饭啊,练几年都这样,再说不多放点粮食能吃个啥? 饭后照常去上工,天气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的节奏。 下地刚干没多久,天上开始掉雨点子。 然而地里的人不能走,得干完一上午,不然半天的工分不给记。 春雨稀稀拉拉落下来,渐渐的发展成淋淋漓漓缠绵不断。 等坚持到回去的时候,江秋月差不多浑身淋湿了。打了好几个喷嚏,感觉要感冒。 中午炖的剩下的半条蛇肉,和着野菜玉米渣子一锅乱炖。 下午雨下大了,队上来人通知不用上工。 知青们却没多开心,因为少半天工分等分粮的时候就少一份粮食。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雨开始滴滴答答减小。 男知青们蠢蠢欲动,想趁时间去把山上的山药挖回来。 江秋月提醒下雨天山路滑,但是挡不住他们高涨的热情,六个男知青一起出动跑上山去了。 留下三个女知青坐在门槛内,就着光做点活。 李永红带上顶针在纳鞋底,一针一针的细密又匀称。 江秋月仔细瞧了两眼,佩服之。 刘爱英拿块碎布头缝小布兜,江秋月问是做什么的,回说当钱包装粮票和钱。 江秋月随大流也拿出针和线,找出一块卡其色的细帆布摆弄。 画线打底版,剪裁缝合,一只小帆布包就初具雏形了。 款式仿照的她那个军用挎包。 缀上肩带,翻盖的地方打上扣眼和扣子,正面用红线绣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花体字,右下角用蓝线绣上便宜弟弟的名字。 一块布做成两只小书包,除了名字不同外其他都一样。 刘爱英和李永红早就看的目瞪口呆,眼睁睁看她在半个小时内搞出来两个好看的小书包,又开始往上绣绿叶小红花了! 刘爱英拿过一个查看,除了针脚上有点稀疏,整体看起来跟百货商店卖的一样。 江秋月把做好的书包收起来,准备等哪天有机会就寄回京都,给两只小的上学用。 剩下的碎布被李永红要去,说硬硬的料子适合打鞋底。 傍晚的时候,陈中华他们终于回来了,一个个满身泥泞,不知道摔了几次。 还好收获不错,五根长长的山药被他们挖出来折断带回来,还用上衣兜回一堆山药蛋。 陈中华指着地上聚拢的那一堆说,“我想着下面的根能吃,上面藤上长的这些或许也能吃,就给带回来了。” 江秋月说是山药蛋子,能吃。大家都很高兴,一下弄回几十斤粮食。 还有槐花枝他们也没放过,扳下扛回来好多,有的花开了,生吃甜丝丝的。 随后,刘爱英指挥赵向东熬辣椒水,给男知青们喝了驱寒。 江秋月跟李永红把山药搬到通风干燥的地方放置,防止腐烂。 雨打过的槐花要赶紧捋下来蒸掉,连着槐叶一起。 江秋月继续贡献出几张烙饼和辣椒油。 晚饭风卷残云,大都吃到五成饱,不会饿的睡不着了。 江秋月私下有给自己补贴,没吃多少,睡觉时感觉有点发热,第二天早上就爬不起来了。 然而一波知青运动袭来,她们那个班从前段时间就形同虚设了,大家要么跑关系赶紧找个工作留在城市要么在家里收拾包袱等着下放,没几个人再去。 趁着江母翻找零零碎碎的东西,江秋月回到小房间关好门也开始准备工作。 大致符合这个时代风格的四季衣服挑出来单独放,牙膏牙刷等洗漱用品拆掉包装和一切显示生产日期的标牌,鞋子袜子深色浅色能穿的归到一处,还有一些小首饰小零食生活用品等能在这个时代出现的物件儿都先放置到同一个储物架上,方便取用,更以防出错。 期间忍不住诱惑,自己给自个加餐,吃完一块蛋糕喝了瓶旺仔牛奶。 整理完后,江秋月心中不由更加安定,手里有粮心中不慌啊。 客厅中,江母端着一个大肚白瓷缸子,站在桌子边一只手握着手柄推来推去,貌似在用老式的方法熨衣服? 江秋月只在书中看到过用搪瓷缸装热水来熨衣服的,还没实际见到过,不由好奇地上前仔细看。 铺在桌子上的是一件半湿的草绿色军装上衣,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皱的平铺在桌面上,大肚的白瓷缸子里装满滚烫的热水。 江母小心翼翼的握住缸柄使力往下压推,反复几遍后杠子底部接触的布料就变得平整顺滑点了。 这种方式看起来很费劲啊,而且效果也不明显,这个时候电熨斗应该已经有了吧。 江秋月记得她空间里还收藏着几把电熨斗来着。 她仰头望望天花板上五十瓦的灯泡,决定以后可以找机会寄回来一把。 江母转身时发现了她,拿过一边熨干的草绿色军装裤给她。 “穿上试试,妈特意去淘换来的新军装。” 这时候光大人民群众不爱红装爱武装,以穿军装为荣,能有一身草绿色军装穿那真的是时髦又风光。 江父江母的文工团属于部队单位,接触到军工用品的机会多,总能时不时淘换些实用又长面子的东西来。 江秋月第一次穿这样的衣服,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土里土气的。 “真好看!”江母看她穿好,啧啧称赞,语气里都是满满的骄傲。 除了一身合身的军装,还有配套的墨绿色军用水壶、迷彩斜挎帆布包、青绿色解放鞋和一顶正中钉上一课红色五角星的灰绿帽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39.039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那俩小家伙争抢的正是她刚才吃面条后剩下的汤水,里面只是有些葱花作料和几滴香油罢了。 看来江家能裹住温饱也只是勉强,再多估计就没什么了。 孩子太多了,曾经身为老二还被嫌弃多余的江秋月心中感叹。 江秋月把手里的饼子掰开分给两个弟弟, 自己只留一小块啃着应付。 玉米面饼子, 听老一辈说过从来没尝过,剌嗓子。 江母有点感情丰富, 看到她的举动, 又开始眼角泛泪, 直说她长大懂事了。 江秋月嘴角抽了抽,默默嚼着没滋味的粗粮饼观察这一家人。 一家之主江父四十多岁的年纪,粗眉大眼五官端正, 是这个年代比较青睐的正气长相,不过皮肤相对糙汉来说有点白, 身穿蓝灰色便服显得文弱。 他在家多数时候都是沉默的, 只在外努力给家里扒拉养活儿女。 江母随着江父同在文工团做事,她当年应该也是风头一时的美人,如今美貌依稀可见, 温婉贤淑。 大姐江春华继承了母亲的样貌,身材高挑,青春靓丽, 留着齐耳的短发, 两边别着小发卡, 一边喝玉米糊糊一边眼珠子咕噜噜转着, 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作为第一个孩子,她有足够的资本获得父母重视,上身蓝底碎花的衬衫就是她磨着父母从百货商店买来的。 二哥江夏日十七岁,身形稍显单薄,容貌像江母,爱笑讨喜,看起来也是个活泛的。 他是江家下一代的顶梁柱,很容易就让家里大部分的资源倾向他,又有爷奶叔伯不时接济,他平时衣物吃食都不缺。 双胞胎弟弟最小,虎头虎脑的,穿着一模一样改良过的红卫兵小套装,来自哥哥姐姐穿不上的衣服。 他们都是老一辈重视将来能撑腰的男丁,又是老幺,父母多有顾及,将两人养活的不错。 就剩下处在中间的老三原主,在家里的地位有点不尴不尬,还是个不被长辈看中的女孩,难免会被忽视会吃亏。 江秋月咂咂嘴,感同身受两秒钟就没啥了,毕竟她跟原主家人没什么感情基础,她又早就不是期待父母爱的小孩子了。 至多感叹原主两声时运不济,再保证以后替她过得好。 她这副坦然面对的态度大概让他们误会之前闹别扭的原主终于想通了。 江父首先开口,“想通了就收拾收拾,明天下午的火车。” “志国,孩子才刚缓口气儿,就不能挪到下一批吗?”江母提议道。 江父默了默,不容置疑地拍板定论,“就报上第一趟,早去早了,还能挑个比较好的地方。” 江母听此无法,万一推到下一批,也许就只剩下荒山野岭的犄角旮旯能选择了。 两人说完都看向比往常更显沉默的三女儿。 江春华和江夏日同样抬头看向老三,就担心她又闹腾起来让他们其中一人背锅。 “好。”多说多错,江秋月干脆点头应下。 江父江母欣慰不已,江春华江夏日庆幸之余又心生愧疚。 江母终于露出笑脸,“妈给你准备包袱行李,咱把东西拿齐了,到地方也好生活。”又问江父知道下放的是哪处地方没有。 江父早就打听清楚,回道,“插队到西北柳家湾的青山大队,那里靠山靠水不缺吃喝。” 这是他唯一能为小女儿争取的。 “你说哪儿?”江秋月听到那个名字后那种诡异的熟悉感咣地冒出来,不由出声确认。 江父一双眼沉重的望向她,重复道,“西北柳家湾的青山大队。” 柳家湾,青山大队,江秋月,文艺家庭,不受重视…… 一串的线索连起来犹如一击重锤把江秋月脑中朦胧的隔膜砸的粉碎。 她就说刚开始莫名的熟悉感是哪来的,原主江秋月可不就是她加班前看过的一本年代文的知青女配吗?! 江秋月两眼恍惚的想着那本小说的剧情,变换的脸色让江父皱紧了眉头。 “秋月,你咋回事?”江母担忧地推推她。 “哦,没事,我吃好了,我回屋收拾一下。”江秋月应付一句后两腿打飘的一头扎回小房间。 “三妹吓傻啦?”江春华终于插了一句嘴。 江母拍了她一下,警告道,“瞎说什么!” 江春华努努嘴几下扒拉完糊糊,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江夏日照顾两个弟弟去洗漱睡觉。 客厅一时静谧无声,江父方才叮嘱江母,“离开的时候东西都准备齐当,粮票和钱给足了。” 江母抹抹眼应声,转身回屋躺着了,只留下江父坐在那不动如山,无奈地叹息。 江秋月跑回房间后关上门,急躁地在原地转悠了几圈才平静下来。 本来以为是离奇的穿越,却发现原来是穿书! 她还记得加班前为了丰富精神生活寻摸到一本年代文小说消遣。 文名什么的早就过眼就忘,只记得是一篇文笔不错的种田宠文。 大概讲的是一对生活在七零年代的小夫妻勤劳致富奔小康的故事。 她当时看到女配如此巧合地跟她名字一样,还特意关注了女配的情节和结局。 文中女配起初被下放到柳家湾当知青,一去就看上了村草小白脸男主,几番示爱送礼物勾搭。 结果男主来者不拒,粮食营养品等好东西照收不误,转身却娶了同村的辣妹子。 女配不甘心输给一个村姑,频频找茬献殷勤,反而让男女主之间渐生情意愈加和谐。 最后在一次阴差阳错差点害女主流产的情况下,男主出手教训女配,让她失了名声地位,还赔上全部财产,被所有人唾弃。 导致女配贫病交加孤立无援,病死在寒冷的冬夜,一卷草席胡乱埋在荒郊野外。 而女主在来年春天平安生下一对双胞胎,男主对她宠爱有加,两人跟着政策种果树搞养殖,带领全村人勤劳致富奔小康。 江秋月:“……”有一句渣渣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书看完气得她差点把刚买的水果机给摔了,简直被又当又立的男主婊给气个半死。 幸好第二天就来了紧急项目,江秋月全心投入加班奋战,倒把那本小说的内容抛在脑后。 谁能想到她现在成了那位遇上白眼狼人财两失的悲催女配呢? 江秋月为自个默哀三秒钟,之后重整旗鼓,焕发对生活的信心。 好歹她也算是有金手指的人,又知道了剧情,不信还不能躲过男主的桃花劫,如果他敢撞上来骗吃骗喝,她会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不是没有那么一刻想让江父给她换个地方避过剧情的。 但是,先不说江父辛苦安排好的地方不会轻易更换,再说与其去其他两眼抓瞎的陌生小村子,还不如待在山清水秀还算淳朴的柳家湾呢。 呆上几年等高考恢复了,她再考回京都,到时候也算衣锦还乡了。 江秋月嚼着几片薄荷,想着未来的打算和出路,渐渐抗不过身体的疲惫陷入沉睡。 一夜纷扰的梦境,第二天按照身体生物钟醒来时才早上六点,房间内已经能听到外面楼道里各家做早饭的嘈杂声。 江秋月起来穿戴好,齐肩发随意扎个马尾,出去遇到小五江冬临递给她一副雷锋牌搪瓷杯和牙刷,一起去过道另一头的公共水池洗漱。 江母正在门口烧煤炉子上烙饼炒菜,锅碗瓢盆占据了门两边竖立的水泥台空间。 放眼望去,红色时代典型的筒子楼里,各家各户都把中间楼道门口的位置当做厨房用,一到做饭的时候烟雾缭绕油烟气弥漫。 公共洗漱池相当于以前寄宿学校的那种公共洗手间,水泥砌成的流水台上安上两排水龙头,最里面的空位置上还有几家人在煮玉米糊糊。 江秋月秉持原主内向不多话的性格,洗漱后跟着小五回去,期间避让了好几波来往拿锅端菜的人。 等回到家门口,她都觉得刚洗干净的脸上又蒙上一层油腻的烟火气。 好在早就收拾好自己的小四及时递过来一条干净的湿毛巾,江秋月又仔细擦了一遍,姐弟三个在屋里排排坐擦百雀羚护手护脸。 早饭是烙饼和炒白菜,还有一锅小米汤,一家人围着老红木圆桌,两只小的眼巴巴的看着米汤锅,显然也是不常吃的东西。 江母先给江父盛满一瓷碗,接下来却把稠稠的一碗递到江秋月手边,让她愣了一瞬。 或许是补偿吧,昨晚和今早最好的食物都紧着她,但是江秋月对小米兴趣缺缺,不爱吃那个,还不如留给半大小子特能吃的两小只。 于是她顺手接过碗,又转手分给小四小五一人半碗,她自己拿张烙饼卷白菜吃。 两个兄弟高兴地道谢,“谢谢三姐!” “唉,你这丫头,有好吃的赶紧塞嘴巴里顾他们俩干什么。”江母嗔道。 江秋月摇摇头笑了笑,“两小子正长个儿呢。” 况且她有物资在身,等离开这里有的是机会犒劳自己,没必要再抢家里一点吃食。 俗话说,半大小子饿死老子,两只小的加上成年前后的兄姐,费粮食的时候还在后边。 或许江父江母执意送原主去下放,不光是填补指标不留人把柄的问题,还有孩子太多了,都逐渐长大,两个职工的收入已经不够吃了,送走一个好歹能省出一份口粮。 江秋月心中叹气,这样的现实对原主来说既残酷又无奈。 不过终究她不会知道了。 饭后,江父和江春华去文工团上班,老二江夏日去学校,江母已经办理离退把工位让给了大女儿,她在家收拾行李。 至于小四小五,吃完饭吆喝着一栋楼的小伙伴们挎着小书包呼啦啦的跑去上学了。 “唉,那位又眼馋了,可惜她自个一个人折腾不起来,想要也拿不到!” 话里有话,江秋月没听懂她的机锋,“好好睡觉,想想明天起来能吃大馍。” 刘爱英瞬间被转移了话题,又说了一会儿后慢慢睡过去了。 江秋月睁着眼睛,看着房间内的光线渐渐消失,思索刚才刘爱英透露的意思。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40.040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赵向东佝偻着背用扁担小心挑起两只木桶, 稳稳当当地桶里面的水一点儿没有撒出来。 江秋月看的奇怪,之前他们都吃井水,从没见人另外去挑水的。 没等她问出, 刘爱英嗤笑出声。 “哟,这是千金小姐回来了啊,赵同志又要开始长工生涯了。”话里的嘲笑意味甚浓。 赵向东小心翼翼挑着山泉水进院,吭哧吭哧的不反驳。 其余几人都是知情的,如陈中华叹气跟上去, 如方卫东恨铁不成钢暗骂了一声,又如李永红以往无神的眼睛亮了亮。 江秋月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李永红罕见地加快脚步先她们一步进院后,她转头看向刘爱英。 对方脸上的喜色丝毫不见,冷着脸哼道,“赵美丽回来了,你可要小心点她们俩,资本家大小姐的心思不是咱们能比的。” 江秋月跨过门槛的动作一顿。 赵美丽?那个回家探亲到现在才回来, 据说是书香门第出身的女知青? 刘爱英虽说在门口表现的很不爽, 然而进屋后看到那人后仍然保持面带微笑,跟人打招呼,“赵同志, 回来了呀?” 对方没回头, 坐在西间唯一的一张木椅上, 轻声嗯了一下算是回应。 刘爱英撇撇嘴, 暗自嘁了一声。 江秋月跟在后面进去,首先引入眼帘的是黑长直的头发,齐腰披在纤瘦美丽的背上,一双白净细长的手握着一把木梳在慢慢梳理它。 靠东屋墙壁的箱子上不知何时摆上一架梳妆镜,老式雕花的黄梨木。 那人身穿熨烫有型的碎花短外套,下面看着是一件兰色长裙,百褶的裙摆直达脚裸。 江秋月挑了下眉,诧异了一瞬。 如此时新又复古的民国装扮,别说在青山大队,就是在京都也是极少见到。 人家一心一意对镜梳妆,江秋月有点犹豫此刻上去跟人说话打断她合不合适。 刘爱英可不管那些,环上江秋月胳膊往赵美丽炕前推。 “赵同志,这位是新来的江秋月江同志,你听她的名字多诗意啊,人又漂亮大方。” 刘爱英逮住江秋月一顿夸,句句抓住赵美丽的死穴戳,果然让人停下了自顾自的梳头动作。 赵美丽终于转过身,露出一张白皙娇嫩的瓜子脸。 阳光映衬之下,那张小脸蛋显得眉清目秀,十分清纯。 “哎呀,赵同志你回家一趟咋养这么白哩啊?”刘爱英真的惊奇了。 她分明记得赵美丽回家的时候还跟她一样黄不拉几的,回来就变白了。 不会是躲下地干活晒日头想养白,专门回家了那么久吧? 刘爱英心下嘀咕,更看不起资本家小姐的偷懒做派了。 赵美丽那双明亮内双的眼睛中闪过满意之色,目光轻轻瞟过刘爱英,没搭理她。 江秋月站在那儿,在她看过来时招招手打声招呼,嘴角勾起礼貌的微笑。 对方主要看了她白嫩的脸颊几眼,上下打量了她的着装和身量,大概觉得没有威胁? 反正江秋月是从她的双眼和肢体动作中察觉到了一番心理活动。 从不耐到警惕,再到有点在意的冷视。 “欢迎江同志。”赵美丽轻声慢语,说话细声细气的。 江秋月听在耳中温柔动人,跟她们这些上山下地干活大嗓门的一点都不一样。 “谢谢,你好。” 赵美丽盯着江秋月微带苍白的脸颊,有点在意呢。 不由问道,“江同志没去地里干过活吧?” 除了气色,肤色不比她的差。 “去过了。”江秋月莫名。 刘爱英哪里不懂她的弯弯,拉过江秋月坐在炕头炫耀。 “江同志自从来到跟咱们下地很多趟了,大太阳底下不知晒了多少回,可你看看这脸皮子还是一样白,这叫啥,这叫天生丽质!” 刘爱英说着挑眼去看大家闺秀样儿的赵美丽,一脸得意的比她自己有漂亮模样还乐意。 要她看,江同志比扭捏作态的赵美丽好看太多! 赵美丽收回盯着江秋月脸脸盘子的视线,瞄了瞄她身上的衣服,不知是松口气还是怎么,扭身不理人了。 江秋月挣脱刘爱英的手,站起身出去打水。 她再蠢也能看明白刘爱英是在拿她做筏子针对赵美丽。 虽然跟前者关系好点,但她不会傻傻的让别人拿她做刀。 那两人之间的恩怨,江秋月不打算参与。 屋内剩下针锋相对的两人,刘爱英脾气差,首先忍不住出声。 “唉,赵同志真是没福气啊,知青院之前刚吃过蛇肉呢,可香了,都是托了柳和平同志的福。” 刘爱英吐出最后一个字,余光注意着,果然见赵美丽一顿之下支愣耳朵听。 冷哼了一下,她故意拖了片刻不说,在对方按耐不住终于态度端正面向她时才继续。 刘爱英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意,“说来也是柳同志倒霉,咋就跟人约会约到蛇窝边了呢,翠花小姑娘在他怀里可吓得不轻。” “哐当”梳妆镜倒在木箱子上颤颤巍巍。 赵美丽一手抓着梳子,一手死死撑在箱子边缘,脸色难看。 她的心思早就在刘爱英面前无所遁形了。 此刻屋里没有别人,她也顾不得掩饰失态。 “他们真在一起了?!” 赵美丽双眼迅速泛红,秋水眸子不敢置信地看向刘爱英。 刘爱英被她这副作态瘆住了,哎哎叫着让她可别哭。 不然让人看见,还以为她刘爱英欺负人了呢。 “我可没说谎,当时还是我跟江同志救的那对野鸳鸯,后来好些人都看到了,柳和平到现在还躺在家里养伤。” 柳和平他妈正在棒打鸳鸯呢,都快成村里的笑话了。 刘爱英斜眼瞅瞅,看赵美丽要哭不哭的样子,比刚才目中无人的姿态舒服多了。 啧,虽说出身资本家成分不好,但也是大美人一个,旁边又不是没有护花使者。 怎么就看上柳和平那个花心小白脸了? 刘爱英想到柳和平那个白斩鸡似的身板,再比比赵向东的大骨头架子。 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赵美丽没有哭,只是心里更苦。 她实在不相信刘爱英八婆的那些话,心里却隐隐知道八成是真的。 那人不是一直清风朗月洁身自好的吗? 怎么她离开了没多久,他就移情别恋了吗? 赵美丽低头抹了抹眼,盘起长发准备去问个清楚。 带来的两个大皮箱被她扔在炕头,来不及收拾。 她迫不及待的跑出门,小皮鞋踏踏踏踩在泥地上。 沉闷的回声,与青砖地面不同。 刘爱英本来只是想气气她,提前告知她一声。 算是给她通通气,别再被小白脸骗了。 没想到人反应那么大,直接拎裙子跑出去了。 不会是去人家家里找人对质吧? 哎呦喂,闹开了还不是女孩子吃亏?! 刘爱英想想有点头皮发麻。 蹭蹭跑出门喊赵向东,让他赶紧追上去跟着。 容貌漂亮的女知青在乡下太召眼,一不小心就出事,不得不防。 赵向东一直注意着西间动静,在赵美丽跑出来时就跟上了。 那一副习以为常、一反平日沉默胆小的机灵动作,看得江秋月直跳眉头。 问跺脚的刘爱英,“他们这是……”郎有情妾无意? 赵向东喜欢赵美丽,这事太容易从他的举动中看出来了。 然而赵美丽呢,以江秋月看来,她未必会对一个懦弱胆小的男人动心。 而且刘爱英之前不还透露过赵美丽与柳和平有瓜葛吗? 这关系乱的。 刘爱英心里门儿清,很小声道,“不就那一回事儿,我爱你你爱他呗,要我说啥爱不爱的,还不如吃个白面馒头实在,你说是不?” “不错啊,看得够透够清。”江秋月伸出大拇指称赞,难得一个讲究现实的姑娘。 总有那么些小姐姐,喜欢风花雪月,喜欢风流倜傥的书生情缘。 一头扎进温柔陷阱,不撞南墙不回头。 刘爱英在江秋月这里得到认同,灿烂一笑,转身发现李永红在灶房忙活,高声喊道,“李同志,你忙活啥呢?今天不是你值日啊。” 灶房的烟囱早已飘起袅袅炊烟,本该是男知青做午饭的时间,李永红却在里面正烧着热水。 江秋月正打井水洗衣服,朝灶房看了一眼。 她刚才就发现李永红挤走了要做午饭的人,一个人在里面不知道干什么。 此刻刘爱英叫破,李永红探出头,搓着手上的灰讪讪地说,“快好了快好了。” 起锅将一锅热水灌进三只暖壶,又帮等待的男知青重新添了冷水和柴火。 过了片刻,只见她抱着暖壶出来,仔细地放到西间梳妆箱边的炕头。 那里是赵美丽的位置。 刘爱英摇摇头,嘀咕着说跟伺候祖宗似的。 男知青那屋除了值日做饭的,还有一个外出的护花使者,其余都在屋里躺尸等着开饭。 对于女知青之间的摩擦,他们只当是小姑娘间的玩闹,不当回事。 江秋月更不会多做置喙,她又不打算跟她们培养什么深厚情谊。 面子上过得去,平安几年就行。 所以赵美丽一来就闹了一出,对她没有一点儿影响,该干嘛干嘛。 洗完衣服,刷刷鞋子,近来上工积攒的内务被她整理了一番。 待午饭做好时,江秋月泼掉最后一盆脏水,起身准备去放洗衣盆。 却感觉腰间一酸,小腹坠胀丝丝的疼,一股热气飞流而下。 江秋月:“……”迟来的大姨妈! 几人跟柳建国商定好回去时会合的地点和时间,女知青们打算一起先去邮局再去供销社。 林文清不跟她们同路,单独离开办他自己的事情。 兰县不大,两条街交叉成十字形,邮局就在十字路口边的一条道上。 上午的时间,出入邮局的人不多,大都是知青和一些干部军.人家属们。 江秋月跟另外两人进去后在窗口买张合适的邮票,再递上需要邮寄的包裹和地址就可以了。 刘爱英把冬天不穿的棉衣和一些实在不能穿的旧衣服打包寄回家,补贴家里的兄弟姐妹。 李永红寄回去的是粮票布票,是她从牙缝里抠唆出来的,仔细数了好几遍才交给邮寄员装进信封。 江秋月只是把之前做给双胞胎便宜弟弟的帆布书包给装到包袱皮里寄回去,还有一封寥寥数语报平安的家书。 邮寄员办事效率很高,同现代那些办事的磨磨蹭蹭的态度没法比。 不出十分钟,三人满意而出转向另一条街的供销社。 供销社的门面比邮局气派多了,门头上有‘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门边是写着‘发展经济,保障供给’标语的牌子。 不过进去后才发现,里面虽然面积很大,但是只有一个长长的柜台,整体看起来有点类似现代的小卖部。 进去后,地面上都是青砖铺地,打扫的干干净净。 木质柜台上围满了人,热热闹闹的。 刘爱英拉住江秋月的手挤进去,李永红紧跟其后,三人挤到柜台前。 旁边有人问的确良棉布红糖之类的东西,售货员爱答不理的,手上算盘拨拉的噼里啪啦响。 江秋月看了眼售货员姑娘身后的货架,货架很多,大多却是空的,中间集中摆放着一些毛巾手帕、搪瓷碗缸、副食杂货等日用品,另外一处较远的挂着几件衣服和布料。 刘爱英兴奋的看了一圈,举高手朝售货员招呼,“同志,有皮带吗?” 售货员在众多你说棉布我喊花生酥的声音之中准确定位到真正有需求的声音来源,睁开眼皮子朝刘爱英看了一眼。 “有”话落,转身从柜底下抽出三条皮带,啪地甩在柜面上,“要哪条?” 刘爱英很是欣喜,一点也不在意人家态度如何,仔细看了看三条清一色棕黑牛皮带。 “同志,有其他款式的吗?女同志用的那种。”柜面上三条皮带款式太老,比江同志带的难看太多了。 售货员盯了她一眼,撇撇嘴,“就这些,要不要?”手抓上皮带就要收起来。 “哎哎,我没说不买啊。”刘爱英伸出手阻挡,就差上手拽住了。 售货员斜眼看她,“有工业券吗?一块五。”不仅要掏一块五买,还得有工业券的票证。 李永红眼巴巴地从各种日用品上收回目光,一听刘爱英要花一块五买根不值当啥的皮带,差点跳起来。 “刘同志,你买那个干啥,回去找点布自己做个布带子用就行了。”花那么多钱还费票。 旁边围着过眼瘾聊天的人也有插嘴说小姑娘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乱花钱干啥,有那一块五还不如买几尺布做件衣裳,买几斤粗粮饱饱肚。 江秋月不做评论,她知道刘爱英虽然时不时要接济家里,但也是看情况行事,不会一气儿的全把东西贴补出去,她自己手里还攒了些钱,买点自己想要的东西无可厚非。 果然,刘爱英摸了摸腰包,又看看皮带,来回几次在售货员很快不耐烦要收回去的时候方小心地掏出一沓毛票数了又数,拿出一块五的数,又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工业券交上去。 售货员脸色有点嫌弃的接过票子甩了甩,数完后开出一张单据,让刘爱英从中选一条拿走。 三条颜色没差,都是那种老式的款,男女通用。 刘爱英瞅了好几遍,抽出一条顺眼的小心翼翼收起来。 她问江秋月两人有什么需要的,江秋月摇头说没有。 其实江秋月早已把明面上的货品观察了一番,基本她空间里都有,没什么要买的。 即使要买,江秋月决定以后还是自己一个人来买,毕竟财不露白,她平时看似表现的大方实在,那是因为那些舍出去的东西还不被她放在眼里。 江秋月很清楚的知道自身的性格缺陷,她不善交际,不会弄些弯弯绕绕的。与其在看不上的资源里勾心斗角,还不如舍出一些边角让他们吃人嘴短,平时能照顾点她就行。 而大手大脚买东西看似有大笔财物这些却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在这个道德和人心严重经受考验的时候,谁知道饥饿交迫之下人的底线能到哪儿? 有点家里支援的钱票保证生活宽裕尚可赢得旁人羡慕和忌惮,再多就是召祸了。 江秋月一边沉思反省一边跟着两人转悠,发现一个现象。 别看围在柜台前的人很多,真正买东西的人实际上少之又少,大家看个热闹。 李永红用几寸布票换了点针头线脑,心里多少看不上刘爱英花大钱买皮带的行为,觉得她是打肿脸装胖子,平时还饿着肚子呢就敢乱花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41.041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哟, 大美人,吃饭啦。”刘爱英依在门框上,看江秋月对镜梳妆, 调侃地喊道。 江秋月放下镜子, 笑道,“哪有什么大美人,只是擦些东西护肤罢了, 这边风有点大。” 昨天晚上洗脸的时候一抹脸一把灰。 刘爱英眼尖, 看到她手上的百雀羚盒子, 接过去左看右看有点稀罕。 女知青来到这里穷乡僻壤的,如果没有家里人接济, 很少再有机会能弄到在农村稀缺的擦脸油。 她们平时最多买盒蛤蜊油擦脸, 秋冬还好, 春夏擦上太油了。 江秋月看她实在忍不住跃跃欲试的样子, 打开让她试试。 刘爱英摸摸快被吹裂的脸皮子, 不好意思地挑起绿豆大小的乳白凝脂,放手心里涂匀后擦在脸颊上。 “清爽,没感到油腻。”她很欣喜地评价。 看了又看蓝底红花的精致小铁盒, 刘爱英不舍地还给江秋月。 早饭是稀薄的能照见人影的玉米碴子粥。 昨晚女知青们休息后, 队长派人送来了新知青这个月的口粮。 玉米面红薯面等粗粮是没有的,一人半袋打碎的苞谷碴子。 这不, 今早上就做上了。 江秋月特意打了上面比较稀的, 权当水喝, 闭眼咕噜几口完事。 李永红看见说她好养活,吃的少。 刘爱英有点心不在焉,今天她值班,吃完后晃回灶房刷锅洗碗,整个人不在状态。 江秋月回屋拿军用水壶,趁机吃点馒头和水果。 等灌满水,扛起锄头,她就跟着一起下地去。 三月里,春回大地,一天不见田野上就冒出了大片的新绿,草木焕发生机。 江秋月跟随大部队走在田埂上,身旁时不时经过三五成群的村里人,大多都是好奇的朝他们这边看,然后指指点点嘀嘀咕咕地走远。 有几个打招呼的一般都是领导或平时来往的熟人,这时陈中华就会上前寒暄几句。 村里的年轻人遇上了偶尔也会同行一会儿,跟熟悉的人说说话。 但是江秋月发现,大部分人跟知青之间明显保持着距离,像是各自站在两个世界里,观望好奇却不涉足。 知青们身上即使衣裳破旧也尽量打理的干净整洁,衣服不打补丁,精神面貌尚可,眼神有光。 搁村民口里来说,是一看就是受过教育的城里娃。 而路上所见的村人,大都一脸菜色,衣衫褴褛补丁连缀,裤腰带勒得死紧。 有家里条件好的还能勉强保持体面,积极去上工。有那差的两眼无神脸颊凹陷,在路上晃晃悠悠地往地里走。 终于到了知青们分配的那块地头,队长柳建国过来鼓励了一番新人,在边上划出两列新的地块让新人劳作。 陈中华示范几下,其实就是锄地翻土,将结块的土壤锄松软了,拢成一垄一垄的好下种子。 具体种什么怎么种,江秋月不知道,她就模仿别人的锄地动作,再下点力气就行了。 至于前腿儿弓后腿儿蹬什么什么,不存在的。 老实锄了半晌,江秋月起身擦汗。 虽然才三月份,但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活也太累人了,干一会儿热的汗流浃背。 举目四望,周围都是弓着背干活的人,也有人站起喝水拿草帽扇风之类的变相休息。 一大片灰蓝黑,也看不出谁是谁,江秋月想找出个人都难。 原书男主是个常年白衬衫黑裤子的文弱青年,书中描写五官清秀个子有点高,有陌上人如玉的美称。 也不知道具体长成啥样,让原主被救一次后就一见倾心,情愿倒贴救命的粮食和补品,最后人财两失。 江秋月穿越后提前了过来的时间,也不知道那件英雄救美的事还会不会发生。 这会儿,刘爱英一边锄地一边磨蹭到江秋月身边,问她,“哎,去不去解手?” 江秋月喝口水,本想拒绝,但看她欲言又止的使眼色状似有事? 随即点点头,被对方拉着穿过田埂,一头扎进田野旁的树林子。 两人往深处走了一段,刘爱英随便找一片长得茂密的草丛就地解决,江秋月表示受不了,站外面给她把风。 听她在里面一边解决拉撒一边问,“江同志,你带的百雀羚有多的吗?我想跟你换一盒。” 江秋月一愣,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这个。 对方又抱怨蛤蜊油太油腻,春天抹脸上不舒服又难看,一张大油脸阳光一照简直了,整得毛孔黑粗黑粗的。 她宁愿挤出点钱和票换一盒,能用整个春夏季呢。 江秋月看了下空间,多是有多的,来的时候江母在包里多塞了两盒。 她自己在空间里也准备了其他的护肤品和化妆品,只不过现在不适合拿出来用。 “那我匀给你一盒吧,反正我也不怎么用这个牌子。”等以后有机会可以把空间里的雪花膏拿出来,江秋月记得那个东西这时候很流行。 刘爱英提裤子出来,一脸心愿达成的喜色。 “我用布票跟你换吧,粮票就那么点还是救命的。” 她打的主意好,布票一般都是几尺头的标准,发到手上能干啥,攒一年也不够做一身衣服。 粮票是不能动的,等口粮吃光了那就是救命的玩意儿。 江秋月笑笑不做声,她看起来像是缺布的人吗?她又不傻,白让人占便宜。 “哎呀,我再加一毛钱,手上的布票全给你!”刘爱英咬咬牙补充。 江秋月想想可以把布票攒起来备用,再说百雀羚在小地方虽然紧俏难得,但在大城市用票几毛钱就能买到了。 “好吧,回去给你换。”她点头答应。 刘爱英喜笑颜开,拉着她的手往回走,还提醒她做活别可劲儿的下力气,不然累的是自个,耗的是自己的粮食。 其实大家都在磨洋工,吃都吃不饱哪儿还有力气干活。队长到跟前了死命锄几下,人一走立马随便应付。 江秋月:“……”原来是这种操作! 这个不好评价,她点点头表示受教了。 两人说话是悄悄的,刚往回走几步,突然听到另一边有动静。 刘爱英眼睛一亮,蹑手蹑脚示意江秋月跟上。 江秋月觉得莫名其妙,又不想一个人回去,随即放轻脚步跟上去。 没多会儿听到说话声,好似一男一女。 江秋月脑中瞬间闪过各种烂俗的乡村流小说中的玉米地梗,囧了一囧。 刘爱英猫在灌木后悄默默地扒开一看,失望地小声说,“还以为遇到只野鸡松鼠啥的,结果是支书家的小白脸在跟人约会啊。” 她一提到小白脸,江秋月想起一个人,原书男主! 她猫在后边趁机偷看过去,神马陌上人如玉,看不出来。 五官清秀有点高倒是真的,看着像是精心养大的,脸色没有村里人那么黄。 脸上也没青春痘疤痕啥的,白衬衫黑裤子,对比之下可不就是斯文俊秀的好青年了吗? 这会儿他靠在一棵树后,怀里抱着一个女孩子,脸埋在他胸口看不到,嗲声嗲气的在跟他撒娇呢。 如果这是原男主的话,他怀里那个不就是传说中泼辣彪悍的原文女主? 女主啥时候这么小鸟依人了? 江秋月懵逼脸,试探地问身前的同伙。 刘爱英朝里边鄙夷地看过一眼,摇摇头放开灌木丛,拉着她走远后才开口。 “刚才那个男的是村支书家的儿子柳和平,有小学文凭就不是他了,整天端着一副比咱们还清高的架子,恶心谁呢。” 刘爱英显然对男主印象很差,吐槽他有点墨水就猖狂,知青院里随便拉出一个都比他有学问。 还嫌弃他一个大男人不好好干活,整天弱不禁风温温吞吞的惹人烦。 就这,他还成了村里大姑娘小女孩心目中最理想的对象人选,平时走到哪儿都有人奉承。 江秋月:“他怀里那个是他对象吗?” “哪是啊,是村西头的柳翠花,平时温柔可怜的一个小姑娘,有爹没妈的,也不知道啥时候被小白脸勾去了。” 额,江秋月记得原文女主的名字不叫翠花,是搁这个起名废的时代还挺好听的名字。 叫,高云梅。 哦擦,男主这是提前出轨了? 两人走出小树林时,江秋月问刘爱英是否认识高云梅,只见她抬眼四处望去。 手指那位大笑出声,跟林文清正打情骂俏的高个胖姑娘,对她讲。 “看见没,那个就是高云梅。” 江秋月:“……”(ー_ー)!! “江同志,希望你保持冷静。” “我知道你是自卫,但是他的命不能结束在你手上。” 彭敬业抬眼看了看她,面露不赞同。 江秋月咬着唇,通红的眼睛转向一旁。 再来一次,她还会那么干! 打的他妈都不认识! 彭敬业凝眉看向这个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小姑娘。 那一副倔强死不悔改的态度让人手痒痒。 不过,他知道面前的娇人儿不是他手底下带的糙兵蛋子,随意怎么教训操练都行。 小姑娘得哄着、让着。 握了下拳,彭敬业让江秋月站住别动,他把人带到一边审一审。 江秋月更想把人打个半身不遂口不能言,但是有解·放·军战士在,她不敢。 只能遥遥看着彭敬业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将人审的鬼哭狼嚎,也不知道都透露了啥。 本来彭敬业只是习惯性地抓住歹徒后例行审审,结果审出问题了。 不到片刻,江秋月见他将人扔到一边,长手长脚的大步走回来,脸色沉沉。 “怎么了?”江秋月奇怪问道。 彭敬业眼神沉重地看了她一眼,说癞三儿供出点事。 待他言简意赅不落分毫的说完,江秋月如遭雷劈。 原来癞三儿不是无缘无故找上江秋月的,有人从中作梗! 癞三儿说村里那顿大锅饭后,有人找上他说新来的女知青是只肥羊,没啥背景,问他看不看得上。 癞三儿蠢蠢欲动。 不过春种期间江秋月交好生产队长家的儿媳妇柳兰花,癞三儿不敢轻举妄动。 背后的人又递了话,癞三儿忍不住前来试探。 就是在知青院门口遇上那次。 实话说,江秋月干巴巴的身材引不起癞三儿兴趣,还不如村里前凸后翘的小寡妇呢。 但是江秋月穿的好脸盘子好,据说家资丰厚又是个无人帮衬的,癞三儿起了心思霸占。 农闲的大半个月,江秋月整天窝在知青院不出门。 癞三儿等了许久终于瞅到今天的机会下手。 江秋月两手直哆嗦,深吸口气问道,“那个人是谁?” 刘爱英还是男知青中的一个?亦或者是刚回来的赵美丽? 彭敬业抱臂靠在身后树干上,薄唇吐出一个熟悉的名字。 “李永红” “怎么会!”江秋月立即反驳道。 李永红平时虽然总是盯着别人碗里的东西,但她总是沉默着,有贼心没贼胆。 怎么可能耍这样的心机来害她? 江秋月摇摇头不敢置信,她自认跟对方没有任何冲突结仇的地方。 彭敬业眸子沉沉的看着她在那震惊莫名,转身又朝癞三儿走去。 江秋月睁大眼,看他利索卸掉了对方两条胳膊,引起一阵杀猪般的哭喊。 彭敬业又问了什么,癞三儿一会摇摇头一会点点头,眼泪鼻涕一把。 面对彭敬业的铁血手段和一身很有震慑度的迷彩服,癞三儿哭爹喊娘认怂,知无不言。 他刚才说出的话果然有真有假。 真相是大锅饭那晚后,癞三儿瞄上了年轻的女知青们。 刘爱英是个众所周知的泼辣货,惹急了她跟人拼命,谁也别想好。 癞三儿不想偷个香还要惹得一身骚,把刘爱英略过。 江秋月颜色最好,但是年龄太小,平板身子没二两肉的,癞三儿还没畜生到朝她下口,嫌磕牙。 他看上了二十六岁正处在□□的李永红。 觉得睡了她,最多闹开了领回去当个便宜媳妇,伺候他更划算。 于是癞三儿找机会堵住李永红想把人上了。 但是李永红不愿意啊,拼了老命反抗。然而女人力气终究大不过男人,她被脱的衣衫半褪占尽了便宜。 最后一刻,实在没法,不想失身的她灵光一闪把江秋月给卖了出去。 说江秋月有钱有粮有身好皮子。 说她在这里没个依靠,弄到手了人和粮都能有。 说江秋月是个傻的,是个嫁鸡随鸡不敢闹的软包子。 最后更是加上威胁,说跟队长家有交情,动了她李永红就是跟队长家过不去。 不要低估情急之下人的爆发力,木讷少言的李永红在当时愣是将癞三儿说的心动,把到嘴的肉给放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42.042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悲催的是在此之前她还在碰冰凉的井水! 关系到以后每月的那么几天, 江秋月不敢大意。 忙附在刘爱英耳朵边说了声, 自己跑回屋里躺炕上去。 好在第一次没有痛经, 以后注意点每次来也不会痛的。 江秋月找出空间屯的小翅膀,在被窝里换上。 又收拾好多余的纸片包装之类扔回空间另放, 不敢留下一点可疑的蛛丝马迹让人发现。 江秋月皱眉, 几个人住一屋就是不方便。 门口被人敲了敲,刘爱英拿着一个大瓦片进来, 上面一小堆草木灰。 “喏, 刚烧的灰, 你找点棉布出来, 我教你缝一个。” 江秋月:“……”难道这是要她自制传说中的月事带?! 看她一脸懵逼,只知道往炕上躺, 刘爱英眨眼之后一脸我懂的怜惜同情。 那一脸的复杂,跟找到同类似的。 江秋月:……话说你到底懂了什么呀? 接下来江秋月被迫听了一堂生理课, 临时老师刘爱英同志。 另外还得到对方的安慰,说什么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即使他们偏心忽视了她也要看开点, 自己多为自己打算就是。 江秋月听着听着, 大概明白刘爱英误会了她跟她一样是被父母忽视的,连女孩子该懂的事都没被教导过。 虽然事实有所出入,但江秋月没有打断她, 分说个明白。 左右江家人如何, 她心里有数就好。 接下来, 她在刘爱英手把手教导下缝出一个丑丑的长条布兜。 里面塞进草木灰,四角缀上长带子,用的时候绑身上就行。 看着那个奇怪的东西,江秋月囧了个囧。 她借口去厕所换上,忙起身溜出去,在厕所里把所谓的月事带收进空间。 感觉很不靠谱啊,江秋月不打算用的。 吃午饭的时候,赵美丽失魂落魄的回来了。 赵向东老实跟在后面,像一只忠犬。 饭桌上的男知青们不知道情况,大概以为她刚回来还想着家。 女知青却都心知肚明她之前是干嘛去了。 看她那样子,估计结果不太好。 陈中华招呼两人吃饭,让赵向东去灶房拿碗筷盛红薯粥。 李永红殷勤的倒热水,擦板凳。 赵美丽应着陈中华的面子,在长桌前稍微坐了坐。 红薯粥和野菜团子,她一点没动,喝了点热水,楞楞地看着桌面,脸色苍白。 饭后,江秋月歪到炕上修养,刘爱英坐炕头纳鞋底。 她们俩在一旁看着赵美丽在那头发脾气。 好歹是书香门第出生,生气了也不会大吼大叫,只是把外套脱了甩在炕头,胸口起伏不定。 这让江秋月她们看清了她的平板身材,和她身上那件布拉吉长裙。 刘爱英撇撇嘴,跟江秋月挑了一枚你看她作的眼神。 江秋月躲在被窝里,只露出头和两只眼睛。 一边看李永红像个女仆一样被赵美丽指使着翻行李,一边悄悄往嘴巴里塞红枣桂圆。 李永红平时看着是个木讷的,不成想到了赵美丽手下就活泛了,指哪打哪。 果然是周瑜打黄盖,一物降一物。 清闲的下午时间,刘爱英纳了一双鞋底,江秋月偷偷吃喝。赵美丽端坐在门口,让李永红把两只皮箱的东西整理了出来。 夕阳西下时,赵美丽恢复了心平气和的清高模样。 她听李永红说起江秋月家寄来的麦乳精好喝,转身就从箱子里拎出一罐来,让大家分了喝。 不等着其他人反应过来,她好似找到了发泄点,又扒出一堆东西。 一小袋玉米面粉,让送去灶房晚上吃掉。 一盒茶叶末,送给东屋的男知青们打牙祭。 一包白糖和一块天青色的确良布,归了李永红,被她稀罕地收起来。 就连江秋月和刘爱英都分到一点零碎东西。 江秋月看看地柜上的豌豆糕,有点麻爪,这姑娘是被情郎刺激傻了吗? 刘爱英倒是欢欢喜喜地收下,跟之前她脸上的诧异从没出现过一样。 她拍拍江秋月的手,让她收下,别傻不拉几的不敢拿。 悄悄跟江秋月嘀咕,说道这些东西往常她们可没见过丁点儿,都被赵美丽转手送给小白脸了。 现下估计人被小白脸家刺激到了,不然哪会把给心上人带的东西全分给他们了。 不过,给出去的东西可不是好要回去的,赵美丽可别事后反应过来再抹鼻子哭。 江秋月默默无语,都说她大方实在,也没赵美丽这样拿东西不当自己个儿的大方样。 那不是大方,是傻吧。 她把那盒豌豆糕收进地柜,暂时先放着。 刘爱英秉承吃到自己嘴里才算是自己的,拆开纸包就着茶水,把半包糖果子撂下肚。 拍拍肚皮,说感谢赵同志让她吃顿好的饱肚,赵同志真是一个难能大方的好同志。 江秋月抽抽嘴角。 搁你们俩面和心不和的关系,你吃后说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挑衅啊。 或许是平时话里怼惯了,刘爱英跟赵美丽说话难免带上□□味。 赵美丽不知道听出来没有,根本没搭理她。 晚饭相对来说好多了,毕竟有了赵同志的‘赞助’。 葛根汤和玉米面菜团子。 江秋月已经习惯这里粗糙的食物,把自己的那份吃的干净。 回屋还沏了麦乳精喝,背着众人在炕上鼓捣衣服,实际是在给自己贴补吃食。 早前就发现原身太瘦了,十五岁了还没发育开,浑身没二两肉。 最近虽然私下吃得好了些,但又要下地干活,一直没长肉。 所以她在外表面上吃的少,自己私下补贴也没人发现。 趁着农闲,江秋月决定好好养养,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了健康其他说什么都白搭。 当然,集体饭还是要老实吃的,不能再因为顾虑别人缺吃少喝而给自个留下危险的根子。 吃的少,却长胖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有问题。 即使可以说家里寄了东西接济,保险起见,也不能再散漫。 如今已经有真正粮食丰厚的赵美丽在给知青院支援物资,她就不要再大手大脚招惹麻烦。 江秋月躺被窝里反省总结近段时间的行为,再次端正了生活的态度。 默默休养了一个月时间,江秋月的气色一天天变好,脸色不再是缺血的苍白。 表面上,她吃饭积极,麦乳精天天喝,罐头午餐肉偶尔加餐,像是吃不饱似的。 陈中华说她到蹿个儿的年龄了,女知青们知道她已经来过月经,正要发育了,对此没什么大反应。 只要不超过她的那份口粮,私下吃家里的补贴是人家父母的本事。 而且相对江秋月只是吃点罐头喝喝麦乳精,赵美丽这个吃糕点油条的更打眼。 这个月,赵美丽没出过门,整天坐在西间的木椅上沉思。 有什么事都叫赵向东或李永红去办,她整个人精气神都蔫蔫的。 没见她再去找过柳和平。 可惜当初没有仔细看那本书,江秋月不知道剧情中赵美丽占什么份量。 估计也是跟原主一样,是贡献物资被压榨完后炮灰的角色。 不过江秋月没闲空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五月端午到了,陈中华看还有点玉米面,说是包顿饺子给大家解馋过节。 正好新一波野菜长的好,做荠菜馅儿的饺子肯定香。 陈中华安排江秋月和赵美丽去后山挖野菜。 赵向东和方卫东陪她们一起去。 刘爱英要在灶房里忙乎,轮到她值日做饭。 至于李永红,她在井边给赵美丽洗衣服,忙着呢。 出门前,江秋月扫了扫李永红任劳任怨的身影,有点搞不懂她。 挖野菜的时候,赵向东铁定是紧跟赵美丽身后的。 本来方卫东陪着江秋月在另一处植被茂盛的地方寻摸,但是赵向东忽然一声喊,引得方卫东唰地蹿出去他们那边看情况。 江秋月起身望了望,赵美丽貌似崴了一脚。 看没多大事,她蹲下继续挖着荠荠菜,隐约的哭泣和哄劝声传过来。 突然,一双枯树皮般臭烘烘的手从后边倏地伸出来,死死捂住了江秋月的嘴! 扑面而来的恶臭包围着她,江秋月反应过来后拼命挣扎。 两手掐住捂住口鼻的手想掰开,两脚不停踢腾,她想引起那边三人的注意。 然而赵美丽那里似乎真遇上了麻烦,赵向东和方卫东吵起来了,根本没听到江秋月弄出的动静。 江秋月呜呜挣扎中,被后面的人拖进一旁的树林子。 腰上屁股上被咸猪手掐了几把,来人可谓是肆无忌惮。 江秋月知道不能指望方卫东他们了。 她只能忍着恶臭,做出挣扎后无力反抗的样子,以便节省力气伺机脱险。 待到被拖了很远,后面的人大概认为引不来人了,停下松手的刹那,江秋月反抗了! 她拿着手里的瓶子,转身喷向对方眼睛。 滋滋喷了好几下,那人惨叫一声捂着眼直跳,脏话连篇。 “小贱货!敢伤你爷爷,看大爷待会儿不爽死你!” 江秋月收回辣椒水瓶子赶紧跑开,几步之后听那人的谩骂左右看了眼,又跑回来。 手干脆伸进口袋拿出空间的防狼器,开到最大档,咬牙往那人身上杵。 “滋滋滋……” 命中了几下,骂骂咧咧的人被电的浑身打摆子,口吐白沫眼珠子翻白倒在地上。 江秋月才看清袭击她的人是谁。 癞三儿,那天遇到的混子。 想到刚才这人在她身上乱掐,江秋月恶心欲吐。 “俺是…村上的…人……你敢动…俺……早晚操…死…你……也…不敢…闹…开…妖怪…” 癞三儿被放倒后嘴里还不干净,有恃无恐。 江秋月咬牙切齿,就如他所说,她不能闹开,闹开了反而会被反咬一口,举报说是她勾引人搞破鞋。 最后癞三儿可能只是被关一段时间,她这个女知青就全毁了。 心思电转间,江秋月想了很多,恨极了欺辱她的人。 她拾起一根木棍,恶向胆边生。 又给他电上几下,大棒挥向癞三儿腿间那坨肉。 砰砰砰,木棍落到肉上的沉闷伴随着癞三儿的哀嚎。 江秋月打了他腿间打他脸,打了脸打他心脏所在的地方。 越打越重,平日干活磨炼出的力气全掏出来用。 江秋月眼睛泛红,其中逐渐升起一股戾气。 不要命的乱棍之下,被电的麻木不能动弹的癞三儿哼哼唧唧的声音越来越小。 江秋月汗流浃背,满脸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停住歇了下,她目光沉沉地看向地上鼻青脸肿的混子,手里的木棍再次举起。 这次,瞄准的是对方的脑袋! 木棍狠狠落下去,中途顿住。 一双大手牢牢握住了她的手腕,制止了她的虐杀! 江秋月正处于高度紧张被刺激的状态,下意识以为又有人如刚才一样冒犯她,木棍转向就朝来人大力挥去。 但是对方身手很好,木棍被他轻易格挡,手腕翻转间卸下落在地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43.043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谁知忙完后起身时突然两耳轰鸣心口绞痛,眼前一黑歪倒在办公桌上,人事不知。 等到她恢复意识,只感觉两眼肿胀沉重, 浑身虚软心悸无力再加上头晕眼花,典型的低血糖症状。 暗骂老板抠门, 送到医院连瓶葡萄糖都不给挂, 看看员工都累成什么狗样了。 江秋月想着先摸出手机请个假,不然前几天的班都白加了。 哪料到眼皮刚一撑开就吓了她一跳! 这昏暗的小房间、斑驳掉皮的房顶和那边高高的跟牢房铁窗似的小窗口…… 什么鬼?这是哪儿? 更惊悚的还在后边, 她刚一动弹就发觉不对劲,眼前这双又瘦又小又苍白的爪子绝对不是她二十五岁大姑娘的手! 想到一种可能, 她连忙惊惶地从头到尾把身体摸索了一遍,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后,猛然无力的瘫在床上。 有生之年, 她江秋月不知道踩到哪泡狗屎运,神奇地穿越了! 或许是她的动作太大,小房间外面有了动静, 随即有人推开门进来。 来人一身军绿色工装,留着老式的学生头, 面容姣好皮肤白皙,身材消瘦, 脸颊还带着缺血的苍白, 年纪看起来也不小了。 她进门一眼看到躺在床上正处于一脸懵逼、生无可恋状态的江秋月, 双眼立马就红了。 “秋月, 是咱家对不住你,爸妈也是没办法啊,这世道……”妇人哽咽着说道这里,捂住嘴不敢往下说了,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江秋月最看不得人哭了,更何况还是个风韵犹存的美妇人,她还没缓过神就先头疼地安抚人。 “那个,你别哭了,让我缓缓再说。”要死了,这是原主的妈吧?万一被看出不对会不会被拉去切片儿啊! 美妇人看着她好似更伤心了,“你连妈都不叫了,是不想认妈了吗?” 江秋月囧,叫她一来就喊一个陌生人妈她喊不出口,再说这是啥情况呀? 她咕哝了两下,还是没喊出来。 美妇人脸上有失望之色,上前把手上的搪瓷碗放在床头小柜上,叮嘱她趁热吃,抹着泪关门出去了。 人一走,江秋月下意识松口气,身体本能地抓起筷子就着碗一阵呼噜。 她实在快饿晕了,感觉身体好几顿没吃饭了一样。 不过刚把为数不多的面条吞下肚,脑袋突然一阵闷痛,复杂凌乱的记忆纷至沓来。 江秋月苟延残喘着趴在床头,忍着要把刚吃下的东西吐出来的难受,将原主的记忆梳理了一遍。 小姑娘也叫江秋月,才十五岁,刚刚初中毕业,已经躺在屋里三天没动水米了。 感受到身体残留的委屈愤懑,江秋月不好受的揉了揉胸口,感同身受。 小姑娘家里条件不错,父母都是文工团的职工,家里孩子虽多但也能裹住温饱。 但是现在是一九七四年,为了响应主席号召上山下乡劳动改造,小姑娘家里必须出个人去下放农村把知青指标补上,不然家里人的饭碗有被人举报拉下去的危险。 按说小姑娘上面还有两个比她大的兄姐,怎么也轮不到她去,然而她爸妈为了孩子着想提前退休,把位置分别传给了大儿子大女儿,回头发现只剩下刚初中毕业的老三能顶上去当知青了。 就这还要把小姑娘的岁数按虚岁报大到十六才行,不然她哥——等到今年高中毕业要接她爸班的老二,就会被强制拉去穷乡僻壤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她爸的饭碗也会被别人接手。 综上缘由,小姑娘的下放之路势在必行。 然而她自身是不愿意的,虽说这个年代的热血青年多,但清醒明智的人更多,她喜欢读书学知识,希望有一天学有所成同样能做贡献,而不是像是流放一样被赶到犄角旮旯等死。 要知道,知青运动兴起的二十年多年来,能顺利回城的人有几个呢,不都是被困在那儿前途难料。 她人小心智却不小,看的清楚明白,但是家里的情况不允许她留在城里。 父母以情相劝,兄姐静默旁观,一双幼弟懵懂无知,逼迫的小姑娘委屈难过,心生怨怼躲在屋里不想面对一家人,不吃不喝的将自己折了进去。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缘分,江秋月这时候恰恰代替了原主,在另一个世界劳累猝死,在这个世界获得新生。 二十一世纪工作节奏快,每年过劳死的人那么多,以当时她那种情况,江秋月知道大概也没啥活的几率。 好在她是家里老二,当年也是上有姐下有弟爹不疼娘不爱的,拼着一股冲劲儿考上大学飞出老家。在城市勉强落脚后,家里翻修房子,小弟结婚生孩子,她都有帮衬。父母老有所依,她即使出事了他们还能拿到她的积蓄和一笔不菲的保险费,她对那一世没什么好牵挂的。 至于这次的新生,江秋月不排斥却也不是多欢喜,毕竟这是个特殊动荡的时代,她能做的只有自善其身,努力好好活着了。 在她思索的时间,小房间的光线越来越昏暗,应是外面天黑了。 小木门吱呀被推开,一个瘦瘦的小人缩头缩脑的探进来,对上江秋月探究的视线。 “三姐?”是原主的双胞胎弟弟之一,小四江冬起。 他今年十岁了,看起来没有外面其他孩子的蜡黄气色,已经是众人眼里被养的很好的模样,在江秋月看来却也只是前世七八岁孩童营养不良的状态。 小家伙期期艾艾的摸进来,依偎到床头,“三姐,我,我愿意去,我去了你就能留家里好好上学。”说完一双充满童稚的眼睛亮晶晶又不舍的看着她。 江秋月对于小家伙有种天然的亲近之感,摸摸他的头问,“谁告诉你的?”小孩子还太小,家里都没让他们知道。 江冬起抬头偷偷看了她一眼,低头小声说,“全家都瞒着我们,我又不傻,一看就看出来了,隔壁小强他哥天天都在闹腾。” “三姐,我不是说你。”他捂住嘴巴抬起头,懊恼地道歉。 “我知道。”江秋月拍拍他的头,叹口气说道,“你还小能做什么,姐去还有回来的机会,你去了就回不来了。” “啊”江冬起吓一跳,他以为去农村只是劳动干活,怎么一听他姐说的这么令人害怕呢。 下一刻他又红了眼眶,觉得三姐为了全家要去受大罪,伤心的都要哭了。 江秋月一见这情况不由噎了一噎,话说她真没想吓唬小孩,当知青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干农活,前途无望,归程不知,光精神上的折磨都能把知识青年们折进去,何况小孩子。 眼看小家伙都要哭出来,江秋月突然想到什么眼神定了定,而后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幸好房间内已经不见光亮,没让江冬起看出她的异常。 她翻手突然掏出一颗大白兔,剥掉纸皮把糖果塞进小家伙的嘴里,成功堵住了将要决堤的眼泪冲击。 “唔,三姐?”江冬起含着糖块愣地一顿,尝到甜味后眼睛猛然放光,“好甜!” “去吧,别胡思乱想,我收拾一下就出去。”江秋月指使小家伙出去,她准备起来该好好面对新家人做下打算了。 “恩恩”江冬起含着糖块点头如捣蒜,乖乖听话出去,还不忘端走还剩点面汤的搪瓷碗。 小家伙懂事的可爱,不像现代被娇惯得不知天高地厚的熊孩子们。 江秋月浑身虚脱地根本站不稳,刚才那碗汤面根本没多少油水,她只得一手顶着门不让人随便进来一手翻转间拿出一盒注射用葡萄糖,紧急补充能量。 江秋月有个小空间,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 具体怎么出现的她也不清楚,只是在工作后的某一天突然发现她的意识能触摸到那个小地方,大概有一个标间大小,四四方方的类似于星际文中的异次元开辟的空间扭。 刚开始吓得她以为末世降临,把攒的钱全部用来买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放进去,之后等来等去还是现世安稳,她就慢慢地放下心来,却也不忘每月花去一半的工资储存物资以防万一。 之后一两年都是这样仓鼠般的生活状态,她也不敢让人知道,担心被拉去研究所受折磨,现代随处可见的监控下她都不敢轻易动用,大件儿的只进不出,小物品取用还要谨慎的遮遮挡挡。 实际上,小空间在她手上根本没啥大用,没想到有一天能来到这里,成了她救命的依靠。 等缓过神,身上渐渐有了劲儿,江秋月再打量这个房间的布置摆设才没有那种格格不入的诡异感。 对于七十年代的职工宿舍来说,这种稍显破败的屋子还是好的。 她身上穿着一身像是手织的线衣线裤,感觉有点冷,浑身冷颤颤的。 床尾搁着两件衣服,黄白色的棉绸褂子搭军绿色的肥裤子,看着像是大人不穿后改成的,床下一双略微显大的灰绿色大头鞋。 江秋月暂时不敢有别的动作,先拎起衣服穿上,头发简单抓了抓,终于打开门走出一步。 狭小的客厅中,老红色圆桌上围着的几人纷纷朝她看过来。 六双目光中有关心的,愧疚的,压抑的,天真的…… 江秋月步子顿了顿,轻咳一声小声喊了爸妈,如常走过去坐在空余的那个椅子上。 美妇人江母很是高兴,一扫颓丧,招呼江秋月再吃点,把馍筐里余下的唯一一张饼子递给她吃。 江父沉默的喝着玉米糊,肃穆的神情可见的轻缓了些。老大江春华和老二江夏日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剩下一对双胞胎继续争着在一个搪瓷碗里泡饼子吃。 江秋月看过去一眼,拿着饼子的手僵了僵。 江秋月听到动静,披上外套出来,幸好她还没有上炕睡觉。 柳建国等她出来后,搓搓手也顾不得寒暄,就问她手里还有没有药。 陈中华和江秋月同时愣住,药?什么药? “皮蛋着凉的厉害,蛋赤脚医生说你这里有药,我来问问。”柳建国邹紧了眉头解释,黑红的脸上一片焦急。 说到这里,江秋月已经明白他要的大概是她手上的西药。 然而感冒药不能乱吃,江秋月问过柳建国得知赤脚医生目前就在他家,当即决定跟他一起过去看看。 江秋月匆忙回屋拿帆布包,刘爱英和李永红不明所以的看她跑回来又急匆匆出去。 陈中华坚持陪同,三人踏着月色大步流星,从村边赶到村头队长家。 青砖瓦房在黑夜中透出点点灯火,进门看到屋里小灯泡的昏黄亮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44.044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大姐江春华继承了母亲的样貌,身材高挑,青春靓丽,留着齐耳的短发, 两边别着小发卡,一边喝玉米糊糊一边眼珠子咕噜噜转着, 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作为第一个孩子, 她有足够的资本获得父母重视,上身蓝底碎花的衬衫就是她磨着父母从百货商店买来的。 二哥江夏日十七岁, 身形稍显单薄,容貌像江母, 爱笑讨喜,看起来也是个活泛的。 他是江家下一代的顶梁柱,很容易就让家里大部分的资源倾向他, 又有爷奶叔伯不时接济,他平时衣物吃食都不缺。 双胞胎弟弟最小,虎头虎脑的, 穿着一模一样改良过的红卫兵小套装,来自哥哥姐姐穿不上的衣服。 他们都是老一辈重视将来能撑腰的男丁, 又是老幺,父母多有顾及, 将两人养活的不错。 就剩下处在中间的老三原主, 在家里的地位有点不尴不尬, 还是个不被长辈看中的女孩, 难免会被忽视会吃亏。 江秋月咂咂嘴,感同身受两秒钟就没啥了,毕竟她跟原主家人没什么感情基础,她又早就不是期待父母爱的小孩子了。 至多感叹原主两声时运不济,再保证以后替她过得好。 她这副坦然面对的态度大概让他们误会之前闹别扭的原主终于想通了。 江父首先开口,“想通了就收拾收拾,明天下午的火车。” “志国,孩子才刚缓口气儿,就不能挪到下一批吗?”江母提议道。 江父默了默,不容置疑地拍板定论,“就报上第一趟,早去早了,还能挑个比较好的地方。” 江母听此无法,万一推到下一批,也许就只剩下荒山野岭的犄角旮旯能选择了。 两人说完都看向比往常更显沉默的三女儿。 江春华和江夏日同样抬头看向老三,就担心她又闹腾起来让他们其中一人背锅。 “好。”多说多错,江秋月干脆点头应下。 江父江母欣慰不已,江春华江夏日庆幸之余又心生愧疚。 江母终于露出笑脸,“妈给你准备包袱行李,咱把东西拿齐了,到地方也好生活。”又问江父知道下放的是哪处地方没有。 江父早就打听清楚,回道,“插队到西北柳家湾的青山大队,那里靠山靠水不缺吃喝。” 这是他唯一能为小女儿争取的。 “你说哪儿?”江秋月听到那个名字后那种诡异的熟悉感咣地冒出来,不由出声确认。 江父一双眼沉重的望向她,重复道,“西北柳家湾的青山大队。” 柳家湾,青山大队,江秋月,文艺家庭,不受重视…… 一串的线索连起来犹如一击重锤把江秋月脑中朦胧的隔膜砸的粉碎。 她就说刚开始莫名的熟悉感是哪来的,原主江秋月可不就是她加班前看过的一本年代文的知青女配吗?! 江秋月两眼恍惚的想着那本小说的剧情,变换的脸色让江父皱紧了眉头。 “秋月,你咋回事?”江母担忧地推推她。 “哦,没事,我吃好了,我回屋收拾一下。”江秋月应付一句后两腿打飘的一头扎回小房间。 “三妹吓傻啦?”江春华终于插了一句嘴。 江母拍了她一下,警告道,“瞎说什么!” 江春华努努嘴几下扒拉完糊糊,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江夏日照顾两个弟弟去洗漱睡觉。 客厅一时静谧无声,江父方才叮嘱江母,“离开的时候东西都准备齐当,粮票和钱给足了。” 江母抹抹眼应声,转身回屋躺着了,只留下江父坐在那不动如山,无奈地叹息。 江秋月跑回房间后关上门,急躁地在原地转悠了几圈才平静下来。 本来以为是离奇的穿越,却发现原来是穿书! 她还记得加班前为了丰富精神生活寻摸到一本年代文小说消遣。 文名什么的早就过眼就忘,只记得是一篇文笔不错的种田宠文。 大概讲的是一对生活在七零年代的小夫妻勤劳致富奔小康的故事。 她当时看到女配如此巧合地跟她名字一样,还特意关注了女配的情节和结局。 文中女配起初被下放到柳家湾当知青,一去就看上了村草小白脸男主,几番示爱送礼物勾搭。 结果男主来者不拒,粮食营养品等好东西照收不误,转身却娶了同村的辣妹子。 女配不甘心输给一个村姑,频频找茬献殷勤,反而让男女主之间渐生情意愈加和谐。 最后在一次阴差阳错差点害女主流产的情况下,男主出手教训女配,让她失了名声地位,还赔上全部财产,被所有人唾弃。 导致女配贫病交加孤立无援,病死在寒冷的冬夜,一卷草席胡乱埋在荒郊野外。 而女主在来年春天平安生下一对双胞胎,男主对她宠爱有加,两人跟着政策种果树搞养殖,带领全村人勤劳致富奔小康。 江秋月:“……”有一句渣渣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书看完气得她差点把刚买的水果机给摔了,简直被又当又立的男主婊给气个半死。 幸好第二天就来了紧急项目,江秋月全心投入加班奋战,倒把那本小说的内容抛在脑后。 谁能想到她现在成了那位遇上白眼狼人财两失的悲催女配呢? 江秋月为自个默哀三秒钟,之后重整旗鼓,焕发对生活的信心。 好歹她也算是有金手指的人,又知道了剧情,不信还不能躲过男主的桃花劫,如果他敢撞上来骗吃骗喝,她会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不是没有那么一刻想让江父给她换个地方避过剧情的。 但是,先不说江父辛苦安排好的地方不会轻易更换,再说与其去其他两眼抓瞎的陌生小村子,还不如待在山清水秀还算淳朴的柳家湾呢。 呆上几年等高考恢复了,她再考回京都,到时候也算衣锦还乡了。 江秋月嚼着几片薄荷,想着未来的打算和出路,渐渐抗不过身体的疲惫陷入沉睡。 一夜纷扰的梦境,第二天按照身体生物钟醒来时才早上六点,房间内已经能听到外面楼道里各家做早饭的嘈杂声。 江秋月起来穿戴好,齐肩发随意扎个马尾,出去遇到小五江冬临递给她一副雷锋牌搪瓷杯和牙刷,一起去过道另一头的公共水池洗漱。 江母正在门口烧煤炉子上烙饼炒菜,锅碗瓢盆占据了门两边竖立的水泥台空间。 放眼望去,红色时代典型的筒子楼里,各家各户都把中间楼道门口的位置当做厨房用,一到做饭的时候烟雾缭绕油烟气弥漫。 公共洗漱池相当于以前寄宿学校的那种公共洗手间,水泥砌成的流水台上安上两排水龙头,最里面的空位置上还有几家人在煮玉米糊糊。 江秋月秉持原主内向不多话的性格,洗漱后跟着小五回去,期间避让了好几波来往拿锅端菜的人。 等回到家门口,她都觉得刚洗干净的脸上又蒙上一层油腻的烟火气。 好在早就收拾好自己的小四及时递过来一条干净的湿毛巾,江秋月又仔细擦了一遍,姐弟三个在屋里排排坐擦百雀羚护手护脸。 早饭是烙饼和炒白菜,还有一锅小米汤,一家人围着老红木圆桌,两只小的眼巴巴的看着米汤锅,显然也是不常吃的东西。 江母先给江父盛满一瓷碗,接下来却把稠稠的一碗递到江秋月手边,让她愣了一瞬。 或许是补偿吧,昨晚和今早最好的食物都紧着她,但是江秋月对小米兴趣缺缺,不爱吃那个,还不如留给半大小子特能吃的两小只。 于是她顺手接过碗,又转手分给小四小五一人半碗,她自己拿张烙饼卷白菜吃。 两个兄弟高兴地道谢,“谢谢三姐!” “唉,你这丫头,有好吃的赶紧塞嘴巴里顾他们俩干什么。”江母嗔道。 江秋月摇摇头笑了笑,“两小子正长个儿呢。” 况且她有物资在身,等离开这里有的是机会犒劳自己,没必要再抢家里一点吃食。 俗话说,半大小子饿死老子,两只小的加上成年前后的兄姐,费粮食的时候还在后边。 或许江父江母执意送原主去下放,不光是填补指标不留人把柄的问题,还有孩子太多了,都逐渐长大,两个职工的收入已经不够吃了,送走一个好歹能省出一份口粮。 江秋月心中叹气,这样的现实对原主来说既残酷又无奈。 不过终究她不会知道了。 饭后,江父和江春华去文工团上班,老二江夏日去学校,江母已经办理离退把工位让给了大女儿,她在家收拾行李。 至于小四小五,吃完饭吆喝着一栋楼的小伙伴们挎着小书包呼啦啦的跑去上学了。 说到这里,江秋月已经明白他要的大概是她手上的西药。 然而感冒药不能乱吃,江秋月问过柳建国得知赤脚医生目前就在他家,当即决定跟他一起过去看看。 江秋月匆忙回屋拿帆布包,刘爱英和李永红不明所以的看她跑回来又急匆匆出去。 陈中华坚持陪同,三人踏着月色大步流星,从村边赶到村头队长家。 青砖瓦房在黑夜中透出点点灯火,进门看到屋里小灯泡的昏黄亮光。 躺屋里坐着几个人,那天给江秋月看诊过的赤脚医生也在。 “咋样了?”柳建国进门就问,队长儿子说还在咳血,烧退不下去。 里屋传来一阵哭声和不间断的小孩子咳嗽声,队长儿媳妇一边照顾儿子一边在抹眼泪。 赤脚医生正翻着他的药箱子配中药汤剂,但是中药需要熬煮,起效慢。 江秋月听他说皮蛋咳嗽有几天了,起先没在意,等发烧严重了才去卫生站拿药吃。 谁知今儿晚上突然咳嗽的停不下来,还吐了血。 赤脚医生过来一看,诊断是重感冒引起的急性炎症,最好有能治炎症的快效药,不然只能灌猛剂子保住命再说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45.045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常备的感冒药退烧药吃了后,她爬上炕被子一卷闷头睡觉。 江秋月被叫醒的时候睡得迷糊的不知身在何处,感觉到一双枯树皮似的手接连放在她的额头和手腕上。 脉搏上冰凉粗糙的触感让人直打激灵,一下子清醒过来。 “怎么了?”江秋月望望炕边站着的刘爱英和李永红, 还有坐在炕头的一位老先生。 他刚才在给她把脉吗? 刘爱英告诉她,大家中午回来看她裹着被子昏睡不醒, 陈中华担心她烧傻了, 赶紧请来了村里医疗合作站的医生。 老大夫探探额头,又切脉片刻, 说是没事了,烧退了就好, 之后吃饱点过一星期活蹦乱跳。 刘爱英有点担心,说早上还烧的烫手呢,你看现在睡的脸色发红满身虚汗的真没事儿吗? “小姑娘吃了什么药?”老大夫也不是没见识的, 感冒发烧不严重的一周时间自己都能好,用西医的药往往见效快些。 江秋月只感觉一觉醒来轻松了点,没有临睡前的头疼沉重, 就是还有些虚软,身上黏腻腻的不舒服。 听到大夫问话, 她斟酌的回答,“来的时候家里备了点西药。” 既然人没事了, 老大夫也不再多问, 嘱咐她吃饱多休息, 拎起药箱离开了。 刘爱英陪同往外送, 李永红坐回她自己炕头,提到中午饭吃玉米碴子煮山药粥,还有凉拌野菜。 江秋月嗯了声,翻身下炕拿出那瓶辣椒油让她送去灶房,算是贡献出来给大家的,正好凉拌野菜用上。 不然光是滚水加点盐巴能有什么味?苦不拉几的。 李永红抿嘴笑笑,接过东西出去了。 “惯的她!两只眼珠子光盯着别人碗里的。”刘爱英错身进来,愤愤说了一句。 江秋月倒出暖壶的热水简单擦洗,便说是大家一起吃,不是给她一个人。 “她就是只喂不熟的白眼狼,等赵美丽回来你看着吧。”刘爱英不屑地嘟囔一声,跟江秋月说刚才陈中华给她垫付了两分钱的出诊费。 江秋月没想到那一茬,经她提醒反应过来,连忙从墙上挂的帆布包里摸出两张小毛票,托刘爱英转交还给人家。 刘爱英出门后,江秋月躲在里面快速脱下衣服擦洗一遍,另外换一身内衣。 这次穿上她空间里准备的衣服,白衬衫和女士西裤扣黑皮带,外面加件驼色长款针织衫保暖,脚蹬黑袜子和绿胶鞋。 以往很平常的休闲打扮,融入这个时代的特色,也不显得突兀。 刘爱英端着饭碗进来,一碗玉米碴子山药粥,一小盘凉拌野菜,放到江秋月炕头柜上。 “呐,给你抢回来一份,一群天杀的吃啥啥不剩。” 江秋月道谢,或许是吃过几天渣子粥喉咙已经习惯了,这顿就着凉拌嫩野菜吃的味道不错。 由于请医看病花了时间,知青们吃完饭没怎么歇息就要去上工。 刘爱英出门后看到路上灰扑扑的人群,又看看自己个儿,想到江秋月好看的打扮不由心生羡慕。 她收拾的再干净也只是蓝布衫灰裤子,里面加套打补丁的秋衣裤罢了。 不过外面一身看起来也是新的,怎么就穿不出来人家的那个味道? 接下来三天江秋月都窝在知青院里没出门,避免吹风。 天气仍然不见晴,下一阵阴一阵的。 春耕还在继续,据队长柳建国说要赶在月底种上玉米高粱。 知青们每天下地干活,江秋月就暂时负责做饭,顺便把院里的小菜地理一理,将另外一边的地给刨了种上一小片土豆。 临河村有人家会在房前屋后偷偷种点土豆,产量不错,可以当粮食吃。 但是柳家沟这一片是有粮食指标的,地里种什么是上面说了算,每次收获后交上要求的公粮,敢在地里私自种植就是搞资本主义残留。 而村民为了填饱肚子,在院子里种点,队长睁只眼闭只眼。 江秋月借着这个存在的由头,把一小片地翻翻,拿出空间储存的土豆当做从村里买的种子。 知青里没人会种土豆,江秋月也不会,只能照本宣科把土豆泡出芽,一芽切一块埋进土里浇上水。 剩下就听天由命吧,能收多少是多少。 在此期间,知青们下午一下工就往山上跑,找山药找洋槐花,还挖回了大块大块的野葛根。 知青院坐落在村子边上,偶尔弄一次没人注意,次数多了难免被人发现。 不过好在村民大都淳朴,看到他们拉树枝找树根的,以为知青院断粮后开始吃树皮树根了,不到半天传的整个村子都知道了。 然而,村里也没办法,除了富农之家还有点存粮过活,其他勒紧裤腰带靠野菜、糠皮熬日子的比比皆是。 一天三顿野菜汤,喝的人面带菜色,后山坡和山脚下被人翻了一遍又一遍,最后野菜也吃光了,村里人开始往山上寻摸。 这时候知青上山再找不到什么好东西了,菌子木耳一出来就被村民寻摸走,轮不到他们这些小年轻。 有那会打猎的好手偷偷进山套野鸡兔子,弄到了也不敢自家吃,悄悄换成粗粮渡过难关。 江秋月做饭的时候,把烙饼每次泡一张,偷加一点面粉,添水和上玉米渣子和野菜,做成顶饱的野菜团子。 每人早上一个野菜团子当早饭,中午烤山药吃点干的,晚上切下一块葛根熬成稀汤,大家混个水饱。 老知青对此很满足,说以前灾荒的时候一次能饿上几天,近几年好点了碰上青黄不接一天一顿两顿的也是常有的事。 村里现在一天一顿吃糠咽菜的一把手数不过来。 陈中华笑着说林文清他们来的不是时候。 几天后,江秋月病好了,回到地里上工,灶房交给男知青继续轮流做饭。 雨已经停了,阳光温柔缱绻。 早上,江秋月咬着野菜团子出门,听到一个胆怯的声音喊姐姐。 她转头看去,门边院墙底下蹲着一个瘦小的男孩,看起来有点眼熟。 他此刻仰头眼巴巴地看着她的手,准确说是她手上的野菜团子。 “……这是我吃过的。”江秋月看了看手上拿的野菜团,她已经咬了一口。 小男孩两只突出的大眼睛紧紧盯着,眼珠子随着她手上的动作而动。 可怜又心酸。 江秋月想起他是谁了,她初来那天卖地柜的小男孩,他妈妈刚诞下新生儿。 后面传来脚步声,刘爱英快赶上来,已经在问她怎么停下了。 江秋月借着外套的遮挡,把前几天不想吃放在空间的野菜团子拿出来,并手上的那个,迅速塞进小男孩怀里。 食指竖在嘴唇上示意他不要说出去,她推他一下。 小男孩反应过来,抱紧怀里的三个半团子转身就跑。 刘爱英跨出门,正看到他跑走,立马问江秋月,“你把早饭给他了?” 刚才还在手上吃的野菜团子已经没了。 李永红听到想追上去把吃的要回来,江秋月制止她,“给他吧,小孩子瘦的皮包骨头。” 刘永红叹口气,告诫她这次就算了,下次千万别这么干。 村里人再缺吃的能有知青们缺吗?村民家里揭不开锅还能找出几把糠。上山下河寻摸点,队里不会说什么。 知青院要是敢明目张胆的去搜刮山货下河逮鱼,村支书立马带人批斗他们信不信! “小孩儿讨食鹞子,要了还来要,惹上了没完没了。”李永红觉得江秋月性格太软,还有点傻。 江秋月虚心受教,表示以后会注意点。 下过雨的地很瓷实,一锄头下去刨出浅浅的坑。 江秋月大病初愈,手腕上没劲,划拉半天都没走几步。 她直起身看看,发现竟然没落队,跟她在一条线上人很多,大家都饿的没力气。 一阵风吹过,夹杂着湿润之气,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咳嗽声。 听得一声惊呼,有人晕倒了,摔在地上。锄头就在脸旁边,差点磕上去。 “这是第几个了?”刘爱英在一旁唏嘘。 李永红不带张望的,埋头锄地,接话说第五个了。 第五个饿晕的。 吃不饱甚至没得吃,还要天天干活,又累又饿,年纪大的就坚持不住了。 晕倒的那人被抬到村里医疗合作站,老大夫只说气血两亏需要补补。 然而普通村民家哪有好东西吃呢。 经过这事,上午草草完成了任务量,知青们结伴回去吃饭。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46.046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江秋月拿盆接水洗了把脸,回屋去擦百雀羚。 对着镜子,她第一次认真看这世的容貌,果然就像原主的哥姐一样, 她长的也像江母。 鹅蛋脸弯月眉杏仁大眼翘鼻子,再加上小巧粉嫩的嘴巴, 不是多惊艳的长相, 却也属于漂亮的范畴。 脸颊上还有一点处于成长期的婴儿肥,除了脸色有些营养不良的苍白, 身上也太瘦,没有多少肉。 身高没量过, 估摸着目前有一米六了,二十岁之前还有上涨的空间。 “哟,大美人, 吃饭啦。”刘爱英依在门框上,看江秋月对镜梳妆,调侃地喊道。 江秋月放下镜子, 笑道,“哪有什么大美人, 只是擦些东西护肤罢了,这边风有点大。” 昨天晚上洗脸的时候一抹脸一把灰。 刘爱英眼尖, 看到她手上的百雀羚盒子, 接过去左看右看有点稀罕。 女知青来到这里穷乡僻壤的, 如果没有家里人接济, 很少再有机会能弄到在农村稀缺的擦脸油。 她们平时最多买盒蛤蜊油擦脸,秋冬还好,春夏擦上太油了。 江秋月看她实在忍不住跃跃欲试的样子,打开让她试试。 刘爱英摸摸快被吹裂的脸皮子,不好意思地挑起绿豆大小的乳白凝脂,放手心里涂匀后擦在脸颊上。 “清爽,没感到油腻。”她很欣喜地评价。 看了又看蓝底红花的精致小铁盒,刘爱英不舍地还给江秋月。 早饭是稀薄的能照见人影的玉米碴子粥。 昨晚女知青们休息后,队长派人送来了新知青这个月的口粮。 玉米面红薯面等粗粮是没有的,一人半袋打碎的苞谷碴子。 这不,今早上就做上了。 江秋月特意打了上面比较稀的,权当水喝,闭眼咕噜几口完事。 李永红看见说她好养活,吃的少。 刘爱英有点心不在焉,今天她值班,吃完后晃回灶房刷锅洗碗,整个人不在状态。 江秋月回屋拿军用水壶,趁机吃点馒头和水果。 等灌满水,扛起锄头,她就跟着一起下地去。 三月里,春回大地,一天不见田野上就冒出了大片的新绿,草木焕发生机。 江秋月跟随大部队走在田埂上,身旁时不时经过三五成群的村里人,大多都是好奇的朝他们这边看,然后指指点点嘀嘀咕咕地走远。 有几个打招呼的一般都是领导或平时来往的熟人,这时陈中华就会上前寒暄几句。 村里的年轻人遇上了偶尔也会同行一会儿,跟熟悉的人说说话。 但是江秋月发现,大部分人跟知青之间明显保持着距离,像是各自站在两个世界里,观望好奇却不涉足。 知青们身上即使衣裳破旧也尽量打理的干净整洁,衣服不打补丁,精神面貌尚可,眼神有光。 搁村民口里来说,是一看就是受过教育的城里娃。 而路上所见的村人,大都一脸菜色,衣衫褴褛补丁连缀,裤腰带勒得死紧。 有家里条件好的还能勉强保持体面,积极去上工。有那差的两眼无神脸颊凹陷,在路上晃晃悠悠地往地里走。 终于到了知青们分配的那块地头,队长柳建国过来鼓励了一番新人,在边上划出两列新的地块让新人劳作。 陈中华示范几下,其实就是锄地翻土,将结块的土壤锄松软了,拢成一垄一垄的好下种子。 具体种什么怎么种,江秋月不知道,她就模仿别人的锄地动作,再下点力气就行了。 至于前腿儿弓后腿儿蹬什么什么,不存在的。 老实锄了半晌,江秋月起身擦汗。 虽然才三月份,但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活也太累人了,干一会儿热的汗流浃背。 举目四望,周围都是弓着背干活的人,也有人站起喝水拿草帽扇风之类的变相休息。 一大片灰蓝黑,也看不出谁是谁,江秋月想找出个人都难。 原书男主是个常年白衬衫黑裤子的文弱青年,书中描写五官清秀个子有点高,有陌上人如玉的美称。 也不知道具体长成啥样,让原主被救一次后就一见倾心,情愿倒贴救命的粮食和补品,最后人财两失。 江秋月穿越后提前了过来的时间,也不知道那件英雄救美的事还会不会发生。 这会儿,刘爱英一边锄地一边磨蹭到江秋月身边,问她,“哎,去不去解手?” 江秋月喝口水,本想拒绝,但看她欲言又止的使眼色状似有事? 随即点点头,被对方拉着穿过田埂,一头扎进田野旁的树林子。 两人往深处走了一段,刘爱英随便找一片长得茂密的草丛就地解决,江秋月表示受不了,站外面给她把风。 听她在里面一边解决拉撒一边问,“江同志,你带的百雀羚有多的吗?我想跟你换一盒。” 江秋月一愣,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这个。 对方又抱怨蛤蜊油太油腻,春天抹脸上不舒服又难看,一张大油脸阳光一照简直了,整得毛孔黑粗黑粗的。 她宁愿挤出点钱和票换一盒,能用整个春夏季呢。 江秋月看了下空间,多是有多的,来的时候江母在包里多塞了两盒。 她自己在空间里也准备了其他的护肤品和化妆品,只不过现在不适合拿出来用。 “那我匀给你一盒吧,反正我也不怎么用这个牌子。”等以后有机会可以把空间里的雪花膏拿出来,江秋月记得那个东西这时候很流行。 刘爱英提裤子出来,一脸心愿达成的喜色。 “我用布票跟你换吧,粮票就那么点还是救命的。” 她打的主意好,布票一般都是几尺头的标准,发到手上能干啥,攒一年也不够做一身衣服。 粮票是不能动的,等口粮吃光了那就是救命的玩意儿。 江秋月笑笑不做声,她看起来像是缺布的人吗?她又不傻,白让人占便宜。 “哎呀,我再加一毛钱,手上的布票全给你!”刘爱英咬咬牙补充。 江秋月想想可以把布票攒起来备用,再说百雀羚在小地方虽然紧俏难得,但在大城市用票几毛钱就能买到了。 “好吧,回去给你换。”她点头答应。 刘爱英喜笑颜开,拉着她的手往回走,还提醒她做活别可劲儿的下力气,不然累的是自个,耗的是自己的粮食。 其实大家都在磨洋工,吃都吃不饱哪儿还有力气干活。队长到跟前了死命锄几下,人一走立马随便应付。 江秋月:“……”原来是这种操作! 这个不好评价,她点点头表示受教了。 两人说话是悄悄的,刚往回走几步,突然听到另一边有动静。 刘爱英眼睛一亮,蹑手蹑脚示意江秋月跟上。 江秋月觉得莫名其妙,又不想一个人回去,随即放轻脚步跟上去。 没多会儿听到说话声,好似一男一女。 江秋月脑中瞬间闪过各种烂俗的乡村流小说中的玉米地梗,囧了一囧。 刘爱英猫在灌木后悄默默地扒开一看,失望地小声说,“还以为遇到只野鸡松鼠啥的,结果是支书家的小白脸在跟人约会啊。” 她一提到小白脸,江秋月想起一个人,原书男主! 她猫在后边趁机偷看过去,神马陌上人如玉,看不出来。 五官清秀有点高倒是真的,看着像是精心养大的,脸色没有村里人那么黄。 脸上也没青春痘疤痕啥的,白衬衫黑裤子,对比之下可不就是斯文俊秀的好青年了吗? 这会儿他靠在一棵树后,怀里抱着一个女孩子,脸埋在他胸口看不到,嗲声嗲气的在跟他撒娇呢。 如果这是原男主的话,他怀里那个不就是传说中泼辣彪悍的原文女主? 女主啥时候这么小鸟依人了? 江秋月懵逼脸,试探地问身前的同伙。 刘爱英朝里边鄙夷地看过一眼,摇摇头放开灌木丛,拉着她走远后才开口。 “刚才那个男的是村支书家的儿子柳和平,有小学文凭就不是他了,整天端着一副比咱们还清高的架子,恶心谁呢。” 刘爱英显然对男主印象很差,吐槽他有点墨水就猖狂,知青院里随便拉出一个都比他有学问。 还嫌弃他一个大男人不好好干活,整天弱不禁风温温吞吞的惹人烦。 就这,他还成了村里大姑娘小女孩心目中最理想的对象人选,平时走到哪儿都有人奉承。 江秋月:“他怀里那个是他对象吗?” “哪是啊,是村西头的柳翠花,平时温柔可怜的一个小姑娘,有爹没妈的,也不知道啥时候被小白脸勾去了。” 额,江秋月记得原文女主的名字不叫翠花,是搁这个起名废的时代还挺好听的名字。 叫,高云梅。 哦擦,男主这是提前出轨了? 两人走出小树林时,江秋月问刘爱英是否认识高云梅,只见她抬眼四处望去。 手指那位大笑出声,跟林文清正打情骂俏的高个胖姑娘,对她讲。 “看见没,那个就是高云梅。” 江秋月:“……”(ー_ー)!! 还有林文清,竟然敢撬男主墙角! 额,虽然现在男女主在没在一起还不一定,但他肯定在原文中也算一重量级人物,起码是男配吧, 只可惜江秋月当初只是跳着把涉及女配的情节看了个大概,除了男女主其他没怎么注意。 江秋月胡思乱想,悄摸摸看过去。 哦,两个还真是旁若无人,一片地都是女主粗犷的笑声。 近看发现高云梅双眼皮俩大眼,牙齿整齐,辫子黑又长。 在普遍黑瘦黄不拉几的人群里,她显得白白胖胖的。 这种姑娘老一辈一般都喜欢,说是端庄有福气。 即使脾气不好,那也是爽利!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47.047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那俩小家伙争抢的正是她刚才吃面条后剩下的汤水, 里面只是有些葱花作料和几滴香油罢了。 看来江家能裹住温饱也只是勉强,再多估计就没什么了。 孩子太多了,曾经身为老二还被嫌弃多余的江秋月心中感叹。 江秋月把手里的饼子掰开分给两个弟弟,自己只留一小块啃着应付。 玉米面饼子, 听老一辈说过从来没尝过,剌嗓子。 江母有点感情丰富, 看到她的举动,又开始眼角泛泪,直说她长大懂事了。 江秋月嘴角抽了抽,默默嚼着没滋味的粗粮饼观察这一家人。 一家之主江父四十多岁的年纪, 粗眉大眼五官端正,是这个年代比较青睐的正气长相,不过皮肤相对糙汉来说有点白, 身穿蓝灰色便服显得文弱。 他在家多数时候都是沉默的, 只在外努力给家里扒拉养活儿女。 江母随着江父同在文工团做事,她当年应该也是风头一时的美人,如今美貌依稀可见,温婉贤淑。 大姐江春华继承了母亲的样貌, 身材高挑, 青春靓丽,留着齐耳的短发, 两边别着小发卡, 一边喝玉米糊糊一边眼珠子咕噜噜转着, 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作为第一个孩子,她有足够的资本获得父母重视,上身蓝底碎花的衬衫就是她磨着父母从百货商店买来的。 二哥江夏日十七岁,身形稍显单薄,容貌像江母,爱笑讨喜,看起来也是个活泛的。 他是江家下一代的顶梁柱,很容易就让家里大部分的资源倾向他,又有爷奶叔伯不时接济,他平时衣物吃食都不缺。 双胞胎弟弟最小,虎头虎脑的,穿着一模一样改良过的红卫兵小套装,来自哥哥姐姐穿不上的衣服。 他们都是老一辈重视将来能撑腰的男丁,又是老幺,父母多有顾及,将两人养活的不错。 就剩下处在中间的老三原主,在家里的地位有点不尴不尬,还是个不被长辈看中的女孩,难免会被忽视会吃亏。 江秋月咂咂嘴,感同身受两秒钟就没啥了,毕竟她跟原主家人没什么感情基础,她又早就不是期待父母爱的小孩子了。 至多感叹原主两声时运不济,再保证以后替她过得好。 她这副坦然面对的态度大概让他们误会之前闹别扭的原主终于想通了。 江父首先开口,“想通了就收拾收拾,明天下午的火车。” “志国,孩子才刚缓口气儿,就不能挪到下一批吗?”江母提议道。 江父默了默,不容置疑地拍板定论,“就报上第一趟,早去早了,还能挑个比较好的地方。” 江母听此无法,万一推到下一批,也许就只剩下荒山野岭的犄角旮旯能选择了。 两人说完都看向比往常更显沉默的三女儿。 江春华和江夏日同样抬头看向老三,就担心她又闹腾起来让他们其中一人背锅。 “好。”多说多错,江秋月干脆点头应下。 江父江母欣慰不已,江春华江夏日庆幸之余又心生愧疚。 江母终于露出笑脸,“妈给你准备包袱行李,咱把东西拿齐了,到地方也好生活。”又问江父知道下放的是哪处地方没有。 江父早就打听清楚,回道,“插队到西北柳家湾的青山大队,那里靠山靠水不缺吃喝。” 这是他唯一能为小女儿争取的。 “你说哪儿?”江秋月听到那个名字后那种诡异的熟悉感咣地冒出来,不由出声确认。 江父一双眼沉重的望向她,重复道,“西北柳家湾的青山大队。” 柳家湾,青山大队,江秋月,文艺家庭,不受重视…… 一串的线索连起来犹如一击重锤把江秋月脑中朦胧的隔膜砸的粉碎。 她就说刚开始莫名的熟悉感是哪来的,原主江秋月可不就是她加班前看过的一本年代文的知青女配吗?! 江秋月两眼恍惚的想着那本小说的剧情,变换的脸色让江父皱紧了眉头。 “秋月,你咋回事?”江母担忧地推推她。 “哦,没事,我吃好了,我回屋收拾一下。”江秋月应付一句后两腿打飘的一头扎回小房间。 “三妹吓傻啦?”江春华终于插了一句嘴。 江母拍了她一下,警告道,“瞎说什么!” 江春华努努嘴几下扒拉完糊糊,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江夏日照顾两个弟弟去洗漱睡觉。 客厅一时静谧无声,江父方才叮嘱江母,“离开的时候东西都准备齐当,粮票和钱给足了。” 江母抹抹眼应声,转身回屋躺着了,只留下江父坐在那不动如山,无奈地叹息。 江秋月跑回房间后关上门,急躁地在原地转悠了几圈才平静下来。 本来以为是离奇的穿越,却发现原来是穿书! 她还记得加班前为了丰富精神生活寻摸到一本年代文小说消遣。 文名什么的早就过眼就忘,只记得是一篇文笔不错的种田宠文。 大概讲的是一对生活在七零年代的小夫妻勤劳致富奔小康的故事。 她当时看到女配如此巧合地跟她名字一样,还特意关注了女配的情节和结局。 文中女配起初被下放到柳家湾当知青,一去就看上了村草小白脸男主,几番示爱送礼物勾搭。 结果男主来者不拒,粮食营养品等好东西照收不误,转身却娶了同村的辣妹子。 女配不甘心输给一个村姑,频频找茬献殷勤,反而让男女主之间渐生情意愈加和谐。 最后在一次阴差阳错差点害女主流产的情况下,男主出手教训女配,让她失了名声地位,还赔上全部财产,被所有人唾弃。 导致女配贫病交加孤立无援,病死在寒冷的冬夜,一卷草席胡乱埋在荒郊野外。 而女主在来年春天平安生下一对双胞胎,男主对她宠爱有加,两人跟着政策种果树搞养殖,带领全村人勤劳致富奔小康。 江秋月:“……”有一句渣渣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书看完气得她差点把刚买的水果机给摔了,简直被又当又立的男主婊给气个半死。 幸好第二天就来了紧急项目,江秋月全心投入加班奋战,倒把那本小说的内容抛在脑后。 谁能想到她现在成了那位遇上白眼狼人财两失的悲催女配呢? 江秋月为自个默哀三秒钟,之后重整旗鼓,焕发对生活的信心。 好歹她也算是有金手指的人,又知道了剧情,不信还不能躲过男主的桃花劫,如果他敢撞上来骗吃骗喝,她会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不是没有那么一刻想让江父给她换个地方避过剧情的。 但是,先不说江父辛苦安排好的地方不会轻易更换,再说与其去其他两眼抓瞎的陌生小村子,还不如待在山清水秀还算淳朴的柳家湾呢。 呆上几年等高考恢复了,她再考回京都,到时候也算衣锦还乡了。 江秋月嚼着几片薄荷,想着未来的打算和出路,渐渐抗不过身体的疲惫陷入沉睡。 一夜纷扰的梦境,第二天按照身体生物钟醒来时才早上六点,房间内已经能听到外面楼道里各家做早饭的嘈杂声。 江秋月起来穿戴好,齐肩发随意扎个马尾,出去遇到小五江冬临递给她一副雷锋牌搪瓷杯和牙刷,一起去过道另一头的公共水池洗漱。 江母正在门口烧煤炉子上烙饼炒菜,锅碗瓢盆占据了门两边竖立的水泥台空间。 放眼望去,红色时代典型的筒子楼里,各家各户都把中间楼道门口的位置当做厨房用,一到做饭的时候烟雾缭绕油烟气弥漫。 公共洗漱池相当于以前寄宿学校的那种公共洗手间,水泥砌成的流水台上安上两排水龙头,最里面的空位置上还有几家人在煮玉米糊糊。 江秋月秉持原主内向不多话的性格,洗漱后跟着小五回去,期间避让了好几波来往拿锅端菜的人。 等回到家门口,她都觉得刚洗干净的脸上又蒙上一层油腻的烟火气。 好在早就收拾好自己的小四及时递过来一条干净的湿毛巾,江秋月又仔细擦了一遍,姐弟三个在屋里排排坐擦百雀羚护手护脸。 早饭是烙饼和炒白菜,还有一锅小米汤,一家人围着老红木圆桌,两只小的眼巴巴的看着米汤锅,显然也是不常吃的东西。 江母先给江父盛满一瓷碗,接下来却把稠稠的一碗递到江秋月手边,让她愣了一瞬。 或许是补偿吧,昨晚和今早最好的食物都紧着她,但是江秋月对小米兴趣缺缺,不爱吃那个,还不如留给半大小子特能吃的两小只。 于是她顺手接过碗,又转手分给小四小五一人半碗,她自己拿张烙饼卷白菜吃。 两个兄弟高兴地道谢,“谢谢三姐!” “唉,你这丫头,有好吃的赶紧塞嘴巴里顾他们俩干什么。”江母嗔道。 江秋月摇摇头笑了笑,“两小子正长个儿呢。” 况且她有物资在身,等离开这里有的是机会犒劳自己,没必要再抢家里一点吃食。 俗话说,半大小子饿死老子,两只小的加上成年前后的兄姐,费粮食的时候还在后边。 或许江父江母执意送原主去下放,不光是填补指标不留人把柄的问题,还有孩子太多了,都逐渐长大,两个职工的收入已经不够吃了,送走一个好歹能省出一份口粮。 江秋月心中叹气,这样的现实对原主来说既残酷又无奈。 不过终究她不会知道了。 饭后,江父和江春华去文工团上班,老二江夏日去学校,江母已经办理离退把工位让给了大女儿,她在家收拾行李。 至于小四小五,吃完饭吆喝着一栋楼的小伙伴们挎着小书包呼啦啦的跑去上学了。 这昏暗的小房间、斑驳掉皮的房顶和那边高高的跟牢房铁窗似的小窗口…… 什么鬼?这是哪儿? 更惊悚的还在后边,她刚一动弹就发觉不对劲,眼前这双又瘦又小又苍白的爪子绝对不是她二十五岁大姑娘的手! 想到一种可能,她连忙惊惶地从头到尾把身体摸索了一遍,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后,猛然无力的瘫在床上。 有生之年,她江秋月不知道踩到哪泡狗屎运,神奇地穿越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48.048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陈中华不明就里, 开门想让他进来说,被他摆手拒绝,看起来事情很急。 江秋月听到动静, 披上外套出来, 幸好她还没有上炕睡觉。 柳建国等她出来后,搓搓手也顾不得寒暄,就问她手里还有没有药。 陈中华和江秋月同时愣住, 药?什么药? “皮蛋着凉的厉害,蛋赤脚医生说你这里有药, 我来问问。”柳建国邹紧了眉头解释,黑红的脸上一片焦急。 说到这里,江秋月已经明白他要的大概是她手上的西药。 然而感冒药不能乱吃,江秋月问过柳建国得知赤脚医生目前就在他家, 当即决定跟他一起过去看看。 江秋月匆忙回屋拿帆布包, 刘爱英和李永红不明所以的看她跑回来又急匆匆出去。 陈中华坚持陪同,三人踏着月色大步流星, 从村边赶到村头队长家。 青砖瓦房在黑夜中透出点点灯火, 进门看到屋里小灯泡的昏黄亮光。 躺屋里坐着几个人,那天给江秋月看诊过的赤脚医生也在。 “咋样了?”柳建国进门就问, 队长儿子说还在咳血, 烧退不下去。 里屋传来一阵哭声和不间断的小孩子咳嗽声, 队长儿媳妇一边照顾儿子一边在抹眼泪。 赤脚医生正翻着他的药箱子配中药汤剂, 但是中药需要熬煮, 起效慢。 江秋月听他说皮蛋咳嗽有几天了,起先没在意,等发烧严重了才去卫生站拿药吃。 谁知今儿晚上突然咳嗽的停不下来,还吐了血。 赤脚医生过来一看,诊断是重感冒引起的急性炎症,最好有能治炎症的快效药,不然只能灌猛剂子保住命再说了。 虎狼之药对身体损害大,何况还是个小孩子。 柳建国本打算去借拖拉机拉去县城卫生站,但是大晚上的山路走不了,拖拉机根本开不动。 小孙子的病情来的太急拖不到天亮再去,柳建国快愁白了头发。 赤脚医生配了退烧汤剂先让喝下缓解,又对柳建国说知青院有个小知青手里或许有药能救急。 柳建国想起新来的那两个知青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有个小女娃确实病了两三天就好了。 想着有希望总比干耗着等天亮好,柳建国不由分说地跑到知青院,把江秋月叫来了。 江秋月了解事情经过后,猜到皮蛋大概是感冒拖成了急性支气管炎,如果再拖下去很可能发展成小儿肺炎之类的。 后者可是具有传染性的! 当下,江秋月在几双眼睛的期待目光中,听到隔壁间哭喊又吐血了,终于掏出两板药来。 银白色锡箔板在灯光下闪闪发亮,花花绿绿的胶囊状西药颗粒嵌在上面。 其中一板已经抠掉了几粒。 “我从京都就带来了两板,一个是治感冒发烧的,一个是盘尼西林。” 后者其实是阿莫西林,此时国内叫青霉素,国外成药一般都名为盘尼西林。 江秋月把之前拆开的药拿出来两板,药盒和说明书是不能见人的。 她将药交给赤脚医生,具体用不用看他的。 赤脚医生接过去看了看,又跟柳建国一家商量,决定先喂半颗盘尼西林看情况。 盘尼西林这种青霉素抗炎药品他们都知道,去县城卫生站也不一定能弄到,得去大城市。 至于另外一板感冒药,他们不敢随便给小孩吃,退回江秋月手上。 屋里众人焦急等待大半小时,皮蛋吃过药后没出现什么副作用,赤脚医生配出专门治着凉发热的中药让其喝下。 江秋月看他们知道将西药和中药分开隔段吃,不再担心。 接下来就没她什么事了,他们走时,柳建国拎出一口袋红薯干当谢礼,私下塞给江秋月几张票子。 粮食是紧俏货,推让了一番后陈中华接过麻布袋抱在怀里。 两人告辞出门时,队长家老太追上来给他们一摞玉米面煎饼。 走远了,陈中华托了托怀里的红薯干,笑着说,“有二三十斤呢。” “能给大家改善下伙食。”江秋月笑答,摸摸口袋里的票子,估计是钱。 陈中华认真看看她,赞扬她品德好有集体意识。 说来这袋口粮是江秋月用珍贵的药品换来的,理应属于她自己。 陈中华陪同过来本是担心女知青晚上回去一个人不安全,没想到江秋月大方实在,得了好东西都想着大家。 江秋月哪有那么高尚,只不过红薯干明显是队长柳建国借机补贴给知青院渡过难关的,她霸着那些干嘛。 让她一个人吃大家看着吗?那样早晚出事! 走到半路,江秋月多次回头看,陈中华问是怎么了。 “刚才明明看到一个黑影子闪过去。”江秋月回过头答道。 陈中华转头去看,路边柴火垛后有个缩头缩脑的人影正好被发现。 他让江秋月走前一步,他跟在后边,两人快步离开,回到知青院。 江秋月问刚才什么情况,陈中华说是村子里的某些混子半夜不睡觉出来晃荡,他们不用管。 回屋时,黑灯瞎火的都已经睡了,江秋月爬上炕,躲被窝里用手电筒照明看了下,队长塞她的几张票子里有一张大团结,外加五张二两的粮票。 这些才是真正给她的酬谢。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去县里,那里有供销社和邮局。 早起吃饭时,男知青做了红薯干稀饭,大家吃了一顿实在货。 江秋月被他们逮着问昨晚的事,简单解释了后才知道最近村子里流感严重,知青们离群索居倒是还好。 据说队上已经病倒一大群老弱妇幼了。 有男知青问江秋月手里还有没有药,像是要提前吃下预防似的。 江秋月言明全给了卫生站的赤脚医生,若是生病了还是让专业的人对症下药比较好。 起了心思的知青这才作罢。 之后上工,果然见出来的多是青壮年身体不错的。 中午,知青们吃完山药粥搭煎饼,接到通知说晚上村里开会,他们要准时到。 “不会又要批斗了吧,不是很久没批过了吗?”刘爱英猜测。 林文清听说村里还批斗过,一时新鲜,追着男知青问以前怎么批斗的,跟京都搞得一不一样。 “村西头那边牛棚还住着几个老教授呢,以前晚上都给他们戴高帽子拉台上扔土格拉。”李永红对此印象深刻,语气忐忑地说道。 陈中华摆手不让再说那事儿,让大家赶紧上工去。 到地里,村上的人也都接到了通知,在议论是不是又要开始斗臭老九,有些人连看知青们的眼光都不一样了。 晚上晚饭都没吃,下工后就聚集到村仓库前的广场上。 临河村三四百人,外加老人小孩,全到了,蹲坐在广场压实的地面上面对一个高台子。 陈中华带领知青走到后方角落站定,刘爱英不知道从哪儿拉出两根烂木头,男女各一根当板凳坐。 台上柳建国正指派一群小伙子把两口大锅抬上去,锅口热气腾腾的飘过来一股子淡淡的臭气。 “队长,这是请大家伙吃饭还是咋地?”人群中有相熟的人起哄大声喊道。 柳建国笑骂了他一声,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最近咱们队上伤风感冒的人太多,村里卫生站的赤脚医生担心传染一大片,给咱们开药煮了两锅药汤子,除了病过好了的都上来喝一碗,预防预防。” 柳建国作为青山大队队长,号召力不用说,他话落后众人纷纷响应。 正好村里太多人得病倒下,正闹得人心惶惶,喝一碗医生开的药汤子安安心也好。 台子上几条方凳一放,摆上一溜的粗瓷碗,黑红色透亮的药汤子舀进去,一人一碗,喝完传给后面的人。 知青们排在后面,江秋月之前生病好了,不用再排队喝药,她见林文清也没去喝,估计是嫌中药味苦涩难闻。 两大锅药汤子不一会儿就见底了,大锅撤下去,队长柳建国又宣布一件大事。 两天后青山大队正式开始播种,在此之前大队食堂会开仓放粮,给大家伙吃一顿饱饭,好加把劲儿忙完春种。 人群嗷的欢腾起来,大人们满面笑容,小孩子手舞足蹈满场跑。 之后两天,上工的人干活终于有点劲,大概是有了盼头。 吃大锅饭那天,大队食堂早早在广场上摆起几十张圆桌子和条凳。 等人们下工了,纷纷往广场方向跑,十来个人占据一张桌子,立马把位置占满了。 知青们分配到一张,十个人挤挤坐下去等开饭。 柳建国先上台发表一番激励的话,让大家伙吃好喝好,明天开始播种好! 随后村支书也上台说话,只不过他说的时间太长,拉拉杂杂一大堆,话里话外把这次吃饭归功到他身上,引得众人等待的很不满。 江秋月还是第一次见男主柳和平的父亲,一个干瘪精明的小老头,村支书媳妇坐在台下倒是高胖凶悍的样子。 终于等他找完存在感,柳队长一声令下,大盆的热菜热汤端出上桌。 一盆白菜帮子,一盆青萝卜炒粉条,一盘凉拌豆皮,一盆野菜蛋花汤。 没有荤腥,菜里仔细看飘着几点油花。 队长家的儿媳妇带领几个媳妇子扛着馍筐过来,一人分得两个三合面大馍馍。 多数人大馍都没舍得吃,掰半个给小孩,其他都收着拿回家,只大口吃菜。 场面狼吞虎咽你争我抢,知青这桌吃相好一点,边啃馍馍边吃菜。 一顿饭下来众人吃个七八分饱,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桌面上很难有剩下的,小孩子们开始挨个桌倒菜汤喝,舔盘子。 这是他们的福利,知青一桌也不能幸免。 临走时,柳建国过来这桌说需要一个识字会算账的人,从明天开始去仓库记录种子出入,他看江知青就不错。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49.049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忙附在刘爱英耳朵边说了声, 自己跑回屋里躺炕上去。 好在第一次没有痛经,以后注意点每次来也不会痛的。 江秋月找出空间屯的小翅膀,在被窝里换上。 又收拾好多余的纸片包装之类扔回空间另放, 不敢留下一点可疑的蛛丝马迹让人发现。 江秋月皱眉, 几个人住一屋就是不方便。 门口被人敲了敲,刘爱英拿着一个大瓦片进来,上面一小堆草木灰。 “喏, 刚烧的灰,你找点棉布出来, 我教你缝一个。” 江秋月:“……”难道这是要她自制传说中的月事带?! 看她一脸懵逼,只知道往炕上躺,刘爱英眨眼之后一脸我懂的怜惜同情。 那一脸的复杂,跟找到同类似的。 江秋月:……话说你到底懂了什么呀? 接下来江秋月被迫听了一堂生理课, 临时老师刘爱英同志。 另外还得到对方的安慰, 说什么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即使他们偏心忽视了她也要看开点, 自己多为自己打算就是。 江秋月听着听着, 大概明白刘爱英误会了她跟她一样是被父母忽视的,连女孩子该懂的事都没被教导过。 虽然事实有所出入, 但江秋月没有打断她, 分说个明白。 左右江家人如何, 她心里有数就好。 接下来, 她在刘爱英手把手教导下缝出一个丑丑的长条布兜。 里面塞进草木灰, 四角缀上长带子,用的时候绑身上就行。 看着那个奇怪的东西,江秋月囧了个囧。 她借口去厕所换上,忙起身溜出去,在厕所里把所谓的月事带收进空间。 感觉很不靠谱啊,江秋月不打算用的。 吃午饭的时候,赵美丽失魂落魄的回来了。 赵向东老实跟在后面,像一只忠犬。 饭桌上的男知青们不知道情况,大概以为她刚回来还想着家。 女知青却都心知肚明她之前是干嘛去了。 看她那样子,估计结果不太好。 陈中华招呼两人吃饭,让赵向东去灶房拿碗筷盛红薯粥。 李永红殷勤的倒热水,擦板凳。 赵美丽应着陈中华的面子,在长桌前稍微坐了坐。 红薯粥和野菜团子,她一点没动,喝了点热水,楞楞地看着桌面,脸色苍白。 饭后,江秋月歪到炕上修养,刘爱英坐炕头纳鞋底。 她们俩在一旁看着赵美丽在那头发脾气。 好歹是书香门第出生,生气了也不会大吼大叫,只是把外套脱了甩在炕头,胸口起伏不定。 这让江秋月她们看清了她的平板身材,和她身上那件布拉吉长裙。 刘爱英撇撇嘴,跟江秋月挑了一枚你看她作的眼神。 江秋月躲在被窝里,只露出头和两只眼睛。 一边看李永红像个女仆一样被赵美丽指使着翻行李,一边悄悄往嘴巴里塞红枣桂圆。 李永红平时看着是个木讷的,不成想到了赵美丽手下就活泛了,指哪打哪。 果然是周瑜打黄盖,一物降一物。 清闲的下午时间,刘爱英纳了一双鞋底,江秋月偷偷吃喝。赵美丽端坐在门口,让李永红把两只皮箱的东西整理了出来。 夕阳西下时,赵美丽恢复了心平气和的清高模样。 她听李永红说起江秋月家寄来的麦乳精好喝,转身就从箱子里拎出一罐来,让大家分了喝。 不等着其他人反应过来,她好似找到了发泄点,又扒出一堆东西。 一小袋玉米面粉,让送去灶房晚上吃掉。 一盒茶叶末,送给东屋的男知青们打牙祭。 一包白糖和一块天青色的确良布,归了李永红,被她稀罕地收起来。 就连江秋月和刘爱英都分到一点零碎东西。 江秋月看看地柜上的豌豆糕,有点麻爪,这姑娘是被情郎刺激傻了吗? 刘爱英倒是欢欢喜喜地收下,跟之前她脸上的诧异从没出现过一样。 她拍拍江秋月的手,让她收下,别傻不拉几的不敢拿。 悄悄跟江秋月嘀咕,说道这些东西往常她们可没见过丁点儿,都被赵美丽转手送给小白脸了。 现下估计人被小白脸家刺激到了,不然哪会把给心上人带的东西全分给他们了。 不过,给出去的东西可不是好要回去的,赵美丽可别事后反应过来再抹鼻子哭。 江秋月默默无语,都说她大方实在,也没赵美丽这样拿东西不当自己个儿的大方样。 那不是大方,是傻吧。 她把那盒豌豆糕收进地柜,暂时先放着。 刘爱英秉承吃到自己嘴里才算是自己的,拆开纸包就着茶水,把半包糖果子撂下肚。 拍拍肚皮,说感谢赵同志让她吃顿好的饱肚,赵同志真是一个难能大方的好同志。 江秋月抽抽嘴角。 搁你们俩面和心不和的关系,你吃后说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挑衅啊。 或许是平时话里怼惯了,刘爱英跟赵美丽说话难免带上火药味。 赵美丽不知道听出来没有,根本没搭理她。 晚饭相对来说好多了,毕竟有了赵同志的‘赞助’。 葛根汤和玉米面菜团子。 江秋月已经习惯这里粗糙的食物,把自己的那份吃的干净。 回屋还沏了麦乳精喝,背着众人在炕上鼓捣衣服,实际是在给自己贴补吃食。 早前就发现原身太瘦了,十五岁了还没发育开,浑身没二两肉。 最近虽然私下吃得好了些,但又要下地干活,一直没长肉。 所以她在外表面上吃的少,自己私下补贴也没人发现。 趁着农闲,江秋月决定好好养养,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了健康其他说什么都白搭。 当然,集体饭还是要老实吃的,不能再因为顾虑别人缺吃少喝而给自个留下危险的根子。 吃的少,却长胖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有问题。 即使可以说家里寄了东西接济,保险起见,也不能再散漫。 如今已经有真正粮食丰厚的赵美丽在给知青院支援物资,她就不要再大手大脚招惹麻烦。 江秋月躺被窝里反省总结近段时间的行为,再次端正了生活的态度。 默默休养了一个月时间,江秋月的气色一天天变好,脸色不再是缺血的苍白。 表面上,她吃饭积极,麦乳精天天喝,罐头午餐肉偶尔加餐,像是吃不饱似的。 陈中华说她到蹿个儿的年龄了,女知青们知道她已经来过月经,正要发育了,对此没什么大反应。 只要不超过她的那份口粮,私下吃家里的补贴是人家父母的本事。 而且相对江秋月只是吃点罐头喝喝麦乳精,赵美丽这个吃糕点油条的更打眼。 这个月,赵美丽没出过门,整天坐在西间的木椅上沉思。 有什么事都叫赵向东或李永红去办,她整个人精气神都蔫蔫的。 没见她再去找过柳和平。 可惜当初没有仔细看那本书,江秋月不知道剧情中赵美丽占什么份量。 估计也是跟原主一样,是贡献物资被压榨完后炮灰的角色。 不过江秋月没闲空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五月端午到了,陈中华看还有点玉米面,说是包顿饺子给大家解馋过节。 正好新一波野菜长的好,做荠菜馅儿的饺子肯定香。 陈中华安排江秋月和赵美丽去后山挖野菜。 赵向东和方卫东陪她们一起去。 刘爱英要在灶房里忙乎,轮到她值日做饭。 至于李永红,她在井边给赵美丽洗衣服,忙着呢。 出门前,江秋月扫了扫李永红任劳任怨的身影,有点搞不懂她。 挖野菜的时候,赵向东铁定是紧跟赵美丽身后的。 本来方卫东陪着江秋月在另一处植被茂盛的地方寻摸,但是赵向东忽然一声喊,引得方卫东唰地蹿出去他们那边看情况。 江秋月起身望了望,赵美丽貌似崴了一脚。 看没多大事,她蹲下继续挖着荠荠菜,隐约的哭泣和哄劝声传过来。 突然,一双枯树皮般臭烘烘的手从后边倏地伸出来,死死捂住了江秋月的嘴! 扑面而来的恶臭包围着她,江秋月反应过来后拼命挣扎。 两手掐住捂住口鼻的手想掰开,两脚不停踢腾,她想引起那边三人的注意。 然而赵美丽那里似乎真遇上了麻烦,赵向东和方卫东吵起来了,根本没听到江秋月弄出的动静。 江秋月呜呜挣扎中,被后面的人拖进一旁的树林子。 腰上屁股上被咸猪手掐了几把,来人可谓是肆无忌惮。 江秋月知道不能指望方卫东他们了。 她只能忍着恶臭,做出挣扎后无力反抗的样子,以便节省力气伺机脱险。 待到被拖了很远,后面的人大概认为引不来人了,停下松手的刹那,江秋月反抗了! 她拿着手里的瓶子,转身喷向对方眼睛。 滋滋喷了好几下,那人惨叫一声捂着眼直跳,脏话连篇。 “小贱货!敢伤你爷爷,看大爷待会儿不爽死你!” 江秋月收回辣椒水瓶子赶紧跑开,几步之后听那人的谩骂左右看了眼,又跑回来。 手干脆伸进口袋拿出空间的防狼器,开到最大档,咬牙往那人身上杵。 “滋滋滋……” 命中了几下,骂骂咧咧的人被电的浑身打摆子,口吐白沫眼珠子翻白倒在地上。 江秋月才看清袭击她的人是谁。 癞三儿,那天遇到的混子。 想到刚才这人在她身上乱掐,江秋月恶心欲吐。 “俺是…村上的…人……你敢动…俺……早晚操…死…你……也…不敢…闹…开…妖怪…” 癞三儿被放倒后嘴里还不干净,有恃无恐。 江秋月咬牙切齿,就如他所说,她不能闹开,闹开了反而会被反咬一口,举报说是她勾引人搞破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50.050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上午的时间, 出入邮局的人不多,大都是知青和一些干部军.人家属们。 江秋月跟另外两人进去后在窗口买张合适的邮票,再递上需要邮寄的包裹和地址就可以了。 刘爱英把冬天不穿的棉衣和一些实在不能穿的旧衣服打包寄回家, 补贴家里的兄弟姐妹。 李永红寄回去的是粮票布票, 是她从牙缝里抠唆出来的,仔细数了好几遍才交给邮寄员装进信封。 江秋月只是把之前做给双胞胎便宜弟弟的帆布书包给装到包袱皮里寄回去,还有一封寥寥数语报平安的家书。 邮寄员办事效率很高,同现代那些办事的磨磨蹭蹭的态度没法比。 不出十分钟,三人满意而出转向另一条街的供销社。 供销社的门面比邮局气派多了, 门头上有‘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 门边是写着‘发展经济, 保障供给’标语的牌子。 不过进去后才发现,里面虽然面积很大, 但是只有一个长长的柜台,整体看起来有点类似现代的小卖部。 进去后,地面上都是青砖铺地, 打扫的干干净净。 木质柜台上围满了人,热热闹闹的。 刘爱英拉住江秋月的手挤进去, 李永红紧跟其后, 三人挤到柜台前。 旁边有人问的确良棉布红糖之类的东西,售货员爱答不理的, 手上算盘拨拉的噼里啪啦响。 江秋月看了眼售货员姑娘身后的货架, 货架很多, 大多却是空的,中间集中摆放着一些毛巾手帕、搪瓷碗缸、副食杂货等日用品,另外一处较远的挂着几件衣服和布料。 刘爱英兴奋的看了一圈,举高手朝售货员招呼,“同志,有皮带吗?” 售货员在众多你说棉布我喊花生酥的声音之中准确定位到真正有需求的声音来源,睁开眼皮子朝刘爱英看了一眼。 “有”话落,转身从柜底下抽出三条皮带,啪地甩在柜面上,“要哪条?” 刘爱英很是欣喜,一点也不在意人家态度如何,仔细看了看三条清一色棕黑牛皮带。 “同志,有其他款式的吗?女同志用的那种。”柜面上三条皮带款式太老,比江同志带的难看太多了。 售货员盯了她一眼,撇撇嘴,“就这些,要不要?”手抓上皮带就要收起来。 “哎哎,我没说不买啊。”刘爱英伸出手阻挡,就差上手拽住了。 售货员斜眼看她,“有工业券吗?一块五。”不仅要掏一块五买,还得有工业券的票证。 李永红眼巴巴地从各种日用品上收回目光,一听刘爱英要花一块五买根不值当啥的皮带,差点跳起来。 “刘同志,你买那个干啥,回去找点布自己做个布带子用就行了。”花那么多钱还费票。 旁边围着过眼瘾聊天的人也有插嘴说小姑娘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乱花钱干啥,有那一块五还不如买几尺布做件衣裳,买几斤粗粮饱饱肚。 江秋月不做评论,她知道刘爱英虽然时不时要接济家里,但也是看情况行事,不会一气儿的全把东西贴补出去,她自己手里还攒了些钱,买点自己想要的东西无可厚非。 果然,刘爱英摸了摸腰包,又看看皮带,来回几次在售货员很快不耐烦要收回去的时候方小心地掏出一沓毛票数了又数,拿出一块五的数,又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工业券交上去。 售货员脸色有点嫌弃的接过票子甩了甩,数完后开出一张单据,让刘爱英从中选一条拿走。 三条颜色没差,都是那种老式的款,男女通用。 刘爱英瞅了好几遍,抽出一条顺眼的小心翼翼收起来。 她问江秋月两人有什么需要的,江秋月摇头说没有。 其实江秋月早已把明面上的货品观察了一番,基本她空间里都有,没什么要买的。 即使要买,江秋月决定以后还是自己一个人来买,毕竟财不露白,她平时看似表现的大方实在,那是因为那些舍出去的东西还不被她放在眼里。 江秋月很清楚的知道自身的性格缺陷,她不善交际,不会弄些弯弯绕绕的。与其在看不上的资源里勾心斗角,还不如舍出一些边角让他们吃人嘴短,平时能照顾点她就行。 而大手大脚买东西看似有大笔财物这些却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在这个道德和人心严重经受考验的时候,谁知道饥饿交迫之下人的底线能到哪儿? 有点家里支援的钱票保证生活宽裕尚可赢得旁人羡慕和忌惮,再多就是召祸了。 江秋月一边沉思反省一边跟着两人转悠,发现一个现象。 别看围在柜台前的人很多,真正买东西的人实际上少之又少,大家看个热闹。 李永红用几寸布票换了点针头线脑,心里多少看不上刘爱英花大钱买皮带的行为,觉得她是打肿脸装胖子,平时还饿着肚子呢就敢乱花钱。 三人在长柜台左右逛了几遍,又推推搡搡的挤出去。 出来后,刘爱英擦着额头上的汗,左手紧紧抓着腰间的布袋,一脸的满足喜悦之色。 距离会合的时间尚早,刘爱英正高兴呢,建议在附近逛逛,名曰呼吸一下城镇的气息。 三人顺着街道边逛边朝会合的方向走,正走着呢,江秋月袖子被扯了下,李永红拽住她俩往街道旁望去。 相对来说气派干净的国营饭店里,林文清坐在靠外的桌子旁正在吃饭,桌上摆着几道炒肉炒菜,看上去油光光,手上端的碗里是高粱米饭。 刘爱英咕咚咽一下口水,馋的。 “林同志好气魄!”刘爱英十分羡慕,能在国营饭店吃饭还吃那么好的,林同志显然身家不菲。 估计是哪家的公子思想觉悟高,特意下来响应主席号召呢。 江秋月倒没什么诧异的,林文清居住在东富西贵的京都城东,手里缺什么也不会缺钱,人家趁着出来的机会打打牙祭吃顿饱饭,谁也说不了什么。 李永红的肚子咕噜叫了两声,她自己没察觉到,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国营饭店,饭店里的林文清身上。 林文清侧身背对着门口,没发现她们,正慢悠悠斯文地吃着面前的饭菜,不时挑出不吃的作料扔到手旁的空碗里。 江秋月:“……”还真是悠哉啊,终于知道平时知青院吃的粗粮有多委屈人家了,啧啧。 刘爱英馋的流口水,巴巴地吸了几口隐约的饭香,拉着左右两人麻溜滴跑了。 没钱没票的,眼馋也吃不起,有钱有票也不敢进去吃啊,太浪费了! 还不如眼不见为净,刘爱英想的开,离远了后就丢之脑后了,最多以后想起来吸溜几下泛滥的口水回味回味。 江秋月曾经吃过比那更好的家常菜,更不会上心了,只余李永红被拉着跑时还时不时回头看。 国营饭店里,林文清悠哉地祭五脏庙添油水,突然感觉身后有道灼灼的目光黏上来,搞得人寒毛直竖起鸡皮疙瘩。 他朝门外瞧了瞧,街道上空荡荡的,没什么可疑之人。 日头已经升高了,林文清不再多想,转回去加快速度,打算吃完去会合。 等林文清改善完生活,又拐去供销社买了几块花生酥包上,完后一路晃悠到会合的地方,人就差他了, 柳建国招呼几人上驴车赶紧回去,以免赶不上中午饭。 路上继续晃晃荡荡的车程,或许是临近吃饭时刻,赶车的老乡分外卖力,他们比来时更快回到临河村。 驴车停在村头柳建国家门口,几人谢过他后走村边那条路回知青院。 春种过后,地里没什么人了,又正当中午时分,小土路上就他们四个。 林文清半道拐去了高家方向,拎着他的点心油纸包。 剩下三位女知青眼看着知青院快到了,遥遥碰上来一个衣衫不整的癞头汉子。 那人不知道刚从哪里爬出来,衣襟倘开,裤子要掉不掉,五官扁平大黄牙,头上长满了癞子,远远就能闻到他身上那股酸臭味。 正是村里无所事事、臭名远扬的癞三儿。 那人挡在路上,混浊的眼珠子在三个女知青身上扫来扫去。 李永红哆嗦了下,悄悄落后半步躲在另外两人身后。 刘爱英和江秋月看着挡路的人齐齐皱上眉头。 这人光天化日之下想干嘛?! 眼看着两方就要遇上,癞三儿眼珠子最终定在江秋月身上。 盯了两眼那白嫩的脸蛋和身段,癞三儿嘿嘿地呲着黄牙伸手撞上来。 “你想干什么?!”突然的一声厉喝,制止了癞三儿的动作。 江秋月准备往后跑的脚步顿住,仰头一看发现瘦小精悍的方卫东拿着一根扁担,一脸凶神恶煞地站在不远处。 他身后缩肩缩背的是大骨头架子最近养回点人样的赵向东,赵向东脚边放着两只木桶和一捆柴火。 有两个男知青镇着,癞三儿咕囔了一句难听话,扯扯裤头从一边溜走。 什么鬼?这是哪儿? 更惊悚的还在后边,她刚一动弹就发觉不对劲,眼前这双又瘦又小又苍白的爪子绝对不是她二十五岁大姑娘的手! 想到一种可能,她连忙惊惶地从头到尾把身体摸索了一遍,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后,猛然无力的瘫在床上。 有生之年,她江秋月不知道踩到哪泡狗屎运,神奇地穿越了! 或许是她的动作太大,小房间外面有了动静,随即有人推开门进来。 来人一身军绿色工装,留着老式的学生头,面容姣好皮肤白皙,身材消瘦,脸颊还带着缺血的苍白,年纪看起来也不小了。 她进门一眼看到躺在床上正处于一脸懵逼、生无可恋状态的江秋月,双眼立马就红了。 “秋月,是咱家对不住你,爸妈也是没办法啊,这世道……”妇人哽咽着说道这里,捂住嘴不敢往下说了,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江秋月最看不得人哭了,更何况还是个风韵犹存的美妇人,她还没缓过神就先头疼地安抚人。 “那个,你别哭了,让我缓缓再说。”要死了,这是原主的妈吧?万一被看出不对会不会被拉去切片儿啊! 美妇人看着她好似更伤心了,“你连妈都不叫了,是不想认妈了吗?” 江秋月囧,叫她一来就喊一个陌生人妈她喊不出口,再说这是啥情况呀? 她咕哝了两下,还是没喊出来。 美妇人脸上有失望之色,上前把手上的搪瓷碗放在床头小柜上,叮嘱她趁热吃,抹着泪关门出去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51.051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期间忍不住诱惑, 自己给自个加餐, 吃完一块蛋糕喝了瓶旺仔牛奶。 整理完后, 江秋月心中不由更加安定,手里有粮心中不慌啊。 客厅中, 江母端着一个大肚白瓷缸子,站在桌子边一只手握着手柄推来推去, 貌似在用老式的方法熨衣服? 江秋月只在书中看到过用搪瓷缸装热水来熨衣服的, 还没实际见到过,不由好奇地上前仔细看。 铺在桌子上的是一件半湿的草绿色军装上衣, 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皱的平铺在桌面上, 大肚的白瓷缸子里装满滚烫的热水。 江母小心翼翼的握住缸柄使力往下压推,反复几遍后杠子底部接触的布料就变得平整顺滑点了。 这种方式看起来很费劲啊,而且效果也不明显,这个时候电熨斗应该已经有了吧。 江秋月记得她空间里还收藏着几把电熨斗来着。 她仰头望望天花板上五十瓦的灯泡, 决定以后可以找机会寄回来一把。 江母转身时发现了她,拿过一边熨干的草绿色军装裤给她。 “穿上试试,妈特意去淘换来的新军装。” 这时候光大人民群众不爱红装爱武装, 以穿军装为荣, 能有一身草绿色军装穿那真的是时髦又风光。 江父江母的文工团属于部队单位,接触到军工用品的机会多,总能时不时淘换些实用又长面子的东西来。 江秋月第一次穿这样的衣服, 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土里土气的。 “真好看!”江母看她穿好, 啧啧称赞, 语气里都是满满的骄傲。 除了一身合身的军装,还有配套的墨绿色军用水壶、迷彩斜挎帆布包、青绿色解放鞋和一顶正中钉上一课红色五角星的灰绿帽子。 真是严格遵守本时代的一大特色,全国上下一片绿! 家伙都挂上,最后再在腰间系一根驼色皮带,十分具有年代气息的下乡知青新鲜出炉。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将要下放的知青都是这副装备,江秋月也不了解行情,但凭江母给她拾掇。 “碗筷和盆子要拿,牙刷子多拿一把,被褥跟衣裳放在一起,去到你别忘了晒过再用,干粮要够吃的……” 江母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把能想起来的各种零碎往军绿色大帆布包里面塞。 江秋月无奈扶额,她能庆幸幸好行李不是那种用床单系两下做的包袱皮吗? “妈,那些不用了,简单准备点东西就行了。”她赶紧阻止江母想把一只锅也绑上去的举动。 江母站起来歇口气,反驳她,“那哪行啊,村子里锅啊盆啊的工业券都紧俏,就说筷子你要是不拿就连饭都吃不上。” 江秋月把锅接下来放回去,死活不愿意拿,她看着家里只有一口炒锅,带走了他们用啥。 “你这孩子咋这么犟呢”江母拗不过她,又听她说到时候知青会吃集体饭才罢休。 收拾了大半天整理出两只大包,江秋月看着都头疼,上车的时候有家人送,下车时怎么办? 总不能自己拎着吧,看着就不轻,又不能轻易装进空间惹麻烦。 日头渐渐西斜,中午饭母女俩炖了一锅白菜粉丝汤,配着早上留下的烙饼对付过去。 江父他们上班的单位有食堂能吃晌午饭,上课的几个可以在学校吃。 火车在下午三点出发,晌午一过江父就请假回来了,江春华江夏日紧随其后。 他们是专门赶回来送行的。 几人抬着行李包下楼,江秋月才算第一次看清周围的环境。 一栋五层楼的职工楼耸立在家属院中,低矮的院墙周围都是这样错错落落的筒子楼。 小院子不大,中间的天井旁种有一颗大枣树,新叶已长出。 阳春三月的天明媚清新,阳光下蓝、绿、灰三色穿着的人们脸上即使暗黄疲惫也充满了对生活的希望。 随着江家的送行队伍出来,楼里另外几家人陆续鱼贯而出,有的同他们一样大包小包,有的单单一只装铺盖的麻布口袋。 众人聚集到小院中,江家三女儿身上的绿军装惹来几家人艳羡,他们中准备最好的就是一个穿旧军装扎麻花辫的姑娘,她衣服看起来很合身,但是边角裤腿的地方还能看出磨破的痕迹,很明显比不上江家女儿身上的新装。 江秋月把齐肩发在脑后编成鱼骨辫,发梢用小手绢扎住,既方便戴红星帽又好看洋气,再加上她发育早个子高,女士的草绿色军服搭配皮带穿的笔挺有型,可不就是一群小年轻中最惹眼的风景。 站在人群中一对比,江秋月发现一个事情,江家人的气质颜值比普通人家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缺血的苍白那也是白啊,而且如果不是本身天生丽质肤色白皙,缺血只会显得脸色蜡黄发青,就像周围人一样,而不是苍白羸弱了。 不愧是夫妻两人都是文工团的,基因就是好。 江秋月摸了摸还未长开的脸,有点小期待了。 人群突然哄的炸开,吵吵闹闹的让江秋月回过神,问旁边的江春华发生了什么。 江春华垫着脚看了眼,辫子一甩挤回去一会儿跑过来,擦着汗唏嘘,“隔壁那家的自强刚刚下楼时摔断了腿,去不成了。” 至于是真的不小心摔的还是想的法子拖延,大家都心知肚明。 最后等的一家来齐,大家伙开大门一起出发坐有轨电车,转道去火车站。 七十年代京都的火车站还很小很简陋,几辆绿皮火车,简单铺设的月台,到处警惕观察的执勤士兵,组成这个年代的都市气息。 江父掏出提前买到的车票,经过绿军装验过票据和行礼后才到达他们等候车次的月台上。 到了这里,江母拉着江秋月的胳膊东西张望,而后一个包裹严实的手绢塞进了她斜跨的帆布包里。 江秋月诧异了一瞬,伸手进去摸了摸,感觉应该是一沓票和钱,厚厚的卷成一卷。 没等她多想,嘟嘟的鸣笛响起,火车到站了。 哐哐的轨道撞击声渐渐停歇,月台上等车的人们瞬间挤到了一块,大包的行礼扛在黑压压的人头上挤上车。 江夏日手脚快,拎起一个包挤上门,迅速找到车票上的座位占据放行李的空间。他把车窗打开,摆手招呼江父他们把行礼从窗外递进去。 江春华力气大,挤进人群护送江秋月上火车,等几包行礼全部放置妥当后,她人也到了位置上。 江夏日还把装吃的小包单独拎出来让她抱着,等江春华给打来满满一搪瓷杯的热水,他才气喘吁吁地一同下车。 江父江母就站在车窗外,殷殷叮嘱。 江秋月有种过年赶春运的紧迫感,安顿好后笑着朝窗外的他们挥手再见。 短短接触过不长的时间,他们的愧疚补偿和无奈她都看得清楚明白。 时代如此,她会尽量做好为人子女的本分。 哐哐的车轨动作又开始了,火车慢慢启动,越来越快,直到再也看不见车窗里一脸笑容挥手告别的人。 江母眼眶红红的,难受地转过身不再巴望,只是手往衣襟上一拍发现了不对劲。 “志国,你看……”江母哽咽的声音让江父和江家老大老二连忙回头。 却见江母手上捧着一块蓝布手绢,里面露出厚厚一沓票子。 “秋月这孩子,我给她准备的她又偷偷塞回来了。”江母忍了多时的泪水滚滚落下。 江父将手绢掩上,闭了闭眼沧桑地叹气,“那是个好孩子,总有一天还会回来的。”说罢扶着哭泣的江母离开。 剩下两个姐弟面面相觑,心底感叹三妹太过朴实,还有点傻。 江秋月傻吗,她不傻,只是无功不受禄罢了。 占了人家的女儿,乖乖去当知青与其说是报还养育恩情,不如说是抓住机会离开江家以免被识破。 在这样的小心思下,如果再拿走江家几口人未来一月的粮票钱财就说不过去了。 所以,江母给她的一沓票她只留了一小部分以防万一,其余都塞回去了。 火车启动后,一停一顿的速度搞得江秋月有点晕车,反胃欲吐。她揉了揉额角,还没拿出薄荷糖缓解,从身侧伸过来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小麦色的手臂健康瘦削。 “给你吃。”那人将手心里的桔子糖往前送了送。 江秋月转头看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座位上的小战士已经换成了一个同样身穿草绿色军装的……大男孩。 他的双眼很亮,深邃的像是混血儿,五官立体,板寸的短发清爽有型,二十岁左右的模样。 大手又往前递了递,江秋月再看了他眼,接过那颗水果糖,“谢谢。” 或许他只是看到她晕车难受,给颗水果糖缓解以防她呕吐弄脏了车厢吧。 “不客气。”那人笑笑,冷峻的面容仿佛寒冰乍裂,转瞬即逝。 江秋月在他的注视下剥开薄薄的糖纸,将方正的糖块放入口中,暗道:牙齿真白! 知青们要上山找粮,走之前江秋月进屋找出一张纸把葛根和山药的地上植株画下来。 其实春季地上的植株肯定跟夏秋季长的茂盛的不一样,现在去找也只是碰运气罢了。 陈中华在临河村待的最久,对后山比较熟悉,由他打头带路。 江秋月走在中间,画图的纸张给大家传看。 一行人拿着木棍一边敲打草丛一边走。饿极的人也不怕蛇鼠虫蚁,敢冒出来他们就敢逮回去当食物。 渐渐地进入一片开阔地,江秋月等人一点点扒拉着灌木丛草丛寻找。 转头看到林文清已经带人往里走,找到一棵榆树,他正指挥其中一个男知青爬上去摘榆钱子。 江秋月和陈中华在开阔地上没找到,跑去看他们摘的榆钱。 陈中华捋出一把塞嘴里,嚼完评价道,“太老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52.052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江秋月放下镜子, 笑道, “哪有什么大美人,只是擦些东西护肤罢了, 这边风有点大。” 昨天晚上洗脸的时候一抹脸一把灰。 刘爱英眼尖, 看到她手上的百雀羚盒子,接过去左看右看有点稀罕。 女知青来到这里穷乡僻壤的,如果没有家里人接济,很少再有机会能弄到在农村稀缺的擦脸油。 她们平时最多买盒蛤蜊油擦脸, 秋冬还好, 春夏擦上太油了。 江秋月看她实在忍不住跃跃欲试的样子,打开让她试试。 刘爱英摸摸快被吹裂的脸皮子,不好意思地挑起绿豆大小的乳白凝脂,放手心里涂匀后擦在脸颊上。 “清爽,没感到油腻。”她很欣喜地评价。 看了又看蓝底红花的精致小铁盒,刘爱英不舍地还给江秋月。 早饭是稀薄的能照见人影的玉米碴子粥。 昨晚女知青们休息后,队长派人送来了新知青这个月的口粮。 玉米面红薯面等粗粮是没有的, 一人半袋打碎的苞谷碴子。 这不, 今早上就做上了。 江秋月特意打了上面比较稀的, 权当水喝,闭眼咕噜几口完事。 李永红看见说她好养活, 吃的少。 刘爱英有点心不在焉, 今天她值班, 吃完后晃回灶房刷锅洗碗, 整个人不在状态。 江秋月回屋拿军用水壶,趁机吃点馒头和水果。 等灌满水,扛起锄头,她就跟着一起下地去。 三月里,春回大地,一天不见田野上就冒出了大片的新绿,草木焕发生机。 江秋月跟随大部队走在田埂上,身旁时不时经过三五成群的村里人,大多都是好奇的朝他们这边看,然后指指点点嘀嘀咕咕地走远。 有几个打招呼的一般都是领导或平时来往的熟人,这时陈中华就会上前寒暄几句。 村里的年轻人遇上了偶尔也会同行一会儿,跟熟悉的人说说话。 但是江秋月发现,大部分人跟知青之间明显保持着距离,像是各自站在两个世界里,观望好奇却不涉足。 知青们身上即使衣裳破旧也尽量打理的干净整洁,衣服不打补丁,精神面貌尚可,眼神有光。 搁村民口里来说,是一看就是受过教育的城里娃。 而路上所见的村人,大都一脸菜色,衣衫褴褛补丁连缀,裤腰带勒得死紧。 有家里条件好的还能勉强保持体面,积极去上工。有那差的两眼无神脸颊凹陷,在路上晃晃悠悠地往地里走。 终于到了知青们分配的那块地头,队长柳建国过来鼓励了一番新人,在边上划出两列新的地块让新人劳作。 陈中华示范几下,其实就是锄地翻土,将结块的土壤锄松软了,拢成一垄一垄的好下种子。 具体种什么怎么种,江秋月不知道,她就模仿别人的锄地动作,再下点力气就行了。 至于前腿儿弓后腿儿蹬什么什么,不存在的。 老实锄了半晌,江秋月起身擦汗。 虽然才三月份,但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活也太累人了,干一会儿热的汗流浃背。 举目四望,周围都是弓着背干活的人,也有人站起喝水拿草帽扇风之类的变相休息。 一大片灰蓝黑,也看不出谁是谁,江秋月想找出个人都难。 原书男主是个常年白衬衫黑裤子的文弱青年,书中描写五官清秀个子有点高,有陌上人如玉的美称。 也不知道具体长成啥样,让原主被救一次后就一见倾心,情愿倒贴救命的粮食和补品,最后人财两失。 江秋月穿越后提前了过来的时间,也不知道那件英雄救美的事还会不会发生。 这会儿,刘爱英一边锄地一边磨蹭到江秋月身边,问她,“哎,去不去解手?” 江秋月喝口水,本想拒绝,但看她欲言又止的使眼色状似有事? 随即点点头,被对方拉着穿过田埂,一头扎进田野旁的树林子。 两人往深处走了一段,刘爱英随便找一片长得茂密的草丛就地解决,江秋月表示受不了,站外面给她把风。 听她在里面一边解决拉撒一边问,“江同志,你带的百雀羚有多的吗?我想跟你换一盒。” 江秋月一愣,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这个。 对方又抱怨蛤蜊油太油腻,春天抹脸上不舒服又难看,一张大油脸阳光一照简直了,整得毛孔黑粗黑粗的。 她宁愿挤出点钱和票换一盒,能用整个春夏季呢。 江秋月看了下空间,多是有多的,来的时候江母在包里多塞了两盒。 她自己在空间里也准备了其他的护肤品和化妆品,只不过现在不适合拿出来用。 “那我匀给你一盒吧,反正我也不怎么用这个牌子。”等以后有机会可以把空间里的雪花膏拿出来,江秋月记得那个东西这时候很流行。 刘爱英提裤子出来,一脸心愿达成的喜色。 “我用布票跟你换吧,粮票就那么点还是救命的。” 她打的主意好,布票一般都是几尺头的标准,发到手上能干啥,攒一年也不够做一身衣服。 粮票是不能动的,等口粮吃光了那就是救命的玩意儿。 江秋月笑笑不做声,她看起来像是缺布的人吗?她又不傻,白让人占便宜。 “哎呀,我再加一毛钱,手上的布票全给你!”刘爱英咬咬牙补充。 江秋月想想可以把布票攒起来备用,再说百雀羚在小地方虽然紧俏难得,但在大城市用票几毛钱就能买到了。 “好吧,回去给你换。”她点头答应。 刘爱英喜笑颜开,拉着她的手往回走,还提醒她做活别可劲儿的下力气,不然累的是自个,耗的是自己的粮食。 其实大家都在磨洋工,吃都吃不饱哪儿还有力气干活。队长到跟前了死命锄几下,人一走立马随便应付。 江秋月:“……”原来是这种操作! 这个不好评价,她点点头表示受教了。 两人说话是悄悄的,刚往回走几步,突然听到另一边有动静。 刘爱英眼睛一亮,蹑手蹑脚示意江秋月跟上。 江秋月觉得莫名其妙,又不想一个人回去,随即放轻脚步跟上去。 没多会儿听到说话声,好似一男一女。 江秋月脑中瞬间闪过各种烂俗的乡村流小说中的玉米地梗,囧了一囧。 刘爱英猫在灌木后悄默默地扒开一看,失望地小声说,“还以为遇到只野鸡松鼠啥的,结果是支书家的小白脸在跟人约会啊。” 她一提到小白脸,江秋月想起一个人,原书男主! 她猫在后边趁机偷看过去,神马陌上人如玉,看不出来。 五官清秀有点高倒是真的,看着像是精心养大的,脸色没有村里人那么黄。 脸上也没青春痘疤痕啥的,白衬衫黑裤子,对比之下可不就是斯文俊秀的好青年了吗? 这会儿他靠在一棵树后,怀里抱着一个女孩子,脸埋在他胸口看不到,嗲声嗲气的在跟他撒娇呢。 如果这是原男主的话,他怀里那个不就是传说中泼辣彪悍的原文女主? 女主啥时候这么小鸟依人了? 江秋月懵逼脸,试探地问身前的同伙。 刘爱英朝里边鄙夷地看过一眼,摇摇头放开灌木丛,拉着她走远后才开口。 “刚才那个男的是村支书家的儿子柳和平,有小学文凭就不是他了,整天端着一副比咱们还清高的架子,恶心谁呢。” 刘爱英显然对男主印象很差,吐槽他有点墨水就猖狂,知青院里随便拉出一个都比他有学问。 还嫌弃他一个大男人不好好干活,整天弱不禁风温温吞吞的惹人烦。 就这,他还成了村里大姑娘小女孩心目中最理想的对象人选,平时走到哪儿都有人奉承。 江秋月:“他怀里那个是他对象吗?” “哪是啊,是村西头的柳翠花,平时温柔可怜的一个小姑娘,有爹没妈的,也不知道啥时候被小白脸勾去了。” 额,江秋月记得原文女主的名字不叫翠花,是搁这个起名废的时代还挺好听的名字。 叫,高云梅。 哦擦,男主这是提前出轨了? 两人走出小树林时,江秋月问刘爱英是否认识高云梅,只见她抬眼四处望去。 手指那位大笑出声,跟林文清正打情骂俏的高个胖姑娘,对她讲。 “看见没,那个就是高云梅。” 江秋月:“……”(ー_ー)!! 没想到江秋月不声不响的让队长亲自给她安排好活计,牛人! 林文清伸大拇指。 “只是运气罢了,机会往往留给有准备的人。”江秋月淡淡地回道。 对于他的奉承和试探没什么热络劲。 回屋后,李永红没搭理她,躺炕上闷被窝里不知道在干嘛,刘爱英朝她努努嘴使了个眼色。 江秋月借着天色余光收拾好爬上炕,刘爱英挨过来小声嘀咕。 “唉,那位又眼馋了,可惜她自个一个人折腾不起来,想要也拿不到!” 话里有话,江秋月没听懂她的机锋,“好好睡觉,想想明天起来能吃大馍。” 刘爱英瞬间被转移了话题,又说了一会儿后慢慢睡过去了。 江秋月睁着眼睛,看着房间内的光线渐渐消失,思索刚才刘爱英透露的意思。 寻思了一圈,估摸着李永红跟那位回家探亲的女知青关系应该不错,且那位不是个省油的灯。 唉,江秋月叹口气。 她果然还是适合做个技术宅,玩不转人家的心眼子。 第二天,江秋月不用再下地,而是去仓库那里上工。 同去的还有队长家儿媳妇柳兰花,对方一身蓝底碎花的衣裳黑布鞋长辫子,五官端正大方,据说在村子里很时髦好看。 两人在仓库门口摆上一张桌子和条凳,主要记录种子出入量和拿种子的人。 江秋月特意准备了本子和笔,柳兰花果断放弃了队长找的大红纸和碳条。 柳兰花是个好说话的人,因为江秋月的药及时救下她家娃一命,因此对江秋月很照顾。 抗包拖种子袋的人是村支书安排的,两个矮冬瓜总想在话头上调戏漂亮的女知青,被柳兰花挨个骂回去,总算老实了。 江秋月仔细记下拿种子的数量和姓名,再让人按手印,边跟柳兰花说着话。 一上午过去,种子出了几百斤,说明田里那边播种进行的很顺利。 江秋月从跟柳兰花的唠嗑中知道一些村里的事情。 比如柳兰花虽然也姓柳,其实是从隔壁的长河大队嫁过来的,柳家湾的人大都是这个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53.053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林文清特意在无人时找到江秋月, 羡慕道, “还是你有办法,我这边鼓捣了那么久还要去刨地干活。” 谁让他找的高云梅是个积极争做先进份子的人呢,让她离开干活一线去后勤她死活不干。 搞得林文清在搭上她后,总想换个清闲的活儿都不成行。 没想到江秋月不声不响的让队长亲自给她安排好活计, 牛人! 林文清伸大拇指。 “只是运气罢了, 机会往往留给有准备的人。”江秋月淡淡地回道。 对于他的奉承和试探没什么热络劲。 回屋后,李永红没搭理她, 躺炕上闷被窝里不知道在干嘛,刘爱英朝她努努嘴使了个眼色。 江秋月借着天色余光收拾好爬上炕,刘爱英挨过来小声嘀咕。 “唉,那位又眼馋了,可惜她自个一个人折腾不起来,想要也拿不到!” 话里有话,江秋月没听懂她的机锋, “好好睡觉, 想想明天起来能吃大馍。” 刘爱英瞬间被转移了话题, 又说了一会儿后慢慢睡过去了。 江秋月睁着眼睛,看着房间内的光线渐渐消失,思索刚才刘爱英透露的意思。 寻思了一圈,估摸着李永红跟那位回家探亲的女知青关系应该不错, 且那位不是个省油的灯。 唉, 江秋月叹口气。 她果然还是适合做个技术宅, 玩不转人家的心眼子。 第二天,江秋月不用再下地,而是去仓库那里上工。 同去的还有队长家儿媳妇柳兰花,对方一身蓝底碎花的衣裳黑布鞋长辫子,五官端正大方,据说在村子里很时髦好看。 两人在仓库门口摆上一张桌子和条凳,主要记录种子出入量和拿种子的人。 江秋月特意准备了本子和笔,柳兰花果断放弃了队长找的大红纸和碳条。 柳兰花是个好说话的人,因为江秋月的药及时救下她家娃一命,因此对江秋月很照顾。 抗包拖种子袋的人是村支书安排的,两个矮冬瓜总想在话头上调戏漂亮的女知青,被柳兰花挨个骂回去,总算老实了。 江秋月仔细记下拿种子的数量和姓名,再让人按手印,边跟柳兰花说着话。 一上午过去,种子出了几百斤,说明田里那边播种进行的很顺利。 江秋月从跟柳兰花的唠嗑中知道一些村里的事情。 比如柳兰花虽然也姓柳,其实是从隔壁的长河大队嫁过来的,柳家湾的人大都是这个姓。 比如高云梅一家祖上是从外地逃难过来,在临河村安家落户的,所以村里只她一家是外姓。 高家来的时候据说带着几样好物件,家里有底子,现在都不缺吃喝。 还有管理种子这活,柳兰花隐晦的提了提。 大致是队长一派同村支书一派一直不对付,这次在种子方面的人员安排上又较上劲了。 队长安排他家儿媳妇占了一个坑,村支书儿子还在家养伤不能出工。 队长还人情让知青占住另一个坑,村支书不干了,特意找他那方的几个人加进来抬种子。 巴拉巴拉,两方人马多年来你来我往勾心斗角一地鸡毛。 江秋月听得一脑门官司,干脆左耳进右耳出,老老实实当个听众。 到了中午,仓库大门一锁,各回各家去吃饭。 下午时柳兰花悄悄给江秋月一小袋发芽的种子,是种子筛选时挑出来的,让她回去煮了吃。 江秋月晚上拿回去泡水里,第二天早上让男知青用辣椒油炒出一盘菜,就着碴子粥正好。 这天上午,领种子登记的人很多,播种进行了一半,农历三月份快过完了,四月前要把地都种上,都忙得很。 江秋月坐在桌子后,有条不紊的写名字对数量,一手端正的楷书跃然纸上,让围着的人心中下意识升起敬畏之心,不敢大声喧哗。 只听一声娇哼,一袋玉米种子重重落在桌子上。 江秋月抬头去看,桌子前站着浓眉大眼一身蓝的高云梅。 高云梅环手站在江秋月面前,骄傲的扬起头颅,居高临下朝她很不屑地喷了一声。 江秋月看了眼正对着她的俩鼻孔,低头抽了抽嘴角,如常报数记录。 “玉米种子一袋十斤,领者高云梅,来,高同志按个手印。” 江秋月将本子和红泥递过去,好似根本没看到对方的挑衅。 众目睽睽之下,大家伙都在等着呢,高云梅只好先按了手印,拎起种子让开位子。 江秋月继续下一位,一点没受到影响。 “江同志,俺不得不说你,大家伙都下地播种为大队出力做贡献,你整天坐在这里只是写几笔字,不觉得羞愧吗?” 高云梅说的一腔热血,并且右手握拳放在胸口,手肘抬起摆出一个积极向上的造型。 “俺们社会主义接班人应该奋战在前线,不能偷懒耍滑,要吃苦耐劳多干活!” 等她说完,江秋月收回目瞪狗呆的表情,带头鼓掌。 “高同志,我知道,你们艰苦播种的形象是无比光辉,十分光荣的。”江秋月一副认真无比的样子,话头一转。 “但是我觉得在这里做记录的工作同样重要,我们不能因为它们工种的不同就产生歧视。地里的活用体力,而记录的活用的是脑力,咱们都是在为集体做贡献啊,你说是不是高同志?” 周围人听得晕乎,但不妨碍他们认为小江知青很有文化,都跟着附和。 高云梅跺脚,说她是狡辩。江秋月又怼了她两句,一边不忘把本职工作做好,记录的活没落下。 柳兰花回家看过皮蛋过来时,站那儿听了一段,此时不由插进来。 “哎呀,梅子你在这干啥,有闲空咋不去和平家里看看他哩,你们早前不是还说要做一家吗?” 柳兰花一通笑嘻嘻打趣的话,让高云梅胖胖的脸蛋一红,扭头甩辫子走了。 江秋月听得两只耳朵支棱了一下,有情况! 有人起了头,接下来小媳妇老婆子们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高家那宗子事儿。 据说村支书媳妇很喜欢跟她一样高胖的高云梅,认为她养的白胖好生养,又家境富裕,合该进她家门。 高家作为外姓人在临河村根基浅,有机会抓住一条大鱼傍上简直是乐意之至。 两家一拍即合,说是要做儿女亲家。 但是还没等放到明面上定下,村支书儿子柳和平就被人发现跟村尾鳏夫家的女儿相好了。 不待村支书媳妇棒打鸳鸯,撮合柳和平与高云梅两人,村里知青点新来了两人。 其中的白面书生看起来比柳和平面皮子强,三两下把高云梅的心勾走了。 这下子郎无情妾无意的,看村支书媳妇咋撮合去。 江秋月一边工作一边听了一耳朵,估摸着剧情没偏,之后柳和平和高云梅还有凑到一块的可能。 没看打蛇事件过后,可怜兮兮的柳翠花已经被村支书媳妇料理的不敢去找柳和平了么。 等哪天高云梅突然眼瞎地移情别恋,看上柳和平,两人估计立马能成。 一切都是妥妥的套路。 江秋月为即将被绿的林文清默哀三秒钟,谁让他挖谁不好专挖男主墙角。 下工回去时,江秋月正面遇上一起回来的林文清高云梅二人。 林文清跟她打招呼,高云梅一点不给面子鄙视地上下看了江秋月一眼,扭头走人。 林文清尴尬地笑笑,说起其他的话题圆场。 江秋月跟他一路回知青院,总是忍不住想看看他头顶上方。 是不是有一片青青草原…… 从这天开始,整个播种期间,高云梅都对江秋月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明摆着看不上眼。 江秋月干脆摆出一副宽容大度脸,爱咋咋地,我自岿然不动。 这样反而为她赢得一片赞誉,高云梅的一番作态倒像是小孩子闹别扭似的小儿科。 四月初,如火如荼的春季播种终于接近尾声,江秋月不知不觉已经来到这里一个月时间了。 有天上工时,柳兰花交给她一个帆布包裹,说是京都寄来的东西,收件人是她。 江秋月晚上回去拆开,最上面有封信,江春华大姐写的。 说家里惦念她的平安,问她在队上吃不吃得饱,干活累不累,爸妈要给她寄东西补身体之类的。 信下面包裹严实的包袱里是一罐麦乳精和几瓶桃梨罐头,还有两铁盒像是行·军·粮里类似午餐肉的碎肉块。 最下面是几张全国通用的粮票布票副食券,还有一张大团结。 这些东西省着点足够一个小姑娘在一个月内吃好喝好绰绰有余,如果全换成粗粮细粮,够吃两三个月。 剧情中,小姑娘转手就把东西和钱全花在柳和平身上,换来几个似是而非的笑容和若即若离的态度。 江秋月整理东西的时候,刘爱英和李永红在一旁看的很是羡慕。 她们家里虽然也是城里的职工家庭,但绝对做不到肯给她们寄来这么多好吃的营养品。 家里兄弟姐妹多,粮本还不够他们吃的,哪里还会寄来。 有时候发了口粮和票子,她们还要挤出来一些寄回去补贴父母。 江秋月把钱票放进帆布包,间接收进空间,罐头和铁盒肉收进柜子里。 麦乳精这东西她比较好奇,原主记忆里小时候喝过。 罐子盖打开一看,里面是黄色的细碎颗粒,有点像前世的板蓝根冲剂。 刘爱英和李永红围过来看个稀罕,江秋月一人捏一小嘬让她们尝尝鲜,自己也捏一点舔了舔。 甜甜的,有股子麦香,还带点奶香味。 江秋月让两人把各自的茶缸子拿出来,倒上暖壶的热水,一人一勺麦乳精, 搅拌化了后有点像糖水,麦香更浓了,喝起来没有刚才吃着甜。 江秋月感觉味儿淡,可能是放的少。 刘爱英说喝着不错,她也算是喝过麦乳精,知道是啥味的人了。 李永红捧着茶缸一口接一口喝,眼睛不住地看地柜上的麦乳精罐子。 江秋月几口喝完,被刘爱英说是牛饮不知道慢慢品尝。 江秋月笑着让她们慢慢喝,自己把罐子收进柜子里放好挂锁,又去漱了口,回来躺被窝里想着江家的事。 “皮蛋着凉的厉害,蛋赤脚医生说你这里有药,我来问问。”柳建国邹紧了眉头解释,黑红的脸上一片焦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54.054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傍晚时分, 火车停靠,列车员到车厢通知,他们得目的地到了。 解放军果然是为人民服务的好同志,江秋月刚起身, 彭敬业就把她那俩包一手一只拖了下来, 拎着往外走, 让她拿着小包跟上。 车门外,小战士已经背着两个绿背包等着了。 王晓红和林文清也随后下车, 王晓红大包小包带的东西比较多,好在林文清只一个拉风的小皮箱, 还能绅士范儿地帮忙拿点。 兰县的火车站明显比首都的火车站还要小,乘客也少, 大都是下车的人群,还有等在外面灰头土脸的几伙人。 大家认识的一起往外走, 他们这里有彭敬业带头,出来后首先找到了柳家湾来接车的人。 彭敬业过去时,一个穿汗衫灰绿裤子的中年人立马上前打招呼, 显然一眼认出解放军同志的身份。 领头人诧异之后才发现人家是送小姑娘过来的, 了然的笑笑后不由多看了白嫩嫩的小知青一眼, 果然城里姑娘跟他们村里泥腿子的闺女们就不一样,一眼就看出是细粮养出来的。 江秋月随他打量, 彭敬业帮她送来行李后安放在接人的拖拉机上, 之后就要跟小战士归队, 她在顾着跟他道别。 一路上的照顾早就超出了当初分享的一点吃食的价值,江秋月有心感谢,人多眼杂的只寻摸到一纸包薄荷糖送给他。 “谢谢照顾,一点小心意。” 彭敬业看了一眼,知道从她手里拿出的一般都是好东西,却也不是多贵重的。食指挑开油纸一角,露出青亮亮的糖果色,果断接过来塞进军裤兜。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说完一句鼓励的话,他转身走了,远处是接他的军绿色吉普车。 江秋月额头抽了抽,这种随时来一句语录的话体模式真是有点受不了。 中年男人是柳家湾的大队书记,这次带人开着大队的拖拉机来接插队入乡的知青们。 几个分别通报过姓名和将去的地方,又等了片刻,总共集合到十来个少年少女,都是去柳家湾那片的。 拖拉机后面装了半车斗的行礼包袱,三四个女生被安排在另一小半的空间里窝着,男生们自己找地方挂在车头上。 书记一声吆喝,开车的老乡卖力摇动手柄,发动机突突突的冒烟,拖拉机载着一群人颠颠簸簸的上路回程了。 走了老远遇到一伙人在路头僵持,火车上见过一面的那个带红袖章的女生一个人怼一群大老爷们小伙子,听她在那喊妇女能顶半边天,走远见不到人了还能依稀听见‘大家一起走路不能歧视妇女’之类的话。 他们这边一起在老式拖拉机上坐着站着甚至挂着的人各自对视一眼,一起笑喷了。 戴草帽的老乡坐在车头铁把上,听到他们笑开也笑了,一脸褶子黑黝黝的对着他们说,“有车接干啥不坐,傻哩,像咱呼啦啦坐好比他们行动快多了。” “还是书记领导的好啊!”林文清伺机接过话头恭维,说的书记和两位老乡笑容满面。 不得不说这家伙适应能力很强,嘴皮子也好,在其他人还满面迷茫之色忐忑不安的时候他已经跟书记他们说上话了,好话说说探听点消息再显摆几句红色诗歌,玩得一手顺溜。 车斗估计是为了照顾新人,底部铺上一层塑料布,几个小姑娘挨着蹲在一角,避免颠簸。 江秋月歪靠在行李上,满鼻子的鸡屎味儿。 现在还没有村村通修路,都是压实的泥巴土路,大路还好,等拐上小道就坑坑洼洼的,人坐在车斗里颠来颠去简直要散架了。 柳家湾说来离县里不远,走了小半天第一个村子就到了,下去两个女生一个男生,之后两个村子又下去几个,车斗里越来越空。 直到长河大队的地界,王晓红跟她挥手告别,另外两个男生帮忙一起拿行李,三人跟随村口等待的人走了。 剩下江秋月和林文清两人,坐着颠簸得要吐血的拖拉机突突突的到达青山大队所在的村子临河村。 村口接待的人还没到,林文清鸡贼的奉上三根香烟,拖拉机直接将两人拉到了村头队长家门口才走。 队长家是一座建有三间青砖大瓦房的农家小院,土胚垒成的院墙不到一人高。 院中收拾的很干净,只有一个老迈掉牙的老人和几个光屁股小孩在家。 老人很热心,拉他们进院喝口水,小孩子们呼啦啦跑过来啃着手指围观。 林文清跟老人聊天打听村里的情况,江秋月避过小孩子好奇地想抓她军装的黑手,拿出几颗散装水果糖一一分给他们。 老人看见了笑的满脸褶子,嘴里说道,“费那干啥,都是精贵东西。” 江秋月摆手说没事儿。 几颗糖果成功让几个皮小子乖乖吃糖不胡闹。 青山大队的队长很快就闻讯从地里回来,知道人已经到了家里,进门就说抱歉的话。 “唉,最近让春耕给忙晕乎了,差点忘了派人去接你们,见谅见谅啊。” 队长柳建国浓眉大眼,黑中泛红的国字脸,一身白汗衫灰绿裤子,头上戴着草帽,汗流浃背赶回来的。 两人新来的当然不会一来就拿住一点小事不放,打过招呼说说笑笑揭过一茬。 柳建国满意地咧嘴一笑,接过两人的介绍信对照无误后,招呼人抬行礼送他们去知青点。 待他喝口水歇上一歇还要赶紧下地去监督。 江秋月一走,尝到甜味的小孩子们呼啦跑出门想跟上。 柳建国糙手一伸,提住小孙子的后衣领提溜回来,“你小子皮啥?乖乖呆家里陪你老太。” 小孩子不干,左扭右扭想脱离魔爪跟上大部队,嘟嘟囔囔的反而被发现嘴巴里嗦着水果糖,一股苹果味。 柳建国问是哪来的,小孩子说是漂亮姐姐给的。 想想他孙子说的应该是刚才两人中那个白嫩小姑娘。 他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平时能弄到白糖红糖给家里人冲水喝,像是这种清香无比的高级水果糖却是很难换到,关键是县里副食店都缺货。 又听他娘在一旁问,“小姑娘看着没多大,文文静静像是能安生的,你今儿个咋忘记派人接了?” 柳建国皱皱眉,每次来知青前队里都会接到通知,他咋会忘记接人,只不过安排的人没去罢了。 想到村支书那边的人,不知轻重又总是自以为是的捣乱,真是头疼。 又听老母亲说人是大队书记直接开拖拉机送到门口的,不由沉思两人的身份,心下记了一笔。 队长家在村头,距离知青点要绕过村外一条路。 好在帮忙的几个小伙子给力,抗包拿东西不在话下,江秋月只需挎着帆布包跟在后面。 一路上遇到去送水的人,很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还有不远处劳作的农人,遥遥看过来一眼,大家都知道知青点来了新人。 江秋月也在观察他们,不同于见过的大队书记几人和队长一家的穿着,普通人一般都逃不开蓝灰黑三色,衣服上好点的手肘肩膀巧妙地打上补丁,艰难一点的基本都是补丁落补丁洗的发白的样子。 从京都到这里,她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贫困现象。 怪不得以前听老人回忆旧时侯老是念叨那一句: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不过,如今初春已至,万物复苏,新绿的颜色早已蔓延在原野上和村庄里,处处生机,倒也不显得一片都是灰扑扑的。 田野上一番热闹劳动的繁忙景象,知青点确实安安静静的,都下地挣工分去了。 几间土胚房紧挨着耸立在村边小路旁,摇摇欲坠的像是随时要塌了,还好屋顶是土瓦而不是茅草,不然到冬天可怎么活。 送他们来的小伙子手一指,告诉他们这里就是知青点,他们以后住的地方。 江秋月和林文清对视一眼,再看看危房一样低矮老旧的土胚屋,无语凝噎。 看队长家是青砖房还以为知青点至少也是砖造的,结果就这样。 以两人原来的生活环境和条件,住这种房子简直难以想象。 落差不要太大! 她旁边是个穿夹克的男子,绿衬衫下边竟然配一条灰色喇叭裤,有点辣眼睛,不短的头发还抹着疑似发胶的东西,看上去油头粉面的。 关键是他连旁边粗辫子姑娘的好看都没有,还很自我良好地在腿上瘫着一本诗集装逼。 江秋月观察的目光太明显,她身旁的那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抬手的时候手肘碰到了她的胳膊,江秋月在油腻男察觉看过来之前转移视线。 车厢内的布置比现代四个数字的火车还要简单,座椅、很小的桌子,车窗能打开,却没有窗帘。 过道很窄,还有晚上车的人在找空位置放行李,乘客基本都是十七八左右的青少年们。 火车匀速后有列车员过来这节车厢让关好窗,接下来检票。 他们的位置靠近车门,列车员说完后不到一会儿就轮到他们,江秋月把代表身份的介绍信和车票一起递过去,看见身旁的人交上去的是个墨绿的小本本。 江秋月看向他,正对上对方敏锐看过来的一双黝黑眸子。 江秋月转回视线,本来以为对方跟她一样是上山下乡的知青,然而看证件类型,明显不是同一类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55.055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他们的位置靠近车门, 列车员说完后不到一会儿就轮到他们,江秋月把代表身份的介绍信和车票一起递过去, 看见身旁的人交上去的是个墨绿的小本本。 江秋月看向他,正对上对方敏锐看过来的一双黝黑眸子。 江秋月转回视线, 本来以为对方跟她一样是上山下乡的知青,然而看证件类型, 明显不是同一类人。 列车员走后,车厢气氛活跃起来,坐在一起的人开始自我介绍打招呼, 大都是同龄人一同下放的,说上几句话就熟悉开了。 他们这里是粗辫子姑娘打头先说, “咱们做个自我介绍啥的?”她顺了顺辫子, 亮了亮嗓子开始介绍她自己。 “你们好, 我叫王晓红,来自红日纺织厂家属院, 将要去的是柳家湾长河大队。”说完两只细眼眨巴着看向江秋月。 江秋月按照她的模式简单介绍了下自己,“我叫江秋月,来自西城文工团家属院,插队到柳家湾青山大队。” 按照顺序她说完该到身边的那人, 不想油腻男此刻挺积极的,接过她的话头高调地说道, “那我来说说我吧, 我叫林文清, 从京都东边那片儿来的,去的也是柳家湾,咱们都一样的目的地,路上正好说说话解闷,到时候我给你们朗诵几首主席的诗歌,陶冶陶冶情操怎么样,哈哈。” 他作出一副爽朗大方的样子,衬着他的装扮却怎么看怎么猥琐。 江秋月看了一眼想起一个词,小白脸。 貌似原书男主也是个弱鸡鸡的小白脸呢。 最后是给她深刻印象的身边那人,他没多做介绍,说出名字和职业完事。 “彭敬业,junren。” 他的声音再听一遍仍然很好听,是成熟男人的磁性音色,听在江秋月耳朵里性感极了。 不过听到他的职业,三人纷纷肃然起敬。 他们穿草绿色军装是顺应潮流,是做样子过过瘾,人家才是穿真正军装的人,保家卫国,流血不流汗,为人民服务。 林文清看着油嘴滑舌的不靠谱,却很会说话聊天,不到一刻就把王晓红逗笑了。 彭敬业沉默冷肃,几次不接话头。林文清开始拉拢江秋月,频频将话题转到她身上,话里话外打听她家庭情况、生活水准等问题。 江秋月随意应付几句,重要内容一点不透,问烦了干脆从帆布包里掏出一本书打发时间。 没想到碰巧掏出一本红宝书,应是江母临行放进去的,这书有时候用的好了可是万能利器呀。 阅读红宝书是一件郑重的事情,不容人打扰。林文清不得不放弃搭讪,转而同王晓红聊到一块去了。 江秋月找到事情做,捧着红宝书以好奇和对待古董的心态翻开印有m主席语录五个大字的扉页。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就要拥护,凡是敌人拥护的我们就要反对……” 江秋月:“……”感觉有些话真的那啥。 再往下看,有些说起来还是挺好挺振聋发聩的,像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呃,后来国内一片乱斗,十年wg至今还没结束呢。 “核战争打不起来……”翻到其中一页看到这样极具预见性的一句话,江秋月不由佩服这位伟人的眼光长远性。 核武器的辐射毒害和波及范围那么大,真打起核战地球都玩完。 没看直到二十一世纪,也就美国在最开始拿小日本广岛长崎试验了两颗,导致那里几十年了还是荒芜的废墟,人口不知死了多少。从那之后,其他国家再没敢轻易动用过。 又看到一句造成全国上下一片绿的那句: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从这句传颂开后,女子们就开始学男子穿军装,还有大口袋的中山装,修身的旗袍被视为资本主义残留,只对外接单定制出口。 这些一句句呕心沥血的话语,有的振奋人心引人深思,有的独裁专断一刀切,有的经久弥新在后世广为人知。 江秋月看的入神,不知不觉翻过半本,车厢内的光线渐渐昏暗下来。 她揉了揉后颈,往外一看,都到傍晚了,对面的王晓红在吃土布口袋里的干粮饼子当晚饭。 江秋月下意识想掏出碗康师傅去泡,好在立即反应过来刹住了动作。 江夏日临走塞给她的干粮包就在她脚底旁放着,拉开系绳最上面是个铝制饭盒。 这里面都是江母准备的,也不知道都装了什么。 江秋月打开饭盒发现是两排整整齐齐大小一样的饺子,蒸熟的。 盒盖一掀开,一股香味就飘出来了。 好香!应该是鸡蛋馅的,还放了香油。 她将饭盒放在面前的小桌子上,手伸进包里拿出一双筷子,抬头却发现对面两双眼睛死死盯着饭盒里的蒸饺。 对于江秋月来说,白面皮鸡蛋小葱馅儿的饺子即使滴了香油那也是素的,很平常的饭菜。 然而对面那两人却是眼馋的很,平时玉米面的饺子他们都是过节才吃得到,何况是白面做的鸡蛋蒸饺? 那可是精粮! 从闻到香味就开始流口水了,眼热地盯不够。 这是江秋月没想到的状况,但是再收起来也来不及了,索性直接吃吧。 江母真是下了老本,饺子不大,一口一个特别有味。 可是对面两人的视线太明晃晃不容忽视了,看的她都吃不下去了。 “咳,我妈做的,你们要不要尝尝?”对方意图太明显,她干脆直接问,不然这顿饭别想安生了。 果然她问出后,对面两个不说话光看着的人喜笑颜开,一边说那怎么行不能吃之类的一边言不由衷的接过她夹过去的饺子。 两人迫不及待又努力维持体面,小口尝过后直说香,夸江母手艺好,还夸她,“江同志,你真是一个大方的人。” 给过那两人,江秋月偷偷看一眼旁边,总不能单独漏掉他吧。 “彭敬业,你要尝一下吗?”把饭盒推到他那边,里面还有一排。 本以为他会客气,结果他定定看了她一眼,伸手抽走她手上的筷子端起饭盒就两只两只的扔进了肚中。 江秋月怔愣过后看得有点想笑,对面王晓红和林文清目瞪口呆。 王文清看江秋月没生气,啧巴啧巴嘴没吭声。 王晓红自己旁人分的清,又心疼粮食,见此劝道,“彭战士,那是江同志的晚饭呢,你可给她留点。” 多好的白面饺子啊,她看着彭敬业几口给解决完了不由一脸可惜的神色。 “有点凉了。”彭敬业吃完点评。 王林二人听他这样说都有点开始鄙视他了,你咋吃完了还嫌弃,亏不亏心? 这时候一个小兵跑过来,向彭敬业敬礼。 “班长,你的晚饭送到!” 江秋月认出是最开始坐在她旁边的那个小战士。 彭敬业点头接过铁饭盒,小兵立马转身跑走。 他没打开,直接将铁饭盒放到江秋月面前。 “你吃吧,这是热的。” 江秋月脸颊骤然一红,如果不是对方眼神太光明磊落,她都要被他的举动想歪了。 “不用,这是你的晚饭,我不能动。”江秋月拒绝。 彭敬业不听,直接打开饭盒摆到她面前。 里面是一荤一素加白米饭,这趟火车上的一等餐,一般人拿钱也吃不到。 看来junren伙食还不错嘛。 江秋月肯定不能动人家解放jun同志的口粮啊,但是彭敬业一双黑眸盯着她让她吃掉。 最后坚持不过,她挑角落位置动了两筷子,摆摆手不再用。 彭敬业随后端起饭盒扒拉几下很快将饭菜解决。 江秋月觉得他肯定没吃饱,铁饭盒看着容量不大,他那种年纪又正是光吃不饱的时候。 想想说不定路上还要靠人家照应,江秋月借由干粮包遮挡,从空间取出一纸袋包子。 “你吃下这个。”她将袋子递给他。 那里面是几个手掌心大小的菜肉包,她以前的存货,摸着还是温的呢。 彭敬业接过看了一眼,挑了挑眉,也不多说,凑到嘴边就着纸袋两口一个,迅速解决。 对面的两个只闻其香不见其物,只得嗅着香味啃干巴巴的粗粮饼。 与此同时,他们又对江秋月高看一眼,不敢轻易打什么主意得罪两人。 想一想,一个白面能当饭吃身家不凡,一个解放jun战士享有一等待遇,惹不起惹不起。 江秋月正剥着小橘子当饭后水果,那边突然过来一个穿的确良衬衫绿军裤袖子上绑红袖章的女的。 人像是专门来找他们这的,一来就高喊:“贪污和浪费是极大的犯罪!” m主席语录之一,刚从红宝书上看过。 江秋月懵逼了一瞬,这是要干啥,批评她吃的好还是咋滴?她可没吃什么出格的东西,饺子还是江母准备的,外加尝两口解放jun的饭! 江秋月听了描述可行,用新柜子太张扬,旧的能用就好。 几个大小伙子又呼啦啦的跑出去搬家伙。 江秋月疑惑他们不上工吗,林文清给她解惑说这些人做的活清闲,遛出来一时半刻也没事。 不到片刻,几人急慌慌抬来一张红木地柜。 老式的柜子红的沉重,边角还雕刻了花纹,一米多高,上面两个抽屉下方是可以放置被褥衣物的大空间。 只不过外层有点掉漆,里面好好的不潮不蚀。 柜子整个看起来不大不小正合适,靠墙一放既可以当她的梳妆台又能放东西。 江秋月敲了敲柜门发现很结实,问道,“多少钱?” 一个小男孩出来偷偷瞄了眼她身上的军用水壶和军装,小声说要两毛。 江秋月笑着问他能做主吗,别小孩子把家里物什卖了大人不知道就麻烦了。 “俺奶叫搬哩,以前打地主家分哩家伙,换钱给俺妈买红糖。” 旁边人透露他家新添了人口,他妈坐月子要吃红糖鸡蛋,没副食票只能花钱买高价糖。 江秋月想了想这时的物价,两毛钱能买一斤馒头或一斤酱油,对她来说没什么。 但是她手里钱和票都不多,象征意义大一点,主要还是她空间里的物资。 江秋月提了提柜子,与现代那些轻薄的家具不同,很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56.056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身高没量过,估摸着目前有一米六了,二十岁之前还有上涨的空间。 “哟,大美人, 吃饭啦。”刘爱英依在门框上,看江秋月对镜梳妆, 调侃地喊道。 江秋月放下镜子, 笑道,“哪有什么大美人,只是擦些东西护肤罢了, 这边风有点大。” 昨天晚上洗脸的时候一抹脸一把灰。 刘爱英眼尖,看到她手上的百雀羚盒子, 接过去左看右看有点稀罕。 女知青来到这里穷乡僻壤的, 如果没有家里人接济,很少再有机会能弄到在农村稀缺的擦脸油。 她们平时最多买盒蛤蜊油擦脸,秋冬还好,春夏擦上太油了。 江秋月看她实在忍不住跃跃欲试的样子,打开让她试试。 刘爱英摸摸快被吹裂的脸皮子,不好意思地挑起绿豆大小的乳白凝脂,放手心里涂匀后擦在脸颊上。 “清爽, 没感到油腻。”她很欣喜地评价。 看了又看蓝底红花的精致小铁盒, 刘爱英不舍地还给江秋月。 早饭是稀薄的能照见人影的玉米碴子粥。 昨晚女知青们休息后, 队长派人送来了新知青这个月的口粮。 玉米面红薯面等粗粮是没有的, 一人半袋打碎的苞谷碴子。 这不, 今早上就做上了。 江秋月特意打了上面比较稀的,权当水喝,闭眼咕噜几口完事。 李永红看见说她好养活,吃的少。 刘爱英有点心不在焉,今天她值班,吃完后晃回灶房刷锅洗碗,整个人不在状态。 江秋月回屋拿军用水壶,趁机吃点馒头和水果。 等灌满水,扛起锄头,她就跟着一起下地去。 三月里,春回大地,一天不见田野上就冒出了大片的新绿,草木焕发生机。 江秋月跟随大部队走在田埂上,身旁时不时经过三五成群的村里人,大多都是好奇的朝他们这边看,然后指指点点嘀嘀咕咕地走远。 有几个打招呼的一般都是领导或平时来往的熟人,这时陈中华就会上前寒暄几句。 村里的年轻人遇上了偶尔也会同行一会儿,跟熟悉的人说说话。 但是江秋月发现,大部分人跟知青之间明显保持着距离,像是各自站在两个世界里,观望好奇却不涉足。 知青们身上即使衣裳破旧也尽量打理的干净整洁,衣服不打补丁,精神面貌尚可,眼神有光。 搁村民口里来说,是一看就是受过教育的城里娃。 而路上所见的村人,大都一脸菜色,衣衫褴褛补丁连缀,裤腰带勒得死紧。 有家里条件好的还能勉强保持体面,积极去上工。有那差的两眼无神脸颊凹陷,在路上晃晃悠悠地往地里走。 终于到了知青们分配的那块地头,队长柳建国过来鼓励了一番新人,在边上划出两列新的地块让新人劳作。 陈中华示范几下,其实就是锄地翻土,将结块的土壤锄松软了,拢成一垄一垄的好下种子。 具体种什么怎么种,江秋月不知道,她就模仿别人的锄地动作,再下点力气就行了。 至于前腿儿弓后腿儿蹬什么什么,不存在的。 老实锄了半晌,江秋月起身擦汗。 虽然才三月份,但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活也太累人了,干一会儿热的汗流浃背。 举目四望,周围都是弓着背干活的人,也有人站起喝水拿草帽扇风之类的变相休息。 一大片灰蓝黑,也看不出谁是谁,江秋月想找出个人都难。 原书男主是个常年白衬衫黑裤子的文弱青年,书中描写五官清秀个子有点高,有陌上人如玉的美称。 也不知道具体长成啥样,让原主被救一次后就一见倾心,情愿倒贴救命的粮食和补品,最后人财两失。 江秋月穿越后提前了过来的时间,也不知道那件英雄救美的事还会不会发生。 这会儿,刘爱英一边锄地一边磨蹭到江秋月身边,问她,“哎,去不去解手?” 江秋月喝口水,本想拒绝,但看她欲言又止的使眼色状似有事? 随即点点头,被对方拉着穿过田埂,一头扎进田野旁的树林子。 两人往深处走了一段,刘爱英随便找一片长得茂密的草丛就地解决,江秋月表示受不了,站外面给她把风。 听她在里面一边解决拉撒一边问,“江同志,你带的百雀羚有多的吗?我想跟你换一盒。” 江秋月一愣,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这个。 对方又抱怨蛤蜊油太油腻,春天抹脸上不舒服又难看,一张大油脸阳光一照简直了,整得毛孔黑粗黑粗的。 她宁愿挤出点钱和票换一盒,能用整个春夏季呢。 江秋月看了下空间,多是有多的,来的时候江母在包里多塞了两盒。 她自己在空间里也准备了其他的护肤品和化妆品,只不过现在不适合拿出来用。 “那我匀给你一盒吧,反正我也不怎么用这个牌子。”等以后有机会可以把空间里的雪花膏拿出来,江秋月记得那个东西这时候很流行。 刘爱英提裤子出来,一脸心愿达成的喜色。 “我用布票跟你换吧,粮票就那么点还是救命的。” 她打的主意好,布票一般都是几尺头的标准,发到手上能干啥,攒一年也不够做一身衣服。 粮票是不能动的,等口粮吃光了那就是救命的玩意儿。 江秋月笑笑不做声,她看起来像是缺布的人吗?她又不傻,白让人占便宜。 “哎呀,我再加一毛钱,手上的布票全给你!”刘爱英咬咬牙补充。 江秋月想想可以把布票攒起来备用,再说百雀羚在小地方虽然紧俏难得,但在大城市用票几毛钱就能买到了。 “好吧,回去给你换。”她点头答应。 刘爱英喜笑颜开,拉着她的手往回走,还提醒她做活别可劲儿的下力气,不然累的是自个,耗的是自己的粮食。 其实大家都在磨洋工,吃都吃不饱哪儿还有力气干活。队长到跟前了死命锄几下,人一走立马随便应付。 江秋月:“……”原来是这种操作! 这个不好评价,她点点头表示受教了。 两人说话是悄悄的,刚往回走几步,突然听到另一边有动静。 刘爱英眼睛一亮,蹑手蹑脚示意江秋月跟上。 江秋月觉得莫名其妙,又不想一个人回去,随即放轻脚步跟上去。 没多会儿听到说话声,好似一男一女。 江秋月脑中瞬间闪过各种烂俗的乡村流小说中的玉米地梗,囧了一囧。 刘爱英猫在灌木后悄默默地扒开一看,失望地小声说,“还以为遇到只野鸡松鼠啥的,结果是支书家的小白脸在跟人约会啊。” 她一提到小白脸,江秋月想起一个人,原书男主! 她猫在后边趁机偷看过去,神马陌上人如玉,看不出来。 五官清秀有点高倒是真的,看着像是精心养大的,脸色没有村里人那么黄。 脸上也没青春痘疤痕啥的,白衬衫黑裤子,对比之下可不就是斯文俊秀的好青年了吗? 这会儿他靠在一棵树后,怀里抱着一个女孩子,脸埋在他胸口看不到,嗲声嗲气的在跟他撒娇呢。 如果这是原男主的话,他怀里那个不就是传说中泼辣彪悍的原文女主? 女主啥时候这么小鸟依人了? 江秋月懵逼脸,试探地问身前的同伙。 刘爱英朝里边鄙夷地看过一眼,摇摇头放开灌木丛,拉着她走远后才开口。 “刚才那个男的是村支书家的儿子柳和平,有小学文凭就不是他了,整天端着一副比咱们还清高的架子,恶心谁呢。” 刘爱英显然对男主印象很差,吐槽他有点墨水就猖狂,知青院里随便拉出一个都比他有学问。 还嫌弃他一个大男人不好好干活,整天弱不禁风温温吞吞的惹人烦。 就这,他还成了村里大姑娘小女孩心目中最理想的对象人选,平时走到哪儿都有人奉承。 江秋月:“他怀里那个是他对象吗?” “哪是啊,是村西头的柳翠花,平时温柔可怜的一个小姑娘,有爹没妈的,也不知道啥时候被小白脸勾去了。” 额,江秋月记得原文女主的名字不叫翠花,是搁这个起名废的时代还挺好听的名字。 叫,高云梅。 哦擦,男主这是提前出轨了? 两人走出小树林时,江秋月问刘爱英是否认识高云梅,只见她抬眼四处望去。 手指那位大笑出声,跟林文清正打情骂俏的高个胖姑娘,对她讲。 “看见没,那个就是高云梅。” 江秋月:“……”(ー_ー)!! 江秋月只在书中看到过用搪瓷缸装热水来熨衣服的,还没实际见到过,不由好奇地上前仔细看。 铺在桌子上的是一件半湿的草绿色军装上衣,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皱的平铺在桌面上,大肚的白瓷缸子里装满滚烫的热水。 江母小心翼翼的握住缸柄使力往下压推,反复几遍后杠子底部接触的布料就变得平整顺滑点了。 这种方式看起来很费劲啊,而且效果也不明显,这个时候电熨斗应该已经有了吧。 江秋月记得她空间里还收藏着几把电熨斗来着。 她仰头望望天花板上五十瓦的灯泡,决定以后可以找机会寄回来一把。 江母转身时发现了她,拿过一边熨干的草绿色军装裤给她。 “穿上试试,妈特意去淘换来的新军装。” 这时候光大人民群众不爱红装爱武装,以穿军装为荣,能有一身草绿色军装穿那真的是时髦又风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57.057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江秋月听到动静, 披上外套出来, 幸好她还没有上炕睡觉。 柳建国等她出来后,搓搓手也顾不得寒暄,就问她手里还有没有药。 陈中华和江秋月同时愣住,药?什么药? “皮蛋着凉的厉害, 蛋赤脚医生说你这里有药,我来问问。”柳建国邹紧了眉头解释, 黑红的脸上一片焦急。 说到这里,江秋月已经明白他要的大概是她手上的西药。 然而感冒药不能乱吃,江秋月问过柳建国得知赤脚医生目前就在他家,当即决定跟他一起过去看看。 江秋月匆忙回屋拿帆布包,刘爱英和李永红不明所以的看她跑回来又急匆匆出去。 陈中华坚持陪同,三人踏着月色大步流星, 从村边赶到村头队长家。 青砖瓦房在黑夜中透出点点灯火,进门看到屋里小灯泡的昏黄亮光。 躺屋里坐着几个人,那天给江秋月看诊过的赤脚医生也在。 “咋样了?”柳建国进门就问, 队长儿子说还在咳血,烧退不下去。 里屋传来一阵哭声和不间断的小孩子咳嗽声,队长儿媳妇一边照顾儿子一边在抹眼泪。 赤脚医生正翻着他的药箱子配中药汤剂,但是中药需要熬煮,起效慢。 江秋月听他说皮蛋咳嗽有几天了, 起先没在意, 等发烧严重了才去卫生站拿药吃。 谁知今儿晚上突然咳嗽的停不下来, 还吐了血。 赤脚医生过来一看,诊断是重感冒引起的急性炎症,最好有能治炎症的快效药,不然只能灌猛剂子保住命再说了。 虎狼之药对身体损害大,何况还是个小孩子。 柳建国本打算去借拖拉机拉去县城卫生站,但是大晚上的山路走不了,拖拉机根本开不动。 小孙子的病情来的太急拖不到天亮再去,柳建国快愁白了头发。 赤脚医生配了退烧汤剂先让喝下缓解,又对柳建国说知青院有个小知青手里或许有药能救急。 柳建国想起新来的那两个知青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有个小女娃确实病了两三天就好了。 想着有希望总比干耗着等天亮好,柳建国不由分说地跑到知青院,把江秋月叫来了。 江秋月了解事情经过后,猜到皮蛋大概是感冒拖成了急性支气管炎,如果再拖下去很可能发展成小儿肺炎之类的。 后者可是具有传染性的! 当下,江秋月在几双眼睛的期待目光中,听到隔壁间哭喊又吐血了,终于掏出两板药来。 银白色锡箔板在灯光下闪闪发亮,花花绿绿的胶囊状西药颗粒嵌在上面。 其中一板已经抠掉了几粒。 “我从京都就带来了两板,一个是治感冒发烧的,一个是盘尼西林。” 后者其实是阿莫西林,此时国内叫青霉素,国外成药一般都名为盘尼西林。 江秋月把之前拆开的药拿出来两板,药盒和说明书是不能见人的。 她将药交给赤脚医生,具体用不用看他的。 赤脚医生接过去看了看,又跟柳建国一家商量,决定先喂半颗盘尼西林看情况。 盘尼西林这种青霉素抗炎药品他们都知道,去县城卫生站也不一定能弄到,得去大城市。 至于另外一板感冒药,他们不敢随便给小孩吃,退回江秋月手上。 屋里众人焦急等待大半小时,皮蛋吃过药后没出现什么副作用,赤脚医生配出专门治着凉发热的中药让其喝下。 江秋月看他们知道将西药和中药分开隔段吃,不再担心。 接下来就没她什么事了,他们走时,柳建国拎出一口袋红薯干当谢礼,私下塞给江秋月几张票子。 粮食是紧俏货,推让了一番后陈中华接过麻布袋抱在怀里。 两人告辞出门时,队长家老太追上来给他们一摞玉米面煎饼。 走远了,陈中华托了托怀里的红薯干,笑着说,“有二三十斤呢。” “能给大家改善下伙食。”江秋月笑答,摸摸口袋里的票子,估计是钱。 陈中华认真看看她,赞扬她品德好有集体意识。 说来这袋口粮是江秋月用珍贵的药品换来的,理应属于她自己。 陈中华陪同过来本是担心女知青晚上回去一个人不安全,没想到江秋月大方实在,得了好东西都想着大家。 江秋月哪有那么高尚,只不过红薯干明显是队长柳建国借机补贴给知青院渡过难关的,她霸着那些干嘛。 让她一个人吃大家看着吗?那样早晚出事! 走到半路,江秋月多次回头看,陈中华问是怎么了。 “刚才明明看到一个黑影子闪过去。”江秋月回过头答道。 陈中华转头去看,路边柴火垛后有个缩头缩脑的人影正好被发现。 他让江秋月走前一步,他跟在后边,两人快步离开,回到知青院。 江秋月问刚才什么情况,陈中华说是村子里的某些混子半夜不睡觉出来晃荡,他们不用管。 回屋时,黑灯瞎火的都已经睡了,江秋月爬上炕,躲被窝里用手电筒照明看了下,队长塞她的几张票子里有一张大团结,外加五张二两的粮票。 这些才是真正给她的酬谢。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去县里,那里有供销社和邮局。 早起吃饭时,男知青做了红薯干稀饭,大家吃了一顿实在货。 江秋月被他们逮着问昨晚的事,简单解释了后才知道最近村子里流感严重,知青们离群索居倒是还好。 据说队上已经病倒一大群老弱妇幼了。 有男知青问江秋月手里还有没有药,像是要提前吃下预防似的。 江秋月言明全给了卫生站的赤脚医生,若是生病了还是让专业的人对症下药比较好。 起了心思的知青这才作罢。 之后上工,果然见出来的多是青壮年身体不错的。 中午,知青们吃完山药粥搭煎饼,接到通知说晚上村里开会,他们要准时到。 “不会又要批斗了吧,不是很久没批过了吗?”刘爱英猜测。 林文清听说村里还批斗过,一时新鲜,追着男知青问以前怎么批斗的,跟京都搞得一不一样。 “村西头那边牛棚还住着几个老教授呢,以前晚上都给他们戴高帽子拉台上扔土格拉。”李永红对此印象深刻,语气忐忑地说道。 陈中华摆手不让再说那事儿,让大家赶紧上工去。 到地里,村上的人也都接到了通知,在议论是不是又要开始斗臭老九,有些人连看知青们的眼光都不一样了。 晚上晚饭都没吃,下工后就聚集到村仓库前的广场上。 临河村三四百人,外加老人小孩,全到了,蹲坐在广场压实的地面上面对一个高台子。 陈中华带领知青走到后方角落站定,刘爱英不知道从哪儿拉出两根烂木头,男女各一根当板凳坐。 台上柳建国正指派一群小伙子把两口大锅抬上去,锅口热气腾腾的飘过来一股子淡淡的臭气。 “队长,这是请大家伙吃饭还是咋地?”人群中有相熟的人起哄大声喊道。 柳建国笑骂了他一声,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最近咱们队上伤风感冒的人太多,村里卫生站的赤脚医生担心传染一大片,给咱们开药煮了两锅药汤子,除了病过好了的都上来喝一碗,预防预防。” 柳建国作为青山大队队长,号召力不用说,他话落后众人纷纷响应。 正好村里太多人得病倒下,正闹得人心惶惶,喝一碗医生开的药汤子安安心也好。 台子上几条方凳一放,摆上一溜的粗瓷碗,黑红色透亮的药汤子舀进去,一人一碗,喝完传给后面的人。 知青们排在后面,江秋月之前生病好了,不用再排队喝药,她见林文清也没去喝,估计是嫌中药味苦涩难闻。 两大锅药汤子不一会儿就见底了,大锅撤下去,队长柳建国又宣布一件大事。 两天后青山大队正式开始播种,在此之前大队食堂会开仓放粮,给大家伙吃一顿饱饭,好加把劲儿忙完春种。 人群嗷的欢腾起来,大人们满面笑容,小孩子手舞足蹈满场跑。 之后两天,上工的人干活终于有点劲,大概是有了盼头。 吃大锅饭那天,大队食堂早早在广场上摆起几十张圆桌子和条凳。 等人们下工了,纷纷往广场方向跑,十来个人占据一张桌子,立马把位置占满了。 知青们分配到一张,十个人挤挤坐下去等开饭。 柳建国先上台发表一番激励的话,让大家伙吃好喝好,明天开始播种好! 随后村支书也上台说话,只不过他说的时间太长,拉拉杂杂一大堆,话里话外把这次吃饭归功到他身上,引得众人等待的很不满。 江秋月还是第一次见男主柳和平的父亲,一个干瘪精明的小老头,村支书媳妇坐在台下倒是高胖凶悍的样子。 终于等他找完存在感,柳队长一声令下,大盆的热菜热汤端出上桌。 一盆白菜帮子,一盆青萝卜炒粉条,一盘凉拌豆皮,一盆野菜蛋花汤。 没有荤腥,菜里仔细看飘着几点油花。 队长家的儿媳妇带领几个媳妇子扛着馍筐过来,一人分得两个三合面大馍馍。 多数人大馍都没舍得吃,掰半个给小孩,其他都收着拿回家,只大口吃菜。 场面狼吞虎咽你争我抢,知青这桌吃相好一点,边啃馍馍边吃菜。 一顿饭下来众人吃个七八分饱,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桌面上很难有剩下的,小孩子们开始挨个桌倒菜汤喝,舔盘子。 这是他们的福利,知青一桌也不能幸免。 临走时,柳建国过来这桌说需要一个识字会算账的人,从明天开始去仓库记录种子出入,他看江知青就不错。 这是好事,陈中华一口答应下来。 等人走后,九双眼睛齐齐看向蒙圈的江秋月,羡慕有之,嫉妒有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58.058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暗骂老板抠门, 送到医院连瓶葡萄糖都不给挂,看看员工都累成什么狗样了。 江秋月想着先摸出手机请个假,不然前几天的班都白加了。 哪料到眼皮刚一撑开就吓了她一跳! 这昏暗的小房间、斑驳掉皮的房顶和那边高高的跟牢房铁窗似的小窗口…… 什么鬼?这是哪儿? 更惊悚的还在后边, 她刚一动弹就发觉不对劲,眼前这双又瘦又小又苍白的爪子绝对不是她二十五岁大姑娘的手! 想到一种可能,她连忙惊惶地从头到尾把身体摸索了一遍,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后, 猛然无力的瘫在床上。 有生之年,她江秋月不知道踩到哪泡狗屎运, 神奇地穿越了! 或许是她的动作太大,小房间外面有了动静, 随即有人推开门进来。 来人一身军绿色工装, 留着老式的学生头,面容姣好皮肤白皙, 身材消瘦, 脸颊还带着缺血的苍白, 年纪看起来也不小了。 她进门一眼看到躺在床上正处于一脸懵逼、生无可恋状态的江秋月,双眼立马就红了。 “秋月,是咱家对不住你,爸妈也是没办法啊,这世道……”妇人哽咽着说道这里, 捂住嘴不敢往下说了, 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江秋月最看不得人哭了, 更何况还是个风韵犹存的美妇人,她还没缓过神就先头疼地安抚人。 “那个,你别哭了,让我缓缓再说。”要死了,这是原主的妈吧?万一被看出不对会不会被拉去切片儿啊! 美妇人看着她好似更伤心了,“你连妈都不叫了,是不想认妈了吗?” 江秋月囧,叫她一来就喊一个陌生人妈她喊不出口,再说这是啥情况呀? 她咕哝了两下,还是没喊出来。 美妇人脸上有失望之色,上前把手上的搪瓷碗放在床头小柜上,叮嘱她趁热吃,抹着泪关门出去了。 人一走,江秋月下意识松口气,身体本能地抓起筷子就着碗一阵呼噜。 她实在快饿晕了,感觉身体好几顿没吃饭了一样。 不过刚把为数不多的面条吞下肚,脑袋突然一阵闷痛,复杂凌乱的记忆纷至沓来。 江秋月苟延残喘着趴在床头,忍着要把刚吃下的东西吐出来的难受,将原主的记忆梳理了一遍。 小姑娘也叫江秋月,才十五岁,刚刚初中毕业,已经躺在屋里三天没动水米了。 感受到身体残留的委屈愤懑,江秋月不好受的揉了揉胸口,感同身受。 小姑娘家里条件不错,父母都是文工团的职工,家里孩子虽多但也能裹住温饱。 但是现在是一九七四年,为了响应主席号召上山下乡劳动改造,小姑娘家里必须出个人去下放农村把知青指标补上,不然家里人的饭碗有被人举报拉下去的危险。 按说小姑娘上面还有两个比她大的兄姐,怎么也轮不到她去,然而她爸妈为了孩子着想提前退休,把位置分别传给了大儿子大女儿,回头发现只剩下刚初中毕业的老三能顶上去当知青了。 就这还要把小姑娘的岁数按虚岁报大到十六才行,不然她哥——等到今年高中毕业要接她爸班的老二,就会被强制拉去穷乡僻壤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她爸的饭碗也会被别人接手。 综上缘由,小姑娘的下放之路势在必行。 然而她自身是不愿意的,虽说这个年代的热血青年多,但清醒明智的人更多,她喜欢读书学知识,希望有一天学有所成同样能做贡献,而不是像是流放一样被赶到犄角旮旯等死。 要知道,知青运动兴起的二十年多年来,能顺利回城的人有几个呢,不都是被困在那儿前途难料。 她人小心智却不小,看的清楚明白,但是家里的情况不允许她留在城里。 父母以情相劝,兄姐静默旁观,一双幼弟懵懂无知,逼迫的小姑娘委屈难过,心生怨怼躲在屋里不想面对一家人,不吃不喝的将自己折了进去。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缘分,江秋月这时候恰恰代替了原主,在另一个世界劳累猝死,在这个世界获得新生。 二十一世纪工作节奏快,每年过劳死的人那么多,以当时她那种情况,江秋月知道大概也没啥活的几率。 好在她是家里老二,当年也是上有姐下有弟爹不疼娘不爱的,拼着一股冲劲儿考上大学飞出老家。在城市勉强落脚后,家里翻修房子,小弟结婚生孩子,她都有帮衬。父母老有所依,她即使出事了他们还能拿到她的积蓄和一笔不菲的保险费,她对那一世没什么好牵挂的。 至于这次的新生,江秋月不排斥却也不是多欢喜,毕竟这是个特殊动荡的时代,她能做的只有自善其身,努力好好活着了。 在她思索的时间,小房间的光线越来越昏暗,应是外面天黑了。 小木门吱呀被推开,一个瘦瘦的小人缩头缩脑的探进来,对上江秋月探究的视线。 “三姐?”是原主的双胞胎弟弟之一,小四江冬起。 他今年十岁了,看起来没有外面其他孩子的蜡黄气色,已经是众人眼里被养的很好的模样,在江秋月看来却也只是前世七八岁孩童营养不良的状态。 小家伙期期艾艾的摸进来,依偎到床头,“三姐,我,我愿意去,我去了你就能留家里好好上学。”说完一双充满童稚的眼睛亮晶晶又不舍的看着她。 江秋月对于小家伙有种天然的亲近之感,摸摸他的头问,“谁告诉你的?”小孩子还太小,家里都没让他们知道。 江冬起抬头偷偷看了她一眼,低头小声说,“全家都瞒着我们,我又不傻,一看就看出来了,隔壁小强他哥天天都在闹腾。” “三姐,我不是说你。”他捂住嘴巴抬起头,懊恼地道歉。 “我知道。”江秋月拍拍他的头,叹口气说道,“你还小能做什么,姐去还有回来的机会,你去了就回不来了。” “啊”江冬起吓一跳,他以为去农村只是劳动干活,怎么一听他姐说的这么令人害怕呢。 下一刻他又红了眼眶,觉得三姐为了全家要去受大罪,伤心的都要哭了。 江秋月一见这情况不由噎了一噎,话说她真没想吓唬小孩,当知青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干农活,前途无望,归程不知,光精神上的折磨都能把知识青年们折进去,何况小孩子。 眼看小家伙都要哭出来,江秋月突然想到什么眼神定了定,而后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幸好房间内已经不见光亮,没让江冬起看出她的异常。 她翻手突然掏出一颗大白兔,剥掉纸皮把糖果塞进小家伙的嘴里,成功堵住了将要决堤的眼泪冲击。 “唔,三姐?”江冬起含着糖块愣地一顿,尝到甜味后眼睛猛然放光,“好甜!” “去吧,别胡思乱想,我收拾一下就出去。”江秋月指使小家伙出去,她准备起来该好好面对新家人做下打算了。 “恩恩”江冬起含着糖块点头如捣蒜,乖乖听话出去,还不忘端走还剩点面汤的搪瓷碗。 小家伙懂事的可爱,不像现代被娇惯得不知天高地厚的熊孩子们。 江秋月浑身虚脱地根本站不稳,刚才那碗汤面根本没多少油水,她只得一手顶着门不让人随便进来一手翻转间拿出一盒注射用葡萄糖,紧急补充能量。 江秋月有个小空间,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 具体怎么出现的她也不清楚,只是在工作后的某一天突然发现她的意识能触摸到那个小地方,大概有一个标间大小,四四方方的类似于星际文中的异次元开辟的空间扭。 刚开始吓得她以为末世降临,把攒的钱全部用来买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放进去,之后等来等去还是现世安稳,她就慢慢地放下心来,却也不忘每月花去一半的工资储存物资以防万一。 之后一两年都是这样仓鼠般的生活状态,她也不敢让人知道,担心被拉去研究所受折磨,现代随处可见的监控下她都不敢轻易动用,大件儿的只进不出,小物品取用还要谨慎的遮遮挡挡。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59.059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转头看到林文清已经带人往里走, 找到一棵榆树,他正指挥其中一个男知青爬上去摘榆钱子。 江秋月和陈中华在开阔地上没找到,跑去看他们摘的榆钱。 陈中华捋出一把塞嘴里, 嚼完评价道,“太老了。” 有点发苦。 爬树的那个知青方卫东,瘦的两只眼珠子凸出,他拽出一把就往嘴里塞, 大口吃着。 “都是树梢上摘剩下的,想摘好的得往里面走。”猛吃几口垫垫肚子, 方卫东不舍地放下,建议道。 他们往年也不是没进过山, 但都找不过本地村民, 只能凭运气捡点漏打牙祭,根本填不饱肚子。 外围好东西一长出来就被留意的村民弄走了, 内围有猛兽, 他们也不敢进。 一群人在左右查探没发现什么后接着往里走, 没多会儿遇到几棵老槐树。 槐树上树叶青翠间露出点点白,那是槐花打苞了,还没开。 男知青们蹭蹭爬上去,几个在上面扳枝,几个在下面接, 忙的不亦乐乎。 江秋月趁机在周围找葛根和山药, 手拿一根一头劈裂的木棍, 这挖挖那挖挖,寻找印象之中的根茎。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男知青们扳下一堆槐树枝的时候,江秋月终于挖到了经年老山药的根。 可喜的是在它旁边,相似的有好几棵。 山药和葛根她都吃过,等她挖出一小截确定是山药,立即喊人过来。 陈中华跑过来确定找到了后,招呼男知青下手挖。 江秋月看天色已暗,建议先把上面的挖出拿回去,剩下长得深的做个记号明天再来。 山药长的一根直深入地下,完全挖出来要花很长时间,他们在山上待太晚不好。 男知青齐齐下手,挖出五根一米左右的长山药,由一个人抱着,其余人扛上槐花枝,顺着来时的路快速下山。 走到山脚时天都黑了,夜空中月亮被乌云遮盖,几人借着稀少的星光摸回知青院。 刘爱英和李永红早在等着,院中升起一小堆火,见到他们回来连忙起身接。 江秋月直接将山药根全扔进火堆里烤,还加了柴火。 “蛇肉和野菜汤已经炖好了,这些咋整?”刘爱英拿出篮子一边捋槐花和叶子一边问。 男知青们闻言使劲嗅嗅空气中的肉香气,快坐不住了。 李永红撸着槐花苞,抬头看着江秋月说了句,“槐花跟玉米面搭配着蒸好吃,可咱哪里还有面粉。” “能吃能填饱肚子就行,还讲究什么?”陈中华摆摆手。 江秋月想了下说道,“槐花跟玉米渣子一起和,我那儿还有二合面的烙饼,拿出几张泡成糊权当面粉了,这成吗?” 她问的刘爱英,今晚她掌厨。 刘爱英拍胸脯保证,肯定能蒸出来,到时候加点盐都是香的。 李永红低头不再多说什么。 江秋月进屋拿出一个打火机打火照明,打开铁锁头拿出五张已经发硬的烙饼。 她直接拿到厨房放进汤盆里,加上热水泡着。 回到院中后,空气中已经有一股烤山药淀粉的清香。 方卫东几人亟不可待的围在火堆旁,不断地问好了吗好了吗。 槐花槐叶和榆钱子在他们的帮忙下,已经捋的差不多了。 刘爱英拿去井边过水洗干净,然后端进厨房塞到汤盆中泡好的面糊里,再加上小半瓢玉米渣子,放点盐和匀后上锅开始蒸。 这边江秋月正被林文清缠着问她的新式打火机,江秋月只推说是亲戚在上海买的洋货。 大家都传看着把玩一番,涨了见识。 等刘爱英擦把汗出来,江秋月拨出火堆里烤熟的山药根,食物的香气弥漫整个小院。 本是要搁一边放凉再吃,男知青们按捺不住,上手拿着剥开黑皮就啃。 烫的龇牙咧嘴也不放,在两手里交换着,半根山药眨眼间下肚。 江秋月得到自己的那半根,轻轻撕开烤焦的外皮,露出里面白嫩的山药肉。 吃起来糯糯的,淡淡的没什么味。 之后拉出木桌,蒸好的槐花端出来放在正中间。 江秋月拿出一玻璃瓶辣椒油,贡献几勺子拌进去,闻起来喷香。 蛇肉汤带肉一人分得一碗,大蛇刘爱英只炖掉半条,剩下半条留到明天吃。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就着火堆燃烧的光亮,大家也顾不上斯文和礼仪,唏哩呼噜吃的飞快。 槐花看着扳下来很多,蒸出来一汤盆不到,一人几筷子就没了。 方卫东吃完还意犹未尽,砸着嘴说真香啊。 连林文清都评价说味道不错,明天还去扳。 蛇肉更好吃,毕竟知青们好久不见荤腥了。 大家吃个半饱收拾收拾去睡觉,想着明天把找到的山药全挖出来,再找找有没有葛根啥的。 这青黄不接的鬼日子,总算有点盼头。 江秋月洗漱好去睡前,想起上午答应的事,于是翻出一盒上面绘喜鹊登枝图案的小巧蓝铁盒,塞进旁边的被窝。 刘爱英刷锅洗碗弄好后,摸上炕的时候发现了,认出是百雀羚。 她在被窝里窸窸窣窣了一阵,掏出几张布票和钱悄悄递过来。 江秋月顺着动静接在手里,随手放在空间的收纳盒中。 第二天早起,刘爱英洗脸后仔细擦了百雀羚,学生头打理得整整齐齐。 江秋月看了眼她的西瓜皮刘海,从抽屉里挑出一只简单的小发卡帮她把厚重的刘海别起来,只留下薄薄的一层。 黄底带斑点的瓜子型小卡子,搭配学生头卡哇伊。 刘爱英跑到她炕头照镜子看,摸着头发笑起来,露出几分少女的情态。 “买一送一,看你用着合适。”江秋月扎着马尾说道。 刘爱英双眼闪亮,“那我不还你啦。” 江秋月摆手说不用,就当和擦脸油一起换给她的。 外边男知青叫吃饭,本来今天该轮到江秋月做饭,但她才来没两天,几顿饭还都出了血,陈中华安排男知青那边先轮着做。 男生的手艺明显比不上女生,熬的玉米渣子粥稠是稠了,但是不好喝。 “按你这放法,一个月的口粮几顿就吃光喽。”陈中华敲敲桌子说下厨的人。 大骨头架子佝偻背的赵向东缩在桌边委屈脸。 他根本不会做饭啊,练几年都这样,再说不多放点粮食能吃个啥? 饭后照常去上工,天气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的节奏。 下地刚干没多久,天上开始掉雨点子。 然而地里的人不能走,得干完一上午,不然半天的工分不给记。 春雨稀稀拉拉落下来,渐渐的发展成淋淋漓漓缠绵不断。 等坚持到回去的时候,江秋月差不多浑身淋湿了。打了好几个喷嚏,感觉要感冒。 中午炖的剩下的半条蛇肉,和着野菜玉米渣子一锅乱炖。 下午雨下大了,队上来人通知不用上工。 知青们却没多开心,因为少半天工分等分粮的时候就少一份粮食。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雨开始滴滴答答减小。 男知青们蠢蠢欲动,想趁时间去把山上的山药挖回来。 江秋月提醒下雨天山路滑,但是挡不住他们高涨的热情,六个男知青一起出动跑上山去了。 留下三个女知青坐在门槛内,就着光做点活。 李永红带上顶针在纳鞋底,一针一针的细密又匀称。 江秋月仔细瞧了两眼,佩服之。 刘爱英拿块碎布头缝小布兜,江秋月问是做什么的,回说当钱包装粮票和钱。 江秋月随大流也拿出针和线,找出一块卡其色的细帆布摆弄。 画线打底版,剪裁缝合,一只小帆布包就初具雏形了。 款式仿照的她那个军用挎包。 缀上肩带,翻盖的地方打上扣眼和扣子,正面用红线绣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花体字,右下角用蓝线绣上便宜弟弟的名字。 一块布做成两只小书包,除了名字不同外其他都一样。 刘爱英和李永红早就看的目瞪口呆,眼睁睁看她在半个小时内搞出来两个好看的小书包,又开始往上绣绿叶小红花了! 刘爱英拿过一个查看,除了针脚上有点稀疏,整体看起来跟百货商店卖的一样。 江秋月把做好的书包收起来,准备等哪天有机会就寄回京都,给两只小的上学用。 剩下的碎布被李永红要去,说硬硬的料子适合打鞋底。 傍晚的时候,陈中华他们终于回来了,一个个满身泥泞,不知道摔了几次。 还好收获不错,五根长长的山药被他们挖出来折断带回来,还用上衣兜回一堆山药蛋。 陈中华指着地上聚拢的那一堆说,“我想着下面的根能吃,上面藤上长的这些或许也能吃,就给带回来了。” 江秋月说是山药蛋子,能吃。大家都很高兴,一下弄回几十斤粮食。 还有槐花枝他们也没放过,扳下扛回来好多,有的花开了,生吃甜丝丝的。 随后,刘爱英指挥赵向东熬辣椒水,给男知青们喝了驱寒。 江秋月跟李永红把山药搬到通风干燥的地方放置,防止腐烂。 雨打过的槐花要赶紧捋下来蒸掉,连着槐叶一起。 江秋月继续贡献出几张烙饼和辣椒油。 晚饭风卷残云,大都吃到五成饱,不会饿的睡不着了。 江秋月私下有给自己补贴,没吃多少,睡觉时感觉有点发热,第二天早上就爬不起来了。 驴车比拖拉机慢的多,木架子板车在土路上摇摇晃晃颠簸的厉害。 到达兰县时,几个女知青从车上爬下来差点在路边吐了,惹得林文清一阵调侃。 几人跟柳建国商定好回去时会合的地点和时间,女知青们打算一起先去邮局再去供销社。 林文清不跟她们同路,单独离开办他自己的事情。 兰县不大,两条街交叉成十字形,邮局就在十字路口边的一条道上。 上午的时间,出入邮局的人不多,大都是知青和一些干部军.人家属们。 江秋月跟另外两人进去后在窗口买张合适的邮票,再递上需要邮寄的包裹和地址就可以了。 刘爱英把冬天不穿的棉衣和一些实在不能穿的旧衣服打包寄回家,补贴家里的兄弟姐妹。 李永红寄回去的是粮票布票,是她从牙缝里抠唆出来的,仔细数了好几遍才交给邮寄员装进信封。 江秋月只是把之前做给双胞胎便宜弟弟的帆布书包给装到包袱皮里寄回去,还有一封寥寥数语报平安的家书。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60.060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院中一阵动静后, 知青们出门上工了,即使天气还阴沉沉的下着零星小雨。 江秋月头重脚轻的爬起来烧锅热水,拿暖壶装满。又给自己下碗青菜鸡蛋面, 吃完收拾干净。 常备的感冒药退烧药吃了后, 她爬上炕被子一卷闷头睡觉。 江秋月被叫醒的时候睡得迷糊的不知身在何处,感觉到一双枯树皮似的手接连放在她的额头和手腕上。 脉搏上冰凉粗糙的触感让人直打激灵, 一下子清醒过来。 “怎么了?”江秋月望望炕边站着的刘爱英和李永红,还有坐在炕头的一位老先生。 他刚才在给她把脉吗? 刘爱英告诉她,大家中午回来看她裹着被子昏睡不醒, 陈中华担心她烧傻了,赶紧请来了村里医疗合作站的医生。 老大夫探探额头,又切脉片刻,说是没事了, 烧退了就好, 之后吃饱点过一星期活蹦乱跳。 刘爱英有点担心, 说早上还烧的烫手呢, 你看现在睡的脸色发红满身虚汗的真没事儿吗? “小姑娘吃了什么药?”老大夫也不是没见识的, 感冒发烧不严重的一周时间自己都能好, 用西医的药往往见效快些。 江秋月只感觉一觉醒来轻松了点,没有临睡前的头疼沉重,就是还有些虚软, 身上黏腻腻的不舒服。 听到大夫问话, 她斟酌的回答, “来的时候家里备了点西药。” 既然人没事了,老大夫也不再多问,嘱咐她吃饱多休息,拎起药箱离开了。 刘爱英陪同往外送,李永红坐回她自己炕头,提到中午饭吃玉米碴子煮山药粥,还有凉拌野菜。 江秋月嗯了声,翻身下炕拿出那瓶辣椒油让她送去灶房,算是贡献出来给大家的,正好凉拌野菜用上。 不然光是滚水加点盐巴能有什么味?苦不拉几的。 李永红抿嘴笑笑,接过东西出去了。 “惯的她!两只眼珠子光盯着别人碗里的。”刘爱英错身进来,愤愤说了一句。 江秋月倒出暖壶的热水简单擦洗,便说是大家一起吃,不是给她一个人。 “她就是只喂不熟的白眼狼,等赵美丽回来你看着吧。”刘爱英不屑地嘟囔一声,跟江秋月说刚才陈中华给她垫付了两分钱的出诊费。 江秋月没想到那一茬,经她提醒反应过来,连忙从墙上挂的帆布包里摸出两张小毛票,托刘爱英转交还给人家。 刘爱英出门后,江秋月躲在里面快速脱下衣服擦洗一遍,另外换一身内衣。 这次穿上她空间里准备的衣服,白衬衫和女士西裤扣黑皮带,外面加件驼色长款针织衫保暖,脚蹬黑袜子和绿胶鞋。 以往很平常的休闲打扮,融入这个时代的特色,也不显得突兀。 刘爱英端着饭碗进来,一碗玉米碴子山药粥,一小盘凉拌野菜,放到江秋月炕头柜上。 “呐,给你抢回来一份,一群天杀的吃啥啥不剩。” 江秋月道谢,或许是吃过几天渣子粥喉咙已经习惯了,这顿就着凉拌嫩野菜吃的味道不错。 由于请医看病花了时间,知青们吃完饭没怎么歇息就要去上工。 刘爱英出门后看到路上灰扑扑的人群,又看看自己个儿,想到江秋月好看的打扮不由心生羡慕。 她收拾的再干净也只是蓝布衫灰裤子,里面加套打补丁的秋衣裤罢了。 不过外面一身看起来也是新的,怎么就穿不出来人家的那个味道? 接下来三天江秋月都窝在知青院里没出门,避免吹风。 天气仍然不见晴,下一阵阴一阵的。 春耕还在继续,据队长柳建国说要赶在月底种上玉米高粱。 知青们每天下地干活,江秋月就暂时负责做饭,顺便把院里的小菜地理一理,将另外一边的地给刨了种上一小片土豆。 临河村有人家会在房前屋后偷偷种点土豆,产量不错,可以当粮食吃。 但是柳家沟这一片是有粮食指标的,地里种什么是上面说了算,每次收获后交上要求的公粮,敢在地里私自种植就是搞资本主义残留。 而村民为了填饱肚子,在院子里种点,队长睁只眼闭只眼。 江秋月借着这个存在的由头,把一小片地翻翻,拿出空间储存的土豆当做从村里买的种子。 知青里没人会种土豆,江秋月也不会,只能照本宣科把土豆泡出芽,一芽切一块埋进土里浇上水。 剩下就听天由命吧,能收多少是多少。 在此期间,知青们下午一下工就往山上跑,找山药找洋槐花,还挖回了大块大块的野葛根。 知青院坐落在村子边上,偶尔弄一次没人注意,次数多了难免被人发现。 不过好在村民大都淳朴,看到他们拉树枝找树根的,以为知青院断粮后开始吃树皮树根了,不到半天传的整个村子都知道了。 然而,村里也没办法,除了富农之家还有点存粮过活,其他勒紧裤腰带靠野菜、糠皮熬日子的比比皆是。 一天三顿野菜汤,喝的人面带菜色,后山坡和山脚下被人翻了一遍又一遍,最后野菜也吃光了,村里人开始往山上寻摸。 这时候知青上山再找不到什么好东西了,菌子木耳一出来就被村民寻摸走,轮不到他们这些小年轻。 有那会打猎的好手偷偷进山套野鸡兔子,弄到了也不敢自家吃,悄悄换成粗粮渡过难关。 江秋月做饭的时候,把烙饼每次泡一张,偷加一点面粉,添水和上玉米渣子和野菜,做成顶饱的野菜团子。 每人早上一个野菜团子当早饭,中午烤山药吃点干的,晚上切下一块葛根熬成稀汤,大家混个水饱。 老知青对此很满足,说以前灾荒的时候一次能饿上几天,近几年好点了碰上青黄不接一天一顿两顿的也是常有的事。 村里现在一天一顿吃糠咽菜的一把手数不过来。 陈中华笑着说林文清他们来的不是时候。 几天后,江秋月病好了,回到地里上工,灶房交给男知青继续轮流做饭。 雨已经停了,阳光温柔缱绻。 早上,江秋月咬着野菜团子出门,听到一个胆怯的声音喊姐姐。 她转头看去,门边院墙底下蹲着一个瘦小的男孩,看起来有点眼熟。 他此刻仰头眼巴巴地看着她的手,准确说是她手上的野菜团子。 “……这是我吃过的。”江秋月看了看手上拿的野菜团,她已经咬了一口。 小男孩两只突出的大眼睛紧紧盯着,眼珠子随着她手上的动作而动。 可怜又心酸。 江秋月想起他是谁了,她初来那天卖地柜的小男孩,他妈妈刚诞下新生儿。 后面传来脚步声,刘爱英快赶上来,已经在问她怎么停下了。 江秋月借着外套的遮挡,把前几天不想吃放在空间的野菜团子拿出来,并手上的那个,迅速塞进小男孩怀里。 食指竖在嘴唇上示意他不要说出去,她推他一下。 小男孩反应过来,抱紧怀里的三个半团子转身就跑。 刘爱英跨出门,正看到他跑走,立马问江秋月,“你把早饭给他了?” 刚才还在手上吃的野菜团子已经没了。 李永红听到想追上去把吃的要回来,江秋月制止她,“给他吧,小孩子瘦的皮包骨头。” 刘永红叹口气,告诫她这次就算了,下次千万别这么干。 村里人再缺吃的能有知青们缺吗?村民家里揭不开锅还能找出几把糠。上山下河寻摸点,队里不会说什么。 知青院要是敢明目张胆的去搜刮山货下河逮鱼,村支书立马带人□□他们信不信! “小孩儿讨食鹞子,要了还来要,惹上了没完没了。”李永红觉得江秋月性格太软,还有点傻。 江秋月虚心受教,表示以后会注意点。 下过雨的地很瓷实,一锄头下去刨出浅浅的坑。 江秋月大病初愈,手腕上没劲,划拉半天都没走几步。 她直起身看看,发现竟然没落队,跟她在一条线上人很多,大家都饿的没力气。 一阵风吹过,夹杂着湿润之气,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咳嗽声。 听得一声惊呼,有人晕倒了,摔在地上。锄头就在脸旁边,差点磕上去。 “这是第几个了?”刘爱英在一旁唏嘘。 李永红不带张望的,埋头锄地,接话说第五个了。 第五个饿晕的。 吃不饱甚至没得吃,还要天天干活,又累又饿,年纪大的就坚持不住了。 晕倒的那人被抬到村里医疗合作站,老大夫只说气血两亏需要补补。 然而普通村民家哪有好东西吃呢。 经过这事,上午草草完成了任务量,知青们结伴回去吃饭。 雨后新一茬野菜刚冒出来,还不能吃,午饭只有碴子粥。 十来个人一人一碗也是不小的量,一袋苞谷碴子已经下去了一半了。 再上工时没见到林文清,问了刘爱英才知道他最近跟高云梅成双成对的,不知道是不是在搞对象。 晚上做饭前林文清回来了,手上拿着红薯干咔吧咔吧嚼,口袋里鼓鼓囊囊的,看得男知青们羡慕之。 江秋月暗戳戳想到,这家伙不会想吃软饭吧? 她摇摇头,别管黑猫白猫,能弄到吃的填饱肚子就是本事。 快睡觉的时候,知青院的大门突然被拍的哐哐响,来人很急。 陈中华跑过去开门,发现队长柳建国正站在门外,气喘吁吁说要找江秋月。 从包里摸出一包凤凰香烟扔给他,那是江母给她准备用来打点的东西,被她挪到空间一角另放。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61.061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等到她恢复意识,只感觉两眼肿胀沉重,浑身虚软心悸无力再加上头晕眼花, 典型的低血糖症状。 暗骂老板抠门,送到医院连瓶葡萄糖都不给挂, 看看员工都累成什么狗样了。 江秋月想着先摸出手机请个假,不然前几天的班都白加了。 哪料到眼皮刚一撑开就吓了她一跳! 这昏暗的小房间、斑驳掉皮的房顶和那边高高的跟牢房铁窗似的小窗口…… 什么鬼?这是哪儿? 更惊悚的还在后边, 她刚一动弹就发觉不对劲,眼前这双又瘦又小又苍白的爪子绝对不是她二十五岁大姑娘的手! 想到一种可能, 她连忙惊惶地从头到尾把身体摸索了一遍, 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后,猛然无力的瘫在床上。 有生之年,她江秋月不知道踩到哪泡狗屎运,神奇地穿越了! 或许是她的动作太大, 小房间外面有了动静,随即有人推开门进来。 来人一身军绿色工装, 留着老式的学生头,面容姣好皮肤白皙,身材消瘦,脸颊还带着缺血的苍白,年纪看起来也不小了。 她进门一眼看到躺在床上正处于一脸懵逼、生无可恋状态的江秋月,双眼立马就红了。 “秋月, 是咱家对不住你, 爸妈也是没办法啊, 这世道……”妇人哽咽着说道这里,捂住嘴不敢往下说了,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江秋月最看不得人哭了,更何况还是个风韵犹存的美妇人,她还没缓过神就先头疼地安抚人。 “那个,你别哭了,让我缓缓再说。”要死了,这是原主的妈吧?万一被看出不对会不会被拉去切片儿啊! 美妇人看着她好似更伤心了,“你连妈都不叫了,是不想认妈了吗?” 江秋月囧,叫她一来就喊一个陌生人妈她喊不出口,再说这是啥情况呀? 她咕哝了两下,还是没喊出来。 美妇人脸上有失望之色,上前把手上的搪瓷碗放在床头小柜上,叮嘱她趁热吃,抹着泪关门出去了。 人一走,江秋月下意识松口气,身体本能地抓起筷子就着碗一阵呼噜。 她实在快饿晕了,感觉身体好几顿没吃饭了一样。 不过刚把为数不多的面条吞下肚,脑袋突然一阵闷痛,复杂凌乱的记忆纷至沓来。 江秋月苟延残喘着趴在床头,忍着要把刚吃下的东西吐出来的难受,将原主的记忆梳理了一遍。 小姑娘也叫江秋月,才十五岁,刚刚初中毕业,已经躺在屋里三天没动水米了。 感受到身体残留的委屈愤懑,江秋月不好受的揉了揉胸口,感同身受。 小姑娘家里条件不错,父母都是文工团的职工,家里孩子虽多但也能裹住温饱。 但是现在是一九七四年,为了响应主席号召上山下乡劳动改造,小姑娘家里必须出个人去下放农村把知青指标补上,不然家里人的饭碗有被人举报拉下去的危险。 按说小姑娘上面还有两个比她大的兄姐,怎么也轮不到她去,然而她爸妈为了孩子着想提前退休,把位置分别传给了大儿子大女儿,回头发现只剩下刚初中毕业的老三能顶上去当知青了。 就这还要把小姑娘的岁数按虚岁报大到十六才行,不然她哥——等到今年高中毕业要接她爸班的老二,就会被强制拉去穷乡僻壤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她爸的饭碗也会被别人接手。 综上缘由,小姑娘的下放之路势在必行。 然而她自身是不愿意的,虽说这个年代的热血青年多,但清醒明智的人更多,她喜欢读书学知识,希望有一天学有所成同样能做贡献,而不是像是流放一样被赶到犄角旮旯等死。 要知道,知青运动兴起的二十年多年来,能顺利回城的人有几个呢,不都是被困在那儿前途难料。 她人小心智却不小,看的清楚明白,但是家里的情况不允许她留在城里。 父母以情相劝,兄姐静默旁观,一双幼弟懵懂无知,逼迫的小姑娘委屈难过,心生怨怼躲在屋里不想面对一家人,不吃不喝的将自己折了进去。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缘分,江秋月这时候恰恰代替了原主,在另一个世界劳累猝死,在这个世界获得新生。 二十一世纪工作节奏快,每年过劳死的人那么多,以当时她那种情况,江秋月知道大概也没啥活的几率。 好在她是家里老二,当年也是上有姐下有弟爹不疼娘不爱的,拼着一股冲劲儿考上大学飞出老家。在城市勉强落脚后,家里翻修房子,小弟结婚生孩子,她都有帮衬。父母老有所依,她即使出事了他们还能拿到她的积蓄和一笔不菲的保险费,她对那一世没什么好牵挂的。 至于这次的新生,江秋月不排斥却也不是多欢喜,毕竟这是个特殊动荡的时代,她能做的只有自善其身,努力好好活着了。 在她思索的时间,小房间的光线越来越昏暗,应是外面天黑了。 小木门吱呀被推开,一个瘦瘦的小人缩头缩脑的探进来,对上江秋月探究的视线。 “三姐?”是原主的双胞胎弟弟之一,小四江冬起。 他今年十岁了,看起来没有外面其他孩子的蜡黄气色,已经是众人眼里被养的很好的模样,在江秋月看来却也只是前世七八岁孩童营养不良的状态。 小家伙期期艾艾的摸进来,依偎到床头,“三姐,我,我愿意去,我去了你就能留家里好好上学。”说完一双充满童稚的眼睛亮晶晶又不舍的看着她。 江秋月对于小家伙有种天然的亲近之感,摸摸他的头问,“谁告诉你的?”小孩子还太小,家里都没让他们知道。 江冬起抬头偷偷看了她一眼,低头小声说,“全家都瞒着我们,我又不傻,一看就看出来了,隔壁小强他哥天天都在闹腾。” “三姐,我不是说你。”他捂住嘴巴抬起头,懊恼地道歉。 “我知道。”江秋月拍拍他的头,叹口气说道,“你还小能做什么,姐去还有回来的机会,你去了就回不来了。” “啊”江冬起吓一跳,他以为去农村只是劳动干活,怎么一听他姐说的这么令人害怕呢。 下一刻他又红了眼眶,觉得三姐为了全家要去受大罪,伤心的都要哭了。 江秋月一见这情况不由噎了一噎,话说她真没想吓唬小孩,当知青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干农活,前途无望,归程不知,光精神上的折磨都能把知识青年们折进去,何况小孩子。 眼看小家伙都要哭出来,江秋月突然想到什么眼神定了定,而后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幸好房间内已经不见光亮,没让江冬起看出她的异常。 她翻手突然掏出一颗大白兔,剥掉纸皮把糖果塞进小家伙的嘴里,成功堵住了将要决堤的眼泪冲击。 “唔,三姐?”江冬起含着糖块愣地一顿,尝到甜味后眼睛猛然放光,“好甜!” “去吧,别胡思乱想,我收拾一下就出去。”江秋月指使小家伙出去,她准备起来该好好面对新家人做下打算了。 “恩恩”江冬起含着糖块点头如捣蒜,乖乖听话出去,还不忘端走还剩点面汤的搪瓷碗。 小家伙懂事的可爱,不像现代被娇惯得不知天高地厚的熊孩子们。 江秋月浑身虚脱地根本站不稳,刚才那碗汤面根本没多少油水,她只得一手顶着门不让人随便进来一手翻转间拿出一盒注射用葡萄糖,紧急补充能量。 江秋月有个小空间,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 具体怎么出现的她也不清楚,只是在工作后的某一天突然发现她的意识能触摸到那个小地方,大概有一个标间大小,四四方方的类似于星际文中的异次元开辟的空间扭。 刚开始吓得她以为末世降临,把攒的钱全部用来买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放进去,之后等来等去还是现世安稳,她就慢慢地放下心来,却也不忘每月花去一半的工资储存物资以防万一。 之后一两年都是这样仓鼠般的生活状态,她也不敢让人知道,担心被拉去研究所受折磨,现代随处可见的监控下她都不敢轻易动用,大件儿的只进不出,小物品取用还要谨慎的遮遮挡挡。 实际上,小空间在她手上根本没啥大用,没想到有一天能来到这里,成了她救命的依靠。 等缓过神,身上渐渐有了劲儿,江秋月再打量这个房间的布置摆设才没有那种格格不入的诡异感。 对于七十年代的职工宿舍来说,这种稍显破败的屋子还是好的。 她身上穿着一身像是手织的线衣线裤,感觉有点冷,浑身冷颤颤的。 床尾搁着两件衣服,黄白色的棉绸褂子搭军绿色的肥裤子,看着像是大人不穿后改成的,床下一双略微显大的灰绿色大头鞋。 江秋月暂时不敢有别的动作,先拎起衣服穿上,头发简单抓了抓,终于打开门走出一步。 狭小的客厅中,老红色圆桌上围着的几人纷纷朝她看过来。 六双目光中有关心的,愧疚的,压抑的,天真的…… 江秋月步子顿了顿,轻咳一声小声喊了爸妈,如常走过去坐在空余的那个椅子上。 美妇人江母很是高兴,一扫颓丧,招呼江秋月再吃点,把馍筐里余下的唯一一张饼子递给她吃。 江父沉默的喝着玉米糊,肃穆的神情可见的轻缓了些。老大江春华和老二江夏日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剩下一对双胞胎继续争着在一个搪瓷碗里泡饼子吃。 江秋月看过去一眼,拿着饼子的手僵了僵。 这种方式看起来很费劲啊,而且效果也不明显,这个时候电熨斗应该已经有了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62.062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期间王晓红和林文清连个屁都不敢放, 乖乖缩着当鹌鹑。 等人走后, 林文清才状似夸张地擦把冷汗吐口气, 悄悄透露,“那女人有个在国营厂当副厂长的舅舅, 平时把红宝书背的顺溜,就是爱找茬。” 江秋月听过也不在意,身份再显赫等下放到别人的地盘上,是虎是龙都得盘着,自身没点能力连肚子都有可能填不饱,到时候谁还管她有没有当副厂长的舅舅,毕竟不是亲爹。 夜幕降临, 车厢两头亮起昏暗的灯光,伴随着火车哐哐的行驶声,座位上的人纷纷开始陷入沉睡。 接下来的一天一夜, 火车窗外的风景越来越荒凉原始, 黄沙漫天不见人烟, 直到渐渐出现新绿,越来越多的麦田稻田出现,青山绿水开始映入眼帘。 傍晚时分,火车停靠,列车员到车厢通知, 他们得目的地到了。 解放军果然是为人民服务的好同志, 江秋月刚起身, 彭敬业就把她那俩包一手一只拖了下来,拎着往外走,让她拿着小包跟上。 车门外,小战士已经背着两个绿背包等着了。 王晓红和林文清也随后下车,王晓红大包小包带的东西比较多,好在林文清只一个拉风的小皮箱,还能绅士范儿地帮忙拿点。 兰县的火车站明显比首都的火车站还要小,乘客也少,大都是下车的人群,还有等在外面灰头土脸的几伙人。 大家认识的一起往外走,他们这里有彭敬业带头,出来后首先找到了柳家湾来接车的人。 彭敬业过去时,一个穿汗衫灰绿裤子的中年人立马上前打招呼,显然一眼认出解放军同志的身份。 领头人诧异之后才发现人家是送小姑娘过来的,了然的笑笑后不由多看了白嫩嫩的小知青一眼,果然城里姑娘跟他们村里泥腿子的闺女们就不一样,一眼就看出是细粮养出来的。 江秋月随他打量,彭敬业帮她送来行李后安放在接人的拖拉机上,之后就要跟小战士归队,她在顾着跟他道别。 一路上的照顾早就超出了当初分享的一点吃食的价值,江秋月有心感谢,人多眼杂的只寻摸到一纸包薄荷糖送给他。 “谢谢照顾,一点小心意。” 彭敬业看了一眼,知道从她手里拿出的一般都是好东西,却也不是多贵重的。食指挑开油纸一角,露出青亮亮的糖果色,果断接过来塞进军裤兜。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说完一句鼓励的话,他转身走了,远处是接他的军绿色吉普车。 江秋月额头抽了抽,这种随时来一句语录的话体模式真是有点受不了。 中年男人是柳家湾的大队书记,这次带人开着大队的拖拉机来接插队入乡的知青们。 几个分别通报过姓名和将去的地方,又等了片刻,总共集合到十来个少年少女,都是去柳家湾那片的。 拖拉机后面装了半车斗的行礼包袱,三四个女生被安排在另一小半的空间里窝着,男生们自己找地方挂在车头上。 书记一声吆喝,开车的老乡卖力摇动手柄,发动机突突突的冒烟,拖拉机载着一群人颠颠簸簸的上路回程了。 走了老远遇到一伙人在路头僵持,火车上见过一面的那个带红袖章的女生一个人怼一群大老爷们小伙子,听她在那喊妇女能顶半边天,走远见不到人了还能依稀听见‘大家一起走路不能歧视妇女’之类的话。 他们这边一起在老式拖拉机上坐着站着甚至挂着的人各自对视一眼,一起笑喷了。 戴草帽的老乡坐在车头铁把上,听到他们笑开也笑了,一脸褶子黑黝黝的对着他们说,“有车接干啥不坐,傻哩,像咱呼啦啦坐好比他们行动快多了。” “还是书记领导的好啊!”林文清伺机接过话头恭维,说的书记和两位老乡笑容满面。 不得不说这家伙适应能力很强,嘴皮子也好,在其他人还满面迷茫之色忐忑不安的时候他已经跟书记他们说上话了,好话说说探听点消息再显摆几句红色诗歌,玩得一手顺溜。 车斗估计是为了照顾新人,底部铺上一层塑料布,几个小姑娘挨着蹲在一角,避免颠簸。 江秋月歪靠在行李上,满鼻子的鸡屎味儿。 现在还没有村村通修路,都是压实的泥巴土路,大路还好,等拐上小道就坑坑洼洼的,人坐在车斗里颠来颠去简直要散架了。 柳家湾说来离县里不远,走了小半天第一个村子就到了,下去两个女生一个男生,之后两个村子又下去几个,车斗里越来越空。 直到长河大队的地界,王晓红跟她挥手告别,另外两个男生帮忙一起拿行李,三人跟随村口等待的人走了。 剩下江秋月和林文清两人,坐着颠簸得要吐血的拖拉机突突突的到达青山大队所在的村子临河村。 村口接待的人还没到,林文清鸡贼的奉上三根香烟,拖拉机直接将两人拉到了村头队长家门口才走。 队长家是一座建有三间青砖大瓦房的农家小院,土胚垒成的院墙不到一人高。 院中收拾的很干净,只有一个老迈掉牙的老人和几个光屁股小孩在家。 老人很热心,拉他们进院喝口水,小孩子们呼啦啦跑过来啃着手指围观。 林文清跟老人聊天打听村里的情况,江秋月避过小孩子好奇地想抓她军装的黑手,拿出几颗散装水果糖一一分给他们。 老人看见了笑的满脸褶子,嘴里说道,“费那干啥,都是精贵东西。” 江秋月摆手说没事儿。 几颗糖果成功让几个皮小子乖乖吃糖不胡闹。 青山大队的队长很快就闻讯从地里回来,知道人已经到了家里,进门就说抱歉的话。 “唉,最近让春耕给忙晕乎了,差点忘了派人去接你们,见谅见谅啊。” 队长柳建国浓眉大眼,黑中泛红的国字脸,一身白汗衫灰绿裤子,头上戴着草帽,汗流浃背赶回来的。 两人新来的当然不会一来就拿住一点小事不放,打过招呼说说笑笑揭过一茬。 柳建国满意地咧嘴一笑,接过两人的介绍信对照无误后,招呼人抬行礼送他们去知青点。 待他喝口水歇上一歇还要赶紧下地去监督。 江秋月一走,尝到甜味的小孩子们呼啦跑出门想跟上。 柳建国糙手一伸,提住小孙子的后衣领提溜回来,“你小子皮啥?乖乖呆家里陪你老太。” 小孩子不干,左扭右扭想脱离魔爪跟上大部队,嘟嘟囔囔的反而被发现嘴巴里嗦着水果糖,一股苹果味。 柳建国问是哪来的,小孩子说是漂亮姐姐给的。 想想他孙子说的应该是刚才两人中那个白嫩小姑娘。 他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平时能弄到白糖红糖给家里人冲水喝,像是这种清香无比的高级水果糖却是很难换到,关键是县里副食店都缺货。 又听他娘在一旁问,“小姑娘看着没多大,文文静静像是能安生的,你今儿个咋忘记派人接了?” 柳建国皱皱眉,每次来知青前队里都会接到通知,他咋会忘记接人,只不过安排的人没去罢了。 想到村支书那边的人,不知轻重又总是自以为是的捣乱,真是头疼。 又听老母亲说人是大队书记直接开拖拉机送到门口的,不由沉思两人的身份,心下记了一笔。 队长家在村头,距离知青点要绕过村外一条路。 好在帮忙的几个小伙子给力,抗包拿东西不在话下,江秋月只需挎着帆布包跟在后面。 一路上遇到去送水的人,很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还有不远处劳作的农人,遥遥看过来一眼,大家都知道知青点来了新人。 江秋月也在观察他们,不同于见过的大队书记几人和队长一家的穿着,普通人一般都逃不开蓝灰黑三色,衣服上好点的手肘肩膀巧妙地打上补丁,艰难一点的基本都是补丁落补丁洗的发白的样子。 从京都到这里,她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贫困现象。 怪不得以前听老人回忆旧时侯老是念叨那一句: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不过,如今初春已至,万物复苏,新绿的颜色早已蔓延在原野上和村庄里,处处生机,倒也不显得一片都是灰扑扑的。 田野上一番热闹劳动的繁忙景象,知青点确实安安静静的,都下地挣工分去了。 几间土胚房紧挨着耸立在村边小路旁,摇摇欲坠的像是随时要塌了,还好屋顶是土瓦而不是茅草,不然到冬天可怎么活。 送他们来的小伙子手一指,告诉他们这里就是知青点,他们以后住的地方。 江秋月和林文清对视一眼,再看看危房一样低矮老旧的土胚屋,无语凝噎。 看队长家是青砖房还以为知青点至少也是砖造的,结果就这样。 以两人原来的生活环境和条件,住这种房子简直难以想象。 落差不要太大! 江秋月找出空间屯的小翅膀,在被窝里换上。 又收拾好多余的纸片包装之类扔回空间另放,不敢留下一点可疑的蛛丝马迹让人发现。 江秋月皱眉,几个人住一屋就是不方便。 门口被人敲了敲,刘爱英拿着一个大瓦片进来,上面一小堆草木灰。 “喏,刚烧的灰,你找点棉布出来,我教你缝一个。” 江秋月:“……”难道这是要她自制传说中的月事带?! 看她一脸懵逼,只知道往炕上躺,刘爱英眨眼之后一脸我懂的怜惜同情。 那一脸的复杂,跟找到同类似的。 江秋月:……话说你到底懂了什么呀? 接下来江秋月被迫听了一堂生理课,临时老师刘爱英同志。 另外还得到对方的安慰,说什么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即使他们偏心忽视了她也要看开点,自己多为自己打算就是。 江秋月听着听着,大概明白刘爱英误会了她跟她一样是被父母忽视的,连女孩子该懂的事都没被教导过。 虽然事实有所出入,但江秋月没有打断她,分说个明白。 左右江家人如何,她心里有数就好。 接下来,她在刘爱英手把手教导下缝出一个丑丑的长条布兜。 里面塞进草木灰,四角缀上长带子,用的时候绑身上就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63.063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驴车比拖拉机慢的多, 木架子板车在土路上摇摇晃晃颠簸的厉害。 到达兰县时, 几个女知青从车上爬下来差点在路边吐了, 惹得林文清一阵调侃。 几人跟柳建国商定好回去时会合的地点和时间, 女知青们打算一起先去邮局再去供销社。 林文清不跟她们同路,单独离开办他自己的事情。 兰县不大, 两条街交叉成十字形, 邮局就在十字路口边的一条道上。 上午的时间,出入邮局的人不多,大都是知青和一些干部军.人家属们。 江秋月跟另外两人进去后在窗口买张合适的邮票, 再递上需要邮寄的包裹和地址就可以了。 刘爱英把冬天不穿的棉衣和一些实在不能穿的旧衣服打包寄回家, 补贴家里的兄弟姐妹。 李永红寄回去的是粮票布票, 是她从牙缝里抠唆出来的, 仔细数了好几遍才交给邮寄员装进信封。 江秋月只是把之前做给双胞胎便宜弟弟的帆布书包给装到包袱皮里寄回去, 还有一封寥寥数语报平安的家书。 邮寄员办事效率很高,同现代那些办事的磨磨蹭蹭的态度没法比。 不出十分钟,三人满意而出转向另一条街的供销社。 供销社的门面比邮局气派多了, 门头上有‘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门边是写着‘发展经济, 保障供给’标语的牌子。 不过进去后才发现,里面虽然面积很大,但是只有一个长长的柜台, 整体看起来有点类似现代的小卖部。 进去后, 地面上都是青砖铺地, 打扫的干干净净。 木质柜台上围满了人,热热闹闹的。 刘爱英拉住江秋月的手挤进去,李永红紧跟其后,三人挤到柜台前。 旁边有人问的确良棉布红糖之类的东西,售货员爱答不理的,手上算盘拨拉的噼里啪啦响。 江秋月看了眼售货员姑娘身后的货架,货架很多,大多却是空的,中间集中摆放着一些毛巾手帕、搪瓷碗缸、副食杂货等日用品,另外一处较远的挂着几件衣服和布料。 刘爱英兴奋的看了一圈,举高手朝售货员招呼,“同志,有皮带吗?” 售货员在众多你说棉布我喊花生酥的声音之中准确定位到真正有需求的声音来源,睁开眼皮子朝刘爱英看了一眼。 “有”话落,转身从柜底下抽出三条皮带,啪地甩在柜面上,“要哪条?” 刘爱英很是欣喜,一点也不在意人家态度如何,仔细看了看三条清一色棕黑牛皮带。 “同志,有其他款式的吗?女同志用的那种。”柜面上三条皮带款式太老,比江同志带的难看太多了。 售货员盯了她一眼,撇撇嘴,“就这些,要不要?”手抓上皮带就要收起来。 “哎哎,我没说不买啊。”刘爱英伸出手阻挡,就差上手拽住了。 售货员斜眼看她,“有工业券吗?一块五。”不仅要掏一块五买,还得有工业券的票证。 李永红眼巴巴地从各种日用品上收回目光,一听刘爱英要花一块五买根不值当啥的皮带,差点跳起来。 “刘同志,你买那个干啥,回去找点布自己做个布带子用就行了。”花那么多钱还费票。 旁边围着过眼瘾聊天的人也有插嘴说小姑娘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乱花钱干啥,有那一块五还不如买几尺布做件衣裳,买几斤粗粮饱饱肚。 江秋月不做评论,她知道刘爱英虽然时不时要接济家里,但也是看情况行事,不会一气儿的全把东西贴补出去,她自己手里还攒了些钱,买点自己想要的东西无可厚非。 果然,刘爱英摸了摸腰包,又看看皮带,来回几次在售货员很快不耐烦要收回去的时候方小心地掏出一沓毛票数了又数,拿出一块五的数,又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工业券交上去。 售货员脸色有点嫌弃的接过票子甩了甩,数完后开出一张单据,让刘爱英从中选一条拿走。 三条颜色没差,都是那种老式的款,男女通用。 刘爱英瞅了好几遍,抽出一条顺眼的小心翼翼收起来。 她问江秋月两人有什么需要的,江秋月摇头说没有。 其实江秋月早已把明面上的货品观察了一番,基本她空间里都有,没什么要买的。 即使要买,江秋月决定以后还是自己一个人来买,毕竟财不露白,她平时看似表现的大方实在,那是因为那些舍出去的东西还不被她放在眼里。 江秋月很清楚的知道自身的性格缺陷,她不善交际,不会弄些弯弯绕绕的。与其在看不上的资源里勾心斗角,还不如舍出一些边角让他们吃人嘴短,平时能照顾点她就行。 而大手大脚买东西看似有大笔财物这些却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在这个道德和人心严重经受考验的时候,谁知道饥饿交迫之下人的底线能到哪儿? 有点家里支援的钱票保证生活宽裕尚可赢得旁人羡慕和忌惮,再多就是召祸了。 江秋月一边沉思反省一边跟着两人转悠,发现一个现象。 别看围在柜台前的人很多,真正买东西的人实际上少之又少,大家看个热闹。 李永红用几寸布票换了点针头线脑,心里多少看不上刘爱英花大钱买皮带的行为,觉得她是打肿脸装胖子,平时还饿着肚子呢就敢乱花钱。 三人在长柜台左右逛了几遍,又推推搡搡的挤出去。 出来后,刘爱英擦着额头上的汗,左手紧紧抓着腰间的布袋,一脸的满足喜悦之色。 距离会合的时间尚早,刘爱英正高兴呢,建议在附近逛逛,名曰呼吸一下城镇的气息。 三人顺着街道边逛边朝会合的方向走,正走着呢,江秋月袖子被扯了下,李永红拽住她俩往街道旁望去。 相对来说气派干净的国营饭店里,林文清坐在靠外的桌子旁正在吃饭,桌上摆着几道炒肉炒菜,看上去油光光,手上端的碗里是高粱米饭。 刘爱英咕咚咽一下口水,馋的。 “林同志好气魄!”刘爱英十分羡慕,能在国营饭店吃饭还吃那么好的,林同志显然身家不菲。 估计是哪家的公子思想觉悟高,特意下来响应主席号召呢。 江秋月倒没什么诧异的,林文清居住在东富西贵的京都城东,手里缺什么也不会缺钱,人家趁着出来的机会打打牙祭吃顿饱饭,谁也说不了什么。 李永红的肚子咕噜叫了两声,她自己没察觉到,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国营饭店,饭店里的林文清身上。 林文清侧身背对着门口,没发现她们,正慢悠悠斯文地吃着面前的饭菜,不时挑出不吃的作料扔到手旁的空碗里。 江秋月:“……”还真是悠哉啊,终于知道平时知青院吃的粗粮有多委屈人家了,啧啧。 刘爱英馋的流口水,巴巴地吸了几口隐约的饭香,拉着左右两人麻溜滴跑了。 没钱没票的,眼馋也吃不起,有钱有票也不敢进去吃啊,太浪费了! 还不如眼不见为净,刘爱英想的开,离远了后就丢之脑后了,最多以后想起来吸溜几下泛滥的口水回味回味。 江秋月曾经吃过比那更好的家常菜,更不会上心了,只余李永红被拉着跑时还时不时回头看。 国营饭店里,林文清悠哉地祭五脏庙添油水,突然感觉身后有道灼灼的目光黏上来,搞得人寒毛直竖起鸡皮疙瘩。 他朝门外瞧了瞧,街道上空荡荡的,没什么可疑之人。 日头已经升高了,林文清不再多想,转回去加快速度,打算吃完去会合。 等林文清改善完生活,又拐去供销社买了几块花生酥包上,完后一路晃悠到会合的地方,人就差他了, 柳建国招呼几人上驴车赶紧回去,以免赶不上中午饭。 路上继续晃晃荡荡的车程,或许是临近吃饭时刻,赶车的老乡分外卖力,他们比来时更快回到临河村。 驴车停在村头柳建国家门口,几人谢过他后走村边那条路回知青院。 春种过后,地里没什么人了,又正当中午时分,小土路上就他们四个。 林文清半道拐去了高家方向,拎着他的点心油纸包。 剩下三位女知青眼看着知青院快到了,遥遥碰上来一个衣衫不整的癞头汉子。 那人不知道刚从哪里爬出来,衣襟倘开,裤子要掉不掉,五官扁平大黄牙,头上长满了癞子,远远就能闻到他身上那股酸臭味。 正是村里无所事事、臭名远扬的癞三儿。 那人挡在路上,混浊的眼珠子在三个女知青身上扫来扫去。 李永红哆嗦了下,悄悄落后半步躲在另外两人身后。 刘爱英和江秋月看着挡路的人齐齐皱上眉头。 这人光天化日之下想干嘛?! 眼看着两方就要遇上,癞三儿眼珠子最终定在江秋月身上。 盯了两眼那白嫩的脸蛋和身段,癞三儿嘿嘿地呲着黄牙伸手撞上来。 “你想干什么?!”突然的一声厉喝,制止了癞三儿的动作。 江秋月准备往后跑的脚步顿住,仰头一看发现瘦小精悍的方卫东拿着一根扁担,一脸凶神恶煞地站在不远处。 他身后缩肩缩背的是大骨头架子最近养回点人样的赵向东,赵向东脚边放着两只木桶和一捆柴火。 有两个男知青镇着,癞三儿咕囔了一句难听话,扯扯裤头从一边溜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64.064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只是运气罢了, 机会往往留给有准备的人。”江秋月淡淡地回道。 对于他的奉承和试探没什么热络劲。 回屋后,李永红没搭理她, 躺炕上闷被窝里不知道在干嘛, 刘爱英朝她努努嘴使了个眼色。 江秋月借着天色余光收拾好爬上炕, 刘爱英挨过来小声嘀咕。 “唉,那位又眼馋了,可惜她自个一个人折腾不起来,想要也拿不到!” 话里有话, 江秋月没听懂她的机锋, “好好睡觉, 想想明天起来能吃大馍。” 刘爱英瞬间被转移了话题, 又说了一会儿后慢慢睡过去了。 江秋月睁着眼睛, 看着房间内的光线渐渐消失, 思索刚才刘爱英透露的意思。 寻思了一圈, 估摸着李永红跟那位回家探亲的女知青关系应该不错,且那位不是个省油的灯。 唉,江秋月叹口气。 她果然还是适合做个技术宅, 玩不转人家的心眼子。 第二天, 江秋月不用再下地,而是去仓库那里上工。 同去的还有队长家儿媳妇柳兰花,对方一身蓝底碎花的衣裳黑布鞋长辫子, 五官端正大方, 据说在村子里很时髦好看。 两人在仓库门口摆上一张桌子和条凳, 主要记录种子出入量和拿种子的人。 江秋月特意准备了本子和笔,柳兰花果断放弃了队长找的大红纸和碳条。 柳兰花是个好说话的人,因为江秋月的药及时救下她家娃一命,因此对江秋月很照顾。 抗包拖种子袋的人是村支书安排的,两个矮冬瓜总想在话头上调戏漂亮的女知青,被柳兰花挨个骂回去,总算老实了。 江秋月仔细记下拿种子的数量和姓名,再让人按手印,边跟柳兰花说着话。 一上午过去,种子出了几百斤,说明田里那边播种进行的很顺利。 江秋月从跟柳兰花的唠嗑中知道一些村里的事情。 比如柳兰花虽然也姓柳,其实是从隔壁的长河大队嫁过来的,柳家湾的人大都是这个姓。 比如高云梅一家祖上是从外地逃难过来,在临河村安家落户的,所以村里只她一家是外姓。 高家来的时候据说带着几样好物件,家里有底子,现在都不缺吃喝。 还有管理种子这活,柳兰花隐晦的提了提。 大致是队长一派同村支书一派一直不对付,这次在种子方面的人员安排上又较上劲了。 队长安排他家儿媳妇占了一个坑,村支书儿子还在家养伤不能出工。 队长还人情让知青占住另一个坑,村支书不干了,特意找他那方的几个人加进来抬种子。 巴拉巴拉,两方人马多年来你来我往勾心斗角一地鸡毛。 江秋月听得一脑门官司,干脆左耳进右耳出,老老实实当个听众。 到了中午,仓库大门一锁,各回各家去吃饭。 下午时柳兰花悄悄给江秋月一小袋发芽的种子,是种子筛选时挑出来的,让她回去煮了吃。 江秋月晚上拿回去泡水里,第二天早上让男知青用辣椒油炒出一盘菜,就着碴子粥正好。 这天上午,领种子登记的人很多,播种进行了一半,农历三月份快过完了,四月前要把地都种上,都忙得很。 江秋月坐在桌子后,有条不紊的写名字对数量,一手端正的楷书跃然纸上,让围着的人心中下意识升起敬畏之心,不敢大声喧哗。 只听一声娇哼,一袋玉米种子重重落在桌子上。 江秋月抬头去看,桌子前站着浓眉大眼一身蓝的高云梅。 高云梅环手站在江秋月面前,骄傲的扬起头颅,居高临下朝她很不屑地喷了一声。 江秋月看了眼正对着她的俩鼻孔,低头抽了抽嘴角,如常报数记录。 “玉米种子一袋十斤,领者高云梅,来,高同志按个手印。” 江秋月将本子和红泥递过去,好似根本没看到对方的挑衅。 众目睽睽之下,大家伙都在等着呢,高云梅只好先按了手印,拎起种子让开位子。 江秋月继续下一位,一点没受到影响。 “江同志,俺不得不说你,大家伙都下地播种为大队出力做贡献,你整天坐在这里只是写几笔字,不觉得羞愧吗?” 高云梅说的一腔热血,并且右手握拳放在胸口,手肘抬起摆出一个积极向上的造型。 “俺们社会主义接班人应该奋战在前线,不能偷懒耍滑,要吃苦耐劳多干活!” 等她说完,江秋月收回目瞪狗呆的表情,带头鼓掌。 “高同志,我知道,你们艰苦播种的形象是无比光辉,十分光荣的。”江秋月一副认真无比的样子,话头一转。 “但是我觉得在这里做记录的工作同样重要,我们不能因为它们工种的不同就产生歧视。地里的活用体力,而记录的活用的是脑力,咱们都是在为集体做贡献啊,你说是不是高同志?” 周围人听得晕乎,但不妨碍他们认为小江知青很有文化,都跟着附和。 高云梅跺脚,说她是狡辩。江秋月又怼了她两句,一边不忘把本职工作做好,记录的活没落下。 柳兰花回家看过皮蛋过来时,站那儿听了一段,此时不由插进来。 “哎呀,梅子你在这干啥,有闲空咋不去和平家里看看他哩,你们早前不是还说要做一家吗?” 柳兰花一通笑嘻嘻打趣的话,让高云梅胖胖的脸蛋一红,扭头甩辫子走了。 江秋月听得两只耳朵支棱了一下,有情况! 有人起了头,接下来小媳妇老婆子们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高家那宗子事儿。 据说村支书媳妇很喜欢跟她一样高胖的高云梅,认为她养的白胖好生养,又家境富裕,合该进她家门。 高家作为外姓人在临河村根基浅,有机会抓住一条大鱼傍上简直是乐意之至。 两家一拍即合,说是要做儿女亲家。 但是还没等放到明面上定下,村支书儿子柳和平就被人发现跟村尾鳏夫家的女儿相好了。 不待村支书媳妇棒打鸳鸯,撮合柳和平与高云梅两人,村里知青点新来了两人。 其中的白面书生看起来比柳和平面皮子强,三两下把高云梅的心勾走了。 这下子郎无情妾无意的,看村支书媳妇咋撮合去。 江秋月一边工作一边听了一耳朵,估摸着剧情没偏,之后柳和平和高云梅还有凑到一块的可能。 没看打蛇事件过后,可怜兮兮的柳翠花已经被村支书媳妇料理的不敢去找柳和平了么。 等哪天高云梅突然眼瞎地移情别恋,看上柳和平,两人估计立马能成。 一切都是妥妥的套路。 江秋月为即将被绿的林文清默哀三秒钟,谁让他挖谁不好专挖男主墙角。 下工回去时,江秋月正面遇上一起回来的林文清高云梅二人。 林文清跟她打招呼,高云梅一点不给面子鄙视地上下看了江秋月一眼,扭头走人。 林文清尴尬地笑笑,说起其他的话题圆场。 江秋月跟他一路回知青院,总是忍不住想看看他头顶上方。 是不是有一片青青草原…… 从这天开始,整个播种期间,高云梅都对江秋月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明摆着看不上眼。 江秋月干脆摆出一副宽容大度脸,爱咋咋地,我自岿然不动。 这样反而为她赢得一片赞誉,高云梅的一番作态倒像是小孩子闹别扭似的小儿科。 四月初,如火如荼的春季播种终于接近尾声,江秋月不知不觉已经来到这里一个月时间了。 有天上工时,柳兰花交给她一个帆布包裹,说是京都寄来的东西,收件人是她。 江秋月晚上回去拆开,最上面有封信,江春华大姐写的。 说家里惦念她的平安,问她在队上吃不吃得饱,干活累不累,爸妈要给她寄东西补身体之类的。 信下面包裹严实的包袱里是一罐麦乳精和几瓶桃梨罐头,还有两铁盒像是行·军·粮里类似午餐肉的碎肉块。 最下面是几张全国通用的粮票布票副食券,还有一张大团结。 这些东西省着点足够一个小姑娘在一个月内吃好喝好绰绰有余,如果全换成粗粮细粮,够吃两三个月。 剧情中,小姑娘转手就把东西和钱全花在柳和平身上,换来几个似是而非的笑容和若即若离的态度。 江秋月整理东西的时候,刘爱英和李永红在一旁看的很是羡慕。 她们家里虽然也是城里的职工家庭,但绝对做不到肯给她们寄来这么多好吃的营养品。 家里兄弟姐妹多,粮本还不够他们吃的,哪里还会寄来。 有时候发了口粮和票子,她们还要挤出来一些寄回去补贴父母。 江秋月把钱票放进帆布包,间接收进空间,罐头和铁盒肉收进柜子里。 麦乳精这东西她比较好奇,原主记忆里小时候喝过。 罐子盖打开一看,里面是黄色的细碎颗粒,有点像前世的板蓝根冲剂。 刘爱英和李永红围过来看个稀罕,江秋月一人捏一小嘬让她们尝尝鲜,自己也捏一点舔了舔。 甜甜的,有股子麦香,还带点奶香味。 江秋月让两人把各自的茶缸子拿出来,倒上暖壶的热水,一人一勺麦乳精, 搅拌化了后有点像糖水,麦香更浓了,喝起来没有刚才吃着甜。 江秋月感觉味儿淡,可能是放的少。 刘爱英说喝着不错,她也算是喝过麦乳精,知道是啥味的人了。 李永红捧着茶缸一口接一口喝,眼睛不住地看地柜上的麦乳精罐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65.065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对于他的奉承和试探没什么热络劲。 回屋后, 李永红没搭理她,躺炕上闷被窝里不知道在干嘛,刘爱英朝她努努嘴使了个眼色。 江秋月借着天色余光收拾好爬上炕,刘爱英挨过来小声嘀咕。 “唉, 那位又眼馋了, 可惜她自个一个人折腾不起来,想要也拿不到!” 话里有话,江秋月没听懂她的机锋,“好好睡觉, 想想明天起来能吃大馍。” 刘爱英瞬间被转移了话题, 又说了一会儿后慢慢睡过去了。 江秋月睁着眼睛, 看着房间内的光线渐渐消失, 思索刚才刘爱英透露的意思。 寻思了一圈, 估摸着李永红跟那位回家探亲的女知青关系应该不错, 且那位不是个省油的灯。 唉, 江秋月叹口气。 她果然还是适合做个技术宅, 玩不转人家的心眼子。 第二天, 江秋月不用再下地,而是去仓库那里上工。 同去的还有队长家儿媳妇柳兰花,对方一身蓝底碎花的衣裳黑布鞋长辫子,五官端正大方, 据说在村子里很时髦好看。 两人在仓库门口摆上一张桌子和条凳, 主要记录种子出入量和拿种子的人。 江秋月特意准备了本子和笔, 柳兰花果断放弃了队长找的大红纸和碳条。 柳兰花是个好说话的人,因为江秋月的药及时救下她家娃一命,因此对江秋月很照顾。 抗包拖种子袋的人是村支书安排的,两个矮冬瓜总想在话头上调戏漂亮的女知青,被柳兰花挨个骂回去,总算老实了。 江秋月仔细记下拿种子的数量和姓名,再让人按手印,边跟柳兰花说着话。 一上午过去,种子出了几百斤,说明田里那边播种进行的很顺利。 江秋月从跟柳兰花的唠嗑中知道一些村里的事情。 比如柳兰花虽然也姓柳,其实是从隔壁的长河大队嫁过来的,柳家湾的人大都是这个姓。 比如高云梅一家祖上是从外地逃难过来,在临河村安家落户的,所以村里只她一家是外姓。 高家来的时候据说带着几样好物件,家里有底子,现在都不缺吃喝。 还有管理种子这活,柳兰花隐晦的提了提。 大致是队长一派同村支书一派一直不对付,这次在种子方面的人员安排上又较上劲了。 队长安排他家儿媳妇占了一个坑,村支书儿子还在家养伤不能出工。 队长还人情让知青占住另一个坑,村支书不干了,特意找他那方的几个人加进来抬种子。 巴拉巴拉,两方人马多年来你来我往勾心斗角一地鸡毛。 江秋月听得一脑门官司,干脆左耳进右耳出,老老实实当个听众。 到了中午,仓库大门一锁,各回各家去吃饭。 下午时柳兰花悄悄给江秋月一小袋发芽的种子,是种子筛选时挑出来的,让她回去煮了吃。 江秋月晚上拿回去泡水里,第二天早上让男知青用辣椒油炒出一盘菜,就着碴子粥正好。 这天上午,领种子登记的人很多,播种进行了一半,农历三月份快过完了,四月前要把地都种上,都忙得很。 江秋月坐在桌子后,有条不紊的写名字对数量,一手端正的楷书跃然纸上,让围着的人心中下意识升起敬畏之心,不敢大声喧哗。 只听一声娇哼,一袋玉米种子重重落在桌子上。 江秋月抬头去看,桌子前站着浓眉大眼一身蓝的高云梅。 高云梅环手站在江秋月面前,骄傲的扬起头颅,居高临下朝她很不屑地喷了一声。 江秋月看了眼正对着她的俩鼻孔,低头抽了抽嘴角,如常报数记录。 “玉米种子一袋十斤,领者高云梅,来,高同志按个手印。” 江秋月将本子和红泥递过去,好似根本没看到对方的挑衅。 众目睽睽之下,大家伙都在等着呢,高云梅只好先按了手印,拎起种子让开位子。 江秋月继续下一位,一点没受到影响。 “江同志,俺不得不说你,大家伙都下地播种为大队出力做贡献,你整天坐在这里只是写几笔字,不觉得羞愧吗?” 高云梅说的一腔热血,并且右手握拳放在胸口,手肘抬起摆出一个积极向上的造型。 “俺们社会主义接班人应该奋战在前线,不能偷懒耍滑,要吃苦耐劳多干活!” 等她说完,江秋月收回目瞪狗呆的表情,带头鼓掌。 “高同志,我知道,你们艰苦播种的形象是无比光辉,十分光荣的。”江秋月一副认真无比的样子,话头一转。 “但是我觉得在这里做记录的工作同样重要,我们不能因为它们工种的不同就产生歧视。地里的活用体力,而记录的活用的是脑力,咱们都是在为集体做贡献啊,你说是不是高同志?” 周围人听得晕乎,但不妨碍他们认为小江知青很有文化,都跟着附和。 高云梅跺脚,说她是狡辩。江秋月又怼了她两句,一边不忘把本职工作做好,记录的活没落下。 柳兰花回家看过皮蛋过来时,站那儿听了一段,此时不由插进来。 “哎呀,梅子你在这干啥,有闲空咋不去和平家里看看他哩,你们早前不是还说要做一家吗?” 柳兰花一通笑嘻嘻打趣的话,让高云梅胖胖的脸蛋一红,扭头甩辫子走了。 江秋月听得两只耳朵支棱了一下,有情况! 有人起了头,接下来小媳妇老婆子们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高家那宗子事儿。 据说村支书媳妇很喜欢跟她一样高胖的高云梅,认为她养的白胖好生养,又家境富裕,合该进她家门。 高家作为外姓人在临河村根基浅,有机会抓住一条大鱼傍上简直是乐意之至。 两家一拍即合,说是要做儿女亲家。 但是还没等放到明面上定下,村支书儿子柳和平就被人发现跟村尾鳏夫家的女儿相好了。 不待村支书媳妇棒打鸳鸯,撮合柳和平与高云梅两人,村里知青点新来了两人。 其中的白面书生看起来比柳和平面皮子强,三两下把高云梅的心勾走了。 这下子郎无情妾无意的,看村支书媳妇咋撮合去。 江秋月一边工作一边听了一耳朵,估摸着剧情没偏,之后柳和平和高云梅还有凑到一块的可能。 没看打蛇事件过后,可怜兮兮的柳翠花已经被村支书媳妇料理的不敢去找柳和平了么。 等哪天高云梅突然眼瞎地移情别恋,看上柳和平,两人估计立马能成。 一切都是妥妥的套路。 江秋月为即将被绿的林文清默哀三秒钟,谁让他挖谁不好专挖男主墙角。 下工回去时,江秋月正面遇上一起回来的林文清高云梅二人。 林文清跟她打招呼,高云梅一点不给面子鄙视地上下看了江秋月一眼,扭头走人。 林文清尴尬地笑笑,说起其他的话题圆场。 江秋月跟他一路回知青院,总是忍不住想看看他头顶上方。 是不是有一片青青草原…… 从这天开始,整个播种期间,高云梅都对江秋月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明摆着看不上眼。 江秋月干脆摆出一副宽容大度脸,爱咋咋地,我自岿然不动。 这样反而为她赢得一片赞誉,高云梅的一番作态倒像是小孩子闹别扭似的小儿科。 四月初,如火如荼的春季播种终于接近尾声,江秋月不知不觉已经来到这里一个月时间了。 有天上工时,柳兰花交给她一个帆布包裹,说是京都寄来的东西,收件人是她。 江秋月晚上回去拆开,最上面有封信,江春华大姐写的。 说家里惦念她的平安,问她在队上吃不吃得饱,干活累不累,爸妈要给她寄东西补身体之类的。 信下面包裹严实的包袱里是一罐麦乳精和几瓶桃梨罐头,还有两铁盒像是行·军·粮里类似午餐肉的碎肉块。 最下面是几张全国通用的粮票布票副食券,还有一张大团结。 这些东西省着点足够一个小姑娘在一个月内吃好喝好绰绰有余,如果全换成粗粮细粮,够吃两三个月。 剧情中,小姑娘转手就把东西和钱全花在柳和平身上,换来几个似是而非的笑容和若即若离的态度。 江秋月整理东西的时候,刘爱英和李永红在一旁看的很是羡慕。 她们家里虽然也是城里的职工家庭,但绝对做不到肯给她们寄来这么多好吃的营养品。 家里兄弟姐妹多,粮本还不够他们吃的,哪里还会寄来。 有时候发了口粮和票子,她们还要挤出来一些寄回去补贴父母。 江秋月把钱票放进帆布包,间接收进空间,罐头和铁盒肉收进柜子里。 麦乳精这东西她比较好奇,原主记忆里小时候喝过。 罐子盖打开一看,里面是黄色的细碎颗粒,有点像前世的板蓝根冲剂。 刘爱英和李永红围过来看个稀罕,江秋月一人捏一小嘬让她们尝尝鲜,自己也捏一点舔了舔。 甜甜的,有股子麦香,还带点奶香味。 江秋月让两人把各自的茶缸子拿出来,倒上暖壶的热水,一人一勺麦乳精, 搅拌化了后有点像糖水,麦香更浓了,喝起来没有刚才吃着甜。 江秋月感觉味儿淡,可能是放的少。 刘爱英说喝着不错,她也算是喝过麦乳精,知道是啥味的人了。 李永红捧着茶缸一口接一口喝,眼睛不住地看地柜上的麦乳精罐子。 江秋月几口喝完,被刘爱英说是牛饮不知道慢慢品尝。 江秋月笑着让她们慢慢喝,自己把罐子收进柜子里放好挂锁,又去漱了口,回来躺被窝里想着江家的事。 知青点除了房子是土胚的,小院边缘更是在底部只垒了几十工分的泥土堆,上面插满了树枝权当院墙了。 再说房子,其实就四间半,当中一左一右两间大屋的木门上都落着大锁头。 窗子上贴着旧报纸封死的,林文清只得扒着门缝隙往里看,发现应该分别是男女生住的。 其余两间小的在一边,挨着主屋,一个是灶房一个像是杂物房放着农具家伙。 还有半间完全是贴着主屋搭的小棚子,不知道是干嘛的。 房子前的空地上开辟了一小块菜地,青菜和葱蒜刚冒出个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66.066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松口气后, 抽出那人的裤腰带, 他将人三两下四肢反绑,拖到江秋月跟前。 “江同志, 希望你保持冷静。” “我知道你是自卫,但是他的命不能结束在你手上。” 彭敬业抬眼看了看她, 面露不赞同。 江秋月咬着唇,通红的眼睛转向一旁。 再来一次,她还会那么干! 打的他妈都不认识! 彭敬业凝眉看向这个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小姑娘。 那一副倔强死不悔改的态度让人手痒痒。 不过, 他知道面前的娇人儿不是他手底下带的糙兵蛋子,随意怎么教训操练都行。 小姑娘得哄着、让着。 握了下拳,彭敬业让江秋月站住别动, 他把人带到一边审一审。 江秋月更想把人打个半身不遂口不能言, 但是有解·放·军战士在, 她不敢。 只能遥遥看着彭敬业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将人审的鬼哭狼嚎, 也不知道都透露了啥。 本来彭敬业只是习惯性地抓住歹徒后例行审审,结果审出问题了。 不到片刻, 江秋月见他将人扔到一边, 长手长脚的大步走回来, 脸色沉沉。 “怎么了?”江秋月奇怪问道。 彭敬业眼神沉重地看了她一眼, 说癞三儿供出点事。 待他言简意赅不落分毫的说完, 江秋月如遭雷劈。 原来癞三儿不是无缘无故找上江秋月的, 有人从中作梗! 癞三儿说村里那顿大锅饭后, 有人找上他说新来的女知青是只肥羊,没啥背景,问他看不看得上。 癞三儿蠢蠢欲动。 不过春种期间江秋月交好生产队长家的儿媳妇柳兰花,癞三儿不敢轻举妄动。 背后的人又递了话,癞三儿忍不住前来试探。 就是在知青院门口遇上那次。 实话说,江秋月干巴巴的身材引不起癞三儿兴趣,还不如村里前凸后翘的小寡妇呢。 但是江秋月穿的好脸盘子好,据说家资丰厚又是个无人帮衬的,癞三儿起了心思霸占。 农闲的大半个月,江秋月整天窝在知青院不出门。 癞三儿等了许久终于瞅到今天的机会下手。 江秋月两手直哆嗦,深吸口气问道,“那个人是谁?” 刘爱英还是男知青中的一个?亦或者是刚回来的赵美丽? 彭敬业抱臂靠在身后树干上,薄唇吐出一个熟悉的名字。 “李永红” “怎么会!”江秋月立即反驳道。 李永红平时虽然总是盯着别人碗里的东西,但她总是沉默着,有贼心没贼胆。 怎么可能耍这样的心机来害她? 江秋月摇摇头不敢置信,她自认跟对方没有任何冲突结仇的地方。 彭敬业眸子沉沉的看着她在那震惊莫名,转身又朝癞三儿走去。 江秋月睁大眼,看他利索卸掉了对方两条胳膊,引起一阵杀猪般的哭喊。 彭敬业又问了什么,癞三儿一会摇摇头一会点点头,眼泪鼻涕一把。 面对彭敬业的铁血手段和一身很有震慑度的迷彩服,癞三儿哭爹喊娘认怂,知无不言。 他刚才说出的话果然有真有假。 真相是大锅饭那晚后,癞三儿瞄上了年轻的女知青们。 刘爱英是个众所周知的泼辣货,惹急了她跟人拼命,谁也别想好。 癞三儿不想偷个香还要惹得一身骚,把刘爱英略过。 江秋月颜色最好,但是年龄太小,平板身子没二两肉的,癞三儿还没畜生到朝她下口,嫌磕牙。 他看上了二十六岁正处在□□的李永红。 觉得睡了她,最多闹开了领回去当个便宜媳妇,伺候他更划算。 于是癞三儿找机会堵住李永红想把人上了。 但是李永红不愿意啊,拼了老命反抗。然而女人力气终究大不过男人,她被脱的衣衫半褪占尽了便宜。 最后一刻,实在没法,不想失身的她灵光一闪把江秋月给卖了出去。 说江秋月有钱有粮有身好皮子。 说她在这里没个依靠,弄到手了人和粮都能有。 说江秋月是个傻的,是个嫁鸡随鸡不敢闹的软包子。 最后更是加上威胁,说跟队长家有交情,动了她李永红就是跟队长家过不去。 不要低估情急之下人的爆发力,木讷少言的李永红在当时愣是将癞三儿说的心动,把到嘴的肉给放了。 不过代价是被癞三儿上下其手猥·亵了一遍,外加帮他把她嘴里说的更好的人选搞到手。 李永红当时诅咒发誓一定让他称心如愿,过后见到江秋月就怂了。 别人不知道,知青院里的人却都很清楚。 江秋月这个小知青,看着温温和和的好说话。 实际上,不仅她自个不是泥捏的性子,身后还站着生产队长一家。 他们轻易敢惹吗? 至少李永红不敢,当时危机之中出卖人的冲动早就被狗吃了。 她怂起来不敢有小动作。 癞三儿却不会就那么算了,他还想着赖一个带大笔嫁妆的小媳妇。 他美滋滋的打算着等把人弄到手了,放家里养几年。 大不了他拿钱先跟小寡妇混着过,等小女孩长的像样了再给他生娃添香火。 于是他瞅空就屁颠的去找李永红,让她赶紧想法子弄人,期间免不了吃豆腐揩油。 李永红一直找借口推脱,癞三儿不知道,明目张胆地去知青院门口堵人。 李永红吓个半死,之后赵美丽回来,她忙着当狗腿子就把那件事忘在脑后。 结果癞三儿干等了一个月,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把人掳了,却遭到一顿暴打。 更有解·放·军同志对他上刑逼供,苦不堪言。 解·放·军的对象啊,让他浑身发麻不能动弹的肯定是国家的秘密武器,他惹不起。 癞三儿如一滩烂泥般萎在地上,浑身剧痛没一处好地儿,两只卸掉的胳膊耷拉着。 此刻他心里恨毒了李永红那个贱人!骗子! 如果不是她撒谎诓他,他怎么可能遇上硬茬子倒大霉! 都是那个贱货! 癞三儿嘴里哼哼唧唧诅咒个不停。 彭敬业问完拍拍手,将人撂到一边,问在他身后听完全程的江秋月。 “你打算怎么处置他?命肯定是要给他留的。”他强调。 实在是最初看到小姑娘下死手的那股子彪悍狠劲儿,给他留下深刻印象。 柔嫩又够味儿! 彭敬业的目光不可避免地扫过眼前的小姑娘,发现她比初遇那次胖了些。 气色健康红润,更好看了。 怪不得遭人嫉恨和觊觎,彭敬业眸子闪了闪,移开视线。 江秋月低眉沉思,没发现。 她想着彭敬业作为解·放·军战士,能为她不计手段地把人逼供出来,就已经是很宽宏能变通的了。 要是再要求一些狠辣的报复或者灭口之类的,这人肯定不允许。 像现代一样把人扭送派出所更不行,作为地头蛇说不定他进去几天就能出来,她名声到时候也毁了。 原本想打断他三条腿,看他以后还怎么欺负女性。 但是瞄了瞄蹲在地上都是正直军·人做派的彭敬业,她没敢把那个猥琐的打算说出来。 “断他一条腿,让他长长记性。”江秋月最终说道。 至于另一个罪魁祸首,她有个别的想法,总要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都得了教训。 人心一旦狠起来,连自己都害怕。 听到要断腿,癞三儿呜呜扭着身子像只蠕虫,拼命磕头求饶。 彭敬业站起身,军靴踩上癞三儿的右小腿,使力跺下,咔嚓一声。 癞三儿啊啊大喊,疼的满头大汗,直至晕过去。 处理完人,彭敬业看了江秋月一眼,嘱咐她没事别一个人到偏僻的地方。 江秋月不知道他怎么会到这里来,没敢问。 见他走到一棵树下,拎起几只野鸡和兔子,走过来递给她两串蘑菇。 他见她盯着野物看,以为她想要,“这个不能给你,我用石子儿打下的,你不好处理。” 江秋月收回目光,她只是看了眼没想要东西。 真是敏锐,不愧是当兵的。 “快走吧,找你的人来了。”彭敬业把蘑菇塞进她手里提示道。 身后隐约传来方卫东的呼喊。 江秋月点点头,“谢谢你。”在她要犯错误的时候出现。 “就当还你那袋包子的情分。” 话落,他转身身手矫健地闪入山林,几下就不见了。 江母随着江父同在文工团做事,她当年应该也是风头一时的美人,如今美貌依稀可见,温婉贤淑。 大姐江春华继承了母亲的样貌,身材高挑,青春靓丽,留着齐耳的短发,两边别着小发卡,一边喝玉米糊糊一边眼珠子咕噜噜转着,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作为第一个孩子,她有足够的资本获得父母重视,上身蓝底碎花的衬衫就是她磨着父母从百货商店买来的。 二哥江夏日十七岁,身形稍显单薄,容貌像江母,爱笑讨喜,看起来也是个活泛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67.067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江秋月转回视线, 本来以为对方跟她一样是上山下乡的知青, 然而看证件类型, 明显不是同一类人。 列车员走后, 车厢气氛活跃起来,坐在一起的人开始自我介绍打招呼,大都是同龄人一同下放的, 说上几句话就熟悉开了。 他们这里是粗辫子姑娘打头先说,“咱们做个自我介绍啥的?”她顺了顺辫子, 亮了亮嗓子开始介绍她自己。 “你们好, 我叫王晓红, 来自红日纺织厂家属院,将要去的是柳家湾长河大队。”说完两只细眼眨巴着看向江秋月。 江秋月按照她的模式简单介绍了下自己, “我叫江秋月, 来自西城文工团家属院,插队到柳家湾青山大队。” 按照顺序她说完该到身边的那人, 不想油腻男此刻挺积极的, 接过她的话头高调地说道,“那我来说说我吧, 我叫林文清,从京都东边那片儿来的,去的也是柳家湾, 咱们都一样的目的地, 路上正好说说话解闷, 到时候我给你们朗诵几首主席的诗歌,陶冶陶冶情操怎么样,哈哈。” 他作出一副爽朗大方的样子,衬着他的装扮却怎么看怎么猥琐。 江秋月看了一眼想起一个词,小白脸。 貌似原书男主也是个弱鸡鸡的小白脸呢。 最后是给她深刻印象的身边那人,他没多做介绍,说出名字和职业完事。 “彭敬业,junren。” 他的声音再听一遍仍然很好听,是成熟男人的磁性音色,听在江秋月耳朵里性感极了。 不过听到他的职业,三人纷纷肃然起敬。 他们穿草绿色军装是顺应潮流,是做样子过过瘾,人家才是穿真正军装的人,保家卫国,流血不流汗,为人民服务。 林文清看着油嘴滑舌的不靠谱,却很会说话聊天,不到一刻就把王晓红逗笑了。 彭敬业沉默冷肃,几次不接话头。林文清开始拉拢江秋月,频频将话题转到她身上,话里话外打听她家庭情况、生活水准等问题。 江秋月随意应付几句,重要内容一点不透,问烦了干脆从帆布包里掏出一本书打发时间。 没想到碰巧掏出一本红宝书,应是江母临行放进去的,这书有时候用的好了可是万能利器呀。 阅读红宝书是一件郑重的事情,不容人打扰。林文清不得不放弃搭讪,转而同王晓红聊到一块去了。 江秋月找到事情做,捧着红宝书以好奇和对待古董的心态翻开印有m主席语录五个大字的扉页。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就要拥护,凡是敌人拥护的我们就要反对……” 江秋月:“……”感觉有些话真的那啥。 再往下看,有些说起来还是挺好挺振聋发聩的,像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呃,后来国内一片乱斗,十年wg至今还没结束呢。 “核战争打不起来……”翻到其中一页看到这样极具预见性的一句话,江秋月不由佩服这位伟人的眼光长远性。 核武器的辐射毒害和波及范围那么大,真打起核战地球都玩完。 没看直到二十一世纪,也就美国在最开始拿小日本广岛长崎试验了两颗,导致那里几十年了还是荒芜的废墟,人口不知死了多少。从那之后,其他国家再没敢轻易动用过。 又看到一句造成全国上下一片绿的那句: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从这句传颂开后,女子们就开始学男子穿军装,还有大口袋的中山装,修身的旗袍被视为资本主义残留,只对外接单定制出口。 这些一句句呕心沥血的话语,有的振奋人心引人深思,有的独裁专断一刀切,有的经久弥新在后世广为人知。 江秋月看的入神,不知不觉翻过半本,车厢内的光线渐渐昏暗下来。 她揉了揉后颈,往外一看,都到傍晚了,对面的王晓红在吃土布口袋里的干粮饼子当晚饭。 江秋月下意识想掏出碗康师傅去泡,好在立即反应过来刹住了动作。 江夏日临走塞给她的干粮包就在她脚底旁放着,拉开系绳最上面是个铝制饭盒。 这里面都是江母准备的,也不知道都装了什么。 江秋月打开饭盒发现是两排整整齐齐大小一样的饺子,蒸熟的。 盒盖一掀开,一股香味就飘出来了。 好香!应该是鸡蛋馅的,还放了香油。 她将饭盒放在面前的小桌子上,手伸进包里拿出一双筷子,抬头却发现对面两双眼睛死死盯着饭盒里的蒸饺。 对于江秋月来说,白面皮鸡蛋小葱馅儿的饺子即使滴了香油那也是素的,很平常的饭菜。 然而对面那两人却是眼馋的很,平时玉米面的饺子他们都是过节才吃得到,何况是白面做的鸡蛋蒸饺? 那可是精粮! 从闻到香味就开始流口水了,眼热地盯不够。 这是江秋月没想到的状况,但是再收起来也来不及了,索性直接吃吧。 江母真是下了老本,饺子不大,一口一个特别有味。 可是对面两人的视线太明晃晃不容忽视了,看的她都吃不下去了。 “咳,我妈做的,你们要不要尝尝?”对方意图太明显,她干脆直接问,不然这顿饭别想安生了。 果然她问出后,对面两个不说话光看着的人喜笑颜开,一边说那怎么行不能吃之类的一边言不由衷的接过她夹过去的饺子。 两人迫不及待又努力维持体面,小口尝过后直说香,夸江母手艺好,还夸她,“江同志,你真是一个大方的人。” 给过那两人,江秋月偷偷看一眼旁边,总不能单独漏掉他吧。 “彭敬业,你要尝一下吗?”把饭盒推到他那边,里面还有一排。 本以为他会客气,结果他定定看了她一眼,伸手抽走她手上的筷子端起饭盒就两只两只的扔进了肚中。 江秋月怔愣过后看得有点想笑,对面王晓红和林文清目瞪口呆。 王文清看江秋月没生气,啧巴啧巴嘴没吭声。 王晓红自己旁人分的清,又心疼粮食,见此劝道,“彭战士,那是江同志的晚饭呢,你可给她留点。” 多好的白面饺子啊,她看着彭敬业几口给解决完了不由一脸可惜的神色。 “有点凉了。”彭敬业吃完点评。 王林二人听他这样说都有点开始鄙视他了,你咋吃完了还嫌弃,亏不亏心? 这时候一个小兵跑过来,向彭敬业敬礼。 “班长,你的晚饭送到!” 江秋月认出是最开始坐在她旁边的那个小战士。 彭敬业点头接过铁饭盒,小兵立马转身跑走。 他没打开,直接将铁饭盒放到江秋月面前。 “你吃吧,这是热的。” 江秋月脸颊骤然一红,如果不是对方眼神太光明磊落,她都要被他的举动想歪了。 “不用,这是你的晚饭,我不能动。”江秋月拒绝。 彭敬业不听,直接打开饭盒摆到她面前。 里面是一荤一素加白米饭,这趟火车上的一等餐,一般人拿钱也吃不到。 看来junren伙食还不错嘛。 江秋月肯定不能动人家解放jun同志的口粮啊,但是彭敬业一双黑眸盯着她让她吃掉。 最后坚持不过,她挑角落位置动了两筷子,摆摆手不再用。 彭敬业随后端起饭盒扒拉几下很快将饭菜解决。 江秋月觉得他肯定没吃饱,铁饭盒看着容量不大,他那种年纪又正是光吃不饱的时候。 想想说不定路上还要靠人家照应,江秋月借由干粮包遮挡,从空间取出一纸袋包子。 “你吃下这个。”她将袋子递给他。 那里面是几个手掌心大小的菜肉包,她以前的存货,摸着还是温的呢。 彭敬业接过看了一眼,挑了挑眉,也不多说,凑到嘴边就着纸袋两口一个,迅速解决。 对面的两个只闻其香不见其物,只得嗅着香味啃干巴巴的粗粮饼。 与此同时,他们又对江秋月高看一眼,不敢轻易打什么主意得罪两人。 想一想,一个白面能当饭吃身家不凡,一个解放jun战士享有一等待遇,惹不起惹不起。 江秋月正剥着小橘子当饭后水果,那边突然过来一个穿的确良衬衫绿军裤袖子上绑红袖章的女的。 人像是专门来找他们这的,一来就高喊:“贪污和浪费是极大的犯罪!” m主席语录之一,刚从红宝书上看过。 江秋月懵逼了一瞬,这是要干啥,批评她吃的好还是咋滴?她可没吃什么出格的东西,饺子还是江母准备的,外加尝两口解放jun的饭! 她躺在被窝里用被子裹紧自个,麻烦刘爱英去跟陈中华说给她请病假。早饭都没起来吃。 刘爱英摸摸她的额头,感到在发烧,又看她有气无力的难受模样,就让她在家好好休息。 院中一阵动静后,知青们出门上工了,即使天气还阴沉沉的下着零星小雨。 江秋月头重脚轻的爬起来烧锅热水,拿暖壶装满。又给自己下碗青菜鸡蛋面,吃完收拾干净。 常备的感冒药退烧药吃了后,她爬上炕被子一卷闷头睡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68.068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这昏暗的小房间、斑驳掉皮的房顶和那边高高的跟牢房铁窗似的小窗口…… 什么鬼?这是哪儿? 更惊悚的还在后边, 她刚一动弹就发觉不对劲, 眼前这双又瘦又小又苍白的爪子绝对不是她二十五岁大姑娘的手! 想到一种可能,她连忙惊惶地从头到尾把身体摸索了一遍, 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后, 猛然无力的瘫在床上。 有生之年, 她江秋月不知道踩到哪泡狗屎运, 神奇地穿越了! 或许是她的动作太大,小房间外面有了动静,随即有人推开门进来。 来人一身军绿色工装,留着老式的学生头, 面容姣好皮肤白皙, 身材消瘦, 脸颊还带着缺血的苍白, 年纪看起来也不小了。 她进门一眼看到躺在床上正处于一脸懵逼、生无可恋状态的江秋月,双眼立马就红了。 “秋月,是咱家对不住你,爸妈也是没办法啊,这世道……”妇人哽咽着说道这里,捂住嘴不敢往下说了,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江秋月最看不得人哭了, 更何况还是个风韵犹存的美妇人, 她还没缓过神就先头疼地安抚人。 “那个, 你别哭了, 让我缓缓再说。”要死了,这是原主的妈吧?万一被看出不对会不会被拉去切片儿啊! 美妇人看着她好似更伤心了,“你连妈都不叫了,是不想认妈了吗?” 江秋月囧,叫她一来就喊一个陌生人妈她喊不出口,再说这是啥情况呀? 她咕哝了两下,还是没喊出来。 美妇人脸上有失望之色,上前把手上的搪瓷碗放在床头小柜上,叮嘱她趁热吃,抹着泪关门出去了。 人一走,江秋月下意识松口气,身体本能地抓起筷子就着碗一阵呼噜。 她实在快饿晕了,感觉身体好几顿没吃饭了一样。 不过刚把为数不多的面条吞下肚,脑袋突然一阵闷痛,复杂凌乱的记忆纷至沓来。 江秋月苟延残喘着趴在床头,忍着要把刚吃下的东西吐出来的难受,将原主的记忆梳理了一遍。 小姑娘也叫江秋月,才十五岁,刚刚初中毕业,已经躺在屋里三天没动水米了。 感受到身体残留的委屈愤懑,江秋月不好受的揉了揉胸口,感同身受。 小姑娘家里条件不错,父母都是文工团的职工,家里孩子虽多但也能裹住温饱。 但是现在是一九七四年,为了响应主席号召上山下乡劳动改造,小姑娘家里必须出个人去下放农村把知青指标补上,不然家里人的饭碗有被人举报拉下去的危险。 按说小姑娘上面还有两个比她大的兄姐,怎么也轮不到她去,然而她爸妈为了孩子着想提前退休,把位置分别传给了大儿子大女儿,回头发现只剩下刚初中毕业的老三能顶上去当知青了。 就这还要把小姑娘的岁数按虚岁报大到十六才行,不然她哥——等到今年高中毕业要接她爸班的老二,就会被强制拉去穷乡僻壤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她爸的饭碗也会被别人接手。 综上缘由,小姑娘的下放之路势在必行。 然而她自身是不愿意的,虽说这个年代的热血青年多,但清醒明智的人更多,她喜欢读书学知识,希望有一天学有所成同样能做贡献,而不是像是流放一样被赶到犄角旮旯等死。 要知道,知青运动兴起的二十年多年来,能顺利回城的人有几个呢,不都是被困在那儿前途难料。 她人小心智却不小,看的清楚明白,但是家里的情况不允许她留在城里。 父母以情相劝,兄姐静默旁观,一双幼弟懵懂无知,逼迫的小姑娘委屈难过,心生怨怼躲在屋里不想面对一家人,不吃不喝的将自己折了进去。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缘分,江秋月这时候恰恰代替了原主,在另一个世界劳累猝死,在这个世界获得新生。 二十一世纪工作节奏快,每年过劳死的人那么多,以当时她那种情况,江秋月知道大概也没啥活的几率。 好在她是家里老二,当年也是上有姐下有弟爹不疼娘不爱的,拼着一股冲劲儿考上大学飞出老家。在城市勉强落脚后,家里翻修房子,小弟结婚生孩子,她都有帮衬。父母老有所依,她即使出事了他们还能拿到她的积蓄和一笔不菲的保险费,她对那一世没什么好牵挂的。 至于这次的新生,江秋月不排斥却也不是多欢喜,毕竟这是个特殊动荡的时代,她能做的只有自善其身,努力好好活着了。 在她思索的时间,小房间的光线越来越昏暗,应是外面天黑了。 小木门吱呀被推开,一个瘦瘦的小人缩头缩脑的探进来,对上江秋月探究的视线。 “三姐?”是原主的双胞胎弟弟之一,小四江冬起。 他今年十岁了,看起来没有外面其他孩子的蜡黄气色,已经是众人眼里被养的很好的模样,在江秋月看来却也只是前世七八岁孩童营养不良的状态。 小家伙期期艾艾的摸进来,依偎到床头,“三姐,我,我愿意去,我去了你就能留家里好好上学。”说完一双充满童稚的眼睛亮晶晶又不舍的看着她。 江秋月对于小家伙有种天然的亲近之感,摸摸他的头问,“谁告诉你的?”小孩子还太小,家里都没让他们知道。 江冬起抬头偷偷看了她一眼,低头小声说,“全家都瞒着我们,我又不傻,一看就看出来了,隔壁小强他哥天天都在闹腾。” “三姐,我不是说你。”他捂住嘴巴抬起头,懊恼地道歉。 “我知道。”江秋月拍拍他的头,叹口气说道,“你还小能做什么,姐去还有回来的机会,你去了就回不来了。” “啊”江冬起吓一跳,他以为去农村只是劳动干活,怎么一听他姐说的这么令人害怕呢。 下一刻他又红了眼眶,觉得三姐为了全家要去受大罪,伤心的都要哭了。 江秋月一见这情况不由噎了一噎,话说她真没想吓唬小孩,当知青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干农活,前途无望,归程不知,光精神上的折磨都能把知识青年们折进去,何况小孩子。 眼看小家伙都要哭出来,江秋月突然想到什么眼神定了定,而后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幸好房间内已经不见光亮,没让江冬起看出她的异常。 她翻手突然掏出一颗大白兔,剥掉纸皮把糖果塞进小家伙的嘴里,成功堵住了将要决堤的眼泪冲击。 “唔,三姐?”江冬起含着糖块愣地一顿,尝到甜味后眼睛猛然放光,“好甜!” “去吧,别胡思乱想,我收拾一下就出去。”江秋月指使小家伙出去,她准备起来该好好面对新家人做下打算了。 “恩恩”江冬起含着糖块点头如捣蒜,乖乖听话出去,还不忘端走还剩点面汤的搪瓷碗。 小家伙懂事的可爱,不像现代被娇惯得不知天高地厚的熊孩子们。 江秋月浑身虚脱地根本站不稳,刚才那碗汤面根本没多少油水,她只得一手顶着门不让人随便进来一手翻转间拿出一盒注射用葡萄糖,紧急补充能量。 江秋月有个小空间,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 具体怎么出现的她也不清楚,只是在工作后的某一天突然发现她的意识能触摸到那个小地方,大概有一个标间大小,四四方方的类似于星际文中的异次元开辟的空间扭。 刚开始吓得她以为末世降临,把攒的钱全部用来买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放进去,之后等来等去还是现世安稳,她就慢慢地放下心来,却也不忘每月花去一半的工资储存物资以防万一。 之后一两年都是这样仓鼠般的生活状态,她也不敢让人知道,担心被拉去研究所受折磨,现代随处可见的监控下她都不敢轻易动用,大件儿的只进不出,小物品取用还要谨慎的遮遮挡挡。 实际上,小空间在她手上根本没啥大用,没想到有一天能来到这里,成了她救命的依靠。 等缓过神,身上渐渐有了劲儿,江秋月再打量这个房间的布置摆设才没有那种格格不入的诡异感。 对于七十年代的职工宿舍来说,这种稍显破败的屋子还是好的。 她身上穿着一身像是手织的线衣线裤,感觉有点冷,浑身冷颤颤的。 床尾搁着两件衣服,黄白色的棉绸褂子搭军绿色的肥裤子,看着像是大人不穿后改成的,床下一双略微显大的灰绿色大头鞋。 江秋月暂时不敢有别的动作,先拎起衣服穿上,头发简单抓了抓,终于打开门走出一步。 狭小的客厅中,老红色圆桌上围着的几人纷纷朝她看过来。 六双目光中有关心的,愧疚的,压抑的,天真的…… 江秋月步子顿了顿,轻咳一声小声喊了爸妈,如常走过去坐在空余的那个椅子上。 美妇人江母很是高兴,一扫颓丧,招呼江秋月再吃点,把馍筐里余下的唯一一张饼子递给她吃。 江父沉默的喝着玉米糊,肃穆的神情可见的轻缓了些。老大江春华和老二江夏日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剩下一对双胞胎继续争着在一个搪瓷碗里泡饼子吃。 江秋月看过去一眼,拿着饼子的手僵了僵。 江秋月把手里的饼子掰开分给两个弟弟,自己只留一小块啃着应付。 玉米面饼子,听老一辈说过从来没尝过,剌嗓子。 江母有点感情丰富,看到她的举动,又开始眼角泛泪,直说她长大懂事了。 江秋月嘴角抽了抽,默默嚼着没滋味的粗粮饼观察这一家人。 一家之主江父四十多岁的年纪,粗眉大眼五官端正,是这个年代比较青睐的正气长相,不过皮肤相对糙汉来说有点白,身穿蓝灰色便服显得文弱。 他在家多数时候都是沉默的,只在外努力给家里扒拉养活儿女。 江母随着江父同在文工团做事,她当年应该也是风头一时的美人,如今美貌依稀可见,温婉贤淑。 大姐江春华继承了母亲的样貌,身材高挑,青春靓丽,留着齐耳的短发,两边别着小发卡,一边喝玉米糊糊一边眼珠子咕噜噜转着,不知在打什么主意。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69.069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其实春季地上的植株肯定跟夏秋季长的茂盛的不一样, 现在去找也只是碰运气罢了。 陈中华在临河村待的最久,对后山比较熟悉, 由他打头带路。 江秋月走在中间,画图的纸张给大家传看。 一行人拿着木棍一边敲打草丛一边走。饿极的人也不怕蛇鼠虫蚁, 敢冒出来他们就敢逮回去当食物。 渐渐地进入一片开阔地,江秋月等人一点点扒拉着灌木丛草丛寻找。 转头看到林文清已经带人往里走, 找到一棵榆树,他正指挥其中一个男知青爬上去摘榆钱子。 江秋月和陈中华在开阔地上没找到, 跑去看他们摘的榆钱。 陈中华捋出一把塞嘴里,嚼完评价道, “太老了。” 有点发苦。 爬树的那个知青方卫东, 瘦的两只眼珠子凸出, 他拽出一把就往嘴里塞, 大口吃着。 “都是树梢上摘剩下的, 想摘好的得往里面走。”猛吃几口垫垫肚子, 方卫东不舍地放下, 建议道。 他们往年也不是没进过山,但都找不过本地村民,只能凭运气捡点漏打牙祭,根本填不饱肚子。 外围好东西一长出来就被留意的村民弄走了,内围有猛兽, 他们也不敢进。 一群人在左右查探没发现什么后接着往里走, 没多会儿遇到几棵老槐树。 槐树上树叶青翠间露出点点白, 那是槐花打苞了,还没开。 男知青们蹭蹭爬上去,几个在上面扳枝,几个在下面接,忙的不亦乐乎。 江秋月趁机在周围找葛根和山药,手拿一根一头劈裂的木棍,这挖挖那挖挖,寻找印象之中的根茎。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男知青们扳下一堆槐树枝的时候,江秋月终于挖到了经年老山药的根。 可喜的是在它旁边,相似的有好几棵。 山药和葛根她都吃过,等她挖出一小截确定是山药,立即喊人过来。 陈中华跑过来确定找到了后,招呼男知青下手挖。 江秋月看天色已暗,建议先把上面的挖出拿回去,剩下长得深的做个记号明天再来。 山药长的一根直深入地下,完全挖出来要花很长时间,他们在山上待太晚不好。 男知青齐齐下手,挖出五根一米左右的长山药,由一个人抱着,其余人扛上槐花枝,顺着来时的路快速下山。 走到山脚时天都黑了,夜空中月亮被乌云遮盖,几人借着稀少的星光摸回知青院。 刘爱英和李永红早在等着,院中升起一小堆火,见到他们回来连忙起身接。 江秋月直接将山药根全扔进火堆里烤,还加了柴火。 “蛇肉和野菜汤已经炖好了,这些咋整?”刘爱英拿出篮子一边捋槐花和叶子一边问。 男知青们闻言使劲嗅嗅空气中的肉香气,快坐不住了。 李永红撸着槐花苞,抬头看着江秋月说了句,“槐花跟玉米面搭配着蒸好吃,可咱哪里还有面粉。” “能吃能填饱肚子就行,还讲究什么?”陈中华摆摆手。 江秋月想了下说道,“槐花跟玉米渣子一起和,我那儿还有二合面的烙饼,拿出几张泡成糊权当面粉了,这成吗?” 她问的刘爱英,今晚她掌厨。 刘爱英拍胸脯保证,肯定能蒸出来,到时候加点盐都是香的。 李永红低头不再多说什么。 江秋月进屋拿出一个打火机打火照明,打开铁锁头拿出五张已经发硬的烙饼。 她直接拿到厨房放进汤盆里,加上热水泡着。 回到院中后,空气中已经有一股烤山药淀粉的清香。 方卫东几人亟不可待的围在火堆旁,不断地问好了吗好了吗。 槐花槐叶和榆钱子在他们的帮忙下,已经捋的差不多了。 刘爱英拿去井边过水洗干净,然后端进厨房塞到汤盆中泡好的面糊里,再加上小半瓢玉米渣子,放点盐和匀后上锅开始蒸。 这边江秋月正被林文清缠着问她的新式打火机,江秋月只推说是亲戚在上海买的洋货。 大家都传看着把玩一番,涨了见识。 等刘爱英擦把汗出来,江秋月拨出火堆里烤熟的山药根,食物的香气弥漫整个小院。 本是要搁一边放凉再吃,男知青们按捺不住,上手拿着剥开黑皮就啃。 烫的龇牙咧嘴也不放,在两手里交换着,半根山药眨眼间下肚。 江秋月得到自己的那半根,轻轻撕开烤焦的外皮,露出里面白嫩的山药肉。 吃起来糯糯的,淡淡的没什么味。 之后拉出木桌,蒸好的槐花端出来放在正中间。 江秋月拿出一玻璃瓶辣椒油,贡献几勺子拌进去,闻起来喷香。 蛇肉汤带肉一人分得一碗,大蛇刘爱英只炖掉半条,剩下半条留到明天吃。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就着火堆燃烧的光亮,大家也顾不上斯文和礼仪,唏哩呼噜吃的飞快。 槐花看着扳下来很多,蒸出来一汤盆不到,一人几筷子就没了。 方卫东吃完还意犹未尽,砸着嘴说真香啊。 连林文清都评价说味道不错,明天还去扳。 蛇肉更好吃,毕竟知青们好久不见荤腥了。 大家吃个半饱收拾收拾去睡觉,想着明天把找到的山药全挖出来,再找找有没有葛根啥的。 这青黄不接的鬼日子,总算有点盼头。 江秋月洗漱好去睡前,想起上午答应的事,于是翻出一盒上面绘喜鹊登枝图案的小巧蓝铁盒,塞进旁边的被窝。 刘爱英刷锅洗碗弄好后,摸上炕的时候发现了,认出是百雀羚。 她在被窝里窸窸窣窣了一阵,掏出几张布票和钱悄悄递过来。 江秋月顺着动静接在手里,随手放在空间的收纳盒中。 第二天早起,刘爱英洗脸后仔细擦了百雀羚,学生头打理得整整齐齐。 江秋月看了眼她的西瓜皮刘海,从抽屉里挑出一只简单的小发卡帮她把厚重的刘海别起来,只留下薄薄的一层。 黄底带斑点的瓜子型小卡子,搭配学生头卡哇伊。 刘爱英跑到她炕头照镜子看,摸着头发笑起来,露出几分少女的情态。 “买一送一,看你用着合适。”江秋月扎着马尾说道。 刘爱英双眼闪亮,“那我不还你啦。” 江秋月摆手说不用,就当和擦脸油一起换给她的。 外边男知青叫吃饭,本来今天该轮到江秋月做饭,但她才来没两天,几顿饭还都出了血,陈中华安排男知青那边先轮着做。 男生的手艺明显比不上女生,熬的玉米渣子粥稠是稠了,但是不好喝。 “按你这放法,一个月的口粮几顿就吃光喽。”陈中华敲敲桌子说下厨的人。 大骨头架子佝偻背的赵向东缩在桌边委屈脸。 他根本不会做饭啊,练几年都这样,再说不多放点粮食能吃个啥? 饭后照常去上工,天气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的节奏。 下地刚干没多久,天上开始掉雨点子。 然而地里的人不能走,得干完一上午,不然半天的工分不给记。 春雨稀稀拉拉落下来,渐渐的发展成淋淋漓漓缠绵不断。 等坚持到回去的时候,江秋月差不多浑身淋湿了。打了好几个喷嚏,感觉要感冒。 中午炖的剩下的半条蛇肉,和着野菜玉米渣子一锅乱炖。 下午雨下大了,队上来人通知不用上工。 知青们却没多开心,因为少半天工分等分粮的时候就少一份粮食。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雨开始滴滴答答减小。 男知青们蠢蠢欲动,想趁时间去把山上的山药挖回来。 江秋月提醒下雨天山路滑,但是挡不住他们高涨的热情,六个男知青一起出动跑上山去了。 留下三个女知青坐在门槛内,就着光做点活。 李永红带上顶针在纳鞋底,一针一针的细密又匀称。 江秋月仔细瞧了两眼,佩服之。 刘爱英拿块碎布头缝小布兜,江秋月问是做什么的,回说当钱包装粮票和钱。 江秋月随大流也拿出针和线,找出一块卡其色的细帆布摆弄。 画线打底版,剪裁缝合,一只小帆布包就初具雏形了。 款式仿照的她那个军用挎包。 缀上肩带,翻盖的地方打上扣眼和扣子,正面用红线绣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花体字,右下角用蓝线绣上便宜弟弟的名字。 一块布做成两只小书包,除了名字不同外其他都一样。 刘爱英和李永红早就看的目瞪口呆,眼睁睁看她在半个小时内搞出来两个好看的小书包,又开始往上绣绿叶小红花了! 刘爱英拿过一个查看,除了针脚上有点稀疏,整体看起来跟百货商店卖的一样。 江秋月把做好的书包收起来,准备等哪天有机会就寄回京都,给两只小的上学用。 剩下的碎布被李永红要去,说硬硬的料子适合打鞋底。 傍晚的时候,陈中华他们终于回来了,一个个满身泥泞,不知道摔了几次。 还好收获不错,五根长长的山药被他们挖出来折断带回来,还用上衣兜回一堆山药蛋。 陈中华指着地上聚拢的那一堆说,“我想着下面的根能吃,上面藤上长的这些或许也能吃,就给带回来了。” 江秋月说是山药蛋子,能吃。大家都很高兴,一下弄回几十斤粮食。 还有槐花枝他们也没放过,扳下扛回来好多,有的花开了,生吃甜丝丝的。 随后,刘爱英指挥赵向东熬辣椒水,给男知青们喝了驱寒。 江秋月跟李永红把山药搬到通风干燥的地方放置,防止腐烂。 雨打过的槐花要赶紧捋下来蒸掉,连着槐叶一起。 江秋月继续贡献出几张烙饼和辣椒油。 晚饭风卷残云,大都吃到五成饱,不会饿的睡不着了。 江秋月私下有给自己补贴,没吃多少,睡觉时感觉有点发热,第二天早上就爬不起来了。 江秋月匆忙回屋拿帆布包,刘爱英和李永红不明所以的看她跑回来又急匆匆出去。 陈中华坚持陪同,三人踏着月色大步流星,从村边赶到村头队长家。 青砖瓦房在黑夜中透出点点灯火,进门看到屋里小灯泡的昏黄亮光。 躺屋里坐着几个人,那天给江秋月看诊过的赤脚医生也在。 “咋样了?”柳建国进门就问,队长儿子说还在咳血,烧退不下去。 里屋传来一阵哭声和不间断的小孩子咳嗽声,队长儿媳妇一边照顾儿子一边在抹眼泪。 赤脚医生正翻着他的药箱子配中药汤剂,但是中药需要熬煮,起效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70.070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那女同志还要说, 彭敬业冷声打断, “这位, 我们可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好同志。” 女同志住嘴, 瞥了眼江秋月手上的橘子, 又看两眼两人身上簇新笔挺的绿军装, 终是好不甘愿地哼一声, 转身走人。 期间王晓红和林文清连个屁都不敢放,乖乖缩着当鹌鹑。 等人走后,林文清才状似夸张地擦把冷汗吐口气,悄悄透露, “那女人有个在国营厂当副厂长的舅舅,平时把红宝书背的顺溜,就是爱找茬。” 江秋月听过也不在意,身份再显赫等下放到别人的地盘上, 是虎是龙都得盘着, 自身没点能力连肚子都有可能填不饱, 到时候谁还管她有没有当副厂长的舅舅, 毕竟不是亲爹。 夜幕降临, 车厢两头亮起昏暗的灯光, 伴随着火车哐哐的行驶声,座位上的人纷纷开始陷入沉睡。 接下来的一天一夜, 火车窗外的风景越来越荒凉原始, 黄沙漫天不见人烟, 直到渐渐出现新绿,越来越多的麦田稻田出现,青山绿水开始映入眼帘。 傍晚时分,火车停靠,列车员到车厢通知,他们得目的地到了。 解放军果然是为人民服务的好同志,江秋月刚起身,彭敬业就把她那俩包一手一只拖了下来,拎着往外走,让她拿着小包跟上。 车门外,小战士已经背着两个绿背包等着了。 王晓红和林文清也随后下车,王晓红大包小包带的东西比较多,好在林文清只一个拉风的小皮箱,还能绅士范儿地帮忙拿点。 兰县的火车站明显比首都的火车站还要小,乘客也少,大都是下车的人群,还有等在外面灰头土脸的几伙人。 大家认识的一起往外走,他们这里有彭敬业带头,出来后首先找到了柳家湾来接车的人。 彭敬业过去时,一个穿汗衫灰绿裤子的中年人立马上前打招呼,显然一眼认出解放军同志的身份。 领头人诧异之后才发现人家是送小姑娘过来的,了然的笑笑后不由多看了白嫩嫩的小知青一眼,果然城里姑娘跟他们村里泥腿子的闺女们就不一样,一眼就看出是细粮养出来的。 江秋月随他打量,彭敬业帮她送来行李后安放在接人的拖拉机上,之后就要跟小战士归队,她在顾着跟他道别。 一路上的照顾早就超出了当初分享的一点吃食的价值,江秋月有心感谢,人多眼杂的只寻摸到一纸包薄荷糖送给他。 “谢谢照顾,一点小心意。” 彭敬业看了一眼,知道从她手里拿出的一般都是好东西,却也不是多贵重的。食指挑开油纸一角,露出青亮亮的糖果色,果断接过来塞进军裤兜。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说完一句鼓励的话,他转身走了,远处是接他的军绿色吉普车。 江秋月额头抽了抽,这种随时来一句语录的话体模式真是有点受不了。 中年男人是柳家湾的大队书记,这次带人开着大队的拖拉机来接插队入乡的知青们。 几个分别通报过姓名和将去的地方,又等了片刻,总共集合到十来个少年少女,都是去柳家湾那片的。 拖拉机后面装了半车斗的行礼包袱,三四个女生被安排在另一小半的空间里窝着,男生们自己找地方挂在车头上。 书记一声吆喝,开车的老乡卖力摇动手柄,发动机突突突的冒烟,拖拉机载着一群人颠颠簸簸的上路回程了。 走了老远遇到一伙人在路头僵持,火车上见过一面的那个带红袖章的女生一个人怼一群大老爷们小伙子,听她在那喊妇女能顶半边天,走远见不到人了还能依稀听见‘大家一起走路不能歧视妇女’之类的话。 他们这边一起在老式拖拉机上坐着站着甚至挂着的人各自对视一眼,一起笑喷了。 戴草帽的老乡坐在车头铁把上,听到他们笑开也笑了,一脸褶子黑黝黝的对着他们说,“有车接干啥不坐,傻哩,像咱呼啦啦坐好比他们行动快多了。” “还是书记领导的好啊!”林文清伺机接过话头恭维,说的书记和两位老乡笑容满面。 不得不说这家伙适应能力很强,嘴皮子也好,在其他人还满面迷茫之色忐忑不安的时候他已经跟书记他们说上话了,好话说说探听点消息再显摆几句红色诗歌,玩得一手顺溜。 车斗估计是为了照顾新人,底部铺上一层塑料布,几个小姑娘挨着蹲在一角,避免颠簸。 江秋月歪靠在行李上,满鼻子的鸡屎味儿。 现在还没有村村通修路,都是压实的泥巴土路,大路还好,等拐上小道就坑坑洼洼的,人坐在车斗里颠来颠去简直要散架了。 柳家湾说来离县里不远,走了小半天第一个村子就到了,下去两个女生一个男生,之后两个村子又下去几个,车斗里越来越空。 直到长河大队的地界,王晓红跟她挥手告别,另外两个男生帮忙一起拿行李,三人跟随村口等待的人走了。 剩下江秋月和林文清两人,坐着颠簸得要吐血的拖拉机突突突的到达青山大队所在的村子临河村。 村口接待的人还没到,林文清鸡贼的奉上三根香烟,拖拉机直接将两人拉到了村头队长家门口才走。 队长家是一座建有三间青砖大瓦房的农家小院,土胚垒成的院墙不到一人高。 院中收拾的很干净,只有一个老迈掉牙的老人和几个光屁股小孩在家。 老人很热心,拉他们进院喝口水,小孩子们呼啦啦跑过来啃着手指围观。 林文清跟老人聊天打听村里的情况,江秋月避过小孩子好奇地想抓她军装的黑手,拿出几颗散装水果糖一一分给他们。 老人看见了笑的满脸褶子,嘴里说道,“费那干啥,都是精贵东西。” 江秋月摆手说没事儿。 几颗糖果成功让几个皮小子乖乖吃糖不胡闹。 青山大队的队长很快就闻讯从地里回来,知道人已经到了家里,进门就说抱歉的话。 “唉,最近让春耕给忙晕乎了,差点忘了派人去接你们,见谅见谅啊。” 队长柳建国浓眉大眼,黑中泛红的国字脸,一身白汗衫灰绿裤子,头上戴着草帽,汗流浃背赶回来的。 两人新来的当然不会一来就拿住一点小事不放,打过招呼说说笑笑揭过一茬。 柳建国满意地咧嘴一笑,接过两人的介绍信对照无误后,招呼人抬行礼送他们去知青点。 待他喝口水歇上一歇还要赶紧下地去监督。 江秋月一走,尝到甜味的小孩子们呼啦跑出门想跟上。 柳建国糙手一伸,提住小孙子的后衣领提溜回来,“你小子皮啥?乖乖呆家里陪你老太。” 小孩子不干,左扭右扭想脱离魔爪跟上大部队,嘟嘟囔囔的反而被发现嘴巴里嗦着水果糖,一股苹果味。 柳建国问是哪来的,小孩子说是漂亮姐姐给的。 想想他孙子说的应该是刚才两人中那个白嫩小姑娘。 他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平时能弄到白糖红糖给家里人冲水喝,像是这种清香无比的高级水果糖却是很难换到,关键是县里副食店都缺货。 又听他娘在一旁问,“小姑娘看着没多大,文文静静像是能安生的,你今儿个咋忘记派人接了?” 柳建国皱皱眉,每次来知青前队里都会接到通知,他咋会忘记接人,只不过安排的人没去罢了。 想到村支书那边的人,不知轻重又总是自以为是的捣乱,真是头疼。 又听老母亲说人是大队书记直接开拖拉机送到门口的,不由沉思两人的身份,心下记了一笔。 队长家在村头,距离知青点要绕过村外一条路。 好在帮忙的几个小伙子给力,抗包拿东西不在话下,江秋月只需挎着帆布包跟在后面。 一路上遇到去送水的人,很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还有不远处劳作的农人,遥遥看过来一眼,大家都知道知青点来了新人。 江秋月也在观察他们,不同于见过的大队书记几人和队长一家的穿着,普通人一般都逃不开蓝灰黑三色,衣服上好点的手肘肩膀巧妙地打上补丁,艰难一点的基本都是补丁落补丁洗的发白的样子。 从京都到这里,她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贫困现象。 怪不得以前听老人回忆旧时侯老是念叨那一句: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不过,如今初春已至,万物复苏,新绿的颜色早已蔓延在原野上和村庄里,处处生机,倒也不显得一片都是灰扑扑的。 田野上一番热闹劳动的繁忙景象,知青点确实安安静静的,都下地挣工分去了。 几间土胚房紧挨着耸立在村边小路旁,摇摇欲坠的像是随时要塌了,还好屋顶是土瓦而不是茅草,不然到冬天可怎么活。 送他们来的小伙子手一指,告诉他们这里就是知青点,他们以后住的地方。 江秋月和林文清对视一眼,再看看危房一样低矮老旧的土胚屋,无语凝噎。 看队长家是青砖房还以为知青点至少也是砖造的,结果就这样。 以两人原来的生活环境和条件,住这种房子简直难以想象。 落差不要太大! 哪料到眼皮刚一撑开就吓了她一跳! 这昏暗的小房间、斑驳掉皮的房顶和那边高高的跟牢房铁窗似的小窗口…… 什么鬼?这是哪儿? 更惊悚的还在后边,她刚一动弹就发觉不对劲,眼前这双又瘦又小又苍白的爪子绝对不是她二十五岁大姑娘的手! 想到一种可能,她连忙惊惶地从头到尾把身体摸索了一遍,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后,猛然无力的瘫在床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71.071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大致符合这个时代风格的四季衣服挑出来单独放, 牙膏牙刷等洗漱用品拆掉包装和一切显示生产日期的标牌,鞋子袜子深色浅色能穿的归到一处, 还有一些小首饰小零食生活用品等能在这个时代出现的物件儿都先放置到同一个储物架上,方便取用,更以防出错。 期间忍不住诱惑, 自己给自个加餐,吃完一块蛋糕喝了瓶旺仔牛奶。 整理完后,江秋月心中不由更加安定, 手里有粮心中不慌啊。 客厅中, 江母端着一个大肚白瓷缸子, 站在桌子边一只手握着手柄推来推去, 貌似在用老式的方法熨衣服? 江秋月只在书中看到过用搪瓷缸装热水来熨衣服的,还没实际见到过,不由好奇地上前仔细看。 铺在桌子上的是一件半湿的草绿色军装上衣, 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皱的平铺在桌面上, 大肚的白瓷缸子里装满滚烫的热水。 江母小心翼翼的握住缸柄使力往下压推,反复几遍后杠子底部接触的布料就变得平整顺滑点了。 这种方式看起来很费劲啊,而且效果也不明显, 这个时候电熨斗应该已经有了吧。 江秋月记得她空间里还收藏着几把电熨斗来着。 她仰头望望天花板上五十瓦的灯泡,决定以后可以找机会寄回来一把。 江母转身时发现了她,拿过一边熨干的草绿色军装裤给她。 “穿上试试, 妈特意去淘换来的新军装。” 这时候光大人民群众不爱红装爱武装, 以穿军装为荣, 能有一身草绿色军装穿那真的是时髦又风光。 江父江母的文工团属于部队单位,接触到军工用品的机会多,总能时不时淘换些实用又长面子的东西来。 江秋月第一次穿这样的衣服,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土里土气的。 “真好看!”江母看她穿好,啧啧称赞,语气里都是满满的骄傲。 除了一身合身的军装,还有配套的墨绿色军用水壶、迷彩斜挎帆布包、青绿色解放鞋和一顶正中钉上一课红色五角星的灰绿帽子。 真是严格遵守本时代的一大特色,全国上下一片绿! 家伙都挂上,最后再在腰间系一根驼色皮带,十分具有年代气息的下乡知青新鲜出炉。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将要下放的知青都是这副装备,江秋月也不了解行情,但凭江母给她拾掇。 “碗筷和盆子要拿,牙刷子多拿一把,被褥跟衣裳放在一起,去到你别忘了晒过再用,干粮要够吃的……” 江母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把能想起来的各种零碎往军绿色大帆布包里面塞。 江秋月无奈扶额,她能庆幸幸好行李不是那种用床单系两下做的包袱皮吗? “妈,那些不用了,简单准备点东西就行了。”她赶紧阻止江母想把一只锅也绑上去的举动。 江母站起来歇口气,反驳她,“那哪行啊,村子里锅啊盆啊的工业券都紧俏,就说筷子你要是不拿就连饭都吃不上。” 江秋月把锅接下来放回去,死活不愿意拿,她看着家里只有一口炒锅,带走了他们用啥。 “你这孩子咋这么犟呢”江母拗不过她,又听她说到时候知青会吃集体饭才罢休。 收拾了大半天整理出两只大包,江秋月看着都头疼,上车的时候有家人送,下车时怎么办? 总不能自己拎着吧,看着就不轻,又不能轻易装进空间惹麻烦。 日头渐渐西斜,中午饭母女俩炖了一锅白菜粉丝汤,配着早上留下的烙饼对付过去。 江父他们上班的单位有食堂能吃晌午饭,上课的几个可以在学校吃。 火车在下午三点出发,晌午一过江父就请假回来了,江春华江夏日紧随其后。 他们是专门赶回来送行的。 几人抬着行李包下楼,江秋月才算第一次看清周围的环境。 一栋五层楼的职工楼耸立在家属院中,低矮的院墙周围都是这样错错落落的筒子楼。 小院子不大,中间的天井旁种有一颗大枣树,新叶已长出。 阳春三月的天明媚清新,阳光下蓝、绿、灰三色穿着的人们脸上即使暗黄疲惫也充满了对生活的希望。 随着江家的送行队伍出来,楼里另外几家人陆续鱼贯而出,有的同他们一样大包小包,有的单单一只装铺盖的麻布口袋。 众人聚集到小院中,江家三女儿身上的绿军装惹来几家人艳羡,他们中准备最好的就是一个穿旧军装扎麻花辫的姑娘,她衣服看起来很合身,但是边角裤腿的地方还能看出磨破的痕迹,很明显比不上江家女儿身上的新装。 江秋月把齐肩发在脑后编成鱼骨辫,发梢用小手绢扎住,既方便戴红星帽又好看洋气,再加上她发育早个子高,女士的草绿色军服搭配皮带穿的笔挺有型,可不就是一群小年轻中最惹眼的风景。 站在人群中一对比,江秋月发现一个事情,江家人的气质颜值比普通人家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缺血的苍白那也是白啊,而且如果不是本身天生丽质肤色白皙,缺血只会显得脸色蜡黄发青,就像周围人一样,而不是苍白羸弱了。 不愧是夫妻两人都是文工团的,基因就是好。 江秋月摸了摸还未长开的脸,有点小期待了。 人群突然哄的炸开,吵吵闹闹的让江秋月回过神,问旁边的江春华发生了什么。 江春华垫着脚看了眼,辫子一甩挤回去一会儿跑过来,擦着汗唏嘘,“隔壁那家的自强刚刚下楼时摔断了腿,去不成了。” 至于是真的不小心摔的还是想的法子拖延,大家都心知肚明。 最后等的一家来齐,大家伙开大门一起出发坐有轨电车,转道去火车站。 七十年代京都的火车站还很小很简陋,几辆绿皮火车,简单铺设的月台,到处警惕观察的执勤士兵,组成这个年代的都市气息。 江父掏出提前买到的车票,经过绿军装验过票据和行礼后才到达他们等候车次的月台上。 到了这里,江母拉着江秋月的胳膊东西张望,而后一个包裹严实的手绢塞进了她斜跨的帆布包里。 江秋月诧异了一瞬,伸手进去摸了摸,感觉应该是一沓票和钱,厚厚的卷成一卷。 没等她多想,嘟嘟的鸣笛响起,火车到站了。 哐哐的轨道撞击声渐渐停歇,月台上等车的人们瞬间挤到了一块,大包的行礼扛在黑压压的人头上挤上车。 江夏日手脚快,拎起一个包挤上门,迅速找到车票上的座位占据放行李的空间。他把车窗打开,摆手招呼江父他们把行礼从窗外递进去。 江春华力气大,挤进人群护送江秋月上火车,等几包行礼全部放置妥当后,她人也到了位置上。 江夏日还把装吃的小包单独拎出来让她抱着,等江春华给打来满满一搪瓷杯的热水,他才气喘吁吁地一同下车。 江父江母就站在车窗外,殷殷叮嘱。 江秋月有种过年赶春运的紧迫感,安顿好后笑着朝窗外的他们挥手再见。 短短接触过不长的时间,他们的愧疚补偿和无奈她都看得清楚明白。 时代如此,她会尽量做好为人子女的本分。 哐哐的车轨动作又开始了,火车慢慢启动,越来越快,直到再也看不见车窗里一脸笑容挥手告别的人。 江母眼眶红红的,难受地转过身不再巴望,只是手往衣襟上一拍发现了不对劲。 “志国,你看……”江母哽咽的声音让江父和江家老大老二连忙回头。 却见江母手上捧着一块蓝布手绢,里面露出厚厚一沓票子。 “秋月这孩子,我给她准备的她又偷偷塞回来了。”江母忍了多时的泪水滚滚落下。 江父将手绢掩上,闭了闭眼沧桑地叹气,“那是个好孩子,总有一天还会回来的。”说罢扶着哭泣的江母离开。 剩下两个姐弟面面相觑,心底感叹三妹太过朴实,还有点傻。 江秋月傻吗,她不傻,只是无功不受禄罢了。 占了人家的女儿,乖乖去当知青与其说是报还养育恩情,不如说是抓住机会离开江家以免被识破。 在这样的小心思下,如果再拿走江家几口人未来一月的粮票钱财就说不过去了。 所以,江母给她的一沓票她只留了一小部分以防万一,其余都塞回去了。 火车启动后,一停一顿的速度搞得江秋月有点晕车,反胃欲吐。她揉了揉额角,还没拿出薄荷糖缓解,从身侧伸过来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小麦色的手臂健康瘦削。 “给你吃。”那人将手心里的桔子糖往前送了送。 江秋月转头看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座位上的小战士已经换成了一个同样身穿草绿色军装的……大男孩。 他的双眼很亮,深邃的像是混血儿,五官立体,板寸的短发清爽有型,二十岁左右的模样。 大手又往前递了递,江秋月再看了他眼,接过那颗水果糖,“谢谢。” 或许他只是看到她晕车难受,给颗水果糖缓解以防她呕吐弄脏了车厢吧。 “不客气。”那人笑笑,冷峻的面容仿佛寒冰乍裂,转瞬即逝。 江秋月在他的注视下剥开薄薄的糖纸,将方正的糖块放入口中,暗道:牙齿真白! 江秋月听了描述可行,用新柜子太张扬,旧的能用就好。 几个大小伙子又呼啦啦的跑出去搬家伙。 江秋月疑惑他们不上工吗,林文清给她解惑说这些人做的活清闲,遛出来一时半刻也没事。 不到片刻,几人急慌慌抬来一张红木地柜。 老式的柜子红的沉重,边角还雕刻了花纹,一米多高,上面两个抽屉下方是可以放置被褥衣物的大空间。 只不过外层有点掉漆,里面好好的不潮不蚀。 柜子整个看起来不大不小正合适,靠墙一放既可以当她的梳妆台又能放东西。 江秋月敲了敲柜门发现很结实,问道,“多少钱?” 一个小男孩出来偷偷瞄了眼她身上的军用水壶和军装,小声说要两毛。 江秋月笑着问他能做主吗,别小孩子把家里物什卖了大人不知道就麻烦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72.072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江秋月借着天色余光收拾好爬上炕, 刘爱英挨过来小声嘀咕。 “唉,那位又眼馋了, 可惜她自个一个人折腾不起来,想要也拿不到!” 话里有话,江秋月没听懂她的机锋, “好好睡觉,想想明天起来能吃大馍。” 刘爱英瞬间被转移了话题,又说了一会儿后慢慢睡过去了。 江秋月睁着眼睛, 看着房间内的光线渐渐消失, 思索刚才刘爱英透露的意思。 寻思了一圈, 估摸着李永红跟那位回家探亲的女知青关系应该不错, 且那位不是个省油的灯。 唉,江秋月叹口气。 她果然还是适合做个技术宅,玩不转人家的心眼子。 第二天, 江秋月不用再下地, 而是去仓库那里上工。 同去的还有队长家儿媳妇柳兰花,对方一身蓝底碎花的衣裳黑布鞋长辫子,五官端正大方, 据说在村子里很时髦好看。 两人在仓库门口摆上一张桌子和条凳,主要记录种子出入量和拿种子的人。 江秋月特意准备了本子和笔,柳兰花果断放弃了队长找的大红纸和碳条。 柳兰花是个好说话的人, 因为江秋月的药及时救下她家娃一命, 因此对江秋月很照顾。 抗包拖种子袋的人是村支书安排的, 两个矮冬瓜总想在话头上调戏漂亮的女知青,被柳兰花挨个骂回去,总算老实了。 江秋月仔细记下拿种子的数量和姓名,再让人按手印,边跟柳兰花说着话。 一上午过去,种子出了几百斤,说明田里那边播种进行的很顺利。 江秋月从跟柳兰花的唠嗑中知道一些村里的事情。 比如柳兰花虽然也姓柳,其实是从隔壁的长河大队嫁过来的,柳家湾的人大都是这个姓。 比如高云梅一家祖上是从外地逃难过来,在临河村安家落户的,所以村里只她一家是外姓。 高家来的时候据说带着几样好物件,家里有底子,现在都不缺吃喝。 还有管理种子这活,柳兰花隐晦的提了提。 大致是队长一派同村支书一派一直不对付,这次在种子方面的人员安排上又较上劲了。 队长安排他家儿媳妇占了一个坑,村支书儿子还在家养伤不能出工。 队长还人情让知青占住另一个坑,村支书不干了,特意找他那方的几个人加进来抬种子。 巴拉巴拉,两方人马多年来你来我往勾心斗角一地鸡毛。 江秋月听得一脑门官司,干脆左耳进右耳出,老老实实当个听众。 到了中午,仓库大门一锁,各回各家去吃饭。 下午时柳兰花悄悄给江秋月一小袋发芽的种子,是种子筛选时挑出来的,让她回去煮了吃。 江秋月晚上拿回去泡水里,第二天早上让男知青用辣椒油炒出一盘菜,就着碴子粥正好。 这天上午,领种子登记的人很多,播种进行了一半,农历三月份快过完了,四月前要把地都种上,都忙得很。 江秋月坐在桌子后,有条不紊的写名字对数量,一手端正的楷书跃然纸上,让围着的人心中下意识升起敬畏之心,不敢大声喧哗。 只听一声娇哼,一袋玉米种子重重落在桌子上。 江秋月抬头去看,桌子前站着浓眉大眼一身蓝的高云梅。 高云梅环手站在江秋月面前,骄傲的扬起头颅,居高临下朝她很不屑地喷了一声。 江秋月看了眼正对着她的俩鼻孔,低头抽了抽嘴角,如常报数记录。 “玉米种子一袋十斤,领者高云梅,来,高同志按个手印。” 江秋月将本子和红泥递过去,好似根本没看到对方的挑衅。 众目睽睽之下,大家伙都在等着呢,高云梅只好先按了手印,拎起种子让开位子。 江秋月继续下一位,一点没受到影响。 “江同志,俺不得不说你,大家伙都下地播种为大队出力做贡献,你整天坐在这里只是写几笔字,不觉得羞愧吗?” 高云梅说的一腔热血,并且右手握拳放在胸口,手肘抬起摆出一个积极向上的造型。 “俺们社会主义接班人应该奋战在前线,不能偷懒耍滑,要吃苦耐劳多干活!” 等她说完,江秋月收回目瞪狗呆的表情,带头鼓掌。 “高同志,我知道,你们艰苦播种的形象是无比光辉,十分光荣的。”江秋月一副认真无比的样子,话头一转。 “但是我觉得在这里做记录的工作同样重要,我们不能因为它们工种的不同就产生歧视。地里的活用体力,而记录的活用的是脑力,咱们都是在为集体做贡献啊,你说是不是高同志?” 周围人听得晕乎,但不妨碍他们认为小江知青很有文化,都跟着附和。 高云梅跺脚,说她是狡辩。江秋月又怼了她两句,一边不忘把本职工作做好,记录的活没落下。 柳兰花回家看过皮蛋过来时,站那儿听了一段,此时不由插进来。 “哎呀,梅子你在这干啥,有闲空咋不去和平家里看看他哩,你们早前不是还说要做一家吗?” 柳兰花一通笑嘻嘻打趣的话,让高云梅胖胖的脸蛋一红,扭头甩辫子走了。 江秋月听得两只耳朵支棱了一下,有情况! 有人起了头,接下来小媳妇老婆子们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高家那宗子事儿。 据说村支书媳妇很喜欢跟她一样高胖的高云梅,认为她养的白胖好生养,又家境富裕,合该进她家门。 高家作为外姓人在临河村根基浅,有机会抓住一条大鱼傍上简直是乐意之至。 两家一拍即合,说是要做儿女亲家。 但是还没等放到明面上定下,村支书儿子柳和平就被人发现跟村尾鳏夫家的女儿相好了。 不待村支书媳妇棒打鸳鸯,撮合柳和平与高云梅两人,村里知青点新来了两人。 其中的白面书生看起来比柳和平面皮子强,三两下把高云梅的心勾走了。 这下子郎无情妾无意的,看村支书媳妇咋撮合去。 江秋月一边工作一边听了一耳朵,估摸着剧情没偏,之后柳和平和高云梅还有凑到一块的可能。 没看打蛇事件过后,可怜兮兮的柳翠花已经被村支书媳妇料理的不敢去找柳和平了么。 等哪天高云梅突然眼瞎地移情别恋,看上柳和平,两人估计立马能成。 一切都是妥妥的套路。 江秋月为即将被绿的林文清默哀三秒钟,谁让他挖谁不好专挖男主墙角。 下工回去时,江秋月正面遇上一起回来的林文清高云梅二人。 林文清跟她打招呼,高云梅一点不给面子鄙视地上下看了江秋月一眼,扭头走人。 林文清尴尬地笑笑,说起其他的话题圆场。 江秋月跟他一路回知青院,总是忍不住想看看他头顶上方。 是不是有一片青青草原…… 从这天开始,整个播种期间,高云梅都对江秋月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明摆着看不上眼。 江秋月干脆摆出一副宽容大度脸,爱咋咋地,我自岿然不动。 这样反而为她赢得一片赞誉,高云梅的一番作态倒像是小孩子闹别扭似的小儿科。 四月初,如火如荼的春季播种终于接近尾声,江秋月不知不觉已经来到这里一个月时间了。 有天上工时,柳兰花交给她一个帆布包裹,说是京都寄来的东西,收件人是她。 江秋月晚上回去拆开,最上面有封信,江春华大姐写的。 说家里惦念她的平安,问她在队上吃不吃得饱,干活累不累,爸妈要给她寄东西补身体之类的。 信下面包裹严实的包袱里是一罐麦乳精和几瓶桃梨罐头,还有两铁盒像是行·军·粮里类似午餐肉的碎肉块。 最下面是几张全国通用的粮票布票副食券,还有一张大团结。 这些东西省着点足够一个小姑娘在一个月内吃好喝好绰绰有余,如果全换成粗粮细粮,够吃两三个月。 剧情中,小姑娘转手就把东西和钱全花在柳和平身上,换来几个似是而非的笑容和若即若离的态度。 江秋月整理东西的时候,刘爱英和李永红在一旁看的很是羡慕。 她们家里虽然也是城里的职工家庭,但绝对做不到肯给她们寄来这么多好吃的营养品。 家里兄弟姐妹多,粮本还不够他们吃的,哪里还会寄来。 有时候发了口粮和票子,她们还要挤出来一些寄回去补贴父母。 江秋月把钱票放进帆布包,间接收进空间,罐头和铁盒肉收进柜子里。 麦乳精这东西她比较好奇,原主记忆里小时候喝过。 罐子盖打开一看,里面是黄色的细碎颗粒,有点像前世的板蓝根冲剂。 刘爱英和李永红围过来看个稀罕,江秋月一人捏一小嘬让她们尝尝鲜,自己也捏一点舔了舔。 甜甜的,有股子麦香,还带点奶香味。 江秋月让两人把各自的茶缸子拿出来,倒上暖壶的热水,一人一勺麦乳精, 搅拌化了后有点像糖水,麦香更浓了,喝起来没有刚才吃着甜。 江秋月感觉味儿淡,可能是放的少。 刘爱英说喝着不错,她也算是喝过麦乳精,知道是啥味的人了。 李永红捧着茶缸一口接一口喝,眼睛不住地看地柜上的麦乳精罐子。 江秋月几口喝完,被刘爱英说是牛饮不知道慢慢品尝。 江秋月笑着让她们慢慢喝,自己把罐子收进柜子里放好挂锁,又去漱了口,回来躺被窝里想着江家的事。 还有林文清,竟然敢撬男主墙角! 额,虽然现在男女主在没在一起还不一定,但他肯定在原文中也算一重量级人物,起码是男配吧, 只可惜江秋月当初只是跳着把涉及女配的情节看了个大概,除了男女主其他没怎么注意。 江秋月胡思乱想,悄摸摸看过去。 哦,两个还真是旁若无人,一片地都是女主粗犷的笑声。 近看发现高云梅双眼皮俩大眼,牙齿整齐,辫子黑又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73.073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期间忍不住诱惑, 自己给自个加餐,吃完一块蛋糕喝了瓶旺仔牛奶。 整理完后,江秋月心中不由更加安定, 手里有粮心中不慌啊。 客厅中,江母端着一个大肚白瓷缸子, 站在桌子边一只手握着手柄推来推去, 貌似在用老式的方法熨衣服? 江秋月只在书中看到过用搪瓷缸装热水来熨衣服的,还没实际见到过, 不由好奇地上前仔细看。 铺在桌子上的是一件半湿的草绿色军装上衣,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皱的平铺在桌面上,大肚的白瓷缸子里装满滚烫的热水。 江母小心翼翼的握住缸柄使力往下压推, 反复几遍后杠子底部接触的布料就变得平整顺滑点了。 这种方式看起来很费劲啊,而且效果也不明显,这个时候电熨斗应该已经有了吧。 江秋月记得她空间里还收藏着几把电熨斗来着。 她仰头望望天花板上五十瓦的灯泡, 决定以后可以找机会寄回来一把。 江母转身时发现了她, 拿过一边熨干的草绿色军装裤给她。 “穿上试试,妈特意去淘换来的新军装。” 这时候光大人民群众不爱红装爱武装, 以穿军装为荣, 能有一身草绿色军装穿那真的是时髦又风光。 江父江母的文工团属于部队单位, 接触到军工用品的机会多,总能时不时淘换些实用又长面子的东西来。 江秋月第一次穿这样的衣服, 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土里土气的。 “真好看!”江母看她穿好, 啧啧称赞, 语气里都是满满的骄傲。 除了一身合身的军装,还有配套的墨绿色军用水壶、迷彩斜挎帆布包、青绿色解放鞋和一顶正中钉上一课红色五角星的灰绿帽子。 真是严格遵守本时代的一大特色,全国上下一片绿! 家伙都挂上,最后再在腰间系一根驼色皮带,十分具有年代气息的下乡知青新鲜出炉。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将要下放的知青都是这副装备,江秋月也不了解行情,但凭江母给她拾掇。 “碗筷和盆子要拿,牙刷子多拿一把,被褥跟衣裳放在一起,去到你别忘了晒过再用,干粮要够吃的……” 江母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把能想起来的各种零碎往军绿色大帆布包里面塞。 江秋月无奈扶额,她能庆幸幸好行李不是那种用床单系两下做的包袱皮吗? “妈,那些不用了,简单准备点东西就行了。”她赶紧阻止江母想把一只锅也绑上去的举动。 江母站起来歇口气,反驳她,“那哪行啊,村子里锅啊盆啊的工业券都紧俏,就说筷子你要是不拿就连饭都吃不上。” 江秋月把锅接下来放回去,死活不愿意拿,她看着家里只有一口炒锅,带走了他们用啥。 “你这孩子咋这么犟呢”江母拗不过她,又听她说到时候知青会吃集体饭才罢休。 收拾了大半天整理出两只大包,江秋月看着都头疼,上车的时候有家人送,下车时怎么办? 总不能自己拎着吧,看着就不轻,又不能轻易装进空间惹麻烦。 日头渐渐西斜,中午饭母女俩炖了一锅白菜粉丝汤,配着早上留下的烙饼对付过去。 江父他们上班的单位有食堂能吃晌午饭,上课的几个可以在学校吃。 火车在下午三点出发,晌午一过江父就请假回来了,江春华江夏日紧随其后。 他们是专门赶回来送行的。 几人抬着行李包下楼,江秋月才算第一次看清周围的环境。 一栋五层楼的职工楼耸立在家属院中,低矮的院墙周围都是这样错错落落的筒子楼。 小院子不大,中间的天井旁种有一颗大枣树,新叶已长出。 阳春三月的天明媚清新,阳光下蓝、绿、灰三色穿着的人们脸上即使暗黄疲惫也充满了对生活的希望。 随着江家的送行队伍出来,楼里另外几家人陆续鱼贯而出,有的同他们一样大包小包,有的单单一只装铺盖的麻布口袋。 众人聚集到小院中,江家三女儿身上的绿军装惹来几家人艳羡,他们中准备最好的就是一个穿旧军装扎麻花辫的姑娘,她衣服看起来很合身,但是边角裤腿的地方还能看出磨破的痕迹,很明显比不上江家女儿身上的新装。 江秋月把齐肩发在脑后编成鱼骨辫,发梢用小手绢扎住,既方便戴红星帽又好看洋气,再加上她发育早个子高,女士的草绿色军服搭配皮带穿的笔挺有型,可不就是一群小年轻中最惹眼的风景。 站在人群中一对比,江秋月发现一个事情,江家人的气质颜值比普通人家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缺血的苍白那也是白啊,而且如果不是本身天生丽质肤色白皙,缺血只会显得脸色蜡黄发青,就像周围人一样,而不是苍白羸弱了。 不愧是夫妻两人都是文工团的,基因就是好。 江秋月摸了摸还未长开的脸,有点小期待了。 人群突然哄的炸开,吵吵闹闹的让江秋月回过神,问旁边的江春华发生了什么。 江春华垫着脚看了眼,辫子一甩挤回去一会儿跑过来,擦着汗唏嘘,“隔壁那家的自强刚刚下楼时摔断了腿,去不成了。” 至于是真的不小心摔的还是想的法子拖延,大家都心知肚明。 最后等的一家来齐,大家伙开大门一起出发坐有轨电车,转道去火车站。 七十年代京都的火车站还很小很简陋,几辆绿皮火车,简单铺设的月台,到处警惕观察的执勤士兵,组成这个年代的都市气息。 江父掏出提前买到的车票,经过绿军装验过票据和行礼后才到达他们等候车次的月台上。 到了这里,江母拉着江秋月的胳膊东西张望,而后一个包裹严实的手绢塞进了她斜跨的帆布包里。 江秋月诧异了一瞬,伸手进去摸了摸,感觉应该是一沓票和钱,厚厚的卷成一卷。 没等她多想,嘟嘟的鸣笛响起,火车到站了。 哐哐的轨道撞击声渐渐停歇,月台上等车的人们瞬间挤到了一块,大包的行礼扛在黑压压的人头上挤上车。 江夏日手脚快,拎起一个包挤上门,迅速找到车票上的座位占据放行李的空间。他把车窗打开,摆手招呼江父他们把行礼从窗外递进去。 江春华力气大,挤进人群护送江秋月上火车,等几包行礼全部放置妥当后,她人也到了位置上。 江夏日还把装吃的小包单独拎出来让她抱着,等江春华给打来满满一搪瓷杯的热水,他才气喘吁吁地一同下车。 江父江母就站在车窗外,殷殷叮嘱。 江秋月有种过年赶春运的紧迫感,安顿好后笑着朝窗外的他们挥手再见。 短短接触过不长的时间,他们的愧疚补偿和无奈她都看得清楚明白。 时代如此,她会尽量做好为人子女的本分。 哐哐的车轨动作又开始了,火车慢慢启动,越来越快,直到再也看不见车窗里一脸笑容挥手告别的人。 江母眼眶红红的,难受地转过身不再巴望,只是手往衣襟上一拍发现了不对劲。 “志国,你看……”江母哽咽的声音让江父和江家老大老二连忙回头。 却见江母手上捧着一块蓝布手绢,里面露出厚厚一沓票子。 “秋月这孩子,我给她准备的她又偷偷塞回来了。”江母忍了多时的泪水滚滚落下。 江父将手绢掩上,闭了闭眼沧桑地叹气,“那是个好孩子,总有一天还会回来的。”说罢扶着哭泣的江母离开。 剩下两个姐弟面面相觑,心底感叹三妹太过朴实,还有点傻。 江秋月傻吗,她不傻,只是无功不受禄罢了。 占了人家的女儿,乖乖去当知青与其说是报还养育恩情,不如说是抓住机会离开江家以免被识破。 在这样的小心思下,如果再拿走江家几口人未来一月的粮票钱财就说不过去了。 所以,江母给她的一沓票她只留了一小部分以防万一,其余都塞回去了。 火车启动后,一停一顿的速度搞得江秋月有点晕车,反胃欲吐。她揉了揉额角,还没拿出薄荷糖缓解,从身侧伸过来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小麦色的手臂健康瘦削。 “给你吃。”那人将手心里的桔子糖往前送了送。 江秋月转头看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座位上的小战士已经换成了一个同样身穿草绿色军装的……大男孩。 他的双眼很亮,深邃的像是混血儿,五官立体,板寸的短发清爽有型,二十岁左右的模样。 大手又往前递了递,江秋月再看了他眼,接过那颗水果糖,“谢谢。” 或许他只是看到她晕车难受,给颗水果糖缓解以防她呕吐弄脏了车厢吧。 “不客气。”那人笑笑,冷峻的面容仿佛寒冰乍裂,转瞬即逝。 江秋月在他的注视下剥开薄薄的糖纸,将方正的糖块放入口中,暗道:牙齿真白! 江秋月也不是软柿子,顺口回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别时刻盯着别人碗里的肉看。 那女的鼻孔朝天,瞪了她一眼,又高喊,“毛主席说过,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毛主席同样说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背语录谁不会,经典的语句地球人都知道。 那女同志还要说,彭敬业冷声打断,“这位,我们可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好同志。” 女同志住嘴,瞥了眼江秋月手上的橘子,又看两眼两人身上簇新笔挺的绿军装,终是好不甘愿地哼一声,转身走人。 期间王晓红和林文清连个屁都不敢放,乖乖缩着当鹌鹑。 等人走后,林文清才状似夸张地擦把冷汗吐口气,悄悄透露,“那女人有个在国营厂当副厂长的舅舅,平时把红宝书背的顺溜,就是爱找茬。” 江秋月听过也不在意,身份再显赫等下放到别人的地盘上,是虎是龙都得盘着,自身没点能力连肚子都有可能填不饱,到时候谁还管她有没有当副厂长的舅舅,毕竟不是亲爹。 夜幕降临,车厢两头亮起昏暗的灯光,伴随着火车哐哐的行驶声,座位上的人纷纷开始陷入沉睡。 接下来的一天一夜,火车窗外的风景越来越荒凉原始,黄沙漫天不见人烟,直到渐渐出现新绿,越来越多的麦田稻田出现,青山绿水开始映入眼帘。 傍晚时分,火车停靠,列车员到车厢通知,他们得目的地到了。 解放军果然是为人民服务的好同志,江秋月刚起身,彭敬业就把她那俩包一手一只拖了下来,拎着往外走,让她拿着小包跟上。 车门外,小战士已经背着两个绿背包等着了。 王晓红和林文清也随后下车,王晓红大包小包带的东西比较多,好在林文清只一个拉风的小皮箱,还能绅士范儿地帮忙拿点。 兰县的火车站明显比首都的火车站还要小,乘客也少,大都是下车的人群,还有等在外面灰头土脸的几伙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74.074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江秋月斜看他一眼, 说能住是能住的,之前来的知青不是已经在住吗,就是不知道房间怎么分配的, 他们还要等等人回来。 总要讲究个先来后到,贸贸然闯进去印象不好。 林文清这人不轻易吃亏的小心她也能看出,有点势力眼有些能力。 从包里摸出一包凤凰香烟扔给他,那是江母给她准备用来打点的东西, 被她挪到空间一角另放。 林文清笑眯眯接过,一看牌子眼睛亮了, 反转两下摸了摸塞进了口袋里, 直说赚了。 知青点除了房子是土胚的, 小院边缘更是在底部只垒了几十工分的泥土堆,上面插满了树枝权当院墙了。 再说房子, 其实就四间半, 当中一左一右两间大屋的木门上都落着大锁头。 窗子上贴着旧报纸封死的,林文清只得扒着门缝隙往里看,发现应该分别是男女生住的。 其余两间小的在一边,挨着主屋,一个是灶房一个像是杂物房放着农具家伙。 还有半间完全是贴着主屋搭的小棚子, 不知道是干嘛的。 房子前的空地上开辟了一小块菜地,青菜和葱蒜刚冒出个头。 从早上下车整到现在, 日头高照, 已经到中午了。 两人各自各自找地方歇息, 等了片刻,院外走过来几个扛着锄头铁锨的青年男女。 “哟,来了新人啊。” 一群人大老远就看到知青点院里有人,进门仔细看果然是来了新人。 有人立即抱怨,“这个时候来新人是想饿死我们啊!” 江秋月看了眼发牢骚的学生头女生,二十左右的年纪,灰色裤子蓝布褂,个子中等人很瘦,面貌小巧。 在她观察这些人的时候,林文清已经跟当中的领头人接上话。 知青中能带头做主的是个看起来三十岁的男同志,自称姓陈名中华。 陈同志简单问了两个新人的情况,开始给他们分配住处。 男知青有五个,都住在东间,林文清当然要跟着他们住,凑合挤挤。 女知青只有三人,加上江秋月总共四人,住西间的屋子比男生那边六人一屋好一些。 他们中午下工吃饭,下午还要下地干活,对于新来的人口头上表示欢迎,至于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不可而知。 当下今天轮到的人去灶房做饭,陈中华看着新来的两人犯了难。 大家的口粮每天都是有定数的,吃多少用多少就那么点,不然熬不到下次分粮。 两个新来的口粮估计要到晚上才能拿到,还是从明天算起的。 今天中晚这两顿总不能他们吃让两人看着吧? 一起吃的话旁人肯定不乐意,本来就吃不饱,再加两张嘴分薄他们的粮食谁会愿意啊。 江秋月两人不了解情况,初来乍到的等着老司机先安排。 他们一个是从物资丰富的现代过来没多久,一个在京都家里时总能填饱肚子的少爷做派,哪里会想到在这里一口粗粮都要左右衡算。 没等陈中华决定拿出自己的口粮垫上,大门口进来一人。 是之前送江秋月过来的小伙子,端着一小簸箕拳头大的窝窝头,说是先当做新知青今天的伙食,这月的口粮等晚上会送过来。 知青们闻声都聚拢过来,看到窝窝头一个个脸带喜色。 陈中华诧异,接过簸箕让做饭的女知青倒进灶房的馍筐,又寒暄两句打听到是队长柳建国亲自让送来的东西。 在那人拎着簸箕走后,陈中华仔细打量新来的两个,看到他们身上簇新没补丁的衣服,尤其是女同志比其他人健康很多的气色,暗自思忖别来了两尊难伺候的祖宗。 然而两人没他想的那么刁难。 林文清提上他的小皮箱乖乖跟男生们回东间安顿。 江秋月跟在一开始抱怨的那个女生后边,看她利落地打开西间大头锁。 “我叫刘爱英,你可以叫我刘同志。”她推开门侧身让江秋月进屋,瞅瞅对方白嫩的小脸,哼哼道,“我看你比我小,叫我英子姐也成。” 江秋月顺话接下,“英子姐,我叫江秋月,你叫我秋月就行。”一边应话一边观察以后要住的地方。 屋里不大不小,没什么布置,甚至连当初江家的都不如,靠北墙一排土炕大通铺,上面三张铺盖被褥,各自床尾有大木箱子,炕下搁着脸盆茶缸子。 刘爱英上下打量江秋月身上的簇绿军装和全套配置,呲地一笑,“你这名字真文艺,一股子资本主义味儿。” 等江秋月拉回视线,挑挑眉平静回道,“我排老三,上面还有叫春和夏的大姐二哥,爸妈他们文工团总讲究个月啊水啊的,顺着就给起了这个名字。” 刘爱英听到她家根正苗红不沾资本主义的边角,脸色好看了点。 “那还成,挺好听的。不比那些资本家的小姐做派。” 后面那句是嘀咕出来的,江秋月听出她意有所指,暂时不知道在说谁,只当没听到。 刘爱英嘴上不饶人,手上却很麻利,等林文清安顿好过来想帮忙时,她们俩搭手已经把两只大包抬进屋。 林文清在门口往里看没啥帮的就走了,刘爱英捣捣江秋月,“你对象?” 江秋月喝水的动作一呛,水壶差点掉地上。 “不是,火车上认识的,算是一个地方来的老乡吧。” “嘁”刘爱英撇撇嘴,明显不信,还意有所指的提醒她,“你可注意点,他那副长相和打扮,等两天别被某些人勾去了魂儿,到时候有你哭的。”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不过江秋月承她的情,连忙摆手否认两人真没啥特殊关系。 “勾就勾呗,反正他那身板真不是我的菜,弱鸡鸡的小白脸再好看我也不要。” 何况在江秋月的审美中,涂脂抹粉娘炮兮兮的小鲜肉从来比不过阳刚帅气又高大的兵哥哥。 不过时下的审美倒是倾向于瘦弱俊俏戴眼镜的白面书生。 刘爱英坐在炕头拍手一笑,“哈,小白脸!就是这个说法,江同志的总结深得我心。” “哼哼,等下几场地晒晒,看还白不白得起来。”刘爱英幸灾乐祸。 江秋月没接话,她看出来对方不是特意针对林文清,只是对他那一类型的人有偏见罢了,这也是一个有故事的女同学。 女生不比男生,要整理的东西很多,江秋月暂时把行李搬进屋,准备等下午人都上工了她再收拾。 明天就要开始一起下地挣工分了。 两人说完话,该到吃饭的时间,刘爱英领江秋月去灶房。 “今天轮到李同志做饭,她手底下紧巴,咱得去看看。”刘爱英路上小声跟她嘀咕。 姓李的女知青还在灶房忙活,灶上大锅盖冒着水蒸气,灶堂里烧着枯树枝。 两人进去打了招呼,李同志笑的腼腆,看起来年纪比较大,灰白汗衫蓝裤子,脚下一双自己做的黑布鞋,一条辫子长长的有点干枯发黄,就像她的肤色。 比起来还是刘爱英精神面貌好一些,脸色虽然也发黄但是精气神好,有活力劲儿。 李同志看起来沉静温顺好相处,但是让人一眼看不透。 江秋月在打量人的时候,别人也在打量她,将她归置到家境不错的娇小姐那类里。 李同志对她笑了笑,低头把灶堂的火熄灭。 刘爱英已经熟门熟路掀开锅盖,撇一眼篦子上的午饭直接说,“李同志,你咋只加了两个窝头,队长不是给新人送来一簸箕吗,一顿吃一半也不只俩吧?”说着给江秋月使了个眼色。 江秋月:“……”明白刚才刘爱英跟她说李同志手下紧巴是什么意思了。 两双眼睛顿时都盯着李同志,李同志不好意思地笑着解释说是先蒸点对付过午饭,剩下的晚上凑凑大家给新人接风洗尘。 这话让刘爱英没啥意见了,出去喊男知青起来吃饭。 江秋月不在意那点窝窝头,不过心里想着这位李同志真会‘做人’,扣着新人的口粮给新人接风,还好像她做的多大度似的。 中午饭新来的两人就一个窝窝头加一碗稀稀拉拉的野菜汤。 林文清没说什么,也没问一簸箕的粮食去哪儿了。 野菜汤没半点油水,还有点苦涩,只是一把春日初发的野菜放进滚水里煮一煮放几粒粗盐。 知青们显然已经习惯了,把窝窝头掰碎泡进汤里,几筷子扒拉完就出门上工。 江秋月照样子掰了小半就着野菜汤吃,坐在那儿慢慢用牙磨。 无意中看见李同志刷锅前仔细的刮了锅底吃干净,走时还偷偷揣了个窝窝头。 那鲜亮的黄色一看就不是知青们蒸的那种,分明是中午队长派人送过来的。 她还注意到女知青说是四个,在这里的加上她只有三个,另外那个是不是刘爱英特意提点到的那位? 林文清在人走完后叼着一块油饼出来,见着江秋月慢腾腾的吃相直笑。 “我说你这样要吃到啥时候,掰碎点泡泛了几口吞下去得了。” 江秋月继续磨蹭,“喇的我嗓子疼。”其实不想吃。 “早晚要习惯的。”林文清感叹一句,掏出烟盒晃了晃说,“你慢慢吃吧,我去村里走走。” 江秋月点点头,看他抿抿头发一副人模狗样的走出去。 刚开始对这人印象不好,油头粉面的不靠谱。接触了发现人家有自己的一套做事手段,也算个人才。 进村后的出面交际什么的都是靠他周旋,毕竟现在虽然说是妇女能顶半边天了,但办事对象是男同志的话还是男同志出面好。 除非能像那个戴红袖章的女知青,随口能背红宝书,气势强盛,一人敢怼一群。 江秋月做不来,她一个技术宅比较喜欢低调敲代码,闷声发大财。 想了一通,江秋月放下粗瓷汤盆,把大半个窝窝头收起来,不吃了。 汤盆洗的时候很笨重,因为没有碗先让她用着的,她记得行李里面江母有塞碗筷来着,待会儿拿出来。 接下来是收拾床铺,晚上就要躺上睡。 土胚屋窗户小,屋里光线昏暗。大炕上的好位置都被占了,空的就剩下最里面靠墙的地方。 土黄色的墙壁坑坑洼洼的,时不时掉土疙瘩,炕上贴墙的地方还有点潮湿。 江秋月找到扫帚先打扫干净,从空间里翻出一卷塑料雨布和图钉,把雨布裁好钉墙上防潮,外面再蒙一层灰扑扑的麻布,麻布折出一半扑在炕面。 这样做了隔离,总算能铺毯子被褥了。 江母准备的两只大包,一包塞满衣物被褥,一包是杂七杂八的生活用品。 江秋月一样样收拾好后太阳都西斜了,往灶房搁她的碗筷的时候看到林文清带人弄了木柜子进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75.075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江秋月胡思乱想, 悄摸摸看过去。 哦, 两个还真是旁若无人,一片地都是女主粗犷的笑声。 近看发现高云梅双眼皮俩大眼,牙齿整齐,辫子黑又长。 在普遍黑瘦黄不拉几的人群里, 她显得白白胖胖的。 这种姑娘老一辈一般都喜欢,说是端庄有福气。 即使脾气不好,那也是爽利! 林文清貌似特喜欢这种浓眉大眼黑辫子的姑娘哦。 火车上遇到的王晓红不就是跟高云梅一样的类型吗? 刘爱英不甘寂寞, 又挪过来跟她并排着刨地。 她戳戳江秋月, 示意她往李永红那边看。 江秋月打眼一看,李永红直直看向一个方向,眼神隐忍又压抑,看的人瘆得慌。 她看的那个方向正是小树林的位置, 叫翠花的小姑娘刚从里面跑出来, 柳和平正分花拂柳一般一步一顿的走入视线。 幸好约会的两人还知道错开出来,不过一前一后的谁心里不跟明镜似的, 估计一片的人都知道他们在搞对象。 所以, 李永红这副模样…… “她呀,被勾了魂儿,有贼心没贼胆, 还不如赵美丽呢。”刘爱英撇嘴评论。 赵美丽是女知青中缺席的那一位, 最近回家探亲外加拿粮去了。 据说那是个书香门第的小姐。 江秋月听她叽里咕噜说个不停, 问了句, “高云梅不喜欢柳和平吗?” 刘爱英挑了林文清的方向一眼,意有所指的说,“这不是有更好的吗?又没明确对象关系,喜欢能值几斤粮?” 有真正富裕人家教养出来的高中生文艺青年,乡下小学文凭的赝品小白脸谁还要呐。 柳和平故作文雅的君子如风,明显比不上林同志自小养成的阔绰大方和出口诗歌的甜言蜜语。 再说颜值上,林文清比之略输一筹,然而人家会打扮有眼界,思想有觉悟,还是大地方来的。 柳和平完败。 江秋月:emmmmmm 什么是现实,这就是现实啊。 “柳和平不是村支书家的吗?” 刘爱英哼道,“村支书家的咋啦,不挣工分照样饿肚子,只不过比旁人有机会多往家扒拉几个子儿。” 话说高云梅家里是临河村的富户,应是不缺粮食,不然她养不成白白胖胖的,剧情中势利眼的村支书也不会同意跟她家结亲。 不过富户是相对临河村其他村民而言,在真正富贵过的人看来,只是中下贫农而已。 林文清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敢随意撩拨人家闺女。 日头高照,随着一声锣响,上午上工结束了。 众人早上的水饱早就西里咣当耗完了,家里有粮的一个个跑的贼快回家吃饭,没粮的挎着篮子跑去挖野菜充饥。 江秋月陪同刘爱英找地方挖野菜,知青们的午饭仍然有野菜汤。 这次连窝头都没有了,从地窖里刨出烂红薯煮几颗。 刘爱英一边烧饭一边不满地嚷嚷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男知青们笑她不知足,有的吃就不错了,等两天断粮了啥都吃不着。 江秋月回屋吃完寿司,出来正听到他们苦中作乐。 “山上有没有葛根山药之类的?”靠山吃山,仔细寻摸总能找到吃的。 江秋月下意识的询问让大家一静。 “那不是药材吗?”刘爱英从灶房探出头,“能吃?” 江秋月点头,吃了比红薯有营养。 男知青面面相觑,他们都是从小在城市里长大,见过根茎没见过地上的长啥样。 但是青黄不接的快断粮了,若是能有找到吃的的机会,都要试试。 连一向安静不多话的李永红都出声提议下工后一起去后山找找。 江秋月觉得临河村不可能没有人知道葛根山药能当粮食,最有可能是偷偷摸摸采来藏自家悄悄吃。 后山那么大,知青们要是能找到几丛漏网之鱼的都够熬过一段时间了。 众人心里都装了事,午饭食不知味的吃完。 上工的路上,陈中华还特意走在江秋月旁边,问她关于葛根山药的事。 江秋月前世在网上看过图片,空间里特意预备的本草纲目印刷本上也有图画和说明。 于是她说可以用素描简单的画出来给大家看,到时候寻机会一起上山找。 下午继续锄地松土的活计,干半天刘爱英又拉江秋月去解手偷懒。 这下又撞见小树林里偷偷约会的那两个,她们过去的时候他俩正抱在一起亲嘴儿。 刘爱英眼珠子一转,突然惊呼一声。 “哎呀,你们身后有蛇!”皮一下,吓吓他们。 树底下的两人急忙分开,原地转圈左顾右盼,惊慌地问在哪里在哪里。 等转一圈发现被人骗了,柳翠花脸蛋爆红,害羞的低下头不敢见人。 柳和平挡在她身前,皱眉对打断他好事的两人怒目而视。 不过等他看到来人是女知青,而且其中还有一个十分漂亮的,怒气立马消失了。 他正想和颜悦色地跟对方交流几下,解说方才的情不自禁来着,却不想江秋月指着他们身侧的树,一脸惊骇莫名。 “蛇蛇蛇!”艾玛真的有蛇啊亲! 江秋月发抖的指着从树干上探出头的褐皮蛇,心下想着这一幕是不是剧情中女配遇蛇咬,男主进而英雄救美的场景? 没想到发生在这里,而且颠了个儿,忙着约会小情人的男主遭殃了。 江秋月诽腹,她要不要来个美救英雄? 啊呸,什么英雄,她倒是想把这个小白脸变成狗熊。 心思电转之间,刘爱英同样发现了那条有保护色个头不小的大蛇。 她比较胆大,两眼泛着见到肉的精光,拿根树枝就冲上去了,嘴里还美其名曰的喊,“让我来救你们!” 翠花小姑娘闭眼尖叫起来,柳和平转脸就跟蛇头正对上,下意识往后一退,把小情人暴露在蛇口下。 柳翠花睁眼看到锋利的蛇牙向她袭来,本能的挥舞着胳膊蹲下躲避。 刘爱英同志的树枝及时赶到,叉开了蛇头。 江秋月捡起一根木棍紧跟其上,将又冲上去袭击的褐蛇打走,不想褐蛇见这方人多势众,转而去攻击另一侧的柳和平! 柳和平慌张倒退之下绊倒在地,摔了一个屁股墩,褐蛇急射而去咬上他胳膊。 只听一声啊的惨叫,女生这方根本来不及去救他。 刘爱英正对付又冒出来的一条蛇,江秋月是故意忽视了柳和平,正安慰吓瘫在地的柳翠花。 你说你一个大男人对付不了女知青都能挥开的一条蛇,好意思? 褐蛇刚冬眠醒来,出窝觅食呢,咬住食物就不松口。 柳和平反应过来,用树枝拼命拍打也无济于事。 接下来那一条也在不小心之下被甩到他那里,然后第三条第四条。 他们是惹到蛇窝了。 剧情中男主是怎么解决的? 在领头大蛇咬住原主的时候他趁机打死了它,然后两人相互扶持着飞奔出去,叫了村里会套蛇的人来才全部消灭。 经此一役,柳和平被他会算计的村支书老爹宣扬成村里的英雄。 女配原主也把一颗真心落在救她的英雄身上,不惜省下口粮倒贴。 江秋月:mmp,这次看你们怎么玩! 不到片刻,女生这边彪悍的战斗力再没蛇上前,全跑躺地上打滚的柳和平那里去啦。 刘爱英看出点苗头,怕出人命,两人把直哆嗦的柳翠花拉远,一起壮着胆上去将柳和平身上的蛇挑开。 刘爱英眼尖手头准,找着那条刚开始的大蛇专打七寸,大棒下去几下就没了生息。 江秋月有点发憷,用长树枝把蛇挑到一堆去。刘爱英快手上去噼里啪啦一顿敲,嘴里还兴奋地嘀咕着肉啊肉! 最后她连逃走的小蛇都不放过,追上去打死拖回来。 完后数了数,有七八条。 柳和平终于被解救了,不过他起不来了,身上被咬了好几口,躺地上捂着半边脸哀嚎。 这时,跑走去搬救兵的柳翠花回来了,扑在情郎身上哭啼啼,后面跟着一群临河村的大小伙子。 大家一来看到两个娇滴滴的女知青没啥事,手里还拿着木棍一副刚干完架满头汗的样子,脚边更是堆着一堆蛇尸…… 再看看另一边躺地上的那家伙,他们村远近闻名的村草,貌似没啥事却捂着脸躺地上被人家俩女同志救了。 特么的脸呢? 一众男同志心里有点微妙,咋感觉那么不对劲呢。 唉,救人要紧,几个小伙子上前七手八脚的把人抬起来送回村。 有人去通知队长和村支书,有人跑去叫村里的赤脚医生。 还有两个是队长家的,留下来默默对江秋月和刘爱英伸出大拇指。 两人没让女知青再动手,捡起蛇尸提溜着回去。 刘爱英眼馋地盯着蛇问他们能留一条不,两人笑答先上交大队,到时候分知青院一条大的解馋。 几人殿后特意走在上工人多的地头,村人看见了问起就实话说。 不到片刻,大家都知道了村里的大新闻:女知青救了偷偷在小树林约会的支书家儿子,还打下一堆肉蛇。 还有后续,支书家儿子好像被蛇咬到脸,破相了。 哎呀,可惜了一张细粮娇养出来的白嫩面皮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76.076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什么鬼?这是哪儿? 更惊悚的还在后边, 她刚一动弹就发觉不对劲, 眼前这双又瘦又小又苍白的爪子绝对不是她二十五岁大姑娘的手! 想到一种可能,她连忙惊惶地从头到尾把身体摸索了一遍, 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后, 猛然无力的瘫在床上。 有生之年, 她江秋月不知道踩到哪泡狗屎运,神奇地穿越了! 或许是她的动作太大, 小房间外面有了动静,随即有人推开门进来。 来人一身军绿色工装, 留着老式的学生头,面容姣好皮肤白皙, 身材消瘦,脸颊还带着缺血的苍白,年纪看起来也不小了。 她进门一眼看到躺在床上正处于一脸懵逼、生无可恋状态的江秋月, 双眼立马就红了。 “秋月,是咱家对不住你,爸妈也是没办法啊, 这世道……”妇人哽咽着说道这里, 捂住嘴不敢往下说了,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江秋月最看不得人哭了,更何况还是个风韵犹存的美妇人, 她还没缓过神就先头疼地安抚人。 “那个, 你别哭了, 让我缓缓再说。”要死了,这是原主的妈吧?万一被看出不对会不会被拉去切片儿啊! 美妇人看着她好似更伤心了,“你连妈都不叫了,是不想认妈了吗?” 江秋月囧,叫她一来就喊一个陌生人妈她喊不出口,再说这是啥情况呀? 她咕哝了两下,还是没喊出来。 美妇人脸上有失望之色,上前把手上的搪瓷碗放在床头小柜上,叮嘱她趁热吃,抹着泪关门出去了。 人一走,江秋月下意识松口气,身体本能地抓起筷子就着碗一阵呼噜。 她实在快饿晕了,感觉身体好几顿没吃饭了一样。 不过刚把为数不多的面条吞下肚,脑袋突然一阵闷痛,复杂凌乱的记忆纷至沓来。 江秋月苟延残喘着趴在床头,忍着要把刚吃下的东西吐出来的难受,将原主的记忆梳理了一遍。 小姑娘也叫江秋月,才十五岁,刚刚初中毕业,已经躺在屋里三天没动水米了。 感受到身体残留的委屈愤懑,江秋月不好受的揉了揉胸口,感同身受。 小姑娘家里条件不错,父母都是文工团的职工,家里孩子虽多但也能裹住温饱。 但是现在是一九七四年,为了响应主席号召上山下乡劳动改造,小姑娘家里必须出个人去下放农村把知青指标补上,不然家里人的饭碗有被人举报拉下去的危险。 按说小姑娘上面还有两个比她大的兄姐,怎么也轮不到她去,然而她爸妈为了孩子着想提前退休,把位置分别传给了大儿子大女儿,回头发现只剩下刚初中毕业的老三能顶上去当知青了。 就这还要把小姑娘的岁数按虚岁报大到十六才行,不然她哥——等到今年高中毕业要接她爸班的老二,就会被强制拉去穷乡僻壤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她爸的饭碗也会被别人接手。 综上缘由,小姑娘的下放之路势在必行。 然而她自身是不愿意的,虽说这个年代的热血青年多,但清醒明智的人更多,她喜欢读书学知识,希望有一天学有所成同样能做贡献,而不是像是流放一样被赶到犄角旮旯等死。 要知道,知青运动兴起的二十年多年来,能顺利回城的人有几个呢,不都是被困在那儿前途难料。 她人小心智却不小,看的清楚明白,但是家里的情况不允许她留在城里。 父母以情相劝,兄姐静默旁观,一双幼弟懵懂无知,逼迫的小姑娘委屈难过,心生怨怼躲在屋里不想面对一家人,不吃不喝的将自己折了进去。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缘分,江秋月这时候恰恰代替了原主,在另一个世界劳累猝死,在这个世界获得新生。 二十一世纪工作节奏快,每年过劳死的人那么多,以当时她那种情况,江秋月知道大概也没啥活的几率。 好在她是家里老二,当年也是上有姐下有弟爹不疼娘不爱的,拼着一股冲劲儿考上大学飞出老家。在城市勉强落脚后,家里翻修房子,小弟结婚生孩子,她都有帮衬。父母老有所依,她即使出事了他们还能拿到她的积蓄和一笔不菲的保险费,她对那一世没什么好牵挂的。 至于这次的新生,江秋月不排斥却也不是多欢喜,毕竟这是个特殊动荡的时代,她能做的只有自善其身,努力好好活着了。 在她思索的时间,小房间的光线越来越昏暗,应是外面天黑了。 小木门吱呀被推开,一个瘦瘦的小人缩头缩脑的探进来,对上江秋月探究的视线。 “三姐?”是原主的双胞胎弟弟之一,小四江冬起。 他今年十岁了,看起来没有外面其他孩子的蜡黄气色,已经是众人眼里被养的很好的模样,在江秋月看来却也只是前世七八岁孩童营养不良的状态。 小家伙期期艾艾的摸进来,依偎到床头,“三姐,我,我愿意去,我去了你就能留家里好好上学。”说完一双充满童稚的眼睛亮晶晶又不舍的看着她。 江秋月对于小家伙有种天然的亲近之感,摸摸他的头问,“谁告诉你的?”小孩子还太小,家里都没让他们知道。 江冬起抬头偷偷看了她一眼,低头小声说,“全家都瞒着我们,我又不傻,一看就看出来了,隔壁小强他哥天天都在闹腾。” “三姐,我不是说你。”他捂住嘴巴抬起头,懊恼地道歉。 “我知道。”江秋月拍拍他的头,叹口气说道,“你还小能做什么,姐去还有回来的机会,你去了就回不来了。” “啊”江冬起吓一跳,他以为去农村只是劳动干活,怎么一听他姐说的这么令人害怕呢。 下一刻他又红了眼眶,觉得三姐为了全家要去受大罪,伤心的都要哭了。 江秋月一见这情况不由噎了一噎,话说她真没想吓唬小孩,当知青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干农活,前途无望,归程不知,光精神上的折磨都能把知识青年们折进去,何况小孩子。 眼看小家伙都要哭出来,江秋月突然想到什么眼神定了定,而后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幸好房间内已经不见光亮,没让江冬起看出她的异常。 她翻手突然掏出一颗大白兔,剥掉纸皮把糖果塞进小家伙的嘴里,成功堵住了将要决堤的眼泪冲击。 “唔,三姐?”江冬起含着糖块愣地一顿,尝到甜味后眼睛猛然放光,“好甜!” “去吧,别胡思乱想,我收拾一下就出去。”江秋月指使小家伙出去,她准备起来该好好面对新家人做下打算了。 “恩恩”江冬起含着糖块点头如捣蒜,乖乖听话出去,还不忘端走还剩点面汤的搪瓷碗。 小家伙懂事的可爱,不像现代被娇惯得不知天高地厚的熊孩子们。 江秋月浑身虚脱地根本站不稳,刚才那碗汤面根本没多少油水,她只得一手顶着门不让人随便进来一手翻转间拿出一盒注射用葡萄糖,紧急补充能量。 江秋月有个小空间,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 具体怎么出现的她也不清楚,只是在工作后的某一天突然发现她的意识能触摸到那个小地方,大概有一个标间大小,四四方方的类似于星际文中的异次元开辟的空间扭。 刚开始吓得她以为末世降临,把攒的钱全部用来买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放进去,之后等来等去还是现世安稳,她就慢慢地放下心来,却也不忘每月花去一半的工资储存物资以防万一。 之后一两年都是这样仓鼠般的生活状态,她也不敢让人知道,担心被拉去研究所受折磨,现代随处可见的监控下她都不敢轻易动用,大件儿的只进不出,小物品取用还要谨慎的遮遮挡挡。 实际上,小空间在她手上根本没啥大用,没想到有一天能来到这里,成了她救命的依靠。 等缓过神,身上渐渐有了劲儿,江秋月再打量这个房间的布置摆设才没有那种格格不入的诡异感。 对于七十年代的职工宿舍来说,这种稍显破败的屋子还是好的。 她身上穿着一身像是手织的线衣线裤,感觉有点冷,浑身冷颤颤的。 床尾搁着两件衣服,黄白色的棉绸褂子搭军绿色的肥裤子,看着像是大人不穿后改成的,床下一双略微显大的灰绿色大头鞋。 江秋月暂时不敢有别的动作,先拎起衣服穿上,头发简单抓了抓,终于打开门走出一步。 狭小的客厅中,老红色圆桌上围着的几人纷纷朝她看过来。 六双目光中有关心的,愧疚的,压抑的,天真的…… 江秋月步子顿了顿,轻咳一声小声喊了爸妈,如常走过去坐在空余的那个椅子上。 美妇人江母很是高兴,一扫颓丧,招呼江秋月再吃点,把馍筐里余下的唯一一张饼子递给她吃。 江父沉默的喝着玉米糊,肃穆的神情可见的轻缓了些。老大江春华和老二江夏日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剩下一对双胞胎继续争着在一个搪瓷碗里泡饼子吃。 江秋月看过去一眼,拿着饼子的手僵了僵。 江秋月拿盆接水洗了把脸,回屋去擦百雀羚。 对着镜子,她第一次认真看这世的容貌,果然就像原主的哥姐一样,她长的也像江母。 鹅蛋脸弯月眉杏仁大眼翘鼻子,再加上小巧粉嫩的嘴巴,不是多惊艳的长相,却也属于漂亮的范畴。 脸颊上还有一点处于成长期的婴儿肥,除了脸色有些营养不良的苍白,身上也太瘦,没有多少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77.077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没想到江秋月不声不响的让队长亲自给她安排好活计,牛人! 林文清伸大拇指。 “只是运气罢了,机会往往留给有准备的人。”江秋月淡淡地回道。 对于他的奉承和试探没什么热络劲。 回屋后, 李永红没搭理她,躺炕上闷被窝里不知道在干嘛, 刘爱英朝她努努嘴使了个眼色。 江秋月借着天色余光收拾好爬上炕, 刘爱英挨过来小声嘀咕。 “唉, 那位又眼馋了,可惜她自个一个人折腾不起来, 想要也拿不到!” 话里有话,江秋月没听懂她的机锋, “好好睡觉, 想想明天起来能吃大馍。” 刘爱英瞬间被转移了话题,又说了一会儿后慢慢睡过去了。 江秋月睁着眼睛, 看着房间内的光线渐渐消失,思索刚才刘爱英透露的意思。 寻思了一圈,估摸着李永红跟那位回家探亲的女知青关系应该不错, 且那位不是个省油的灯。 唉, 江秋月叹口气。 她果然还是适合做个技术宅,玩不转人家的心眼子。 第二天, 江秋月不用再下地,而是去仓库那里上工。 同去的还有队长家儿媳妇柳兰花, 对方一身蓝底碎花的衣裳黑布鞋长辫子, 五官端正大方, 据说在村子里很时髦好看。 两人在仓库门口摆上一张桌子和条凳,主要记录种子出入量和拿种子的人。 江秋月特意准备了本子和笔,柳兰花果断放弃了队长找的大红纸和碳条。 柳兰花是个好说话的人,因为江秋月的药及时救下她家娃一命,因此对江秋月很照顾。 抗包拖种子袋的人是村支书安排的,两个矮冬瓜总想在话头上调戏漂亮的女知青,被柳兰花挨个骂回去,总算老实了。 江秋月仔细记下拿种子的数量和姓名,再让人按手印,边跟柳兰花说着话。 一上午过去,种子出了几百斤,说明田里那边播种进行的很顺利。 江秋月从跟柳兰花的唠嗑中知道一些村里的事情。 比如柳兰花虽然也姓柳,其实是从隔壁的长河大队嫁过来的,柳家湾的人大都是这个姓。 比如高云梅一家祖上是从外地逃难过来,在临河村安家落户的,所以村里只她一家是外姓。 高家来的时候据说带着几样好物件,家里有底子,现在都不缺吃喝。 还有管理种子这活,柳兰花隐晦的提了提。 大致是队长一派同村支书一派一直不对付,这次在种子方面的人员安排上又较上劲了。 队长安排他家儿媳妇占了一个坑,村支书儿子还在家养伤不能出工。 队长还人情让知青占住另一个坑,村支书不干了,特意找他那方的几个人加进来抬种子。 巴拉巴拉,两方人马多年来你来我往勾心斗角一地鸡毛。 江秋月听得一脑门官司,干脆左耳进右耳出,老老实实当个听众。 到了中午,仓库大门一锁,各回各家去吃饭。 下午时柳兰花悄悄给江秋月一小袋发芽的种子,是种子筛选时挑出来的,让她回去煮了吃。 江秋月晚上拿回去泡水里,第二天早上让男知青用辣椒油炒出一盘菜,就着碴子粥正好。 这天上午,领种子登记的人很多,播种进行了一半,农历三月份快过完了,四月前要把地都种上,都忙得很。 江秋月坐在桌子后,有条不紊的写名字对数量,一手端正的楷书跃然纸上,让围着的人心中下意识升起敬畏之心,不敢大声喧哗。 只听一声娇哼,一袋玉米种子重重落在桌子上。 江秋月抬头去看,桌子前站着浓眉大眼一身蓝的高云梅。 高云梅环手站在江秋月面前,骄傲的扬起头颅,居高临下朝她很不屑地喷了一声。 江秋月看了眼正对着她的俩鼻孔,低头抽了抽嘴角,如常报数记录。 “玉米种子一袋十斤,领者高云梅,来,高同志按个手印。” 江秋月将本子和红泥递过去,好似根本没看到对方的挑衅。 众目睽睽之下,大家伙都在等着呢,高云梅只好先按了手印,拎起种子让开位子。 江秋月继续下一位,一点没受到影响。 “江同志,俺不得不说你,大家伙都下地播种为大队出力做贡献,你整天坐在这里只是写几笔字,不觉得羞愧吗?” 高云梅说的一腔热血,并且右手握拳放在胸口,手肘抬起摆出一个积极向上的造型。 “俺们社会主义接班人应该奋战在前线,不能偷懒耍滑,要吃苦耐劳多干活!” 等她说完,江秋月收回目瞪狗呆的表情,带头鼓掌。 “高同志,我知道,你们艰苦播种的形象是无比光辉,十分光荣的。”江秋月一副认真无比的样子,话头一转。 “但是我觉得在这里做记录的工作同样重要,我们不能因为它们工种的不同就产生歧视。地里的活用体力,而记录的活用的是脑力,咱们都是在为集体做贡献啊,你说是不是高同志?” 周围人听得晕乎,但不妨碍他们认为小江知青很有文化,都跟着附和。 高云梅跺脚,说她是狡辩。江秋月又怼了她两句,一边不忘把本职工作做好,记录的活没落下。 柳兰花回家看过皮蛋过来时,站那儿听了一段,此时不由插进来。 “哎呀,梅子你在这干啥,有闲空咋不去和平家里看看他哩,你们早前不是还说要做一家吗?” 柳兰花一通笑嘻嘻打趣的话,让高云梅胖胖的脸蛋一红,扭头甩辫子走了。 江秋月听得两只耳朵支棱了一下,有情况! 有人起了头,接下来小媳妇老婆子们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高家那宗子事儿。 据说村支书媳妇很喜欢跟她一样高胖的高云梅,认为她养的白胖好生养,又家境富裕,合该进她家门。 高家作为外姓人在临河村根基浅,有机会抓住一条大鱼傍上简直是乐意之至。 两家一拍即合,说是要做儿女亲家。 但是还没等放到明面上定下,村支书儿子柳和平就被人发现跟村尾鳏夫家的女儿相好了。 不待村支书媳妇棒打鸳鸯,撮合柳和平与高云梅两人,村里知青点新来了两人。 其中的白面书生看起来比柳和平面皮子强,三两下把高云梅的心勾走了。 这下子郎无情妾无意的,看村支书媳妇咋撮合去。 江秋月一边工作一边听了一耳朵,估摸着剧情没偏,之后柳和平和高云梅还有凑到一块的可能。 没看打蛇事件过后,可怜兮兮的柳翠花已经被村支书媳妇料理的不敢去找柳和平了么。 等哪天高云梅突然眼瞎地移情别恋,看上柳和平,两人估计立马能成。 一切都是妥妥的套路。 江秋月为即将被绿的林文清默哀三秒钟,谁让他挖谁不好专挖男主墙角。 下工回去时,江秋月正面遇上一起回来的林文清高云梅二人。 林文清跟她打招呼,高云梅一点不给面子鄙视地上下看了江秋月一眼,扭头走人。 林文清尴尬地笑笑,说起其他的话题圆场。 江秋月跟他一路回知青院,总是忍不住想看看他头顶上方。 是不是有一片青青草原…… 从这天开始,整个播种期间,高云梅都对江秋月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明摆着看不上眼。 江秋月干脆摆出一副宽容大度脸,爱咋咋地,我自岿然不动。 这样反而为她赢得一片赞誉,高云梅的一番作态倒像是小孩子闹别扭似的小儿科。 四月初,如火如荼的春季播种终于接近尾声,江秋月不知不觉已经来到这里一个月时间了。 有天上工时,柳兰花交给她一个帆布包裹,说是京都寄来的东西,收件人是她。 江秋月晚上回去拆开,最上面有封信,江春华大姐写的。 说家里惦念她的平安,问她在队上吃不吃得饱,干活累不累,爸妈要给她寄东西补身体之类的。 信下面包裹严实的包袱里是一罐麦乳精和几瓶桃梨罐头,还有两铁盒像是行·军·粮里类似午餐肉的碎肉块。 最下面是几张全国通用的粮票布票副食券,还有一张大团结。 这些东西省着点足够一个小姑娘在一个月内吃好喝好绰绰有余,如果全换成粗粮细粮,够吃两三个月。 剧情中,小姑娘转手就把东西和钱全花在柳和平身上,换来几个似是而非的笑容和若即若离的态度。 江秋月整理东西的时候,刘爱英和李永红在一旁看的很是羡慕。 她们家里虽然也是城里的职工家庭,但绝对做不到肯给她们寄来这么多好吃的营养品。 家里兄弟姐妹多,粮本还不够他们吃的,哪里还会寄来。 有时候发了口粮和票子,她们还要挤出来一些寄回去补贴父母。 江秋月把钱票放进帆布包,间接收进空间,罐头和铁盒肉收进柜子里。 麦乳精这东西她比较好奇,原主记忆里小时候喝过。 罐子盖打开一看,里面是黄色的细碎颗粒,有点像前世的板蓝根冲剂。 刘爱英和李永红围过来看个稀罕,江秋月一人捏一小嘬让她们尝尝鲜,自己也捏一点舔了舔。 甜甜的,有股子麦香,还带点奶香味。 江秋月让两人把各自的茶缸子拿出来,倒上暖壶的热水,一人一勺麦乳精, 搅拌化了后有点像糖水,麦香更浓了,喝起来没有刚才吃着甜。 江秋月感觉味儿淡,可能是放的少。 刘爱英说喝着不错,她也算是喝过麦乳精,知道是啥味的人了。 李永红捧着茶缸一口接一口喝,眼睛不住地看地柜上的麦乳精罐子。 江秋月几口喝完,被刘爱英说是牛饮不知道慢慢品尝。 江秋月笑着让她们慢慢喝,自己把罐子收进柜子里放好挂锁,又去漱了口,回来躺被窝里想着江家的事。 总要讲究个先来后到,贸贸然闯进去印象不好。 林文清这人不轻易吃亏的小心她也能看出,有点势力眼有些能力。 从包里摸出一包凤凰香烟扔给他,那是江母给她准备用来打点的东西,被她挪到空间一角另放。 林文清笑眯眯接过,一看牌子眼睛亮了,反转两下摸了摸塞进了口袋里,直说赚了。 知青点除了房子是土胚的,小院边缘更是在底部只垒了几十工分的泥土堆,上面插满了树枝权当院墙了。 再说房子,其实就四间半,当中一左一右两间大屋的木门上都落着大锁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78.078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再说房子,其实就四间半, 当中一左一右两间大屋的木门上都落着大锁头。 窗子上贴着旧报纸封死的, 林文清只得扒着门缝隙往里看, 发现应该分别是男女生住的。 其余两间小的在一边, 挨着主屋, 一个是灶房一个像是杂物房放着农具家伙。 还有半间完全是贴着主屋搭的小棚子,不知道是干嘛的。 房子前的空地上开辟了一小块菜地,青菜和葱蒜刚冒出个头。 从早上下车整到现在,日头高照, 已经到中午了。 两人各自各自找地方歇息,等了片刻, 院外走过来几个扛着锄头铁锨的青年男女。 “哟,来了新人啊。” 一群人大老远就看到知青点院里有人,进门仔细看果然是来了新人。 有人立即抱怨,“这个时候来新人是想饿死我们啊!” 江秋月看了眼发牢骚的学生头女生, 二十左右的年纪, 灰色裤子蓝布褂,个子中等人很瘦,面貌小巧。 在她观察这些人的时候, 林文清已经跟当中的领头人接上话。 知青中能带头做主的是个看起来三十岁的男同志,自称姓陈名中华。 陈同志简单问了两个新人的情况, 开始给他们分配住处。 男知青有五个, 都住在东间, 林文清当然要跟着他们住,凑合挤挤。 女知青只有三人,加上江秋月总共四人,住西间的屋子比男生那边六人一屋好一些。 他们中午下工吃饭,下午还要下地干活,对于新来的人口头上表示欢迎,至于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不可而知。 当下今天轮到的人去灶房做饭,陈中华看着新来的两人犯了难。 大家的口粮每天都是有定数的,吃多少用多少就那么点,不然熬不到下次分粮。 两个新来的口粮估计要到晚上才能拿到,还是从明天算起的。 今天中晚这两顿总不能他们吃让两人看着吧? 一起吃的话旁人肯定不乐意,本来就吃不饱,再加两张嘴分薄他们的粮食谁会愿意啊。 江秋月两人不了解情况,初来乍到的等着老司机先安排。 他们一个是从物资丰富的现代过来没多久,一个在京都家里时总能填饱肚子的少爷做派,哪里会想到在这里一口粗粮都要左右衡算。 没等陈中华决定拿出自己的口粮垫上,大门口进来一人。 是之前送江秋月过来的小伙子,端着一小簸箕拳头大的窝窝头,说是先当做新知青今天的伙食,这月的口粮等晚上会送过来。 知青们闻声都聚拢过来,看到窝窝头一个个脸带喜色。 陈中华诧异,接过簸箕让做饭的女知青倒进灶房的馍筐,又寒暄两句打听到是队长柳建国亲自让送来的东西。 在那人拎着簸箕走后,陈中华仔细打量新来的两个,看到他们身上簇新没补丁的衣服,尤其是女同志比其他人健康很多的气色,暗自思忖别来了两尊难伺候的祖宗。 然而两人没他想的那么刁难。 林文清提上他的小皮箱乖乖跟男生们回东间安顿。 江秋月跟在一开始抱怨的那个女生后边,看她利落地打开西间大头锁。 “我叫刘爱英,你可以叫我刘同志。”她推开门侧身让江秋月进屋,瞅瞅对方白嫩的小脸,哼哼道,“我看你比我小,叫我英子姐也成。” 江秋月顺话接下,“英子姐,我叫江秋月,你叫我秋月就行。”一边应话一边观察以后要住的地方。 屋里不大不小,没什么布置,甚至连当初江家的都不如,靠北墙一排土炕大通铺,上面三张铺盖被褥,各自床尾有大木箱子,炕下搁着脸盆茶缸子。 刘爱英上下打量江秋月身上的簇绿军装和全套配置,呲地一笑,“你这名字真文艺,一股子资本主义味儿。” 等江秋月拉回视线,挑挑眉平静回道,“我排老三,上面还有叫春和夏的大姐二哥,爸妈他们文工团总讲究个月啊水啊的,顺着就给起了这个名字。” 刘爱英听到她家根正苗红不沾资本主义的边角,脸色好看了点。 “那还成,挺好听的。不比那些资本家的小姐做派。” 后面那句是嘀咕出来的,江秋月听出她意有所指,暂时不知道在说谁,只当没听到。 刘爱英嘴上不饶人,手上却很麻利,等林文清安顿好过来想帮忙时,她们俩搭手已经把两只大包抬进屋。 林文清在门口往里看没啥帮的就走了,刘爱英捣捣江秋月,“你对象?” 江秋月喝水的动作一呛,水壶差点掉地上。 “不是,火车上认识的,算是一个地方来的老乡吧。” “嘁”刘爱英撇撇嘴,明显不信,还意有所指的提醒她,“你可注意点,他那副长相和打扮,等两天别被某些人勾去了魂儿,到时候有你哭的。”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不过江秋月承她的情,连忙摆手否认两人真没啥特殊关系。 “勾就勾呗,反正他那身板真不是我的菜,弱鸡鸡的小白脸再好看我也不要。” 何况在江秋月的审美中,涂脂抹粉娘炮兮兮的小鲜肉从来比不过阳刚帅气又高大的兵哥哥。 不过时下的审美倒是倾向于瘦弱俊俏戴眼镜的白面书生。 刘爱英坐在炕头拍手一笑,“哈,小白脸!就是这个说法,江同志的总结深得我心。” “哼哼,等下几场地晒晒,看还白不白得起来。”刘爱英幸灾乐祸。 江秋月没接话,她看出来对方不是特意针对林文清,只是对他那一类型的人有偏见罢了,这也是一个有故事的女同学。 女生不比男生,要整理的东西很多,江秋月暂时把行李搬进屋,准备等下午人都上工了她再收拾。 明天就要开始一起下地挣工分了。 两人说完话,该到吃饭的时间,刘爱英领江秋月去灶房。 “今天轮到李同志做饭,她手底下紧巴,咱得去看看。”刘爱英路上小声跟她嘀咕。 姓李的女知青还在灶房忙活,灶上大锅盖冒着水蒸气,灶堂里烧着枯树枝。 两人进去打了招呼,李同志笑的腼腆,看起来年纪比较大,灰白汗衫蓝裤子,脚下一双自己做的黑布鞋,一条辫子长长的有点干枯发黄,就像她的肤色。 比起来还是刘爱英精神面貌好一些,脸色虽然也发黄但是精气神好,有活力劲儿。 李同志看起来沉静温顺好相处,但是让人一眼看不透。 江秋月在打量人的时候,别人也在打量她,将她归置到家境不错的娇小姐那类里。 李同志对她笑了笑,低头把灶堂的火熄灭。 刘爱英已经熟门熟路掀开锅盖,撇一眼篦子上的午饭直接说,“李同志,你咋只加了两个窝头,队长不是给新人送来一簸箕吗,一顿吃一半也不只俩吧?”说着给江秋月使了个眼色。 江秋月:“……”明白刚才刘爱英跟她说李同志手下紧巴是什么意思了。 两双眼睛顿时都盯着李同志,李同志不好意思地笑着解释说是先蒸点对付过午饭,剩下的晚上凑凑大家给新人接风洗尘。 这话让刘爱英没啥意见了,出去喊男知青起来吃饭。 江秋月不在意那点窝窝头,不过心里想着这位李同志真会‘做人’,扣着新人的口粮给新人接风,还好像她做的多大度似的。 中午饭新来的两人就一个窝窝头加一碗稀稀拉拉的野菜汤。 林文清没说什么,也没问一簸箕的粮食去哪儿了。 野菜汤没半点油水,还有点苦涩,只是一把春日初发的野菜放进滚水里煮一煮放几粒粗盐。 知青们显然已经习惯了,把窝窝头掰碎泡进汤里,几筷子扒拉完就出门上工。 江秋月照样子掰了小半就着野菜汤吃,坐在那儿慢慢用牙磨。 无意中看见李同志刷锅前仔细的刮了锅底吃干净,走时还偷偷揣了个窝窝头。 那鲜亮的黄色一看就不是知青们蒸的那种,分明是中午队长派人送过来的。 她还注意到女知青说是四个,在这里的加上她只有三个,另外那个是不是刘爱英特意提点到的那位? 林文清在人走完后叼着一块油饼出来,见着江秋月慢腾腾的吃相直笑。 “我说你这样要吃到啥时候,掰碎点泡泛了几口吞下去得了。” 江秋月继续磨蹭,“喇的我嗓子疼。”其实不想吃。 “早晚要习惯的。”林文清感叹一句,掏出烟盒晃了晃说,“你慢慢吃吧,我去村里走走。” 江秋月点点头,看他抿抿头发一副人模狗样的走出去。 刚开始对这人印象不好,油头粉面的不靠谱。接触了发现人家有自己的一套做事手段,也算个人才。 进村后的出面交际什么的都是靠他周旋,毕竟现在虽然说是妇女能顶半边天了,但办事对象是男同志的话还是男同志出面好。 除非能像那个戴红袖章的女知青,随口能背红宝书,气势强盛,一人敢怼一群。 江秋月做不来,她一个技术宅比较喜欢低调敲代码,闷声发大财。 想了一通,江秋月放下粗瓷汤盆,把大半个窝窝头收起来,不吃了。 汤盆洗的时候很笨重,因为没有碗先让她用着的,她记得行李里面江母有塞碗筷来着,待会儿拿出来。 接下来是收拾床铺,晚上就要躺上睡。 土胚屋窗户小,屋里光线昏暗。大炕上的好位置都被占了,空的就剩下最里面靠墙的地方。 土黄色的墙壁坑坑洼洼的,时不时掉土疙瘩,炕上贴墙的地方还有点潮湿。 江秋月找到扫帚先打扫干净,从空间里翻出一卷塑料雨布和图钉,把雨布裁好钉墙上防潮,外面再蒙一层灰扑扑的麻布,麻布折出一半扑在炕面。 这样做了隔离,总算能铺毯子被褥了。 江母准备的两只大包,一包塞满衣物被褥,一包是杂七杂八的生活用品。 江秋月一样样收拾好后太阳都西斜了,往灶房搁她的碗筷的时候看到林文清带人弄了木柜子进院。 他们捣捣腾腾的搬进东间,江秋月在一边观看,问他从哪儿弄的。 实话说住大通铺没有一点隐私,以后她要拿出的私人物品比较多,不能有个单间有个能上锁的柜子也好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79.079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铺在桌子上的是一件半湿的草绿色军装上衣, 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皱的平铺在桌面上, 大肚的白瓷缸子里装满滚烫的热水。 江母小心翼翼的握住缸柄使力往下压推, 反复几遍后杠子底部接触的布料就变得平整顺滑点了。 这种方式看起来很费劲啊, 而且效果也不明显, 这个时候电熨斗应该已经有了吧。 江秋月记得她空间里还收藏着几把电熨斗来着。 她仰头望望天花板上五十瓦的灯泡,决定以后可以找机会寄回来一把。 江母转身时发现了她, 拿过一边熨干的草绿色军装裤给她。 “穿上试试, 妈特意去淘换来的新军装。” 这时候光大人民群众不爱红装爱武装, 以穿军装为荣,能有一身草绿色军装穿那真的是时髦又风光。 江父江母的文工团属于部队单位,接触到军工用品的机会多,总能时不时淘换些实用又长面子的东西来。 江秋月第一次穿这样的衣服, 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土里土气的。 “真好看!”江母看她穿好,啧啧称赞, 语气里都是满满的骄傲。 除了一身合身的军装,还有配套的墨绿色军用水壶、迷彩斜挎帆布包、青绿色解放鞋和一顶正中钉上一课红色五角星的灰绿帽子。 真是严格遵守本时代的一大特色,全国上下一片绿! 家伙都挂上, 最后再在腰间系一根驼色皮带, 十分具有年代气息的下乡知青新鲜出炉。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将要下放的知青都是这副装备,江秋月也不了解行情,但凭江母给她拾掇。 “碗筷和盆子要拿, 牙刷子多拿一把, 被褥跟衣裳放在一起, 去到你别忘了晒过再用,干粮要够吃的……” 江母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把能想起来的各种零碎往军绿色大帆布包里面塞。 江秋月无奈扶额,她能庆幸幸好行李不是那种用床单系两下做的包袱皮吗? “妈,那些不用了,简单准备点东西就行了。”她赶紧阻止江母想把一只锅也绑上去的举动。 江母站起来歇口气,反驳她,“那哪行啊,村子里锅啊盆啊的工业券都紧俏,就说筷子你要是不拿就连饭都吃不上。” 江秋月把锅接下来放回去,死活不愿意拿,她看着家里只有一口炒锅,带走了他们用啥。 “你这孩子咋这么犟呢”江母拗不过她,又听她说到时候知青会吃集体饭才罢休。 收拾了大半天整理出两只大包,江秋月看着都头疼,上车的时候有家人送,下车时怎么办? 总不能自己拎着吧,看着就不轻,又不能轻易装进空间惹麻烦。 日头渐渐西斜,中午饭母女俩炖了一锅白菜粉丝汤,配着早上留下的烙饼对付过去。 江父他们上班的单位有食堂能吃晌午饭,上课的几个可以在学校吃。 火车在下午三点出发,晌午一过江父就请假回来了,江春华江夏日紧随其后。 他们是专门赶回来送行的。 几人抬着行李包下楼,江秋月才算第一次看清周围的环境。 一栋五层楼的职工楼耸立在家属院中,低矮的院墙周围都是这样错错落落的筒子楼。 小院子不大,中间的天井旁种有一颗大枣树,新叶已长出。 阳春三月的天明媚清新,阳光下蓝、绿、灰三色穿着的人们脸上即使暗黄疲惫也充满了对生活的希望。 随着江家的送行队伍出来,楼里另外几家人陆续鱼贯而出,有的同他们一样大包小包,有的单单一只装铺盖的麻布口袋。 众人聚集到小院中,江家三女儿身上的绿军装惹来几家人艳羡,他们中准备最好的就是一个穿旧军装扎麻花辫的姑娘,她衣服看起来很合身,但是边角裤腿的地方还能看出磨破的痕迹,很明显比不上江家女儿身上的新装。 江秋月把齐肩发在脑后编成鱼骨辫,发梢用小手绢扎住,既方便戴红星帽又好看洋气,再加上她发育早个子高,女士的草绿色军服搭配皮带穿的笔挺有型,可不就是一群小年轻中最惹眼的风景。 站在人群中一对比,江秋月发现一个事情,江家人的气质颜值比普通人家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缺血的苍白那也是白啊,而且如果不是本身天生丽质肤色白皙,缺血只会显得脸色蜡黄发青,就像周围人一样,而不是苍白羸弱了。 不愧是夫妻两人都是文工团的,基因就是好。 江秋月摸了摸还未长开的脸,有点小期待了。 人群突然哄的炸开,吵吵闹闹的让江秋月回过神,问旁边的江春华发生了什么。 江春华垫着脚看了眼,辫子一甩挤回去一会儿跑过来,擦着汗唏嘘,“隔壁那家的自强刚刚下楼时摔断了腿,去不成了。” 至于是真的不小心摔的还是想的法子拖延,大家都心知肚明。 最后等的一家来齐,大家伙开大门一起出发坐有轨电车,转道去火车站。 七十年代京都的火车站还很小很简陋,几辆绿皮火车,简单铺设的月台,到处警惕观察的执勤士兵,组成这个年代的都市气息。 江父掏出提前买到的车票,经过绿军装验过票据和行礼后才到达他们等候车次的月台上。 到了这里,江母拉着江秋月的胳膊东西张望,而后一个包裹严实的手绢塞进了她斜跨的帆布包里。 江秋月诧异了一瞬,伸手进去摸了摸,感觉应该是一沓票和钱,厚厚的卷成一卷。 没等她多想,嘟嘟的鸣笛响起,火车到站了。 哐哐的轨道撞击声渐渐停歇,月台上等车的人们瞬间挤到了一块,大包的行礼扛在黑压压的人头上挤上车。 江夏日手脚快,拎起一个包挤上门,迅速找到车票上的座位占据放行李的空间。他把车窗打开,摆手招呼江父他们把行礼从窗外递进去。 江春华力气大,挤进人群护送江秋月上火车,等几包行礼全部放置妥当后,她人也到了位置上。 江夏日还把装吃的小包单独拎出来让她抱着,等江春华给打来满满一搪瓷杯的热水,他才气喘吁吁地一同下车。 江父江母就站在车窗外,殷殷叮嘱。 江秋月有种过年赶春运的紧迫感,安顿好后笑着朝窗外的他们挥手再见。 短短接触过不长的时间,他们的愧疚补偿和无奈她都看得清楚明白。 时代如此,她会尽量做好为人子女的本分。 哐哐的车轨动作又开始了,火车慢慢启动,越来越快,直到再也看不见车窗里一脸笑容挥手告别的人。 江母眼眶红红的,难受地转过身不再巴望,只是手往衣襟上一拍发现了不对劲。 “志国,你看……”江母哽咽的声音让江父和江家老大老二连忙回头。 却见江母手上捧着一块蓝布手绢,里面露出厚厚一沓票子。 “秋月这孩子,我给她准备的她又偷偷塞回来了。”江母忍了多时的泪水滚滚落下。 江父将手绢掩上,闭了闭眼沧桑地叹气,“那是个好孩子,总有一天还会回来的。”说罢扶着哭泣的江母离开。 剩下两个姐弟面面相觑,心底感叹三妹太过朴实,还有点傻。 江秋月傻吗,她不傻,只是无功不受禄罢了。 占了人家的女儿,乖乖去当知青与其说是报还养育恩情,不如说是抓住机会离开江家以免被识破。 在这样的小心思下,如果再拿走江家几口人未来一月的粮票钱财就说不过去了。 所以,江母给她的一沓票她只留了一小部分以防万一,其余都塞回去了。 火车启动后,一停一顿的速度搞得江秋月有点晕车,反胃欲吐。她揉了揉额角,还没拿出薄荷糖缓解,从身侧伸过来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小麦色的手臂健康瘦削。 “给你吃。”那人将手心里的桔子糖往前送了送。 江秋月转头看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座位上的小战士已经换成了一个同样身穿草绿色军装的……大男孩。 他的双眼很亮,深邃的像是混血儿,五官立体,板寸的短发清爽有型,二十岁左右的模样。 大手又往前递了递,江秋月再看了他眼,接过那颗水果糖,“谢谢。” 或许他只是看到她晕车难受,给颗水果糖缓解以防她呕吐弄脏了车厢吧。 “不客气。”那人笑笑,冷峻的面容仿佛寒冰乍裂,转瞬即逝。 江秋月在他的注视下剥开薄薄的糖纸,将方正的糖块放入口中,暗道:牙齿真白! 他刚才在给她把脉吗? 刘爱英告诉她,大家中午回来看她裹着被子昏睡不醒,陈中华担心她烧傻了,赶紧请来了村里医疗合作站的医生。 老大夫探探额头,又切脉片刻,说是没事了,烧退了就好,之后吃饱点过一星期活蹦乱跳。 刘爱英有点担心,说早上还烧的烫手呢,你看现在睡的脸色发红满身虚汗的真没事儿吗? “小姑娘吃了什么药?”老大夫也不是没见识的,感冒发烧不严重的一周时间自己都能好,用西医的药往往见效快些。 江秋月只感觉一觉醒来轻松了点,没有临睡前的头疼沉重,就是还有些虚软,身上黏腻腻的不舒服。 听到大夫问话,她斟酌的回答,“来的时候家里备了点西药。” 既然人没事了,老大夫也不再多问,嘱咐她吃饱多休息,拎起药箱离开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80.080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脸颊上还有一点处于成长期的婴儿肥, 除了脸色有些营养不良的苍白, 身上也太瘦,没有多少肉。 身高没量过, 估摸着目前有一米六了, 二十岁之前还有上涨的空间。 “哟, 大美人, 吃饭啦。”刘爱英依在门框上, 看江秋月对镜梳妆,调侃地喊道。 江秋月放下镜子, 笑道,“哪有什么大美人, 只是擦些东西护肤罢了,这边风有点大。” 昨天晚上洗脸的时候一抹脸一把灰。 刘爱英眼尖, 看到她手上的百雀羚盒子, 接过去左看右看有点稀罕。 女知青来到这里穷乡僻壤的, 如果没有家里人接济, 很少再有机会能弄到在农村稀缺的擦脸油。 她们平时最多买盒蛤蜊油擦脸,秋冬还好,春夏擦上太油了。 江秋月看她实在忍不住跃跃欲试的样子, 打开让她试试。 刘爱英摸摸快被吹裂的脸皮子,不好意思地挑起绿豆大小的乳白凝脂, 放手心里涂匀后擦在脸颊上。 “清爽, 没感到油腻。”她很欣喜地评价。 看了又看蓝底红花的精致小铁盒, 刘爱英不舍地还给江秋月。 早饭是稀薄的能照见人影的玉米碴子粥。 昨晚女知青们休息后,队长派人送来了新知青这个月的口粮。 玉米面红薯面等粗粮是没有的,一人半袋打碎的苞谷碴子。 这不,今早上就做上了。 江秋月特意打了上面比较稀的,权当水喝,闭眼咕噜几口完事。 李永红看见说她好养活,吃的少。 刘爱英有点心不在焉,今天她值班,吃完后晃回灶房刷锅洗碗,整个人不在状态。 江秋月回屋拿军用水壶,趁机吃点馒头和水果。 等灌满水,扛起锄头,她就跟着一起下地去。 三月里,春回大地,一天不见田野上就冒出了大片的新绿,草木焕发生机。 江秋月跟随大部队走在田埂上,身旁时不时经过三五成群的村里人,大多都是好奇的朝他们这边看,然后指指点点嘀嘀咕咕地走远。 有几个打招呼的一般都是领导或平时来往的熟人,这时陈中华就会上前寒暄几句。 村里的年轻人遇上了偶尔也会同行一会儿,跟熟悉的人说说话。 但是江秋月发现,大部分人跟知青之间明显保持着距离,像是各自站在两个世界里,观望好奇却不涉足。 知青们身上即使衣裳破旧也尽量打理的干净整洁,衣服不打补丁,精神面貌尚可,眼神有光。 搁村民口里来说,是一看就是受过教育的城里娃。 而路上所见的村人,大都一脸菜色,衣衫褴褛补丁连缀,裤腰带勒得死紧。 有家里条件好的还能勉强保持体面,积极去上工。有那差的两眼无神脸颊凹陷,在路上晃晃悠悠地往地里走。 终于到了知青们分配的那块地头,队长柳建国过来鼓励了一番新人,在边上划出两列新的地块让新人劳作。 陈中华示范几下,其实就是锄地翻土,将结块的土壤锄松软了,拢成一垄一垄的好下种子。 具体种什么怎么种,江秋月不知道,她就模仿别人的锄地动作,再下点力气就行了。 至于前腿儿弓后腿儿蹬什么什么,不存在的。 老实锄了半晌,江秋月起身擦汗。 虽然才三月份,但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活也太累人了,干一会儿热的汗流浃背。 举目四望,周围都是弓着背干活的人,也有人站起喝水拿草帽扇风之类的变相休息。 一大片灰蓝黑,也看不出谁是谁,江秋月想找出个人都难。 原书男主是个常年白衬衫黑裤子的文弱青年,书中描写五官清秀个子有点高,有陌上人如玉的美称。 也不知道具体长成啥样,让原主被救一次后就一见倾心,情愿倒贴救命的粮食和补品,最后人财两失。 江秋月穿越后提前了过来的时间,也不知道那件英雄救美的事还会不会发生。 这会儿,刘爱英一边锄地一边磨蹭到江秋月身边,问她,“哎,去不去解手?” 江秋月喝口水,本想拒绝,但看她欲言又止的使眼色状似有事? 随即点点头,被对方拉着穿过田埂,一头扎进田野旁的树林子。 两人往深处走了一段,刘爱英随便找一片长得茂密的草丛就地解决,江秋月表示受不了,站外面给她把风。 听她在里面一边解决拉撒一边问,“江同志,你带的百雀羚有多的吗?我想跟你换一盒。” 江秋月一愣,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这个。 对方又抱怨蛤蜊油太油腻,春天抹脸上不舒服又难看,一张大油脸阳光一照简直了,整得毛孔黑粗黑粗的。 她宁愿挤出点钱和票换一盒,能用整个春夏季呢。 江秋月看了下空间,多是有多的,来的时候江母在包里多塞了两盒。 她自己在空间里也准备了其他的护肤品和化妆品,只不过现在不适合拿出来用。 “那我匀给你一盒吧,反正我也不怎么用这个牌子。”等以后有机会可以把空间里的雪花膏拿出来,江秋月记得那个东西这时候很流行。 刘爱英提裤子出来,一脸心愿达成的喜色。 “我用布票跟你换吧,粮票就那么点还是救命的。” 她打的主意好,布票一般都是几尺头的标准,发到手上能干啥,攒一年也不够做一身衣服。 粮票是不能动的,等口粮吃光了那就是救命的玩意儿。 江秋月笑笑不做声,她看起来像是缺布的人吗?她又不傻,白让人占便宜。 “哎呀,我再加一毛钱,手上的布票全给你!”刘爱英咬咬牙补充。 江秋月想想可以把布票攒起来备用,再说百雀羚在小地方虽然紧俏难得,但在大城市用票几毛钱就能买到了。 “好吧,回去给你换。”她点头答应。 刘爱英喜笑颜开,拉着她的手往回走,还提醒她做活别可劲儿的下力气,不然累的是自个,耗的是自己的粮食。 其实大家都在磨洋工,吃都吃不饱哪儿还有力气干活。队长到跟前了死命锄几下,人一走立马随便应付。 江秋月:“……”原来是这种操作! 这个不好评价,她点点头表示受教了。 两人说话是悄悄的,刚往回走几步,突然听到另一边有动静。 刘爱英眼睛一亮,蹑手蹑脚示意江秋月跟上。 江秋月觉得莫名其妙,又不想一个人回去,随即放轻脚步跟上去。 没多会儿听到说话声,好似一男一女。 江秋月脑中瞬间闪过各种烂俗的乡村流小说中的玉米地梗,囧了一囧。 刘爱英猫在灌木后悄默默地扒开一看,失望地小声说,“还以为遇到只野鸡松鼠啥的,结果是支书家的小白脸在跟人约会啊。” 她一提到小白脸,江秋月想起一个人,原书男主! 她猫在后边趁机偷看过去,神马陌上人如玉,看不出来。 五官清秀有点高倒是真的,看着像是精心养大的,脸色没有村里人那么黄。 脸上也没青春痘疤痕啥的,白衬衫黑裤子,对比之下可不就是斯文俊秀的好青年了吗? 这会儿他靠在一棵树后,怀里抱着一个女孩子,脸埋在他胸口看不到,嗲声嗲气的在跟他撒娇呢。 如果这是原男主的话,他怀里那个不就是传说中泼辣彪悍的原文女主? 女主啥时候这么小鸟依人了? 江秋月懵逼脸,试探地问身前的同伙。 刘爱英朝里边鄙夷地看过一眼,摇摇头放开灌木丛,拉着她走远后才开口。 “刚才那个男的是村支书家的儿子柳和平,有小学文凭就不是他了,整天端着一副比咱们还清高的架子,恶心谁呢。” 刘爱英显然对男主印象很差,吐槽他有点墨水就猖狂,知青院里随便拉出一个都比他有学问。 还嫌弃他一个大男人不好好干活,整天弱不禁风温温吞吞的惹人烦。 就这,他还成了村里大姑娘小女孩心目中最理想的对象人选,平时走到哪儿都有人奉承。 江秋月:“他怀里那个是他对象吗?” “哪是啊,是村西头的柳翠花,平时温柔可怜的一个小姑娘,有爹没妈的,也不知道啥时候被小白脸勾去了。” 额,江秋月记得原文女主的名字不叫翠花,是搁这个起名废的时代还挺好听的名字。 叫,高云梅。 哦擦,男主这是提前出轨了? 两人走出小树林时,江秋月问刘爱英是否认识高云梅,只见她抬眼四处望去。 手指那位大笑出声,跟林文清正打情骂俏的高个胖姑娘,对她讲。 “看见没,那个就是高云梅。” 江秋月:“……”(ー_ー)!! 关键是他连旁边粗辫子姑娘的好看都没有,还很自我良好地在腿上瘫着一本诗集装逼。 江秋月观察的目光太明显,她身旁的那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抬手的时候手肘碰到了她的胳膊,江秋月在油腻男察觉看过来之前转移视线。 车厢内的布置比现代四个数字的火车还要简单,座椅、很小的桌子,车窗能打开,却没有窗帘。 过道很窄,还有晚上车的人在找空位置放行李,乘客基本都是十七八左右的青少年们。 火车匀速后有列车员过来这节车厢让关好窗,接下来检票。 他们的位置靠近车门,列车员说完后不到一会儿就轮到他们,江秋月把代表身份的介绍信和车票一起递过去,看见身旁的人交上去的是个墨绿的小本本。 江秋月看向他,正对上对方敏锐看过来的一双黝黑眸子。 江秋月转回视线,本来以为对方跟她一样是上山下乡的知青,然而看证件类型,明显不是同一类人。 列车员走后,车厢气氛活跃起来,坐在一起的人开始自我介绍打招呼,大都是同龄人一同下放的,说上几句话就熟悉开了。 他们这里是粗辫子姑娘打头先说,“咱们做个自我介绍啥的?”她顺了顺辫子,亮了亮嗓子开始介绍她自己。 “你们好,我叫王晓红,来自红日纺织厂家属院,将要去的是柳家湾长河大队。”说完两只细眼眨巴着看向江秋月。 江秋月按照她的模式简单介绍了下自己,“我叫江秋月,来自西城文工团家属院,插队到柳家湾青山大队。” 按照顺序她说完该到身边的那人,不想油腻男此刻挺积极的,接过她的话头高调地说道,“那我来说说我吧,我叫林文清,从京都东边那片儿来的,去的也是柳家湾,咱们都一样的目的地,路上正好说说话解闷,到时候我给你们朗诵几首主席的诗歌,陶冶陶冶情操怎么样,哈哈。” 他作出一副爽朗大方的样子,衬着他的装扮却怎么看怎么猥琐。 江秋月看了一眼想起一个词,小白脸。 貌似原书男主也是个弱鸡鸡的小白脸呢。 最后是给她深刻印象的身边那人,他没多做介绍,说出名字和职业完事。 “彭敬业,junren。” 他的声音再听一遍仍然很好听,是成熟男人的磁性音色,听在江秋月耳朵里性感极了。 不过听到他的职业,三人纷纷肃然起敬。 他们穿草绿色军装是顺应潮流,是做样子过过瘾,人家才是穿真正军装的人,保家卫国,流血不流汗,为人民服务。 林文清看着油嘴滑舌的不靠谱,却很会说话聊天,不到一刻就把王晓红逗笑了。 彭敬业沉默冷肃,几次不接话头。林文清开始拉拢江秋月,频频将话题转到她身上,话里话外打听她家庭情况、生活水准等问题。 江秋月随意应付几句,重要内容一点不透,问烦了干脆从帆布包里掏出一本书打发时间。 没想到碰巧掏出一本红宝书,应是江母临行放进去的,这书有时候用的好了可是万能利器呀。 阅读红宝书是一件郑重的事情,不容人打扰。林文清不得不放弃搭讪,转而同王晓红聊到一块去了。 江秋月找到事情做,捧着红宝书以好奇和对待古董的心态翻开印有m主席语录五个大字的扉页。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就要拥护,凡是敌人拥护的我们就要反对……” 江秋月:“……”感觉有些话真的那啥。 再往下看,有些说起来还是挺好挺振聋发聩的,像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呃,后来国内一片乱斗,十年wg至今还没结束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81.081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刘爱英摸摸她的额头, 感到在发烧, 又看她有气无力的难受模样,就让她在家好好休息。 院中一阵动静后, 知青们出门上工了, 即使天气还阴沉沉的下着零星小雨。 江秋月头重脚轻的爬起来烧锅热水, 拿暖壶装满。又给自己下碗青菜鸡蛋面, 吃完收拾干净。 常备的感冒药退烧药吃了后, 她爬上炕被子一卷闷头睡觉。 江秋月被叫醒的时候睡得迷糊的不知身在何处,感觉到一双枯树皮似的手接连放在她的额头和手腕上。 脉搏上冰凉粗糙的触感让人直打激灵, 一下子清醒过来。 “怎么了?”江秋月望望炕边站着的刘爱英和李永红,还有坐在炕头的一位老先生。 他刚才在给她把脉吗? 刘爱英告诉她, 大家中午回来看她裹着被子昏睡不醒,陈中华担心她烧傻了, 赶紧请来了村里医疗合作站的医生。 老大夫探探额头, 又切脉片刻, 说是没事了, 烧退了就好,之后吃饱点过一星期活蹦乱跳。 刘爱英有点担心,说早上还烧的烫手呢, 你看现在睡的脸色发红满身虚汗的真没事儿吗? “小姑娘吃了什么药?”老大夫也不是没见识的,感冒发烧不严重的一周时间自己都能好, 用西医的药往往见效快些。 江秋月只感觉一觉醒来轻松了点, 没有临睡前的头疼沉重, 就是还有些虚软,身上黏腻腻的不舒服。 听到大夫问话,她斟酌的回答,“来的时候家里备了点西药。” 既然人没事了,老大夫也不再多问,嘱咐她吃饱多休息,拎起药箱离开了。 刘爱英陪同往外送,李永红坐回她自己炕头,提到中午饭吃玉米碴子煮山药粥,还有凉拌野菜。 江秋月嗯了声,翻身下炕拿出那瓶辣椒油让她送去灶房,算是贡献出来给大家的,正好凉拌野菜用上。 不然光是滚水加点盐巴能有什么味?苦不拉几的。 李永红抿嘴笑笑,接过东西出去了。 “惯的她!两只眼珠子光盯着别人碗里的。”刘爱英错身进来,愤愤说了一句。 江秋月倒出暖壶的热水简单擦洗,便说是大家一起吃,不是给她一个人。 “她就是只喂不熟的白眼狼,等赵美丽回来你看着吧。”刘爱英不屑地嘟囔一声,跟江秋月说刚才陈中华给她垫付了两分钱的出诊费。 江秋月没想到那一茬,经她提醒反应过来,连忙从墙上挂的帆布包里摸出两张小毛票,托刘爱英转交还给人家。 刘爱英出门后,江秋月躲在里面快速脱下衣服擦洗一遍,另外换一身内衣。 这次穿上她空间里准备的衣服,白衬衫和女士西裤扣黑皮带,外面加件驼色长款针织衫保暖,脚蹬黑袜子和绿胶鞋。 以往很平常的休闲打扮,融入这个时代的特色,也不显得突兀。 刘爱英端着饭碗进来,一碗玉米碴子山药粥,一小盘凉拌野菜,放到江秋月炕头柜上。 “呐,给你抢回来一份,一群天杀的吃啥啥不剩。” 江秋月道谢,或许是吃过几天渣子粥喉咙已经习惯了,这顿就着凉拌嫩野菜吃的味道不错。 由于请医看病花了时间,知青们吃完饭没怎么歇息就要去上工。 刘爱英出门后看到路上灰扑扑的人群,又看看自己个儿,想到江秋月好看的打扮不由心生羡慕。 她收拾的再干净也只是蓝布衫灰裤子,里面加套打补丁的秋衣裤罢了。 不过外面一身看起来也是新的,怎么就穿不出来人家的那个味道? 接下来三天江秋月都窝在知青院里没出门,避免吹风。 天气仍然不见晴,下一阵阴一阵的。 春耕还在继续,据队长柳建国说要赶在月底种上玉米高粱。 知青们每天下地干活,江秋月就暂时负责做饭,顺便把院里的小菜地理一理,将另外一边的地给刨了种上一小片土豆。 临河村有人家会在房前屋后偷偷种点土豆,产量不错,可以当粮食吃。 但是柳家沟这一片是有粮食指标的,地里种什么是上面说了算,每次收获后交上要求的公粮,敢在地里私自种植就是搞资本主义残留。 而村民为了填饱肚子,在院子里种点,队长睁只眼闭只眼。 江秋月借着这个存在的由头,把一小片地翻翻,拿出空间储存的土豆当做从村里买的种子。 知青里没人会种土豆,江秋月也不会,只能照本宣科把土豆泡出芽,一芽切一块埋进土里浇上水。 剩下就听天由命吧,能收多少是多少。 在此期间,知青们下午一下工就往山上跑,找山药找洋槐花,还挖回了大块大块的野葛根。 知青院坐落在村子边上,偶尔弄一次没人注意,次数多了难免被人发现。 不过好在村民大都淳朴,看到他们拉树枝找树根的,以为知青院断粮后开始吃树皮树根了,不到半天传的整个村子都知道了。 然而,村里也没办法,除了富农之家还有点存粮过活,其他勒紧裤腰带靠野菜、糠皮熬日子的比比皆是。 一天三顿野菜汤,喝的人面带菜色,后山坡和山脚下被人翻了一遍又一遍,最后野菜也吃光了,村里人开始往山上寻摸。 这时候知青上山再找不到什么好东西了,菌子木耳一出来就被村民寻摸走,轮不到他们这些小年轻。 有那会打猎的好手偷偷进山套野鸡兔子,弄到了也不敢自家吃,悄悄换成粗粮渡过难关。 江秋月做饭的时候,把烙饼每次泡一张,偷加一点面粉,添水和上玉米渣子和野菜,做成顶饱的野菜团子。 每人早上一个野菜团子当早饭,中午烤山药吃点干的,晚上切下一块葛根熬成稀汤,大家混个水饱。 老知青对此很满足,说以前灾荒的时候一次能饿上几天,近几年好点了碰上青黄不接一天一顿两顿的也是常有的事。 村里现在一天一顿吃糠咽菜的一把手数不过来。 陈中华笑着说林文清他们来的不是时候。 几天后,江秋月病好了,回到地里上工,灶房交给男知青继续轮流做饭。 雨已经停了,阳光温柔缱绻。 早上,江秋月咬着野菜团子出门,听到一个胆怯的声音喊姐姐。 她转头看去,门边院墙底下蹲着一个瘦小的男孩,看起来有点眼熟。 他此刻仰头眼巴巴地看着她的手,准确说是她手上的野菜团子。 “……这是我吃过的。”江秋月看了看手上拿的野菜团,她已经咬了一口。 小男孩两只突出的大眼睛紧紧盯着,眼珠子随着她手上的动作而动。 可怜又心酸。 江秋月想起他是谁了,她初来那天卖地柜的小男孩,他妈妈刚诞下新生儿。 后面传来脚步声,刘爱英快赶上来,已经在问她怎么停下了。 江秋月借着外套的遮挡,把前几天不想吃放在空间的野菜团子拿出来,并手上的那个,迅速塞进小男孩怀里。 食指竖在嘴唇上示意他不要说出去,她推他一下。 小男孩反应过来,抱紧怀里的三个半团子转身就跑。 刘爱英跨出门,正看到他跑走,立马问江秋月,“你把早饭给他了?” 刚才还在手上吃的野菜团子已经没了。 李永红听到想追上去把吃的要回来,江秋月制止她,“给他吧,小孩子瘦的皮包骨头。” 刘永红叹口气,告诫她这次就算了,下次千万别这么干。 村里人再缺吃的能有知青们缺吗?村民家里揭不开锅还能找出几把糠。上山下河寻摸点,队里不会说什么。 知青院要是敢明目张胆的去搜刮山货下河逮鱼,村支书立马带人批斗他们信不信! “小孩儿讨食鹞子,要了还来要,惹上了没完没了。”李永红觉得江秋月性格太软,还有点傻。 江秋月虚心受教,表示以后会注意点。 下过雨的地很瓷实,一锄头下去刨出浅浅的坑。 江秋月大病初愈,手腕上没劲,划拉半天都没走几步。 她直起身看看,发现竟然没落队,跟她在一条线上人很多,大家都饿的没力气。 一阵风吹过,夹杂着湿润之气,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咳嗽声。 听得一声惊呼,有人晕倒了,摔在地上。锄头就在脸旁边,差点磕上去。 “这是第几个了?”刘爱英在一旁唏嘘。 李永红不带张望的,埋头锄地,接话说第五个了。 第五个饿晕的。 吃不饱甚至没得吃,还要天天干活,又累又饿,年纪大的就坚持不住了。 晕倒的那人被抬到村里医疗合作站,老大夫只说气血两亏需要补补。 然而普通村民家哪有好东西吃呢。 经过这事,上午草草完成了任务量,知青们结伴回去吃饭。 雨后新一茬野菜刚冒出来,还不能吃,午饭只有碴子粥。 十来个人一人一碗也是不小的量,一袋苞谷碴子已经下去了一半了。 再上工时没见到林文清,问了刘爱英才知道他最近跟高云梅成双成对的,不知道是不是在搞对象。 晚上做饭前林文清回来了,手上拿着红薯干咔吧咔吧嚼,口袋里鼓鼓囊囊的,看得男知青们羡慕之。 江秋月暗戳戳想到,这家伙不会想吃软饭吧? 她摇摇头,别管黑猫白猫,能弄到吃的填饱肚子就是本事。 快睡觉的时候,知青院的大门突然被拍的哐哐响,来人很急。 陈中华跑过去开门,发现队长柳建国正站在门外,气喘吁吁说要找江秋月。 柳建国等她出来后,搓搓手也顾不得寒暄,就问她手里还有没有药。 陈中华和江秋月同时愣住,药?什么药? “皮蛋着凉的厉害,蛋赤脚医生说你这里有药,我来问问。”柳建国邹紧了眉头解释,黑红的脸上一片焦急。 说到这里,江秋月已经明白他要的大概是她手上的西药。 然而感冒药不能乱吃,江秋月问过柳建国得知赤脚医生目前就在他家,当即决定跟他一起过去看看。 江秋月匆忙回屋拿帆布包,刘爱英和李永红不明所以的看她跑回来又急匆匆出去。 陈中华坚持陪同,三人踏着月色大步流星,从村边赶到村头队长家。 青砖瓦房在黑夜中透出点点灯火,进门看到屋里小灯泡的昏黄亮光。 躺屋里坐着几个人,那天给江秋月看诊过的赤脚医生也在。 “咋样了?”柳建国进门就问,队长儿子说还在咳血,烧退不下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82.082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等人走后, 林文清才状似夸张地擦把冷汗吐口气, 悄悄透露, “那女人有个在国营厂当副厂长的舅舅,平时把红宝书背的顺溜, 就是爱找茬。” 江秋月听过也不在意,身份再显赫等下放到别人的地盘上, 是虎是龙都得盘着,自身没点能力连肚子都有可能填不饱,到时候谁还管她有没有当副厂长的舅舅, 毕竟不是亲爹。 夜幕降临, 车厢两头亮起昏暗的灯光,伴随着火车哐哐的行驶声, 座位上的人纷纷开始陷入沉睡。 接下来的一天一夜,火车窗外的风景越来越荒凉原始,黄沙漫天不见人烟,直到渐渐出现新绿,越来越多的麦田稻田出现, 青山绿水开始映入眼帘。 傍晚时分, 火车停靠,列车员到车厢通知,他们得目的地到了。 解放军果然是为人民服务的好同志, 江秋月刚起身, 彭敬业就把她那俩包一手一只拖了下来, 拎着往外走,让她拿着小包跟上。 车门外,小战士已经背着两个绿背包等着了。 王晓红和林文清也随后下车,王晓红大包小包带的东西比较多,好在林文清只一个拉风的小皮箱,还能绅士范儿地帮忙拿点。 兰县的火车站明显比首都的火车站还要小,乘客也少,大都是下车的人群,还有等在外面灰头土脸的几伙人。 大家认识的一起往外走,他们这里有彭敬业带头,出来后首先找到了柳家湾来接车的人。 彭敬业过去时,一个穿汗衫灰绿裤子的中年人立马上前打招呼,显然一眼认出解放军同志的身份。 领头人诧异之后才发现人家是送小姑娘过来的,了然的笑笑后不由多看了白嫩嫩的小知青一眼,果然城里姑娘跟他们村里泥腿子的闺女们就不一样,一眼就看出是细粮养出来的。 江秋月随他打量,彭敬业帮她送来行李后安放在接人的拖拉机上,之后就要跟小战士归队,她在顾着跟他道别。 一路上的照顾早就超出了当初分享的一点吃食的价值,江秋月有心感谢,人多眼杂的只寻摸到一纸包薄荷糖送给他。 “谢谢照顾,一点小心意。” 彭敬业看了一眼,知道从她手里拿出的一般都是好东西,却也不是多贵重的。食指挑开油纸一角,露出青亮亮的糖果色,果断接过来塞进军裤兜。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说完一句鼓励的话,他转身走了,远处是接他的军绿色吉普车。 江秋月额头抽了抽,这种随时来一句语录的话体模式真是有点受不了。 中年男人是柳家湾的大队书记,这次带人开着大队的拖拉机来接插队入乡的知青们。 几个分别通报过姓名和将去的地方,又等了片刻,总共集合到十来个少年少女,都是去柳家湾那片的。 拖拉机后面装了半车斗的行礼包袱,三四个女生被安排在另一小半的空间里窝着,男生们自己找地方挂在车头上。 书记一声吆喝,开车的老乡卖力摇动手柄,发动机突突突的冒烟,拖拉机载着一群人颠颠簸簸的上路回程了。 走了老远遇到一伙人在路头僵持,火车上见过一面的那个带红袖章的女生一个人怼一群大老爷们小伙子,听她在那喊妇女能顶半边天,走远见不到人了还能依稀听见‘大家一起走路不能歧视妇女’之类的话。 他们这边一起在老式拖拉机上坐着站着甚至挂着的人各自对视一眼,一起笑喷了。 戴草帽的老乡坐在车头铁把上,听到他们笑开也笑了,一脸褶子黑黝黝的对着他们说,“有车接干啥不坐,傻哩,像咱呼啦啦坐好比他们行动快多了。” “还是书记领导的好啊!”林文清伺机接过话头恭维,说的书记和两位老乡笑容满面。 不得不说这家伙适应能力很强,嘴皮子也好,在其他人还满面迷茫之色忐忑不安的时候他已经跟书记他们说上话了,好话说说探听点消息再显摆几句红色诗歌,玩得一手顺溜。 车斗估计是为了照顾新人,底部铺上一层塑料布,几个小姑娘挨着蹲在一角,避免颠簸。 江秋月歪靠在行李上,满鼻子的鸡屎味儿。 现在还没有村村通修路,都是压实的泥巴土路,大路还好,等拐上小道就坑坑洼洼的,人坐在车斗里颠来颠去简直要散架了。 柳家湾说来离县里不远,走了小半天第一个村子就到了,下去两个女生一个男生,之后两个村子又下去几个,车斗里越来越空。 直到长河大队的地界,王晓红跟她挥手告别,另外两个男生帮忙一起拿行李,三人跟随村口等待的人走了。 剩下江秋月和林文清两人,坐着颠簸得要吐血的拖拉机突突突的到达青山大队所在的村子临河村。 村口接待的人还没到,林文清鸡贼的奉上三根香烟,拖拉机直接将两人拉到了村头队长家门口才走。 队长家是一座建有三间青砖大瓦房的农家小院,土胚垒成的院墙不到一人高。 院中收拾的很干净,只有一个老迈掉牙的老人和几个光屁股小孩在家。 老人很热心,拉他们进院喝口水,小孩子们呼啦啦跑过来啃着手指围观。 林文清跟老人聊天打听村里的情况,江秋月避过小孩子好奇地想抓她军装的黑手,拿出几颗散装水果糖一一分给他们。 老人看见了笑的满脸褶子,嘴里说道,“费那干啥,都是精贵东西。” 江秋月摆手说没事儿。 几颗糖果成功让几个皮小子乖乖吃糖不胡闹。 青山大队的队长很快就闻讯从地里回来,知道人已经到了家里,进门就说抱歉的话。 “唉,最近让春耕给忙晕乎了,差点忘了派人去接你们,见谅见谅啊。” 队长柳建国浓眉大眼,黑中泛红的国字脸,一身白汗衫灰绿裤子,头上戴着草帽,汗流浃背赶回来的。 两人新来的当然不会一来就拿住一点小事不放,打过招呼说说笑笑揭过一茬。 柳建国满意地咧嘴一笑,接过两人的介绍信对照无误后,招呼人抬行礼送他们去知青点。 待他喝口水歇上一歇还要赶紧下地去监督。 江秋月一走,尝到甜味的小孩子们呼啦跑出门想跟上。 柳建国糙手一伸,提住小孙子的后衣领提溜回来,“你小子皮啥?乖乖呆家里陪你老太。” 小孩子不干,左扭右扭想脱离魔爪跟上大部队,嘟嘟囔囔的反而被发现嘴巴里嗦着水果糖,一股苹果味。 柳建国问是哪来的,小孩子说是漂亮姐姐给的。 想想他孙子说的应该是刚才两人中那个白嫩小姑娘。 他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平时能弄到白糖红糖给家里人冲水喝,像是这种清香无比的高级水果糖却是很难换到,关键是县里副食店都缺货。 又听他娘在一旁问,“小姑娘看着没多大,文文静静像是能安生的,你今儿个咋忘记派人接了?” 柳建国皱皱眉,每次来知青前队里都会接到通知,他咋会忘记接人,只不过安排的人没去罢了。 想到村支书那边的人,不知轻重又总是自以为是的捣乱,真是头疼。 又听老母亲说人是大队书记直接开拖拉机送到门口的,不由沉思两人的身份,心下记了一笔。 队长家在村头,距离知青点要绕过村外一条路。 好在帮忙的几个小伙子给力,抗包拿东西不在话下,江秋月只需挎着帆布包跟在后面。 一路上遇到去送水的人,很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还有不远处劳作的农人,遥遥看过来一眼,大家都知道知青点来了新人。 江秋月也在观察他们,不同于见过的大队书记几人和队长一家的穿着,普通人一般都逃不开蓝灰黑三色,衣服上好点的手肘肩膀巧妙地打上补丁,艰难一点的基本都是补丁落补丁洗的发白的样子。 从京都到这里,她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贫困现象。 怪不得以前听老人回忆旧时侯老是念叨那一句: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不过,如今初春已至,万物复苏,新绿的颜色早已蔓延在原野上和村庄里,处处生机,倒也不显得一片都是灰扑扑的。 田野上一番热闹劳动的繁忙景象,知青点确实安安静静的,都下地挣工分去了。 几间土胚房紧挨着耸立在村边小路旁,摇摇欲坠的像是随时要塌了,还好屋顶是土瓦而不是茅草,不然到冬天可怎么活。 送他们来的小伙子手一指,告诉他们这里就是知青点,他们以后住的地方。 江秋月和林文清对视一眼,再看看危房一样低矮老旧的土胚屋,无语凝噎。 看队长家是青砖房还以为知青点至少也是砖造的,结果就这样。 以两人原来的生活环境和条件,住这种房子简直难以想象。 落差不要太大! 江秋月看向他,正对上对方敏锐看过来的一双黝黑眸子。 江秋月转回视线,本来以为对方跟她一样是上山下乡的知青,然而看证件类型,明显不是同一类人。 列车员走后,车厢气氛活跃起来,坐在一起的人开始自我介绍打招呼,大都是同龄人一同下放的,说上几句话就熟悉开了。 他们这里是粗辫子姑娘打头先说,“咱们做个自我介绍啥的?”她顺了顺辫子,亮了亮嗓子开始介绍她自己。 “你们好,我叫王晓红,来自红日纺织厂家属院,将要去的是柳家湾长河大队。”说完两只细眼眨巴着看向江秋月。 江秋月按照她的模式简单介绍了下自己,“我叫江秋月,来自西城文工团家属院,插队到柳家湾青山大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83.083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松口气后, 抽出那人的裤腰带, 他将人三两下四肢反绑, 拖到江秋月跟前。 “江同志,希望你保持冷静。” “我知道你是自卫, 但是他的命不能结束在你手上。” 彭敬业抬眼看了看她,面露不赞同。 江秋月咬着唇, 通红的眼睛转向一旁。 再来一次,她还会那么干! 打的他妈都不认识! 彭敬业凝眉看向这个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小姑娘。 那一副倔强死不悔改的态度让人手痒痒。 不过,他知道面前的娇人儿不是他手底下带的糙兵蛋子, 随意怎么教训操练都行。 小姑娘得哄着、让着。 握了下拳, 彭敬业让江秋月站住别动,他把人带到一边审一审。 江秋月更想把人打个半身不遂口不能言, 但是有解·放·军战士在,她不敢。 只能遥遥看着彭敬业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将人审的鬼哭狼嚎,也不知道都透露了啥。 本来彭敬业只是习惯性地抓住歹徒后例行审审,结果审出问题了。 不到片刻, 江秋月见他将人扔到一边, 长手长脚的大步走回来,脸色沉沉。 “怎么了?”江秋月奇怪问道。 彭敬业眼神沉重地看了她一眼,说癞三儿供出点事。 待他言简意赅不落分毫的说完, 江秋月如遭雷劈。 原来癞三儿不是无缘无故找上江秋月的, 有人从中作梗! 癞三儿说村里那顿大锅饭后, 有人找上他说新来的女知青是只肥羊,没啥背景,问他看不看得上。 癞三儿蠢蠢欲动。 不过春种期间江秋月交好生产队长家的儿媳妇柳兰花,癞三儿不敢轻举妄动。 背后的人又递了话,癞三儿忍不住前来试探。 就是在知青院门口遇上那次。 实话说,江秋月干巴巴的身材引不起癞三儿兴趣,还不如村里前凸后翘的小寡妇呢。 但是江秋月穿的好脸盘子好,据说家资丰厚又是个无人帮衬的,癞三儿起了心思霸占。 农闲的大半个月,江秋月整天窝在知青院不出门。 癞三儿等了许久终于瞅到今天的机会下手。 江秋月两手直哆嗦,深吸口气问道,“那个人是谁?” 刘爱英还是男知青中的一个?亦或者是刚回来的赵美丽? 彭敬业抱臂靠在身后树干上,薄唇吐出一个熟悉的名字。 “李永红” “怎么会!”江秋月立即反驳道。 李永红平时虽然总是盯着别人碗里的东西,但她总是沉默着,有贼心没贼胆。 怎么可能耍这样的心机来害她? 江秋月摇摇头不敢置信,她自认跟对方没有任何冲突结仇的地方。 彭敬业眸子沉沉的看着她在那震惊莫名,转身又朝癞三儿走去。 江秋月睁大眼,看他利索卸掉了对方两条胳膊,引起一阵杀猪般的哭喊。 彭敬业又问了什么,癞三儿一会摇摇头一会点点头,眼泪鼻涕一把。 面对彭敬业的铁血手段和一身很有震慑度的迷彩服,癞三儿哭爹喊娘认怂,知无不言。 他刚才说出的话果然有真有假。 真相是大锅饭那晚后,癞三儿瞄上了年轻的女知青们。 刘爱英是个众所周知的泼辣货,惹急了她跟人拼命,谁也别想好。 癞三儿不想偷个香还要惹得一身骚,把刘爱英略过。 江秋月颜色最好,但是年龄太小,平板身子没二两肉的,癞三儿还没畜生到朝她下口,嫌磕牙。 他看上了二十六岁正处在□□的李永红。 觉得睡了她,最多闹开了领回去当个便宜媳妇,伺候他更划算。 于是癞三儿找机会堵住李永红想把人上了。 但是李永红不愿意啊,拼了老命反抗。然而女人力气终究大不过男人,她被脱的衣衫半褪占尽了便宜。 最后一刻,实在没法,不想失身的她灵光一闪把江秋月给卖了出去。 说江秋月有钱有粮有身好皮子。 说她在这里没个依靠,弄到手了人和粮都能有。 说江秋月是个傻的,是个嫁鸡随鸡不敢闹的软包子。 最后更是加上威胁,说跟队长家有交情,动了她李永红就是跟队长家过不去。 不要低估情急之下人的爆发力,木讷少言的李永红在当时愣是将癞三儿说的心动,把到嘴的肉给放了。 不过代价是被癞三儿上下其手猥·亵了一遍,外加帮他把她嘴里说的更好的人选搞到手。 李永红当时诅咒发誓一定让他称心如愿,过后见到江秋月就怂了。 别人不知道,知青院里的人却都很清楚。 江秋月这个小知青,看着温温和和的好说话。 实际上,不仅她自个不是泥捏的性子,身后还站着生产队长一家。 他们轻易敢惹吗? 至少李永红不敢,当时危机之中出卖人的冲动早就被狗吃了。 她怂起来不敢有小动作。 癞三儿却不会就那么算了,他还想着赖一个带大笔嫁妆的小媳妇。 他美滋滋的打算着等把人弄到手了,放家里养几年。 大不了他拿钱先跟小寡妇混着过,等小女孩长的像样了再给他生娃添香火。 于是他瞅空就屁颠的去找李永红,让她赶紧想法子弄人,期间免不了吃豆腐揩油。 李永红一直找借口推脱,癞三儿不知道,明目张胆地去知青院门口堵人。 李永红吓个半死,之后赵美丽回来,她忙着当狗腿子就把那件事忘在脑后。 结果癞三儿干等了一个月,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把人掳了,却遭到一顿暴打。 更有解·放·军同志对他上刑逼供,苦不堪言。 解·放·军的对象啊,让他浑身发麻不能动弹的肯定是国家的秘密武器,他惹不起。 癞三儿如一滩烂泥般萎在地上,浑身剧痛没一处好地儿,两只卸掉的胳膊耷拉着。 此刻他心里恨毒了李永红那个贱人!骗子! 如果不是她撒谎诓他,他怎么可能遇上硬茬子倒大霉! 都是那个贱货! 癞三儿嘴里哼哼唧唧诅咒个不停。 彭敬业问完拍拍手,将人撂到一边,问在他身后听完全程的江秋月。 “你打算怎么处置他?命肯定是要给他留的。”他强调。 实在是最初看到小姑娘下死手的那股子彪悍狠劲儿,给他留下深刻印象。 柔嫩又够味儿! 彭敬业的目光不可避免地扫过眼前的小姑娘,发现她比初遇那次胖了些。 气色健康红润,更好看了。 怪不得遭人嫉恨和觊觎,彭敬业眸子闪了闪,移开视线。 江秋月低眉沉思,没发现。 她想着彭敬业作为解·放·军战士,能为她不计手段地把人逼供出来,就已经是很宽宏能变通的了。 要是再要求一些狠辣的报复或者灭口之类的,这人肯定不允许。 像现代一样把人扭送派出所更不行,作为地头蛇说不定他进去几天就能出来,她名声到时候也毁了。 原本想打断他三条腿,看他以后还怎么欺负女性。 但是瞄了瞄蹲在地上都是正直军·人做派的彭敬业,她没敢把那个猥琐的打算说出来。 “断他一条腿,让他长长记性。”江秋月最终说道。 至于另一个罪魁祸首,她有个别的想法,总要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都得了教训。 人心一旦狠起来,连自己都害怕。 听到要断腿,癞三儿呜呜扭着身子像只蠕虫,拼命磕头求饶。 彭敬业站起身,军靴踩上癞三儿的右小腿,使力跺下,咔嚓一声。 癞三儿啊啊大喊,疼的满头大汗,直至晕过去。 处理完人,彭敬业看了江秋月一眼,嘱咐她没事别一个人到偏僻的地方。 江秋月不知道他怎么会到这里来,没敢问。 见他走到一棵树下,拎起几只野鸡和兔子,走过来递给她两串蘑菇。 他见她盯着野物看,以为她想要,“这个不能给你,我用石子儿打下的,你不好处理。” 江秋月收回目光,她只是看了眼没想要东西。 真是敏锐,不愧是当兵的。 “快走吧,找你的人来了。”彭敬业把蘑菇塞进她手里提示道。 身后隐约传来方卫东的呼喊。 江秋月点点头,“谢谢你。”在她要犯错误的时候出现。 “就当还你那袋包子的情分。” 话落,他转身身手矫健地闪入山林,几下就不见了。 其余几人都是知情的,如陈中华叹气跟上去,如方卫东恨铁不成钢暗骂了一声,又如李永红以往无神的眼睛亮了亮。 江秋月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李永红罕见地加快脚步先她们一步进院后,她转头看向刘爱英。 对方脸上的喜色丝毫不见,冷着脸哼道,“赵美丽回来了,你可要小心点她们俩,资本家大小姐的心思不是咱们能比的。” 江秋月跨过门槛的动作一顿。 赵美丽?那个回家探亲到现在才回来,据说是书香门第出身的女知青? 刘爱英虽说在门口表现的很不爽,然而进屋后看到那人后仍然保持面带微笑,跟人打招呼,“赵同志,回来了呀?” 对方没回头,坐在西间唯一的一张木椅上,轻声嗯了一下算是回应。 刘爱英撇撇嘴,暗自嘁了一声。 江秋月跟在后面进去,首先引入眼帘的是黑长直的头发,齐腰披在纤瘦美丽的背上,一双白净细长的手握着一把木梳在慢慢梳理它。 靠东屋墙壁的箱子上不知何时摆上一架梳妆镜,老式雕花的黄梨木。 那人身穿熨烫有型的碎花短外套,下面看着是一件兰色长裙,百褶的裙摆直达脚裸。 江秋月挑了下眉,诧异了一瞬。 如此时新又复古的民国装扮,别说在青山大队,就是在京都也是极少见到。 人家一心一意对镜梳妆,江秋月有点犹豫此刻上去跟人说话打断她合不合适。 刘爱英可不管那些,环上江秋月胳膊往赵美丽炕前推。 “赵同志,这位是新来的江秋月江同志,你听她的名字多诗意啊,人又漂亮大方。” 刘爱英逮住江秋月一顿夸,句句抓住赵美丽的死穴戳,果然让人停下了自顾自的梳头动作。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84.084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又收拾好多余的纸片包装之类扔回空间另放, 不敢留下一点可疑的蛛丝马迹让人发现。 江秋月皱眉, 几个人住一屋就是不方便。 门口被人敲了敲,刘爱英拿着一个大瓦片进来, 上面一小堆草木灰。 “喏,刚烧的灰,你找点棉布出来, 我教你缝一个。” 江秋月:“……”难道这是要她自制传说中的月事带?! 看她一脸懵逼,只知道往炕上躺, 刘爱英眨眼之后一脸我懂的怜惜同情。 那一脸的复杂, 跟找到同类似的。 江秋月:……话说你到底懂了什么呀? 接下来江秋月被迫听了一堂生理课,临时老师刘爱英同志。 另外还得到对方的安慰,说什么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即使他们偏心忽视了她也要看开点, 自己多为自己打算就是。 江秋月听着听着,大概明白刘爱英误会了她跟她一样是被父母忽视的, 连女孩子该懂的事都没被教导过。 虽然事实有所出入,但江秋月没有打断她, 分说个明白。 左右江家人如何, 她心里有数就好。 接下来, 她在刘爱英手把手教导下缝出一个丑丑的长条布兜。 里面塞进草木灰, 四角缀上长带子, 用的时候绑身上就行。 看着那个奇怪的东西, 江秋月囧了个囧。 她借口去厕所换上, 忙起身溜出去,在厕所里把所谓的月事带收进空间。 感觉很不靠谱啊,江秋月不打算用的。 吃午饭的时候,赵美丽失魂落魄的回来了。 赵向东老实跟在后面,像一只忠犬。 饭桌上的男知青们不知道情况,大概以为她刚回来还想着家。 女知青却都心知肚明她之前是干嘛去了。 看她那样子,估计结果不太好。 陈中华招呼两人吃饭,让赵向东去灶房拿碗筷盛红薯粥。 李永红殷勤的倒热水,擦板凳。 赵美丽应着陈中华的面子,在长桌前稍微坐了坐。 红薯粥和野菜团子,她一点没动,喝了点热水,楞楞地看着桌面,脸色苍白。 饭后,江秋月歪到炕上修养,刘爱英坐炕头纳鞋底。 她们俩在一旁看着赵美丽在那头发脾气。 好歹是书香门第出生,生气了也不会大吼大叫,只是把外套脱了甩在炕头,胸口起伏不定。 这让江秋月她们看清了她的平板身材,和她身上那件布拉吉长裙。 刘爱英撇撇嘴,跟江秋月挑了一枚你看她作的眼神。 江秋月躲在被窝里,只露出头和两只眼睛。 一边看李永红像个女仆一样被赵美丽指使着翻行李,一边悄悄往嘴巴里塞红枣桂圆。 李永红平时看着是个木讷的,不成想到了赵美丽手下就活泛了,指哪打哪。 果然是周瑜打黄盖,一物降一物。 清闲的下午时间,刘爱英纳了一双鞋底,江秋月偷偷吃喝。赵美丽端坐在门口,让李永红把两只皮箱的东西整理了出来。 夕阳西下时,赵美丽恢复了心平气和的清高模样。 她听李永红说起江秋月家寄来的麦乳精好喝,转身就从箱子里拎出一罐来,让大家分了喝。 不等着其他人反应过来,她好似找到了发泄点,又扒出一堆东西。 一小袋玉米面粉,让送去灶房晚上吃掉。 一盒茶叶末,送给东屋的男知青们打牙祭。 一包白糖和一块天青色的确良布,归了李永红,被她稀罕地收起来。 就连江秋月和刘爱英都分到一点零碎东西。 江秋月看看地柜上的豌豆糕,有点麻爪,这姑娘是被情郎刺激傻了吗? 刘爱英倒是欢欢喜喜地收下,跟之前她脸上的诧异从没出现过一样。 她拍拍江秋月的手,让她收下,别傻不拉几的不敢拿。 悄悄跟江秋月嘀咕,说道这些东西往常她们可没见过丁点儿,都被赵美丽转手送给小白脸了。 现下估计人被小白脸家刺激到了,不然哪会把给心上人带的东西全分给他们了。 不过,给出去的东西可不是好要回去的,赵美丽可别事后反应过来再抹鼻子哭。 江秋月默默无语,都说她大方实在,也没赵美丽这样拿东西不当自己个儿的大方样。 那不是大方,是傻吧。 她把那盒豌豆糕收进地柜,暂时先放着。 刘爱英秉承吃到自己嘴里才算是自己的,拆开纸包就着茶水,把半包糖果子撂下肚。 拍拍肚皮,说感谢赵同志让她吃顿好的饱肚,赵同志真是一个难能大方的好同志。 江秋月抽抽嘴角。 搁你们俩面和心不和的关系,你吃后说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挑衅啊。 或许是平时话里怼惯了,刘爱英跟赵美丽说话难免带上火药味。 赵美丽不知道听出来没有,根本没搭理她。 晚饭相对来说好多了,毕竟有了赵同志的‘赞助’。 葛根汤和玉米面菜团子。 江秋月已经习惯这里粗糙的食物,把自己的那份吃的干净。 回屋还沏了麦乳精喝,背着众人在炕上鼓捣衣服,实际是在给自己贴补吃食。 早前就发现原身太瘦了,十五岁了还没发育开,浑身没二两肉。 最近虽然私下吃得好了些,但又要下地干活,一直没长肉。 所以她在外表面上吃的少,自己私下补贴也没人发现。 趁着农闲,江秋月决定好好养养,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了健康其他说什么都白搭。 当然,集体饭还是要老实吃的,不能再因为顾虑别人缺吃少喝而给自个留下危险的根子。 吃的少,却长胖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有问题。 即使可以说家里寄了东西接济,保险起见,也不能再散漫。 如今已经有真正粮食丰厚的赵美丽在给知青院支援物资,她就不要再大手大脚招惹麻烦。 江秋月躺被窝里反省总结近段时间的行为,再次端正了生活的态度。 默默休养了一个月时间,江秋月的气色一天天变好,脸色不再是缺血的苍白。 表面上,她吃饭积极,麦乳精天天喝,罐头午餐肉偶尔加餐,像是吃不饱似的。 陈中华说她到蹿个儿的年龄了,女知青们知道她已经来过月经,正要发育了,对此没什么大反应。 只要不超过她的那份口粮,私下吃家里的补贴是人家父母的本事。 而且相对江秋月只是吃点罐头喝喝麦乳精,赵美丽这个吃糕点油条的更打眼。 这个月,赵美丽没出过门,整天坐在西间的木椅上沉思。 有什么事都叫赵向东或李永红去办,她整个人精气神都蔫蔫的。 没见她再去找过柳和平。 可惜当初没有仔细看那本书,江秋月不知道剧情中赵美丽占什么份量。 估计也是跟原主一样,是贡献物资被压榨完后炮灰的角色。 不过江秋月没闲空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五月端午到了,陈中华看还有点玉米面,说是包顿饺子给大家解馋过节。 正好新一波野菜长的好,做荠菜馅儿的饺子肯定香。 陈中华安排江秋月和赵美丽去后山挖野菜。 赵向东和方卫东陪她们一起去。 刘爱英要在灶房里忙乎,轮到她值日做饭。 至于李永红,她在井边给赵美丽洗衣服,忙着呢。 出门前,江秋月扫了扫李永红任劳任怨的身影,有点搞不懂她。 挖野菜的时候,赵向东铁定是紧跟赵美丽身后的。 本来方卫东陪着江秋月在另一处植被茂盛的地方寻摸,但是赵向东忽然一声喊,引得方卫东唰地蹿出去他们那边看情况。 江秋月起身望了望,赵美丽貌似崴了一脚。 看没多大事,她蹲下继续挖着荠荠菜,隐约的哭泣和哄劝声传过来。 突然,一双枯树皮般臭烘烘的手从后边倏地伸出来,死死捂住了江秋月的嘴! 扑面而来的恶臭包围着她,江秋月反应过来后拼命挣扎。 两手掐住捂住口鼻的手想掰开,两脚不停踢腾,她想引起那边三人的注意。 然而赵美丽那里似乎真遇上了麻烦,赵向东和方卫东吵起来了,根本没听到江秋月弄出的动静。 江秋月呜呜挣扎中,被后面的人拖进一旁的树林子。 腰上屁股上被咸猪手掐了几把,来人可谓是肆无忌惮。 江秋月知道不能指望方卫东他们了。 她只能忍着恶臭,做出挣扎后无力反抗的样子,以便节省力气伺机脱险。 待到被拖了很远,后面的人大概认为引不来人了,停下松手的刹那,江秋月反抗了! 她拿着手里的瓶子,转身喷向对方眼睛。 滋滋喷了好几下,那人惨叫一声捂着眼直跳,脏话连篇。 “小贱货!敢伤你爷爷,看大爷待会儿不爽死你!” 江秋月收回辣椒水瓶子赶紧跑开,几步之后听那人的谩骂左右看了眼,又跑回来。 手干脆伸进口袋拿出空间的防狼器,开到最大档,咬牙往那人身上杵。 “滋滋滋……” 命中了几下,骂骂咧咧的人被电的浑身打摆子,口吐白沫眼珠子翻白倒在地上。 江秋月才看清袭击她的人是谁。 癞三儿,那天遇到的混子。 想到刚才这人在她身上乱掐,江秋月恶心欲吐。 “俺是…村上的…人……你敢动…俺……早晚操…死…你……也…不敢…闹…开…妖怪…” 癞三儿被放倒后嘴里还不干净,有恃无恐。 江秋月咬牙切齿,就如他所说,她不能闹开,闹开了反而会被反咬一口,举报说是她勾引人搞破鞋。 最后癞三儿可能只是被关一段时间,她这个女知青就全毁了。 心思电转间,江秋月想了很多,恨极了欺辱她的人。 她拾起一根木棍,恶向胆边生。 又给他电上几下,大棒挥向癞三儿腿间那坨肉。 砰砰砰,木棍落到肉上的沉闷伴随着癞三儿的哀嚎。 江秋月打了他腿间打他脸,打了脸打他心脏所在的地方。 越打越重,平日干活磨炼出的力气全掏出来用。 江秋月眼睛泛红,其中逐渐升起一股戾气。 不要命的乱棍之下,被电的麻木不能动弹的癞三儿哼哼唧唧的声音越来越小。 江秋月汗流浃背,满脸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停住歇了下,她目光沉沉地看向地上鼻青脸肿的混子,手里的木棍再次举起。 这次,瞄准的是对方的脑袋! 木棍狠狠落下去,中途顿住。 一双大手牢牢握住了她的手腕,制止了她的虐杀! 江秋月正处于高度紧张被刺激的状态,下意识以为又有人如刚才一样冒犯她,木棍转向就朝来人大力挥去。 但是对方身手很好,木棍被他轻易格挡,手腕翻转间卸下落在地上。 “停下!”一声厉喝惊醒着魔的人。 江秋月两只手腕被人紧紧抓住背在身后,限制住疯狂的动作。 两人贴面对上,一双惊惧万分的眼睛,终于从慌乱中醒过神,映入面前人沉静深邃的眸子。 “彭敬业……”英俊的五官曾给她深刻的印象,一下就认出是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85.085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没想到江秋月不声不响的让队长亲自给她安排好活计, 牛人! 林文清伸大拇指。 “只是运气罢了, 机会往往留给有准备的人。”江秋月淡淡地回道。 对于他的奉承和试探没什么热络劲。 回屋后,李永红没搭理她, 躺炕上闷被窝里不知道在干嘛,刘爱英朝她努努嘴使了个眼色。 江秋月借着天色余光收拾好爬上炕,刘爱英挨过来小声嘀咕。 “唉, 那位又眼馋了,可惜她自个一个人折腾不起来, 想要也拿不到!” 话里有话, 江秋月没听懂她的机锋,“好好睡觉,想想明天起来能吃大馍。” 刘爱英瞬间被转移了话题, 又说了一会儿后慢慢睡过去了。 江秋月睁着眼睛, 看着房间内的光线渐渐消失,思索刚才刘爱英透露的意思。 寻思了一圈, 估摸着李永红跟那位回家探亲的女知青关系应该不错,且那位不是个省油的灯。 唉, 江秋月叹口气。 她果然还是适合做个技术宅, 玩不转人家的心眼子。 第二天, 江秋月不用再下地, 而是去仓库那里上工。 同去的还有队长家儿媳妇柳兰花, 对方一身蓝底碎花的衣裳黑布鞋长辫子, 五官端正大方, 据说在村子里很时髦好看。 两人在仓库门口摆上一张桌子和条凳,主要记录种子出入量和拿种子的人。 江秋月特意准备了本子和笔,柳兰花果断放弃了队长找的大红纸和碳条。 柳兰花是个好说话的人,因为江秋月的药及时救下她家娃一命,因此对江秋月很照顾。 抗包拖种子袋的人是村支书安排的,两个矮冬瓜总想在话头上调戏漂亮的女知青,被柳兰花挨个骂回去,总算老实了。 江秋月仔细记下拿种子的数量和姓名,再让人按手印,边跟柳兰花说着话。 一上午过去,种子出了几百斤,说明田里那边播种进行的很顺利。 江秋月从跟柳兰花的唠嗑中知道一些村里的事情。 比如柳兰花虽然也姓柳,其实是从隔壁的长河大队嫁过来的,柳家湾的人大都是这个姓。 比如高云梅一家祖上是从外地逃难过来,在临河村安家落户的,所以村里只她一家是外姓。 高家来的时候据说带着几样好物件,家里有底子,现在都不缺吃喝。 还有管理种子这活,柳兰花隐晦的提了提。 大致是队长一派同村支书一派一直不对付,这次在种子方面的人员安排上又较上劲了。 队长安排他家儿媳妇占了一个坑,村支书儿子还在家养伤不能出工。 队长还人情让知青占住另一个坑,村支书不干了,特意找他那方的几个人加进来抬种子。 巴拉巴拉,两方人马多年来你来我往勾心斗角一地鸡毛。 江秋月听得一脑门官司,干脆左耳进右耳出,老老实实当个听众。 到了中午,仓库大门一锁,各回各家去吃饭。 下午时柳兰花悄悄给江秋月一小袋发芽的种子,是种子筛选时挑出来的,让她回去煮了吃。 江秋月晚上拿回去泡水里,第二天早上让男知青用辣椒油炒出一盘菜,就着碴子粥正好。 这天上午,领种子登记的人很多,播种进行了一半,农历三月份快过完了,四月前要把地都种上,都忙得很。 江秋月坐在桌子后,有条不紊的写名字对数量,一手端正的楷书跃然纸上,让围着的人心中下意识升起敬畏之心,不敢大声喧哗。 只听一声娇哼,一袋玉米种子重重落在桌子上。 江秋月抬头去看,桌子前站着浓眉大眼一身蓝的高云梅。 高云梅环手站在江秋月面前,骄傲的扬起头颅,居高临下朝她很不屑地喷了一声。 江秋月看了眼正对着她的俩鼻孔,低头抽了抽嘴角,如常报数记录。 “玉米种子一袋十斤,领者高云梅,来,高同志按个手印。” 江秋月将本子和红泥递过去,好似根本没看到对方的挑衅。 众目睽睽之下,大家伙都在等着呢,高云梅只好先按了手印,拎起种子让开位子。 江秋月继续下一位,一点没受到影响。 “江同志,俺不得不说你,大家伙都下地播种为大队出力做贡献,你整天坐在这里只是写几笔字,不觉得羞愧吗?” 高云梅说的一腔热血,并且右手握拳放在胸口,手肘抬起摆出一个积极向上的造型。 “俺们社会主义接班人应该奋战在前线,不能偷懒耍滑,要吃苦耐劳多干活!” 等她说完,江秋月收回目瞪狗呆的表情,带头鼓掌。 “高同志,我知道,你们艰苦播种的形象是无比光辉,十分光荣的。”江秋月一副认真无比的样子,话头一转。 “但是我觉得在这里做记录的工作同样重要,我们不能因为它们工种的不同就产生歧视。地里的活用体力,而记录的活用的是脑力,咱们都是在为集体做贡献啊,你说是不是高同志?” 周围人听得晕乎,但不妨碍他们认为小江知青很有文化,都跟着附和。 高云梅跺脚,说她是狡辩。江秋月又怼了她两句,一边不忘把本职工作做好,记录的活没落下。 柳兰花回家看过皮蛋过来时,站那儿听了一段,此时不由插进来。 “哎呀,梅子你在这干啥,有闲空咋不去和平家里看看他哩,你们早前不是还说要做一家吗?” 柳兰花一通笑嘻嘻打趣的话,让高云梅胖胖的脸蛋一红,扭头甩辫子走了。 江秋月听得两只耳朵支棱了一下,有情况! 有人起了头,接下来小媳妇老婆子们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高家那宗子事儿。 据说村支书媳妇很喜欢跟她一样高胖的高云梅,认为她养的白胖好生养,又家境富裕,合该进她家门。 高家作为外姓人在临河村根基浅,有机会抓住一条大鱼傍上简直是乐意之至。 两家一拍即合,说是要做儿女亲家。 但是还没等放到明面上定下,村支书儿子柳和平就被人发现跟村尾鳏夫家的女儿相好了。 不待村支书媳妇棒打鸳鸯,撮合柳和平与高云梅两人,村里知青点新来了两人。 其中的白面书生看起来比柳和平面皮子强,三两下把高云梅的心勾走了。 这下子郎无情妾无意的,看村支书媳妇咋撮合去。 江秋月一边工作一边听了一耳朵,估摸着剧情没偏,之后柳和平和高云梅还有凑到一块的可能。 没看打蛇事件过后,可怜兮兮的柳翠花已经被村支书媳妇料理的不敢去找柳和平了么。 等哪天高云梅突然眼瞎地移情别恋,看上柳和平,两人估计立马能成。 一切都是妥妥的套路。 江秋月为即将被绿的林文清默哀三秒钟,谁让他挖谁不好专挖男主墙角。 下工回去时,江秋月正面遇上一起回来的林文清高云梅二人。 林文清跟她打招呼,高云梅一点不给面子鄙视地上下看了江秋月一眼,扭头走人。 林文清尴尬地笑笑,说起其他的话题圆场。 江秋月跟他一路回知青院,总是忍不住想看看他头顶上方。 是不是有一片青青草原…… 从这天开始,整个播种期间,高云梅都对江秋月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明摆着看不上眼。 江秋月干脆摆出一副宽容大度脸,爱咋咋地,我自岿然不动。 这样反而为她赢得一片赞誉,高云梅的一番作态倒像是小孩子闹别扭似的小儿科。 四月初,如火如荼的春季播种终于接近尾声,江秋月不知不觉已经来到这里一个月时间了。 有天上工时,柳兰花交给她一个帆布包裹,说是京都寄来的东西,收件人是她。 江秋月晚上回去拆开,最上面有封信,江春华大姐写的。 说家里惦念她的平安,问她在队上吃不吃得饱,干活累不累,爸妈要给她寄东西补身体之类的。 信下面包裹严实的包袱里是一罐麦乳精和几瓶桃梨罐头,还有两铁盒像是行·军·粮里类似午餐肉的碎肉块。 最下面是几张全国通用的粮票布票副食券,还有一张大团结。 这些东西省着点足够一个小姑娘在一个月内吃好喝好绰绰有余,如果全换成粗粮细粮,够吃两三个月。 剧情中,小姑娘转手就把东西和钱全花在柳和平身上,换来几个似是而非的笑容和若即若离的态度。 江秋月整理东西的时候,刘爱英和李永红在一旁看的很是羡慕。 她们家里虽然也是城里的职工家庭,但绝对做不到肯给她们寄来这么多好吃的营养品。 家里兄弟姐妹多,粮本还不够他们吃的,哪里还会寄来。 有时候发了口粮和票子,她们还要挤出来一些寄回去补贴父母。 江秋月把钱票放进帆布包,间接收进空间,罐头和铁盒肉收进柜子里。 麦乳精这东西她比较好奇,原主记忆里小时候喝过。 罐子盖打开一看,里面是黄色的细碎颗粒,有点像前世的板蓝根冲剂。 刘爱英和李永红围过来看个稀罕,江秋月一人捏一小嘬让她们尝尝鲜,自己也捏一点舔了舔。 甜甜的,有股子麦香,还带点奶香味。 江秋月让两人把各自的茶缸子拿出来,倒上暖壶的热水,一人一勺麦乳精, 搅拌化了后有点像糖水,麦香更浓了,喝起来没有刚才吃着甜。 江秋月感觉味儿淡,可能是放的少。 刘爱英说喝着不错,她也算是喝过麦乳精,知道是啥味的人了。 李永红捧着茶缸一口接一口喝,眼睛不住地看地柜上的麦乳精罐子。 江秋月几口喝完,被刘爱英说是牛饮不知道慢慢品尝。 江秋月笑着让她们慢慢喝,自己把罐子收进柜子里放好挂锁,又去漱了口,回来躺被窝里想着江家的事。 江秋月本来是要去学校的,初中毕业证虽然拿了,但距离初三真正结束的时间还有几个月。 然而一波知青运动袭来,她们那个班从前段时间就形同虚设了,大家要么跑关系赶紧找个工作留在城市要么在家里收拾包袱等着下放,没几个人再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86.086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柳建国夜晚突然造访知青院, 点名找江秋月。 陈中华不明就里, 开门想让他进来说,被他摆手拒绝, 看起来事情很急。 江秋月听到动静,披上外套出来,幸好她还没有上炕睡觉。 柳建国等她出来后, 搓搓手也顾不得寒暄,就问她手里还有没有药。 陈中华和江秋月同时愣住, 药?什么药? “皮蛋着凉的厉害, 蛋赤脚医生说你这里有药,我来问问。”柳建国邹紧了眉头解释,黑红的脸上一片焦急。 说到这里, 江秋月已经明白他要的大概是她手上的西药。 然而感冒药不能乱吃, 江秋月问过柳建国得知赤脚医生目前就在他家,当即决定跟他一起过去看看。 江秋月匆忙回屋拿帆布包, 刘爱英和李永红不明所以的看她跑回来又急匆匆出去。 陈中华坚持陪同,三人踏着月色大步流星, 从村边赶到村头队长家。 青砖瓦房在黑夜中透出点点灯火, 进门看到屋里小灯泡的昏黄亮光。 躺屋里坐着几个人, 那天给江秋月看诊过的赤脚医生也在。 “咋样了?”柳建国进门就问, 队长儿子说还在咳血, 烧退不下去。 里屋传来一阵哭声和不间断的小孩子咳嗽声, 队长儿媳妇一边照顾儿子一边在抹眼泪。 赤脚医生正翻着他的药箱子配中药汤剂, 但是中药需要熬煮,起效慢。 江秋月听他说皮蛋咳嗽有几天了,起先没在意,等发烧严重了才去卫生站拿药吃。 谁知今儿晚上突然咳嗽的停不下来,还吐了血。 赤脚医生过来一看,诊断是重感冒引起的急性炎症,最好有能治炎症的快效药,不然只能灌猛剂子保住命再说了。 虎狼之药对身体损害大,何况还是个小孩子。 柳建国本打算去借拖拉机拉去县城卫生站,但是大晚上的山路走不了,拖拉机根本开不动。 小孙子的病情来的太急拖不到天亮再去,柳建国快愁白了头发。 赤脚医生配了退烧汤剂先让喝下缓解,又对柳建国说知青院有个小知青手里或许有药能救急。 柳建国想起新来的那两个知青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有个小女娃确实病了两三天就好了。 想着有希望总比干耗着等天亮好,柳建国不由分说地跑到知青院,把江秋月叫来了。 江秋月了解事情经过后,猜到皮蛋大概是感冒拖成了急性支气管炎,如果再拖下去很可能发展成小儿肺炎之类的。 后者可是具有传染性的! 当下,江秋月在几双眼睛的期待目光中,听到隔壁间哭喊又吐血了,终于掏出两板药来。 银白色锡箔板在灯光下闪闪发亮,花花绿绿的胶囊状西药颗粒嵌在上面。 其中一板已经抠掉了几粒。 “我从京都就带来了两板,一个是治感冒发烧的,一个是盘尼西林。” 后者其实是阿莫西林,此时国内叫青霉素,国外成药一般都名为盘尼西林。 江秋月把之前拆开的药拿出来两板,药盒和说明书是不能见人的。 她将药交给赤脚医生,具体用不用看他的。 赤脚医生接过去看了看,又跟柳建国一家商量,决定先喂半颗盘尼西林看情况。 盘尼西林这种青霉素抗炎药品他们都知道,去县城卫生站也不一定能弄到,得去大城市。 至于另外一板感冒药,他们不敢随便给小孩吃,退回江秋月手上。 屋里众人焦急等待大半小时,皮蛋吃过药后没出现什么副作用,赤脚医生配出专门治着凉发热的中药让其喝下。 江秋月看他们知道将西药和中药分开隔段吃,不再担心。 接下来就没她什么事了,他们走时,柳建国拎出一口袋红薯干当谢礼,私下塞给江秋月几张票子。 粮食是紧俏货,推让了一番后陈中华接过麻布袋抱在怀里。 两人告辞出门时,队长家老太追上来给他们一摞玉米面煎饼。 走远了,陈中华托了托怀里的红薯干,笑着说,“有二三十斤呢。” “能给大家改善下伙食。”江秋月笑答,摸摸口袋里的票子,估计是钱。 陈中华认真看看她,赞扬她品德好有集体意识。 说来这袋口粮是江秋月用珍贵的药品换来的,理应属于她自己。 陈中华陪同过来本是担心女知青晚上回去一个人不安全,没想到江秋月大方实在,得了好东西都想着大家。 江秋月哪有那么高尚,只不过红薯干明显是队长柳建国借机补贴给知青院渡过难关的,她霸着那些干嘛。 让她一个人吃大家看着吗?那样早晚出事! 走到半路,江秋月多次回头看,陈中华问是怎么了。 “刚才明明看到一个黑影子闪过去。”江秋月回过头答道。 陈中华转头去看,路边柴火垛后有个缩头缩脑的人影正好被发现。 他让江秋月走前一步,他跟在后边,两人快步离开,回到知青院。 江秋月问刚才什么情况,陈中华说是村子里的某些混子半夜不睡觉出来晃荡,他们不用管。 回屋时,黑灯瞎火的都已经睡了,江秋月爬上炕,躲被窝里用手电筒照明看了下,队长塞她的几张票子里有一张大团结,外加五张二两的粮票。 这些才是真正给她的酬谢。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去县里,那里有供销社和邮局。 早起吃饭时,男知青做了红薯干稀饭,大家吃了一顿实在货。 江秋月被他们逮着问昨晚的事,简单解释了后才知道最近村子里流感严重,知青们离群索居倒是还好。 据说队上已经病倒一大群老弱妇幼了。 有男知青问江秋月手里还有没有药,像是要提前吃下预防似的。 江秋月言明全给了卫生站的赤脚医生,若是生病了还是让专业的人对症下药比较好。 起了心思的知青这才作罢。 之后上工,果然见出来的多是青壮年身体不错的。 中午,知青们吃完山药粥搭煎饼,接到通知说晚上村里开会,他们要准时到。 “不会又要批斗了吧,不是很久没批过了吗?”刘爱英猜测。 林文清听说村里还批斗过,一时新鲜,追着男知青问以前怎么批斗的,跟京都搞得一不一样。 “村西头那边牛棚还住着几个老教授呢,以前晚上都给他们戴高帽子拉台上扔土格拉。”李永红对此印象深刻,语气忐忑地说道。 陈中华摆手不让再说那事儿,让大家赶紧上工去。 到地里,村上的人也都接到了通知,在议论是不是又要开始斗臭老九,有些人连看知青们的眼光都不一样了。 晚上晚饭都没吃,下工后就聚集到村仓库前的广场上。 临河村三四百人,外加老人小孩,全到了,蹲坐在广场压实的地面上面对一个高台子。 陈中华带领知青走到后方角落站定,刘爱英不知道从哪儿拉出两根烂木头,男女各一根当板凳坐。 台上柳建国正指派一群小伙子把两口大锅抬上去,锅口热气腾腾的飘过来一股子淡淡的臭气。 “队长,这是请大家伙吃饭还是咋地?”人群中有相熟的人起哄大声喊道。 柳建国笑骂了他一声,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最近咱们队上伤风感冒的人太多,村里卫生站的赤脚医生担心传染一大片,给咱们开药煮了两锅药汤子,除了病过好了的都上来喝一碗,预防预防。” 柳建国作为青山大队队长,号召力不用说,他话落后众人纷纷响应。 正好村里太多人得病倒下,正闹得人心惶惶,喝一碗医生开的药汤子安安心也好。 台子上几条方凳一放,摆上一溜的粗瓷碗,黑红色透亮的药汤子舀进去,一人一碗,喝完传给后面的人。 知青们排在后面,江秋月之前生病好了,不用再排队喝药,她见林文清也没去喝,估计是嫌中药味苦涩难闻。 两大锅药汤子不一会儿就见底了,大锅撤下去,队长柳建国又宣布一件大事。 两天后青山大队正式开始播种,在此之前大队食堂会开仓放粮,给大家伙吃一顿饱饭,好加把劲儿忙完春种。 人群嗷的欢腾起来,大人们满面笑容,小孩子手舞足蹈满场跑。 之后两天,上工的人干活终于有点劲,大概是有了盼头。 吃大锅饭那天,大队食堂早早在广场上摆起几十张圆桌子和条凳。 等人们下工了,纷纷往广场方向跑,十来个人占据一张桌子,立马把位置占满了。 知青们分配到一张,十个人挤挤坐下去等开饭。 柳建国先上台发表一番激励的话,让大家伙吃好喝好,明天开始播种好! 随后村支书也上台说话,只不过他说的时间太长,拉拉杂杂一大堆,话里话外把这次吃饭归功到他身上,引得众人等待的很不满。 江秋月还是第一次见男主柳和平的父亲,一个干瘪精明的小老头,村支书媳妇坐在台下倒是高胖凶悍的样子。 终于等他找完存在感,柳队长一声令下,大盆的热菜热汤端出上桌。 一盆白菜帮子,一盆青萝卜炒粉条,一盘凉拌豆皮,一盆野菜蛋花汤。 没有荤腥,菜里仔细看飘着几点油花。 队长家的儿媳妇带领几个媳妇子扛着馍筐过来,一人分得两个三合面大馍馍。 多数人大馍都没舍得吃,掰半个给小孩,其他都收着拿回家,只大口吃菜。 场面狼吞虎咽你争我抢,知青这桌吃相好一点,边啃馍馍边吃菜。 一顿饭下来众人吃个七八分饱,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桌面上很难有剩下的,小孩子们开始挨个桌倒菜汤喝,舔盘子。 这是他们的福利,知青一桌也不能幸免。 临走时,柳建国过来这桌说需要一个识字会算账的人,从明天开始去仓库记录种子出入,他看江知青就不错。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87.087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江秋月走在中间, 画图的纸张给大家传看。 一行人拿着木棍一边敲打草丛一边走。饿极的人也不怕蛇鼠虫蚁, 敢冒出来他们就敢逮回去当食物。 渐渐地进入一片开阔地,江秋月等人一点点扒拉着灌木丛草丛寻找。 转头看到林文清已经带人往里走, 找到一棵榆树,他正指挥其中一个男知青爬上去摘榆钱子。 江秋月和陈中华在开阔地上没找到,跑去看他们摘的榆钱。 陈中华捋出一把塞嘴里, 嚼完评价道,“太老了。” 有点发苦。 爬树的那个知青方卫东, 瘦的两只眼珠子凸出, 他拽出一把就往嘴里塞,大口吃着。 “都是树梢上摘剩下的,想摘好的得往里面走。”猛吃几口垫垫肚子, 方卫东不舍地放下, 建议道。 他们往年也不是没进过山,但都找不过本地村民, 只能凭运气捡点漏打牙祭,根本填不饱肚子。 外围好东西一长出来就被留意的村民弄走了, 内围有猛兽, 他们也不敢进。 一群人在左右查探没发现什么后接着往里走, 没多会儿遇到几棵老槐树。 槐树上树叶青翠间露出点点白, 那是槐花打苞了, 还没开。 男知青们蹭蹭爬上去, 几个在上面扳枝, 几个在下面接,忙的不亦乐乎。 江秋月趁机在周围找葛根和山药,手拿一根一头劈裂的木棍,这挖挖那挖挖,寻找印象之中的根茎。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男知青们扳下一堆槐树枝的时候,江秋月终于挖到了经年老山药的根。 可喜的是在它旁边,相似的有好几棵。 山药和葛根她都吃过,等她挖出一小截确定是山药,立即喊人过来。 陈中华跑过来确定找到了后,招呼男知青下手挖。 江秋月看天色已暗,建议先把上面的挖出拿回去,剩下长得深的做个记号明天再来。 山药长的一根直深入地下,完全挖出来要花很长时间,他们在山上待太晚不好。 男知青齐齐下手,挖出五根一米左右的长山药,由一个人抱着,其余人扛上槐花枝,顺着来时的路快速下山。 走到山脚时天都黑了,夜空中月亮被乌云遮盖,几人借着稀少的星光摸回知青院。 刘爱英和李永红早在等着,院中升起一小堆火,见到他们回来连忙起身接。 江秋月直接将山药根全扔进火堆里烤,还加了柴火。 “蛇肉和野菜汤已经炖好了,这些咋整?”刘爱英拿出篮子一边捋槐花和叶子一边问。 男知青们闻言使劲嗅嗅空气中的肉香气,快坐不住了。 李永红撸着槐花苞,抬头看着江秋月说了句,“槐花跟玉米面搭配着蒸好吃,可咱哪里还有面粉。” “能吃能填饱肚子就行,还讲究什么?”陈中华摆摆手。 江秋月想了下说道,“槐花跟玉米渣子一起和,我那儿还有二合面的烙饼,拿出几张泡成糊权当面粉了,这成吗?” 她问的刘爱英,今晚她掌厨。 刘爱英拍胸脯保证,肯定能蒸出来,到时候加点盐都是香的。 李永红低头不再多说什么。 江秋月进屋拿出一个打火机打火照明,打开铁锁头拿出五张已经发硬的烙饼。 她直接拿到厨房放进汤盆里,加上热水泡着。 回到院中后,空气中已经有一股烤山药淀粉的清香。 方卫东几人亟不可待的围在火堆旁,不断地问好了吗好了吗。 槐花槐叶和榆钱子在他们的帮忙下,已经捋的差不多了。 刘爱英拿去井边过水洗干净,然后端进厨房塞到汤盆中泡好的面糊里,再加上小半瓢玉米渣子,放点盐和匀后上锅开始蒸。 这边江秋月正被林文清缠着问她的新式打火机,江秋月只推说是亲戚在上海买的洋货。 大家都传看着把玩一番,涨了见识。 等刘爱英擦把汗出来,江秋月拨出火堆里烤熟的山药根,食物的香气弥漫整个小院。 本是要搁一边放凉再吃,男知青们按捺不住,上手拿着剥开黑皮就啃。 烫的龇牙咧嘴也不放,在两手里交换着,半根山药眨眼间下肚。 江秋月得到自己的那半根,轻轻撕开烤焦的外皮,露出里面白嫩的山药肉。 吃起来糯糯的,淡淡的没什么味。 之后拉出木桌,蒸好的槐花端出来放在正中间。 江秋月拿出一玻璃瓶辣椒油,贡献几勺子拌进去,闻起来喷香。 蛇肉汤带肉一人分得一碗,大蛇刘爱英只炖掉半条,剩下半条留到明天吃。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就着火堆燃烧的光亮,大家也顾不上斯文和礼仪,唏哩呼噜吃的飞快。 槐花看着扳下来很多,蒸出来一汤盆不到,一人几筷子就没了。 方卫东吃完还意犹未尽,砸着嘴说真香啊。 连林文清都评价说味道不错,明天还去扳。 蛇肉更好吃,毕竟知青们好久不见荤腥了。 大家吃个半饱收拾收拾去睡觉,想着明天把找到的山药全挖出来,再找找有没有葛根啥的。 这青黄不接的鬼日子,总算有点盼头。 江秋月洗漱好去睡前,想起上午答应的事,于是翻出一盒上面绘喜鹊登枝图案的小巧蓝铁盒,塞进旁边的被窝。 刘爱英刷锅洗碗弄好后,摸上炕的时候发现了,认出是百雀羚。 她在被窝里窸窸窣窣了一阵,掏出几张布票和钱悄悄递过来。 江秋月顺着动静接在手里,随手放在空间的收纳盒中。 第二天早起,刘爱英洗脸后仔细擦了百雀羚,学生头打理得整整齐齐。 江秋月看了眼她的西瓜皮刘海,从抽屉里挑出一只简单的小发卡帮她把厚重的刘海别起来,只留下薄薄的一层。 黄底带斑点的瓜子型小卡子,搭配学生头卡哇伊。 刘爱英跑到她炕头照镜子看,摸着头发笑起来,露出几分少女的情态。 “买一送一,看你用着合适。”江秋月扎着马尾说道。 刘爱英双眼闪亮,“那我不还你啦。” 江秋月摆手说不用,就当和擦脸油一起换给她的。 外边男知青叫吃饭,本来今天该轮到江秋月做饭,但她才来没两天,几顿饭还都出了血,陈中华安排男知青那边先轮着做。 男生的手艺明显比不上女生,熬的玉米渣子粥稠是稠了,但是不好喝。 “按你这放法,一个月的口粮几顿就吃光喽。”陈中华敲敲桌子说下厨的人。 大骨头架子佝偻背的赵向东缩在桌边委屈脸。 他根本不会做饭啊,练几年都这样,再说不多放点粮食能吃个啥? 饭后照常去上工,天气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的节奏。 下地刚干没多久,天上开始掉雨点子。 然而地里的人不能走,得干完一上午,不然半天的工分不给记。 春雨稀稀拉拉落下来,渐渐的发展成淋淋漓漓缠绵不断。 等坚持到回去的时候,江秋月差不多浑身淋湿了。打了好几个喷嚏,感觉要感冒。 中午炖的剩下的半条蛇肉,和着野菜玉米渣子一锅乱炖。 下午雨下大了,队上来人通知不用上工。 知青们却没多开心,因为少半天工分等分粮的时候就少一份粮食。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雨开始滴滴答答减小。 男知青们蠢蠢欲动,想趁时间去把山上的山药挖回来。 江秋月提醒下雨天山路滑,但是挡不住他们高涨的热情,六个男知青一起出动跑上山去了。 留下三个女知青坐在门槛内,就着光做点活。 李永红带上顶针在纳鞋底,一针一针的细密又匀称。 江秋月仔细瞧了两眼,佩服之。 刘爱英拿块碎布头缝小布兜,江秋月问是做什么的,回说当钱包装粮票和钱。 江秋月随大流也拿出针和线,找出一块卡其色的细帆布摆弄。 画线打底版,剪裁缝合,一只小帆布包就初具雏形了。 款式仿照的她那个军用挎包。 缀上肩带,翻盖的地方打上扣眼和扣子,正面用红线绣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花体字,右下角用蓝线绣上便宜弟弟的名字。 一块布做成两只小书包,除了名字不同外其他都一样。 刘爱英和李永红早就看的目瞪口呆,眼睁睁看她在半个小时内搞出来两个好看的小书包,又开始往上绣绿叶小红花了! 刘爱英拿过一个查看,除了针脚上有点稀疏,整体看起来跟百货商店卖的一样。 江秋月把做好的书包收起来,准备等哪天有机会就寄回京都,给两只小的上学用。 剩下的碎布被李永红要去,说硬硬的料子适合打鞋底。 傍晚的时候,陈中华他们终于回来了,一个个满身泥泞,不知道摔了几次。 还好收获不错,五根长长的山药被他们挖出来折断带回来,还用上衣兜回一堆山药蛋。 陈中华指着地上聚拢的那一堆说,“我想着下面的根能吃,上面藤上长的这些或许也能吃,就给带回来了。” 江秋月说是山药蛋子,能吃。大家都很高兴,一下弄回几十斤粮食。 还有槐花枝他们也没放过,扳下扛回来好多,有的花开了,生吃甜丝丝的。 随后,刘爱英指挥赵向东熬辣椒水,给男知青们喝了驱寒。 江秋月跟李永红把山药搬到通风干燥的地方放置,防止腐烂。 雨打过的槐花要赶紧捋下来蒸掉,连着槐叶一起。 江秋月继续贡献出几张烙饼和辣椒油。 晚饭风卷残云,大都吃到五成饱,不会饿的睡不着了。 江秋月私下有给自己补贴,没吃多少,睡觉时感觉有点发热,第二天早上就爬不起来了。 又收拾好多余的纸片包装之类扔回空间另放,不敢留下一点可疑的蛛丝马迹让人发现。 江秋月皱眉,几个人住一屋就是不方便。 门口被人敲了敲,刘爱英拿着一个大瓦片进来,上面一小堆草木灰。 “喏,刚烧的灰,你找点棉布出来,我教你缝一个。” 江秋月:“……”难道这是要她自制传说中的月事带?! 看她一脸懵逼,只知道往炕上躺,刘爱英眨眼之后一脸我懂的怜惜同情。 那一脸的复杂,跟找到同类似的。 江秋月:……话说你到底懂了什么呀? 接下来江秋月被迫听了一堂生理课,临时老师刘爱英同志。 另外还得到对方的安慰,说什么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即使他们偏心忽视了她也要看开点,自己多为自己打算就是。 江秋月听着听着,大概明白刘爱英误会了她跟她一样是被父母忽视的,连女孩子该懂的事都没被教导过。 虽然事实有所出入,但江秋月没有打断她,分说个明白。 左右江家人如何,她心里有数就好。 接下来,她在刘爱英手把手教导下缝出一个丑丑的长条布兜。 里面塞进草木灰,四角缀上长带子,用的时候绑身上就行。 看着那个奇怪的东西,江秋月囧了个囧。 她借口去厕所换上,忙起身溜出去,在厕所里把所谓的月事带收进空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88.088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渐渐地进入一片开阔地, 江秋月等人一点点扒拉着灌木丛草丛寻找。 转头看到林文清已经带人往里走, 找到一棵榆树,他正指挥其中一个男知青爬上去摘榆钱子。 江秋月和陈中华在开阔地上没找到, 跑去看他们摘的榆钱。 陈中华捋出一把塞嘴里,嚼完评价道,“太老了。” 有点发苦。 爬树的那个知青方卫东, 瘦的两只眼珠子凸出,他拽出一把就往嘴里塞, 大口吃着。 “都是树梢上摘剩下的, 想摘好的得往里面走。”猛吃几口垫垫肚子,方卫东不舍地放下,建议道。 他们往年也不是没进过山, 但都找不过本地村民, 只能凭运气捡点漏打牙祭,根本填不饱肚子。 外围好东西一长出来就被留意的村民弄走了, 内围有猛兽,他们也不敢进。 一群人在左右查探没发现什么后接着往里走, 没多会儿遇到几棵老槐树。 槐树上树叶青翠间露出点点白, 那是槐花打苞了, 还没开。 男知青们蹭蹭爬上去, 几个在上面扳枝, 几个在下面接, 忙的不亦乐乎。 江秋月趁机在周围找葛根和山药, 手拿一根一头劈裂的木棍,这挖挖那挖挖,寻找印象之中的根茎。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男知青们扳下一堆槐树枝的时候,江秋月终于挖到了经年老山药的根。 可喜的是在它旁边,相似的有好几棵。 山药和葛根她都吃过,等她挖出一小截确定是山药,立即喊人过来。 陈中华跑过来确定找到了后,招呼男知青下手挖。 江秋月看天色已暗,建议先把上面的挖出拿回去,剩下长得深的做个记号明天再来。 山药长的一根直深入地下,完全挖出来要花很长时间,他们在山上待太晚不好。 男知青齐齐下手,挖出五根一米左右的长山药,由一个人抱着,其余人扛上槐花枝,顺着来时的路快速下山。 走到山脚时天都黑了,夜空中月亮被乌云遮盖,几人借着稀少的星光摸回知青院。 刘爱英和李永红早在等着,院中升起一小堆火,见到他们回来连忙起身接。 江秋月直接将山药根全扔进火堆里烤,还加了柴火。 “蛇肉和野菜汤已经炖好了,这些咋整?”刘爱英拿出篮子一边捋槐花和叶子一边问。 男知青们闻言使劲嗅嗅空气中的肉香气,快坐不住了。 李永红撸着槐花苞,抬头看着江秋月说了句,“槐花跟玉米面搭配着蒸好吃,可咱哪里还有面粉。” “能吃能填饱肚子就行,还讲究什么?”陈中华摆摆手。 江秋月想了下说道,“槐花跟玉米渣子一起和,我那儿还有二合面的烙饼,拿出几张泡成糊权当面粉了,这成吗?” 她问的刘爱英,今晚她掌厨。 刘爱英拍胸脯保证,肯定能蒸出来,到时候加点盐都是香的。 李永红低头不再多说什么。 江秋月进屋拿出一个打火机打火照明,打开铁锁头拿出五张已经发硬的烙饼。 她直接拿到厨房放进汤盆里,加上热水泡着。 回到院中后,空气中已经有一股烤山药淀粉的清香。 方卫东几人亟不可待的围在火堆旁,不断地问好了吗好了吗。 槐花槐叶和榆钱子在他们的帮忙下,已经捋的差不多了。 刘爱英拿去井边过水洗干净,然后端进厨房塞到汤盆中泡好的面糊里,再加上小半瓢玉米渣子,放点盐和匀后上锅开始蒸。 这边江秋月正被林文清缠着问她的新式打火机,江秋月只推说是亲戚在上海买的洋货。 大家都传看着把玩一番,涨了见识。 等刘爱英擦把汗出来,江秋月拨出火堆里烤熟的山药根,食物的香气弥漫整个小院。 本是要搁一边放凉再吃,男知青们按捺不住,上手拿着剥开黑皮就啃。 烫的龇牙咧嘴也不放,在两手里交换着,半根山药眨眼间下肚。 江秋月得到自己的那半根,轻轻撕开烤焦的外皮,露出里面白嫩的山药肉。 吃起来糯糯的,淡淡的没什么味。 之后拉出木桌,蒸好的槐花端出来放在正中间。 江秋月拿出一玻璃瓶辣椒油,贡献几勺子拌进去,闻起来喷香。 蛇肉汤带肉一人分得一碗,大蛇刘爱英只炖掉半条,剩下半条留到明天吃。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就着火堆燃烧的光亮,大家也顾不上斯文和礼仪,唏哩呼噜吃的飞快。 槐花看着扳下来很多,蒸出来一汤盆不到,一人几筷子就没了。 方卫东吃完还意犹未尽,砸着嘴说真香啊。 连林文清都评价说味道不错,明天还去扳。 蛇肉更好吃,毕竟知青们好久不见荤腥了。 大家吃个半饱收拾收拾去睡觉,想着明天把找到的山药全挖出来,再找找有没有葛根啥的。 这青黄不接的鬼日子,总算有点盼头。 江秋月洗漱好去睡前,想起上午答应的事,于是翻出一盒上面绘喜鹊登枝图案的小巧蓝铁盒,塞进旁边的被窝。 刘爱英刷锅洗碗弄好后,摸上炕的时候发现了,认出是百雀羚。 她在被窝里窸窸窣窣了一阵,掏出几张布票和钱悄悄递过来。 江秋月顺着动静接在手里,随手放在空间的收纳盒中。 第二天早起,刘爱英洗脸后仔细擦了百雀羚,学生头打理得整整齐齐。 江秋月看了眼她的西瓜皮刘海,从抽屉里挑出一只简单的小发卡帮她把厚重的刘海别起来,只留下薄薄的一层。 黄底带斑点的瓜子型小卡子,搭配学生头卡哇伊。 刘爱英跑到她炕头照镜子看,摸着头发笑起来,露出几分少女的情态。 “买一送一,看你用着合适。”江秋月扎着马尾说道。 刘爱英双眼闪亮,“那我不还你啦。” 江秋月摆手说不用,就当和擦脸油一起换给她的。 外边男知青叫吃饭,本来今天该轮到江秋月做饭,但她才来没两天,几顿饭还都出了血,陈中华安排男知青那边先轮着做。 男生的手艺明显比不上女生,熬的玉米渣子粥稠是稠了,但是不好喝。 “按你这放法,一个月的口粮几顿就吃光喽。”陈中华敲敲桌子说下厨的人。 大骨头架子佝偻背的赵向东缩在桌边委屈脸。 他根本不会做饭啊,练几年都这样,再说不多放点粮食能吃个啥? 饭后照常去上工,天气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的节奏。 下地刚干没多久,天上开始掉雨点子。 然而地里的人不能走,得干完一上午,不然半天的工分不给记。 春雨稀稀拉拉落下来,渐渐的发展成淋淋漓漓缠绵不断。 等坚持到回去的时候,江秋月差不多浑身淋湿了。打了好几个喷嚏,感觉要感冒。 中午炖的剩下的半条蛇肉,和着野菜玉米渣子一锅乱炖。 下午雨下大了,队上来人通知不用上工。 知青们却没多开心,因为少半天工分等分粮的时候就少一份粮食。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雨开始滴滴答答减小。 男知青们蠢蠢欲动,想趁时间去把山上的山药挖回来。 江秋月提醒下雨天山路滑,但是挡不住他们高涨的热情,六个男知青一起出动跑上山去了。 留下三个女知青坐在门槛内,就着光做点活。 李永红带上顶针在纳鞋底,一针一针的细密又匀称。 江秋月仔细瞧了两眼,佩服之。 刘爱英拿块碎布头缝小布兜,江秋月问是做什么的,回说当钱包装粮票和钱。 江秋月随大流也拿出针和线,找出一块卡其色的细帆布摆弄。 画线打底版,剪裁缝合,一只小帆布包就初具雏形了。 款式仿照的她那个军用挎包。 缀上肩带,翻盖的地方打上扣眼和扣子,正面用红线绣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花体字,右下角用蓝线绣上便宜弟弟的名字。 一块布做成两只小书包,除了名字不同外其他都一样。 刘爱英和李永红早就看的目瞪口呆,眼睁睁看她在半个小时内搞出来两个好看的小书包,又开始往上绣绿叶小红花了! 刘爱英拿过一个查看,除了针脚上有点稀疏,整体看起来跟百货商店卖的一样。 江秋月把做好的书包收起来,准备等哪天有机会就寄回京都,给两只小的上学用。 剩下的碎布被李永红要去,说硬硬的料子适合打鞋底。 傍晚的时候,陈中华他们终于回来了,一个个满身泥泞,不知道摔了几次。 还好收获不错,五根长长的山药被他们挖出来折断带回来,还用上衣兜回一堆山药蛋。 陈中华指着地上聚拢的那一堆说,“我想着下面的根能吃,上面藤上长的这些或许也能吃,就给带回来了。” 江秋月说是山药蛋子,能吃。大家都很高兴,一下弄回几十斤粮食。 还有槐花枝他们也没放过,扳下扛回来好多,有的花开了,生吃甜丝丝的。 随后,刘爱英指挥赵向东熬辣椒水,给男知青们喝了驱寒。 江秋月跟李永红把山药搬到通风干燥的地方放置,防止腐烂。 雨打过的槐花要赶紧捋下来蒸掉,连着槐叶一起。 江秋月继续贡献出几张烙饼和辣椒油。 晚饭风卷残云,大都吃到五成饱,不会饿的睡不着了。 江秋月私下有给自己补贴,没吃多少,睡觉时感觉有点发热,第二天早上就爬不起来了。 陈中华听到声音出来,只看到癞三儿溜走的背影,扫视一圈问道,“林同志人呢,不是让他陪你们一起走的吗?” 刘爱英用手在鼻口扇了扇,总感觉那股发酵腐败的酸臭气味还在。 “还能去哪儿,刚才转道去找高云梅了呗。”听到陈中华的问话,她翻了个白眼回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89.089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赵向东佝偻着背用扁担小心挑起两只木桶, 稳稳当当地桶里面的水一点儿没有撒出来。 江秋月看的奇怪, 之前他们都吃井水, 从没见人另外去挑水的。 没等她问出,刘爱英嗤笑出声。 “哟, 这是千金小姐回来了啊, 赵同志又要开始长工生涯了。”话里的嘲笑意味甚浓。 赵向东小心翼翼挑着山泉水进院, 吭哧吭哧的不反驳。 其余几人都是知情的, 如陈中华叹气跟上去,如方卫东恨铁不成钢暗骂了一声, 又如李永红以往无神的眼睛亮了亮。 江秋月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李永红罕见地加快脚步先她们一步进院后,她转头看向刘爱英。 对方脸上的喜色丝毫不见, 冷着脸哼道, “赵美丽回来了, 你可要小心点她们俩, 资本家大小姐的心思不是咱们能比的。” 江秋月跨过门槛的动作一顿。 赵美丽?那个回家探亲到现在才回来, 据说是书香门第出身的女知青? 刘爱英虽说在门口表现的很不爽, 然而进屋后看到那人后仍然保持面带微笑,跟人打招呼, “赵同志, 回来了呀?” 对方没回头, 坐在西间唯一的一张木椅上, 轻声嗯了一下算是回应。 刘爱英撇撇嘴, 暗自嘁了一声。 江秋月跟在后面进去,首先引入眼帘的是黑长直的头发,齐腰披在纤瘦美丽的背上,一双白净细长的手握着一把木梳在慢慢梳理它。 靠东屋墙壁的箱子上不知何时摆上一架梳妆镜,老式雕花的黄梨木。 那人身穿熨烫有型的碎花短外套,下面看着是一件兰色长裙,百褶的裙摆直达脚裸。 江秋月挑了下眉,诧异了一瞬。 如此时新又复古的民国装扮,别说在青山大队,就是在京都也是极少见到。 人家一心一意对镜梳妆,江秋月有点犹豫此刻上去跟人说话打断她合不合适。 刘爱英可不管那些,环上江秋月胳膊往赵美丽炕前推。 “赵同志,这位是新来的江秋月江同志,你听她的名字多诗意啊,人又漂亮大方。” 刘爱英逮住江秋月一顿夸,句句抓住赵美丽的死穴戳,果然让人停下了自顾自的梳头动作。 赵美丽终于转过身,露出一张白皙娇嫩的瓜子脸。 阳光映衬之下,那张小脸蛋显得眉清目秀,十分清纯。 “哎呀,赵同志你回家一趟咋养这么白哩啊?”刘爱英真的惊奇了。 她分明记得赵美丽回家的时候还跟她一样黄不拉几的,回来就变白了。 不会是躲下地干活晒日头想养白,专门回家了那么久吧? 刘爱英心下嘀咕,更看不起资本家小姐的偷懒做派了。 赵美丽那双明亮内双的眼睛中闪过满意之色,目光轻轻瞟过刘爱英,没搭理她。 江秋月站在那儿,在她看过来时招招手打声招呼,嘴角勾起礼貌的微笑。 对方主要看了她白嫩的脸颊几眼,上下打量了她的着装和身量,大概觉得没有威胁? 反正江秋月是从她的双眼和肢体动作中察觉到了一番心理活动。 从不耐到警惕,再到有点在意的冷视。 “欢迎江同志。”赵美丽轻声慢语,说话细声细气的。 江秋月听在耳中温柔动人,跟她们这些上山下地干活大嗓门的一点都不一样。 “谢谢,你好。” 赵美丽盯着江秋月微带苍白的脸颊,有点在意呢。 不由问道,“江同志没去地里干过活吧?” 除了气色,肤色不比她的差。 “去过了。”江秋月莫名。 刘爱英哪里不懂她的弯弯,拉过江秋月坐在炕头炫耀。 “江同志自从来到跟咱们下地很多趟了,大太阳底下不知晒了多少回,可你看看这脸皮子还是一样白,这叫啥,这叫天生丽质!” 刘爱英说着挑眼去看大家闺秀样儿的赵美丽,一脸得意的比她自己有漂亮模样还乐意。 要她看,江同志比扭捏作态的赵美丽好看太多! 赵美丽收回盯着江秋月脸脸盘子的视线,瞄了瞄她身上的衣服,不知是松口气还是怎么,扭身不理人了。 江秋月挣脱刘爱英的手,站起身出去打水。 她再蠢也能看明白刘爱英是在拿她做筏子针对赵美丽。 虽然跟前者关系好点,但她不会傻傻的让别人拿她做刀。 那两人之间的恩怨,江秋月不打算参与。 屋内剩下针锋相对的两人,刘爱英脾气差,首先忍不住出声。 “唉,赵同志真是没福气啊,知青院之前刚吃过蛇肉呢,可香了,都是托了柳和平同志的福。” 刘爱英吐出最后一个字,余光注意着,果然见赵美丽一顿之下支愣耳朵听。 冷哼了一下,她故意拖了片刻不说,在对方按耐不住终于态度端正面向她时才继续。 刘爱英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意,“说来也是柳同志倒霉,咋就跟人约会约到蛇窝边了呢,翠花小姑娘在他怀里可吓得不轻。” “哐当”梳妆镜倒在木箱子上颤颤巍巍。 赵美丽一手抓着梳子,一手死死撑在箱子边缘,脸色难看。 她的心思早就在刘爱英面前无所遁形了。 此刻屋里没有别人,她也顾不得掩饰失态。 “他们真在一起了?!” 赵美丽双眼迅速泛红,秋水眸子不敢置信地看向刘爱英。 刘爱英被她这副作态瘆住了,哎哎叫着让她可别哭。 不然让人看见,还以为她刘爱英欺负人了呢。 “我可没说谎,当时还是我跟江同志救的那对野鸳鸯,后来好些人都看到了,柳和平到现在还躺在家里养伤。” 柳和平他妈正在棒打鸳鸯呢,都快成村里的笑话了。 刘爱英斜眼瞅瞅,看赵美丽要哭不哭的样子,比刚才目中无人的姿态舒服多了。 啧,虽说出身资本家成分不好,但也是大美人一个,旁边又不是没有护花使者。 怎么就看上柳和平那个花心小白脸了? 刘爱英想到柳和平那个白斩鸡似的身板,再比比赵向东的大骨头架子。 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赵美丽没有哭,只是心里更苦。 她实在不相信刘爱英八婆的那些话,心里却隐隐知道八成是真的。 那人不是一直清风朗月洁身自好的吗? 怎么她离开了没多久,他就移情别恋了吗? 赵美丽低头抹了抹眼,盘起长发准备去问个清楚。 带来的两个大皮箱被她扔在炕头,来不及收拾。 她迫不及待的跑出门,小皮鞋踏踏踏踩在泥地上。 沉闷的回声,与青砖地面不同。 刘爱英本来只是想气气她,提前告知她一声。 算是给她通通气,别再被小白脸骗了。 没想到人反应那么大,直接拎裙子跑出去了。 不会是去人家家里找人对质吧? 哎呦喂,闹开了还不是女孩子吃亏?! 刘爱英想想有点头皮发麻。 蹭蹭跑出门喊赵向东,让他赶紧追上去跟着。 容貌漂亮的女知青在乡下太召眼,一不小心就出事,不得不防。 赵向东一直注意着西间动静,在赵美丽跑出来时就跟上了。 那一副习以为常、一反平日沉默胆小的机灵动作,看得江秋月直跳眉头。 问跺脚的刘爱英,“他们这是……”郎有情妾无意? 赵向东喜欢赵美丽,这事太容易从他的举动中看出来了。 然而赵美丽呢,以江秋月看来,她未必会对一个懦弱胆小的男人动心。 而且刘爱英之前不还透露过赵美丽与柳和平有瓜葛吗? 这关系乱的。 刘爱英心里门儿清,很小声道,“不就那一回事儿,我爱你你爱他呗,要我说啥爱不爱的,还不如吃个白面馒头实在,你说是不?” “不错啊,看得够透够清。”江秋月伸出大拇指称赞,难得一个讲究现实的姑娘。 总有那么些小姐姐,喜欢风花雪月,喜欢风流倜傥的书生情缘。 一头扎进温柔陷阱,不撞南墙不回头。 刘爱英在江秋月这里得到认同,灿烂一笑,转身发现李永红在灶房忙活,高声喊道,“李同志,你忙活啥呢?今天不是你值日啊。” 灶房的烟囱早已飘起袅袅炊烟,本该是男知青做午饭的时间,李永红却在里面正烧着热水。 江秋月正打井水洗衣服,朝灶房看了一眼。 她刚才就发现李永红挤走了要做午饭的人,一个人在里面不知道干什么。 此刻刘爱英叫破,李永红探出头,搓着手上的灰讪讪地说,“快好了快好了。” 起锅将一锅热水灌进三只暖壶,又帮等待的男知青重新添了冷水和柴火。 过了片刻,只见她抱着暖壶出来,仔细地放到西间梳妆箱边的炕头。 那里是赵美丽的位置。 刘爱英摇摇头,嘀咕着说跟伺候祖宗似的。 男知青那屋除了值日做饭的,还有一个外出的护花使者,其余都在屋里躺尸等着开饭。 对于女知青之间的摩擦,他们只当是小姑娘间的玩闹,不当回事。 江秋月更不会多做置喙,她又不打算跟她们培养什么深厚情谊。 面子上过得去,平安几年就行。 所以赵美丽一来就闹了一出,对她没有一点儿影响,该干嘛干嘛。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90.090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忙附在刘爱英耳朵边说了声, 自己跑回屋里躺炕上去。 好在第一次没有痛经, 以后注意点每次来也不会痛的。 江秋月找出空间屯的小翅膀, 在被窝里换上。 又收拾好多余的纸片包装之类扔回空间另放,不敢留下一点可疑的蛛丝马迹让人发现。 江秋月皱眉, 几个人住一屋就是不方便。 门口被人敲了敲, 刘爱英拿着一个大瓦片进来, 上面一小堆草木灰。 “喏, 刚烧的灰,你找点棉布出来, 我教你缝一个。” 江秋月:“……”难道这是要她自制传说中的月事带?! 看她一脸懵逼,只知道往炕上躺,刘爱英眨眼之后一脸我懂的怜惜同情。 那一脸的复杂, 跟找到同类似的。 江秋月:……话说你到底懂了什么呀? 接下来江秋月被迫听了一堂生理课, 临时老师刘爱英同志。 另外还得到对方的安慰, 说什么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即使他们偏心忽视了她也要看开点, 自己多为自己打算就是。 江秋月听着听着, 大概明白刘爱英误会了她跟她一样是被父母忽视的,连女孩子该懂的事都没被教导过。 虽然事实有所出入, 但江秋月没有打断她, 分说个明白。 左右江家人如何, 她心里有数就好。 接下来, 她在刘爱英手把手教导下缝出一个丑丑的长条布兜。 里面塞进草木灰, 四角缀上长带子,用的时候绑身上就行。 看着那个奇怪的东西,江秋月囧了个囧。 她借口去厕所换上,忙起身溜出去,在厕所里把所谓的月事带收进空间。 感觉很不靠谱啊,江秋月不打算用的。 吃午饭的时候,赵美丽失魂落魄的回来了。 赵向东老实跟在后面,像一只忠犬。 饭桌上的男知青们不知道情况,大概以为她刚回来还想着家。 女知青却都心知肚明她之前是干嘛去了。 看她那样子,估计结果不太好。 陈中华招呼两人吃饭,让赵向东去灶房拿碗筷盛红薯粥。 李永红殷勤的倒热水,擦板凳。 赵美丽应着陈中华的面子,在长桌前稍微坐了坐。 红薯粥和野菜团子,她一点没动,喝了点热水,楞楞地看着桌面,脸色苍白。 饭后,江秋月歪到炕上修养,刘爱英坐炕头纳鞋底。 她们俩在一旁看着赵美丽在那头发脾气。 好歹是书香门第出生,生气了也不会大吼大叫,只是把外套脱了甩在炕头,胸口起伏不定。 这让江秋月她们看清了她的平板身材,和她身上那件布拉吉长裙。 刘爱英撇撇嘴,跟江秋月挑了一枚你看她作的眼神。 江秋月躲在被窝里,只露出头和两只眼睛。 一边看李永红像个女仆一样被赵美丽指使着翻行李,一边悄悄往嘴巴里塞红枣桂圆。 李永红平时看着是个木讷的,不成想到了赵美丽手下就活泛了,指哪打哪。 果然是周瑜打黄盖,一物降一物。 清闲的下午时间,刘爱英纳了一双鞋底,江秋月偷偷吃喝。赵美丽端坐在门口,让李永红把两只皮箱的东西整理了出来。 夕阳西下时,赵美丽恢复了心平气和的清高模样。 她听李永红说起江秋月家寄来的麦乳精好喝,转身就从箱子里拎出一罐来,让大家分了喝。 不等着其他人反应过来,她好似找到了发泄点,又扒出一堆东西。 一小袋玉米面粉,让送去灶房晚上吃掉。 一盒茶叶末,送给东屋的男知青们打牙祭。 一包白糖和一块天青色的确良布,归了李永红,被她稀罕地收起来。 就连江秋月和刘爱英都分到一点零碎东西。 江秋月看看地柜上的豌豆糕,有点麻爪,这姑娘是被情郎刺激傻了吗? 刘爱英倒是欢欢喜喜地收下,跟之前她脸上的诧异从没出现过一样。 她拍拍江秋月的手,让她收下,别傻不拉几的不敢拿。 悄悄跟江秋月嘀咕,说道这些东西往常她们可没见过丁点儿,都被赵美丽转手送给小白脸了。 现下估计人被小白脸家刺激到了,不然哪会把给心上人带的东西全分给他们了。 不过,给出去的东西可不是好要回去的,赵美丽可别事后反应过来再抹鼻子哭。 江秋月默默无语,都说她大方实在,也没赵美丽这样拿东西不当自己个儿的大方样。 那不是大方,是傻吧。 她把那盒豌豆糕收进地柜,暂时先放着。 刘爱英秉承吃到自己嘴里才算是自己的,拆开纸包就着茶水,把半包糖果子撂下肚。 拍拍肚皮,说感谢赵同志让她吃顿好的饱肚,赵同志真是一个难能大方的好同志。 江秋月抽抽嘴角。 搁你们俩面和心不和的关系,你吃后说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挑衅啊。 或许是平时话里怼惯了,刘爱英跟赵美丽说话难免带上□□味。 赵美丽不知道听出来没有,根本没搭理她。 晚饭相对来说好多了,毕竟有了赵同志的‘赞助’。 葛根汤和玉米面菜团子。 江秋月已经习惯这里粗糙的食物,把自己的那份吃的干净。 回屋还沏了麦乳精喝,背着众人在炕上鼓捣衣服,实际是在给自己贴补吃食。 早前就发现原身太瘦了,十五岁了还没发育开,浑身没二两肉。 最近虽然私下吃得好了些,但又要下地干活,一直没长肉。 所以她在外表面上吃的少,自己私下补贴也没人发现。 趁着农闲,江秋月决定好好养养,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了健康其他说什么都白搭。 当然,集体饭还是要老实吃的,不能再因为顾虑别人缺吃少喝而给自个留下危险的根子。 吃的少,却长胖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有问题。 即使可以说家里寄了东西接济,保险起见,也不能再散漫。 如今已经有真正粮食丰厚的赵美丽在给知青院支援物资,她就不要再大手大脚招惹麻烦。 江秋月躺被窝里反省总结近段时间的行为,再次端正了生活的态度。 默默休养了一个月时间,江秋月的气色一天天变好,脸色不再是缺血的苍白。 表面上,她吃饭积极,麦乳精天天喝,罐头午餐肉偶尔加餐,像是吃不饱似的。 陈中华说她到蹿个儿的年龄了,女知青们知道她已经来过月经,正要发育了,对此没什么大反应。 只要不超过她的那份口粮,私下吃家里的补贴是人家父母的本事。 而且相对江秋月只是吃点罐头喝喝麦乳精,赵美丽这个吃糕点油条的更打眼。 这个月,赵美丽没出过门,整天坐在西间的木椅上沉思。 有什么事都叫赵向东或李永红去办,她整个人精气神都蔫蔫的。 没见她再去找过柳和平。 可惜当初没有仔细看那本书,江秋月不知道剧情中赵美丽占什么份量。 估计也是跟原主一样,是贡献物资被压榨完后炮灰的角色。 不过江秋月没闲空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五月端午到了,陈中华看还有点玉米面,说是包顿饺子给大家解馋过节。 正好新一波野菜长的好,做荠菜馅儿的饺子肯定香。 陈中华安排江秋月和赵美丽去后山挖野菜。 赵向东和方卫东陪她们一起去。 刘爱英要在灶房里忙乎,轮到她值日做饭。 至于李永红,她在井边给赵美丽洗衣服,忙着呢。 出门前,江秋月扫了扫李永红任劳任怨的身影,有点搞不懂她。 挖野菜的时候,赵向东铁定是紧跟赵美丽身后的。 本来方卫东陪着江秋月在另一处植被茂盛的地方寻摸,但是赵向东忽然一声喊,引得方卫东唰地蹿出去他们那边看情况。 江秋月起身望了望,赵美丽貌似崴了一脚。 看没多大事,她蹲下继续挖着荠荠菜,隐约的哭泣和哄劝声传过来。 突然,一双枯树皮般臭烘烘的手从后边倏地伸出来,死死捂住了江秋月的嘴! 扑面而来的恶臭包围着她,江秋月反应过来后拼命挣扎。 两手掐住捂住口鼻的手想掰开,两脚不停踢腾,她想引起那边三人的注意。 然而赵美丽那里似乎真遇上了麻烦,赵向东和方卫东吵起来了,根本没听到江秋月弄出的动静。 江秋月呜呜挣扎中,被后面的人拖进一旁的树林子。 腰上屁股上被咸猪手掐了几把,来人可谓是肆无忌惮。 江秋月知道不能指望方卫东他们了。 她只能忍着恶臭,做出挣扎后无力反抗的样子,以便节省力气伺机脱险。 待到被拖了很远,后面的人大概认为引不来人了,停下松手的刹那,江秋月反抗了! 她拿着手里的瓶子,转身喷向对方眼睛。 滋滋喷了好几下,那人惨叫一声捂着眼直跳,脏话连篇。 “小贱货!敢伤你爷爷,看大爷待会儿不爽死你!” 江秋月收回辣椒水瓶子赶紧跑开,几步之后听那人的谩骂左右看了眼,又跑回来。 手干脆伸进口袋拿出空间的防狼器,开到最大档,咬牙往那人身上杵。 “滋滋滋……” 命中了几下,骂骂咧咧的人被电的浑身打摆子,口吐白沫眼珠子翻白倒在地上。 江秋月才看清袭击她的人是谁。 癞三儿,那天遇到的混子。 想到刚才这人在她身上乱掐,江秋月恶心欲吐。 “俺是…村上的…人……你敢动…俺……早晚操…死…你……也…不敢…闹…开…妖怪…” 癞三儿被放倒后嘴里还不干净,有恃无恐。 江秋月咬牙切齿,就如他所说,她不能闹开,闹开了反而会被反咬一口,举报说是她勾引人搞破鞋。 最后癞三儿可能只是被关一段时间,她这个女知青就全毁了。 心思电转间,江秋月想了很多,恨极了欺辱她的人。 她拾起一根木棍,恶向胆边生。 又给他电上几下,大棒挥向癞三儿腿间那坨肉。 砰砰砰,木棍落到肉上的沉闷伴随着癞三儿的哀嚎。 江秋月打了他腿间打他脸,打了脸打他心脏所在的地方。 越打越重,平日干活磨炼出的力气全掏出来用。 江秋月眼睛泛红,其中逐渐升起一股戾气。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91.091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其余几人都是知情的, 如陈中华叹气跟上去, 如方卫东恨铁不成钢暗骂了一声, 又如李永红以往无神的眼睛亮了亮。 江秋月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李永红罕见地加快脚步先她们一步进院后, 她转头看向刘爱英。 对方脸上的喜色丝毫不见, 冷着脸哼道,“赵美丽回来了, 你可要小心点她们俩,资本家大小姐的心思不是咱们能比的。” 江秋月跨过门槛的动作一顿。 赵美丽?那个回家探亲到现在才回来, 据说是书香门第出身的女知青? 刘爱英虽说在门口表现的很不爽,然而进屋后看到那人后仍然保持面带微笑,跟人打招呼, “赵同志, 回来了呀?” 对方没回头, 坐在西间唯一的一张木椅上,轻声嗯了一下算是回应。 刘爱英撇撇嘴, 暗自嘁了一声。 江秋月跟在后面进去,首先引入眼帘的是黑长直的头发, 齐腰披在纤瘦美丽的背上,一双白净细长的手握着一把木梳在慢慢梳理它。 靠东屋墙壁的箱子上不知何时摆上一架梳妆镜, 老式雕花的黄梨木。 那人身穿熨烫有型的碎花短外套, 下面看着是一件兰色长裙, 百褶的裙摆直达脚裸。 江秋月挑了下眉, 诧异了一瞬。 如此时新又复古的民国装扮,别说在青山大队,就是在京都也是极少见到。 人家一心一意对镜梳妆,江秋月有点犹豫此刻上去跟人说话打断她合不合适。 刘爱英可不管那些,环上江秋月胳膊往赵美丽炕前推。 “赵同志,这位是新来的江秋月江同志,你听她的名字多诗意啊,人又漂亮大方。” 刘爱英逮住江秋月一顿夸,句句抓住赵美丽的死穴戳,果然让人停下了自顾自的梳头动作。 赵美丽终于转过身,露出一张白皙娇嫩的瓜子脸。 阳光映衬之下,那张小脸蛋显得眉清目秀,十分清纯。 “哎呀,赵同志你回家一趟咋养这么白哩啊?”刘爱英真的惊奇了。 她分明记得赵美丽回家的时候还跟她一样黄不拉几的,回来就变白了。 不会是躲下地干活晒日头想养白,专门回家了那么久吧? 刘爱英心下嘀咕,更看不起资本家小姐的偷懒做派了。 赵美丽那双明亮内双的眼睛中闪过满意之色,目光轻轻瞟过刘爱英,没搭理她。 江秋月站在那儿,在她看过来时招招手打声招呼,嘴角勾起礼貌的微笑。 对方主要看了她白嫩的脸颊几眼,上下打量了她的着装和身量,大概觉得没有威胁? 反正江秋月是从她的双眼和肢体动作中察觉到了一番心理活动。 从不耐到警惕,再到有点在意的冷视。 “欢迎江同志。”赵美丽轻声慢语,说话细声细气的。 江秋月听在耳中温柔动人,跟她们这些上山下地干活大嗓门的一点都不一样。 “谢谢,你好。” 赵美丽盯着江秋月微带苍白的脸颊,有点在意呢。 不由问道,“江同志没去地里干过活吧?” 除了气色,肤色不比她的差。 “去过了。”江秋月莫名。 刘爱英哪里不懂她的弯弯,拉过江秋月坐在炕头炫耀。 “江同志自从来到跟咱们下地很多趟了,大太阳底下不知晒了多少回,可你看看这脸皮子还是一样白,这叫啥,这叫天生丽质!” 刘爱英说着挑眼去看大家闺秀样儿的赵美丽,一脸得意的比她自己有漂亮模样还乐意。 要她看,江同志比扭捏作态的赵美丽好看太多! 赵美丽收回盯着江秋月脸脸盘子的视线,瞄了瞄她身上的衣服,不知是松口气还是怎么,扭身不理人了。 江秋月挣脱刘爱英的手,站起身出去打水。 她再蠢也能看明白刘爱英是在拿她做筏子针对赵美丽。 虽然跟前者关系好点,但她不会傻傻的让别人拿她做刀。 那两人之间的恩怨,江秋月不打算参与。 屋内剩下针锋相对的两人,刘爱英脾气差,首先忍不住出声。 “唉,赵同志真是没福气啊,知青院之前刚吃过蛇肉呢,可香了,都是托了柳和平同志的福。” 刘爱英吐出最后一个字,余光注意着,果然见赵美丽一顿之下支愣耳朵听。 冷哼了一下,她故意拖了片刻不说,在对方按耐不住终于态度端正面向她时才继续。 刘爱英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意,“说来也是柳同志倒霉,咋就跟人约会约到蛇窝边了呢,翠花小姑娘在他怀里可吓得不轻。” “哐当”梳妆镜倒在木箱子上颤颤巍巍。 赵美丽一手抓着梳子,一手死死撑在箱子边缘,脸色难看。 她的心思早就在刘爱英面前无所遁形了。 此刻屋里没有别人,她也顾不得掩饰失态。 “他们真在一起了?!” 赵美丽双眼迅速泛红,秋水眸子不敢置信地看向刘爱英。 刘爱英被她这副作态瘆住了,哎哎叫着让她可别哭。 不然让人看见,还以为她刘爱英欺负人了呢。 “我可没说谎,当时还是我跟江同志救的那对野鸳鸯,后来好些人都看到了,柳和平到现在还躺在家里养伤。” 柳和平他妈正在棒打鸳鸯呢,都快成村里的笑话了。 刘爱英斜眼瞅瞅,看赵美丽要哭不哭的样子,比刚才目中无人的姿态舒服多了。 啧,虽说出身资本家成分不好,但也是大美人一个,旁边又不是没有护花使者。 怎么就看上柳和平那个花心小白脸了? 刘爱英想到柳和平那个白斩鸡似的身板,再比比赵向东的大骨头架子。 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赵美丽没有哭,只是心里更苦。 她实在不相信刘爱英八婆的那些话,心里却隐隐知道八成是真的。 那人不是一直清风朗月洁身自好的吗? 怎么她离开了没多久,他就移情别恋了吗? 赵美丽低头抹了抹眼,盘起长发准备去问个清楚。 带来的两个大皮箱被她扔在炕头,来不及收拾。 她迫不及待的跑出门,小皮鞋踏踏踏踩在泥地上。 沉闷的回声,与青砖地面不同。 刘爱英本来只是想气气她,提前告知她一声。 算是给她通通气,别再被小白脸骗了。 没想到人反应那么大,直接拎裙子跑出去了。 不会是去人家家里找人对质吧? 哎呦喂,闹开了还不是女孩子吃亏?! 刘爱英想想有点头皮发麻。 蹭蹭跑出门喊赵向东,让他赶紧追上去跟着。 容貌漂亮的女知青在乡下太召眼,一不小心就出事,不得不防。 赵向东一直注意着西间动静,在赵美丽跑出来时就跟上了。 那一副习以为常、一反平日沉默胆小的机灵动作,看得江秋月直跳眉头。 问跺脚的刘爱英,“他们这是……”郎有情妾无意? 赵向东喜欢赵美丽,这事太容易从他的举动中看出来了。 然而赵美丽呢,以江秋月看来,她未必会对一个懦弱胆小的男人动心。 而且刘爱英之前不还透露过赵美丽与柳和平有瓜葛吗? 这关系乱的。 刘爱英心里门儿清,很小声道,“不就那一回事儿,我爱你你爱他呗,要我说啥爱不爱的,还不如吃个白面馒头实在,你说是不?” “不错啊,看得够透够清。”江秋月伸出大拇指称赞,难得一个讲究现实的姑娘。 总有那么些小姐姐,喜欢风花雪月,喜欢风流倜傥的书生情缘。 一头扎进温柔陷阱,不撞南墙不回头。 刘爱英在江秋月这里得到认同,灿烂一笑,转身发现李永红在灶房忙活,高声喊道,“李同志,你忙活啥呢?今天不是你值日啊。” 灶房的烟囱早已飘起袅袅炊烟,本该是男知青做午饭的时间,李永红却在里面正烧着热水。 江秋月正打井水洗衣服,朝灶房看了一眼。 她刚才就发现李永红挤走了要做午饭的人,一个人在里面不知道干什么。 此刻刘爱英叫破,李永红探出头,搓着手上的灰讪讪地说,“快好了快好了。” 起锅将一锅热水灌进三只暖壶,又帮等待的男知青重新添了冷水和柴火。 过了片刻,只见她抱着暖壶出来,仔细地放到西间梳妆箱边的炕头。 那里是赵美丽的位置。 刘爱英摇摇头,嘀咕着说跟伺候祖宗似的。 男知青那屋除了值日做饭的,还有一个外出的护花使者,其余都在屋里躺尸等着开饭。 对于女知青之间的摩擦,他们只当是小姑娘间的玩闹,不当回事。 江秋月更不会多做置喙,她又不打算跟她们培养什么深厚情谊。 面子上过得去,平安几年就行。 所以赵美丽一来就闹了一出,对她没有一点儿影响,该干嘛干嘛。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92.092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几人跟柳建国商定好回去时会合的地点和时间, 女知青们打算一起先去邮局再去供销社。 林文清不跟她们同路, 单独离开办他自己的事情。 兰县不大,两条街交叉成十字形, 邮局就在十字路口边的一条道上。 上午的时间, 出入邮局的人不多,大都是知青和一些干部军.人家属们。 江秋月跟另外两人进去后在窗口买张合适的邮票,再递上需要邮寄的包裹和地址就可以了。 刘爱英把冬天不穿的棉衣和一些实在不能穿的旧衣服打包寄回家, 补贴家里的兄弟姐妹。 李永红寄回去的是粮票布票, 是她从牙缝里抠唆出来的,仔细数了好几遍才交给邮寄员装进信封。 江秋月只是把之前做给双胞胎便宜弟弟的帆布书包给装到包袱皮里寄回去, 还有一封寥寥数语报平安的家书。 邮寄员办事效率很高, 同现代那些办事的磨磨蹭蹭的态度没法比。 不出十分钟,三人满意而出转向另一条街的供销社。 供销社的门面比邮局气派多了, 门头上有‘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门边是写着‘发展经济, 保障供给’标语的牌子。 不过进去后才发现,里面虽然面积很大, 但是只有一个长长的柜台, 整体看起来有点类似现代的小卖部。 进去后,地面上都是青砖铺地,打扫的干干净净。 木质柜台上围满了人, 热热闹闹的。 刘爱英拉住江秋月的手挤进去, 李永红紧跟其后, 三人挤到柜台前。 旁边有人问的确良棉布红糖之类的东西,售货员爱答不理的,手上算盘拨拉的噼里啪啦响。 江秋月看了眼售货员姑娘身后的货架,货架很多,大多却是空的,中间集中摆放着一些毛巾手帕、搪瓷碗缸、副食杂货等日用品,另外一处较远的挂着几件衣服和布料。 刘爱英兴奋的看了一圈,举高手朝售货员招呼,“同志,有皮带吗?” 售货员在众多你说棉布我喊花生酥的声音之中准确定位到真正有需求的声音来源,睁开眼皮子朝刘爱英看了一眼。 “有”话落,转身从柜底下抽出三条皮带,啪地甩在柜面上,“要哪条?” 刘爱英很是欣喜,一点也不在意人家态度如何,仔细看了看三条清一色棕黑牛皮带。 “同志,有其他款式的吗?女同志用的那种。”柜面上三条皮带款式太老,比江同志带的难看太多了。 售货员盯了她一眼,撇撇嘴,“就这些,要不要?”手抓上皮带就要收起来。 “哎哎,我没说不买啊。”刘爱英伸出手阻挡,就差上手拽住了。 售货员斜眼看她,“有工业券吗?一块五。”不仅要掏一块五买,还得有工业券的票证。 李永红眼巴巴地从各种日用品上收回目光,一听刘爱英要花一块五买根不值当啥的皮带,差点跳起来。 “刘同志,你买那个干啥,回去找点布自己做个布带子用就行了。”花那么多钱还费票。 旁边围着过眼瘾聊天的人也有插嘴说小姑娘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乱花钱干啥,有那一块五还不如买几尺布做件衣裳,买几斤粗粮饱饱肚。 江秋月不做评论,她知道刘爱英虽然时不时要接济家里,但也是看情况行事,不会一气儿的全把东西贴补出去,她自己手里还攒了些钱,买点自己想要的东西无可厚非。 果然,刘爱英摸了摸腰包,又看看皮带,来回几次在售货员很快不耐烦要收回去的时候方小心地掏出一沓毛票数了又数,拿出一块五的数,又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工业券交上去。 售货员脸色有点嫌弃的接过票子甩了甩,数完后开出一张单据,让刘爱英从中选一条拿走。 三条颜色没差,都是那种老式的款,男女通用。 刘爱英瞅了好几遍,抽出一条顺眼的小心翼翼收起来。 她问江秋月两人有什么需要的,江秋月摇头说没有。 其实江秋月早已把明面上的货品观察了一番,基本她空间里都有,没什么要买的。 即使要买,江秋月决定以后还是自己一个人来买,毕竟财不露白,她平时看似表现的大方实在,那是因为那些舍出去的东西还不被她放在眼里。 江秋月很清楚的知道自身的性格缺陷,她不善交际,不会弄些弯弯绕绕的。与其在看不上的资源里勾心斗角,还不如舍出一些边角让他们吃人嘴短,平时能照顾点她就行。 而大手大脚买东西看似有大笔财物这些却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在这个道德和人心严重经受考验的时候,谁知道饥饿交迫之下人的底线能到哪儿? 有点家里支援的钱票保证生活宽裕尚可赢得旁人羡慕和忌惮,再多就是召祸了。 江秋月一边沉思反省一边跟着两人转悠,发现一个现象。 别看围在柜台前的人很多,真正买东西的人实际上少之又少,大家看个热闹。 李永红用几寸布票换了点针头线脑,心里多少看不上刘爱英花大钱买皮带的行为,觉得她是打肿脸装胖子,平时还饿着肚子呢就敢乱花钱。 三人在长柜台左右逛了几遍,又推推搡搡的挤出去。 出来后,刘爱英擦着额头上的汗,左手紧紧抓着腰间的布袋,一脸的满足喜悦之色。 距离会合的时间尚早,刘爱英正高兴呢,建议在附近逛逛,名曰呼吸一下城镇的气息。 三人顺着街道边逛边朝会合的方向走,正走着呢,江秋月袖子被扯了下,李永红拽住她俩往街道旁望去。 相对来说气派干净的国营饭店里,林文清坐在靠外的桌子旁正在吃饭,桌上摆着几道炒肉炒菜,看上去油光光,手上端的碗里是高粱米饭。 刘爱英咕咚咽一下口水,馋的。 “林同志好气魄!”刘爱英十分羡慕,能在国营饭店吃饭还吃那么好的,林同志显然身家不菲。 估计是哪家的公子思想觉悟高,特意下来响应主席号召呢。 江秋月倒没什么诧异的,林文清居住在东富西贵的京都城东,手里缺什么也不会缺钱,人家趁着出来的机会打打牙祭吃顿饱饭,谁也说不了什么。 李永红的肚子咕噜叫了两声,她自己没察觉到,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国营饭店,饭店里的林文清身上。 林文清侧身背对着门口,没发现她们,正慢悠悠斯文地吃着面前的饭菜,不时挑出不吃的作料扔到手旁的空碗里。 江秋月:“……”还真是悠哉啊,终于知道平时知青院吃的粗粮有多委屈人家了,啧啧。 刘爱英馋的流口水,巴巴地吸了几口隐约的饭香,拉着左右两人麻溜滴跑了。 没钱没票的,眼馋也吃不起,有钱有票也不敢进去吃啊,太浪费了! 还不如眼不见为净,刘爱英想的开,离远了后就丢之脑后了,最多以后想起来吸溜几下泛滥的口水回味回味。 江秋月曾经吃过比那更好的家常菜,更不会上心了,只余李永红被拉着跑时还时不时回头看。 国营饭店里,林文清悠哉地祭五脏庙添油水,突然感觉身后有道灼灼的目光黏上来,搞得人寒毛直竖起鸡皮疙瘩。 他朝门外瞧了瞧,街道上空荡荡的,没什么可疑之人。 日头已经升高了,林文清不再多想,转回去加快速度,打算吃完去会合。 等林文清改善完生活,又拐去供销社买了几块花生酥包上,完后一路晃悠到会合的地方,人就差他了, 柳建国招呼几人上驴车赶紧回去,以免赶不上中午饭。 路上继续晃晃荡荡的车程,或许是临近吃饭时刻,赶车的老乡分外卖力,他们比来时更快回到临河村。 驴车停在村头柳建国家门口,几人谢过他后走村边那条路回知青院。 春种过后,地里没什么人了,又正当中午时分,小土路上就他们四个。 林文清半道拐去了高家方向,拎着他的点心油纸包。 剩下三位女知青眼看着知青院快到了,遥遥碰上来一个衣衫不整的癞头汉子。 那人不知道刚从哪里爬出来,衣襟倘开,裤子要掉不掉,五官扁平大黄牙,头上长满了癞子,远远就能闻到他身上那股酸臭味。 正是村里无所事事、臭名远扬的癞三儿。 那人挡在路上,混浊的眼珠子在三个女知青身上扫来扫去。 李永红哆嗦了下,悄悄落后半步躲在另外两人身后。 刘爱英和江秋月看着挡路的人齐齐皱上眉头。 这人光天化日之下想干嘛?! 眼看着两方就要遇上,癞三儿眼珠子最终定在江秋月身上。 盯了两眼那白嫩的脸蛋和身段,癞三儿嘿嘿地呲着黄牙伸手撞上来。 “你想干什么?!”突然的一声厉喝,制止了癞三儿的动作。 江秋月准备往后跑的脚步顿住,仰头一看发现瘦小精悍的方卫东拿着一根扁担,一脸凶神恶煞地站在不远处。 他身后缩肩缩背的是大骨头架子最近养回点人样的赵向东,赵向东脚边放着两只木桶和一捆柴火。 有两个男知青镇着,癞三儿咕囔了一句难听话,扯扯裤头从一边溜走。 夜幕降临,车厢两头亮起昏暗的灯光,伴随着火车哐哐的行驶声,座位上的人纷纷开始陷入沉睡。 接下来的一天一夜,火车窗外的风景越来越荒凉原始,黄沙漫天不见人烟,直到渐渐出现新绿,越来越多的麦田稻田出现,青山绿水开始映入眼帘。 傍晚时分,火车停靠,列车员到车厢通知,他们得目的地到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93.093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一行人拿着木棍一边敲打草丛一边走。饿极的人也不怕蛇鼠虫蚁, 敢冒出来他们就敢逮回去当食物。 渐渐地进入一片开阔地,江秋月等人一点点扒拉着灌木丛草丛寻找。 转头看到林文清已经带人往里走, 找到一棵榆树, 他正指挥其中一个男知青爬上去摘榆钱子。 江秋月和陈中华在开阔地上没找到,跑去看他们摘的榆钱。 陈中华捋出一把塞嘴里, 嚼完评价道, “太老了。” 有点发苦。 爬树的那个知青方卫东, 瘦的两只眼珠子凸出, 他拽出一把就往嘴里塞,大口吃着。 “都是树梢上摘剩下的, 想摘好的得往里面走。”猛吃几口垫垫肚子,方卫东不舍地放下,建议道。 他们往年也不是没进过山, 但都找不过本地村民, 只能凭运气捡点漏打牙祭, 根本填不饱肚子。 外围好东西一长出来就被留意的村民弄走了,内围有猛兽, 他们也不敢进。 一群人在左右查探没发现什么后接着往里走, 没多会儿遇到几棵老槐树。 槐树上树叶青翠间露出点点白,那是槐花打苞了, 还没开。 男知青们蹭蹭爬上去, 几个在上面扳枝, 几个在下面接, 忙的不亦乐乎。 江秋月趁机在周围找葛根和山药,手拿一根一头劈裂的木棍,这挖挖那挖挖,寻找印象之中的根茎。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男知青们扳下一堆槐树枝的时候,江秋月终于挖到了经年老山药的根。 可喜的是在它旁边,相似的有好几棵。 山药和葛根她都吃过,等她挖出一小截确定是山药,立即喊人过来。 陈中华跑过来确定找到了后,招呼男知青下手挖。 江秋月看天色已暗,建议先把上面的挖出拿回去,剩下长得深的做个记号明天再来。 山药长的一根直深入地下,完全挖出来要花很长时间,他们在山上待太晚不好。 男知青齐齐下手,挖出五根一米左右的长山药,由一个人抱着,其余人扛上槐花枝,顺着来时的路快速下山。 走到山脚时天都黑了,夜空中月亮被乌云遮盖,几人借着稀少的星光摸回知青院。 刘爱英和李永红早在等着,院中升起一小堆火,见到他们回来连忙起身接。 江秋月直接将山药根全扔进火堆里烤,还加了柴火。 “蛇肉和野菜汤已经炖好了,这些咋整?”刘爱英拿出篮子一边捋槐花和叶子一边问。 男知青们闻言使劲嗅嗅空气中的肉香气,快坐不住了。 李永红撸着槐花苞,抬头看着江秋月说了句,“槐花跟玉米面搭配着蒸好吃,可咱哪里还有面粉。” “能吃能填饱肚子就行,还讲究什么?”陈中华摆摆手。 江秋月想了下说道,“槐花跟玉米渣子一起和,我那儿还有二合面的烙饼,拿出几张泡成糊权当面粉了,这成吗?” 她问的刘爱英,今晚她掌厨。 刘爱英拍胸脯保证,肯定能蒸出来,到时候加点盐都是香的。 李永红低头不再多说什么。 江秋月进屋拿出一个打火机打火照明,打开铁锁头拿出五张已经发硬的烙饼。 她直接拿到厨房放进汤盆里,加上热水泡着。 回到院中后,空气中已经有一股烤山药淀粉的清香。 方卫东几人亟不可待的围在火堆旁,不断地问好了吗好了吗。 槐花槐叶和榆钱子在他们的帮忙下,已经捋的差不多了。 刘爱英拿去井边过水洗干净,然后端进厨房塞到汤盆中泡好的面糊里,再加上小半瓢玉米渣子,放点盐和匀后上锅开始蒸。 这边江秋月正被林文清缠着问她的新式打火机,江秋月只推说是亲戚在上海买的洋货。 大家都传看着把玩一番,涨了见识。 等刘爱英擦把汗出来,江秋月拨出火堆里烤熟的山药根,食物的香气弥漫整个小院。 本是要搁一边放凉再吃,男知青们按捺不住,上手拿着剥开黑皮就啃。 烫的龇牙咧嘴也不放,在两手里交换着,半根山药眨眼间下肚。 江秋月得到自己的那半根,轻轻撕开烤焦的外皮,露出里面白嫩的山药肉。 吃起来糯糯的,淡淡的没什么味。 之后拉出木桌,蒸好的槐花端出来放在正中间。 江秋月拿出一玻璃瓶辣椒油,贡献几勺子拌进去,闻起来喷香。 蛇肉汤带肉一人分得一碗,大蛇刘爱英只炖掉半条,剩下半条留到明天吃。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就着火堆燃烧的光亮,大家也顾不上斯文和礼仪,唏哩呼噜吃的飞快。 槐花看着扳下来很多,蒸出来一汤盆不到,一人几筷子就没了。 方卫东吃完还意犹未尽,砸着嘴说真香啊。 连林文清都评价说味道不错,明天还去扳。 蛇肉更好吃,毕竟知青们好久不见荤腥了。 大家吃个半饱收拾收拾去睡觉,想着明天把找到的山药全挖出来,再找找有没有葛根啥的。 这青黄不接的鬼日子,总算有点盼头。 江秋月洗漱好去睡前,想起上午答应的事,于是翻出一盒上面绘喜鹊登枝图案的小巧蓝铁盒,塞进旁边的被窝。 刘爱英刷锅洗碗弄好后,摸上炕的时候发现了,认出是百雀羚。 她在被窝里窸窸窣窣了一阵,掏出几张布票和钱悄悄递过来。 江秋月顺着动静接在手里,随手放在空间的收纳盒中。 第二天早起,刘爱英洗脸后仔细擦了百雀羚,学生头打理得整整齐齐。 江秋月看了眼她的西瓜皮刘海,从抽屉里挑出一只简单的小发卡帮她把厚重的刘海别起来,只留下薄薄的一层。 黄底带斑点的瓜子型小卡子,搭配学生头卡哇伊。 刘爱英跑到她炕头照镜子看,摸着头发笑起来,露出几分少女的情态。 “买一送一,看你用着合适。”江秋月扎着马尾说道。 刘爱英双眼闪亮,“那我不还你啦。” 江秋月摆手说不用,就当和擦脸油一起换给她的。 外边男知青叫吃饭,本来今天该轮到江秋月做饭,但她才来没两天,几顿饭还都出了血,陈中华安排男知青那边先轮着做。 男生的手艺明显比不上女生,熬的玉米渣子粥稠是稠了,但是不好喝。 “按你这放法,一个月的口粮几顿就吃光喽。”陈中华敲敲桌子说下厨的人。 大骨头架子佝偻背的赵向东缩在桌边委屈脸。 他根本不会做饭啊,练几年都这样,再说不多放点粮食能吃个啥? 饭后照常去上工,天气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的节奏。 下地刚干没多久,天上开始掉雨点子。 然而地里的人不能走,得干完一上午,不然半天的工分不给记。 春雨稀稀拉拉落下来,渐渐的发展成淋淋漓漓缠绵不断。 等坚持到回去的时候,江秋月差不多浑身淋湿了。打了好几个喷嚏,感觉要感冒。 中午炖的剩下的半条蛇肉,和着野菜玉米渣子一锅乱炖。 下午雨下大了,队上来人通知不用上工。 知青们却没多开心,因为少半天工分等分粮的时候就少一份粮食。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雨开始滴滴答答减小。 男知青们蠢蠢欲动,想趁时间去把山上的山药挖回来。 江秋月提醒下雨天山路滑,但是挡不住他们高涨的热情,六个男知青一起出动跑上山去了。 留下三个女知青坐在门槛内,就着光做点活。 李永红带上顶针在纳鞋底,一针一针的细密又匀称。 江秋月仔细瞧了两眼,佩服之。 刘爱英拿块碎布头缝小布兜,江秋月问是做什么的,回说当钱包装粮票和钱。 江秋月随大流也拿出针和线,找出一块卡其色的细帆布摆弄。 画线打底版,剪裁缝合,一只小帆布包就初具雏形了。 款式仿照的她那个军用挎包。 缀上肩带,翻盖的地方打上扣眼和扣子,正面用红线绣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花体字,右下角用蓝线绣上便宜弟弟的名字。 一块布做成两只小书包,除了名字不同外其他都一样。 刘爱英和李永红早就看的目瞪口呆,眼睁睁看她在半个小时内搞出来两个好看的小书包,又开始往上绣绿叶小红花了! 刘爱英拿过一个查看,除了针脚上有点稀疏,整体看起来跟百货商店卖的一样。 江秋月把做好的书包收起来,准备等哪天有机会就寄回京都,给两只小的上学用。 剩下的碎布被李永红要去,说硬硬的料子适合打鞋底。 傍晚的时候,陈中华他们终于回来了,一个个满身泥泞,不知道摔了几次。 还好收获不错,五根长长的山药被他们挖出来折断带回来,还用上衣兜回一堆山药蛋。 陈中华指着地上聚拢的那一堆说,“我想着下面的根能吃,上面藤上长的这些或许也能吃,就给带回来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94.094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车厢内的布置比现代四个数字的火车还要简单,座椅、很小的桌子, 车窗能打开,却没有窗帘。 过道很窄, 还有晚上车的人在找空位置放行李,乘客基本都是十七八左右的青少年们。 火车匀速后有列车员过来这节车厢让关好窗, 接下来检票。 他们的位置靠近车门,列车员说完后不到一会儿就轮到他们, 江秋月把代表身份的介绍信和车票一起递过去, 看见身旁的人交上去的是个墨绿的小本本。 江秋月看向他, 正对上对方敏锐看过来的一双黝黑眸子。 江秋月转回视线,本来以为对方跟她一样是上山下乡的知青,然而看证件类型,明显不是同一类人。 列车员走后,车厢气氛活跃起来, 坐在一起的人开始自我介绍打招呼,大都是同龄人一同下放的,说上几句话就熟悉开了。 他们这里是粗辫子姑娘打头先说, “咱们做个自我介绍啥的?”她顺了顺辫子, 亮了亮嗓子开始介绍她自己。 “你们好, 我叫王晓红, 来自红日纺织厂家属院, 将要去的是柳家湾长河大队。”说完两只细眼眨巴着看向江秋月。 江秋月按照她的模式简单介绍了下自己, “我叫江秋月, 来自西城文工团家属院,插队到柳家湾青山大队。” 按照顺序她说完该到身边的那人,不想油腻男此刻挺积极的,接过她的话头高调地说道,“那我来说说我吧,我叫林文清,从京都东边那片儿来的,去的也是柳家湾,咱们都一样的目的地,路上正好说说话解闷,到时候我给你们朗诵几首主席的诗歌,陶冶陶冶情操怎么样,哈哈。” 他作出一副爽朗大方的样子,衬着他的装扮却怎么看怎么猥琐。 江秋月看了一眼想起一个词,小白脸。 貌似原书男主也是个弱鸡鸡的小白脸呢。 最后是给她深刻印象的身边那人,他没多做介绍,说出名字和职业完事。 “彭敬业,junren。” 他的声音再听一遍仍然很好听,是成熟男人的磁性音色,听在江秋月耳朵里性感极了。 不过听到他的职业,三人纷纷肃然起敬。 他们穿草绿色军装是顺应潮流,是做样子过过瘾,人家才是穿真正军装的人,保家卫国,流血不流汗,为人民服务。 林文清看着油嘴滑舌的不靠谱,却很会说话聊天,不到一刻就把王晓红逗笑了。 彭敬业沉默冷肃,几次不接话头。林文清开始拉拢江秋月,频频将话题转到她身上,话里话外打听她家庭情况、生活水准等问题。 江秋月随意应付几句,重要内容一点不透,问烦了干脆从帆布包里掏出一本书打发时间。 没想到碰巧掏出一本红宝书,应是江母临行放进去的,这书有时候用的好了可是万能利器呀。 阅读红宝书是一件郑重的事情,不容人打扰。林文清不得不放弃搭讪,转而同王晓红聊到一块去了。 江秋月找到事情做,捧着红宝书以好奇和对待古董的心态翻开印有m主席语录五个大字的扉页。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就要拥护,凡是敌人拥护的我们就要反对……” 江秋月:“……”感觉有些话真的那啥。 再往下看,有些说起来还是挺好挺振聋发聩的,像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呃,后来国内一片乱斗,十年wg至今还没结束呢。 “核战争打不起来……”翻到其中一页看到这样极具预见性的一句话,江秋月不由佩服这位伟人的眼光长远性。 核武器的辐射毒害和波及范围那么大,真打起核战地球都玩完。 没看直到二十一世纪,也就美国在最开始拿小日本广岛长崎试验了两颗,导致那里几十年了还是荒芜的废墟,人口不知死了多少。从那之后,其他国家再没敢轻易动用过。 又看到一句造成全国上下一片绿的那句: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从这句传颂开后,女子们就开始学男子穿军装,还有大口袋的中山装,修身的旗袍被视为资本主义残留,只对外接单定制出口。 这些一句句呕心沥血的话语,有的振奋人心引人深思,有的独裁专断一刀切,有的经久弥新在后世广为人知。 江秋月看的入神,不知不觉翻过半本,车厢内的光线渐渐昏暗下来。 她揉了揉后颈,往外一看,都到傍晚了,对面的王晓红在吃土布口袋里的干粮饼子当晚饭。 江秋月下意识想掏出碗康师傅去泡,好在立即反应过来刹住了动作。 江夏日临走塞给她的干粮包就在她脚底旁放着,拉开系绳最上面是个铝制饭盒。 这里面都是江母准备的,也不知道都装了什么。 江秋月打开饭盒发现是两排整整齐齐大小一样的饺子,蒸熟的。 盒盖一掀开,一股香味就飘出来了。 好香!应该是鸡蛋馅的,还放了香油。 她将饭盒放在面前的小桌子上,手伸进包里拿出一双筷子,抬头却发现对面两双眼睛死死盯着饭盒里的蒸饺。 对于江秋月来说,白面皮鸡蛋小葱馅儿的饺子即使滴了香油那也是素的,很平常的饭菜。 然而对面那两人却是眼馋的很,平时玉米面的饺子他们都是过节才吃得到,何况是白面做的鸡蛋蒸饺? 那可是精粮! 从闻到香味就开始流口水了,眼热地盯不够。 这是江秋月没想到的状况,但是再收起来也来不及了,索性直接吃吧。 江母真是下了老本,饺子不大,一口一个特别有味。 可是对面两人的视线太明晃晃不容忽视了,看的她都吃不下去了。 “咳,我妈做的,你们要不要尝尝?”对方意图太明显,她干脆直接问,不然这顿饭别想安生了。 果然她问出后,对面两个不说话光看着的人喜笑颜开,一边说那怎么行不能吃之类的一边言不由衷的接过她夹过去的饺子。 两人迫不及待又努力维持体面,小口尝过后直说香,夸江母手艺好,还夸她,“江同志,你真是一个大方的人。” 给过那两人,江秋月偷偷看一眼旁边,总不能单独漏掉他吧。 “彭敬业,你要尝一下吗?”把饭盒推到他那边,里面还有一排。 本以为他会客气,结果他定定看了她一眼,伸手抽走她手上的筷子端起饭盒就两只两只的扔进了肚中。 江秋月怔愣过后看得有点想笑,对面王晓红和林文清目瞪口呆。 王文清看江秋月没生气,啧巴啧巴嘴没吭声。 王晓红自己旁人分的清,又心疼粮食,见此劝道,“彭战士,那是江同志的晚饭呢,你可给她留点。” 多好的白面饺子啊,她看着彭敬业几口给解决完了不由一脸可惜的神色。 “有点凉了。”彭敬业吃完点评。 王林二人听他这样说都有点开始鄙视他了,你咋吃完了还嫌弃,亏不亏心? 这时候一个小兵跑过来,向彭敬业敬礼。 “班长,你的晚饭送到!” 江秋月认出是最开始坐在她旁边的那个小战士。 彭敬业点头接过铁饭盒,小兵立马转身跑走。 他没打开,直接将铁饭盒放到江秋月面前。 “你吃吧,这是热的。” 江秋月脸颊骤然一红,如果不是对方眼神太光明磊落,她都要被他的举动想歪了。 “不用,这是你的晚饭,我不能动。”江秋月拒绝。 彭敬业不听,直接打开饭盒摆到她面前。 里面是一荤一素加白米饭,这趟火车上的一等餐,一般人拿钱也吃不到。 看来junren伙食还不错嘛。 江秋月肯定不能动人家解放jun同志的口粮啊,但是彭敬业一双黑眸盯着她让她吃掉。 最后坚持不过,她挑角落位置动了两筷子,摆摆手不再用。 彭敬业随后端起饭盒扒拉几下很快将饭菜解决。 江秋月觉得他肯定没吃饱,铁饭盒看着容量不大,他那种年纪又正是光吃不饱的时候。 想想说不定路上还要靠人家照应,江秋月借由干粮包遮挡,从空间取出一纸袋包子。 “你吃下这个。”她将袋子递给他。 那里面是几个手掌心大小的菜肉包,她以前的存货,摸着还是温的呢。 彭敬业接过看了一眼,挑了挑眉,也不多说,凑到嘴边就着纸袋两口一个,迅速解决。 对面的两个只闻其香不见其物,只得嗅着香味啃干巴巴的粗粮饼。 与此同时,他们又对江秋月高看一眼,不敢轻易打什么主意得罪两人。 想一想,一个白面能当饭吃身家不凡,一个解放jun战士享有一等待遇,惹不起惹不起。 江秋月正剥着小橘子当饭后水果,那边突然过来一个穿的确良衬衫绿军裤袖子上绑红袖章的女的。 人像是专门来找他们这的,一来就高喊:“贪污和浪费是极大的犯罪!” m主席语录之一,刚从红宝书上看过。 江秋月懵逼了一瞬,这是要干啥,批评她吃的好还是咋滴?她可没吃什么出格的东西,饺子还是江母准备的,外加尝两口解放jun的饭! 方卫东喊着她的名字,声音越来越近,江秋月没有立即回应。 她回到癞三儿不远处,盯着他哆哆嗦嗦冒冷汗的肿脸,冷声说道,“我知道你没晕。” 癞三儿吓得睁开眼,看向江秋月的目光十分畏惧。 “姑奶奶,俺知道错了,俺再也不敢了。”哭的很凄惨。 江秋月不为所动,想到她自从来到后一直宽和待人,从不斤斤计较。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95.095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江母随着江父同在文工团做事, 她当年应该也是风头一时的美人,如今美貌依稀可见,温婉贤淑。 大姐江春华继承了母亲的样貌, 身材高挑,青春靓丽, 留着齐耳的短发, 两边别着小发卡,一边喝玉米糊糊一边眼珠子咕噜噜转着, 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作为第一个孩子,她有足够的资本获得父母重视, 上身蓝底碎花的衬衫就是她磨着父母从百货商店买来的。 二哥江夏日十七岁,身形稍显单薄, 容貌像江母,爱笑讨喜, 看起来也是个活泛的。 他是江家下一代的顶梁柱, 很容易就让家里大部分的资源倾向他, 又有爷奶叔伯不时接济,他平时衣物吃食都不缺。 双胞胎弟弟最小, 虎头虎脑的,穿着一模一样改良过的红卫兵小套装, 来自哥哥姐姐穿不上的衣服。 他们都是老一辈重视将来能撑腰的男丁, 又是老幺, 父母多有顾及, 将两人养活的不错。 就剩下处在中间的老三原主,在家里的地位有点不尴不尬,还是个不被长辈看中的女孩,难免会被忽视会吃亏。 江秋月咂咂嘴,感同身受两秒钟就没啥了,毕竟她跟原主家人没什么感情基础,她又早就不是期待父母爱的小孩子了。 至多感叹原主两声时运不济,再保证以后替她过得好。 她这副坦然面对的态度大概让他们误会之前闹别扭的原主终于想通了。 江父首先开口,“想通了就收拾收拾,明天下午的火车。” “志国,孩子才刚缓口气儿,就不能挪到下一批吗?”江母提议道。 江父默了默,不容置疑地拍板定论,“就报上第一趟,早去早了,还能挑个比较好的地方。” 江母听此无法,万一推到下一批,也许就只剩下荒山野岭的犄角旮旯能选择了。 两人说完都看向比往常更显沉默的三女儿。 江春华和江夏日同样抬头看向老三,就担心她又闹腾起来让他们其中一人背锅。 “好。”多说多错,江秋月干脆点头应下。 江父江母欣慰不已,江春华江夏日庆幸之余又心生愧疚。 江母终于露出笑脸,“妈给你准备包袱行李,咱把东西拿齐了,到地方也好生活。”又问江父知道下放的是哪处地方没有。 江父早就打听清楚,回道,“插队到西北柳家湾的青山大队,那里靠山靠水不缺吃喝。” 这是他唯一能为小女儿争取的。 “你说哪儿?”江秋月听到那个名字后那种诡异的熟悉感咣地冒出来,不由出声确认。 江父一双眼沉重的望向她,重复道,“西北柳家湾的青山大队。” 柳家湾,青山大队,江秋月,文艺家庭,不受重视…… 一串的线索连起来犹如一击重锤把江秋月脑中朦胧的隔膜砸的粉碎。 她就说刚开始莫名的熟悉感是哪来的,原主江秋月可不就是她加班前看过的一本年代文的知青女配吗?! 江秋月两眼恍惚的想着那本小说的剧情,变换的脸色让江父皱紧了眉头。 “秋月,你咋回事?”江母担忧地推推她。 “哦,没事,我吃好了,我回屋收拾一下。”江秋月应付一句后两腿打飘的一头扎回小房间。 “三妹吓傻啦?”江春华终于插了一句嘴。 江母拍了她一下,警告道,“瞎说什么!” 江春华努努嘴几下扒拉完糊糊,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江夏日照顾两个弟弟去洗漱睡觉。 客厅一时静谧无声,江父方才叮嘱江母,“离开的时候东西都准备齐当,粮票和钱给足了。” 江母抹抹眼应声,转身回屋躺着了,只留下江父坐在那不动如山,无奈地叹息。 江秋月跑回房间后关上门,急躁地在原地转悠了几圈才平静下来。 本来以为是离奇的穿越,却发现原来是穿书! 她还记得加班前为了丰富精神生活寻摸到一本年代文小说消遣。 文名什么的早就过眼就忘,只记得是一篇文笔不错的种田宠文。 大概讲的是一对生活在七零年代的小夫妻勤劳致富奔小康的故事。 她当时看到女配如此巧合地跟她名字一样,还特意关注了女配的情节和结局。 文中女配起初被下放到柳家湾当知青,一去就看上了村草小白脸男主,几番示爱送礼物勾搭。 结果男主来者不拒,粮食营养品等好东西照收不误,转身却娶了同村的辣妹子。 女配不甘心输给一个村姑,频频找茬献殷勤,反而让男女主之间渐生情意愈加和谐。 最后在一次阴差阳错差点害女主流产的情况下,男主出手教训女配,让她失了名声地位,还赔上全部财产,被所有人唾弃。 导致女配贫病交加孤立无援,病死在寒冷的冬夜,一卷草席胡乱埋在荒郊野外。 而女主在来年春天平安生下一对双胞胎,男主对她宠爱有加,两人跟着政策种果树搞养殖,带领全村人勤劳致富奔小康。 江秋月:“……”有一句渣渣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书看完气得她差点把刚买的水果机给摔了,简直被又当又立的男主婊给气个半死。 幸好第二天就来了紧急项目,江秋月全心投入加班奋战,倒把那本小说的内容抛在脑后。 谁能想到她现在成了那位遇上白眼狼人财两失的悲催女配呢? 江秋月为自个默哀三秒钟,之后重整旗鼓,焕发对生活的信心。 好歹她也算是有金手指的人,又知道了剧情,不信还不能躲过男主的桃花劫,如果他敢撞上来骗吃骗喝,她会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不是没有那么一刻想让江父给她换个地方避过剧情的。 但是,先不说江父辛苦安排好的地方不会轻易更换,再说与其去其他两眼抓瞎的陌生小村子,还不如待在山清水秀还算淳朴的柳家湾呢。 呆上几年等高考恢复了,她再考回京都,到时候也算衣锦还乡了。 江秋月嚼着几片薄荷,想着未来的打算和出路,渐渐抗不过身体的疲惫陷入沉睡。 一夜纷扰的梦境,第二天按照身体生物钟醒来时才早上六点,房间内已经能听到外面楼道里各家做早饭的嘈杂声。 江秋月起来穿戴好,齐肩发随意扎个马尾,出去遇到小五江冬临递给她一副雷锋牌搪瓷杯和牙刷,一起去过道另一头的公共水池洗漱。 江母正在门口烧煤炉子上烙饼炒菜,锅碗瓢盆占据了门两边竖立的水泥台空间。 放眼望去,红色时代典型的筒子楼里,各家各户都把中间楼道门口的位置当做厨房用,一到做饭的时候烟雾缭绕油烟气弥漫。 公共洗漱池相当于以前寄宿学校的那种公共洗手间,水泥砌成的流水台上安上两排水龙头,最里面的空位置上还有几家人在煮玉米糊糊。 江秋月秉持原主内向不多话的性格,洗漱后跟着小五回去,期间避让了好几波来往拿锅端菜的人。 等回到家门口,她都觉得刚洗干净的脸上又蒙上一层油腻的烟火气。 好在早就收拾好自己的小四及时递过来一条干净的湿毛巾,江秋月又仔细擦了一遍,姐弟三个在屋里排排坐擦百雀羚护手护脸。 早饭是烙饼和炒白菜,还有一锅小米汤,一家人围着老红木圆桌,两只小的眼巴巴的看着米汤锅,显然也是不常吃的东西。 江母先给江父盛满一瓷碗,接下来却把稠稠的一碗递到江秋月手边,让她愣了一瞬。 或许是补偿吧,昨晚和今早最好的食物都紧着她,但是江秋月对小米兴趣缺缺,不爱吃那个,还不如留给半大小子特能吃的两小只。 于是她顺手接过碗,又转手分给小四小五一人半碗,她自己拿张烙饼卷白菜吃。 两个兄弟高兴地道谢,“谢谢三姐!” “唉,你这丫头,有好吃的赶紧塞嘴巴里顾他们俩干什么。”江母嗔道。 江秋月摇摇头笑了笑,“两小子正长个儿呢。” 况且她有物资在身,等离开这里有的是机会犒劳自己,没必要再抢家里一点吃食。 俗话说,半大小子饿死老子,两只小的加上成年前后的兄姐,费粮食的时候还在后边。 或许江父江母执意送原主去下放,不光是填补指标不留人把柄的问题,还有孩子太多了,都逐渐长大,两个职工的收入已经不够吃了,送走一个好歹能省出一份口粮。 江秋月心中叹气,这样的现实对原主来说既残酷又无奈。 不过终究她不会知道了。 饭后,江父和江春华去文工团上班,老二江夏日去学校,江母已经办理离退把工位让给了大女儿,她在家收拾行李。 至于小四小五,吃完饭吆喝着一栋楼的小伙伴们挎着小书包呼啦啦的跑去上学了。 搞得林文清在搭上她后,总想换个清闲的活儿都不成行。 没想到江秋月不声不响的让队长亲自给她安排好活计,牛人! 林文清伸大拇指。 “只是运气罢了,机会往往留给有准备的人。”江秋月淡淡地回道。 对于他的奉承和试探没什么热络劲。 回屋后,李永红没搭理她,躺炕上闷被窝里不知道在干嘛,刘爱英朝她努努嘴使了个眼色。 江秋月借着天色余光收拾好爬上炕,刘爱英挨过来小声嘀咕。 “唉,那位又眼馋了,可惜她自个一个人折腾不起来,想要也拿不到!” 话里有话,江秋月没听懂她的机锋,“好好睡觉,想想明天起来能吃大馍。” 刘爱英瞬间被转移了话题,又说了一会儿后慢慢睡过去了。 江秋月睁着眼睛,看着房间内的光线渐渐消失,思索刚才刘爱英透露的意思。 寻思了一圈,估摸着李永红跟那位回家探亲的女知青关系应该不错,且那位不是个省油的灯。 唉,江秋月叹口气。 她果然还是适合做个技术宅,玩不转人家的心眼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96.096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悲催的是在此之前她还在碰冰凉的井水! 关系到以后每月的那么几天,江秋月不敢大意。 忙附在刘爱英耳朵边说了声,自己跑回屋里躺炕上去。 好在第一次没有痛经,以后注意点每次来也不会痛的。 江秋月找出空间屯的小翅膀,在被窝里换上。 又收拾好多余的纸片包装之类扔回空间另放,不敢留下一点可疑的蛛丝马迹让人发现。 江秋月皱眉,几个人住一屋就是不方便。 门口被人敲了敲,刘爱英拿着一个大瓦片进来, 上面一小堆草木灰。 “喏,刚烧的灰, 你找点棉布出来, 我教你缝一个。” 江秋月:“……”难道这是要她自制传说中的月事带?! 看她一脸懵逼, 只知道往炕上躺,刘爱英眨眼之后一脸我懂的怜惜同情。 那一脸的复杂, 跟找到同类似的。 江秋月:……话说你到底懂了什么呀? 接下来江秋月被迫听了一堂生理课,临时老师刘爱英同志。 另外还得到对方的安慰,说什么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即使他们偏心忽视了她也要看开点, 自己多为自己打算就是。 江秋月听着听着, 大概明白刘爱英误会了她跟她一样是被父母忽视的, 连女孩子该懂的事都没被教导过。 虽然事实有所出入,但江秋月没有打断她, 分说个明白。 左右江家人如何, 她心里有数就好。 接下来, 她在刘爱英手把手教导下缝出一个丑丑的长条布兜。 里面塞进草木灰,四角缀上长带子,用的时候绑身上就行。 看着那个奇怪的东西,江秋月囧了个囧。 她借口去厕所换上,忙起身溜出去,在厕所里把所谓的月事带收进空间。 感觉很不靠谱啊,江秋月不打算用的。 吃午饭的时候,赵美丽失魂落魄的回来了。 赵向东老实跟在后面,像一只忠犬。 饭桌上的男知青们不知道情况,大概以为她刚回来还想着家。 女知青却都心知肚明她之前是干嘛去了。 看她那样子,估计结果不太好。 陈中华招呼两人吃饭,让赵向东去灶房拿碗筷盛红薯粥。 李永红殷勤的倒热水,擦板凳。 赵美丽应着陈中华的面子,在长桌前稍微坐了坐。 红薯粥和野菜团子,她一点没动,喝了点热水,楞楞地看着桌面,脸色苍白。 饭后,江秋月歪到炕上修养,刘爱英坐炕头纳鞋底。 她们俩在一旁看着赵美丽在那头发脾气。 好歹是书香门第出生,生气了也不会大吼大叫,只是把外套脱了甩在炕头,胸口起伏不定。 这让江秋月她们看清了她的平板身材,和她身上那件布拉吉长裙。 刘爱英撇撇嘴,跟江秋月挑了一枚你看她作的眼神。 江秋月躲在被窝里,只露出头和两只眼睛。 一边看李永红像个女仆一样被赵美丽指使着翻行李,一边悄悄往嘴巴里塞红枣桂圆。 李永红平时看着是个木讷的,不成想到了赵美丽手下就活泛了,指哪打哪。 果然是周瑜打黄盖,一物降一物。 清闲的下午时间,刘爱英纳了一双鞋底,江秋月偷偷吃喝。赵美丽端坐在门口,让李永红把两只皮箱的东西整理了出来。 夕阳西下时,赵美丽恢复了心平气和的清高模样。 她听李永红说起江秋月家寄来的麦乳精好喝,转身就从箱子里拎出一罐来,让大家分了喝。 不等着其他人反应过来,她好似找到了发泄点,又扒出一堆东西。 一小袋玉米面粉,让送去灶房晚上吃掉。 一盒茶叶末,送给东屋的男知青们打牙祭。 一包白糖和一块天青色的确良布,归了李永红,被她稀罕地收起来。 就连江秋月和刘爱英都分到一点零碎东西。 江秋月看看地柜上的豌豆糕,有点麻爪,这姑娘是被情郎刺激傻了吗? 刘爱英倒是欢欢喜喜地收下,跟之前她脸上的诧异从没出现过一样。 她拍拍江秋月的手,让她收下,别傻不拉几的不敢拿。 悄悄跟江秋月嘀咕,说道这些东西往常她们可没见过丁点儿,都被赵美丽转手送给小白脸了。 现下估计人被小白脸家刺激到了,不然哪会把给心上人带的东西全分给他们了。 不过,给出去的东西可不是好要回去的,赵美丽可别事后反应过来再抹鼻子哭。 江秋月默默无语,都说她大方实在,也没赵美丽这样拿东西不当自己个儿的大方样。 那不是大方,是傻吧。 她把那盒豌豆糕收进地柜,暂时先放着。 刘爱英秉承吃到自己嘴里才算是自己的,拆开纸包就着茶水,把半包糖果子撂下肚。 拍拍肚皮,说感谢赵同志让她吃顿好的饱肚,赵同志真是一个难能大方的好同志。 江秋月抽抽嘴角。 搁你们俩面和心不和的关系,你吃后说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挑衅啊。 或许是平时话里怼惯了,刘爱英跟赵美丽说话难免带上火药味。 赵美丽不知道听出来没有,根本没搭理她。 晚饭相对来说好多了,毕竟有了赵同志的‘赞助’。 葛根汤和玉米面菜团子。 江秋月已经习惯这里粗糙的食物,把自己的那份吃的干净。 回屋还沏了麦乳精喝,背着众人在炕上鼓捣衣服,实际是在给自己贴补吃食。 早前就发现原身太瘦了,十五岁了还没发育开,浑身没二两肉。 最近虽然私下吃得好了些,但又要下地干活,一直没长肉。 所以她在外表面上吃的少,自己私下补贴也没人发现。 趁着农闲,江秋月决定好好养养,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了健康其他说什么都白搭。 当然,集体饭还是要老实吃的,不能再因为顾虑别人缺吃少喝而给自个留下危险的根子。 吃的少,却长胖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有问题。 即使可以说家里寄了东西接济,保险起见,也不能再散漫。 如今已经有真正粮食丰厚的赵美丽在给知青院支援物资,她就不要再大手大脚招惹麻烦。 江秋月躺被窝里反省总结近段时间的行为,再次端正了生活的态度。 默默休养了一个月时间,江秋月的气色一天天变好,脸色不再是缺血的苍白。 表面上,她吃饭积极,麦乳精天天喝,罐头午餐肉偶尔加餐,像是吃不饱似的。 陈中华说她到蹿个儿的年龄了,女知青们知道她已经来过月经,正要发育了,对此没什么大反应。 只要不超过她的那份口粮,私下吃家里的补贴是人家父母的本事。 而且相对江秋月只是吃点罐头喝喝麦乳精,赵美丽这个吃糕点油条的更打眼。 这个月,赵美丽没出过门,整天坐在西间的木椅上沉思。 有什么事都叫赵向东或李永红去办,她整个人精气神都蔫蔫的。 没见她再去找过柳和平。 可惜当初没有仔细看那本书,江秋月不知道剧情中赵美丽占什么份量。 估计也是跟原主一样,是贡献物资被压榨完后炮灰的角色。 不过江秋月没闲空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五月端午到了,陈中华看还有点玉米面,说是包顿饺子给大家解馋过节。 正好新一波野菜长的好,做荠菜馅儿的饺子肯定香。 陈中华安排江秋月和赵美丽去后山挖野菜。 赵向东和方卫东陪她们一起去。 刘爱英要在灶房里忙乎,轮到她值日做饭。 至于李永红,她在井边给赵美丽洗衣服,忙着呢。 出门前,江秋月扫了扫李永红任劳任怨的身影,有点搞不懂她。 挖野菜的时候,赵向东铁定是紧跟赵美丽身后的。 本来方卫东陪着江秋月在另一处植被茂盛的地方寻摸,但是赵向东忽然一声喊,引得方卫东唰地蹿出去他们那边看情况。 江秋月起身望了望,赵美丽貌似崴了一脚。 看没多大事,她蹲下继续挖着荠荠菜,隐约的哭泣和哄劝声传过来。 突然,一双枯树皮般臭烘烘的手从后边倏地伸出来,死死捂住了江秋月的嘴! 扑面而来的恶臭包围着她,江秋月反应过来后拼命挣扎。 两手掐住捂住口鼻的手想掰开,两脚不停踢腾,她想引起那边三人的注意。 然而赵美丽那里似乎真遇上了麻烦,赵向东和方卫东吵起来了,根本没听到江秋月弄出的动静。 江秋月呜呜挣扎中,被后面的人拖进一旁的树林子。 腰上屁股上被咸猪手掐了几把,来人可谓是肆无忌惮。 江秋月知道不能指望方卫东他们了。 她只能忍着恶臭,做出挣扎后无力反抗的样子,以便节省力气伺机脱险。 待到被拖了很远,后面的人大概认为引不来人了,停下松手的刹那,江秋月反抗了! 她拿着手里的瓶子,转身喷向对方眼睛。 滋滋喷了好几下,那人惨叫一声捂着眼直跳,脏话连篇。 “小贱货!敢伤你爷爷,看大爷待会儿不爽死你!” 江秋月收回辣椒水瓶子赶紧跑开,几步之后听那人的谩骂左右看了眼,又跑回来。 手干脆伸进口袋拿出空间的防狼器,开到最大档,咬牙往那人身上杵。 “滋滋滋……” 命中了几下,骂骂咧咧的人被电的浑身打摆子,口吐白沫眼珠子翻白倒在地上。 江秋月才看清袭击她的人是谁。 癞三儿,那天遇到的混子。 想到刚才这人在她身上乱掐,江秋月恶心欲吐。 “俺是…村上的…人……你敢动…俺……早晚操…死…你……也…不敢…闹…开…妖怪…” 癞三儿被放倒后嘴里还不干净,有恃无恐。 江秋月咬牙切齿,就如他所说,她不能闹开,闹开了反而会被反咬一口,举报说是她勾引人搞破鞋。 最后癞三儿可能只是被关一段时间,她这个女知青就全毁了。 心思电转间,江秋月想了很多,恨极了欺辱她的人。 她拾起一根木棍,恶向胆边生。 又给他电上几下,大棒挥向癞三儿腿间那坨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97.097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文字和现实简直相差一条马里亚纳海沟! 还有林文清,竟然敢撬男主墙角! 额, 虽然现在男女主在没在一起还不一定,但他肯定在原文中也算一重量级人物, 起码是男配吧, 只可惜江秋月当初只是跳着把涉及女配的情节看了个大概,除了男女主其他没怎么注意。 江秋月胡思乱想,悄摸摸看过去。 哦,两个还真是旁若无人,一片地都是女主粗犷的笑声。 近看发现高云梅双眼皮俩大眼, 牙齿整齐, 辫子黑又长。 在普遍黑瘦黄不拉几的人群里,她显得白白胖胖的。 这种姑娘老一辈一般都喜欢, 说是端庄有福气。 即使脾气不好, 那也是爽利! 林文清貌似特喜欢这种浓眉大眼黑辫子的姑娘哦。 火车上遇到的王晓红不就是跟高云梅一样的类型吗? 刘爱英不甘寂寞, 又挪过来跟她并排着刨地。 她戳戳江秋月,示意她往李永红那边看。 江秋月打眼一看, 李永红直直看向一个方向, 眼神隐忍又压抑,看的人瘆得慌。 她看的那个方向正是小树林的位置, 叫翠花的小姑娘刚从里面跑出来, 柳和平正分花拂柳一般一步一顿的走入视线。 幸好约会的两人还知道错开出来, 不过一前一后的谁心里不跟明镜似的, 估计一片的人都知道他们在搞对象。 所以, 李永红这副模样…… “她呀,被勾了魂儿,有贼心没贼胆,还不如赵美丽呢。”刘爱英撇嘴评论。 赵美丽是女知青中缺席的那一位,最近回家探亲外加拿粮去了。 据说那是个书香门第的小姐。 江秋月听她叽里咕噜说个不停,问了句,“高云梅不喜欢柳和平吗?” 刘爱英挑了林文清的方向一眼,意有所指的说,“这不是有更好的吗?又没明确对象关系,喜欢能值几斤粮?” 有真正富裕人家教养出来的高中生文艺青年,乡下小学文凭的赝品小白脸谁还要呐。 柳和平故作文雅的君子如风,明显比不上林同志自小养成的阔绰大方和出口诗歌的甜言蜜语。 再说颜值上,林文清比之略输一筹,然而人家会打扮有眼界,思想有觉悟,还是大地方来的。 柳和平完败。 江秋月:emmmmmm 什么是现实,这就是现实啊。 “柳和平不是村支书家的吗?” 刘爱英哼道,“村支书家的咋啦,不挣工分照样饿肚子,只不过比旁人有机会多往家扒拉几个子儿。” 话说高云梅家里是临河村的富户,应是不缺粮食,不然她养不成白白胖胖的,剧情中势利眼的村支书也不会同意跟她家结亲。 不过富户是相对临河村其他村民而言,在真正富贵过的人看来,只是中下贫农而已。 林文清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敢随意撩拨人家闺女。 日头高照,随着一声锣响,上午上工结束了。 众人早上的水饱早就西里咣当耗完了,家里有粮的一个个跑的贼快回家吃饭,没粮的挎着篮子跑去挖野菜充饥。 江秋月陪同刘爱英找地方挖野菜,知青们的午饭仍然有野菜汤。 这次连窝头都没有了,从地窖里刨出烂红薯煮几颗。 刘爱英一边烧饭一边不满地嚷嚷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男知青们笑她不知足,有的吃就不错了,等两天断粮了啥都吃不着。 江秋月回屋吃完寿司,出来正听到他们苦中作乐。 “山上有没有葛根山药之类的?”靠山吃山,仔细寻摸总能找到吃的。 江秋月下意识的询问让大家一静。 “那不是药材吗?”刘爱英从灶房探出头,“能吃?” 江秋月点头,吃了比红薯有营养。 男知青面面相觑,他们都是从小在城市里长大,见过根茎没见过地上的长啥样。 但是青黄不接的快断粮了,若是能有找到吃的的机会,都要试试。 连一向安静不多话的李永红都出声提议下工后一起去后山找找。 江秋月觉得临河村不可能没有人知道葛根山药能当粮食,最有可能是偷偷摸摸采来藏自家悄悄吃。 后山那么大,知青们要是能找到几丛漏网之鱼的都够熬过一段时间了。 众人心里都装了事,午饭食不知味的吃完。 上工的路上,陈中华还特意走在江秋月旁边,问她关于葛根山药的事。 江秋月前世在网上看过图片,空间里特意预备的本草纲目印刷本上也有图画和说明。 于是她说可以用素描简单的画出来给大家看,到时候寻机会一起上山找。 下午继续锄地松土的活计,干半天刘爱英又拉江秋月去解手偷懒。 这下又撞见小树林里偷偷约会的那两个,她们过去的时候他俩正抱在一起亲嘴儿。 刘爱英眼珠子一转,突然惊呼一声。 “哎呀,你们身后有蛇!”皮一下,吓吓他们。 树底下的两人急忙分开,原地转圈左顾右盼,惊慌地问在哪里在哪里。 等转一圈发现被人骗了,柳翠花脸蛋爆红,害羞的低下头不敢见人。 柳和平挡在她身前,皱眉对打断他好事的两人怒目而视。 不过等他看到来人是女知青,而且其中还有一个十分漂亮的,怒气立马消失了。 他正想和颜悦色地跟对方交流几下,解说方才的情不自禁来着,却不想江秋月指着他们身侧的树,一脸惊骇莫名。 “蛇蛇蛇!”艾玛真的有蛇啊亲! 江秋月发抖的指着从树干上探出头的褐皮蛇,心下想着这一幕是不是剧情中女配遇蛇咬,男主进而英雄救美的场景? 没想到发生在这里,而且颠了个儿,忙着约会小情人的男主遭殃了。 江秋月诽腹,她要不要来个美救英雄? 啊呸,什么英雄,她倒是想把这个小白脸变成狗熊。 心思电转之间,刘爱英同样发现了那条有保护色个头不小的大蛇。 她比较胆大,两眼泛着见到肉的精光,拿根树枝就冲上去了,嘴里还美其名曰的喊,“让我来救你们!” 翠花小姑娘闭眼尖叫起来,柳和平转脸就跟蛇头正对上,下意识往后一退,把小情人暴露在蛇口下。 柳翠花睁眼看到锋利的蛇牙向她袭来,本能的挥舞着胳膊蹲下躲避。 刘爱英同志的树枝及时赶到,叉开了蛇头。 江秋月捡起一根木棍紧跟其上,将又冲上去袭击的褐蛇打走,不想褐蛇见这方人多势众,转而去攻击另一侧的柳和平! 柳和平慌张倒退之下绊倒在地,摔了一个屁股墩,褐蛇急射而去咬上他胳膊。 只听一声啊的惨叫,女生这方根本来不及去救他。 刘爱英正对付又冒出来的一条蛇,江秋月是故意忽视了柳和平,正安慰吓瘫在地的柳翠花。 你说你一个大男人对付不了女知青都能挥开的一条蛇,好意思? 褐蛇刚冬眠醒来,出窝觅食呢,咬住食物就不松口。 柳和平反应过来,用树枝拼命拍打也无济于事。 接下来那一条也在不小心之下被甩到他那里,然后第三条第四条。 他们是惹到蛇窝了。 剧情中男主是怎么解决的? 在领头大蛇咬住原主的时候他趁机打死了它,然后两人相互扶持着飞奔出去,叫了村里会套蛇的人来才全部消灭。 经此一役,柳和平被他会算计的村支书老爹宣扬成村里的英雄。 女配原主也把一颗真心落在救她的英雄身上,不惜省下口粮倒贴。 江秋月:mmp,这次看你们怎么玩! 不到片刻,女生这边彪悍的战斗力再没蛇上前,全跑躺地上打滚的柳和平那里去啦。 刘爱英看出点苗头,怕出人命,两人把直哆嗦的柳翠花拉远,一起壮着胆上去将柳和平身上的蛇挑开。 刘爱英眼尖手头准,找着那条刚开始的大蛇专打七寸,大棒下去几下就没了生息。 江秋月有点发憷,用长树枝把蛇挑到一堆去。刘爱英快手上去噼里啪啦一顿敲,嘴里还兴奋地嘀咕着肉啊肉! 最后她连逃走的小蛇都不放过,追上去打死拖回来。 完后数了数,有七八条。 柳和平终于被解救了,不过他起不来了,身上被咬了好几口,躺地上捂着半边脸哀嚎。 这时,跑走去搬救兵的柳翠花回来了,扑在情郎身上哭啼啼,后面跟着一群临河村的大小伙子。 大家一来看到两个娇滴滴的女知青没啥事,手里还拿着木棍一副刚干完架满头汗的样子,脚边更是堆着一堆蛇尸…… 再看看另一边躺地上的那家伙,他们村远近闻名的村草,貌似没啥事却捂着脸躺地上被人家俩女同志救了。 特么的脸呢? 一众男同志心里有点微妙,咋感觉那么不对劲呢。 唉,救人要紧,几个小伙子上前七手八脚的把人抬起来送回村。 有人去通知队长和村支书,有人跑去叫村里的赤脚医生。 还有两个是队长家的,留下来默默对江秋月和刘爱英伸出大拇指。 两人没让女知青再动手,捡起蛇尸提溜着回去。 刘爱英眼馋地盯着蛇问他们能留一条不,两人笑答先上交大队,到时候分知青院一条大的解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98.098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傍晚时分,火车停靠, 列车员到车厢通知,他们得目的地到了。 解放军果然是为人民服务的好同志,江秋月刚起身, 彭敬业就把她那俩包一手一只拖了下来, 拎着往外走, 让她拿着小包跟上。 车门外, 小战士已经背着两个绿背包等着了。 王晓红和林文清也随后下车,王晓红大包小包带的东西比较多,好在林文清只一个拉风的小皮箱,还能绅士范儿地帮忙拿点。 兰县的火车站明显比首都的火车站还要小, 乘客也少, 大都是下车的人群, 还有等在外面灰头土脸的几伙人。 大家认识的一起往外走, 他们这里有彭敬业带头, 出来后首先找到了柳家湾来接车的人。 彭敬业过去时,一个穿汗衫灰绿裤子的中年人立马上前打招呼, 显然一眼认出解放军同志的身份。 领头人诧异之后才发现人家是送小姑娘过来的,了然的笑笑后不由多看了白嫩嫩的小知青一眼,果然城里姑娘跟他们村里泥腿子的闺女们就不一样,一眼就看出是细粮养出来的。 江秋月随他打量, 彭敬业帮她送来行李后安放在接人的拖拉机上, 之后就要跟小战士归队, 她在顾着跟他道别。 一路上的照顾早就超出了当初分享的一点吃食的价值,江秋月有心感谢,人多眼杂的只寻摸到一纸包薄荷糖送给他。 “谢谢照顾,一点小心意。” 彭敬业看了一眼,知道从她手里拿出的一般都是好东西,却也不是多贵重的。食指挑开油纸一角,露出青亮亮的糖果色,果断接过来塞进军裤兜。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说完一句鼓励的话,他转身走了,远处是接他的军绿色吉普车。 江秋月额头抽了抽,这种随时来一句语录的话体模式真是有点受不了。 中年男人是柳家湾的大队书记,这次带人开着大队的拖拉机来接插队入乡的知青们。 几个分别通报过姓名和将去的地方,又等了片刻,总共集合到十来个少年少女,都是去柳家湾那片的。 拖拉机后面装了半车斗的行礼包袱,三四个女生被安排在另一小半的空间里窝着,男生们自己找地方挂在车头上。 书记一声吆喝,开车的老乡卖力摇动手柄,发动机突突突的冒烟,拖拉机载着一群人颠颠簸簸的上路回程了。 走了老远遇到一伙人在路头僵持,火车上见过一面的那个带红袖章的女生一个人怼一群大老爷们小伙子,听她在那喊妇女能顶半边天,走远见不到人了还能依稀听见‘大家一起走路不能歧视妇女’之类的话。 他们这边一起在老式拖拉机上坐着站着甚至挂着的人各自对视一眼,一起笑喷了。 戴草帽的老乡坐在车头铁把上,听到他们笑开也笑了,一脸褶子黑黝黝的对着他们说,“有车接干啥不坐,傻哩,像咱呼啦啦坐好比他们行动快多了。” “还是书记领导的好啊!”林文清伺机接过话头恭维,说的书记和两位老乡笑容满面。 不得不说这家伙适应能力很强,嘴皮子也好,在其他人还满面迷茫之色忐忑不安的时候他已经跟书记他们说上话了,好话说说探听点消息再显摆几句红色诗歌,玩得一手顺溜。 车斗估计是为了照顾新人,底部铺上一层塑料布,几个小姑娘挨着蹲在一角,避免颠簸。 江秋月歪靠在行李上,满鼻子的鸡屎味儿。 现在还没有村村通修路,都是压实的泥巴土路,大路还好,等拐上小道就坑坑洼洼的,人坐在车斗里颠来颠去简直要散架了。 柳家湾说来离县里不远,走了小半天第一个村子就到了,下去两个女生一个男生,之后两个村子又下去几个,车斗里越来越空。 直到长河大队的地界,王晓红跟她挥手告别,另外两个男生帮忙一起拿行李,三人跟随村口等待的人走了。 剩下江秋月和林文清两人,坐着颠簸得要吐血的拖拉机突突突的到达青山大队所在的村子临河村。 村口接待的人还没到,林文清鸡贼的奉上三根香烟,拖拉机直接将两人拉到了村头队长家门口才走。 队长家是一座建有三间青砖大瓦房的农家小院,土胚垒成的院墙不到一人高。 院中收拾的很干净,只有一个老迈掉牙的老人和几个光屁股小孩在家。 老人很热心,拉他们进院喝口水,小孩子们呼啦啦跑过来啃着手指围观。 林文清跟老人聊天打听村里的情况,江秋月避过小孩子好奇地想抓她军装的黑手,拿出几颗散装水果糖一一分给他们。 老人看见了笑的满脸褶子,嘴里说道,“费那干啥,都是精贵东西。” 江秋月摆手说没事儿。 几颗糖果成功让几个皮小子乖乖吃糖不胡闹。 青山大队的队长很快就闻讯从地里回来,知道人已经到了家里,进门就说抱歉的话。 “唉,最近让春耕给忙晕乎了,差点忘了派人去接你们,见谅见谅啊。” 队长柳建国浓眉大眼,黑中泛红的国字脸,一身白汗衫灰绿裤子,头上戴着草帽,汗流浃背赶回来的。 两人新来的当然不会一来就拿住一点小事不放,打过招呼说说笑笑揭过一茬。 柳建国满意地咧嘴一笑,接过两人的介绍信对照无误后,招呼人抬行礼送他们去知青点。 待他喝口水歇上一歇还要赶紧下地去监督。 江秋月一走,尝到甜味的小孩子们呼啦跑出门想跟上。 柳建国糙手一伸,提住小孙子的后衣领提溜回来,“你小子皮啥?乖乖呆家里陪你老太。” 小孩子不干,左扭右扭想脱离魔爪跟上大部队,嘟嘟囔囔的反而被发现嘴巴里嗦着水果糖,一股苹果味。 柳建国问是哪来的,小孩子说是漂亮姐姐给的。 想想他孙子说的应该是刚才两人中那个白嫩小姑娘。 他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平时能弄到白糖红糖给家里人冲水喝,像是这种清香无比的高级水果糖却是很难换到,关键是县里副食店都缺货。 又听他娘在一旁问,“小姑娘看着没多大,文文静静像是能安生的,你今儿个咋忘记派人接了?” 柳建国皱皱眉,每次来知青前队里都会接到通知,他咋会忘记接人,只不过安排的人没去罢了。 想到村支书那边的人,不知轻重又总是自以为是的捣乱,真是头疼。 又听老母亲说人是大队书记直接开拖拉机送到门口的,不由沉思两人的身份,心下记了一笔。 队长家在村头,距离知青点要绕过村外一条路。 好在帮忙的几个小伙子给力,抗包拿东西不在话下,江秋月只需挎着帆布包跟在后面。 一路上遇到去送水的人,很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还有不远处劳作的农人,遥遥看过来一眼,大家都知道知青点来了新人。 江秋月也在观察他们,不同于见过的大队书记几人和队长一家的穿着,普通人一般都逃不开蓝灰黑三色,衣服上好点的手肘肩膀巧妙地打上补丁,艰难一点的基本都是补丁落补丁洗的发白的样子。 从京都到这里,她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贫困现象。 怪不得以前听老人回忆旧时侯老是念叨那一句: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不过,如今初春已至,万物复苏,新绿的颜色早已蔓延在原野上和村庄里,处处生机,倒也不显得一片都是灰扑扑的。 田野上一番热闹劳动的繁忙景象,知青点确实安安静静的,都下地挣工分去了。 几间土胚房紧挨着耸立在村边小路旁,摇摇欲坠的像是随时要塌了,还好屋顶是土瓦而不是茅草,不然到冬天可怎么活。 送他们来的小伙子手一指,告诉他们这里就是知青点,他们以后住的地方。 江秋月和林文清对视一眼,再看看危房一样低矮老旧的土胚屋,无语凝噎。 看队长家是青砖房还以为知青点至少也是砖造的,结果就这样。 以两人原来的生活环境和条件,住这种房子简直难以想象。 落差不要太大! 暗骂老板抠门,送到医院连瓶葡萄糖都不给挂,看看员工都累成什么狗样了。 江秋月想着先摸出手机请个假,不然前几天的班都白加了。 哪料到眼皮刚一撑开就吓了她一跳! 这昏暗的小房间、斑驳掉皮的房顶和那边高高的跟牢房铁窗似的小窗口…… 什么鬼?这是哪儿? 更惊悚的还在后边,她刚一动弹就发觉不对劲,眼前这双又瘦又小又苍白的爪子绝对不是她二十五岁大姑娘的手! 想到一种可能,她连忙惊惶地从头到尾把身体摸索了一遍,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后,猛然无力的瘫在床上。 有生之年,她江秋月不知道踩到哪泡狗屎运,神奇地穿越了! 或许是她的动作太大,小房间外面有了动静,随即有人推开门进来。 来人一身军绿色工装,留着老式的学生头,面容姣好皮肤白皙,身材消瘦,脸颊还带着缺血的苍白,年纪看起来也不小了。 她进门一眼看到躺在床上正处于一脸懵逼、生无可恋状态的江秋月,双眼立马就红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99.099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期间忍不住诱惑,自己给自个加餐, 吃完一块蛋糕喝了瓶旺仔牛奶。 整理完后,江秋月心中不由更加安定,手里有粮心中不慌啊。 客厅中, 江母端着一个大肚白瓷缸子, 站在桌子边一只手握着手柄推来推去, 貌似在用老式的方法熨衣服? 江秋月只在书中看到过用搪瓷缸装热水来熨衣服的, 还没实际见到过,不由好奇地上前仔细看。 铺在桌子上的是一件半湿的草绿色军装上衣,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皱的平铺在桌面上,大肚的白瓷缸子里装满滚烫的热水。 江母小心翼翼的握住缸柄使力往下压推, 反复几遍后杠子底部接触的布料就变得平整顺滑点了。 这种方式看起来很费劲啊, 而且效果也不明显, 这个时候电熨斗应该已经有了吧。 江秋月记得她空间里还收藏着几把电熨斗来着。 她仰头望望天花板上五十瓦的灯泡, 决定以后可以找机会寄回来一把。 江母转身时发现了她, 拿过一边熨干的草绿色军装裤给她。 “穿上试试,妈特意去淘换来的新军装。” 这时候光大人民群众不爱红装爱武装, 以穿军装为荣,能有一身草绿色军装穿那真的是时髦又风光。 江父江母的文工团属于部队单位,接触到军工用品的机会多,总能时不时淘换些实用又长面子的东西来。 江秋月第一次穿这样的衣服, 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土里土气的。 “真好看!”江母看她穿好, 啧啧称赞, 语气里都是满满的骄傲。 除了一身合身的军装,还有配套的墨绿色军用水壶、迷彩斜挎帆布包、青绿色解放鞋和一顶正中钉上一课红色五角星的灰绿帽子。 真是严格遵守本时代的一大特色,全国上下一片绿! 家伙都挂上,最后再在腰间系一根驼色皮带,十分具有年代气息的下乡知青新鲜出炉。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将要下放的知青都是这副装备,江秋月也不了解行情,但凭江母给她拾掇。 “碗筷和盆子要拿,牙刷子多拿一把,被褥跟衣裳放在一起,去到你别忘了晒过再用,干粮要够吃的……” 江母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把能想起来的各种零碎往军绿色大帆布包里面塞。 江秋月无奈扶额,她能庆幸幸好行李不是那种用床单系两下做的包袱皮吗? “妈,那些不用了,简单准备点东西就行了。”她赶紧阻止江母想把一只锅也绑上去的举动。 江母站起来歇口气,反驳她,“那哪行啊,村子里锅啊盆啊的工业券都紧俏,就说筷子你要是不拿就连饭都吃不上。” 江秋月把锅接下来放回去,死活不愿意拿,她看着家里只有一口炒锅,带走了他们用啥。 “你这孩子咋这么犟呢”江母拗不过她,又听她说到时候知青会吃集体饭才罢休。 收拾了大半天整理出两只大包,江秋月看着都头疼,上车的时候有家人送,下车时怎么办? 总不能自己拎着吧,看着就不轻,又不能轻易装进空间惹麻烦。 日头渐渐西斜,中午饭母女俩炖了一锅白菜粉丝汤,配着早上留下的烙饼对付过去。 江父他们上班的单位有食堂能吃晌午饭,上课的几个可以在学校吃。 火车在下午三点出发,晌午一过江父就请假回来了,江春华江夏日紧随其后。 他们是专门赶回来送行的。 几人抬着行李包下楼,江秋月才算第一次看清周围的环境。 一栋五层楼的职工楼耸立在家属院中,低矮的院墙周围都是这样错错落落的筒子楼。 小院子不大,中间的天井旁种有一颗大枣树,新叶已长出。 阳春三月的天明媚清新,阳光下蓝、绿、灰三色穿着的人们脸上即使暗黄疲惫也充满了对生活的希望。 随着江家的送行队伍出来,楼里另外几家人陆续鱼贯而出,有的同他们一样大包小包,有的单单一只装铺盖的麻布口袋。 众人聚集到小院中,江家三女儿身上的绿军装惹来几家人艳羡,他们中准备最好的就是一个穿旧军装扎麻花辫的姑娘,她衣服看起来很合身,但是边角裤腿的地方还能看出磨破的痕迹,很明显比不上江家女儿身上的新装。 江秋月把齐肩发在脑后编成鱼骨辫,发梢用小手绢扎住,既方便戴红星帽又好看洋气,再加上她发育早个子高,女士的草绿色军服搭配皮带穿的笔挺有型,可不就是一群小年轻中最惹眼的风景。 站在人群中一对比,江秋月发现一个事情,江家人的气质颜值比普通人家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缺血的苍白那也是白啊,而且如果不是本身天生丽质肤色白皙,缺血只会显得脸色蜡黄发青,就像周围人一样,而不是苍白羸弱了。 不愧是夫妻两人都是文工团的,基因就是好。 江秋月摸了摸还未长开的脸,有点小期待了。 人群突然哄的炸开,吵吵闹闹的让江秋月回过神,问旁边的江春华发生了什么。 江春华垫着脚看了眼,辫子一甩挤回去一会儿跑过来,擦着汗唏嘘,“隔壁那家的自强刚刚下楼时摔断了腿,去不成了。” 至于是真的不小心摔的还是想的法子拖延,大家都心知肚明。 最后等的一家来齐,大家伙开大门一起出发坐有轨电车,转道去火车站。 七十年代京都的火车站还很小很简陋,几辆绿皮火车,简单铺设的月台,到处警惕观察的执勤士兵,组成这个年代的都市气息。 江父掏出提前买到的车票,经过绿军装验过票据和行礼后才到达他们等候车次的月台上。 到了这里,江母拉着江秋月的胳膊东西张望,而后一个包裹严实的手绢塞进了她斜跨的帆布包里。 江秋月诧异了一瞬,伸手进去摸了摸,感觉应该是一沓票和钱,厚厚的卷成一卷。 没等她多想,嘟嘟的鸣笛响起,火车到站了。 哐哐的轨道撞击声渐渐停歇,月台上等车的人们瞬间挤到了一块,大包的行礼扛在黑压压的人头上挤上车。 江夏日手脚快,拎起一个包挤上门,迅速找到车票上的座位占据放行李的空间。他把车窗打开,摆手招呼江父他们把行礼从窗外递进去。 江春华力气大,挤进人群护送江秋月上火车,等几包行礼全部放置妥当后,她人也到了位置上。 江夏日还把装吃的小包单独拎出来让她抱着,等江春华给打来满满一搪瓷杯的热水,他才气喘吁吁地一同下车。 江父江母就站在车窗外,殷殷叮嘱。 江秋月有种过年赶春运的紧迫感,安顿好后笑着朝窗外的他们挥手再见。 短短接触过不长的时间,他们的愧疚补偿和无奈她都看得清楚明白。 时代如此,她会尽量做好为人子女的本分。 哐哐的车轨动作又开始了,火车慢慢启动,越来越快,直到再也看不见车窗里一脸笑容挥手告别的人。 江母眼眶红红的,难受地转过身不再巴望,只是手往衣襟上一拍发现了不对劲。 “志国,你看……”江母哽咽的声音让江父和江家老大老二连忙回头。 却见江母手上捧着一块蓝布手绢,里面露出厚厚一沓票子。 “秋月这孩子,我给她准备的她又偷偷塞回来了。”江母忍了多时的泪水滚滚落下。 江父将手绢掩上,闭了闭眼沧桑地叹气,“那是个好孩子,总有一天还会回来的。”说罢扶着哭泣的江母离开。 剩下两个姐弟面面相觑,心底感叹三妹太过朴实,还有点傻。 江秋月傻吗,她不傻,只是无功不受禄罢了。 占了人家的女儿,乖乖去当知青与其说是报还养育恩情,不如说是抓住机会离开江家以免被识破。 在这样的小心思下,如果再拿走江家几口人未来一月的粮票钱财就说不过去了。 所以,江母给她的一沓票她只留了一小部分以防万一,其余都塞回去了。 火车启动后,一停一顿的速度搞得江秋月有点晕车,反胃欲吐。她揉了揉额角,还没拿出薄荷糖缓解,从身侧伸过来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小麦色的手臂健康瘦削。 “给你吃。”那人将手心里的桔子糖往前送了送。 江秋月转头看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座位上的小战士已经换成了一个同样身穿草绿色军装的……大男孩。 他的双眼很亮,深邃的像是混血儿,五官立体,板寸的短发清爽有型,二十岁左右的模样。 大手又往前递了递,江秋月再看了他眼,接过那颗水果糖,“谢谢。” 或许他只是看到她晕车难受,给颗水果糖缓解以防她呕吐弄脏了车厢吧。 “不客气。”那人笑笑,冷峻的面容仿佛寒冰乍裂,转瞬即逝。 江秋月在他的注视下剥开薄薄的糖纸,将方正的糖块放入口中,暗道:牙齿真白! 哦,两个还真是旁若无人,一片地都是女主粗犷的笑声。 近看发现高云梅双眼皮俩大眼,牙齿整齐,辫子黑又长。 在普遍黑瘦黄不拉几的人群里,她显得白白胖胖的。 这种姑娘老一辈一般都喜欢,说是端庄有福气。 即使脾气不好,那也是爽利! 林文清貌似特喜欢这种浓眉大眼黑辫子的姑娘哦。 火车上遇到的王晓红不就是跟高云梅一样的类型吗? 刘爱英不甘寂寞,又挪过来跟她并排着刨地。 她戳戳江秋月,示意她往李永红那边看。 江秋月打眼一看,李永红直直看向一个方向,眼神隐忍又压抑,看的人瘆得慌。 她看的那个方向正是小树林的位置,叫翠花的小姑娘刚从里面跑出来,柳和平正分花拂柳一般一步一顿的走入视线。 幸好约会的两人还知道错开出来,不过一前一后的谁心里不跟明镜似的,估计一片的人都知道他们在搞对象。 所以,李永红这副模样…… “她呀,被勾了魂儿,有贼心没贼胆,还不如赵美丽呢。”刘爱英撇嘴评论。 赵美丽是女知青中缺席的那一位,最近回家探亲外加拿粮去了。 据说那是个书香门第的小姐。 江秋月听她叽里咕噜说个不停,问了句,“高云梅不喜欢柳和平吗?” 刘爱英挑了林文清的方向一眼,意有所指的说,“这不是有更好的吗?又没明确对象关系,喜欢能值几斤粮?”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00.100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陈中华在临河村待的最久,对后山比较熟悉, 由他打头带路。 江秋月走在中间,画图的纸张给大家传看。 一行人拿着木棍一边敲打草丛一边走。饿极的人也不怕蛇鼠虫蚁,敢冒出来他们就敢逮回去当食物。 渐渐地进入一片开阔地, 江秋月等人一点点扒拉着灌木丛草丛寻找。 转头看到林文清已经带人往里走, 找到一棵榆树,他正指挥其中一个男知青爬上去摘榆钱子。 江秋月和陈中华在开阔地上没找到,跑去看他们摘的榆钱。 陈中华捋出一把塞嘴里, 嚼完评价道, “太老了。” 有点发苦。 爬树的那个知青方卫东,瘦的两只眼珠子凸出,他拽出一把就往嘴里塞,大口吃着。 “都是树梢上摘剩下的, 想摘好的得往里面走。”猛吃几口垫垫肚子,方卫东不舍地放下,建议道。 他们往年也不是没进过山, 但都找不过本地村民, 只能凭运气捡点漏打牙祭, 根本填不饱肚子。 外围好东西一长出来就被留意的村民弄走了,内围有猛兽, 他们也不敢进。 一群人在左右查探没发现什么后接着往里走, 没多会儿遇到几棵老槐树。 槐树上树叶青翠间露出点点白, 那是槐花打苞了, 还没开。 男知青们蹭蹭爬上去,几个在上面扳枝,几个在下面接,忙的不亦乐乎。 江秋月趁机在周围找葛根和山药,手拿一根一头劈裂的木棍,这挖挖那挖挖,寻找印象之中的根茎。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男知青们扳下一堆槐树枝的时候,江秋月终于挖到了经年老山药的根。 可喜的是在它旁边,相似的有好几棵。 山药和葛根她都吃过,等她挖出一小截确定是山药,立即喊人过来。 陈中华跑过来确定找到了后,招呼男知青下手挖。 江秋月看天色已暗,建议先把上面的挖出拿回去,剩下长得深的做个记号明天再来。 山药长的一根直深入地下,完全挖出来要花很长时间,他们在山上待太晚不好。 男知青齐齐下手,挖出五根一米左右的长山药,由一个人抱着,其余人扛上槐花枝,顺着来时的路快速下山。 走到山脚时天都黑了,夜空中月亮被乌云遮盖,几人借着稀少的星光摸回知青院。 刘爱英和李永红早在等着,院中升起一小堆火,见到他们回来连忙起身接。 江秋月直接将山药根全扔进火堆里烤,还加了柴火。 “蛇肉和野菜汤已经炖好了,这些咋整?”刘爱英拿出篮子一边捋槐花和叶子一边问。 男知青们闻言使劲嗅嗅空气中的肉香气,快坐不住了。 李永红撸着槐花苞,抬头看着江秋月说了句,“槐花跟玉米面搭配着蒸好吃,可咱哪里还有面粉。” “能吃能填饱肚子就行,还讲究什么?”陈中华摆摆手。 江秋月想了下说道,“槐花跟玉米渣子一起和,我那儿还有二合面的烙饼,拿出几张泡成糊权当面粉了,这成吗?” 她问的刘爱英,今晚她掌厨。 刘爱英拍胸脯保证,肯定能蒸出来,到时候加点盐都是香的。 李永红低头不再多说什么。 江秋月进屋拿出一个打火机打火照明,打开铁锁头拿出五张已经发硬的烙饼。 她直接拿到厨房放进汤盆里,加上热水泡着。 回到院中后,空气中已经有一股烤山药淀粉的清香。 方卫东几人亟不可待的围在火堆旁,不断地问好了吗好了吗。 槐花槐叶和榆钱子在他们的帮忙下,已经捋的差不多了。 刘爱英拿去井边过水洗干净,然后端进厨房塞到汤盆中泡好的面糊里,再加上小半瓢玉米渣子,放点盐和匀后上锅开始蒸。 这边江秋月正被林文清缠着问她的新式打火机,江秋月只推说是亲戚在上海买的洋货。 大家都传看着把玩一番,涨了见识。 等刘爱英擦把汗出来,江秋月拨出火堆里烤熟的山药根,食物的香气弥漫整个小院。 本是要搁一边放凉再吃,男知青们按捺不住,上手拿着剥开黑皮就啃。 烫的龇牙咧嘴也不放,在两手里交换着,半根山药眨眼间下肚。 江秋月得到自己的那半根,轻轻撕开烤焦的外皮,露出里面白嫩的山药肉。 吃起来糯糯的,淡淡的没什么味。 之后拉出木桌,蒸好的槐花端出来放在正中间。 江秋月拿出一玻璃瓶辣椒油,贡献几勺子拌进去,闻起来喷香。 蛇肉汤带肉一人分得一碗,大蛇刘爱英只炖掉半条,剩下半条留到明天吃。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就着火堆燃烧的光亮,大家也顾不上斯文和礼仪,唏哩呼噜吃的飞快。 槐花看着扳下来很多,蒸出来一汤盆不到,一人几筷子就没了。 方卫东吃完还意犹未尽,砸着嘴说真香啊。 连林文清都评价说味道不错,明天还去扳。 蛇肉更好吃,毕竟知青们好久不见荤腥了。 大家吃个半饱收拾收拾去睡觉,想着明天把找到的山药全挖出来,再找找有没有葛根啥的。 这青黄不接的鬼日子,总算有点盼头。 江秋月洗漱好去睡前,想起上午答应的事,于是翻出一盒上面绘喜鹊登枝图案的小巧蓝铁盒,塞进旁边的被窝。 刘爱英刷锅洗碗弄好后,摸上炕的时候发现了,认出是百雀羚。 她在被窝里窸窸窣窣了一阵,掏出几张布票和钱悄悄递过来。 江秋月顺着动静接在手里,随手放在空间的收纳盒中。 第二天早起,刘爱英洗脸后仔细擦了百雀羚,学生头打理得整整齐齐。 江秋月看了眼她的西瓜皮刘海,从抽屉里挑出一只简单的小发卡帮她把厚重的刘海别起来,只留下薄薄的一层。 黄底带斑点的瓜子型小卡子,搭配学生头卡哇伊。 刘爱英跑到她炕头照镜子看,摸着头发笑起来,露出几分少女的情态。 “买一送一,看你用着合适。”江秋月扎着马尾说道。 刘爱英双眼闪亮,“那我不还你啦。” 江秋月摆手说不用,就当和擦脸油一起换给她的。 外边男知青叫吃饭,本来今天该轮到江秋月做饭,但她才来没两天,几顿饭还都出了血,陈中华安排男知青那边先轮着做。 男生的手艺明显比不上女生,熬的玉米渣子粥稠是稠了,但是不好喝。 “按你这放法,一个月的口粮几顿就吃光喽。”陈中华敲敲桌子说下厨的人。 大骨头架子佝偻背的赵向东缩在桌边委屈脸。 他根本不会做饭啊,练几年都这样,再说不多放点粮食能吃个啥? 饭后照常去上工,天气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的节奏。 下地刚干没多久,天上开始掉雨点子。 然而地里的人不能走,得干完一上午,不然半天的工分不给记。 春雨稀稀拉拉落下来,渐渐的发展成淋淋漓漓缠绵不断。 等坚持到回去的时候,江秋月差不多浑身淋湿了。打了好几个喷嚏,感觉要感冒。 中午炖的剩下的半条蛇肉,和着野菜玉米渣子一锅乱炖。 下午雨下大了,队上来人通知不用上工。 知青们却没多开心,因为少半天工分等分粮的时候就少一份粮食。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雨开始滴滴答答减小。 男知青们蠢蠢欲动,想趁时间去把山上的山药挖回来。 江秋月提醒下雨天山路滑,但是挡不住他们高涨的热情,六个男知青一起出动跑上山去了。 留下三个女知青坐在门槛内,就着光做点活。 李永红带上顶针在纳鞋底,一针一针的细密又匀称。 江秋月仔细瞧了两眼,佩服之。 刘爱英拿块碎布头缝小布兜,江秋月问是做什么的,回说当钱包装粮票和钱。 江秋月随大流也拿出针和线,找出一块卡其色的细帆布摆弄。 画线打底版,剪裁缝合,一只小帆布包就初具雏形了。 款式仿照的她那个军用挎包。 缀上肩带,翻盖的地方打上扣眼和扣子,正面用红线绣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花体字,右下角用蓝线绣上便宜弟弟的名字。 一块布做成两只小书包,除了名字不同外其他都一样。 刘爱英和李永红早就看的目瞪口呆,眼睁睁看她在半个小时内搞出来两个好看的小书包,又开始往上绣绿叶小红花了! 刘爱英拿过一个查看,除了针脚上有点稀疏,整体看起来跟百货商店卖的一样。 江秋月把做好的书包收起来,准备等哪天有机会就寄回京都,给两只小的上学用。 剩下的碎布被李永红要去,说硬硬的料子适合打鞋底。 傍晚的时候,陈中华他们终于回来了,一个个满身泥泞,不知道摔了几次。 还好收获不错,五根长长的山药被他们挖出来折断带回来,还用上衣兜回一堆山药蛋。 陈中华指着地上聚拢的那一堆说,“我想着下面的根能吃,上面藤上长的这些或许也能吃,就给带回来了。” 江秋月说是山药蛋子,能吃。大家都很高兴,一下弄回几十斤粮食。 还有槐花枝他们也没放过,扳下扛回来好多,有的花开了,生吃甜丝丝的。 随后,刘爱英指挥赵向东熬辣椒水,给男知青们喝了驱寒。 江秋月跟李永红把山药搬到通风干燥的地方放置,防止腐烂。 雨打过的槐花要赶紧捋下来蒸掉,连着槐叶一起。 江秋月继续贡献出几张烙饼和辣椒油。 晚饭风卷残云,大都吃到五成饱,不会饿的睡不着了。 江秋月私下有给自己补贴,没吃多少,睡觉时感觉有点发热,第二天早上就爬不起来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01.101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孩子太多了, 曾经身为老二还被嫌弃多余的江秋月心中感叹。 江秋月把手里的饼子掰开分给两个弟弟, 自己只留一小块啃着应付。 玉米面饼子, 听老一辈说过从来没尝过,剌嗓子。 江母有点感情丰富,看到她的举动, 又开始眼角泛泪, 直说她长大懂事了。 江秋月嘴角抽了抽, 默默嚼着没滋味的粗粮饼观察这一家人。 一家之主江父四十多岁的年纪,粗眉大眼五官端正,是这个年代比较青睐的正气长相,不过皮肤相对糙汉来说有点白,身穿蓝灰色便服显得文弱。 他在家多数时候都是沉默的, 只在外努力给家里扒拉养活儿女。 江母随着江父同在文工团做事,她当年应该也是风头一时的美人, 如今美貌依稀可见,温婉贤淑。 大姐江春华继承了母亲的样貌, 身材高挑,青春靓丽, 留着齐耳的短发,两边别着小发卡, 一边喝玉米糊糊一边眼珠子咕噜噜转着, 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作为第一个孩子, 她有足够的资本获得父母重视, 上身蓝底碎花的衬衫就是她磨着父母从百货商店买来的。 二哥江夏日十七岁,身形稍显单薄,容貌像江母,爱笑讨喜,看起来也是个活泛的。 他是江家下一代的顶梁柱,很容易就让家里大部分的资源倾向他,又有爷奶叔伯不时接济,他平时衣物吃食都不缺。 双胞胎弟弟最小,虎头虎脑的,穿着一模一样改良过的红卫兵小套装,来自哥哥姐姐穿不上的衣服。 他们都是老一辈重视将来能撑腰的男丁,又是老幺,父母多有顾及,将两人养活的不错。 就剩下处在中间的老三原主,在家里的地位有点不尴不尬,还是个不被长辈看中的女孩,难免会被忽视会吃亏。 江秋月咂咂嘴,感同身受两秒钟就没啥了,毕竟她跟原主家人没什么感情基础,她又早就不是期待父母爱的小孩子了。 至多感叹原主两声时运不济,再保证以后替她过得好。 她这副坦然面对的态度大概让他们误会之前闹别扭的原主终于想通了。 江父首先开口,“想通了就收拾收拾,明天下午的火车。” “志国,孩子才刚缓口气儿,就不能挪到下一批吗?”江母提议道。 江父默了默,不容置疑地拍板定论,“就报上第一趟,早去早了,还能挑个比较好的地方。” 江母听此无法,万一推到下一批,也许就只剩下荒山野岭的犄角旮旯能选择了。 两人说完都看向比往常更显沉默的三女儿。 江春华和江夏日同样抬头看向老三,就担心她又闹腾起来让他们其中一人背锅。 “好。”多说多错,江秋月干脆点头应下。 江父江母欣慰不已,江春华江夏日庆幸之余又心生愧疚。 江母终于露出笑脸,“妈给你准备包袱行李,咱把东西拿齐了,到地方也好生活。”又问江父知道下放的是哪处地方没有。 江父早就打听清楚,回道,“插队到西北柳家湾的青山大队,那里靠山靠水不缺吃喝。” 这是他唯一能为小女儿争取的。 “你说哪儿?”江秋月听到那个名字后那种诡异的熟悉感咣地冒出来,不由出声确认。 江父一双眼沉重的望向她,重复道,“西北柳家湾的青山大队。” 柳家湾,青山大队,江秋月,文艺家庭,不受重视…… 一串的线索连起来犹如一击重锤把江秋月脑中朦胧的隔膜砸的粉碎。 她就说刚开始莫名的熟悉感是哪来的,原主江秋月可不就是她加班前看过的一本年代文的知青女配吗?! 江秋月两眼恍惚的想着那本小说的剧情,变换的脸色让江父皱紧了眉头。 “秋月,你咋回事?”江母担忧地推推她。 “哦,没事,我吃好了,我回屋收拾一下。”江秋月应付一句后两腿打飘的一头扎回小房间。 “三妹吓傻啦?”江春华终于插了一句嘴。 江母拍了她一下,警告道,“瞎说什么!” 江春华努努嘴几下扒拉完糊糊,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江夏日照顾两个弟弟去洗漱睡觉。 客厅一时静谧无声,江父方才叮嘱江母,“离开的时候东西都准备齐当,粮票和钱给足了。” 江母抹抹眼应声,转身回屋躺着了,只留下江父坐在那不动如山,无奈地叹息。 江秋月跑回房间后关上门,急躁地在原地转悠了几圈才平静下来。 本来以为是离奇的穿越,却发现原来是穿书! 她还记得加班前为了丰富精神生活寻摸到一本年代文小说消遣。 文名什么的早就过眼就忘,只记得是一篇文笔不错的种田宠文。 大概讲的是一对生活在七零年代的小夫妻勤劳致富奔小康的故事。 她当时看到女配如此巧合地跟她名字一样,还特意关注了女配的情节和结局。 文中女配起初被下放到柳家湾当知青,一去就看上了村草小白脸男主,几番示爱送礼物勾搭。 结果男主来者不拒,粮食营养品等好东西照收不误,转身却娶了同村的辣妹子。 女配不甘心输给一个村姑,频频找茬献殷勤,反而让男女主之间渐生情意愈加和谐。 最后在一次阴差阳错差点害女主流产的情况下,男主出手教训女配,让她失了名声地位,还赔上全部财产,被所有人唾弃。 导致女配贫病交加孤立无援,病死在寒冷的冬夜,一卷草席胡乱埋在荒郊野外。 而女主在来年春天平安生下一对双胞胎,男主对她宠爱有加,两人跟着政策种果树搞养殖,带领全村人勤劳致富奔小康。 江秋月:“……”有一句渣渣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书看完气得她差点把刚买的水果机给摔了,简直被又当又立的男主婊给气个半死。 幸好第二天就来了紧急项目,江秋月全心投入加班奋战,倒把那本小说的内容抛在脑后。 谁能想到她现在成了那位遇上白眼狼人财两失的悲催女配呢? 江秋月为自个默哀三秒钟,之后重整旗鼓,焕发对生活的信心。 好歹她也算是有金手指的人,又知道了剧情,不信还不能躲过男主的桃花劫,如果他敢撞上来骗吃骗喝,她会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不是没有那么一刻想让江父给她换个地方避过剧情的。 但是,先不说江父辛苦安排好的地方不会轻易更换,再说与其去其他两眼抓瞎的陌生小村子,还不如待在山清水秀还算淳朴的柳家湾呢。 呆上几年等高考恢复了,她再考回京都,到时候也算衣锦还乡了。 江秋月嚼着几片薄荷,想着未来的打算和出路,渐渐抗不过身体的疲惫陷入沉睡。 一夜纷扰的梦境,第二天按照身体生物钟醒来时才早上六点,房间内已经能听到外面楼道里各家做早饭的嘈杂声。 江秋月起来穿戴好,齐肩发随意扎个马尾,出去遇到小五江冬临递给她一副雷锋牌搪瓷杯和牙刷,一起去过道另一头的公共水池洗漱。 江母正在门口烧煤炉子上烙饼炒菜,锅碗瓢盆占据了门两边竖立的水泥台空间。 放眼望去,红色时代典型的筒子楼里,各家各户都把中间楼道门口的位置当做厨房用,一到做饭的时候烟雾缭绕油烟气弥漫。 公共洗漱池相当于以前寄宿学校的那种公共洗手间,水泥砌成的流水台上安上两排水龙头,最里面的空位置上还有几家人在煮玉米糊糊。 江秋月秉持原主内向不多话的性格,洗漱后跟着小五回去,期间避让了好几波来往拿锅端菜的人。 等回到家门口,她都觉得刚洗干净的脸上又蒙上一层油腻的烟火气。 好在早就收拾好自己的小四及时递过来一条干净的湿毛巾,江秋月又仔细擦了一遍,姐弟三个在屋里排排坐擦百雀羚护手护脸。 早饭是烙饼和炒白菜,还有一锅小米汤,一家人围着老红木圆桌,两只小的眼巴巴的看着米汤锅,显然也是不常吃的东西。 江母先给江父盛满一瓷碗,接下来却把稠稠的一碗递到江秋月手边,让她愣了一瞬。 或许是补偿吧,昨晚和今早最好的食物都紧着她,但是江秋月对小米兴趣缺缺,不爱吃那个,还不如留给半大小子特能吃的两小只。 于是她顺手接过碗,又转手分给小四小五一人半碗,她自己拿张烙饼卷白菜吃。 两个兄弟高兴地道谢,“谢谢三姐!” “唉,你这丫头,有好吃的赶紧塞嘴巴里顾他们俩干什么。”江母嗔道。 江秋月摇摇头笑了笑,“两小子正长个儿呢。” 况且她有物资在身,等离开这里有的是机会犒劳自己,没必要再抢家里一点吃食。 俗话说,半大小子饿死老子,两只小的加上成年前后的兄姐,费粮食的时候还在后边。 或许江父江母执意送原主去下放,不光是填补指标不留人把柄的问题,还有孩子太多了,都逐渐长大,两个职工的收入已经不够吃了,送走一个好歹能省出一份口粮。 江秋月心中叹气,这样的现实对原主来说既残酷又无奈。 不过终究她不会知道了。 饭后,江父和江春华去文工团上班,老二江夏日去学校,江母已经办理离退把工位让给了大女儿,她在家收拾行李。 至于小四小五,吃完饭吆喝着一栋楼的小伙伴们挎着小书包呼啦啦的跑去上学了。 只不过外层有点掉漆,里面好好的不潮不蚀。 柜子整个看起来不大不小正合适,靠墙一放既可以当她的梳妆台又能放东西。 江秋月敲了敲柜门发现很结实,问道,“多少钱?” 一个小男孩出来偷偷瞄了眼她身上的军用水壶和军装,小声说要两毛。 江秋月笑着问他能做主吗,别小孩子把家里物什卖了大人不知道就麻烦了。 “俺奶叫搬哩,以前打地主家分哩家伙,换钱给俺妈买红糖。” 旁边人透露他家新添了人口,他妈坐月子要吃红糖鸡蛋,没副食票只能花钱买高价糖。 江秋月想了想这时的物价,两毛钱能买一斤馒头或一斤酱油,对她来说没什么。 但是她手里钱和票都不多,象征意义大一点,主要还是她空间里的物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02.102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然而一波知青运动袭来,她们那个班从前段时间就形同虚设了, 大家要么跑关系赶紧找个工作留在城市要么在家里收拾包袱等着下放, 没几个人再去。 趁着江母翻找零零碎碎的东西, 江秋月回到小房间关好门也开始准备工作。 大致符合这个时代风格的四季衣服挑出来单独放, 牙膏牙刷等洗漱用品拆掉包装和一切显示生产日期的标牌, 鞋子袜子深色浅色能穿的归到一处, 还有一些小首饰小零食生活用品等能在这个时代出现的物件儿都先放置到同一个储物架上,方便取用, 更以防出错。 期间忍不住诱惑, 自己给自个加餐, 吃完一块蛋糕喝了瓶旺仔牛奶。 整理完后,江秋月心中不由更加安定,手里有粮心中不慌啊。 客厅中,江母端着一个大肚白瓷缸子,站在桌子边一只手握着手柄推来推去, 貌似在用老式的方法熨衣服? 江秋月只在书中看到过用搪瓷缸装热水来熨衣服的,还没实际见到过,不由好奇地上前仔细看。 铺在桌子上的是一件半湿的草绿色军装上衣,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皱的平铺在桌面上,大肚的白瓷缸子里装满滚烫的热水。 江母小心翼翼的握住缸柄使力往下压推, 反复几遍后杠子底部接触的布料就变得平整顺滑点了。 这种方式看起来很费劲啊, 而且效果也不明显, 这个时候电熨斗应该已经有了吧。 江秋月记得她空间里还收藏着几把电熨斗来着。 她仰头望望天花板上五十瓦的灯泡, 决定以后可以找机会寄回来一把。 江母转身时发现了她,拿过一边熨干的草绿色军装裤给她。 “穿上试试,妈特意去淘换来的新军装。” 这时候光大人民群众不爱红装爱武装,以穿军装为荣,能有一身草绿色军装穿那真的是时髦又风光。 江父江母的文工团属于部队单位,接触到军工用品的机会多,总能时不时淘换些实用又长面子的东西来。 江秋月第一次穿这样的衣服,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土里土气的。 “真好看!”江母看她穿好,啧啧称赞,语气里都是满满的骄傲。 除了一身合身的军装,还有配套的墨绿色军用水壶、迷彩斜挎帆布包、青绿色解放鞋和一顶正中钉上一课红色五角星的灰绿帽子。 真是严格遵守本时代的一大特色,全国上下一片绿! 家伙都挂上,最后再在腰间系一根驼色皮带,十分具有年代气息的下乡知青新鲜出炉。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将要下放的知青都是这副装备,江秋月也不了解行情,但凭江母给她拾掇。 “碗筷和盆子要拿,牙刷子多拿一把,被褥跟衣裳放在一起,去到你别忘了晒过再用,干粮要够吃的……” 江母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把能想起来的各种零碎往军绿色大帆布包里面塞。 江秋月无奈扶额,她能庆幸幸好行李不是那种用床单系两下做的包袱皮吗? “妈,那些不用了,简单准备点东西就行了。”她赶紧阻止江母想把一只锅也绑上去的举动。 江母站起来歇口气,反驳她,“那哪行啊,村子里锅啊盆啊的工业券都紧俏,就说筷子你要是不拿就连饭都吃不上。” 江秋月把锅接下来放回去,死活不愿意拿,她看着家里只有一口炒锅,带走了他们用啥。 “你这孩子咋这么犟呢”江母拗不过她,又听她说到时候知青会吃集体饭才罢休。 收拾了大半天整理出两只大包,江秋月看着都头疼,上车的时候有家人送,下车时怎么办? 总不能自己拎着吧,看着就不轻,又不能轻易装进空间惹麻烦。 日头渐渐西斜,中午饭母女俩炖了一锅白菜粉丝汤,配着早上留下的烙饼对付过去。 江父他们上班的单位有食堂能吃晌午饭,上课的几个可以在学校吃。 火车在下午三点出发,晌午一过江父就请假回来了,江春华江夏日紧随其后。 他们是专门赶回来送行的。 几人抬着行李包下楼,江秋月才算第一次看清周围的环境。 一栋五层楼的职工楼耸立在家属院中,低矮的院墙周围都是这样错错落落的筒子楼。 小院子不大,中间的天井旁种有一颗大枣树,新叶已长出。 阳春三月的天明媚清新,阳光下蓝、绿、灰三色穿着的人们脸上即使暗黄疲惫也充满了对生活的希望。 随着江家的送行队伍出来,楼里另外几家人陆续鱼贯而出,有的同他们一样大包小包,有的单单一只装铺盖的麻布口袋。 众人聚集到小院中,江家三女儿身上的绿军装惹来几家人艳羡,他们中准备最好的就是一个穿旧军装扎麻花辫的姑娘,她衣服看起来很合身,但是边角裤腿的地方还能看出磨破的痕迹,很明显比不上江家女儿身上的新装。 江秋月把齐肩发在脑后编成鱼骨辫,发梢用小手绢扎住,既方便戴红星帽又好看洋气,再加上她发育早个子高,女士的草绿色军服搭配皮带穿的笔挺有型,可不就是一群小年轻中最惹眼的风景。 站在人群中一对比,江秋月发现一个事情,江家人的气质颜值比普通人家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缺血的苍白那也是白啊,而且如果不是本身天生丽质肤色白皙,缺血只会显得脸色蜡黄发青,就像周围人一样,而不是苍白羸弱了。 不愧是夫妻两人都是文工团的,基因就是好。 江秋月摸了摸还未长开的脸,有点小期待了。 人群突然哄的炸开,吵吵闹闹的让江秋月回过神,问旁边的江春华发生了什么。 江春华垫着脚看了眼,辫子一甩挤回去一会儿跑过来,擦着汗唏嘘,“隔壁那家的自强刚刚下楼时摔断了腿,去不成了。” 至于是真的不小心摔的还是想的法子拖延,大家都心知肚明。 最后等的一家来齐,大家伙开大门一起出发坐有轨电车,转道去火车站。 七十年代京都的火车站还很小很简陋,几辆绿皮火车,简单铺设的月台,到处警惕观察的执勤士兵,组成这个年代的都市气息。 江父掏出提前买到的车票,经过绿军装验过票据和行礼后才到达他们等候车次的月台上。 到了这里,江母拉着江秋月的胳膊东西张望,而后一个包裹严实的手绢塞进了她斜跨的帆布包里。 江秋月诧异了一瞬,伸手进去摸了摸,感觉应该是一沓票和钱,厚厚的卷成一卷。 没等她多想,嘟嘟的鸣笛响起,火车到站了。 哐哐的轨道撞击声渐渐停歇,月台上等车的人们瞬间挤到了一块,大包的行礼扛在黑压压的人头上挤上车。 江夏日手脚快,拎起一个包挤上门,迅速找到车票上的座位占据放行李的空间。他把车窗打开,摆手招呼江父他们把行礼从窗外递进去。 江春华力气大,挤进人群护送江秋月上火车,等几包行礼全部放置妥当后,她人也到了位置上。 江夏日还把装吃的小包单独拎出来让她抱着,等江春华给打来满满一搪瓷杯的热水,他才气喘吁吁地一同下车。 江父江母就站在车窗外,殷殷叮嘱。 江秋月有种过年赶春运的紧迫感,安顿好后笑着朝窗外的他们挥手再见。 短短接触过不长的时间,他们的愧疚补偿和无奈她都看得清楚明白。 时代如此,她会尽量做好为人子女的本分。 哐哐的车轨动作又开始了,火车慢慢启动,越来越快,直到再也看不见车窗里一脸笑容挥手告别的人。 江母眼眶红红的,难受地转过身不再巴望,只是手往衣襟上一拍发现了不对劲。 “志国,你看……”江母哽咽的声音让江父和江家老大老二连忙回头。 却见江母手上捧着一块蓝布手绢,里面露出厚厚一沓票子。 “秋月这孩子,我给她准备的她又偷偷塞回来了。”江母忍了多时的泪水滚滚落下。 江父将手绢掩上,闭了闭眼沧桑地叹气,“那是个好孩子,总有一天还会回来的。”说罢扶着哭泣的江母离开。 剩下两个姐弟面面相觑,心底感叹三妹太过朴实,还有点傻。 江秋月傻吗,她不傻,只是无功不受禄罢了。 占了人家的女儿,乖乖去当知青与其说是报还养育恩情,不如说是抓住机会离开江家以免被识破。 在这样的小心思下,如果再拿走江家几口人未来一月的粮票钱财就说不过去了。 所以,江母给她的一沓票她只留了一小部分以防万一,其余都塞回去了。 火车启动后,一停一顿的速度搞得江秋月有点晕车,反胃欲吐。她揉了揉额角,还没拿出薄荷糖缓解,从身侧伸过来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小麦色的手臂健康瘦削。 “给你吃。”那人将手心里的桔子糖往前送了送。 江秋月转头看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座位上的小战士已经换成了一个同样身穿草绿色军装的……大男孩。 他的双眼很亮,深邃的像是混血儿,五官立体,板寸的短发清爽有型,二十岁左右的模样。 大手又往前递了递,江秋月再看了他眼,接过那颗水果糖,“谢谢。” 或许他只是看到她晕车难受,给颗水果糖缓解以防她呕吐弄脏了车厢吧。 “不客气。”那人笑笑,冷峻的面容仿佛寒冰乍裂,转瞬即逝。 江秋月在他的注视下剥开薄薄的糖纸,将方正的糖块放入口中,暗道:牙齿真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03.103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知青点除了房子是土胚的, 小院边缘更是在底部只垒了几十工分的泥土堆, 上面插满了树枝权当院墙了。 再说房子,其实就四间半,当中一左一右两间大屋的木门上都落着大锁头。 窗子上贴着旧报纸封死的, 林文清只得扒着门缝隙往里看,发现应该分别是男女生住的。 其余两间小的在一边, 挨着主屋,一个是灶房一个像是杂物房放着农具家伙。 还有半间完全是贴着主屋搭的小棚子, 不知道是干嘛的。 房子前的空地上开辟了一小块菜地,青菜和葱蒜刚冒出个头。 从早上下车整到现在, 日头高照, 已经到中午了。 两人各自各自找地方歇息,等了片刻,院外走过来几个扛着锄头铁锨的青年男女。 “哟, 来了新人啊。” 一群人大老远就看到知青点院里有人, 进门仔细看果然是来了新人。 有人立即抱怨,“这个时候来新人是想饿死我们啊!” 江秋月看了眼发牢骚的学生头女生,二十左右的年纪, 灰色裤子蓝布褂, 个子中等人很瘦,面貌小巧。 在她观察这些人的时候, 林文清已经跟当中的领头人接上话。 知青中能带头做主的是个看起来三十岁的男同志, 自称姓陈名中华。 陈同志简单问了两个新人的情况, 开始给他们分配住处。 男知青有五个,都住在东间,林文清当然要跟着他们住,凑合挤挤。 女知青只有三人,加上江秋月总共四人,住西间的屋子比男生那边六人一屋好一些。 他们中午下工吃饭,下午还要下地干活,对于新来的人口头上表示欢迎,至于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不可而知。 当下今天轮到的人去灶房做饭,陈中华看着新来的两人犯了难。 大家的口粮每天都是有定数的,吃多少用多少就那么点,不然熬不到下次分粮。 两个新来的口粮估计要到晚上才能拿到,还是从明天算起的。 今天中晚这两顿总不能他们吃让两人看着吧? 一起吃的话旁人肯定不乐意,本来就吃不饱,再加两张嘴分薄他们的粮食谁会愿意啊。 江秋月两人不了解情况,初来乍到的等着老司机先安排。 他们一个是从物资丰富的现代过来没多久,一个在京都家里时总能填饱肚子的少爷做派,哪里会想到在这里一口粗粮都要左右衡算。 没等陈中华决定拿出自己的口粮垫上,大门口进来一人。 是之前送江秋月过来的小伙子,端着一小簸箕拳头大的窝窝头,说是先当做新知青今天的伙食,这月的口粮等晚上会送过来。 知青们闻声都聚拢过来,看到窝窝头一个个脸带喜色。 陈中华诧异,接过簸箕让做饭的女知青倒进灶房的馍筐,又寒暄两句打听到是队长柳建国亲自让送来的东西。 在那人拎着簸箕走后,陈中华仔细打量新来的两个,看到他们身上簇新没补丁的衣服,尤其是女同志比其他人健康很多的气色,暗自思忖别来了两尊难伺候的祖宗。 然而两人没他想的那么刁难。 林文清提上他的小皮箱乖乖跟男生们回东间安顿。 江秋月跟在一开始抱怨的那个女生后边,看她利落地打开西间大头锁。 “我叫刘爱英,你可以叫我刘同志。”她推开门侧身让江秋月进屋,瞅瞅对方白嫩的小脸,哼哼道,“我看你比我小,叫我英子姐也成。” 江秋月顺话接下,“英子姐,我叫江秋月,你叫我秋月就行。”一边应话一边观察以后要住的地方。 屋里不大不小,没什么布置,甚至连当初江家的都不如,靠北墙一排土炕大通铺,上面三张铺盖被褥,各自床尾有大木箱子,炕下搁着脸盆茶缸子。 刘爱英上下打量江秋月身上的簇绿军装和全套配置,呲地一笑,“你这名字真文艺,一股子资本主义味儿。” 等江秋月拉回视线,挑挑眉平静回道,“我排老三,上面还有叫春和夏的大姐二哥,爸妈他们文工团总讲究个月啊水啊的,顺着就给起了这个名字。” 刘爱英听到她家根正苗红不沾资本主义的边角,脸色好看了点。 “那还成,挺好听的。不比那些资本家的小姐做派。” 后面那句是嘀咕出来的,江秋月听出她意有所指,暂时不知道在说谁,只当没听到。 刘爱英嘴上不饶人,手上却很麻利,等林文清安顿好过来想帮忙时,她们俩搭手已经把两只大包抬进屋。 林文清在门口往里看没啥帮的就走了,刘爱英捣捣江秋月,“你对象?” 江秋月喝水的动作一呛,水壶差点掉地上。 “不是,火车上认识的,算是一个地方来的老乡吧。” “嘁”刘爱英撇撇嘴,明显不信,还意有所指的提醒她,“你可注意点,他那副长相和打扮,等两天别被某些人勾去了魂儿,到时候有你哭的。”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不过江秋月承她的情,连忙摆手否认两人真没啥特殊关系。 “勾就勾呗,反正他那身板真不是我的菜,弱鸡鸡的小白脸再好看我也不要。” 何况在江秋月的审美中,涂脂抹粉娘炮兮兮的小鲜肉从来比不过阳刚帅气又高大的兵哥哥。 不过时下的审美倒是倾向于瘦弱俊俏戴眼镜的白面书生。 刘爱英坐在炕头拍手一笑,“哈,小白脸!就是这个说法,江同志的总结深得我心。” “哼哼,等下几场地晒晒,看还白不白得起来。”刘爱英幸灾乐祸。 江秋月没接话,她看出来对方不是特意针对林文清,只是对他那一类型的人有偏见罢了,这也是一个有故事的女同学。 女生不比男生,要整理的东西很多,江秋月暂时把行李搬进屋,准备等下午人都上工了她再收拾。 明天就要开始一起下地挣工分了。 两人说完话,该到吃饭的时间,刘爱英领江秋月去灶房。 “今天轮到李同志做饭,她手底下紧巴,咱得去看看。”刘爱英路上小声跟她嘀咕。 姓李的女知青还在灶房忙活,灶上大锅盖冒着水蒸气,灶堂里烧着枯树枝。 两人进去打了招呼,李同志笑的腼腆,看起来年纪比较大,灰白汗衫蓝裤子,脚下一双自己做的黑布鞋,一条辫子长长的有点干枯发黄,就像她的肤色。 比起来还是刘爱英精神面貌好一些,脸色虽然也发黄但是精气神好,有活力劲儿。 李同志看起来沉静温顺好相处,但是让人一眼看不透。 江秋月在打量人的时候,别人也在打量她,将她归置到家境不错的娇小姐那类里。 李同志对她笑了笑,低头把灶堂的火熄灭。 刘爱英已经熟门熟路掀开锅盖,撇一眼篦子上的午饭直接说,“李同志,你咋只加了两个窝头,队长不是给新人送来一簸箕吗,一顿吃一半也不只俩吧?”说着给江秋月使了个眼色。 江秋月:“……”明白刚才刘爱英跟她说李同志手下紧巴是什么意思了。 两双眼睛顿时都盯着李同志,李同志不好意思地笑着解释说是先蒸点对付过午饭,剩下的晚上凑凑大家给新人接风洗尘。 这话让刘爱英没啥意见了,出去喊男知青起来吃饭。 江秋月不在意那点窝窝头,不过心里想着这位李同志真会‘做人’,扣着新人的口粮给新人接风,还好像她做的多大度似的。 中午饭新来的两人就一个窝窝头加一碗稀稀拉拉的野菜汤。 林文清没说什么,也没问一簸箕的粮食去哪儿了。 野菜汤没半点油水,还有点苦涩,只是一把春日初发的野菜放进滚水里煮一煮放几粒粗盐。 知青们显然已经习惯了,把窝窝头掰碎泡进汤里,几筷子扒拉完就出门上工。 江秋月照样子掰了小半就着野菜汤吃,坐在那儿慢慢用牙磨。 无意中看见李同志刷锅前仔细的刮了锅底吃干净,走时还偷偷揣了个窝窝头。 那鲜亮的黄色一看就不是知青们蒸的那种,分明是中午队长派人送过来的。 她还注意到女知青说是四个,在这里的加上她只有三个,另外那个是不是刘爱英特意提点到的那位? 林文清在人走完后叼着一块油饼出来,见着江秋月慢腾腾的吃相直笑。 “我说你这样要吃到啥时候,掰碎点泡泛了几口吞下去得了。” 江秋月继续磨蹭,“喇的我嗓子疼。”其实不想吃。 “早晚要习惯的。”林文清感叹一句,掏出烟盒晃了晃说,“你慢慢吃吧,我去村里走走。” 江秋月点点头,看他抿抿头发一副人模狗样的走出去。 刚开始对这人印象不好,油头粉面的不靠谱。接触了发现人家有自己的一套做事手段,也算个人才。 进村后的出面交际什么的都是靠他周旋,毕竟现在虽然说是妇女能顶半边天了,但办事对象是男同志的话还是男同志出面好。 除非能像那个戴红袖章的女知青,随口能背红宝书,气势强盛,一人敢怼一群。 江秋月做不来,她一个技术宅比较喜欢低调敲代码,闷声发大财。 想了一通,江秋月放下粗瓷汤盆,把大半个窝窝头收起来,不吃了。 汤盆洗的时候很笨重,因为没有碗先让她用着的,她记得行李里面江母有塞碗筷来着,待会儿拿出来。 接下来是收拾床铺,晚上就要躺上睡。 土胚屋窗户小,屋里光线昏暗。大炕上的好位置都被占了,空的就剩下最里面靠墙的地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04.104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江母有点感情丰富,看到她的举动,又开始眼角泛泪, 直说她长大懂事了。 江秋月嘴角抽了抽, 默默嚼着没滋味的粗粮饼观察这一家人。 一家之主江父四十多岁的年纪, 粗眉大眼五官端正,是这个年代比较青睐的正气长相,不过皮肤相对糙汉来说有点白,身穿蓝灰色便服显得文弱。 他在家多数时候都是沉默的, 只在外努力给家里扒拉养活儿女。 江母随着江父同在文工团做事,她当年应该也是风头一时的美人,如今美貌依稀可见,温婉贤淑。 大姐江春华继承了母亲的样貌,身材高挑, 青春靓丽, 留着齐耳的短发, 两边别着小发卡, 一边喝玉米糊糊一边眼珠子咕噜噜转着,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作为第一个孩子, 她有足够的资本获得父母重视,上身蓝底碎花的衬衫就是她磨着父母从百货商店买来的。 二哥江夏日十七岁, 身形稍显单薄, 容貌像江母, 爱笑讨喜, 看起来也是个活泛的。 他是江家下一代的顶梁柱,很容易就让家里大部分的资源倾向他,又有爷奶叔伯不时接济,他平时衣物吃食都不缺。 双胞胎弟弟最小,虎头虎脑的,穿着一模一样改良过的红卫兵小套装,来自哥哥姐姐穿不上的衣服。 他们都是老一辈重视将来能撑腰的男丁,又是老幺,父母多有顾及,将两人养活的不错。 就剩下处在中间的老三原主,在家里的地位有点不尴不尬,还是个不被长辈看中的女孩,难免会被忽视会吃亏。 江秋月咂咂嘴,感同身受两秒钟就没啥了,毕竟她跟原主家人没什么感情基础,她又早就不是期待父母爱的小孩子了。 至多感叹原主两声时运不济,再保证以后替她过得好。 她这副坦然面对的态度大概让他们误会之前闹别扭的原主终于想通了。 江父首先开口,“想通了就收拾收拾,明天下午的火车。” “志国,孩子才刚缓口气儿,就不能挪到下一批吗?”江母提议道。 江父默了默,不容置疑地拍板定论,“就报上第一趟,早去早了,还能挑个比较好的地方。” 江母听此无法,万一推到下一批,也许就只剩下荒山野岭的犄角旮旯能选择了。 两人说完都看向比往常更显沉默的三女儿。 江春华和江夏日同样抬头看向老三,就担心她又闹腾起来让他们其中一人背锅。 “好。”多说多错,江秋月干脆点头应下。 江父江母欣慰不已,江春华江夏日庆幸之余又心生愧疚。 江母终于露出笑脸,“妈给你准备包袱行李,咱把东西拿齐了,到地方也好生活。”又问江父知道下放的是哪处地方没有。 江父早就打听清楚,回道,“插队到西北柳家湾的青山大队,那里靠山靠水不缺吃喝。” 这是他唯一能为小女儿争取的。 “你说哪儿?”江秋月听到那个名字后那种诡异的熟悉感咣地冒出来,不由出声确认。 江父一双眼沉重的望向她,重复道,“西北柳家湾的青山大队。” 柳家湾,青山大队,江秋月,文艺家庭,不受重视…… 一串的线索连起来犹如一击重锤把江秋月脑中朦胧的隔膜砸的粉碎。 她就说刚开始莫名的熟悉感是哪来的,原主江秋月可不就是她加班前看过的一本年代文的知青女配吗?! 江秋月两眼恍惚的想着那本小说的剧情,变换的脸色让江父皱紧了眉头。 “秋月,你咋回事?”江母担忧地推推她。 “哦,没事,我吃好了,我回屋收拾一下。”江秋月应付一句后两腿打飘的一头扎回小房间。 “三妹吓傻啦?”江春华终于插了一句嘴。 江母拍了她一下,警告道,“瞎说什么!” 江春华努努嘴几下扒拉完糊糊,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江夏日照顾两个弟弟去洗漱睡觉。 客厅一时静谧无声,江父方才叮嘱江母,“离开的时候东西都准备齐当,粮票和钱给足了。” 江母抹抹眼应声,转身回屋躺着了,只留下江父坐在那不动如山,无奈地叹息。 江秋月跑回房间后关上门,急躁地在原地转悠了几圈才平静下来。 本来以为是离奇的穿越,却发现原来是穿书! 她还记得加班前为了丰富精神生活寻摸到一本年代文小说消遣。 文名什么的早就过眼就忘,只记得是一篇文笔不错的种田宠文。 大概讲的是一对生活在七零年代的小夫妻勤劳致富奔小康的故事。 她当时看到女配如此巧合地跟她名字一样,还特意关注了女配的情节和结局。 文中女配起初被下放到柳家湾当知青,一去就看上了村草小白脸男主,几番示爱送礼物勾搭。 结果男主来者不拒,粮食营养品等好东西照收不误,转身却娶了同村的辣妹子。 女配不甘心输给一个村姑,频频找茬献殷勤,反而让男女主之间渐生情意愈加和谐。 最后在一次阴差阳错差点害女主流产的情况下,男主出手教训女配,让她失了名声地位,还赔上全部财产,被所有人唾弃。 导致女配贫病交加孤立无援,病死在寒冷的冬夜,一卷草席胡乱埋在荒郊野外。 而女主在来年春天平安生下一对双胞胎,男主对她宠爱有加,两人跟着政策种果树搞养殖,带领全村人勤劳致富奔小康。 江秋月:“……”有一句渣渣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书看完气得她差点把刚买的水果机给摔了,简直被又当又立的男主婊给气个半死。 幸好第二天就来了紧急项目,江秋月全心投入加班奋战,倒把那本小说的内容抛在脑后。 谁能想到她现在成了那位遇上白眼狼人财两失的悲催女配呢? 江秋月为自个默哀三秒钟,之后重整旗鼓,焕发对生活的信心。 好歹她也算是有金手指的人,又知道了剧情,不信还不能躲过男主的桃花劫,如果他敢撞上来骗吃骗喝,她会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不是没有那么一刻想让江父给她换个地方避过剧情的。 但是,先不说江父辛苦安排好的地方不会轻易更换,再说与其去其他两眼抓瞎的陌生小村子,还不如待在山清水秀还算淳朴的柳家湾呢。 呆上几年等高考恢复了,她再考回京都,到时候也算衣锦还乡了。 江秋月嚼着几片薄荷,想着未来的打算和出路,渐渐抗不过身体的疲惫陷入沉睡。 一夜纷扰的梦境,第二天按照身体生物钟醒来时才早上六点,房间内已经能听到外面楼道里各家做早饭的嘈杂声。 江秋月起来穿戴好,齐肩发随意扎个马尾,出去遇到小五江冬临递给她一副雷锋牌搪瓷杯和牙刷,一起去过道另一头的公共水池洗漱。 江母正在门口烧煤炉子上烙饼炒菜,锅碗瓢盆占据了门两边竖立的水泥台空间。 放眼望去,红色时代典型的筒子楼里,各家各户都把中间楼道门口的位置当做厨房用,一到做饭的时候烟雾缭绕油烟气弥漫。 公共洗漱池相当于以前寄宿学校的那种公共洗手间,水泥砌成的流水台上安上两排水龙头,最里面的空位置上还有几家人在煮玉米糊糊。 江秋月秉持原主内向不多话的性格,洗漱后跟着小五回去,期间避让了好几波来往拿锅端菜的人。 等回到家门口,她都觉得刚洗干净的脸上又蒙上一层油腻的烟火气。 好在早就收拾好自己的小四及时递过来一条干净的湿毛巾,江秋月又仔细擦了一遍,姐弟三个在屋里排排坐擦百雀羚护手护脸。 早饭是烙饼和炒白菜,还有一锅小米汤,一家人围着老红木圆桌,两只小的眼巴巴的看着米汤锅,显然也是不常吃的东西。 江母先给江父盛满一瓷碗,接下来却把稠稠的一碗递到江秋月手边,让她愣了一瞬。 或许是补偿吧,昨晚和今早最好的食物都紧着她,但是江秋月对小米兴趣缺缺,不爱吃那个,还不如留给半大小子特能吃的两小只。 于是她顺手接过碗,又转手分给小四小五一人半碗,她自己拿张烙饼卷白菜吃。 两个兄弟高兴地道谢,“谢谢三姐!” “唉,你这丫头,有好吃的赶紧塞嘴巴里顾他们俩干什么。”江母嗔道。 江秋月摇摇头笑了笑,“两小子正长个儿呢。” 况且她有物资在身,等离开这里有的是机会犒劳自己,没必要再抢家里一点吃食。 俗话说,半大小子饿死老子,两只小的加上成年前后的兄姐,费粮食的时候还在后边。 或许江父江母执意送原主去下放,不光是填补指标不留人把柄的问题,还有孩子太多了,都逐渐长大,两个职工的收入已经不够吃了,送走一个好歹能省出一份口粮。 江秋月心中叹气,这样的现实对原主来说既残酷又无奈。 不过终究她不会知道了。 饭后,江父和江春华去文工团上班,老二江夏日去学校,江母已经办理离退把工位让给了大女儿,她在家收拾行李。 至于小四小五,吃完饭吆喝着一栋楼的小伙伴们挎着小书包呼啦啦的跑去上学了。 不到片刻,几人急慌慌抬来一张红木地柜。 老式的柜子红的沉重,边角还雕刻了花纹,一米多高,上面两个抽屉下方是可以放置被褥衣物的大空间。 只不过外层有点掉漆,里面好好的不潮不蚀。 柜子整个看起来不大不小正合适,靠墙一放既可以当她的梳妆台又能放东西。 江秋月敲了敲柜门发现很结实,问道,“多少钱?” 一个小男孩出来偷偷瞄了眼她身上的军用水壶和军装,小声说要两毛。 江秋月笑着问他能做主吗,别小孩子把家里物什卖了大人不知道就麻烦了。 “俺奶叫搬哩,以前打地主家分哩家伙,换钱给俺妈买红糖。” 旁边人透露他家新添了人口,他妈坐月子要吃红糖鸡蛋,没副食票只能花钱买高价糖。 江秋月想了想这时的物价,两毛钱能买一斤馒头或一斤酱油,对她来说没什么。 但是她手里钱和票都不多,象征意义大一点,主要还是她空间里的物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05.105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对于他的奉承和试探没什么热络劲。 回屋后, 李永红没搭理她, 躺炕上闷被窝里不知道在干嘛,刘爱英朝她努努嘴使了个眼色。 江秋月借着天色余光收拾好爬上炕, 刘爱英挨过来小声嘀咕。 “唉, 那位又眼馋了, 可惜她自个一个人折腾不起来, 想要也拿不到!” 话里有话,江秋月没听懂她的机锋,“好好睡觉,想想明天起来能吃大馍。” 刘爱英瞬间被转移了话题, 又说了一会儿后慢慢睡过去了。 江秋月睁着眼睛, 看着房间内的光线渐渐消失,思索刚才刘爱英透露的意思。 寻思了一圈, 估摸着李永红跟那位回家探亲的女知青关系应该不错,且那位不是个省油的灯。 唉,江秋月叹口气。 她果然还是适合做个技术宅, 玩不转人家的心眼子。 第二天, 江秋月不用再下地, 而是去仓库那里上工。 同去的还有队长家儿媳妇柳兰花, 对方一身蓝底碎花的衣裳黑布鞋长辫子,五官端正大方, 据说在村子里很时髦好看。 两人在仓库门口摆上一张桌子和条凳, 主要记录种子出入量和拿种子的人。 江秋月特意准备了本子和笔, 柳兰花果断放弃了队长找的大红纸和碳条。 柳兰花是个好说话的人,因为江秋月的药及时救下她家娃一命,因此对江秋月很照顾。 抗包拖种子袋的人是村支书安排的,两个矮冬瓜总想在话头上调戏漂亮的女知青,被柳兰花挨个骂回去,总算老实了。 江秋月仔细记下拿种子的数量和姓名,再让人按手印,边跟柳兰花说着话。 一上午过去,种子出了几百斤,说明田里那边播种进行的很顺利。 江秋月从跟柳兰花的唠嗑中知道一些村里的事情。 比如柳兰花虽然也姓柳,其实是从隔壁的长河大队嫁过来的,柳家湾的人大都是这个姓。 比如高云梅一家祖上是从外地逃难过来,在临河村安家落户的,所以村里只她一家是外姓。 高家来的时候据说带着几样好物件,家里有底子,现在都不缺吃喝。 还有管理种子这活,柳兰花隐晦的提了提。 大致是队长一派同村支书一派一直不对付,这次在种子方面的人员安排上又较上劲了。 队长安排他家儿媳妇占了一个坑,村支书儿子还在家养伤不能出工。 队长还人情让知青占住另一个坑,村支书不干了,特意找他那方的几个人加进来抬种子。 巴拉巴拉,两方人马多年来你来我往勾心斗角一地鸡毛。 江秋月听得一脑门官司,干脆左耳进右耳出,老老实实当个听众。 到了中午,仓库大门一锁,各回各家去吃饭。 下午时柳兰花悄悄给江秋月一小袋发芽的种子,是种子筛选时挑出来的,让她回去煮了吃。 江秋月晚上拿回去泡水里,第二天早上让男知青用辣椒油炒出一盘菜,就着碴子粥正好。 这天上午,领种子登记的人很多,播种进行了一半,农历三月份快过完了,四月前要把地都种上,都忙得很。 江秋月坐在桌子后,有条不紊的写名字对数量,一手端正的楷书跃然纸上,让围着的人心中下意识升起敬畏之心,不敢大声喧哗。 只听一声娇哼,一袋玉米种子重重落在桌子上。 江秋月抬头去看,桌子前站着浓眉大眼一身蓝的高云梅。 高云梅环手站在江秋月面前,骄傲的扬起头颅,居高临下朝她很不屑地喷了一声。 江秋月看了眼正对着她的俩鼻孔,低头抽了抽嘴角,如常报数记录。 “玉米种子一袋十斤,领者高云梅,来,高同志按个手印。” 江秋月将本子和红泥递过去,好似根本没看到对方的挑衅。 众目睽睽之下,大家伙都在等着呢,高云梅只好先按了手印,拎起种子让开位子。 江秋月继续下一位,一点没受到影响。 “江同志,俺不得不说你,大家伙都下地播种为大队出力做贡献,你整天坐在这里只是写几笔字,不觉得羞愧吗?” 高云梅说的一腔热血,并且右手握拳放在胸口,手肘抬起摆出一个积极向上的造型。 “俺们社会主义接班人应该奋战在前线,不能偷懒耍滑,要吃苦耐劳多干活!” 等她说完,江秋月收回目瞪狗呆的表情,带头鼓掌。 “高同志,我知道,你们艰苦播种的形象是无比光辉,十分光荣的。”江秋月一副认真无比的样子,话头一转。 “但是我觉得在这里做记录的工作同样重要,我们不能因为它们工种的不同就产生歧视。地里的活用体力,而记录的活用的是脑力,咱们都是在为集体做贡献啊,你说是不是高同志?” 周围人听得晕乎,但不妨碍他们认为小江知青很有文化,都跟着附和。 高云梅跺脚,说她是狡辩。江秋月又怼了她两句,一边不忘把本职工作做好,记录的活没落下。 柳兰花回家看过皮蛋过来时,站那儿听了一段,此时不由插进来。 “哎呀,梅子你在这干啥,有闲空咋不去和平家里看看他哩,你们早前不是还说要做一家吗?” 柳兰花一通笑嘻嘻打趣的话,让高云梅胖胖的脸蛋一红,扭头甩辫子走了。 江秋月听得两只耳朵支棱了一下,有情况! 有人起了头,接下来小媳妇老婆子们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高家那宗子事儿。 据说村支书媳妇很喜欢跟她一样高胖的高云梅,认为她养的白胖好生养,又家境富裕,合该进她家门。 高家作为外姓人在临河村根基浅,有机会抓住一条大鱼傍上简直是乐意之至。 两家一拍即合,说是要做儿女亲家。 但是还没等放到明面上定下,村支书儿子柳和平就被人发现跟村尾鳏夫家的女儿相好了。 不待村支书媳妇棒打鸳鸯,撮合柳和平与高云梅两人,村里知青点新来了两人。 其中的白面书生看起来比柳和平面皮子强,三两下把高云梅的心勾走了。 这下子郎无情妾无意的,看村支书媳妇咋撮合去。 江秋月一边工作一边听了一耳朵,估摸着剧情没偏,之后柳和平和高云梅还有凑到一块的可能。 没看打蛇事件过后,可怜兮兮的柳翠花已经被村支书媳妇料理的不敢去找柳和平了么。 等哪天高云梅突然眼瞎地移情别恋,看上柳和平,两人估计立马能成。 一切都是妥妥的套路。 江秋月为即将被绿的林文清默哀三秒钟,谁让他挖谁不好专挖男主墙角。 下工回去时,江秋月正面遇上一起回来的林文清高云梅二人。 林文清跟她打招呼,高云梅一点不给面子鄙视地上下看了江秋月一眼,扭头走人。 林文清尴尬地笑笑,说起其他的话题圆场。 江秋月跟他一路回知青院,总是忍不住想看看他头顶上方。 是不是有一片青青草原…… 从这天开始,整个播种期间,高云梅都对江秋月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明摆着看不上眼。 江秋月干脆摆出一副宽容大度脸,爱咋咋地,我自岿然不动。 这样反而为她赢得一片赞誉,高云梅的一番作态倒像是小孩子闹别扭似的小儿科。 四月初,如火如荼的春季播种终于接近尾声,江秋月不知不觉已经来到这里一个月时间了。 有天上工时,柳兰花交给她一个帆布包裹,说是京都寄来的东西,收件人是她。 江秋月晚上回去拆开,最上面有封信,江春华大姐写的。 说家里惦念她的平安,问她在队上吃不吃得饱,干活累不累,爸妈要给她寄东西补身体之类的。 信下面包裹严实的包袱里是一罐麦乳精和几瓶桃梨罐头,还有两铁盒像是行·军·粮里类似午餐肉的碎肉块。 最下面是几张全国通用的粮票布票副食券,还有一张大团结。 这些东西省着点足够一个小姑娘在一个月内吃好喝好绰绰有余,如果全换成粗粮细粮,够吃两三个月。 剧情中,小姑娘转手就把东西和钱全花在柳和平身上,换来几个似是而非的笑容和若即若离的态度。 江秋月整理东西的时候,刘爱英和李永红在一旁看的很是羡慕。 她们家里虽然也是城里的职工家庭,但绝对做不到肯给她们寄来这么多好吃的营养品。 家里兄弟姐妹多,粮本还不够他们吃的,哪里还会寄来。 有时候发了口粮和票子,她们还要挤出来一些寄回去补贴父母。 江秋月把钱票放进帆布包,间接收进空间,罐头和铁盒肉收进柜子里。 麦乳精这东西她比较好奇,原主记忆里小时候喝过。 罐子盖打开一看,里面是黄色的细碎颗粒,有点像前世的板蓝根冲剂。 刘爱英和李永红围过来看个稀罕,江秋月一人捏一小嘬让她们尝尝鲜,自己也捏一点舔了舔。 甜甜的,有股子麦香,还带点奶香味。 江秋月让两人把各自的茶缸子拿出来,倒上暖壶的热水,一人一勺麦乳精, 搅拌化了后有点像糖水,麦香更浓了,喝起来没有刚才吃着甜。 江秋月感觉味儿淡,可能是放的少。 刘爱英说喝着不错,她也算是喝过麦乳精,知道是啥味的人了。 李永红捧着茶缸一口接一口喝,眼睛不住地看地柜上的麦乳精罐子。 江秋月几口喝完,被刘爱英说是牛饮不知道慢慢品尝。 江秋月笑着让她们慢慢喝,自己把罐子收进柜子里放好挂锁,又去漱了口,回来躺被窝里想着江家的事。 过道很窄,还有晚上车的人在找空位置放行李,乘客基本都是十七八左右的青少年们。 火车匀速后有列车员过来这节车厢让关好窗,接下来检票。 他们的位置靠近车门,列车员说完后不到一会儿就轮到他们,江秋月把代表身份的介绍信和车票一起递过去,看见身旁的人交上去的是个墨绿的小本本。 江秋月看向他,正对上对方敏锐看过来的一双黝黑眸子。 江秋月转回视线,本来以为对方跟她一样是上山下乡的知青,然而看证件类型,明显不是同一类人。 列车员走后,车厢气氛活跃起来,坐在一起的人开始自我介绍打招呼,大都是同龄人一同下放的,说上几句话就熟悉开了。 他们这里是粗辫子姑娘打头先说,“咱们做个自我介绍啥的?”她顺了顺辫子,亮了亮嗓子开始介绍她自己。 “你们好,我叫王晓红,来自红日纺织厂家属院,将要去的是柳家湾长河大队。”说完两只细眼眨巴着看向江秋月。 江秋月按照她的模式简单介绍了下自己,“我叫江秋月,来自西城文工团家属院,插队到柳家湾青山大队。” 按照顺序她说完该到身边的那人,不想油腻男此刻挺积极的,接过她的话头高调地说道,“那我来说说我吧,我叫林文清,从京都东边那片儿来的,去的也是柳家湾,咱们都一样的目的地,路上正好说说话解闷,到时候我给你们朗诵几首主席的诗歌,陶冶陶冶情操怎么样,哈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06.106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这昏暗的小房间、斑驳掉皮的房顶和那边高高的跟牢房铁窗似的小窗口…… 什么鬼?这是哪儿? 更惊悚的还在后边,她刚一动弹就发觉不对劲,眼前这双又瘦又小又苍白的爪子绝对不是她二十五岁大姑娘的手! 想到一种可能,她连忙惊惶地从头到尾把身体摸索了一遍, 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后, 猛然无力的瘫在床上。 有生之年,她江秋月不知道踩到哪泡狗屎运,神奇地穿越了! 或许是她的动作太大,小房间外面有了动静,随即有人推开门进来。 来人一身军绿色工装,留着老式的学生头,面容姣好皮肤白皙, 身材消瘦,脸颊还带着缺血的苍白,年纪看起来也不小了。 她进门一眼看到躺在床上正处于一脸懵逼、生无可恋状态的江秋月, 双眼立马就红了。 “秋月,是咱家对不住你,爸妈也是没办法啊, 这世道……”妇人哽咽着说道这里,捂住嘴不敢往下说了,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江秋月最看不得人哭了, 更何况还是个风韵犹存的美妇人, 她还没缓过神就先头疼地安抚人。 “那个, 你别哭了, 让我缓缓再说。”要死了,这是原主的妈吧?万一被看出不对会不会被拉去切片儿啊! 美妇人看着她好似更伤心了,“你连妈都不叫了,是不想认妈了吗?” 江秋月囧,叫她一来就喊一个陌生人妈她喊不出口,再说这是啥情况呀? 她咕哝了两下,还是没喊出来。 美妇人脸上有失望之色,上前把手上的搪瓷碗放在床头小柜上,叮嘱她趁热吃,抹着泪关门出去了。 人一走,江秋月下意识松口气,身体本能地抓起筷子就着碗一阵呼噜。 她实在快饿晕了,感觉身体好几顿没吃饭了一样。 不过刚把为数不多的面条吞下肚,脑袋突然一阵闷痛,复杂凌乱的记忆纷至沓来。 江秋月苟延残喘着趴在床头,忍着要把刚吃下的东西吐出来的难受,将原主的记忆梳理了一遍。 小姑娘也叫江秋月,才十五岁,刚刚初中毕业,已经躺在屋里三天没动水米了。 感受到身体残留的委屈愤懑,江秋月不好受的揉了揉胸口,感同身受。 小姑娘家里条件不错,父母都是文工团的职工,家里孩子虽多但也能裹住温饱。 但是现在是一九七四年,为了响应主席号召上山下乡劳动改造,小姑娘家里必须出个人去下放农村把知青指标补上,不然家里人的饭碗有被人举报拉下去的危险。 按说小姑娘上面还有两个比她大的兄姐,怎么也轮不到她去,然而她爸妈为了孩子着想提前退休,把位置分别传给了大儿子大女儿,回头发现只剩下刚初中毕业的老三能顶上去当知青了。 就这还要把小姑娘的岁数按虚岁报大到十六才行,不然她哥——等到今年高中毕业要接她爸班的老二,就会被强制拉去穷乡僻壤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她爸的饭碗也会被别人接手。 综上缘由,小姑娘的下放之路势在必行。 然而她自身是不愿意的,虽说这个年代的热血青年多,但清醒明智的人更多,她喜欢读书学知识,希望有一天学有所成同样能做贡献,而不是像是流放一样被赶到犄角旮旯等死。 要知道,知青运动兴起的二十年多年来,能顺利回城的人有几个呢,不都是被困在那儿前途难料。 她人小心智却不小,看的清楚明白,但是家里的情况不允许她留在城里。 父母以情相劝,兄姐静默旁观,一双幼弟懵懂无知,逼迫的小姑娘委屈难过,心生怨怼躲在屋里不想面对一家人,不吃不喝的将自己折了进去。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缘分,江秋月这时候恰恰代替了原主,在另一个世界劳累猝死,在这个世界获得新生。 二十一世纪工作节奏快,每年过劳死的人那么多,以当时她那种情况,江秋月知道大概也没啥活的几率。 好在她是家里老二,当年也是上有姐下有弟爹不疼娘不爱的,拼着一股冲劲儿考上大学飞出老家。在城市勉强落脚后,家里翻修房子,小弟结婚生孩子,她都有帮衬。父母老有所依,她即使出事了他们还能拿到她的积蓄和一笔不菲的保险费,她对那一世没什么好牵挂的。 至于这次的新生,江秋月不排斥却也不是多欢喜,毕竟这是个特殊动荡的时代,她能做的只有自善其身,努力好好活着了。 在她思索的时间,小房间的光线越来越昏暗,应是外面天黑了。 小木门吱呀被推开,一个瘦瘦的小人缩头缩脑的探进来,对上江秋月探究的视线。 “三姐?”是原主的双胞胎弟弟之一,小四江冬起。 他今年十岁了,看起来没有外面其他孩子的蜡黄气色,已经是众人眼里被养的很好的模样,在江秋月看来却也只是前世七八岁孩童营养不良的状态。 小家伙期期艾艾的摸进来,依偎到床头,“三姐,我,我愿意去,我去了你就能留家里好好上学。”说完一双充满童稚的眼睛亮晶晶又不舍的看着她。 江秋月对于小家伙有种天然的亲近之感,摸摸他的头问,“谁告诉你的?”小孩子还太小,家里都没让他们知道。 江冬起抬头偷偷看了她一眼,低头小声说,“全家都瞒着我们,我又不傻,一看就看出来了,隔壁小强他哥天天都在闹腾。” “三姐,我不是说你。”他捂住嘴巴抬起头,懊恼地道歉。 “我知道。”江秋月拍拍他的头,叹口气说道,“你还小能做什么,姐去还有回来的机会,你去了就回不来了。” “啊”江冬起吓一跳,他以为去农村只是劳动干活,怎么一听他姐说的这么令人害怕呢。 下一刻他又红了眼眶,觉得三姐为了全家要去受大罪,伤心的都要哭了。 江秋月一见这情况不由噎了一噎,话说她真没想吓唬小孩,当知青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干农活,前途无望,归程不知,光精神上的折磨都能把知识青年们折进去,何况小孩子。 眼看小家伙都要哭出来,江秋月突然想到什么眼神定了定,而后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幸好房间内已经不见光亮,没让江冬起看出她的异常。 她翻手突然掏出一颗大白兔,剥掉纸皮把糖果塞进小家伙的嘴里,成功堵住了将要决堤的眼泪冲击。 “唔,三姐?”江冬起含着糖块愣地一顿,尝到甜味后眼睛猛然放光,“好甜!” “去吧,别胡思乱想,我收拾一下就出去。”江秋月指使小家伙出去,她准备起来该好好面对新家人做下打算了。 “恩恩”江冬起含着糖块点头如捣蒜,乖乖听话出去,还不忘端走还剩点面汤的搪瓷碗。 小家伙懂事的可爱,不像现代被娇惯得不知天高地厚的熊孩子们。 江秋月浑身虚脱地根本站不稳,刚才那碗汤面根本没多少油水,她只得一手顶着门不让人随便进来一手翻转间拿出一盒注射用葡萄糖,紧急补充能量。 江秋月有个小空间,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 具体怎么出现的她也不清楚,只是在工作后的某一天突然发现她的意识能触摸到那个小地方,大概有一个标间大小,四四方方的类似于星际文中的异次元开辟的空间扭。 刚开始吓得她以为末世降临,把攒的钱全部用来买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放进去,之后等来等去还是现世安稳,她就慢慢地放下心来,却也不忘每月花去一半的工资储存物资以防万一。 之后一两年都是这样仓鼠般的生活状态,她也不敢让人知道,担心被拉去研究所受折磨,现代随处可见的监控下她都不敢轻易动用,大件儿的只进不出,小物品取用还要谨慎的遮遮挡挡。 实际上,小空间在她手上根本没啥大用,没想到有一天能来到这里,成了她救命的依靠。 等缓过神,身上渐渐有了劲儿,江秋月再打量这个房间的布置摆设才没有那种格格不入的诡异感。 对于七十年代的职工宿舍来说,这种稍显破败的屋子还是好的。 她身上穿着一身像是手织的线衣线裤,感觉有点冷,浑身冷颤颤的。 床尾搁着两件衣服,黄白色的棉绸褂子搭军绿色的肥裤子,看着像是大人不穿后改成的,床下一双略微显大的灰绿色大头鞋。 江秋月暂时不敢有别的动作,先拎起衣服穿上,头发简单抓了抓,终于打开门走出一步。 狭小的客厅中,老红色圆桌上围着的几人纷纷朝她看过来。 六双目光中有关心的,愧疚的,压抑的,天真的…… 江秋月步子顿了顿,轻咳一声小声喊了爸妈,如常走过去坐在空余的那个椅子上。 美妇人江母很是高兴,一扫颓丧,招呼江秋月再吃点,把馍筐里余下的唯一一张饼子递给她吃。 江父沉默的喝着玉米糊,肃穆的神情可见的轻缓了些。老大江春华和老二江夏日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剩下一对双胞胎继续争着在一个搪瓷碗里泡饼子吃。 江秋月看过去一眼,拿着饼子的手僵了僵。 江母小心翼翼的握住缸柄使力往下压推,反复几遍后杠子底部接触的布料就变得平整顺滑点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07.107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只是运气罢了,机会往往留给有准备的人。”江秋月淡淡地回道。 对于他的奉承和试探没什么热络劲。 回屋后, 李永红没搭理她, 躺炕上闷被窝里不知道在干嘛, 刘爱英朝她努努嘴使了个眼色。 江秋月借着天色余光收拾好爬上炕,刘爱英挨过来小声嘀咕。 “唉,那位又眼馋了,可惜她自个一个人折腾不起来, 想要也拿不到!” 话里有话, 江秋月没听懂她的机锋,“好好睡觉, 想想明天起来能吃大馍。” 刘爱英瞬间被转移了话题, 又说了一会儿后慢慢睡过去了。 江秋月睁着眼睛,看着房间内的光线渐渐消失,思索刚才刘爱英透露的意思。 寻思了一圈, 估摸着李永红跟那位回家探亲的女知青关系应该不错,且那位不是个省油的灯。 唉, 江秋月叹口气。 她果然还是适合做个技术宅, 玩不转人家的心眼子。 第二天,江秋月不用再下地, 而是去仓库那里上工。 同去的还有队长家儿媳妇柳兰花,对方一身蓝底碎花的衣裳黑布鞋长辫子, 五官端正大方, 据说在村子里很时髦好看。 两人在仓库门口摆上一张桌子和条凳, 主要记录种子出入量和拿种子的人。 江秋月特意准备了本子和笔,柳兰花果断放弃了队长找的大红纸和碳条。 柳兰花是个好说话的人,因为江秋月的药及时救下她家娃一命,因此对江秋月很照顾。 抗包拖种子袋的人是村支书安排的,两个矮冬瓜总想在话头上调戏漂亮的女知青,被柳兰花挨个骂回去,总算老实了。 江秋月仔细记下拿种子的数量和姓名,再让人按手印,边跟柳兰花说着话。 一上午过去,种子出了几百斤,说明田里那边播种进行的很顺利。 江秋月从跟柳兰花的唠嗑中知道一些村里的事情。 比如柳兰花虽然也姓柳,其实是从隔壁的长河大队嫁过来的,柳家湾的人大都是这个姓。 比如高云梅一家祖上是从外地逃难过来,在临河村安家落户的,所以村里只她一家是外姓。 高家来的时候据说带着几样好物件,家里有底子,现在都不缺吃喝。 还有管理种子这活,柳兰花隐晦的提了提。 大致是队长一派同村支书一派一直不对付,这次在种子方面的人员安排上又较上劲了。 队长安排他家儿媳妇占了一个坑,村支书儿子还在家养伤不能出工。 队长还人情让知青占住另一个坑,村支书不干了,特意找他那方的几个人加进来抬种子。 巴拉巴拉,两方人马多年来你来我往勾心斗角一地鸡毛。 江秋月听得一脑门官司,干脆左耳进右耳出,老老实实当个听众。 到了中午,仓库大门一锁,各回各家去吃饭。 下午时柳兰花悄悄给江秋月一小袋发芽的种子,是种子筛选时挑出来的,让她回去煮了吃。 江秋月晚上拿回去泡水里,第二天早上让男知青用辣椒油炒出一盘菜,就着碴子粥正好。 这天上午,领种子登记的人很多,播种进行了一半,农历三月份快过完了,四月前要把地都种上,都忙得很。 江秋月坐在桌子后,有条不紊的写名字对数量,一手端正的楷书跃然纸上,让围着的人心中下意识升起敬畏之心,不敢大声喧哗。 只听一声娇哼,一袋玉米种子重重落在桌子上。 江秋月抬头去看,桌子前站着浓眉大眼一身蓝的高云梅。 高云梅环手站在江秋月面前,骄傲的扬起头颅,居高临下朝她很不屑地喷了一声。 江秋月看了眼正对着她的俩鼻孔,低头抽了抽嘴角,如常报数记录。 “玉米种子一袋十斤,领者高云梅,来,高同志按个手印。” 江秋月将本子和红泥递过去,好似根本没看到对方的挑衅。 众目睽睽之下,大家伙都在等着呢,高云梅只好先按了手印,拎起种子让开位子。 江秋月继续下一位,一点没受到影响。 “江同志,俺不得不说你,大家伙都下地播种为大队出力做贡献,你整天坐在这里只是写几笔字,不觉得羞愧吗?” 高云梅说的一腔热血,并且右手握拳放在胸口,手肘抬起摆出一个积极向上的造型。 “俺们社会主义接班人应该奋战在前线,不能偷懒耍滑,要吃苦耐劳多干活!” 等她说完,江秋月收回目瞪狗呆的表情,带头鼓掌。 “高同志,我知道,你们艰苦播种的形象是无比光辉,十分光荣的。”江秋月一副认真无比的样子,话头一转。 “但是我觉得在这里做记录的工作同样重要,我们不能因为它们工种的不同就产生歧视。地里的活用体力,而记录的活用的是脑力,咱们都是在为集体做贡献啊,你说是不是高同志?” 周围人听得晕乎,但不妨碍他们认为小江知青很有文化,都跟着附和。 高云梅跺脚,说她是狡辩。江秋月又怼了她两句,一边不忘把本职工作做好,记录的活没落下。 柳兰花回家看过皮蛋过来时,站那儿听了一段,此时不由插进来。 “哎呀,梅子你在这干啥,有闲空咋不去和平家里看看他哩,你们早前不是还说要做一家吗?” 柳兰花一通笑嘻嘻打趣的话,让高云梅胖胖的脸蛋一红,扭头甩辫子走了。 江秋月听得两只耳朵支棱了一下,有情况! 有人起了头,接下来小媳妇老婆子们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高家那宗子事儿。 据说村支书媳妇很喜欢跟她一样高胖的高云梅,认为她养的白胖好生养,又家境富裕,合该进她家门。 高家作为外姓人在临河村根基浅,有机会抓住一条大鱼傍上简直是乐意之至。 两家一拍即合,说是要做儿女亲家。 但是还没等放到明面上定下,村支书儿子柳和平就被人发现跟村尾鳏夫家的女儿相好了。 不待村支书媳妇棒打鸳鸯,撮合柳和平与高云梅两人,村里知青点新来了两人。 其中的白面书生看起来比柳和平面皮子强,三两下把高云梅的心勾走了。 这下子郎无情妾无意的,看村支书媳妇咋撮合去。 江秋月一边工作一边听了一耳朵,估摸着剧情没偏,之后柳和平和高云梅还有凑到一块的可能。 没看打蛇事件过后,可怜兮兮的柳翠花已经被村支书媳妇料理的不敢去找柳和平了么。 等哪天高云梅突然眼瞎地移情别恋,看上柳和平,两人估计立马能成。 一切都是妥妥的套路。 江秋月为即将被绿的林文清默哀三秒钟,谁让他挖谁不好专挖男主墙角。 下工回去时,江秋月正面遇上一起回来的林文清高云梅二人。 林文清跟她打招呼,高云梅一点不给面子鄙视地上下看了江秋月一眼,扭头走人。 林文清尴尬地笑笑,说起其他的话题圆场。 江秋月跟他一路回知青院,总是忍不住想看看他头顶上方。 是不是有一片青青草原…… 从这天开始,整个播种期间,高云梅都对江秋月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明摆着看不上眼。 江秋月干脆摆出一副宽容大度脸,爱咋咋地,我自岿然不动。 这样反而为她赢得一片赞誉,高云梅的一番作态倒像是小孩子闹别扭似的小儿科。 四月初,如火如荼的春季播种终于接近尾声,江秋月不知不觉已经来到这里一个月时间了。 有天上工时,柳兰花交给她一个帆布包裹,说是京都寄来的东西,收件人是她。 江秋月晚上回去拆开,最上面有封信,江春华大姐写的。 说家里惦念她的平安,问她在队上吃不吃得饱,干活累不累,爸妈要给她寄东西补身体之类的。 信下面包裹严实的包袱里是一罐麦乳精和几瓶桃梨罐头,还有两铁盒像是行·军·粮里类似午餐肉的碎肉块。 最下面是几张全国通用的粮票布票副食券,还有一张大团结。 这些东西省着点足够一个小姑娘在一个月内吃好喝好绰绰有余,如果全换成粗粮细粮,够吃两三个月。 剧情中,小姑娘转手就把东西和钱全花在柳和平身上,换来几个似是而非的笑容和若即若离的态度。 江秋月整理东西的时候,刘爱英和李永红在一旁看的很是羡慕。 她们家里虽然也是城里的职工家庭,但绝对做不到肯给她们寄来这么多好吃的营养品。 家里兄弟姐妹多,粮本还不够他们吃的,哪里还会寄来。 有时候发了口粮和票子,她们还要挤出来一些寄回去补贴父母。 江秋月把钱票放进帆布包,间接收进空间,罐头和铁盒肉收进柜子里。 麦乳精这东西她比较好奇,原主记忆里小时候喝过。 罐子盖打开一看,里面是黄色的细碎颗粒,有点像前世的板蓝根冲剂。 刘爱英和李永红围过来看个稀罕,江秋月一人捏一小嘬让她们尝尝鲜,自己也捏一点舔了舔。 甜甜的,有股子麦香,还带点奶香味。 江秋月让两人把各自的茶缸子拿出来,倒上暖壶的热水,一人一勺麦乳精, 搅拌化了后有点像糖水,麦香更浓了,喝起来没有刚才吃着甜。 江秋月感觉味儿淡,可能是放的少。 刘爱英说喝着不错,她也算是喝过麦乳精,知道是啥味的人了。 李永红捧着茶缸一口接一口喝,眼睛不住地看地柜上的麦乳精罐子。 江秋月几口喝完,被刘爱英说是牛饮不知道慢慢品尝。 江秋月笑着让她们慢慢喝,自己把罐子收进柜子里放好挂锁,又去漱了口,回来躺被窝里想着江家的事。 江秋月匆忙回屋拿帆布包,刘爱英和李永红不明所以的看她跑回来又急匆匆出去。 陈中华坚持陪同,三人踏着月色大步流星,从村边赶到村头队长家。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08.108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等人走了,跑到江秋月跟前唏嘘道,“今天可是破大财了,这地方咋整, 能住吗?” 江秋月斜看他一眼, 说能住是能住的,之前来的知青不是已经在住吗, 就是不知道房间怎么分配的,他们还要等等人回来。 总要讲究个先来后到, 贸贸然闯进去印象不好。 林文清这人不轻易吃亏的小心她也能看出, 有点势力眼有些能力。 从包里摸出一包凤凰香烟扔给他, 那是江母给她准备用来打点的东西, 被她挪到空间一角另放。 林文清笑眯眯接过, 一看牌子眼睛亮了,反转两下摸了摸塞进了口袋里,直说赚了。 知青点除了房子是土胚的,小院边缘更是在底部只垒了几十工分的泥土堆,上面插满了树枝权当院墙了。 再说房子, 其实就四间半, 当中一左一右两间大屋的木门上都落着大锁头。 窗子上贴着旧报纸封死的, 林文清只得扒着门缝隙往里看, 发现应该分别是男女生住的。 其余两间小的在一边, 挨着主屋, 一个是灶房一个像是杂物房放着农具家伙。 还有半间完全是贴着主屋搭的小棚子, 不知道是干嘛的。 房子前的空地上开辟了一小块菜地,青菜和葱蒜刚冒出个头。 从早上下车整到现在,日头高照,已经到中午了。 两人各自各自找地方歇息,等了片刻,院外走过来几个扛着锄头铁锨的青年男女。 “哟,来了新人啊。” 一群人大老远就看到知青点院里有人,进门仔细看果然是来了新人。 有人立即抱怨,“这个时候来新人是想饿死我们啊!” 江秋月看了眼发牢骚的学生头女生,二十左右的年纪,灰色裤子蓝布褂,个子中等人很瘦,面貌小巧。 在她观察这些人的时候,林文清已经跟当中的领头人接上话。 知青中能带头做主的是个看起来三十岁的男同志,自称姓陈名中华。 陈同志简单问了两个新人的情况,开始给他们分配住处。 男知青有五个,都住在东间,林文清当然要跟着他们住,凑合挤挤。 女知青只有三人,加上江秋月总共四人,住西间的屋子比男生那边六人一屋好一些。 他们中午下工吃饭,下午还要下地干活,对于新来的人口头上表示欢迎,至于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不可而知。 当下今天轮到的人去灶房做饭,陈中华看着新来的两人犯了难。 大家的口粮每天都是有定数的,吃多少用多少就那么点,不然熬不到下次分粮。 两个新来的口粮估计要到晚上才能拿到,还是从明天算起的。 今天中晚这两顿总不能他们吃让两人看着吧? 一起吃的话旁人肯定不乐意,本来就吃不饱,再加两张嘴分薄他们的粮食谁会愿意啊。 江秋月两人不了解情况,初来乍到的等着老司机先安排。 他们一个是从物资丰富的现代过来没多久,一个在京都家里时总能填饱肚子的少爷做派,哪里会想到在这里一口粗粮都要左右衡算。 没等陈中华决定拿出自己的口粮垫上,大门口进来一人。 是之前送江秋月过来的小伙子,端着一小簸箕拳头大的窝窝头,说是先当做新知青今天的伙食,这月的口粮等晚上会送过来。 知青们闻声都聚拢过来,看到窝窝头一个个脸带喜色。 陈中华诧异,接过簸箕让做饭的女知青倒进灶房的馍筐,又寒暄两句打听到是队长柳建国亲自让送来的东西。 在那人拎着簸箕走后,陈中华仔细打量新来的两个,看到他们身上簇新没补丁的衣服,尤其是女同志比其他人健康很多的气色,暗自思忖别来了两尊难伺候的祖宗。 然而两人没他想的那么刁难。 林文清提上他的小皮箱乖乖跟男生们回东间安顿。 江秋月跟在一开始抱怨的那个女生后边,看她利落地打开西间大头锁。 “我叫刘爱英,你可以叫我刘同志。”她推开门侧身让江秋月进屋,瞅瞅对方白嫩的小脸,哼哼道,“我看你比我小,叫我英子姐也成。” 江秋月顺话接下,“英子姐,我叫江秋月,你叫我秋月就行。”一边应话一边观察以后要住的地方。 屋里不大不小,没什么布置,甚至连当初江家的都不如,靠北墙一排土炕大通铺,上面三张铺盖被褥,各自床尾有大木箱子,炕下搁着脸盆茶缸子。 刘爱英上下打量江秋月身上的簇绿军装和全套配置,呲地一笑,“你这名字真文艺,一股子资本主义味儿。” 等江秋月拉回视线,挑挑眉平静回道,“我排老三,上面还有叫春和夏的大姐二哥,爸妈他们文工团总讲究个月啊水啊的,顺着就给起了这个名字。” 刘爱英听到她家根正苗红不沾资本主义的边角,脸色好看了点。 “那还成,挺好听的。不比那些资本家的小姐做派。” 后面那句是嘀咕出来的,江秋月听出她意有所指,暂时不知道在说谁,只当没听到。 刘爱英嘴上不饶人,手上却很麻利,等林文清安顿好过来想帮忙时,她们俩搭手已经把两只大包抬进屋。 林文清在门口往里看没啥帮的就走了,刘爱英捣捣江秋月,“你对象?” 江秋月喝水的动作一呛,水壶差点掉地上。 “不是,火车上认识的,算是一个地方来的老乡吧。” “嘁”刘爱英撇撇嘴,明显不信,还意有所指的提醒她,“你可注意点,他那副长相和打扮,等两天别被某些人勾去了魂儿,到时候有你哭的。”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不过江秋月承她的情,连忙摆手否认两人真没啥特殊关系。 “勾就勾呗,反正他那身板真不是我的菜,弱鸡鸡的小白脸再好看我也不要。” 何况在江秋月的审美中,涂脂抹粉娘炮兮兮的小鲜肉从来比不过阳刚帅气又高大的兵哥哥。 不过时下的审美倒是倾向于瘦弱俊俏戴眼镜的白面书生。 刘爱英坐在炕头拍手一笑,“哈,小白脸!就是这个说法,江同志的总结深得我心。” “哼哼,等下几场地晒晒,看还白不白得起来。”刘爱英幸灾乐祸。 江秋月没接话,她看出来对方不是特意针对林文清,只是对他那一类型的人有偏见罢了,这也是一个有故事的女同学。 女生不比男生,要整理的东西很多,江秋月暂时把行李搬进屋,准备等下午人都上工了她再收拾。 明天就要开始一起下地挣工分了。 两人说完话,该到吃饭的时间,刘爱英领江秋月去灶房。 “今天轮到李同志做饭,她手底下紧巴,咱得去看看。”刘爱英路上小声跟她嘀咕。 姓李的女知青还在灶房忙活,灶上大锅盖冒着水蒸气,灶堂里烧着枯树枝。 两人进去打了招呼,李同志笑的腼腆,看起来年纪比较大,灰白汗衫蓝裤子,脚下一双自己做的黑布鞋,一条辫子长长的有点干枯发黄,就像她的肤色。 比起来还是刘爱英精神面貌好一些,脸色虽然也发黄但是精气神好,有活力劲儿。 李同志看起来沉静温顺好相处,但是让人一眼看不透。 江秋月在打量人的时候,别人也在打量她,将她归置到家境不错的娇小姐那类里。 李同志对她笑了笑,低头把灶堂的火熄灭。 刘爱英已经熟门熟路掀开锅盖,撇一眼篦子上的午饭直接说,“李同志,你咋只加了两个窝头,队长不是给新人送来一簸箕吗,一顿吃一半也不只俩吧?”说着给江秋月使了个眼色。 江秋月:“……”明白刚才刘爱英跟她说李同志手下紧巴是什么意思了。 两双眼睛顿时都盯着李同志,李同志不好意思地笑着解释说是先蒸点对付过午饭,剩下的晚上凑凑大家给新人接风洗尘。 这话让刘爱英没啥意见了,出去喊男知青起来吃饭。 江秋月不在意那点窝窝头,不过心里想着这位李同志真会‘做人’,扣着新人的口粮给新人接风,还好像她做的多大度似的。 中午饭新来的两人就一个窝窝头加一碗稀稀拉拉的野菜汤。 林文清没说什么,也没问一簸箕的粮食去哪儿了。 野菜汤没半点油水,还有点苦涩,只是一把春日初发的野菜放进滚水里煮一煮放几粒粗盐。 知青们显然已经习惯了,把窝窝头掰碎泡进汤里,几筷子扒拉完就出门上工。 江秋月照样子掰了小半就着野菜汤吃,坐在那儿慢慢用牙磨。 无意中看见李同志刷锅前仔细的刮了锅底吃干净,走时还偷偷揣了个窝窝头。 那鲜亮的黄色一看就不是知青们蒸的那种,分明是中午队长派人送过来的。 她还注意到女知青说是四个,在这里的加上她只有三个,另外那个是不是刘爱英特意提点到的那位? 林文清在人走完后叼着一块油饼出来,见着江秋月慢腾腾的吃相直笑。 “我说你这样要吃到啥时候,掰碎点泡泛了几口吞下去得了。” 江秋月继续磨蹭,“喇的我嗓子疼。”其实不想吃。 “早晚要习惯的。”林文清感叹一句,掏出烟盒晃了晃说,“你慢慢吃吧,我去村里走走。” 江秋月点点头,看他抿抿头发一副人模狗样的走出去。 刚开始对这人印象不好,油头粉面的不靠谱。接触了发现人家有自己的一套做事手段,也算个人才。 进村后的出面交际什么的都是靠他周旋,毕竟现在虽然说是妇女能顶半边天了,但办事对象是男同志的话还是男同志出面好。 除非能像那个戴红袖章的女知青,随口能背红宝书,气势强盛,一人敢怼一群。 江秋月做不来,她一个技术宅比较喜欢低调敲代码,闷声发大财。 想了一通,江秋月放下粗瓷汤盆,把大半个窝窝头收起来,不吃了。 汤盆洗的时候很笨重,因为没有碗先让她用着的,她记得行李里面江母有塞碗筷来着,待会儿拿出来。 接下来是收拾床铺,晚上就要躺上睡。 土胚屋窗户小,屋里光线昏暗。大炕上的好位置都被占了,空的就剩下最里面靠墙的地方。 土黄色的墙壁坑坑洼洼的,时不时掉土疙瘩,炕上贴墙的地方还有点潮湿。 江秋月找到扫帚先打扫干净,从空间里翻出一卷塑料雨布和图钉,把雨布裁好钉墙上防潮,外面再蒙一层灰扑扑的麻布,麻布折出一半扑在炕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09.109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江秋月不为所动, 想到她自从来到后一直宽和待人, 从不斤斤计较。 本意上是与人为好,没想到却招惹来一只白眼狼。 不狠狠报复回去, 她这口窝囊气出不了! “想让我放过你可以,今天的事不能说出去半点。”江秋月特意看了看彭敬业离开的方向, 朝癞三儿威胁道。 癞三儿想起还在断着的手脚, 打了一个寒颤,点头如捣蒜。 “还有……”江秋月走进一步,弯腰两只眼睛冷冷地盯着他说了一句话。 “谁让你这么干的,就做到谁身上去!” 江秋月说完转身离去, 徒留癞三儿滑稽地诺诺称是,肥肿的脸上射出狠毒的红光。 他娘的, 硬茬子惹不起,诓他的贱人总要事后算账收拾了! 不说癞三儿怎样哭爹骂娘誓要给李永红好看。 江秋月走远后整理了下衣裳,拍掉沾上的尘土,让自己至少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等收拾好才朝方卫东过来的方向应了一声。 方卫东几乎下一瞬就匆匆跑过来了,手里还拿着根扁担。 那是赵向东出来时拿桶挑水用的。 “你还好吧?”方卫东跑的很急,到跟前后左右上下查看她关心道。 江秋月扯起一抹笑说没事,就是进来找点蘑菇好熬汤喝。 她举了举手上新鲜的蘑菇串。 方卫东明显松了口气, 看着她犹在泛红的眼眶很奇怪,但他没多嘴的问出来。 回去的路上, 方卫东向江秋月解释之前的疏忽。 赵美丽指使赵向东找野菜挖的时候遇到了一条出来溜达的小菜蛇, 不仅吓得花容失色, 还崴了脚。 小菜蛇被她一惊一乍的早就吓跑,她自己却把自己吓哭了。 赵向东没看清状况,还以为她咋地了,担心之下大喊一声,把方卫东招过去帮忙。 方卫东过去敲了一圈草丛没见到蛇影子,待赵向东把人哄好问清楚才知道蛇早跑了,人却崴了脚。 方卫东回来找江秋月的时候才发现人没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赵向东已经扶着赵美丽回去养伤,方卫东只能拿起扁担,寻着压塌草丛的痕迹,一路找到树林子里。 他想江同志大概遇到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她最后好好的,肯定是机智地脱身了。 眼眶微红,应是吓哭的。 方卫东低头有点颓丧,是他大意了。 江秋月发现走在一旁的瘦小身影忽然耷拉下脑袋,沮丧的样子跟那次在知青院门前凶悍地维护女知青时截然不同。 不知他想到了什么。 她提醒他,“你不打水吗?” 他们已经走出树林子,来到之前挖野菜的地方。 她挖的半篮子荠荠菜还在原地放着,旁边搁着两只木桶。 方卫东回过神跑上去拎起菜篮子递给她,挑起两只木桶往坡下走。 边走边说,“待会儿路过小溪把木桶装满就好了,谁还能真分得清山泉水和溪水。” “我看你跟赵向东同志关系很好。”江秋月边走边聊。 方卫东:“我来的时候赵哥比较照顾我,我们就成了好兄弟。他那人死心眼子,还犟得很,心却是不坏的。” 江秋月点点头,平时能看出来。 特别是赵美丽回来后。 他们两个一路聊着,到小溪边时打满水,江秋月趁机洗了洗手和脸。 陈中华这时候找过来,说是见他们一直没回,他出来接应一下看咋回事。 江秋月推说采串蘑菇加菜,耽误了时间。 回去后,刘爱英已经醒好了玉米面团,林文清从村里花钱搞来三枚鸡蛋,正等着她的野菜做馅儿。 江秋月拎着菜篮子直接进了灶房,刘爱英一个人在里面。 摘菜的时候,刘爱英小声问她赵美丽咋地崴脚了,神色中那意味明晃晃地表示她咋又开始作妖嘞。 江秋月看了眼西间,赵美丽和李永红现在都在里面呢。 李永红不用多说,癞三儿不会放过她的。 赵美丽这个人…… 如果说之前江秋月对她的态度是旁观和友善的,现在则是心中膈应。 癞三儿能偷空子掳走她,赵美丽当时功不可没。 但是真说起来,她又不是罪魁祸首,当时是巧合而已。 神特么的巧合啊! 面对刘爱英八卦的好奇心,江秋月把方卫东讲的版本告诉她,没提自己。 刘爱英咂咂嘴,咕哝道,“估计又是躲懒的把戏。” “她经常这么干吗?”江秋月随口问。 “可不是嘛,资本主义家的千金小姐身娇肉贵呗。”刘爱英摘干净一把菜甩了甩,语气不屑地回道。 一次两次那样,大家都以为是意外。次数多了,谁也不是傻子,心里都有谱呢。 面团早已醒好了,江秋月去帮忙揉面做面皮,这活她熟。 前世在家的时候擀面皮的活计一般都分给她,老妈包饺子,老爸烧热水,小弟看电视专等着吃。 现在蓦然想起,仿佛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 毕竟是刘爱英值日,主厨还是她。 翠绿鲜嫩的荠荠菜捋顺了,放案板上合着蘑菇切碎,锅底烧热后滴上几滴辣椒油,把野菜蘑菇下锅翻炒。 江秋月看了眼她拿出来的辣椒油玻璃瓶,还有大半瓶呢。 当时她打开后吃了没几次,之后刘爱英话里话外暗示,正逢她生病上不了工就贡献出来当做伙食费了。 虽然那段时间她也没吃多少集体饭,基本都是消耗自己的存粮。 此后,这瓶辣椒油就被知青们当做宝贝放在灶房高高的橱柜里,防止老鼠偷吃。 一般吃大餐或者干活时调凉菜才会用,其他时候做饭还是原来干巴巴没油水的老样子。 因此,现在还剩余很多。 不知道李永红吃着她的东西的时候有没有想起她的好,会不会良心不安? 应该不会的。江秋月低头用力擀起圆圆的面皮。 有些人只看得见别人有的她没有,记不住好心好意。 嗞啦一声,刘爱英把蛋液倒进了锅里,跟野菜搅拌翻炒,渐渐凝固成型。 声响打断了江秋月的沉思,她闻着空气中飘散开的香气,不由馋了。 “香吧?”刘爱英得意一笑。 她一边将野菜炒鸡蛋翻炒出花儿来,一边还有余力顾到锅底的火候,灶上的手艺没得说。 江秋月笑起来,给她竖起大拇指。 刘爱英忽然伸头看了看外面,见灶房外面没人。 迅速勾出来一点搁碗里放到案板里边,示意江秋月尝尝。她自己也没亏待了,翻炒间顺手塞一嘴巴。 两人默契的偷吃一点,谁也没点破。 不过新鲜出锅的野菜炒鸡蛋确实香,尝了一口更饿了。 江秋月想起来她空间里还存着许多速冻水饺,以后要是自己住一屋开火了就煮来吃。 万幸空间能保鲜,进去什么样出来什么样。 馅儿做好后,饺子皮同时完成了,接下来包饺子很快。 刘爱英把江秋月赶出灶房去休息,她自己不花多久就把饺子包好顺利下锅了。 饺子虽然包的多,但人也多,分下来一人七八只,权当尝尝鲜。 好在还有饱腹的主食野菜团子,掰碎泡在汤里跟饺子一起吃同样香喷喷。 看男知青们的反应就知道,一个个端着碗蹲在院子里唏哩呼噜,脸都埋在碗里了。 陈中华见此笑开,随着天气变暖草木茂盛,山野间能吃的东西逐渐多起来,即使煮草吃也饿不死人了,知青院总算又熬过一年。 男知青们很快吃完,有的去院子里那小块菜地上拔草浇水,菜苗长得脚脖高。 江秋月之前试种下的土豆在一场春雨后冒出了小苗头,如今一排排的迎风招展着。 同样有男知青在里面小心翼翼一一拔掉杂乱冒头的野草。 江秋月种下就不管了,自从长出来后他们比她还高兴,一个个轮流去伺弄,比在田里磨洋工用心的多。 赵美丽吃饭都是让李永红端进去的,坐在炕上把饺子吃了。 野菜团碰都没碰,她那份赏给了李永红。 江秋月默默看着不做声,嘴里的饺子感觉比火车上江母准备的鸡蛋馅儿蒸饺要香多了。 或许是蘑菇很鲜? 吃完饭,林文清碗筷一撂,抹抹嘴巴出门去,估计又是去找高云梅。 赵美丽正小口吃米糕,抬头看了一眼林文清斯文潇洒的背影,开始跟江秋月打听他。 她大概知道了两人是同一时间一个地方来的,还以为她跟林文清认识。 男知青那边起初或许也那样认为,但是来到之后两人私底下交际很少,跟其他人关系一样,所以渐渐都发现他们其实不熟。 江秋月更是跟刘爱英明确说过,两个人只是在火车上偶然遇上的面子情。 只有李永红不了解真实情况,把自以为是的消息透露给赵美丽了吧。 “我跟他不熟啊,只知道他也是京都来的,手里散漫大手大脚的不会过日子。”江秋月喝下一口饺子汤,扯起笑容回道。 李永红坐在炕头下,听此眼睛亮了亮。 赵美丽眨眨眼睛,回以温婉的笑意,其实眼中明晃晃的鄙视,傻子都能看得见。 她鄙视的不是林文清,而是江秋月的眼光。 认为江秋月虽然从京都来,但估计家庭条件不咋样,目光短浅,看不出林文清通身富贵之家才能将养出来的气质。 平民百姓,赵美丽是不屑于结交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10.110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文字和现实简直相差一条马里亚纳海沟! 还有林文清,竟然敢撬男主墙角! 额, 虽然现在男女主在没在一起还不一定,但他肯定在原文中也算一重量级人物, 起码是男配吧, 只可惜江秋月当初只是跳着把涉及女配的情节看了个大概,除了男女主其他没怎么注意。 江秋月胡思乱想,悄摸摸看过去。 哦,两个还真是旁若无人, 一片地都是女主粗犷的笑声。 近看发现高云梅双眼皮俩大眼,牙齿整齐,辫子黑又长。 在普遍黑瘦黄不拉几的人群里,她显得白白胖胖的。 这种姑娘老一辈一般都喜欢, 说是端庄有福气。 即使脾气不好,那也是爽利! 林文清貌似特喜欢这种浓眉大眼黑辫子的姑娘哦。 火车上遇到的王晓红不就是跟高云梅一样的类型吗? 刘爱英不甘寂寞,又挪过来跟她并排着刨地。 她戳戳江秋月,示意她往李永红那边看。 江秋月打眼一看, 李永红直直看向一个方向,眼神隐忍又压抑, 看的人瘆得慌。 她看的那个方向正是小树林的位置,叫翠花的小姑娘刚从里面跑出来,柳和平正分花拂柳一般一步一顿的走入视线。 幸好约会的两人还知道错开出来, 不过一前一后的谁心里不跟明镜似的, 估计一片的人都知道他们在搞对象。 所以, 李永红这副模样…… “她呀,被勾了魂儿,有贼心没贼胆,还不如赵美丽呢。”刘爱英撇嘴评论。 赵美丽是女知青中缺席的那一位,最近回家探亲外加拿粮去了。 据说那是个书香门第的小姐。 江秋月听她叽里咕噜说个不停,问了句,“高云梅不喜欢柳和平吗?” 刘爱英挑了林文清的方向一眼,意有所指的说,“这不是有更好的吗?又没明确对象关系,喜欢能值几斤粮?” 有真正富裕人家教养出来的高中生文艺青年,乡下小学文凭的赝品小白脸谁还要呐。 柳和平故作文雅的君子如风,明显比不上林同志自小养成的阔绰大方和出口诗歌的甜言蜜语。 再说颜值上,林文清比之略输一筹,然而人家会打扮有眼界,思想有觉悟,还是大地方来的。 柳和平完败。 江秋月:emmmmmm 什么是现实,这就是现实啊。 “柳和平不是村支书家的吗?” 刘爱英哼道,“村支书家的咋啦,不挣工分照样饿肚子,只不过比旁人有机会多往家扒拉几个子儿。” 话说高云梅家里是临河村的富户,应是不缺粮食,不然她养不成白白胖胖的,剧情中势利眼的村支书也不会同意跟她家结亲。 不过富户是相对临河村其他村民而言,在真正富贵过的人看来,只是中下贫农而已。 林文清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敢随意撩拨人家闺女。 日头高照,随着一声锣响,上午上工结束了。 众人早上的水饱早就西里咣当耗完了,家里有粮的一个个跑的贼快回家吃饭,没粮的挎着篮子跑去挖野菜充饥。 江秋月陪同刘爱英找地方挖野菜,知青们的午饭仍然有野菜汤。 这次连窝头都没有了,从地窖里刨出烂红薯煮几颗。 刘爱英一边烧饭一边不满地嚷嚷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男知青们笑她不知足,有的吃就不错了,等两天断粮了啥都吃不着。 江秋月回屋吃完寿司,出来正听到他们苦中作乐。 “山上有没有葛根山药之类的?”靠山吃山,仔细寻摸总能找到吃的。 江秋月下意识的询问让大家一静。 “那不是药材吗?”刘爱英从灶房探出头,“能吃?” 江秋月点头,吃了比红薯有营养。 男知青面面相觑,他们都是从小在城市里长大,见过根茎没见过地上的长啥样。 但是青黄不接的快断粮了,若是能有找到吃的的机会,都要试试。 连一向安静不多话的李永红都出声提议下工后一起去后山找找。 江秋月觉得临河村不可能没有人知道葛根山药能当粮食,最有可能是偷偷摸摸采来藏自家悄悄吃。 后山那么大,知青们要是能找到几丛漏网之鱼的都够熬过一段时间了。 众人心里都装了事,午饭食不知味的吃完。 上工的路上,陈中华还特意走在江秋月旁边,问她关于葛根山药的事。 江秋月前世在网上看过图片,空间里特意预备的本草纲目印刷本上也有图画和说明。 于是她说可以用素描简单的画出来给大家看,到时候寻机会一起上山找。 下午继续锄地松土的活计,干半天刘爱英又拉江秋月去解手偷懒。 这下又撞见小树林里偷偷约会的那两个,她们过去的时候他俩正抱在一起亲嘴儿。 刘爱英眼珠子一转,突然惊呼一声。 “哎呀,你们身后有蛇!”皮一下,吓吓他们。 树底下的两人急忙分开,原地转圈左顾右盼,惊慌地问在哪里在哪里。 等转一圈发现被人骗了,柳翠花脸蛋爆红,害羞的低下头不敢见人。 柳和平挡在她身前,皱眉对打断他好事的两人怒目而视。 不过等他看到来人是女知青,而且其中还有一个十分漂亮的,怒气立马消失了。 他正想和颜悦色地跟对方交流几下,解说方才的情不自禁来着,却不想江秋月指着他们身侧的树,一脸惊骇莫名。 “蛇蛇蛇!”艾玛真的有蛇啊亲! 江秋月发抖的指着从树干上探出头的褐皮蛇,心下想着这一幕是不是剧情中女配遇蛇咬,男主进而英雄救美的场景? 没想到发生在这里,而且颠了个儿,忙着约会小情人的男主遭殃了。 江秋月诽腹,她要不要来个美救英雄? 啊呸,什么英雄,她倒是想把这个小白脸变成狗熊。 心思电转之间,刘爱英同样发现了那条有保护色个头不小的大蛇。 她比较胆大,两眼泛着见到肉的精光,拿根树枝就冲上去了,嘴里还美其名曰的喊,“让我来救你们!” 翠花小姑娘闭眼尖叫起来,柳和平转脸就跟蛇头正对上,下意识往后一退,把小情人暴露在蛇口下。 柳翠花睁眼看到锋利的蛇牙向她袭来,本能的挥舞着胳膊蹲下躲避。 刘爱英同志的树枝及时赶到,叉开了蛇头。 江秋月捡起一根木棍紧跟其上,将又冲上去袭击的褐蛇打走,不想褐蛇见这方人多势众,转而去攻击另一侧的柳和平! 柳和平慌张倒退之下绊倒在地,摔了一个屁股墩,褐蛇急射而去咬上他胳膊。 只听一声啊的惨叫,女生这方根本来不及去救他。 刘爱英正对付又冒出来的一条蛇,江秋月是故意忽视了柳和平,正安慰吓瘫在地的柳翠花。 你说你一个大男人对付不了女知青都能挥开的一条蛇,好意思? 褐蛇刚冬眠醒来,出窝觅食呢,咬住食物就不松口。 柳和平反应过来,用树枝拼命拍打也无济于事。 接下来那一条也在不小心之下被甩到他那里,然后第三条第四条。 他们是惹到蛇窝了。 剧情中男主是怎么解决的? 在领头大蛇咬住原主的时候他趁机打死了它,然后两人相互扶持着飞奔出去,叫了村里会套蛇的人来才全部消灭。 经此一役,柳和平被他会算计的村支书老爹宣扬成村里的英雄。 女配原主也把一颗真心落在救她的英雄身上,不惜省下口粮倒贴。 江秋月:mmp,这次看你们怎么玩! 不到片刻,女生这边彪悍的战斗力再没蛇上前,全跑躺地上打滚的柳和平那里去啦。 刘爱英看出点苗头,怕出人命,两人把直哆嗦的柳翠花拉远,一起壮着胆上去将柳和平身上的蛇挑开。 刘爱英眼尖手头准,找着那条刚开始的大蛇专打七寸,大棒下去几下就没了生息。 江秋月有点发憷,用长树枝把蛇挑到一堆去。刘爱英快手上去噼里啪啦一顿敲,嘴里还兴奋地嘀咕着肉啊肉! 最后她连逃走的小蛇都不放过,追上去打死拖回来。 完后数了数,有七八条。 柳和平终于被解救了,不过他起不来了,身上被咬了好几口,躺地上捂着半边脸哀嚎。 这时,跑走去搬救兵的柳翠花回来了,扑在情郎身上哭啼啼,后面跟着一群临河村的大小伙子。 大家一来看到两个娇滴滴的女知青没啥事,手里还拿着木棍一副刚干完架满头汗的样子,脚边更是堆着一堆蛇尸…… 再看看另一边躺地上的那家伙,他们村远近闻名的村草,貌似没啥事却捂着脸躺地上被人家俩女同志救了。 特么的脸呢? 一众男同志心里有点微妙,咋感觉那么不对劲呢。 唉,救人要紧,几个小伙子上前七手八脚的把人抬起来送回村。 有人去通知队长和村支书,有人跑去叫村里的赤脚医生。 还有两个是队长家的,留下来默默对江秋月和刘爱英伸出大拇指。 两人没让女知青再动手,捡起蛇尸提溜着回去。 刘爱英眼馋地盯着蛇问他们能留一条不,两人笑答先上交大队,到时候分知青院一条大的解馋。 几人殿后特意走在上工人多的地头,村人看见了问起就实话说。 不到片刻,大家都知道了村里的大新闻:女知青救了偷偷在小树林约会的支书家儿子,还打下一堆肉蛇。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11.第 111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傍晚时分, 火车停靠, 列车员到车厢通知, 他们得目的地到了。 解放军果然是为人民服务的好同志, 江秋月刚起身,彭敬业就把她那俩包一手一只拖了下来,拎着往外走, 让她拿着小包跟上。 车门外, 小战士已经背着两个绿背包等着了。 王晓红和林文清也随后下车, 王晓红大包小包带的东西比较多, 好在林文清只一个拉风的小皮箱,还能绅士范儿地帮忙拿点。 兰县的火车站明显比首都的火车站还要小, 乘客也少, 大都是下车的人群, 还有等在外面灰头土脸的几伙人。 大家认识的一起往外走,他们这里有彭敬业带头, 出来后首先找到了柳家湾来接车的人。 彭敬业过去时, 一个穿汗衫灰绿裤子的中年人立马上前打招呼,显然一眼认出解放军同志的身份。 领头人诧异之后才发现人家是送小姑娘过来的,了然的笑笑后不由多看了白嫩嫩的小知青一眼,果然城里姑娘跟他们村里泥腿子的闺女们就不一样, 一眼就看出是细粮养出来的。 江秋月随他打量, 彭敬业帮她送来行李后安放在接人的拖拉机上, 之后就要跟小战士归队, 她在顾着跟他道别。 一路上的照顾早就超出了当初分享的一点吃食的价值,江秋月有心感谢,人多眼杂的只寻摸到一纸包薄荷糖送给他。 “谢谢照顾,一点小心意。” 彭敬业看了一眼,知道从她手里拿出的一般都是好东西,却也不是多贵重的。食指挑开油纸一角,露出青亮亮的糖果色,果断接过来塞进军裤兜。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说完一句鼓励的话,他转身走了,远处是接他的军绿色吉普车。 江秋月额头抽了抽,这种随时来一句语录的话体模式真是有点受不了。 中年男人是柳家湾的大队书记,这次带人开着大队的拖拉机来接插队入乡的知青们。 几个分别通报过姓名和将去的地方,又等了片刻,总共集合到十来个少年少女,都是去柳家湾那片的。 拖拉机后面装了半车斗的行礼包袱,三四个女生被安排在另一小半的空间里窝着,男生们自己找地方挂在车头上。 书记一声吆喝,开车的老乡卖力摇动手柄,发动机突突突的冒烟,拖拉机载着一群人颠颠簸簸的上路回程了。 走了老远遇到一伙人在路头僵持,火车上见过一面的那个带红袖章的女生一个人怼一群大老爷们小伙子,听她在那喊妇女能顶半边天,走远见不到人了还能依稀听见‘大家一起走路不能歧视妇女’之类的话。 他们这边一起在老式拖拉机上坐着站着甚至挂着的人各自对视一眼,一起笑喷了。 戴草帽的老乡坐在车头铁把上,听到他们笑开也笑了,一脸褶子黑黝黝的对着他们说,“有车接干啥不坐,傻哩,像咱呼啦啦坐好比他们行动快多了。” “还是书记领导的好啊!”林文清伺机接过话头恭维,说的书记和两位老乡笑容满面。 不得不说这家伙适应能力很强,嘴皮子也好,在其他人还满面迷茫之色忐忑不安的时候他已经跟书记他们说上话了,好话说说探听点消息再显摆几句红色诗歌,玩得一手顺溜。 车斗估计是为了照顾新人,底部铺上一层塑料布,几个小姑娘挨着蹲在一角,避免颠簸。 江秋月歪靠在行李上,满鼻子的鸡屎味儿。 现在还没有村村通修路,都是压实的泥巴土路,大路还好,等拐上小道就坑坑洼洼的,人坐在车斗里颠来颠去简直要散架了。 柳家湾说来离县里不远,走了小半天第一个村子就到了,下去两个女生一个男生,之后两个村子又下去几个,车斗里越来越空。 直到长河大队的地界,王晓红跟她挥手告别,另外两个男生帮忙一起拿行李,三人跟随村口等待的人走了。 剩下江秋月和林文清两人,坐着颠簸得要吐血的拖拉机突突突的到达青山大队所在的村子临河村。 村口接待的人还没到,林文清鸡贼的奉上三根香烟,拖拉机直接将两人拉到了村头队长家门口才走。 队长家是一座建有三间青砖大瓦房的农家小院,土胚垒成的院墙不到一人高。 院中收拾的很干净,只有一个老迈掉牙的老人和几个光屁股小孩在家。 老人很热心,拉他们进院喝口水,小孩子们呼啦啦跑过来啃着手指围观。 林文清跟老人聊天打听村里的情况,江秋月避过小孩子好奇地想抓她军装的黑手,拿出几颗散装水果糖一一分给他们。 老人看见了笑的满脸褶子,嘴里说道,“费那干啥,都是精贵东西。” 江秋月摆手说没事儿。 几颗糖果成功让几个皮小子乖乖吃糖不胡闹。 青山大队的队长很快就闻讯从地里回来,知道人已经到了家里,进门就说抱歉的话。 “唉,最近让春耕给忙晕乎了,差点忘了派人去接你们,见谅见谅啊。” 队长柳建国浓眉大眼,黑中泛红的国字脸,一身白汗衫灰绿裤子,头上戴着草帽,汗流浃背赶回来的。 两人新来的当然不会一来就拿住一点小事不放,打过招呼说说笑笑揭过一茬。 柳建国满意地咧嘴一笑,接过两人的介绍信对照无误后,招呼人抬行礼送他们去知青点。 待他喝口水歇上一歇还要赶紧下地去监督。 江秋月一走,尝到甜味的小孩子们呼啦跑出门想跟上。 柳建国糙手一伸,提住小孙子的后衣领提溜回来,“你小子皮啥?乖乖呆家里陪你老太。” 小孩子不干,左扭右扭想脱离魔爪跟上大部队,嘟嘟囔囔的反而被发现嘴巴里嗦着水果糖,一股苹果味。 柳建国问是哪来的,小孩子说是漂亮姐姐给的。 想想他孙子说的应该是刚才两人中那个白嫩小姑娘。 他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平时能弄到白糖红糖给家里人冲水喝,像是这种清香无比的高级水果糖却是很难换到,关键是县里副食店都缺货。 又听他娘在一旁问,“小姑娘看着没多大,文文静静像是能安生的,你今儿个咋忘记派人接了?” 柳建国皱皱眉,每次来知青前队里都会接到通知,他咋会忘记接人,只不过安排的人没去罢了。 想到村支书那边的人,不知轻重又总是自以为是的捣乱,真是头疼。 又听老母亲说人是大队书记直接开拖拉机送到门口的,不由沉思两人的身份,心下记了一笔。 队长家在村头,距离知青点要绕过村外一条路。 好在帮忙的几个小伙子给力,抗包拿东西不在话下,江秋月只需挎着帆布包跟在后面。 一路上遇到去送水的人,很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还有不远处劳作的农人,遥遥看过来一眼,大家都知道知青点来了新人。 江秋月也在观察他们,不同于见过的大队书记几人和队长一家的穿着,普通人一般都逃不开蓝灰黑三色,衣服上好点的手肘肩膀巧妙地打上补丁,艰难一点的基本都是补丁落补丁洗的发白的样子。 从京都到这里,她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贫困现象。 怪不得以前听老人回忆旧时侯老是念叨那一句: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不过,如今初春已至,万物复苏,新绿的颜色早已蔓延在原野上和村庄里,处处生机,倒也不显得一片都是灰扑扑的。 田野上一番热闹劳动的繁忙景象,知青点确实安安静静的,都下地挣工分去了。 几间土胚房紧挨着耸立在村边小路旁,摇摇欲坠的像是随时要塌了,还好屋顶是土瓦而不是茅草,不然到冬天可怎么活。 送他们来的小伙子手一指,告诉他们这里就是知青点,他们以后住的地方。 江秋月和林文清对视一眼,再看看危房一样低矮老旧的土胚屋,无语凝噎。 看队长家是青砖房还以为知青点至少也是砖造的,结果就这样。 以两人原来的生活环境和条件,住这种房子简直难以想象。 落差不要太大! 江秋月借着天色余光收拾好爬上炕,刘爱英挨过来小声嘀咕。 “唉,那位又眼馋了,可惜她自个一个人折腾不起来,想要也拿不到!” 话里有话,江秋月没听懂她的机锋,“好好睡觉,想想明天起来能吃大馍。” 刘爱英瞬间被转移了话题,又说了一会儿后慢慢睡过去了。 江秋月睁着眼睛,看着房间内的光线渐渐消失,思索刚才刘爱英透露的意思。 寻思了一圈,估摸着李永红跟那位回家探亲的女知青关系应该不错,且那位不是个省油的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12.112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他,他想对我不轨, 将我拖来这儿, 幸好我有把子力气反抗,不然……” 江秋月嘴唇颤抖着先说清楚,占据有理的一方。 “是他耍流氓, 我没错!”她坚持。 彭敬业见她清醒了, 让她待在一旁靠着树缓缓。 他先去癞三儿那里查看, 见人瘫在地上鼻青脸肿的看起来严重, 人还好好活着。 小姑娘手腕子软,力气不大。 松口气后,抽出那人的裤腰带, 他将人三两下四肢反绑, 拖到江秋月跟前。 “江同志, 希望你保持冷静。” “我知道你是自卫,但是他的命不能结束在你手上。” 彭敬业抬眼看了看她,面露不赞同。 江秋月咬着唇,通红的眼睛转向一旁。 再来一次,她还会那么干! 打的他妈都不认识! 彭敬业凝眉看向这个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小姑娘。 那一副倔强死不悔改的态度让人手痒痒。 不过,他知道面前的娇人儿不是他手底下带的糙兵蛋子,随意怎么教训操练都行。 小姑娘得哄着、让着。 握了下拳,彭敬业让江秋月站住别动, 他把人带到一边审一审。 江秋月更想把人打个半身不遂口不能言, 但是有解·放·军战士在, 她不敢。 只能遥遥看着彭敬业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将人审的鬼哭狼嚎,也不知道都透露了啥。 本来彭敬业只是习惯性地抓住歹徒后例行审审,结果审出问题了。 不到片刻,江秋月见他将人扔到一边,长手长脚的大步走回来,脸色沉沉。 “怎么了?”江秋月奇怪问道。 彭敬业眼神沉重地看了她一眼,说癞三儿供出点事。 待他言简意赅不落分毫的说完,江秋月如遭雷劈。 原来癞三儿不是无缘无故找上江秋月的,有人从中作梗! 癞三儿说村里那顿大锅饭后,有人找上他说新来的女知青是只肥羊,没啥背景,问他看不看得上。 癞三儿蠢蠢欲动。 不过春种期间江秋月交好生产队长家的儿媳妇柳兰花,癞三儿不敢轻举妄动。 背后的人又递了话,癞三儿忍不住前来试探。 就是在知青院门口遇上那次。 实话说,江秋月干巴巴的身材引不起癞三儿兴趣,还不如村里前凸后翘的小寡妇呢。 但是江秋月穿的好脸盘子好,据说家资丰厚又是个无人帮衬的,癞三儿起了心思霸占。 农闲的大半个月,江秋月整天窝在知青院不出门。 癞三儿等了许久终于瞅到今天的机会下手。 江秋月两手直哆嗦,深吸口气问道,“那个人是谁?” 刘爱英还是男知青中的一个?亦或者是刚回来的赵美丽? 彭敬业抱臂靠在身后树干上,薄唇吐出一个熟悉的名字。 “李永红” “怎么会!”江秋月立即反驳道。 李永红平时虽然总是盯着别人碗里的东西,但她总是沉默着,有贼心没贼胆。 怎么可能耍这样的心机来害她? 江秋月摇摇头不敢置信,她自认跟对方没有任何冲突结仇的地方。 彭敬业眸子沉沉的看着她在那震惊莫名,转身又朝癞三儿走去。 江秋月睁大眼,看他利索卸掉了对方两条胳膊,引起一阵杀猪般的哭喊。 彭敬业又问了什么,癞三儿一会摇摇头一会点点头,眼泪鼻涕一把。 面对彭敬业的铁血手段和一身很有震慑度的迷彩服,癞三儿哭爹喊娘认怂,知无不言。 他刚才说出的话果然有真有假。 真相是大锅饭那晚后,癞三儿瞄上了年轻的女知青们。 刘爱英是个众所周知的泼辣货,惹急了她跟人拼命,谁也别想好。 癞三儿不想偷个香还要惹得一身骚,把刘爱英略过。 江秋月颜色最好,但是年龄太小,平板身子没二两肉的,癞三儿还没畜生到朝她下口,嫌磕牙。 他看上了二十六岁正处在□□的李永红。 觉得睡了她,最多闹开了领回去当个便宜媳妇,伺候他更划算。 于是癞三儿找机会堵住李永红想把人上了。 但是李永红不愿意啊,拼了老命反抗。然而女人力气终究大不过男人,她被脱的衣衫半褪占尽了便宜。 最后一刻,实在没法,不想失身的她灵光一闪把江秋月给卖了出去。 说江秋月有钱有粮有身好皮子。 说她在这里没个依靠,弄到手了人和粮都能有。 说江秋月是个傻的,是个嫁鸡随鸡不敢闹的软包子。 最后更是加上威胁,说跟队长家有交情,动了她李永红就是跟队长家过不去。 不要低估情急之下人的爆发力,木讷少言的李永红在当时愣是将癞三儿说的心动,把到嘴的肉给放了。 不过代价是被癞三儿上下其手猥·亵了一遍,外加帮他把她嘴里说的更好的人选搞到手。 李永红当时诅咒发誓一定让他称心如愿,过后见到江秋月就怂了。 别人不知道,知青院里的人却都很清楚。 江秋月这个小知青,看着温温和和的好说话。 实际上,不仅她自个不是泥捏的性子,身后还站着生产队长一家。 他们轻易敢惹吗? 至少李永红不敢,当时危机之中出卖人的冲动早就被狗吃了。 她怂起来不敢有小动作。 癞三儿却不会就那么算了,他还想着赖一个带大笔嫁妆的小媳妇。 他美滋滋的打算着等把人弄到手了,放家里养几年。 大不了他拿钱先跟小寡妇混着过,等小女孩长的像样了再给他生娃添香火。 于是他瞅空就屁颠的去找李永红,让她赶紧想法子弄人,期间免不了吃豆腐揩油。 李永红一直找借口推脱,癞三儿不知道,明目张胆地去知青院门口堵人。 李永红吓个半死,之后赵美丽回来,她忙着当狗腿子就把那件事忘在脑后。 结果癞三儿干等了一个月,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把人掳了,却遭到一顿暴打。 更有解·放·军同志对他上刑逼供,苦不堪言。 解·放·军的对象啊,让他浑身发麻不能动弹的肯定是国家的秘密武器,他惹不起。 癞三儿如一滩烂泥般萎在地上,浑身剧痛没一处好地儿,两只卸掉的胳膊耷拉着。 此刻他心里恨毒了李永红那个贱人!骗子! 如果不是她撒谎诓他,他怎么可能遇上硬茬子倒大霉! 都是那个贱货! 癞三儿嘴里哼哼唧唧诅咒个不停。 彭敬业问完拍拍手,将人撂到一边,问在他身后听完全程的江秋月。 “你打算怎么处置他?命肯定是要给他留的。”他强调。 实在是最初看到小姑娘下死手的那股子彪悍狠劲儿,给他留下深刻印象。 柔嫩又够味儿! 彭敬业的目光不可避免地扫过眼前的小姑娘,发现她比初遇那次胖了些。 气色健康红润,更好看了。 怪不得遭人嫉恨和觊觎,彭敬业眸子闪了闪,移开视线。 江秋月低眉沉思,没发现。 她想着彭敬业作为解·放·军战士,能为她不计手段地把人逼供出来,就已经是很宽宏能变通的了。 要是再要求一些狠辣的报复或者灭口之类的,这人肯定不允许。 像现代一样把人扭送派出所更不行,作为地头蛇说不定他进去几天就能出来,她名声到时候也毁了。 原本想打断他三条腿,看他以后还怎么欺负女性。 但是瞄了瞄蹲在地上都是正直军·人做派的彭敬业,她没敢把那个猥琐的打算说出来。 “断他一条腿,让他长长记性。”江秋月最终说道。 至于另一个罪魁祸首,她有个别的想法,总要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都得了教训。 人心一旦狠起来,连自己都害怕。 听到要断腿,癞三儿呜呜扭着身子像只蠕虫,拼命磕头求饶。 彭敬业站起身,军靴踩上癞三儿的右小腿,使力跺下,咔嚓一声。 癞三儿啊啊大喊,疼的满头大汗,直至晕过去。 处理完人,彭敬业看了江秋月一眼,嘱咐她没事别一个人到偏僻的地方。 江秋月不知道他怎么会到这里来,没敢问。 见他走到一棵树下,拎起几只野鸡和兔子,走过来递给她两串蘑菇。 他见她盯着野物看,以为她想要,“这个不能给你,我用石子儿打下的,你不好处理。” 江秋月收回目光,她只是看了眼没想要东西。 真是敏锐,不愧是当兵的。 “快走吧,找你的人来了。”彭敬业把蘑菇塞进她手里提示道。 身后隐约传来方卫东的呼喊。 江秋月点点头,“谢谢你。”在她要犯错误的时候出现。 “就当还你那袋包子的情分。” 话落,他转身身手矫健地闪入山林,几下就不见了。 这昏暗的小房间、斑驳掉皮的房顶和那边高高的跟牢房铁窗似的小窗口…… 什么鬼?这是哪儿? 更惊悚的还在后边,她刚一动弹就发觉不对劲,眼前这双又瘦又小又苍白的爪子绝对不是她二十五岁大姑娘的手! 想到一种可能,她连忙惊惶地从头到尾把身体摸索了一遍,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后,猛然无力的瘫在床上。 有生之年,她江秋月不知道踩到哪泡狗屎运,神奇地穿越了! 或许是她的动作太大,小房间外面有了动静,随即有人推开门进来。 来人一身军绿色工装,留着老式的学生头,面容姣好皮肤白皙,身材消瘦,脸颊还带着缺血的苍白,年纪看起来也不小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13.113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昨晚睡的早, 天一亮人就醒了。 屋内剩下江秋月,其他两人一个在灶房做饭一个在院内洗漱。 江秋月穿上昨天准备好的旧军裤和白色衬衫,头发在脑后编成鱼骨辫, 衣摆塞进裤腰里, 皮带扎紧,脚上一双解放鞋,清爽利落。 她这一身出去时, 院里正洗脸刷牙的知青们回头看了好几遍。 江秋月拿盆接水洗了把脸, 回屋去擦百雀羚。 对着镜子,她第一次认真看这世的容貌, 果然就像原主的哥姐一样,她长的也像江母。 鹅蛋脸弯月眉杏仁大眼翘鼻子,再加上小巧粉嫩的嘴巴, 不是多惊艳的长相,却也属于漂亮的范畴。 脸颊上还有一点处于成长期的婴儿肥, 除了脸色有些营养不良的苍白,身上也太瘦, 没有多少肉。 身高没量过, 估摸着目前有一米六了,二十岁之前还有上涨的空间。 “哟,大美人, 吃饭啦。”刘爱英依在门框上, 看江秋月对镜梳妆, 调侃地喊道。 江秋月放下镜子,笑道,“哪有什么大美人,只是擦些东西护肤罢了,这边风有点大。” 昨天晚上洗脸的时候一抹脸一把灰。 刘爱英眼尖,看到她手上的百雀羚盒子,接过去左看右看有点稀罕。 女知青来到这里穷乡僻壤的,如果没有家里人接济,很少再有机会能弄到在农村稀缺的擦脸油。 她们平时最多买盒蛤蜊油擦脸,秋冬还好,春夏擦上太油了。 江秋月看她实在忍不住跃跃欲试的样子,打开让她试试。 刘爱英摸摸快被吹裂的脸皮子,不好意思地挑起绿豆大小的乳白凝脂,放手心里涂匀后擦在脸颊上。 “清爽,没感到油腻。”她很欣喜地评价。 看了又看蓝底红花的精致小铁盒,刘爱英不舍地还给江秋月。 早饭是稀薄的能照见人影的玉米碴子粥。 昨晚女知青们休息后,队长派人送来了新知青这个月的口粮。 玉米面红薯面等粗粮是没有的,一人半袋打碎的苞谷碴子。 这不,今早上就做上了。 江秋月特意打了上面比较稀的,权当水喝,闭眼咕噜几口完事。 李永红看见说她好养活,吃的少。 刘爱英有点心不在焉,今天她值班,吃完后晃回灶房刷锅洗碗,整个人不在状态。 江秋月回屋拿军用水壶,趁机吃点馒头和水果。 等灌满水,扛起锄头,她就跟着一起下地去。 三月里,春回大地,一天不见田野上就冒出了大片的新绿,草木焕发生机。 江秋月跟随大部队走在田埂上,身旁时不时经过三五成群的村里人,大多都是好奇的朝他们这边看,然后指指点点嘀嘀咕咕地走远。 有几个打招呼的一般都是领导或平时来往的熟人,这时陈中华就会上前寒暄几句。 村里的年轻人遇上了偶尔也会同行一会儿,跟熟悉的人说说话。 但是江秋月发现,大部分人跟知青之间明显保持着距离,像是各自站在两个世界里,观望好奇却不涉足。 知青们身上即使衣裳破旧也尽量打理的干净整洁,衣服不打补丁,精神面貌尚可,眼神有光。 搁村民口里来说,是一看就是受过教育的城里娃。 而路上所见的村人,大都一脸菜色,衣衫褴褛补丁连缀,裤腰带勒得死紧。 有家里条件好的还能勉强保持体面,积极去上工。有那差的两眼无神脸颊凹陷,在路上晃晃悠悠地往地里走。 终于到了知青们分配的那块地头,队长柳建国过来鼓励了一番新人,在边上划出两列新的地块让新人劳作。 陈中华示范几下,其实就是锄地翻土,将结块的土壤锄松软了,拢成一垄一垄的好下种子。 具体种什么怎么种,江秋月不知道,她就模仿别人的锄地动作,再下点力气就行了。 至于前腿儿弓后腿儿蹬什么什么,不存在的。 老实锄了半晌,江秋月起身擦汗。 虽然才三月份,但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活也太累人了,干一会儿热的汗流浃背。 举目四望,周围都是弓着背干活的人,也有人站起喝水拿草帽扇风之类的变相休息。 一大片灰蓝黑,也看不出谁是谁,江秋月想找出个人都难。 原书男主是个常年白衬衫黑裤子的文弱青年,书中描写五官清秀个子有点高,有陌上人如玉的美称。 也不知道具体长成啥样,让原主被救一次后就一见倾心,情愿倒贴救命的粮食和补品,最后人财两失。 江秋月穿越后提前了过来的时间,也不知道那件英雄救美的事还会不会发生。 这会儿,刘爱英一边锄地一边磨蹭到江秋月身边,问她,“哎,去不去解手?” 江秋月喝口水,本想拒绝,但看她欲言又止的使眼色状似有事? 随即点点头,被对方拉着穿过田埂,一头扎进田野旁的树林子。 两人往深处走了一段,刘爱英随便找一片长得茂密的草丛就地解决,江秋月表示受不了,站外面给她把风。 听她在里面一边解决拉撒一边问,“江同志,你带的百雀羚有多的吗?我想跟你换一盒。” 江秋月一愣,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这个。 对方又抱怨蛤蜊油太油腻,春天抹脸上不舒服又难看,一张大油脸阳光一照简直了,整得毛孔黑粗黑粗的。 她宁愿挤出点钱和票换一盒,能用整个春夏季呢。 江秋月看了下空间,多是有多的,来的时候江母在包里多塞了两盒。 她自己在空间里也准备了其他的护肤品和化妆品,只不过现在不适合拿出来用。 “那我匀给你一盒吧,反正我也不怎么用这个牌子。”等以后有机会可以把空间里的雪花膏拿出来,江秋月记得那个东西这时候很流行。 刘爱英提裤子出来,一脸心愿达成的喜色。 “我用布票跟你换吧,粮票就那么点还是救命的。” 她打的主意好,布票一般都是几尺头的标准,发到手上能干啥,攒一年也不够做一身衣服。 粮票是不能动的,等口粮吃光了那就是救命的玩意儿。 江秋月笑笑不做声,她看起来像是缺布的人吗?她又不傻,白让人占便宜。 “哎呀,我再加一毛钱,手上的布票全给你!”刘爱英咬咬牙补充。 江秋月想想可以把布票攒起来备用,再说百雀羚在小地方虽然紧俏难得,但在大城市用票几毛钱就能买到了。 “好吧,回去给你换。”她点头答应。 刘爱英喜笑颜开,拉着她的手往回走,还提醒她做活别可劲儿的下力气,不然累的是自个,耗的是自己的粮食。 其实大家都在磨洋工,吃都吃不饱哪儿还有力气干活。队长到跟前了死命锄几下,人一走立马随便应付。 江秋月:“……”原来是这种操作! 这个不好评价,她点点头表示受教了。 两人说话是悄悄的,刚往回走几步,突然听到另一边有动静。 刘爱英眼睛一亮,蹑手蹑脚示意江秋月跟上。 江秋月觉得莫名其妙,又不想一个人回去,随即放轻脚步跟上去。 没多会儿听到说话声,好似一男一女。 江秋月脑中瞬间闪过各种烂俗的乡村流小说中的玉米地梗,囧了一囧。 刘爱英猫在灌木后悄默默地扒开一看,失望地小声说,“还以为遇到只野鸡松鼠啥的,结果是支书家的小白脸在跟人约会啊。” 她一提到小白脸,江秋月想起一个人,原书男主! 她猫在后边趁机偷看过去,神马陌上人如玉,看不出来。 五官清秀有点高倒是真的,看着像是精心养大的,脸色没有村里人那么黄。 脸上也没青春痘疤痕啥的,白衬衫黑裤子,对比之下可不就是斯文俊秀的好青年了吗? 这会儿他靠在一棵树后,怀里抱着一个女孩子,脸埋在他胸口看不到,嗲声嗲气的在跟他撒娇呢。 如果这是原男主的话,他怀里那个不就是传说中泼辣彪悍的原文女主? 女主啥时候这么小鸟依人了? 江秋月懵逼脸,试探地问身前的同伙。 刘爱英朝里边鄙夷地看过一眼,摇摇头放开灌木丛,拉着她走远后才开口。 “刚才那个男的是村支书家的儿子柳和平,有小学文凭就不是他了,整天端着一副比咱们还清高的架子,恶心谁呢。” 刘爱英显然对男主印象很差,吐槽他有点墨水就猖狂,知青院里随便拉出一个都比他有学问。 还嫌弃他一个大男人不好好干活,整天弱不禁风温温吞吞的惹人烦。 就这,他还成了村里大姑娘小女孩心目中最理想的对象人选,平时走到哪儿都有人奉承。 江秋月:“他怀里那个是他对象吗?” “哪是啊,是村西头的柳翠花,平时温柔可怜的一个小姑娘,有爹没妈的,也不知道啥时候被小白脸勾去了。” 额,江秋月记得原文女主的名字不叫翠花,是搁这个起名废的时代还挺好听的名字。 叫,高云梅。 哦擦,男主这是提前出轨了? 两人走出小树林时,江秋月问刘爱英是否认识高云梅,只见她抬眼四处望去。 手指那位大笑出声,跟林文清正打情骂俏的高个胖姑娘,对她讲。 “看见没,那个就是高云梅。” 江秋月:“……”(ー_ー)!! 他在家多数时候都是沉默的,只在外努力给家里扒拉养活儿女。 江母随着江父同在文工团做事,她当年应该也是风头一时的美人,如今美貌依稀可见,温婉贤淑。 大姐江春华继承了母亲的样貌,身材高挑,青春靓丽,留着齐耳的短发,两边别着小发卡,一边喝玉米糊糊一边眼珠子咕噜噜转着,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作为第一个孩子,她有足够的资本获得父母重视,上身蓝底碎花的衬衫就是她磨着父母从百货商店买来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14.114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只不过外层有点掉漆, 里面好好的不潮不蚀。 柜子整个看起来不大不小正合适,靠墙一放既可以当她的梳妆台又能放东西。 江秋月敲了敲柜门发现很结实,问道,“多少钱?” 一个小男孩出来偷偷瞄了眼她身上的军用水壶和军装,小声说要两毛。 江秋月笑着问他能做主吗, 别小孩子把家里物什卖了大人不知道就麻烦了。 “俺奶叫搬哩, 以前打地主家分哩家伙, 换钱给俺妈买红糖。” 旁边人透露他家新添了人口, 他妈坐月子要吃红糖鸡蛋, 没副食票只能花钱买高价糖。 江秋月想了想这时的物价, 两毛钱能买一斤馒头或一斤酱油,对她来说没什么。 但是她手里钱和票都不多, 象征意义大一点, 主要还是她空间里的物资。 江秋月提了提柜子,与现代那些轻薄的家具不同,很沉。 她进屋拿出一包透明塑料袋包装的红糖, 超市里几块钱一包的那种。 分出小半包外加一毛钱,交给小男孩。 “你看这样换成吧, 正好我带来点红糖,匀给你家些, 再多是没有了。” 小男孩赶紧接过去, 拼命点头, 其他几个羡慕地推挪着他一起嘻嘻哈哈跑走了。 林文清站她旁边试探道, “看你那两个大包,带来不少东西吧?” “我妈收拾的行李,杂七杂八都塞了点。”江秋月轻飘飘回答,斜眼看他。 你丫不也是在一小皮箱里装了油饼吗? 说完不再理他,搬起柜子回屋安置好。 初春还冷着,被子都要拿出来盖上,只把多余的毛毯衣服之类的叠好放进去,底部用塑料布垫好。 又把吃的东西和零食包好放衣物上,然后找出一把铁锁头挂柜门上锁住。 抽屉里放梳子皮筋和小饰品,柜面放了镜子和牙杯牙刷之类,还有红宝书。 柜子下面离地的空隙还能塞下脸盆和鞋子,靠墙立在她的床铺炕头,搭配着墙面的隔离,总算收拾的有点样子了。 靠炕的墙面再钉一排大头钉,露出半截刚好挂挂衣服和帆布包。 再出来时又看到林文清在来回搬东西,江秋月抽抽嘴角说,“何必呢,你当初来的时候怎么不带上?” “拿来太麻烦了,来到买多方便,还是新的。”林文清拍拍大红牡丹花样的被面,笑的一件嘚瑟。 江秋月汗,太辣眼睛了,想起来又提醒他小心别被人打小报告说成投机倒把。 林文清不屑,说都是村里的混子凭白闹事,他专门买村上家里条件好的,谁要是敢告就是得罪村里那家亲朋,看他敢不敢。 好吧,原来人家早有成算。 林文清弄完被褥出去不知道又倒腾什么去了。 江秋月想想不能闲着,锁门将钥匙放在知青指定的门橼上,找到一只竹篮挎着出门。 门口远远的有衣不蔽体的小孩子聚集着看热闹,估计是林文清置办东西招来的。 江秋月招招手,本想叫来一个领路去挖点野菜,结果一群小孩呼啦都跑过来了。 其中还有队长家的小孙子皮蛋,他领头。 一群小孩子冲到她面前嗦着手指向她伸手要糖。 江秋月:“……” “糖果没有了,不过谁能带我去挖野菜我把这个给他吃。”拿出中午那大半个窝窝头。 金黄的色泽让小孩子都吸溜着口水,晌午饭过去很久了,他们饿。 或许有江秋月的一身绿军装镇着,皮孩子们不敢造次,老老实实的举手。 江秋月把窝窝头交给皮蛋,让他找个小伙伴一起带路。 皮蛋拉出一个玩得好的,一边分食窝头一边领她去后山坡。 “这是俺老太蒸的窝头。”皮蛋咬一口说道。 另一个小伙伴点头,“好吃!” 江秋月笑,“这都能尝出来?是你爷爷中午送来的口粮。” 后山坡其实就在知青点后面不远,挨着青山脚下的树林子。 江秋月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群小姑娘刚采完,准备回去做晚饭了。 皮蛋这一片熟,拉着她跑到树林子边容易遗漏的地方挖,三人一起挖了大半篮子。 都是些刚长出来没多大的荠荠菜、灰灰菜和马齿苋,贵在很嫩。 江秋月把野菜挑好理顺,用草茎扎出两把给两个小家伙。 “来,这是你们今天下午的劳动成果,带回家交差。”又掏出两颗水果糖一人一颗奖励,强调说,“姐姐拿来的糖都分完啦,这是剩下的最后两颗奖励给你们。” 两个小孩子迫不及待塞进嘴巴里直说甜,三人在知青院门口分开。 想到晚上有接风宴,江秋月进门时摸出两枚小个儿的土鸡蛋放进篮子。 她晚上不想喝那种苦涩的野菜汤,好歹打个蛋花。 江秋月提篮子野菜回来,下工的知青们看到都很诧异,老大哥陈中华更是松了口气,还以为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干不了活光会添麻烦的那种。 刘爱英凑上来一看,惊喜,“还有蛋!” 江秋月笑称是跟队长家老太太淘换的,给晚饭加菜。 正好林文清拎着一颗小白菜和俩烂萝卜回来,扔到灶房门口说晚饭吃好点。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一小块猪油板,一指宽厚,够炒菜了。 估计又是从村里人家买来的,这是个不缺钱的家伙。 两人都交了投名状,知青们愁苦的脸色多少好一些。 白菜翻炒,油滋滋的声响伴随着大油的香气扑人满鼻。 刘爱英趴在灶房门口闻了又闻,直说香。 男知青们也不有气无力的回屋躺着节省体力了,从杂物房拉出一张瘸腿的木桌子垫好摆平,说说笑笑像是过大年。 人多,就那么点东西,江秋月不觉得晚上能吃饱,她先回屋吃了馒头加卤蛋。 还有鸡腿和牛奶,这具身体才十五,她觉得多补补还能再发育发育。 知青们都在外面被油香气勾着,江秋月在屋里悄悄解决完自己的晚饭。 江母给她准备的二合面烙饼还没动,她拿出来放桌上通风以防发霉。 以后几天明面上的饭菜有着落了,她实在吃不下硬邦邦的窝窝头。 刘爱英大步跑过来,在外面喊了声才进来,看到江秋月收拾的那么齐整,不由佩服。 “还是你有法子,把角落收拾的这么干净。”又看到桌上的烙饼,眼馋的看了看,半点没提要吃的话。 江秋月整理着干活用的衣服,谦虚道,“哪有什么办法,就跟在学校整理宿舍一样。” 刘爱英顺道问她上到哪儿了,方知道新来的小知青才十六刚初中毕业,感觉她自己二十都老了。 “李永红那人一问就说她才二十六,其实她说的实岁,虚岁她怎么不说。”刘爱英指指厨房,跟她八卦。 “还是陈中华同志实在,报了三十,其实才二十八。”又问江秋月实岁虚岁。 江秋月尴尬回说虚一岁,迎来对方了然的目光,“你下面是不是还有弟妹?” 江秋月点头,说还有两个双胞胎弟弟,引得刘爱英长吁短叹,拍着她肩膀感叹同是天涯沦落人,不上不下就是吃亏。 也许是这点同病相怜,刘爱英对她态度亲切了几分。 至于她嘴里说的那些是非,江秋月听听就过,不入心。 外面传来一声吃饭了,两人起身出去。 男知青积极的上完最后一道汤,十个人围坐在木桌旁欢欢喜喜。 陈中华作为青山大队知青老大哥先发言说了几句欢迎和鼓励的话,又让大家正式做下自我介绍,然后开吃。 菜面看起来尚可,一道猪油炒白菜,一道嫩葱炒萝卜丝,一盆野菜蛋花汤,还有一筐金黄色泽的玉米面窝窝头和一锅熬得稀烂的红薯稀饭。 对于常年吃窝窝头泡汤甚至喝稀的知青们来说,绝对是丰盛的一餐。 男知青们下筷很猛,女同志看着很稳速度却也不遑多让,剩下江秋月还保留着前世慢条斯理的习惯,吃的慢。 刘爱英抢先给女知青三人打满碗汤,这次由于炒菜有油,后面紧跟着烧的汤也有点油花,泡窝窝头还有点味。 江秋月凑合啃了半个窝窝头,转眼哭笑不得的看到他们风卷残云地快吃光了。 刘爱英上去抢了盘底,窝头沾沾汤汁吃的很香。 吃过饭,新来的人正式成为青山大队知青院的一员,算是融入了这个小集体。 李永红去刷锅洗碗,刘爱英拉着江秋月舀热水泡脚,跟她小声嘀咕。 “野菜汤里只打了一颗蛋。” 江秋月无语地看向她,这也能发现? 刘爱英哼哼道,别看汤里蛋花多,但都是打的又薄又小,根本不是两颗鸡蛋的份量,李同志铁定昧下了。 江秋月不知道她判断的准不准,当时也没仔细看,要是真的话那李永红也太抠了,都抠到其他人身上。 再想想中午私拿窝窝头那事,八成是真的。 不过,幸好做饭是轮着来,不然怕是大家饿肚子填饱她一个。 两人收拾停当,李永红也洗刷好进来了,对着她们腼腆地笑笑。 刘爱英翻了个白眼爬进被窝,被子一卷睡觉。 江秋月仔细打量了这人,看不出什么,老实憨厚很普通的人。 这时天色已经黑了,屋内愈加黑暗,看她们没点油灯的意向,蜡烛更别想。 江秋月摸索着躺进宣软的被窝,在室友希希索索的动静中渐渐放松下来。 睡前还想着明天的劳动,还有剧情中男主英雄救美那件事。 文字和现实简直相差一条马里亚纳海沟! 还有林文清,竟然敢撬男主墙角! 额,虽然现在男女主在没在一起还不一定,但他肯定在原文中也算一重量级人物,起码是男配吧, 只可惜江秋月当初只是跳着把涉及女配的情节看了个大概,除了男女主其他没怎么注意。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15.115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客厅中,江母端着一个大肚白瓷缸子, 站在桌子边一只手握着手柄推来推去,貌似在用老式的方法熨衣服? 江秋月只在书中看到过用搪瓷缸装热水来熨衣服的,还没实际见到过,不由好奇地上前仔细看。 铺在桌子上的是一件半湿的草绿色军装上衣, 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皱的平铺在桌面上,大肚的白瓷缸子里装满滚烫的热水。 江母小心翼翼的握住缸柄使力往下压推,反复几遍后杠子底部接触的布料就变得平整顺滑点了。 这种方式看起来很费劲啊, 而且效果也不明显, 这个时候电熨斗应该已经有了吧。 江秋月记得她空间里还收藏着几把电熨斗来着。 她仰头望望天花板上五十瓦的灯泡, 决定以后可以找机会寄回来一把。 江母转身时发现了她, 拿过一边熨干的草绿色军装裤给她。 “穿上试试, 妈特意去淘换来的新军装。” 这时候光大人民群众不爱红装爱武装,以穿军装为荣, 能有一身草绿色军装穿那真的是时髦又风光。 江父江母的文工团属于部队单位, 接触到军工用品的机会多,总能时不时淘换些实用又长面子的东西来。 江秋月第一次穿这样的衣服,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土里土气的。 “真好看!”江母看她穿好, 啧啧称赞,语气里都是满满的骄傲。 除了一身合身的军装, 还有配套的墨绿色军用水壶、迷彩斜挎帆布包、青绿色解放鞋和一顶正中钉上一课红色五角星的灰绿帽子。 真是严格遵守本时代的一大特色, 全国上下一片绿! 家伙都挂上, 最后再在腰间系一根驼色皮带, 十分具有年代气息的下乡知青新鲜出炉。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将要下放的知青都是这副装备,江秋月也不了解行情,但凭江母给她拾掇。 “碗筷和盆子要拿,牙刷子多拿一把,被褥跟衣裳放在一起,去到你别忘了晒过再用,干粮要够吃的……” 江母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把能想起来的各种零碎往军绿色大帆布包里面塞。 江秋月无奈扶额,她能庆幸幸好行李不是那种用床单系两下做的包袱皮吗? “妈,那些不用了,简单准备点东西就行了。”她赶紧阻止江母想把一只锅也绑上去的举动。 江母站起来歇口气,反驳她,“那哪行啊,村子里锅啊盆啊的工业券都紧俏,就说筷子你要是不拿就连饭都吃不上。” 江秋月把锅接下来放回去,死活不愿意拿,她看着家里只有一口炒锅,带走了他们用啥。 “你这孩子咋这么犟呢”江母拗不过她,又听她说到时候知青会吃集体饭才罢休。 收拾了大半天整理出两只大包,江秋月看着都头疼,上车的时候有家人送,下车时怎么办? 总不能自己拎着吧,看着就不轻,又不能轻易装进空间惹麻烦。 日头渐渐西斜,中午饭母女俩炖了一锅白菜粉丝汤,配着早上留下的烙饼对付过去。 江父他们上班的单位有食堂能吃晌午饭,上课的几个可以在学校吃。 火车在下午三点出发,晌午一过江父就请假回来了,江春华江夏日紧随其后。 他们是专门赶回来送行的。 几人抬着行李包下楼,江秋月才算第一次看清周围的环境。 一栋五层楼的职工楼耸立在家属院中,低矮的院墙周围都是这样错错落落的筒子楼。 小院子不大,中间的天井旁种有一颗大枣树,新叶已长出。 阳春三月的天明媚清新,阳光下蓝、绿、灰三色穿着的人们脸上即使暗黄疲惫也充满了对生活的希望。 随着江家的送行队伍出来,楼里另外几家人陆续鱼贯而出,有的同他们一样大包小包,有的单单一只装铺盖的麻布口袋。 众人聚集到小院中,江家三女儿身上的绿军装惹来几家人艳羡,他们中准备最好的就是一个穿旧军装扎麻花辫的姑娘,她衣服看起来很合身,但是边角裤腿的地方还能看出磨破的痕迹,很明显比不上江家女儿身上的新装。 江秋月把齐肩发在脑后编成鱼骨辫,发梢用小手绢扎住,既方便戴红星帽又好看洋气,再加上她发育早个子高,女士的草绿色军服搭配皮带穿的笔挺有型,可不就是一群小年轻中最惹眼的风景。 站在人群中一对比,江秋月发现一个事情,江家人的气质颜值比普通人家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缺血的苍白那也是白啊,而且如果不是本身天生丽质肤色白皙,缺血只会显得脸色蜡黄发青,就像周围人一样,而不是苍白羸弱了。 不愧是夫妻两人都是文工团的,基因就是好。 江秋月摸了摸还未长开的脸,有点小期待了。 人群突然哄的炸开,吵吵闹闹的让江秋月回过神,问旁边的江春华发生了什么。 江春华垫着脚看了眼,辫子一甩挤回去一会儿跑过来,擦着汗唏嘘,“隔壁那家的自强刚刚下楼时摔断了腿,去不成了。” 至于是真的不小心摔的还是想的法子拖延,大家都心知肚明。 最后等的一家来齐,大家伙开大门一起出发坐有轨电车,转道去火车站。 七十年代京都的火车站还很小很简陋,几辆绿皮火车,简单铺设的月台,到处警惕观察的执勤士兵,组成这个年代的都市气息。 江父掏出提前买到的车票,经过绿军装验过票据和行礼后才到达他们等候车次的月台上。 到了这里,江母拉着江秋月的胳膊东西张望,而后一个包裹严实的手绢塞进了她斜跨的帆布包里。 江秋月诧异了一瞬,伸手进去摸了摸,感觉应该是一沓票和钱,厚厚的卷成一卷。 没等她多想,嘟嘟的鸣笛响起,火车到站了。 哐哐的轨道撞击声渐渐停歇,月台上等车的人们瞬间挤到了一块,大包的行礼扛在黑压压的人头上挤上车。 江夏日手脚快,拎起一个包挤上门,迅速找到车票上的座位占据放行李的空间。他把车窗打开,摆手招呼江父他们把行礼从窗外递进去。 江春华力气大,挤进人群护送江秋月上火车,等几包行礼全部放置妥当后,她人也到了位置上。 江夏日还把装吃的小包单独拎出来让她抱着,等江春华给打来满满一搪瓷杯的热水,他才气喘吁吁地一同下车。 江父江母就站在车窗外,殷殷叮嘱。 江秋月有种过年赶春运的紧迫感,安顿好后笑着朝窗外的他们挥手再见。 短短接触过不长的时间,他们的愧疚补偿和无奈她都看得清楚明白。 时代如此,她会尽量做好为人子女的本分。 哐哐的车轨动作又开始了,火车慢慢启动,越来越快,直到再也看不见车窗里一脸笑容挥手告别的人。 江母眼眶红红的,难受地转过身不再巴望,只是手往衣襟上一拍发现了不对劲。 “志国,你看……”江母哽咽的声音让江父和江家老大老二连忙回头。 却见江母手上捧着一块蓝布手绢,里面露出厚厚一沓票子。 “秋月这孩子,我给她准备的她又偷偷塞回来了。”江母忍了多时的泪水滚滚落下。 江父将手绢掩上,闭了闭眼沧桑地叹气,“那是个好孩子,总有一天还会回来的。”说罢扶着哭泣的江母离开。 剩下两个姐弟面面相觑,心底感叹三妹太过朴实,还有点傻。 江秋月傻吗,她不傻,只是无功不受禄罢了。 占了人家的女儿,乖乖去当知青与其说是报还养育恩情,不如说是抓住机会离开江家以免被识破。 在这样的小心思下,如果再拿走江家几口人未来一月的粮票钱财就说不过去了。 所以,江母给她的一沓票她只留了一小部分以防万一,其余都塞回去了。 火车启动后,一停一顿的速度搞得江秋月有点晕车,反胃欲吐。她揉了揉额角,还没拿出薄荷糖缓解,从身侧伸过来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小麦色的手臂健康瘦削。 “给你吃。”那人将手心里的桔子糖往前送了送。 江秋月转头看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座位上的小战士已经换成了一个同样身穿草绿色军装的……大男孩。 他的双眼很亮,深邃的像是混血儿,五官立体,板寸的短发清爽有型,二十岁左右的模样。 大手又往前递了递,江秋月再看了他眼,接过那颗水果糖,“谢谢。” 或许他只是看到她晕车难受,给颗水果糖缓解以防她呕吐弄脏了车厢吧。 “不客气。”那人笑笑,冷峻的面容仿佛寒冰乍裂,转瞬即逝。 江秋月在他的注视下剥开薄薄的糖纸,将方正的糖块放入口中,暗道:牙齿真白! 一行人拿着木棍一边敲打草丛一边走。饿极的人也不怕蛇鼠虫蚁,敢冒出来他们就敢逮回去当食物。 渐渐地进入一片开阔地,江秋月等人一点点扒拉着灌木丛草丛寻找。 转头看到林文清已经带人往里走,找到一棵榆树,他正指挥其中一个男知青爬上去摘榆钱子。 江秋月和陈中华在开阔地上没找到,跑去看他们摘的榆钱。 陈中华捋出一把塞嘴里,嚼完评价道,“太老了。” 有点发苦。 爬树的那个知青方卫东,瘦的两只眼珠子凸出,他拽出一把就往嘴里塞,大口吃着。 “都是树梢上摘剩下的,想摘好的得往里面走。”猛吃几口垫垫肚子,方卫东不舍地放下,建议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16.116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几人跟柳建国商定好回去时会合的地点和时间,女知青们打算一起先去邮局再去供销社。 林文清不跟她们同路,单独离开办他自己的事情。 兰县不大,两条街交叉成十字形, 邮局就在十字路口边的一条道上。 上午的时间,出入邮局的人不多,大都是知青和一些干部军.人家属们。 江秋月跟另外两人进去后在窗口买张合适的邮票, 再递上需要邮寄的包裹和地址就可以了。 刘爱英把冬天不穿的棉衣和一些实在不能穿的旧衣服打包寄回家,补贴家里的兄弟姐妹。 李永红寄回去的是粮票布票, 是她从牙缝里抠唆出来的, 仔细数了好几遍才交给邮寄员装进信封。 江秋月只是把之前做给双胞胎便宜弟弟的帆布书包给装到包袱皮里寄回去,还有一封寥寥数语报平安的家书。 邮寄员办事效率很高, 同现代那些办事的磨磨蹭蹭的态度没法比。 不出十分钟, 三人满意而出转向另一条街的供销社。 供销社的门面比邮局气派多了, 门头上有‘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门边是写着‘发展经济, 保障供给’标语的牌子。 不过进去后才发现,里面虽然面积很大, 但是只有一个长长的柜台, 整体看起来有点类似现代的小卖部。 进去后, 地面上都是青砖铺地, 打扫的干干净净。 木质柜台上围满了人, 热热闹闹的。 刘爱英拉住江秋月的手挤进去, 李永红紧跟其后, 三人挤到柜台前。 旁边有人问的确良棉布红糖之类的东西,售货员爱答不理的,手上算盘拨拉的噼里啪啦响。 江秋月看了眼售货员姑娘身后的货架,货架很多,大多却是空的,中间集中摆放着一些毛巾手帕、搪瓷碗缸、副食杂货等日用品,另外一处较远的挂着几件衣服和布料。 刘爱英兴奋的看了一圈,举高手朝售货员招呼,“同志,有皮带吗?” 售货员在众多你说棉布我喊花生酥的声音之中准确定位到真正有需求的声音来源,睁开眼皮子朝刘爱英看了一眼。 “有”话落,转身从柜底下抽出三条皮带,啪地甩在柜面上,“要哪条?” 刘爱英很是欣喜,一点也不在意人家态度如何,仔细看了看三条清一色棕黑牛皮带。 “同志,有其他款式的吗?女同志用的那种。”柜面上三条皮带款式太老,比江同志带的难看太多了。 售货员盯了她一眼,撇撇嘴,“就这些,要不要?”手抓上皮带就要收起来。 “哎哎,我没说不买啊。”刘爱英伸出手阻挡,就差上手拽住了。 售货员斜眼看她,“有工业券吗?一块五。”不仅要掏一块五买,还得有工业券的票证。 李永红眼巴巴地从各种日用品上收回目光,一听刘爱英要花一块五买根不值当啥的皮带,差点跳起来。 “刘同志,你买那个干啥,回去找点布自己做个布带子用就行了。”花那么多钱还费票。 旁边围着过眼瘾聊天的人也有插嘴说小姑娘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乱花钱干啥,有那一块五还不如买几尺布做件衣裳,买几斤粗粮饱饱肚。 江秋月不做评论,她知道刘爱英虽然时不时要接济家里,但也是看情况行事,不会一气儿的全把东西贴补出去,她自己手里还攒了些钱,买点自己想要的东西无可厚非。 果然,刘爱英摸了摸腰包,又看看皮带,来回几次在售货员很快不耐烦要收回去的时候方小心地掏出一沓毛票数了又数,拿出一块五的数,又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工业券交上去。 售货员脸色有点嫌弃的接过票子甩了甩,数完后开出一张单据,让刘爱英从中选一条拿走。 三条颜色没差,都是那种老式的款,男女通用。 刘爱英瞅了好几遍,抽出一条顺眼的小心翼翼收起来。 她问江秋月两人有什么需要的,江秋月摇头说没有。 其实江秋月早已把明面上的货品观察了一番,基本她空间里都有,没什么要买的。 即使要买,江秋月决定以后还是自己一个人来买,毕竟财不露白,她平时看似表现的大方实在,那是因为那些舍出去的东西还不被她放在眼里。 江秋月很清楚的知道自身的性格缺陷,她不善交际,不会弄些弯弯绕绕的。与其在看不上的资源里勾心斗角,还不如舍出一些边角让他们吃人嘴短,平时能照顾点她就行。 而大手大脚买东西看似有大笔财物这些却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在这个道德和人心严重经受考验的时候,谁知道饥饿交迫之下人的底线能到哪儿? 有点家里支援的钱票保证生活宽裕尚可赢得旁人羡慕和忌惮,再多就是召祸了。 江秋月一边沉思反省一边跟着两人转悠,发现一个现象。 别看围在柜台前的人很多,真正买东西的人实际上少之又少,大家看个热闹。 李永红用几寸布票换了点针头线脑,心里多少看不上刘爱英花大钱买皮带的行为,觉得她是打肿脸装胖子,平时还饿着肚子呢就敢乱花钱。 三人在长柜台左右逛了几遍,又推推搡搡的挤出去。 出来后,刘爱英擦着额头上的汗,左手紧紧抓着腰间的布袋,一脸的满足喜悦之色。 距离会合的时间尚早,刘爱英正高兴呢,建议在附近逛逛,名曰呼吸一下城镇的气息。 三人顺着街道边逛边朝会合的方向走,正走着呢,江秋月袖子被扯了下,李永红拽住她俩往街道旁望去。 相对来说气派干净的国营饭店里,林文清坐在靠外的桌子旁正在吃饭,桌上摆着几道炒肉炒菜,看上去油光光,手上端的碗里是高粱米饭。 刘爱英咕咚咽一下口水,馋的。 “林同志好气魄!”刘爱英十分羡慕,能在国营饭店吃饭还吃那么好的,林同志显然身家不菲。 估计是哪家的公子思想觉悟高,特意下来响应主席号召呢。 江秋月倒没什么诧异的,林文清居住在东富西贵的京都城东,手里缺什么也不会缺钱,人家趁着出来的机会打打牙祭吃顿饱饭,谁也说不了什么。 李永红的肚子咕噜叫了两声,她自己没察觉到,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国营饭店,饭店里的林文清身上。 林文清侧身背对着门口,没发现她们,正慢悠悠斯文地吃着面前的饭菜,不时挑出不吃的作料扔到手旁的空碗里。 江秋月:“……”还真是悠哉啊,终于知道平时知青院吃的粗粮有多委屈人家了,啧啧。 刘爱英馋的流口水,巴巴地吸了几口隐约的饭香,拉着左右两人麻溜滴跑了。 没钱没票的,眼馋也吃不起,有钱有票也不敢进去吃啊,太浪费了! 还不如眼不见为净,刘爱英想的开,离远了后就丢之脑后了,最多以后想起来吸溜几下泛滥的口水回味回味。 江秋月曾经吃过比那更好的家常菜,更不会上心了,只余李永红被拉着跑时还时不时回头看。 国营饭店里,林文清悠哉地祭五脏庙添油水,突然感觉身后有道灼灼的目光黏上来,搞得人寒毛直竖起鸡皮疙瘩。 他朝门外瞧了瞧,街道上空荡荡的,没什么可疑之人。 日头已经升高了,林文清不再多想,转回去加快速度,打算吃完去会合。 等林文清改善完生活,又拐去供销社买了几块花生酥包上,完后一路晃悠到会合的地方,人就差他了, 柳建国招呼几人上驴车赶紧回去,以免赶不上中午饭。 路上继续晃晃荡荡的车程,或许是临近吃饭时刻,赶车的老乡分外卖力,他们比来时更快回到临河村。 驴车停在村头柳建国家门口,几人谢过他后走村边那条路回知青院。 春种过后,地里没什么人了,又正当中午时分,小土路上就他们四个。 林文清半道拐去了高家方向,拎着他的点心油纸包。 剩下三位女知青眼看着知青院快到了,遥遥碰上来一个衣衫不整的癞头汉子。 那人不知道刚从哪里爬出来,衣襟倘开,裤子要掉不掉,五官扁平大黄牙,头上长满了癞子,远远就能闻到他身上那股酸臭味。 正是村里无所事事、臭名远扬的癞三儿。 那人挡在路上,混浊的眼珠子在三个女知青身上扫来扫去。 李永红哆嗦了下,悄悄落后半步躲在另外两人身后。 刘爱英和江秋月看着挡路的人齐齐皱上眉头。 这人光天化日之下想干嘛?! 眼看着两方就要遇上,癞三儿眼珠子最终定在江秋月身上。 盯了两眼那白嫩的脸蛋和身段,癞三儿嘿嘿地呲着黄牙伸手撞上来。 “你想干什么?!”突然的一声厉喝,制止了癞三儿的动作。 江秋月准备往后跑的脚步顿住,仰头一看发现瘦小精悍的方卫东拿着一根扁担,一脸凶神恶煞地站在不远处。 他身后缩肩缩背的是大骨头架子最近养回点人样的赵向东,赵向东脚边放着两只木桶和一捆柴火。 有两个男知青镇着,癞三儿咕囔了一句难听话,扯扯裤头从一边溜走。 江母随着江父同在文工团做事,她当年应该也是风头一时的美人,如今美貌依稀可见,温婉贤淑。 大姐江春华继承了母亲的样貌,身材高挑,青春靓丽,留着齐耳的短发,两边别着小发卡,一边喝玉米糊糊一边眼珠子咕噜噜转着,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作为第一个孩子,她有足够的资本获得父母重视,上身蓝底碎花的衬衫就是她磨着父母从百货商店买来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17.117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怎么了?”江秋月望望炕边站着的刘爱英和李永红, 还有坐在炕头的一位老先生。 他刚才在给她把脉吗? 刘爱英告诉她, 大家中午回来看她裹着被子昏睡不醒,陈中华担心她烧傻了, 赶紧请来了村里医疗合作站的医生。 老大夫探探额头, 又切脉片刻, 说是没事了, 烧退了就好,之后吃饱点过一星期活蹦乱跳。 刘爱英有点担心,说早上还烧的烫手呢,你看现在睡的脸色发红满身虚汗的真没事儿吗? “小姑娘吃了什么药?”老大夫也不是没见识的, 感冒发烧不严重的一周时间自己都能好, 用西医的药往往见效快些。 江秋月只感觉一觉醒来轻松了点, 没有临睡前的头疼沉重, 就是还有些虚软, 身上黏腻腻的不舒服。 听到大夫问话,她斟酌的回答,“来的时候家里备了点西药。” 既然人没事了, 老大夫也不再多问,嘱咐她吃饱多休息, 拎起药箱离开了。 刘爱英陪同往外送,李永红坐回她自己炕头, 提到中午饭吃玉米碴子煮山药粥, 还有凉拌野菜。 江秋月嗯了声, 翻身下炕拿出那瓶辣椒油让她送去灶房,算是贡献出来给大家的,正好凉拌野菜用上。 不然光是滚水加点盐巴能有什么味?苦不拉几的。 李永红抿嘴笑笑,接过东西出去了。 “惯的她!两只眼珠子光盯着别人碗里的。”刘爱英错身进来,愤愤说了一句。 江秋月倒出暖壶的热水简单擦洗,便说是大家一起吃,不是给她一个人。 “她就是只喂不熟的白眼狼,等赵美丽回来你看着吧。”刘爱英不屑地嘟囔一声,跟江秋月说刚才陈中华给她垫付了两分钱的出诊费。 江秋月没想到那一茬,经她提醒反应过来,连忙从墙上挂的帆布包里摸出两张小毛票,托刘爱英转交还给人家。 刘爱英出门后,江秋月躲在里面快速脱下衣服擦洗一遍,另外换一身内衣。 这次穿上她空间里准备的衣服,白衬衫和女士西裤扣黑皮带,外面加件驼色长款针织衫保暖,脚蹬黑袜子和绿胶鞋。 以往很平常的休闲打扮,融入这个时代的特色,也不显得突兀。 刘爱英端着饭碗进来,一碗玉米碴子山药粥,一小盘凉拌野菜,放到江秋月炕头柜上。 “呐,给你抢回来一份,一群天杀的吃啥啥不剩。” 江秋月道谢,或许是吃过几天渣子粥喉咙已经习惯了,这顿就着凉拌嫩野菜吃的味道不错。 由于请医看病花了时间,知青们吃完饭没怎么歇息就要去上工。 刘爱英出门后看到路上灰扑扑的人群,又看看自己个儿,想到江秋月好看的打扮不由心生羡慕。 她收拾的再干净也只是蓝布衫灰裤子,里面加套打补丁的秋衣裤罢了。 不过外面一身看起来也是新的,怎么就穿不出来人家的那个味道? 接下来三天江秋月都窝在知青院里没出门,避免吹风。 天气仍然不见晴,下一阵阴一阵的。 春耕还在继续,据队长柳建国说要赶在月底种上玉米高粱。 知青们每天下地干活,江秋月就暂时负责做饭,顺便把院里的小菜地理一理,将另外一边的地给刨了种上一小片土豆。 临河村有人家会在房前屋后偷偷种点土豆,产量不错,可以当粮食吃。 但是柳家沟这一片是有粮食指标的,地里种什么是上面说了算,每次收获后交上要求的公粮,敢在地里私自种植就是搞资本主义残留。 而村民为了填饱肚子,在院子里种点,队长睁只眼闭只眼。 江秋月借着这个存在的由头,把一小片地翻翻,拿出空间储存的土豆当做从村里买的种子。 知青里没人会种土豆,江秋月也不会,只能照本宣科把土豆泡出芽,一芽切一块埋进土里浇上水。 剩下就听天由命吧,能收多少是多少。 在此期间,知青们下午一下工就往山上跑,找山药找洋槐花,还挖回了大块大块的野葛根。 知青院坐落在村子边上,偶尔弄一次没人注意,次数多了难免被人发现。 不过好在村民大都淳朴,看到他们拉树枝找树根的,以为知青院断粮后开始吃树皮树根了,不到半天传的整个村子都知道了。 然而,村里也没办法,除了富农之家还有点存粮过活,其他勒紧裤腰带靠野菜、糠皮熬日子的比比皆是。 一天三顿野菜汤,喝的人面带菜色,后山坡和山脚下被人翻了一遍又一遍,最后野菜也吃光了,村里人开始往山上寻摸。 这时候知青上山再找不到什么好东西了,菌子木耳一出来就被村民寻摸走,轮不到他们这些小年轻。 有那会打猎的好手偷偷进山套野鸡兔子,弄到了也不敢自家吃,悄悄换成粗粮渡过难关。 江秋月做饭的时候,把烙饼每次泡一张,偷加一点面粉,添水和上玉米渣子和野菜,做成顶饱的野菜团子。 每人早上一个野菜团子当早饭,中午烤山药吃点干的,晚上切下一块葛根熬成稀汤,大家混个水饱。 老知青对此很满足,说以前灾荒的时候一次能饿上几天,近几年好点了碰上青黄不接一天一顿两顿的也是常有的事。 村里现在一天一顿吃糠咽菜的一把手数不过来。 陈中华笑着说林文清他们来的不是时候。 几天后,江秋月病好了,回到地里上工,灶房交给男知青继续轮流做饭。 雨已经停了,阳光温柔缱绻。 早上,江秋月咬着野菜团子出门,听到一个胆怯的声音喊姐姐。 她转头看去,门边院墙底下蹲着一个瘦小的男孩,看起来有点眼熟。 他此刻仰头眼巴巴地看着她的手,准确说是她手上的野菜团子。 “……这是我吃过的。”江秋月看了看手上拿的野菜团,她已经咬了一口。 小男孩两只突出的大眼睛紧紧盯着,眼珠子随着她手上的动作而动。 可怜又心酸。 江秋月想起他是谁了,她初来那天卖地柜的小男孩,他妈妈刚诞下新生儿。 后面传来脚步声,刘爱英快赶上来,已经在问她怎么停下了。 江秋月借着外套的遮挡,把前几天不想吃放在空间的野菜团子拿出来,并手上的那个,迅速塞进小男孩怀里。 食指竖在嘴唇上示意他不要说出去,她推他一下。 小男孩反应过来,抱紧怀里的三个半团子转身就跑。 刘爱英跨出门,正看到他跑走,立马问江秋月,“你把早饭给他了?” 刚才还在手上吃的野菜团子已经没了。 李永红听到想追上去把吃的要回来,江秋月制止她,“给他吧,小孩子瘦的皮包骨头。” 刘永红叹口气,告诫她这次就算了,下次千万别这么干。 村里人再缺吃的能有知青们缺吗?村民家里揭不开锅还能找出几把糠。上山下河寻摸点,队里不会说什么。 知青院要是敢明目张胆的去搜刮山货下河逮鱼,村支书立马带人□□他们信不信! “小孩儿讨食鹞子,要了还来要,惹上了没完没了。”李永红觉得江秋月性格太软,还有点傻。 江秋月虚心受教,表示以后会注意点。 下过雨的地很瓷实,一锄头下去刨出浅浅的坑。 江秋月大病初愈,手腕上没劲,划拉半天都没走几步。 她直起身看看,发现竟然没落队,跟她在一条线上人很多,大家都饿的没力气。 一阵风吹过,夹杂着湿润之气,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咳嗽声。 听得一声惊呼,有人晕倒了,摔在地上。锄头就在脸旁边,差点磕上去。 “这是第几个了?”刘爱英在一旁唏嘘。 李永红不带张望的,埋头锄地,接话说第五个了。 第五个饿晕的。 吃不饱甚至没得吃,还要天天干活,又累又饿,年纪大的就坚持不住了。 晕倒的那人被抬到村里医疗合作站,老大夫只说气血两亏需要补补。 然而普通村民家哪有好东西吃呢。 经过这事,上午草草完成了任务量,知青们结伴回去吃饭。 雨后新一茬野菜刚冒出来,还不能吃,午饭只有碴子粥。 十来个人一人一碗也是不小的量,一袋苞谷碴子已经下去了一半了。 再上工时没见到林文清,问了刘爱英才知道他最近跟高云梅成双成对的,不知道是不是在搞对象。 晚上做饭前林文清回来了,手上拿着红薯干咔吧咔吧嚼,口袋里鼓鼓囊囊的,看得男知青们羡慕之。 江秋月暗戳戳想到,这家伙不会想吃软饭吧? 她摇摇头,别管黑猫白猫,能弄到吃的填饱肚子就是本事。 快睡觉的时候,知青院的大门突然被拍的哐哐响,来人很急。 陈中华跑过去开门,发现队长柳建国正站在门外,气喘吁吁说要找江秋月。 江秋月斜看他一眼,说能住是能住的,之前来的知青不是已经在住吗,就是不知道房间怎么分配的,他们还要等等人回来。 总要讲究个先来后到,贸贸然闯进去印象不好。 林文清这人不轻易吃亏的小心她也能看出,有点势力眼有些能力。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18.118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赵向东小心翼翼挑着山泉水进院, 吭哧吭哧的不反驳。 其余几人都是知情的,如陈中华叹气跟上去, 如方卫东恨铁不成钢暗骂了一声,又如李永红以往无神的眼睛亮了亮。 江秋月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李永红罕见地加快脚步先她们一步进院后,她转头看向刘爱英。 对方脸上的喜色丝毫不见,冷着脸哼道,“赵美丽回来了, 你可要小心点她们俩,资本家大小姐的心思不是咱们能比的。” 江秋月跨过门槛的动作一顿。 赵美丽?那个回家探亲到现在才回来,据说是书香门第出身的女知青? 刘爱英虽说在门口表现的很不爽,然而进屋后看到那人后仍然保持面带微笑,跟人打招呼,“赵同志,回来了呀?” 对方没回头,坐在西间唯一的一张木椅上,轻声嗯了一下算是回应。 刘爱英撇撇嘴,暗自嘁了一声。 江秋月跟在后面进去,首先引入眼帘的是黑长直的头发, 齐腰披在纤瘦美丽的背上,一双白净细长的手握着一把木梳在慢慢梳理它。 靠东屋墙壁的箱子上不知何时摆上一架梳妆镜, 老式雕花的黄梨木。 那人身穿熨烫有型的碎花短外套, 下面看着是一件兰色长裙, 百褶的裙摆直达脚裸。 江秋月挑了下眉,诧异了一瞬。 如此时新又复古的民国装扮,别说在青山大队,就是在京都也是极少见到。 人家一心一意对镜梳妆,江秋月有点犹豫此刻上去跟人说话打断她合不合适。 刘爱英可不管那些,环上江秋月胳膊往赵美丽炕前推。 “赵同志,这位是新来的江秋月江同志,你听她的名字多诗意啊,人又漂亮大方。” 刘爱英逮住江秋月一顿夸,句句抓住赵美丽的死穴戳,果然让人停下了自顾自的梳头动作。 赵美丽终于转过身,露出一张白皙娇嫩的瓜子脸。 阳光映衬之下,那张小脸蛋显得眉清目秀,十分清纯。 “哎呀,赵同志你回家一趟咋养这么白哩啊?”刘爱英真的惊奇了。 她分明记得赵美丽回家的时候还跟她一样黄不拉几的,回来就变白了。 不会是躲下地干活晒日头想养白,专门回家了那么久吧? 刘爱英心下嘀咕,更看不起资本家小姐的偷懒做派了。 赵美丽那双明亮内双的眼睛中闪过满意之色,目光轻轻瞟过刘爱英,没搭理她。 江秋月站在那儿,在她看过来时招招手打声招呼,嘴角勾起礼貌的微笑。 对方主要看了她白嫩的脸颊几眼,上下打量了她的着装和身量,大概觉得没有威胁? 反正江秋月是从她的双眼和肢体动作中察觉到了一番心理活动。 从不耐到警惕,再到有点在意的冷视。 “欢迎江同志。”赵美丽轻声慢语,说话细声细气的。 江秋月听在耳中温柔动人,跟她们这些上山下地干活大嗓门的一点都不一样。 “谢谢,你好。” 赵美丽盯着江秋月微带苍白的脸颊,有点在意呢。 不由问道,“江同志没去地里干过活吧?” 除了气色,肤色不比她的差。 “去过了。”江秋月莫名。 刘爱英哪里不懂她的弯弯,拉过江秋月坐在炕头炫耀。 “江同志自从来到跟咱们下地很多趟了,大太阳底下不知晒了多少回,可你看看这脸皮子还是一样白,这叫啥,这叫天生丽质!” 刘爱英说着挑眼去看大家闺秀样儿的赵美丽,一脸得意的比她自己有漂亮模样还乐意。 要她看,江同志比扭捏作态的赵美丽好看太多! 赵美丽收回盯着江秋月脸脸盘子的视线,瞄了瞄她身上的衣服,不知是松口气还是怎么,扭身不理人了。 江秋月挣脱刘爱英的手,站起身出去打水。 她再蠢也能看明白刘爱英是在拿她做筏子针对赵美丽。 虽然跟前者关系好点,但她不会傻傻的让别人拿她做刀。 那两人之间的恩怨,江秋月不打算参与。 屋内剩下针锋相对的两人,刘爱英脾气差,首先忍不住出声。 “唉,赵同志真是没福气啊,知青院之前刚吃过蛇肉呢,可香了,都是托了柳和平同志的福。” 刘爱英吐出最后一个字,余光注意着,果然见赵美丽一顿之下支愣耳朵听。 冷哼了一下,她故意拖了片刻不说,在对方按耐不住终于态度端正面向她时才继续。 刘爱英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意,“说来也是柳同志倒霉,咋就跟人约会约到蛇窝边了呢,翠花小姑娘在他怀里可吓得不轻。” “哐当”梳妆镜倒在木箱子上颤颤巍巍。 赵美丽一手抓着梳子,一手死死撑在箱子边缘,脸色难看。 她的心思早就在刘爱英面前无所遁形了。 此刻屋里没有别人,她也顾不得掩饰失态。 “他们真在一起了?!” 赵美丽双眼迅速泛红,秋水眸子不敢置信地看向刘爱英。 刘爱英被她这副作态瘆住了,哎哎叫着让她可别哭。 不然让人看见,还以为她刘爱英欺负人了呢。 “我可没说谎,当时还是我跟江同志救的那对野鸳鸯,后来好些人都看到了,柳和平到现在还躺在家里养伤。” 柳和平他妈正在棒打鸳鸯呢,都快成村里的笑话了。 刘爱英斜眼瞅瞅,看赵美丽要哭不哭的样子,比刚才目中无人的姿态舒服多了。 啧,虽说出身资本家成分不好,但也是大美人一个,旁边又不是没有护花使者。 怎么就看上柳和平那个花心小白脸了? 刘爱英想到柳和平那个白斩鸡似的身板,再比比赵向东的大骨头架子。 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赵美丽没有哭,只是心里更苦。 她实在不相信刘爱英八婆的那些话,心里却隐隐知道八成是真的。 那人不是一直清风朗月洁身自好的吗? 怎么她离开了没多久,他就移情别恋了吗? 赵美丽低头抹了抹眼,盘起长发准备去问个清楚。 带来的两个大皮箱被她扔在炕头,来不及收拾。 她迫不及待的跑出门,小皮鞋踏踏踏踩在泥地上。 沉闷的回声,与青砖地面不同。 刘爱英本来只是想气气她,提前告知她一声。 算是给她通通气,别再被小白脸骗了。 没想到人反应那么大,直接拎裙子跑出去了。 不会是去人家家里找人对质吧? 哎呦喂,闹开了还不是女孩子吃亏?! 刘爱英想想有点头皮发麻。 蹭蹭跑出门喊赵向东,让他赶紧追上去跟着。 容貌漂亮的女知青在乡下太召眼,一不小心就出事,不得不防。 赵向东一直注意着西间动静,在赵美丽跑出来时就跟上了。 那一副习以为常、一反平日沉默胆小的机灵动作,看得江秋月直跳眉头。 问跺脚的刘爱英,“他们这是……”郎有情妾无意? 赵向东喜欢赵美丽,这事太容易从他的举动中看出来了。 然而赵美丽呢,以江秋月看来,她未必会对一个懦弱胆小的男人动心。 而且刘爱英之前不还透露过赵美丽与柳和平有瓜葛吗? 这关系乱的。 刘爱英心里门儿清,很小声道,“不就那一回事儿,我爱你你爱他呗,要我说啥爱不爱的,还不如吃个白面馒头实在,你说是不?” “不错啊,看得够透够清。”江秋月伸出大拇指称赞,难得一个讲究现实的姑娘。 总有那么些小姐姐,喜欢风花雪月,喜欢风流倜傥的书生情缘。 一头扎进温柔陷阱,不撞南墙不回头。 刘爱英在江秋月这里得到认同,灿烂一笑,转身发现李永红在灶房忙活,高声喊道,“李同志,你忙活啥呢?今天不是你值日啊。” 灶房的烟囱早已飘起袅袅炊烟,本该是男知青做午饭的时间,李永红却在里面正烧着热水。 江秋月正打井水洗衣服,朝灶房看了一眼。 她刚才就发现李永红挤走了要做午饭的人,一个人在里面不知道干什么。 此刻刘爱英叫破,李永红探出头,搓着手上的灰讪讪地说,“快好了快好了。” 起锅将一锅热水灌进三只暖壶,又帮等待的男知青重新添了冷水和柴火。 过了片刻,只见她抱着暖壶出来,仔细地放到西间梳妆箱边的炕头。 那里是赵美丽的位置。 刘爱英摇摇头,嘀咕着说跟伺候祖宗似的。 男知青那屋除了值日做饭的,还有一个外出的护花使者,其余都在屋里躺尸等着开饭。 对于女知青之间的摩擦,他们只当是小姑娘间的玩闹,不当回事。 江秋月更不会多做置喙,她又不打算跟她们培养什么深厚情谊。 面子上过得去,平安几年就行。 所以赵美丽一来就闹了一出,对她没有一点儿影响,该干嘛干嘛。 洗完衣服,刷刷鞋子,近来上工积攒的内务被她整理了一番。 待午饭做好时,江秋月泼掉最后一盆脏水,起身准备去放洗衣盆。 却感觉腰间一酸,小腹坠胀丝丝的疼,一股热气飞流而下。 江秋月:“……”迟来的大姨妈! 陈中华和江秋月同时愣住,药?什么药? “皮蛋着凉的厉害,蛋赤脚医生说你这里有药,我来问问。”柳建国邹紧了眉头解释,黑红的脸上一片焦急。 说到这里,江秋月已经明白他要的大概是她手上的西药。 然而感冒药不能乱吃,江秋月问过柳建国得知赤脚医生目前就在他家,当即决定跟他一起过去看看。 江秋月匆忙回屋拿帆布包,刘爱英和李永红不明所以的看她跑回来又急匆匆出去。 陈中华坚持陪同,三人踏着月色大步流星,从村边赶到村头队长家。 青砖瓦房在黑夜中透出点点灯火,进门看到屋里小灯泡的昏黄亮光。 躺屋里坐着几个人,那天给江秋月看诊过的赤脚医生也在。 “咋样了?”柳建国进门就问,队长儿子说还在咳血,烧退不下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19.119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江秋月:“……”难道这是要她自制传说中的月事带?! 看她一脸懵逼, 只知道往炕上躺, 刘爱英眨眼之后一脸我懂的怜惜同情。 那一脸的复杂, 跟找到同类似的。 江秋月:……话说你到底懂了什么呀? 接下来江秋月被迫听了一堂生理课, 临时老师刘爱英同志。 另外还得到对方的安慰, 说什么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即使他们偏心忽视了她也要看开点, 自己多为自己打算就是。 江秋月听着听着, 大概明白刘爱英误会了她跟她一样是被父母忽视的,连女孩子该懂的事都没被教导过。 虽然事实有所出入,但江秋月没有打断她,分说个明白。 左右江家人如何,她心里有数就好。 接下来, 她在刘爱英手把手教导下缝出一个丑丑的长条布兜。 里面塞进草木灰,四角缀上长带子,用的时候绑身上就行。 看着那个奇怪的东西,江秋月囧了个囧。 她借口去厕所换上,忙起身溜出去,在厕所里把所谓的月事带收进空间。 感觉很不靠谱啊,江秋月不打算用的。 吃午饭的时候, 赵美丽失魂落魄的回来了。 赵向东老实跟在后面,像一只忠犬。 饭桌上的男知青们不知道情况, 大概以为她刚回来还想着家。 女知青却都心知肚明她之前是干嘛去了。 看她那样子, 估计结果不太好。 陈中华招呼两人吃饭, 让赵向东去灶房拿碗筷盛红薯粥。 李永红殷勤的倒热水,擦板凳。 赵美丽应着陈中华的面子,在长桌前稍微坐了坐。 红薯粥和野菜团子,她一点没动,喝了点热水,楞楞地看着桌面,脸色苍白。 饭后,江秋月歪到炕上修养,刘爱英坐炕头纳鞋底。 她们俩在一旁看着赵美丽在那头发脾气。 好歹是书香门第出生,生气了也不会大吼大叫,只是把外套脱了甩在炕头,胸口起伏不定。 这让江秋月她们看清了她的平板身材,和她身上那件布拉吉长裙。 刘爱英撇撇嘴,跟江秋月挑了一枚你看她作的眼神。 江秋月躲在被窝里,只露出头和两只眼睛。 一边看李永红像个女仆一样被赵美丽指使着翻行李,一边悄悄往嘴巴里塞红枣桂圆。 李永红平时看着是个木讷的,不成想到了赵美丽手下就活泛了,指哪打哪。 果然是周瑜打黄盖,一物降一物。 清闲的下午时间,刘爱英纳了一双鞋底,江秋月偷偷吃喝。赵美丽端坐在门口,让李永红把两只皮箱的东西整理了出来。 夕阳西下时,赵美丽恢复了心平气和的清高模样。 她听李永红说起江秋月家寄来的麦乳精好喝,转身就从箱子里拎出一罐来,让大家分了喝。 不等着其他人反应过来,她好似找到了发泄点,又扒出一堆东西。 一小袋玉米面粉,让送去灶房晚上吃掉。 一盒茶叶末,送给东屋的男知青们打牙祭。 一包白糖和一块天青色的确良布,归了李永红,被她稀罕地收起来。 就连江秋月和刘爱英都分到一点零碎东西。 江秋月看看地柜上的豌豆糕,有点麻爪,这姑娘是被情郎刺激傻了吗? 刘爱英倒是欢欢喜喜地收下,跟之前她脸上的诧异从没出现过一样。 她拍拍江秋月的手,让她收下,别傻不拉几的不敢拿。 悄悄跟江秋月嘀咕,说道这些东西往常她们可没见过丁点儿,都被赵美丽转手送给小白脸了。 现下估计人被小白脸家刺激到了,不然哪会把给心上人带的东西全分给他们了。 不过,给出去的东西可不是好要回去的,赵美丽可别事后反应过来再抹鼻子哭。 江秋月默默无语,都说她大方实在,也没赵美丽这样拿东西不当自己个儿的大方样。 那不是大方,是傻吧。 她把那盒豌豆糕收进地柜,暂时先放着。 刘爱英秉承吃到自己嘴里才算是自己的,拆开纸包就着茶水,把半包糖果子撂下肚。 拍拍肚皮,说感谢赵同志让她吃顿好的饱肚,赵同志真是一个难能大方的好同志。 江秋月抽抽嘴角。 搁你们俩面和心不和的关系,你吃后说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挑衅啊。 或许是平时话里怼惯了,刘爱英跟赵美丽说话难免带上火药味。 赵美丽不知道听出来没有,根本没搭理她。 晚饭相对来说好多了,毕竟有了赵同志的‘赞助’。 葛根汤和玉米面菜团子。 江秋月已经习惯这里粗糙的食物,把自己的那份吃的干净。 回屋还沏了麦乳精喝,背着众人在炕上鼓捣衣服,实际是在给自己贴补吃食。 早前就发现原身太瘦了,十五岁了还没发育开,浑身没二两肉。 最近虽然私下吃得好了些,但又要下地干活,一直没长肉。 所以她在外表面上吃的少,自己私下补贴也没人发现。 趁着农闲,江秋月决定好好养养,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了健康其他说什么都白搭。 当然,集体饭还是要老实吃的,不能再因为顾虑别人缺吃少喝而给自个留下危险的根子。 吃的少,却长胖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有问题。 即使可以说家里寄了东西接济,保险起见,也不能再散漫。 如今已经有真正粮食丰厚的赵美丽在给知青院支援物资,她就不要再大手大脚招惹麻烦。 江秋月躺被窝里反省总结近段时间的行为,再次端正了生活的态度。 默默休养了一个月时间,江秋月的气色一天天变好,脸色不再是缺血的苍白。 表面上,她吃饭积极,麦乳精天天喝,罐头午餐肉偶尔加餐,像是吃不饱似的。 陈中华说她到蹿个儿的年龄了,女知青们知道她已经来过月经,正要发育了,对此没什么大反应。 只要不超过她的那份口粮,私下吃家里的补贴是人家父母的本事。 而且相对江秋月只是吃点罐头喝喝麦乳精,赵美丽这个吃糕点油条的更打眼。 这个月,赵美丽没出过门,整天坐在西间的木椅上沉思。 有什么事都叫赵向东或李永红去办,她整个人精气神都蔫蔫的。 没见她再去找过柳和平。 可惜当初没有仔细看那本书,江秋月不知道剧情中赵美丽占什么份量。 估计也是跟原主一样,是贡献物资被压榨完后炮灰的角色。 不过江秋月没闲空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五月端午到了,陈中华看还有点玉米面,说是包顿饺子给大家解馋过节。 正好新一波野菜长的好,做荠菜馅儿的饺子肯定香。 陈中华安排江秋月和赵美丽去后山挖野菜。 赵向东和方卫东陪她们一起去。 刘爱英要在灶房里忙乎,轮到她值日做饭。 至于李永红,她在井边给赵美丽洗衣服,忙着呢。 出门前,江秋月扫了扫李永红任劳任怨的身影,有点搞不懂她。 挖野菜的时候,赵向东铁定是紧跟赵美丽身后的。 本来方卫东陪着江秋月在另一处植被茂盛的地方寻摸,但是赵向东忽然一声喊,引得方卫东唰地蹿出去他们那边看情况。 江秋月起身望了望,赵美丽貌似崴了一脚。 看没多大事,她蹲下继续挖着荠荠菜,隐约的哭泣和哄劝声传过来。 突然,一双枯树皮般臭烘烘的手从后边倏地伸出来,死死捂住了江秋月的嘴! 扑面而来的恶臭包围着她,江秋月反应过来后拼命挣扎。 两手掐住捂住口鼻的手想掰开,两脚不停踢腾,她想引起那边三人的注意。 然而赵美丽那里似乎真遇上了麻烦,赵向东和方卫东吵起来了,根本没听到江秋月弄出的动静。 江秋月呜呜挣扎中,被后面的人拖进一旁的树林子。 腰上屁股上被咸猪手掐了几把,来人可谓是肆无忌惮。 江秋月知道不能指望方卫东他们了。 她只能忍着恶臭,做出挣扎后无力反抗的样子,以便节省力气伺机脱险。 待到被拖了很远,后面的人大概认为引不来人了,停下松手的刹那,江秋月反抗了! 她拿着手里的瓶子,转身喷向对方眼睛。 滋滋喷了好几下,那人惨叫一声捂着眼直跳,脏话连篇。 “小贱货!敢伤你爷爷,看大爷待会儿不爽死你!” 江秋月收回辣椒水瓶子赶紧跑开,几步之后听那人的谩骂左右看了眼,又跑回来。 手干脆伸进口袋拿出空间的防狼器,开到最大档,咬牙往那人身上杵。 “滋滋滋……” 命中了几下,骂骂咧咧的人被电的浑身打摆子,口吐白沫眼珠子翻白倒在地上。 江秋月才看清袭击她的人是谁。 癞三儿,那天遇到的混子。 想到刚才这人在她身上乱掐,江秋月恶心欲吐。 “俺是…村上的…人……你敢动…俺……早晚操…死…你……也…不敢…闹…开…妖怪…” 癞三儿被放倒后嘴里还不干净,有恃无恐。 江秋月咬牙切齿,就如他所说,她不能闹开,闹开了反而会被反咬一口,举报说是她勾引人搞破鞋。 最后癞三儿可能只是被关一段时间,她这个女知青就全毁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20.120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屋内剩下江秋月,其他两人一个在灶房做饭一个在院内洗漱。 江秋月穿上昨天准备好的旧军裤和白色衬衫, 头发在脑后编成鱼骨辫,衣摆塞进裤腰里, 皮带扎紧,脚上一双解放鞋,清爽利落。 她这一身出去时, 院里正洗脸刷牙的知青们回头看了好几遍。 江秋月拿盆接水洗了把脸, 回屋去擦百雀羚。 对着镜子,她第一次认真看这世的容貌,果然就像原主的哥姐一样, 她长的也像江母。 鹅蛋脸弯月眉杏仁大眼翘鼻子,再加上小巧粉嫩的嘴巴, 不是多惊艳的长相,却也属于漂亮的范畴。 脸颊上还有一点处于成长期的婴儿肥,除了脸色有些营养不良的苍白, 身上也太瘦, 没有多少肉。 身高没量过,估摸着目前有一米六了, 二十岁之前还有上涨的空间。 “哟,大美人,吃饭啦。”刘爱英依在门框上, 看江秋月对镜梳妆, 调侃地喊道。 江秋月放下镜子, 笑道,“哪有什么大美人,只是擦些东西护肤罢了,这边风有点大。” 昨天晚上洗脸的时候一抹脸一把灰。 刘爱英眼尖,看到她手上的百雀羚盒子,接过去左看右看有点稀罕。 女知青来到这里穷乡僻壤的,如果没有家里人接济,很少再有机会能弄到在农村稀缺的擦脸油。 她们平时最多买盒蛤蜊油擦脸,秋冬还好,春夏擦上太油了。 江秋月看她实在忍不住跃跃欲试的样子,打开让她试试。 刘爱英摸摸快被吹裂的脸皮子,不好意思地挑起绿豆大小的乳白凝脂,放手心里涂匀后擦在脸颊上。 “清爽,没感到油腻。”她很欣喜地评价。 看了又看蓝底红花的精致小铁盒,刘爱英不舍地还给江秋月。 早饭是稀薄的能照见人影的玉米碴子粥。 昨晚女知青们休息后,队长派人送来了新知青这个月的口粮。 玉米面红薯面等粗粮是没有的,一人半袋打碎的苞谷碴子。 这不,今早上就做上了。 江秋月特意打了上面比较稀的,权当水喝,闭眼咕噜几口完事。 李永红看见说她好养活,吃的少。 刘爱英有点心不在焉,今天她值班,吃完后晃回灶房刷锅洗碗,整个人不在状态。 江秋月回屋拿军用水壶,趁机吃点馒头和水果。 等灌满水,扛起锄头,她就跟着一起下地去。 三月里,春回大地,一天不见田野上就冒出了大片的新绿,草木焕发生机。 江秋月跟随大部队走在田埂上,身旁时不时经过三五成群的村里人,大多都是好奇的朝他们这边看,然后指指点点嘀嘀咕咕地走远。 有几个打招呼的一般都是领导或平时来往的熟人,这时陈中华就会上前寒暄几句。 村里的年轻人遇上了偶尔也会同行一会儿,跟熟悉的人说说话。 但是江秋月发现,大部分人跟知青之间明显保持着距离,像是各自站在两个世界里,观望好奇却不涉足。 知青们身上即使衣裳破旧也尽量打理的干净整洁,衣服不打补丁,精神面貌尚可,眼神有光。 搁村民口里来说,是一看就是受过教育的城里娃。 而路上所见的村人,大都一脸菜色,衣衫褴褛补丁连缀,裤腰带勒得死紧。 有家里条件好的还能勉强保持体面,积极去上工。有那差的两眼无神脸颊凹陷,在路上晃晃悠悠地往地里走。 终于到了知青们分配的那块地头,队长柳建国过来鼓励了一番新人,在边上划出两列新的地块让新人劳作。 陈中华示范几下,其实就是锄地翻土,将结块的土壤锄松软了,拢成一垄一垄的好下种子。 具体种什么怎么种,江秋月不知道,她就模仿别人的锄地动作,再下点力气就行了。 至于前腿儿弓后腿儿蹬什么什么,不存在的。 老实锄了半晌,江秋月起身擦汗。 虽然才三月份,但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活也太累人了,干一会儿热的汗流浃背。 举目四望,周围都是弓着背干活的人,也有人站起喝水拿草帽扇风之类的变相休息。 一大片灰蓝黑,也看不出谁是谁,江秋月想找出个人都难。 原书男主是个常年白衬衫黑裤子的文弱青年,书中描写五官清秀个子有点高,有陌上人如玉的美称。 也不知道具体长成啥样,让原主被救一次后就一见倾心,情愿倒贴救命的粮食和补品,最后人财两失。 江秋月穿越后提前了过来的时间,也不知道那件英雄救美的事还会不会发生。 这会儿,刘爱英一边锄地一边磨蹭到江秋月身边,问她,“哎,去不去解手?” 江秋月喝口水,本想拒绝,但看她欲言又止的使眼色状似有事? 随即点点头,被对方拉着穿过田埂,一头扎进田野旁的树林子。 两人往深处走了一段,刘爱英随便找一片长得茂密的草丛就地解决,江秋月表示受不了,站外面给她把风。 听她在里面一边解决拉撒一边问,“江同志,你带的百雀羚有多的吗?我想跟你换一盒。” 江秋月一愣,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这个。 对方又抱怨蛤蜊油太油腻,春天抹脸上不舒服又难看,一张大油脸阳光一照简直了,整得毛孔黑粗黑粗的。 她宁愿挤出点钱和票换一盒,能用整个春夏季呢。 江秋月看了下空间,多是有多的,来的时候江母在包里多塞了两盒。 她自己在空间里也准备了其他的护肤品和化妆品,只不过现在不适合拿出来用。 “那我匀给你一盒吧,反正我也不怎么用这个牌子。”等以后有机会可以把空间里的雪花膏拿出来,江秋月记得那个东西这时候很流行。 刘爱英提裤子出来,一脸心愿达成的喜色。 “我用布票跟你换吧,粮票就那么点还是救命的。” 她打的主意好,布票一般都是几尺头的标准,发到手上能干啥,攒一年也不够做一身衣服。 粮票是不能动的,等口粮吃光了那就是救命的玩意儿。 江秋月笑笑不做声,她看起来像是缺布的人吗?她又不傻,白让人占便宜。 “哎呀,我再加一毛钱,手上的布票全给你!”刘爱英咬咬牙补充。 江秋月想想可以把布票攒起来备用,再说百雀羚在小地方虽然紧俏难得,但在大城市用票几毛钱就能买到了。 “好吧,回去给你换。”她点头答应。 刘爱英喜笑颜开,拉着她的手往回走,还提醒她做活别可劲儿的下力气,不然累的是自个,耗的是自己的粮食。 其实大家都在磨洋工,吃都吃不饱哪儿还有力气干活。队长到跟前了死命锄几下,人一走立马随便应付。 江秋月:“……”原来是这种操作! 这个不好评价,她点点头表示受教了。 两人说话是悄悄的,刚往回走几步,突然听到另一边有动静。 刘爱英眼睛一亮,蹑手蹑脚示意江秋月跟上。 江秋月觉得莫名其妙,又不想一个人回去,随即放轻脚步跟上去。 没多会儿听到说话声,好似一男一女。 江秋月脑中瞬间闪过各种烂俗的乡村流小说中的玉米地梗,囧了一囧。 刘爱英猫在灌木后悄默默地扒开一看,失望地小声说,“还以为遇到只野鸡松鼠啥的,结果是支书家的小白脸在跟人约会啊。” 她一提到小白脸,江秋月想起一个人,原书男主! 她猫在后边趁机偷看过去,神马陌上人如玉,看不出来。 五官清秀有点高倒是真的,看着像是精心养大的,脸色没有村里人那么黄。 脸上也没青春痘疤痕啥的,白衬衫黑裤子,对比之下可不就是斯文俊秀的好青年了吗? 这会儿他靠在一棵树后,怀里抱着一个女孩子,脸埋在他胸口看不到,嗲声嗲气的在跟他撒娇呢。 如果这是原男主的话,他怀里那个不就是传说中泼辣彪悍的原文女主? 女主啥时候这么小鸟依人了? 江秋月懵逼脸,试探地问身前的同伙。 刘爱英朝里边鄙夷地看过一眼,摇摇头放开灌木丛,拉着她走远后才开口。 “刚才那个男的是村支书家的儿子柳和平,有小学文凭就不是他了,整天端着一副比咱们还清高的架子,恶心谁呢。” 刘爱英显然对男主印象很差,吐槽他有点墨水就猖狂,知青院里随便拉出一个都比他有学问。 还嫌弃他一个大男人不好好干活,整天弱不禁风温温吞吞的惹人烦。 就这,他还成了村里大姑娘小女孩心目中最理想的对象人选,平时走到哪儿都有人奉承。 江秋月:“他怀里那个是他对象吗?” “哪是啊,是村西头的柳翠花,平时温柔可怜的一个小姑娘,有爹没妈的,也不知道啥时候被小白脸勾去了。” 额,江秋月记得原文女主的名字不叫翠花,是搁这个起名废的时代还挺好听的名字。 叫,高云梅。 哦擦,男主这是提前出轨了? 两人走出小树林时,江秋月问刘爱英是否认识高云梅,只见她抬眼四处望去。 手指那位大笑出声,跟林文清正打情骂俏的高个胖姑娘,对她讲。 “看见没,那个就是高云梅。” 江秋月:“……”(ー_ー)!! 陈中华听到声音出来,只看到癞三儿溜走的背影,扫视一圈问道,“林同志人呢,不是让他陪你们一起走的吗?” 刘爱英用手在鼻口扇了扇,总感觉那股发酵腐败的酸臭气味还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21.121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几个大小伙子又呼啦啦的跑出去搬家伙。 江秋月疑惑他们不上工吗, 林文清给她解惑说这些人做的活清闲,遛出来一时半刻也没事。 不到片刻, 几人急慌慌抬来一张红木地柜。 老式的柜子红的沉重,边角还雕刻了花纹, 一米多高,上面两个抽屉下方是可以放置被褥衣物的大空间。 只不过外层有点掉漆,里面好好的不潮不蚀。 柜子整个看起来不大不小正合适,靠墙一放既可以当她的梳妆台又能放东西。 江秋月敲了敲柜门发现很结实,问道, “多少钱?” 一个小男孩出来偷偷瞄了眼她身上的军用水壶和军装,小声说要两毛。 江秋月笑着问他能做主吗, 别小孩子把家里物什卖了大人不知道就麻烦了。 “俺奶叫搬哩,以前打地主家分哩家伙, 换钱给俺妈买红糖。” 旁边人透露他家新添了人口, 他妈坐月子要吃红糖鸡蛋, 没副食票只能花钱买高价糖。 江秋月想了想这时的物价, 两毛钱能买一斤馒头或一斤酱油, 对她来说没什么。 但是她手里钱和票都不多, 象征意义大一点,主要还是她空间里的物资。 江秋月提了提柜子,与现代那些轻薄的家具不同, 很沉。 她进屋拿出一包透明塑料袋包装的红糖, 超市里几块钱一包的那种。 分出小半包外加一毛钱, 交给小男孩。 “你看这样换成吧,正好我带来点红糖,匀给你家些,再多是没有了。” 小男孩赶紧接过去,拼命点头,其他几个羡慕地推挪着他一起嘻嘻哈哈跑走了。 林文清站她旁边试探道,“看你那两个大包,带来不少东西吧?” “我妈收拾的行李,杂七杂八都塞了点。”江秋月轻飘飘回答,斜眼看他。 你丫不也是在一小皮箱里装了油饼吗? 说完不再理他,搬起柜子回屋安置好。 初春还冷着,被子都要拿出来盖上,只把多余的毛毯衣服之类的叠好放进去,底部用塑料布垫好。 又把吃的东西和零食包好放衣物上,然后找出一把铁锁头挂柜门上锁住。 抽屉里放梳子皮筋和小饰品,柜面放了镜子和牙杯牙刷之类,还有红宝书。 柜子下面离地的空隙还能塞下脸盆和鞋子,靠墙立在她的床铺炕头,搭配着墙面的隔离,总算收拾的有点样子了。 靠炕的墙面再钉一排大头钉,露出半截刚好挂挂衣服和帆布包。 再出来时又看到林文清在来回搬东西,江秋月抽抽嘴角说,“何必呢,你当初来的时候怎么不带上?” “拿来太麻烦了,来到买多方便,还是新的。”林文清拍拍大红牡丹花样的被面,笑的一件嘚瑟。 江秋月汗,太辣眼睛了,想起来又提醒他小心别被人打小报告说成投机倒把。 林文清不屑,说都是村里的混子凭白闹事,他专门买村上家里条件好的,谁要是敢告就是得罪村里那家亲朋,看他敢不敢。 好吧,原来人家早有成算。 林文清弄完被褥出去不知道又倒腾什么去了。 江秋月想想不能闲着,锁门将钥匙放在知青指定的门橼上,找到一只竹篮挎着出门。 门口远远的有衣不蔽体的小孩子聚集着看热闹,估计是林文清置办东西招来的。 江秋月招招手,本想叫来一个领路去挖点野菜,结果一群小孩呼啦都跑过来了。 其中还有队长家的小孙子皮蛋,他领头。 一群小孩子冲到她面前嗦着手指向她伸手要糖。 江秋月:“……” “糖果没有了,不过谁能带我去挖野菜我把这个给他吃。”拿出中午那大半个窝窝头。 金黄的色泽让小孩子都吸溜着口水,晌午饭过去很久了,他们饿。 或许有江秋月的一身绿军装镇着,皮孩子们不敢造次,老老实实的举手。 江秋月把窝窝头交给皮蛋,让他找个小伙伴一起带路。 皮蛋拉出一个玩得好的,一边分食窝头一边领她去后山坡。 “这是俺老太蒸的窝头。”皮蛋咬一口说道。 另一个小伙伴点头,“好吃!” 江秋月笑,“这都能尝出来?是你爷爷中午送来的口粮。” 后山坡其实就在知青点后面不远,挨着青山脚下的树林子。 江秋月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群小姑娘刚采完,准备回去做晚饭了。 皮蛋这一片熟,拉着她跑到树林子边容易遗漏的地方挖,三人一起挖了大半篮子。 都是些刚长出来没多大的荠荠菜、灰灰菜和马齿苋,贵在很嫩。 江秋月把野菜挑好理顺,用草茎扎出两把给两个小家伙。 “来,这是你们今天下午的劳动成果,带回家交差。”又掏出两颗水果糖一人一颗奖励,强调说,“姐姐拿来的糖都分完啦,这是剩下的最后两颗奖励给你们。” 两个小孩子迫不及待塞进嘴巴里直说甜,三人在知青院门口分开。 想到晚上有接风宴,江秋月进门时摸出两枚小个儿的土鸡蛋放进篮子。 她晚上不想喝那种苦涩的野菜汤,好歹打个蛋花。 江秋月提篮子野菜回来,下工的知青们看到都很诧异,老大哥陈中华更是松了口气,还以为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干不了活光会添麻烦的那种。 刘爱英凑上来一看,惊喜,“还有蛋!” 江秋月笑称是跟队长家老太太淘换的,给晚饭加菜。 正好林文清拎着一颗小白菜和俩烂萝卜回来,扔到灶房门口说晚饭吃好点。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一小块猪油板,一指宽厚,够炒菜了。 估计又是从村里人家买来的,这是个不缺钱的家伙。 两人都交了投名状,知青们愁苦的脸色多少好一些。 白菜翻炒,油滋滋的声响伴随着大油的香气扑人满鼻。 刘爱英趴在灶房门口闻了又闻,直说香。 男知青们也不有气无力的回屋躺着节省体力了,从杂物房拉出一张瘸腿的木桌子垫好摆平,说说笑笑像是过大年。 人多,就那么点东西,江秋月不觉得晚上能吃饱,她先回屋吃了馒头加卤蛋。 还有鸡腿和牛奶,这具身体才十五,她觉得多补补还能再发育发育。 知青们都在外面被油香气勾着,江秋月在屋里悄悄解决完自己的晚饭。 江母给她准备的二合面烙饼还没动,她拿出来放桌上通风以防发霉。 以后几天明面上的饭菜有着落了,她实在吃不下硬邦邦的窝窝头。 刘爱英大步跑过来,在外面喊了声才进来,看到江秋月收拾的那么齐整,不由佩服。 “还是你有法子,把角落收拾的这么干净。”又看到桌上的烙饼,眼馋的看了看,半点没提要吃的话。 江秋月整理着干活用的衣服,谦虚道,“哪有什么办法,就跟在学校整理宿舍一样。” 刘爱英顺道问她上到哪儿了,方知道新来的小知青才十六刚初中毕业,感觉她自己二十都老了。 “李永红那人一问就说她才二十六,其实她说的实岁,虚岁她怎么不说。”刘爱英指指厨房,跟她八卦。 “还是陈中华同志实在,报了三十,其实才二十八。”又问江秋月实岁虚岁。 江秋月尴尬回说虚一岁,迎来对方了然的目光,“你下面是不是还有弟妹?” 江秋月点头,说还有两个双胞胎弟弟,引得刘爱英长吁短叹,拍着她肩膀感叹同是天涯沦落人,不上不下就是吃亏。 也许是这点同病相怜,刘爱英对她态度亲切了几分。 至于她嘴里说的那些是非,江秋月听听就过,不入心。 外面传来一声吃饭了,两人起身出去。 男知青积极的上完最后一道汤,十个人围坐在木桌旁欢欢喜喜。 陈中华作为青山大队知青老大哥先发言说了几句欢迎和鼓励的话,又让大家正式做下自我介绍,然后开吃。 菜面看起来尚可,一道猪油炒白菜,一道嫩葱炒萝卜丝,一盆野菜蛋花汤,还有一筐金黄色泽的玉米面窝窝头和一锅熬得稀烂的红薯稀饭。 对于常年吃窝窝头泡汤甚至喝稀的知青们来说,绝对是丰盛的一餐。 男知青们下筷很猛,女同志看着很稳速度却也不遑多让,剩下江秋月还保留着前世慢条斯理的习惯,吃的慢。 刘爱英抢先给女知青三人打满碗汤,这次由于炒菜有油,后面紧跟着烧的汤也有点油花,泡窝窝头还有点味。 江秋月凑合啃了半个窝窝头,转眼哭笑不得的看到他们风卷残云地快吃光了。 刘爱英上去抢了盘底,窝头沾沾汤汁吃的很香。 吃过饭,新来的人正式成为青山大队知青院的一员,算是融入了这个小集体。 李永红去刷锅洗碗,刘爱英拉着江秋月舀热水泡脚,跟她小声嘀咕。 “野菜汤里只打了一颗蛋。” 江秋月无语地看向她,这也能发现? 刘爱英哼哼道,别看汤里蛋花多,但都是打的又薄又小,根本不是两颗鸡蛋的份量,李同志铁定昧下了。 江秋月不知道她判断的准不准,当时也没仔细看,要是真的话那李永红也太抠了,都抠到其他人身上。 再想想中午私拿窝窝头那事,八成是真的。 不过,幸好做饭是轮着来,不然怕是大家饿肚子填饱她一个。 两人收拾停当,李永红也洗刷好进来了,对着她们腼腆地笑笑。 刘爱英翻了个白眼爬进被窝,被子一卷睡觉。 江秋月仔细打量了这人,看不出什么,老实憨厚很普通的人。 这时天色已经黑了,屋内愈加黑暗,看她们没点油灯的意向,蜡烛更别想。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22.122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谁知忙完后起身时突然两耳轰鸣心口绞痛,眼前一黑歪倒在办公桌上, 人事不知。 等到她恢复意识,只感觉两眼肿胀沉重,浑身虚软心悸无力再加上头晕眼花, 典型的低血糖症状。 暗骂老板抠门,送到医院连瓶葡萄糖都不给挂,看看员工都累成什么狗样了。 江秋月想着先摸出手机请个假,不然前几天的班都白加了。 哪料到眼皮刚一撑开就吓了她一跳! 这昏暗的小房间、斑驳掉皮的房顶和那边高高的跟牢房铁窗似的小窗口…… 什么鬼?这是哪儿? 更惊悚的还在后边,她刚一动弹就发觉不对劲,眼前这双又瘦又小又苍白的爪子绝对不是她二十五岁大姑娘的手! 想到一种可能, 她连忙惊惶地从头到尾把身体摸索了一遍,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后,猛然无力的瘫在床上。 有生之年, 她江秋月不知道踩到哪泡狗屎运, 神奇地穿越了! 或许是她的动作太大,小房间外面有了动静,随即有人推开门进来。 来人一身军绿色工装,留着老式的学生头,面容姣好皮肤白皙, 身材消瘦, 脸颊还带着缺血的苍白, 年纪看起来也不小了。 她进门一眼看到躺在床上正处于一脸懵逼、生无可恋状态的江秋月, 双眼立马就红了。 “秋月, 是咱家对不住你,爸妈也是没办法啊,这世道……”妇人哽咽着说道这里,捂住嘴不敢往下说了,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江秋月最看不得人哭了,更何况还是个风韵犹存的美妇人,她还没缓过神就先头疼地安抚人。 “那个,你别哭了,让我缓缓再说。”要死了,这是原主的妈吧?万一被看出不对会不会被拉去切片儿啊! 美妇人看着她好似更伤心了,“你连妈都不叫了,是不想认妈了吗?” 江秋月囧,叫她一来就喊一个陌生人妈她喊不出口,再说这是啥情况呀? 她咕哝了两下,还是没喊出来。 美妇人脸上有失望之色,上前把手上的搪瓷碗放在床头小柜上,叮嘱她趁热吃,抹着泪关门出去了。 人一走,江秋月下意识松口气,身体本能地抓起筷子就着碗一阵呼噜。 她实在快饿晕了,感觉身体好几顿没吃饭了一样。 不过刚把为数不多的面条吞下肚,脑袋突然一阵闷痛,复杂凌乱的记忆纷至沓来。 江秋月苟延残喘着趴在床头,忍着要把刚吃下的东西吐出来的难受,将原主的记忆梳理了一遍。 小姑娘也叫江秋月,才十五岁,刚刚初中毕业,已经躺在屋里三天没动水米了。 感受到身体残留的委屈愤懑,江秋月不好受的揉了揉胸口,感同身受。 小姑娘家里条件不错,父母都是文工团的职工,家里孩子虽多但也能裹住温饱。 但是现在是一九七四年,为了响应主席号召上山下乡劳动改造,小姑娘家里必须出个人去下放农村把知青指标补上,不然家里人的饭碗有被人举报拉下去的危险。 按说小姑娘上面还有两个比她大的兄姐,怎么也轮不到她去,然而她爸妈为了孩子着想提前退休,把位置分别传给了大儿子大女儿,回头发现只剩下刚初中毕业的老三能顶上去当知青了。 就这还要把小姑娘的岁数按虚岁报大到十六才行,不然她哥——等到今年高中毕业要接她爸班的老二,就会被强制拉去穷乡僻壤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她爸的饭碗也会被别人接手。 综上缘由,小姑娘的下放之路势在必行。 然而她自身是不愿意的,虽说这个年代的热血青年多,但清醒明智的人更多,她喜欢读书学知识,希望有一天学有所成同样能做贡献,而不是像是流放一样被赶到犄角旮旯等死。 要知道,知青运动兴起的二十年多年来,能顺利回城的人有几个呢,不都是被困在那儿前途难料。 她人小心智却不小,看的清楚明白,但是家里的情况不允许她留在城里。 父母以情相劝,兄姐静默旁观,一双幼弟懵懂无知,逼迫的小姑娘委屈难过,心生怨怼躲在屋里不想面对一家人,不吃不喝的将自己折了进去。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缘分,江秋月这时候恰恰代替了原主,在另一个世界劳累猝死,在这个世界获得新生。 二十一世纪工作节奏快,每年过劳死的人那么多,以当时她那种情况,江秋月知道大概也没啥活的几率。 好在她是家里老二,当年也是上有姐下有弟爹不疼娘不爱的,拼着一股冲劲儿考上大学飞出老家。在城市勉强落脚后,家里翻修房子,小弟结婚生孩子,她都有帮衬。父母老有所依,她即使出事了他们还能拿到她的积蓄和一笔不菲的保险费,她对那一世没什么好牵挂的。 至于这次的新生,江秋月不排斥却也不是多欢喜,毕竟这是个特殊动荡的时代,她能做的只有自善其身,努力好好活着了。 在她思索的时间,小房间的光线越来越昏暗,应是外面天黑了。 小木门吱呀被推开,一个瘦瘦的小人缩头缩脑的探进来,对上江秋月探究的视线。 “三姐?”是原主的双胞胎弟弟之一,小四江冬起。 他今年十岁了,看起来没有外面其他孩子的蜡黄气色,已经是众人眼里被养的很好的模样,在江秋月看来却也只是前世七八岁孩童营养不良的状态。 小家伙期期艾艾的摸进来,依偎到床头,“三姐,我,我愿意去,我去了你就能留家里好好上学。”说完一双充满童稚的眼睛亮晶晶又不舍的看着她。 江秋月对于小家伙有种天然的亲近之感,摸摸他的头问,“谁告诉你的?”小孩子还太小,家里都没让他们知道。 江冬起抬头偷偷看了她一眼,低头小声说,“全家都瞒着我们,我又不傻,一看就看出来了,隔壁小强他哥天天都在闹腾。” “三姐,我不是说你。”他捂住嘴巴抬起头,懊恼地道歉。 “我知道。”江秋月拍拍他的头,叹口气说道,“你还小能做什么,姐去还有回来的机会,你去了就回不来了。” “啊”江冬起吓一跳,他以为去农村只是劳动干活,怎么一听他姐说的这么令人害怕呢。 下一刻他又红了眼眶,觉得三姐为了全家要去受大罪,伤心的都要哭了。 江秋月一见这情况不由噎了一噎,话说她真没想吓唬小孩,当知青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干农活,前途无望,归程不知,光精神上的折磨都能把知识青年们折进去,何况小孩子。 眼看小家伙都要哭出来,江秋月突然想到什么眼神定了定,而后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幸好房间内已经不见光亮,没让江冬起看出她的异常。 她翻手突然掏出一颗大白兔,剥掉纸皮把糖果塞进小家伙的嘴里,成功堵住了将要决堤的眼泪冲击。 “唔,三姐?”江冬起含着糖块愣地一顿,尝到甜味后眼睛猛然放光,“好甜!” “去吧,别胡思乱想,我收拾一下就出去。”江秋月指使小家伙出去,她准备起来该好好面对新家人做下打算了。 “恩恩”江冬起含着糖块点头如捣蒜,乖乖听话出去,还不忘端走还剩点面汤的搪瓷碗。 小家伙懂事的可爱,不像现代被娇惯得不知天高地厚的熊孩子们。 江秋月浑身虚脱地根本站不稳,刚才那碗汤面根本没多少油水,她只得一手顶着门不让人随便进来一手翻转间拿出一盒注射用葡萄糖,紧急补充能量。 江秋月有个小空间,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 具体怎么出现的她也不清楚,只是在工作后的某一天突然发现她的意识能触摸到那个小地方,大概有一个标间大小,四四方方的类似于星际文中的异次元开辟的空间扭。 刚开始吓得她以为末世降临,把攒的钱全部用来买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放进去,之后等来等去还是现世安稳,她就慢慢地放下心来,却也不忘每月花去一半的工资储存物资以防万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23.123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铺在桌子上的是一件半湿的草绿色军装上衣,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皱的平铺在桌面上,大肚的白瓷缸子里装满滚烫的热水。 江母小心翼翼的握住缸柄使力往下压推,反复几遍后杠子底部接触的布料就变得平整顺滑点了。 这种方式看起来很费劲啊, 而且效果也不明显, 这个时候电熨斗应该已经有了吧。 江秋月记得她空间里还收藏着几把电熨斗来着。 她仰头望望天花板上五十瓦的灯泡,决定以后可以找机会寄回来一把。 江母转身时发现了她,拿过一边熨干的草绿色军装裤给她。 “穿上试试,妈特意去淘换来的新军装。” 这时候光大人民群众不爱红装爱武装,以穿军装为荣, 能有一身草绿色军装穿那真的是时髦又风光。 江父江母的文工团属于部队单位, 接触到军工用品的机会多,总能时不时淘换些实用又长面子的东西来。 江秋月第一次穿这样的衣服, 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土里土气的。 “真好看!”江母看她穿好, 啧啧称赞,语气里都是满满的骄傲。 除了一身合身的军装, 还有配套的墨绿色军用水壶、迷彩斜挎帆布包、青绿色解放鞋和一顶正中钉上一课红色五角星的灰绿帽子。 真是严格遵守本时代的一大特色, 全国上下一片绿! 家伙都挂上,最后再在腰间系一根驼色皮带, 十分具有年代气息的下乡知青新鲜出炉。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将要下放的知青都是这副装备, 江秋月也不了解行情,但凭江母给她拾掇。 “碗筷和盆子要拿, 牙刷子多拿一把, 被褥跟衣裳放在一起, 去到你别忘了晒过再用,干粮要够吃的……” 江母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把能想起来的各种零碎往军绿色大帆布包里面塞。 江秋月无奈扶额,她能庆幸幸好行李不是那种用床单系两下做的包袱皮吗? “妈,那些不用了,简单准备点东西就行了。”她赶紧阻止江母想把一只锅也绑上去的举动。 江母站起来歇口气,反驳她,“那哪行啊,村子里锅啊盆啊的工业券都紧俏,就说筷子你要是不拿就连饭都吃不上。” 江秋月把锅接下来放回去,死活不愿意拿,她看着家里只有一口炒锅,带走了他们用啥。 “你这孩子咋这么犟呢”江母拗不过她,又听她说到时候知青会吃集体饭才罢休。 收拾了大半天整理出两只大包,江秋月看着都头疼,上车的时候有家人送,下车时怎么办? 总不能自己拎着吧,看着就不轻,又不能轻易装进空间惹麻烦。 日头渐渐西斜,中午饭母女俩炖了一锅白菜粉丝汤,配着早上留下的烙饼对付过去。 江父他们上班的单位有食堂能吃晌午饭,上课的几个可以在学校吃。 火车在下午三点出发,晌午一过江父就请假回来了,江春华江夏日紧随其后。 他们是专门赶回来送行的。 几人抬着行李包下楼,江秋月才算第一次看清周围的环境。 一栋五层楼的职工楼耸立在家属院中,低矮的院墙周围都是这样错错落落的筒子楼。 小院子不大,中间的天井旁种有一颗大枣树,新叶已长出。 阳春三月的天明媚清新,阳光下蓝、绿、灰三色穿着的人们脸上即使暗黄疲惫也充满了对生活的希望。 随着江家的送行队伍出来,楼里另外几家人陆续鱼贯而出,有的同他们一样大包小包,有的单单一只装铺盖的麻布口袋。 众人聚集到小院中,江家三女儿身上的绿军装惹来几家人艳羡,他们中准备最好的就是一个穿旧军装扎麻花辫的姑娘,她衣服看起来很合身,但是边角裤腿的地方还能看出磨破的痕迹,很明显比不上江家女儿身上的新装。 江秋月把齐肩发在脑后编成鱼骨辫,发梢用小手绢扎住,既方便戴红星帽又好看洋气,再加上她发育早个子高,女士的草绿色军服搭配皮带穿的笔挺有型,可不就是一群小年轻中最惹眼的风景。 站在人群中一对比,江秋月发现一个事情,江家人的气质颜值比普通人家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缺血的苍白那也是白啊,而且如果不是本身天生丽质肤色白皙,缺血只会显得脸色蜡黄发青,就像周围人一样,而不是苍白羸弱了。 不愧是夫妻两人都是文工团的,基因就是好。 江秋月摸了摸还未长开的脸,有点小期待了。 人群突然哄的炸开,吵吵闹闹的让江秋月回过神,问旁边的江春华发生了什么。 江春华垫着脚看了眼,辫子一甩挤回去一会儿跑过来,擦着汗唏嘘,“隔壁那家的自强刚刚下楼时摔断了腿,去不成了。” 至于是真的不小心摔的还是想的法子拖延,大家都心知肚明。 最后等的一家来齐,大家伙开大门一起出发坐有轨电车,转道去火车站。 七十年代京都的火车站还很小很简陋,几辆绿皮火车,简单铺设的月台,到处警惕观察的执勤士兵,组成这个年代的都市气息。 江父掏出提前买到的车票,经过绿军装验过票据和行礼后才到达他们等候车次的月台上。 到了这里,江母拉着江秋月的胳膊东西张望,而后一个包裹严实的手绢塞进了她斜跨的帆布包里。 江秋月诧异了一瞬,伸手进去摸了摸,感觉应该是一沓票和钱,厚厚的卷成一卷。 没等她多想,嘟嘟的鸣笛响起,火车到站了。 哐哐的轨道撞击声渐渐停歇,月台上等车的人们瞬间挤到了一块,大包的行礼扛在黑压压的人头上挤上车。 江夏日手脚快,拎起一个包挤上门,迅速找到车票上的座位占据放行李的空间。他把车窗打开,摆手招呼江父他们把行礼从窗外递进去。 江春华力气大,挤进人群护送江秋月上火车,等几包行礼全部放置妥当后,她人也到了位置上。 江夏日还把装吃的小包单独拎出来让她抱着,等江春华给打来满满一搪瓷杯的热水,他才气喘吁吁地一同下车。 江父江母就站在车窗外,殷殷叮嘱。 江秋月有种过年赶春运的紧迫感,安顿好后笑着朝窗外的他们挥手再见。 短短接触过不长的时间,他们的愧疚补偿和无奈她都看得清楚明白。 时代如此,她会尽量做好为人子女的本分。 哐哐的车轨动作又开始了,火车慢慢启动,越来越快,直到再也看不见车窗里一脸笑容挥手告别的人。 江母眼眶红红的,难受地转过身不再巴望,只是手往衣襟上一拍发现了不对劲。 “志国,你看……”江母哽咽的声音让江父和江家老大老二连忙回头。 却见江母手上捧着一块蓝布手绢,里面露出厚厚一沓票子。 “秋月这孩子,我给她准备的她又偷偷塞回来了。”江母忍了多时的泪水滚滚落下。 江父将手绢掩上,闭了闭眼沧桑地叹气,“那是个好孩子,总有一天还会回来的。”说罢扶着哭泣的江母离开。 剩下两个姐弟面面相觑,心底感叹三妹太过朴实,还有点傻。 江秋月傻吗,她不傻,只是无功不受禄罢了。 占了人家的女儿,乖乖去当知青与其说是报还养育恩情,不如说是抓住机会离开江家以免被识破。 在这样的小心思下,如果再拿走江家几口人未来一月的粮票钱财就说不过去了。 所以,江母给她的一沓票她只留了一小部分以防万一,其余都塞回去了。 火车启动后,一停一顿的速度搞得江秋月有点晕车,反胃欲吐。她揉了揉额角,还没拿出薄荷糖缓解,从身侧伸过来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小麦色的手臂健康瘦削。 “给你吃。”那人将手心里的桔子糖往前送了送。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24.124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柳建国等她出来后, 搓搓手也顾不得寒暄,就问她手里还有没有药。 陈中华和江秋月同时愣住, 药?什么药? “皮蛋着凉的厉害,蛋赤脚医生说你这里有药,我来问问。”柳建国邹紧了眉头解释,黑红的脸上一片焦急。 说到这里, 江秋月已经明白他要的大概是她手上的西药。 然而感冒药不能乱吃,江秋月问过柳建国得知赤脚医生目前就在他家, 当即决定跟他一起过去看看。 江秋月匆忙回屋拿帆布包, 刘爱英和李永红不明所以的看她跑回来又急匆匆出去。 陈中华坚持陪同,三人踏着月色大步流星, 从村边赶到村头队长家。 青砖瓦房在黑夜中透出点点灯火, 进门看到屋里小灯泡的昏黄亮光。 躺屋里坐着几个人, 那天给江秋月看诊过的赤脚医生也在。 “咋样了?”柳建国进门就问,队长儿子说还在咳血, 烧退不下去。 里屋传来一阵哭声和不间断的小孩子咳嗽声, 队长儿媳妇一边照顾儿子一边在抹眼泪。 赤脚医生正翻着他的药箱子配中药汤剂,但是中药需要熬煮,起效慢。 江秋月听他说皮蛋咳嗽有几天了,起先没在意, 等发烧严重了才去卫生站拿药吃。 谁知今儿晚上突然咳嗽的停不下来, 还吐了血。 赤脚医生过来一看, 诊断是重感冒引起的急性炎症, 最好有能治炎症的快效药,不然只能灌猛剂子保住命再说了。 虎狼之药对身体损害大,何况还是个小孩子。 柳建国本打算去借拖拉机拉去县城卫生站,但是大晚上的山路走不了,拖拉机根本开不动。 小孙子的病情来的太急拖不到天亮再去,柳建国快愁白了头发。 赤脚医生配了退烧汤剂先让喝下缓解,又对柳建国说知青院有个小知青手里或许有药能救急。 柳建国想起新来的那两个知青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有个小女娃确实病了两三天就好了。 想着有希望总比干耗着等天亮好,柳建国不由分说地跑到知青院,把江秋月叫来了。 江秋月了解事情经过后,猜到皮蛋大概是感冒拖成了急性支气管炎,如果再拖下去很可能发展成小儿肺炎之类的。 后者可是具有传染性的! 当下,江秋月在几双眼睛的期待目光中,听到隔壁间哭喊又吐血了,终于掏出两板药来。 银白色锡箔板在灯光下闪闪发亮,花花绿绿的胶囊状西药颗粒嵌在上面。 其中一板已经抠掉了几粒。 “我从京都就带来了两板,一个是治感冒发烧的,一个是盘尼西林。” 后者其实是阿莫西林,此时国内叫青霉素,国外成药一般都名为盘尼西林。 江秋月把之前拆开的药拿出来两板,药盒和说明书是不能见人的。 她将药交给赤脚医生,具体用不用看他的。 赤脚医生接过去看了看,又跟柳建国一家商量,决定先喂半颗盘尼西林看情况。 盘尼西林这种青霉素抗炎药品他们都知道,去县城卫生站也不一定能弄到,得去大城市。 至于另外一板感冒药,他们不敢随便给小孩吃,退回江秋月手上。 屋里众人焦急等待大半小时,皮蛋吃过药后没出现什么副作用,赤脚医生配出专门治着凉发热的中药让其喝下。 江秋月看他们知道将西药和中药分开隔段吃,不再担心。 接下来就没她什么事了,他们走时,柳建国拎出一口袋红薯干当谢礼,私下塞给江秋月几张票子。 粮食是紧俏货,推让了一番后陈中华接过麻布袋抱在怀里。 两人告辞出门时,队长家老太追上来给他们一摞玉米面煎饼。 走远了,陈中华托了托怀里的红薯干,笑着说,“有二三十斤呢。” “能给大家改善下伙食。”江秋月笑答,摸摸口袋里的票子,估计是钱。 陈中华认真看看她,赞扬她品德好有集体意识。 说来这袋口粮是江秋月用珍贵的药品换来的,理应属于她自己。 陈中华陪同过来本是担心女知青晚上回去一个人不安全,没想到江秋月大方实在,得了好东西都想着大家。 江秋月哪有那么高尚,只不过红薯干明显是队长柳建国借机补贴给知青院渡过难关的,她霸着那些干嘛。 让她一个人吃大家看着吗?那样早晚出事! 走到半路,江秋月多次回头看,陈中华问是怎么了。 “刚才明明看到一个黑影子闪过去。”江秋月回过头答道。 陈中华转头去看,路边柴火垛后有个缩头缩脑的人影正好被发现。 他让江秋月走前一步,他跟在后边,两人快步离开,回到知青院。 江秋月问刚才什么情况,陈中华说是村子里的某些混子半夜不睡觉出来晃荡,他们不用管。 回屋时,黑灯瞎火的都已经睡了,江秋月爬上炕,躲被窝里用手电筒照明看了下,队长塞她的几张票子里有一张大团结,外加五张二两的粮票。 这些才是真正给她的酬谢。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去县里,那里有供销社和邮局。 早起吃饭时,男知青做了红薯干稀饭,大家吃了一顿实在货。 江秋月被他们逮着问昨晚的事,简单解释了后才知道最近村子里流感严重,知青们离群索居倒是还好。 据说队上已经病倒一大群老弱妇幼了。 有男知青问江秋月手里还有没有药,像是要提前吃下预防似的。 江秋月言明全给了卫生站的赤脚医生,若是生病了还是让专业的人对症下药比较好。 起了心思的知青这才作罢。 之后上工,果然见出来的多是青壮年身体不错的。 中午,知青们吃完山药粥搭煎饼,接到通知说晚上村里开会,他们要准时到。 “不会又要批斗了吧,不是很久没批过了吗?”刘爱英猜测。 林文清听说村里还批斗过,一时新鲜,追着男知青问以前怎么批斗的,跟京都搞得一不一样。 “村西头那边牛棚还住着几个老教授呢,以前晚上都给他们戴高帽子拉台上扔土格拉。”李永红对此印象深刻,语气忐忑地说道。 陈中华摆手不让再说那事儿,让大家赶紧上工去。 到地里,村上的人也都接到了通知,在议论是不是又要开始斗臭老九,有些人连看知青们的眼光都不一样了。 晚上晚饭都没吃,下工后就聚集到村仓库前的广场上。 临河村三四百人,外加老人小孩,全到了,蹲坐在广场压实的地面上面对一个高台子。 陈中华带领知青走到后方角落站定,刘爱英不知道从哪儿拉出两根烂木头,男女各一根当板凳坐。 台上柳建国正指派一群小伙子把两口大锅抬上去,锅口热气腾腾的飘过来一股子淡淡的臭气。 “队长,这是请大家伙吃饭还是咋地?”人群中有相熟的人起哄大声喊道。 柳建国笑骂了他一声,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最近咱们队上伤风感冒的人太多,村里卫生站的赤脚医生担心传染一大片,给咱们开药煮了两锅药汤子,除了病过好了的都上来喝一碗,预防预防。” 柳建国作为青山大队队长,号召力不用说,他话落后众人纷纷响应。 正好村里太多人得病倒下,正闹得人心惶惶,喝一碗医生开的药汤子安安心也好。 台子上几条方凳一放,摆上一溜的粗瓷碗,黑红色透亮的药汤子舀进去,一人一碗,喝完传给后面的人。 知青们排在后面,江秋月之前生病好了,不用再排队喝药,她见林文清也没去喝,估计是嫌中药味苦涩难闻。 两大锅药汤子不一会儿就见底了,大锅撤下去,队长柳建国又宣布一件大事。 两天后青山大队正式开始播种,在此之前大队食堂会开仓放粮,给大家伙吃一顿饱饭,好加把劲儿忙完春种。 人群嗷的欢腾起来,大人们满面笑容,小孩子手舞足蹈满场跑。 之后两天,上工的人干活终于有点劲,大概是有了盼头。 吃大锅饭那天,大队食堂早早在广场上摆起几十张圆桌子和条凳。 等人们下工了,纷纷往广场方向跑,十来个人占据一张桌子,立马把位置占满了。 知青们分配到一张,十个人挤挤坐下去等开饭。 柳建国先上台发表一番激励的话,让大家伙吃好喝好,明天开始播种好! 随后村支书也上台说话,只不过他说的时间太长,拉拉杂杂一大堆,话里话外把这次吃饭归功到他身上,引得众人等待的很不满。 江秋月还是第一次见男主柳和平的父亲,一个干瘪精明的小老头,村支书媳妇坐在台下倒是高胖凶悍的样子。 终于等他找完存在感,柳队长一声令下,大盆的热菜热汤端出上桌。 一盆白菜帮子,一盆青萝卜炒粉条,一盘凉拌豆皮,一盆野菜蛋花汤。 没有荤腥,菜里仔细看飘着几点油花。 队长家的儿媳妇带领几个媳妇子扛着馍筐过来,一人分得两个三合面大馍馍。 多数人大馍都没舍得吃,掰半个给小孩,其他都收着拿回家,只大口吃菜。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25.125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门口被人敲了敲,刘爱英拿着一个大瓦片进来, 上面一小堆草木灰。 “喏,刚烧的灰,你找点棉布出来, 我教你缝一个。” 江秋月:“……”难道这是要她自制传说中的月事带?! 看她一脸懵逼, 只知道往炕上躺, 刘爱英眨眼之后一脸我懂的怜惜同情。 那一脸的复杂,跟找到同类似的。 江秋月:……话说你到底懂了什么呀? 接下来江秋月被迫听了一堂生理课, 临时老师刘爱英同志。 另外还得到对方的安慰, 说什么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即使他们偏心忽视了她也要看开点, 自己多为自己打算就是。 江秋月听着听着, 大概明白刘爱英误会了她跟她一样是被父母忽视的, 连女孩子该懂的事都没被教导过。 虽然事实有所出入,但江秋月没有打断她,分说个明白。 左右江家人如何, 她心里有数就好。 接下来, 她在刘爱英手把手教导下缝出一个丑丑的长条布兜。 里面塞进草木灰, 四角缀上长带子,用的时候绑身上就行。 看着那个奇怪的东西,江秋月囧了个囧。 她借口去厕所换上, 忙起身溜出去, 在厕所里把所谓的月事带收进空间。 感觉很不靠谱啊, 江秋月不打算用的。 吃午饭的时候,赵美丽失魂落魄的回来了。 赵向东老实跟在后面,像一只忠犬。 饭桌上的男知青们不知道情况,大概以为她刚回来还想着家。 女知青却都心知肚明她之前是干嘛去了。 看她那样子,估计结果不太好。 陈中华招呼两人吃饭,让赵向东去灶房拿碗筷盛红薯粥。 李永红殷勤的倒热水,擦板凳。 赵美丽应着陈中华的面子,在长桌前稍微坐了坐。 红薯粥和野菜团子,她一点没动,喝了点热水,楞楞地看着桌面,脸色苍白。 饭后,江秋月歪到炕上修养,刘爱英坐炕头纳鞋底。 她们俩在一旁看着赵美丽在那头发脾气。 好歹是书香门第出生,生气了也不会大吼大叫,只是把外套脱了甩在炕头,胸口起伏不定。 这让江秋月她们看清了她的平板身材,和她身上那件布拉吉长裙。 刘爱英撇撇嘴,跟江秋月挑了一枚你看她作的眼神。 江秋月躲在被窝里,只露出头和两只眼睛。 一边看李永红像个女仆一样被赵美丽指使着翻行李,一边悄悄往嘴巴里塞红枣桂圆。 李永红平时看着是个木讷的,不成想到了赵美丽手下就活泛了,指哪打哪。 果然是周瑜打黄盖,一物降一物。 清闲的下午时间,刘爱英纳了一双鞋底,江秋月偷偷吃喝。赵美丽端坐在门口,让李永红把两只皮箱的东西整理了出来。 夕阳西下时,赵美丽恢复了心平气和的清高模样。 她听李永红说起江秋月家寄来的麦乳精好喝,转身就从箱子里拎出一罐来,让大家分了喝。 不等着其他人反应过来,她好似找到了发泄点,又扒出一堆东西。 一小袋玉米面粉,让送去灶房晚上吃掉。 一盒茶叶末,送给东屋的男知青们打牙祭。 一包白糖和一块天青色的确良布,归了李永红,被她稀罕地收起来。 就连江秋月和刘爱英都分到一点零碎东西。 江秋月看看地柜上的豌豆糕,有点麻爪,这姑娘是被情郎刺激傻了吗? 刘爱英倒是欢欢喜喜地收下,跟之前她脸上的诧异从没出现过一样。 她拍拍江秋月的手,让她收下,别傻不拉几的不敢拿。 悄悄跟江秋月嘀咕,说道这些东西往常她们可没见过丁点儿,都被赵美丽转手送给小白脸了。 现下估计人被小白脸家刺激到了,不然哪会把给心上人带的东西全分给他们了。 不过,给出去的东西可不是好要回去的,赵美丽可别事后反应过来再抹鼻子哭。 江秋月默默无语,都说她大方实在,也没赵美丽这样拿东西不当自己个儿的大方样。 那不是大方,是傻吧。 她把那盒豌豆糕收进地柜,暂时先放着。 刘爱英秉承吃到自己嘴里才算是自己的,拆开纸包就着茶水,把半包糖果子撂下肚。 拍拍肚皮,说感谢赵同志让她吃顿好的饱肚,赵同志真是一个难能大方的好同志。 江秋月抽抽嘴角。 搁你们俩面和心不和的关系,你吃后说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挑衅啊。 或许是平时话里怼惯了,刘爱英跟赵美丽说话难免带上火药味。 赵美丽不知道听出来没有,根本没搭理她。 晚饭相对来说好多了,毕竟有了赵同志的‘赞助’。 葛根汤和玉米面菜团子。 江秋月已经习惯这里粗糙的食物,把自己的那份吃的干净。 回屋还沏了麦乳精喝,背着众人在炕上鼓捣衣服,实际是在给自己贴补吃食。 早前就发现原身太瘦了,十五岁了还没发育开,浑身没二两肉。 最近虽然私下吃得好了些,但又要下地干活,一直没长肉。 所以她在外表面上吃的少,自己私下补贴也没人发现。 趁着农闲,江秋月决定好好养养,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了健康其他说什么都白搭。 当然,集体饭还是要老实吃的,不能再因为顾虑别人缺吃少喝而给自个留下危险的根子。 吃的少,却长胖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有问题。 即使可以说家里寄了东西接济,保险起见,也不能再散漫。 如今已经有真正粮食丰厚的赵美丽在给知青院支援物资,她就不要再大手大脚招惹麻烦。 江秋月躺被窝里反省总结近段时间的行为,再次端正了生活的态度。 默默休养了一个月时间,江秋月的气色一天天变好,脸色不再是缺血的苍白。 表面上,她吃饭积极,麦乳精天天喝,罐头午餐肉偶尔加餐,像是吃不饱似的。 陈中华说她到蹿个儿的年龄了,女知青们知道她已经来过月经,正要发育了,对此没什么大反应。 只要不超过她的那份口粮,私下吃家里的补贴是人家父母的本事。 而且相对江秋月只是吃点罐头喝喝麦乳精,赵美丽这个吃糕点油条的更打眼。 这个月,赵美丽没出过门,整天坐在西间的木椅上沉思。 有什么事都叫赵向东或李永红去办,她整个人精气神都蔫蔫的。 没见她再去找过柳和平。 可惜当初没有仔细看那本书,江秋月不知道剧情中赵美丽占什么份量。 估计也是跟原主一样,是贡献物资被压榨完后炮灰的角色。 不过江秋月没闲空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五月端午到了,陈中华看还有点玉米面,说是包顿饺子给大家解馋过节。 正好新一波野菜长的好,做荠菜馅儿的饺子肯定香。 陈中华安排江秋月和赵美丽去后山挖野菜。 赵向东和方卫东陪她们一起去。 刘爱英要在灶房里忙乎,轮到她值日做饭。 至于李永红,她在井边给赵美丽洗衣服,忙着呢。 出门前,江秋月扫了扫李永红任劳任怨的身影,有点搞不懂她。 挖野菜的时候,赵向东铁定是紧跟赵美丽身后的。 本来方卫东陪着江秋月在另一处植被茂盛的地方寻摸,但是赵向东忽然一声喊,引得方卫东唰地蹿出去他们那边看情况。 江秋月起身望了望,赵美丽貌似崴了一脚。 看没多大事,她蹲下继续挖着荠荠菜,隐约的哭泣和哄劝声传过来。 突然,一双枯树皮般臭烘烘的手从后边倏地伸出来,死死捂住了江秋月的嘴! 扑面而来的恶臭包围着她,江秋月反应过来后拼命挣扎。 两手掐住捂住口鼻的手想掰开,两脚不停踢腾,她想引起那边三人的注意。 然而赵美丽那里似乎真遇上了麻烦,赵向东和方卫东吵起来了,根本没听到江秋月弄出的动静。 江秋月呜呜挣扎中,被后面的人拖进一旁的树林子。 腰上屁股上被咸猪手掐了几把,来人可谓是肆无忌惮。 江秋月知道不能指望方卫东他们了。 她只能忍着恶臭,做出挣扎后无力反抗的样子,以便节省力气伺机脱险。 待到被拖了很远,后面的人大概认为引不来人了,停下松手的刹那,江秋月反抗了! 她拿着手里的瓶子,转身喷向对方眼睛。 滋滋喷了好几下,那人惨叫一声捂着眼直跳,脏话连篇。 “小贱货!敢伤你爷爷,看大爷待会儿不爽死你!” 江秋月收回辣椒水瓶子赶紧跑开,几步之后听那人的谩骂左右看了眼,又跑回来。 手干脆伸进口袋拿出空间的防狼器,开到最大档,咬牙往那人身上杵。 “滋滋滋……” 命中了几下,骂骂咧咧的人被电的浑身打摆子,口吐白沫眼珠子翻白倒在地上。 江秋月才看清袭击她的人是谁。 癞三儿,那天遇到的混子。 想到刚才这人在她身上乱掐,江秋月恶心欲吐。 “俺是…村上的…人……你敢动…俺……早晚操…死…你……也…不敢…闹…开…妖怪…” 癞三儿被放倒后嘴里还不干净,有恃无恐。 江秋月咬牙切齿,就如他所说,她不能闹开,闹开了反而会被反咬一口,举报说是她勾引人搞破鞋。 最后癞三儿可能只是被关一段时间,她这个女知青就全毁了。 心思电转间,江秋月想了很多,恨极了欺辱她的人。 她拾起一根木棍,恶向胆边生。 又给他电上几下,大棒挥向癞三儿腿间那坨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26.126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没想到江秋月不声不响的让队长亲自给她安排好活计, 牛人! 林文清伸大拇指。 “只是运气罢了, 机会往往留给有准备的人。”江秋月淡淡地回道。 对于他的奉承和试探没什么热络劲。 回屋后,李永红没搭理她,躺炕上闷被窝里不知道在干嘛, 刘爱英朝她努努嘴使了个眼色。 江秋月借着天色余光收拾好爬上炕, 刘爱英挨过来小声嘀咕。 “唉, 那位又眼馋了, 可惜她自个一个人折腾不起来, 想要也拿不到!” 话里有话,江秋月没听懂她的机锋,“好好睡觉, 想想明天起来能吃大馍。” 刘爱英瞬间被转移了话题,又说了一会儿后慢慢睡过去了。 江秋月睁着眼睛, 看着房间内的光线渐渐消失,思索刚才刘爱英透露的意思。 寻思了一圈, 估摸着李永红跟那位回家探亲的女知青关系应该不错,且那位不是个省油的灯。 唉, 江秋月叹口气。 她果然还是适合做个技术宅,玩不转人家的心眼子。 第二天,江秋月不用再下地,而是去仓库那里上工。 同去的还有队长家儿媳妇柳兰花, 对方一身蓝底碎花的衣裳黑布鞋长辫子, 五官端正大方, 据说在村子里很时髦好看。 两人在仓库门口摆上一张桌子和条凳,主要记录种子出入量和拿种子的人。 江秋月特意准备了本子和笔,柳兰花果断放弃了队长找的大红纸和碳条。 柳兰花是个好说话的人,因为江秋月的药及时救下她家娃一命,因此对江秋月很照顾。 抗包拖种子袋的人是村支书安排的,两个矮冬瓜总想在话头上调戏漂亮的女知青,被柳兰花挨个骂回去,总算老实了。 江秋月仔细记下拿种子的数量和姓名,再让人按手印,边跟柳兰花说着话。 一上午过去,种子出了几百斤,说明田里那边播种进行的很顺利。 江秋月从跟柳兰花的唠嗑中知道一些村里的事情。 比如柳兰花虽然也姓柳,其实是从隔壁的长河大队嫁过来的,柳家湾的人大都是这个姓。 比如高云梅一家祖上是从外地逃难过来,在临河村安家落户的,所以村里只她一家是外姓。 高家来的时候据说带着几样好物件,家里有底子,现在都不缺吃喝。 还有管理种子这活,柳兰花隐晦的提了提。 大致是队长一派同村支书一派一直不对付,这次在种子方面的人员安排上又较上劲了。 队长安排他家儿媳妇占了一个坑,村支书儿子还在家养伤不能出工。 队长还人情让知青占住另一个坑,村支书不干了,特意找他那方的几个人加进来抬种子。 巴拉巴拉,两方人马多年来你来我往勾心斗角一地鸡毛。 江秋月听得一脑门官司,干脆左耳进右耳出,老老实实当个听众。 到了中午,仓库大门一锁,各回各家去吃饭。 下午时柳兰花悄悄给江秋月一小袋发芽的种子,是种子筛选时挑出来的,让她回去煮了吃。 江秋月晚上拿回去泡水里,第二天早上让男知青用辣椒油炒出一盘菜,就着碴子粥正好。 这天上午,领种子登记的人很多,播种进行了一半,农历三月份快过完了,四月前要把地都种上,都忙得很。 江秋月坐在桌子后,有条不紊的写名字对数量,一手端正的楷书跃然纸上,让围着的人心中下意识升起敬畏之心,不敢大声喧哗。 只听一声娇哼,一袋玉米种子重重落在桌子上。 江秋月抬头去看,桌子前站着浓眉大眼一身蓝的高云梅。 高云梅环手站在江秋月面前,骄傲的扬起头颅,居高临下朝她很不屑地喷了一声。 江秋月看了眼正对着她的俩鼻孔,低头抽了抽嘴角,如常报数记录。 “玉米种子一袋十斤,领者高云梅,来,高同志按个手印。” 江秋月将本子和红泥递过去,好似根本没看到对方的挑衅。 众目睽睽之下,大家伙都在等着呢,高云梅只好先按了手印,拎起种子让开位子。 江秋月继续下一位,一点没受到影响。 “江同志,俺不得不说你,大家伙都下地播种为大队出力做贡献,你整天坐在这里只是写几笔字,不觉得羞愧吗?” 高云梅说的一腔热血,并且右手握拳放在胸口,手肘抬起摆出一个积极向上的造型。 “俺们社会主义接班人应该奋战在前线,不能偷懒耍滑,要吃苦耐劳多干活!” 等她说完,江秋月收回目瞪狗呆的表情,带头鼓掌。 “高同志,我知道,你们艰苦播种的形象是无比光辉,十分光荣的。”江秋月一副认真无比的样子,话头一转。 “但是我觉得在这里做记录的工作同样重要,我们不能因为它们工种的不同就产生歧视。地里的活用体力,而记录的活用的是脑力,咱们都是在为集体做贡献啊,你说是不是高同志?” 周围人听得晕乎,但不妨碍他们认为小江知青很有文化,都跟着附和。 高云梅跺脚,说她是狡辩。江秋月又怼了她两句,一边不忘把本职工作做好,记录的活没落下。 柳兰花回家看过皮蛋过来时,站那儿听了一段,此时不由插进来。 “哎呀,梅子你在这干啥,有闲空咋不去和平家里看看他哩,你们早前不是还说要做一家吗?” 柳兰花一通笑嘻嘻打趣的话,让高云梅胖胖的脸蛋一红,扭头甩辫子走了。 江秋月听得两只耳朵支棱了一下,有情况! 有人起了头,接下来小媳妇老婆子们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高家那宗子事儿。 据说村支书媳妇很喜欢跟她一样高胖的高云梅,认为她养的白胖好生养,又家境富裕,合该进她家门。 高家作为外姓人在临河村根基浅,有机会抓住一条大鱼傍上简直是乐意之至。 两家一拍即合,说是要做儿女亲家。 但是还没等放到明面上定下,村支书儿子柳和平就被人发现跟村尾鳏夫家的女儿相好了。 不待村支书媳妇棒打鸳鸯,撮合柳和平与高云梅两人,村里知青点新来了两人。 其中的白面书生看起来比柳和平面皮子强,三两下把高云梅的心勾走了。 这下子郎无情妾无意的,看村支书媳妇咋撮合去。 江秋月一边工作一边听了一耳朵,估摸着剧情没偏,之后柳和平和高云梅还有凑到一块的可能。 没看打蛇事件过后,可怜兮兮的柳翠花已经被村支书媳妇料理的不敢去找柳和平了么。 等哪天高云梅突然眼瞎地移情别恋,看上柳和平,两人估计立马能成。 一切都是妥妥的套路。 江秋月为即将被绿的林文清默哀三秒钟,谁让他挖谁不好专挖男主墙角。 下工回去时,江秋月正面遇上一起回来的林文清高云梅二人。 林文清跟她打招呼,高云梅一点不给面子鄙视地上下看了江秋月一眼,扭头走人。 林文清尴尬地笑笑,说起其他的话题圆场。 江秋月跟他一路回知青院,总是忍不住想看看他头顶上方。 是不是有一片青青草原…… 从这天开始,整个播种期间,高云梅都对江秋月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明摆着看不上眼。 江秋月干脆摆出一副宽容大度脸,爱咋咋地,我自岿然不动。 这样反而为她赢得一片赞誉,高云梅的一番作态倒像是小孩子闹别扭似的小儿科。 四月初,如火如荼的春季播种终于接近尾声,江秋月不知不觉已经来到这里一个月时间了。 有天上工时,柳兰花交给她一个帆布包裹,说是京都寄来的东西,收件人是她。 江秋月晚上回去拆开,最上面有封信,江春华大姐写的。 说家里惦念她的平安,问她在队上吃不吃得饱,干活累不累,爸妈要给她寄东西补身体之类的。 信下面包裹严实的包袱里是一罐麦乳精和几瓶桃梨罐头,还有两铁盒像是行·军·粮里类似午餐肉的碎肉块。 最下面是几张全国通用的粮票布票副食券,还有一张大团结。 这些东西省着点足够一个小姑娘在一个月内吃好喝好绰绰有余,如果全换成粗粮细粮,够吃两三个月。 剧情中,小姑娘转手就把东西和钱全花在柳和平身上,换来几个似是而非的笑容和若即若离的态度。 江秋月整理东西的时候,刘爱英和李永红在一旁看的很是羡慕。 她们家里虽然也是城里的职工家庭,但绝对做不到肯给她们寄来这么多好吃的营养品。 家里兄弟姐妹多,粮本还不够他们吃的,哪里还会寄来。 有时候发了口粮和票子,她们还要挤出来一些寄回去补贴父母。 江秋月把钱票放进帆布包,间接收进空间,罐头和铁盒肉收进柜子里。 麦乳精这东西她比较好奇,原主记忆里小时候喝过。 罐子盖打开一看,里面是黄色的细碎颗粒,有点像前世的板蓝根冲剂。 刘爱英和李永红围过来看个稀罕,江秋月一人捏一小嘬让她们尝尝鲜,自己也捏一点舔了舔。 甜甜的,有股子麦香,还带点奶香味。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27.127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柳建国等她出来后, 搓搓手也顾不得寒暄, 就问她手里还有没有药。 陈中华和江秋月同时愣住, 药?什么药? “皮蛋着凉的厉害,蛋赤脚医生说你这里有药, 我来问问。”柳建国邹紧了眉头解释,黑红的脸上一片焦急。 说到这里,江秋月已经明白他要的大概是她手上的西药。 然而感冒药不能乱吃,江秋月问过柳建国得知赤脚医生目前就在他家,当即决定跟他一起过去看看。 江秋月匆忙回屋拿帆布包, 刘爱英和李永红不明所以的看她跑回来又急匆匆出去。 陈中华坚持陪同, 三人踏着月色大步流星,从村边赶到村头队长家。 青砖瓦房在黑夜中透出点点灯火,进门看到屋里小灯泡的昏黄亮光。 躺屋里坐着几个人, 那天给江秋月看诊过的赤脚医生也在。 “咋样了?”柳建国进门就问, 队长儿子说还在咳血, 烧退不下去。 里屋传来一阵哭声和不间断的小孩子咳嗽声, 队长儿媳妇一边照顾儿子一边在抹眼泪。 赤脚医生正翻着他的药箱子配中药汤剂, 但是中药需要熬煮, 起效慢。 江秋月听他说皮蛋咳嗽有几天了, 起先没在意,等发烧严重了才去卫生站拿药吃。 谁知今儿晚上突然咳嗽的停不下来, 还吐了血。 赤脚医生过来一看, 诊断是重感冒引起的急性炎症, 最好有能治炎症的快效药,不然只能灌猛剂子保住命再说了。 虎狼之药对身体损害大,何况还是个小孩子。 柳建国本打算去借拖拉机拉去县城卫生站,但是大晚上的山路走不了,拖拉机根本开不动。 小孙子的病情来的太急拖不到天亮再去,柳建国快愁白了头发。 赤脚医生配了退烧汤剂先让喝下缓解,又对柳建国说知青院有个小知青手里或许有药能救急。 柳建国想起新来的那两个知青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有个小女娃确实病了两三天就好了。 想着有希望总比干耗着等天亮好,柳建国不由分说地跑到知青院,把江秋月叫来了。 江秋月了解事情经过后,猜到皮蛋大概是感冒拖成了急性支气管炎,如果再拖下去很可能发展成小儿肺炎之类的。 后者可是具有传染性的! 当下,江秋月在几双眼睛的期待目光中,听到隔壁间哭喊又吐血了,终于掏出两板药来。 银白色锡箔板在灯光下闪闪发亮,花花绿绿的胶囊状西药颗粒嵌在上面。 其中一板已经抠掉了几粒。 “我从京都就带来了两板,一个是治感冒发烧的,一个是盘尼西林。” 后者其实是阿莫西林,此时国内叫青霉素,国外成药一般都名为盘尼西林。 江秋月把之前拆开的药拿出来两板,药盒和说明书是不能见人的。 她将药交给赤脚医生,具体用不用看他的。 赤脚医生接过去看了看,又跟柳建国一家商量,决定先喂半颗盘尼西林看情况。 盘尼西林这种青霉素抗炎药品他们都知道,去县城卫生站也不一定能弄到,得去大城市。 至于另外一板感冒药,他们不敢随便给小孩吃,退回江秋月手上。 屋里众人焦急等待大半小时,皮蛋吃过药后没出现什么副作用,赤脚医生配出专门治着凉发热的中药让其喝下。 江秋月看他们知道将西药和中药分开隔段吃,不再担心。 接下来就没她什么事了,他们走时,柳建国拎出一口袋红薯干当谢礼,私下塞给江秋月几张票子。 粮食是紧俏货,推让了一番后陈中华接过麻布袋抱在怀里。 两人告辞出门时,队长家老太追上来给他们一摞玉米面煎饼。 走远了,陈中华托了托怀里的红薯干,笑着说,“有二三十斤呢。” “能给大家改善下伙食。”江秋月笑答,摸摸口袋里的票子,估计是钱。 陈中华认真看看她,赞扬她品德好有集体意识。 说来这袋口粮是江秋月用珍贵的药品换来的,理应属于她自己。 陈中华陪同过来本是担心女知青晚上回去一个人不安全,没想到江秋月大方实在,得了好东西都想着大家。 江秋月哪有那么高尚,只不过红薯干明显是队长柳建国借机补贴给知青院渡过难关的,她霸着那些干嘛。 让她一个人吃大家看着吗?那样早晚出事! 走到半路,江秋月多次回头看,陈中华问是怎么了。 “刚才明明看到一个黑影子闪过去。”江秋月回过头答道。 陈中华转头去看,路边柴火垛后有个缩头缩脑的人影正好被发现。 他让江秋月走前一步,他跟在后边,两人快步离开,回到知青院。 江秋月问刚才什么情况,陈中华说是村子里的某些混子半夜不睡觉出来晃荡,他们不用管。 回屋时,黑灯瞎火的都已经睡了,江秋月爬上炕,躲被窝里用手电筒照明看了下,队长塞她的几张票子里有一张大团结,外加五张二两的粮票。 这些才是真正给她的酬谢。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去县里,那里有供销社和邮局。 早起吃饭时,男知青做了红薯干稀饭,大家吃了一顿实在货。 江秋月被他们逮着问昨晚的事,简单解释了后才知道最近村子里流感严重,知青们离群索居倒是还好。 据说队上已经病倒一大群老弱妇幼了。 有男知青问江秋月手里还有没有药,像是要提前吃下预防似的。 江秋月言明全给了卫生站的赤脚医生,若是生病了还是让专业的人对症下药比较好。 起了心思的知青这才作罢。 之后上工,果然见出来的多是青壮年身体不错的。 中午,知青们吃完山药粥搭煎饼,接到通知说晚上村里开会,他们要准时到。 “不会又要□□了吧,不是很久没批过了吗?”刘爱英猜测。 林文清听说村里还□□过,一时新鲜,追着男知青问以前怎么□□的,跟京都搞得一不一样。 “村西头那边牛棚还住着几个老教授呢,以前晚上都给他们戴高帽子拉台上扔土格拉。”李永红对此印象深刻,语气忐忑地说道。 陈中华摆手不让再说那事儿,让大家赶紧上工去。 到地里,村上的人也都接到了通知,在议论是不是又要开始斗臭老九,有些人连看知青们的眼光都不一样了。 晚上晚饭都没吃,下工后就聚集到村仓库前的广场上。 临河村三四百人,外加老人小孩,全到了,蹲坐在广场压实的地面上面对一个高台子。 陈中华带领知青走到后方角落站定,刘爱英不知道从哪儿拉出两根烂木头,男女各一根当板凳坐。 台上柳建国正指派一群小伙子把两口大锅抬上去,锅口热气腾腾的飘过来一股子淡淡的臭气。 “队长,这是请大家伙吃饭还是咋地?”人群中有相熟的人起哄大声喊道。 柳建国笑骂了他一声,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最近咱们队上伤风感冒的人太多,村里卫生站的赤脚医生担心传染一大片,给咱们开药煮了两锅药汤子,除了病过好了的都上来喝一碗,预防预防。” 柳建国作为青山大队队长,号召力不用说,他话落后众人纷纷响应。 正好村里太多人得病倒下,正闹得人心惶惶,喝一碗医生开的药汤子安安心也好。 台子上几条方凳一放,摆上一溜的粗瓷碗,黑红色透亮的药汤子舀进去,一人一碗,喝完传给后面的人。 知青们排在后面,江秋月之前生病好了,不用再排队喝药,她见林文清也没去喝,估计是嫌中药味苦涩难闻。 两大锅药汤子不一会儿就见底了,大锅撤下去,队长柳建国又宣布一件大事。 两天后青山大队正式开始播种,在此之前大队食堂会开仓放粮,给大家伙吃一顿饱饭,好加把劲儿忙完春种。 人群嗷的欢腾起来,大人们满面笑容,小孩子手舞足蹈满场跑。 之后两天,上工的人干活终于有点劲,大概是有了盼头。 吃大锅饭那天,大队食堂早早在广场上摆起几十张圆桌子和条凳。 等人们下工了,纷纷往广场方向跑,十来个人占据一张桌子,立马把位置占满了。 知青们分配到一张,十个人挤挤坐下去等开饭。 柳建国先上台发表一番激励的话,让大家伙吃好喝好,明天开始播种好! 随后村支书也上台说话,只不过他说的时间太长,拉拉杂杂一大堆,话里话外把这次吃饭归功到他身上,引得众人等待的很不满。 江秋月还是第一次见男主柳和平的父亲,一个干瘪精明的小老头,村支书媳妇坐在台下倒是高胖凶悍的样子。 终于等他找完存在感,柳队长一声令下,大盆的热菜热汤端出上桌。 一盆白菜帮子,一盆青萝卜炒粉条,一盘凉拌豆皮,一盆野菜蛋花汤。 没有荤腥,菜里仔细看飘着几点油花。 队长家的儿媳妇带领几个媳妇子扛着馍筐过来,一人分得两个三合面大馍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28.128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癞三儿被呵斥走, 三个女知青心里同时松了口气。 陈中华听到声音出来, 只看到癞三儿溜走的背影,扫视一圈问道, “林同志人呢,不是让他陪你们一起走的吗?” 刘爱英用手在鼻口扇了扇,总感觉那股发酵腐败的酸臭气味还在。 “还能去哪儿,刚才转道去找高云梅了呗。”听到陈中华的问话,她翻了个白眼回道。 陈中华摇摇头, 让他们赶紧进院。 赵向东佝偻着背用扁担小心挑起两只木桶,稳稳当当地桶里面的水一点儿没有撒出来。 江秋月看的奇怪,之前他们都吃井水,从没见人另外去挑水的。 没等她问出,刘爱英嗤笑出声。 “哟,这是千金小姐回来了啊,赵同志又要开始长工生涯了。”话里的嘲笑意味甚浓。 赵向东小心翼翼挑着山泉水进院, 吭哧吭哧的不反驳。 其余几人都是知情的, 如陈中华叹气跟上去, 如方卫东恨铁不成钢暗骂了一声, 又如李永红以往无神的眼睛亮了亮。 江秋月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李永红罕见地加快脚步先她们一步进院后, 她转头看向刘爱英。 对方脸上的喜色丝毫不见, 冷着脸哼道, “赵美丽回来了, 你可要小心点她们俩,资本家大小姐的心思不是咱们能比的。” 江秋月跨过门槛的动作一顿。 赵美丽?那个回家探亲到现在才回来,据说是书香门第出身的女知青? 刘爱英虽说在门口表现的很不爽,然而进屋后看到那人后仍然保持面带微笑,跟人打招呼,“赵同志,回来了呀?” 对方没回头,坐在西间唯一的一张木椅上,轻声嗯了一下算是回应。 刘爱英撇撇嘴,暗自嘁了一声。 江秋月跟在后面进去,首先引入眼帘的是黑长直的头发,齐腰披在纤瘦美丽的背上,一双白净细长的手握着一把木梳在慢慢梳理它。 靠东屋墙壁的箱子上不知何时摆上一架梳妆镜,老式雕花的黄梨木。 那人身穿熨烫有型的碎花短外套,下面看着是一件兰色长裙,百褶的裙摆直达脚裸。 江秋月挑了下眉,诧异了一瞬。 如此时新又复古的民国装扮,别说在青山大队,就是在京都也是极少见到。 人家一心一意对镜梳妆,江秋月有点犹豫此刻上去跟人说话打断她合不合适。 刘爱英可不管那些,环上江秋月胳膊往赵美丽炕前推。 “赵同志,这位是新来的江秋月江同志,你听她的名字多诗意啊,人又漂亮大方。” 刘爱英逮住江秋月一顿夸,句句抓住赵美丽的死穴戳,果然让人停下了自顾自的梳头动作。 赵美丽终于转过身,露出一张白皙娇嫩的瓜子脸。 阳光映衬之下,那张小脸蛋显得眉清目秀,十分清纯。 “哎呀,赵同志你回家一趟咋养这么白哩啊?”刘爱英真的惊奇了。 她分明记得赵美丽回家的时候还跟她一样黄不拉几的,回来就变白了。 不会是躲下地干活晒日头想养白,专门回家了那么久吧? 刘爱英心下嘀咕,更看不起资本家小姐的偷懒做派了。 赵美丽那双明亮内双的眼睛中闪过满意之色,目光轻轻瞟过刘爱英,没搭理她。 江秋月站在那儿,在她看过来时招招手打声招呼,嘴角勾起礼貌的微笑。 对方主要看了她白嫩的脸颊几眼,上下打量了她的着装和身量,大概觉得没有威胁? 反正江秋月是从她的双眼和肢体动作中察觉到了一番心理活动。 从不耐到警惕,再到有点在意的冷视。 “欢迎江同志。”赵美丽轻声慢语,说话细声细气的。 江秋月听在耳中温柔动人,跟她们这些上山下地干活大嗓门的一点都不一样。 “谢谢,你好。” 赵美丽盯着江秋月微带苍白的脸颊,有点在意呢。 不由问道,“江同志没去地里干过活吧?” 除了气色,肤色不比她的差。 “去过了。”江秋月莫名。 刘爱英哪里不懂她的弯弯,拉过江秋月坐在炕头炫耀。 “江同志自从来到跟咱们下地很多趟了,大太阳底下不知晒了多少回,可你看看这脸皮子还是一样白,这叫啥,这叫天生丽质!” 刘爱英说着挑眼去看大家闺秀样儿的赵美丽,一脸得意的比她自己有漂亮模样还乐意。 要她看,江同志比扭捏作态的赵美丽好看太多! 赵美丽收回盯着江秋月脸脸盘子的视线,瞄了瞄她身上的衣服,不知是松口气还是怎么,扭身不理人了。 江秋月挣脱刘爱英的手,站起身出去打水。 她再蠢也能看明白刘爱英是在拿她做筏子针对赵美丽。 虽然跟前者关系好点,但她不会傻傻的让别人拿她做刀。 那两人之间的恩怨,江秋月不打算参与。 屋内剩下针锋相对的两人,刘爱英脾气差,首先忍不住出声。 “唉,赵同志真是没福气啊,知青院之前刚吃过蛇肉呢,可香了,都是托了柳和平同志的福。” 刘爱英吐出最后一个字,余光注意着,果然见赵美丽一顿之下支愣耳朵听。 冷哼了一下,她故意拖了片刻不说,在对方按耐不住终于态度端正面向她时才继续。 刘爱英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意,“说来也是柳同志倒霉,咋就跟人约会约到蛇窝边了呢,翠花小姑娘在他怀里可吓得不轻。” “哐当”梳妆镜倒在木箱子上颤颤巍巍。 赵美丽一手抓着梳子,一手死死撑在箱子边缘,脸色难看。 她的心思早就在刘爱英面前无所遁形了。 此刻屋里没有别人,她也顾不得掩饰失态。 “他们真在一起了?!” 赵美丽双眼迅速泛红,秋水眸子不敢置信地看向刘爱英。 刘爱英被她这副作态瘆住了,哎哎叫着让她可别哭。 不然让人看见,还以为她刘爱英欺负人了呢。 “我可没说谎,当时还是我跟江同志救的那对野鸳鸯,后来好些人都看到了,柳和平到现在还躺在家里养伤。” 柳和平他妈正在棒打鸳鸯呢,都快成村里的笑话了。 刘爱英斜眼瞅瞅,看赵美丽要哭不哭的样子,比刚才目中无人的姿态舒服多了。 啧,虽说出身资本家成分不好,但也是大美人一个,旁边又不是没有护花使者。 怎么就看上柳和平那个花心小白脸了? 刘爱英想到柳和平那个白斩鸡似的身板,再比比赵向东的大骨头架子。 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赵美丽没有哭,只是心里更苦。 她实在不相信刘爱英八婆的那些话,心里却隐隐知道八成是真的。 那人不是一直清风朗月洁身自好的吗? 怎么她离开了没多久,他就移情别恋了吗? 赵美丽低头抹了抹眼,盘起长发准备去问个清楚。 带来的两个大皮箱被她扔在炕头,来不及收拾。 她迫不及待的跑出门,小皮鞋踏踏踏踩在泥地上。 沉闷的回声,与青砖地面不同。 刘爱英本来只是想气气她,提前告知她一声。 算是给她通通气,别再被小白脸骗了。 没想到人反应那么大,直接拎裙子跑出去了。 不会是去人家家里找人对质吧? 哎呦喂,闹开了还不是女孩子吃亏?! 刘爱英想想有点头皮发麻。 蹭蹭跑出门喊赵向东,让他赶紧追上去跟着。 容貌漂亮的女知青在乡下太召眼,一不小心就出事,不得不防。 赵向东一直注意着西间动静,在赵美丽跑出来时就跟上了。 那一副习以为常、一反平日沉默胆小的机灵动作,看得江秋月直跳眉头。 问跺脚的刘爱英,“他们这是……”郎有情妾无意? 赵向东喜欢赵美丽,这事太容易从他的举动中看出来了。 然而赵美丽呢,以江秋月看来,她未必会对一个懦弱胆小的男人动心。 而且刘爱英之前不还透露过赵美丽与柳和平有瓜葛吗? 这关系乱的。 刘爱英心里门儿清,很小声道,“不就那一回事儿,我爱你你爱他呗,要我说啥爱不爱的,还不如吃个白面馒头实在,你说是不?” “不错啊,看得够透够清。”江秋月伸出大拇指称赞,难得一个讲究现实的姑娘。 总有那么些小姐姐,喜欢风花雪月,喜欢风流倜傥的书生情缘。 一头扎进温柔陷阱,不撞南墙不回头。 刘爱英在江秋月这里得到认同,灿烂一笑,转身发现李永红在灶房忙活,高声喊道,“李同志,你忙活啥呢?今天不是你值日啊。” 灶房的烟囱早已飘起袅袅炊烟,本该是男知青做午饭的时间,李永红却在里面正烧着热水。 江秋月正打井水洗衣服,朝灶房看了一眼。 她刚才就发现李永红挤走了要做午饭的人,一个人在里面不知道干什么。 此刻刘爱英叫破,李永红探出头,搓着手上的灰讪讪地说,“快好了快好了。” 起锅将一锅热水灌进三只暖壶,又帮等待的男知青重新添了冷水和柴火。 过了片刻,只见她抱着暖壶出来,仔细地放到西间梳妆箱边的炕头。 那里是赵美丽的位置。 刘爱英摇摇头,嘀咕着说跟伺候祖宗似的。 男知青那屋除了值日做饭的,还有一个外出的护花使者,其余都在屋里躺尸等着开饭。 对于女知青之间的摩擦,他们只当是小姑娘间的玩闹,不当回事。 江秋月更不会多做置喙,她又不打算跟她们培养什么深厚情谊。 面子上过得去,平安几年就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29.129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对着镜子, 她第一次认真看这世的容貌,果然就像原主的哥姐一样, 她长的也像江母。 鹅蛋脸弯月眉杏仁大眼翘鼻子,再加上小巧粉嫩的嘴巴, 不是多惊艳的长相,却也属于漂亮的范畴。 脸颊上还有一点处于成长期的婴儿肥,除了脸色有些营养不良的苍白,身上也太瘦, 没有多少肉。 身高没量过, 估摸着目前有一米六了, 二十岁之前还有上涨的空间。 “哟, 大美人,吃饭啦。”刘爱英依在门框上, 看江秋月对镜梳妆, 调侃地喊道。 江秋月放下镜子,笑道,“哪有什么大美人, 只是擦些东西护肤罢了, 这边风有点大。” 昨天晚上洗脸的时候一抹脸一把灰。 刘爱英眼尖, 看到她手上的百雀羚盒子, 接过去左看右看有点稀罕。 女知青来到这里穷乡僻壤的, 如果没有家里人接济, 很少再有机会能弄到在农村稀缺的擦脸油。 她们平时最多买盒蛤蜊油擦脸, 秋冬还好,春夏擦上太油了。 江秋月看她实在忍不住跃跃欲试的样子,打开让她试试。 刘爱英摸摸快被吹裂的脸皮子,不好意思地挑起绿豆大小的乳白凝脂,放手心里涂匀后擦在脸颊上。 “清爽,没感到油腻。”她很欣喜地评价。 看了又看蓝底红花的精致小铁盒,刘爱英不舍地还给江秋月。 早饭是稀薄的能照见人影的玉米碴子粥。 昨晚女知青们休息后,队长派人送来了新知青这个月的口粮。 玉米面红薯面等粗粮是没有的,一人半袋打碎的苞谷碴子。 这不,今早上就做上了。 江秋月特意打了上面比较稀的,权当水喝,闭眼咕噜几口完事。 李永红看见说她好养活,吃的少。 刘爱英有点心不在焉,今天她值班,吃完后晃回灶房刷锅洗碗,整个人不在状态。 江秋月回屋拿军用水壶,趁机吃点馒头和水果。 等灌满水,扛起锄头,她就跟着一起下地去。 三月里,春回大地,一天不见田野上就冒出了大片的新绿,草木焕发生机。 江秋月跟随大部队走在田埂上,身旁时不时经过三五成群的村里人,大多都是好奇的朝他们这边看,然后指指点点嘀嘀咕咕地走远。 有几个打招呼的一般都是领导或平时来往的熟人,这时陈中华就会上前寒暄几句。 村里的年轻人遇上了偶尔也会同行一会儿,跟熟悉的人说说话。 但是江秋月发现,大部分人跟知青之间明显保持着距离,像是各自站在两个世界里,观望好奇却不涉足。 知青们身上即使衣裳破旧也尽量打理的干净整洁,衣服不打补丁,精神面貌尚可,眼神有光。 搁村民口里来说,是一看就是受过教育的城里娃。 而路上所见的村人,大都一脸菜色,衣衫褴褛补丁连缀,裤腰带勒得死紧。 有家里条件好的还能勉强保持体面,积极去上工。有那差的两眼无神脸颊凹陷,在路上晃晃悠悠地往地里走。 终于到了知青们分配的那块地头,队长柳建国过来鼓励了一番新人,在边上划出两列新的地块让新人劳作。 陈中华示范几下,其实就是锄地翻土,将结块的土壤锄松软了,拢成一垄一垄的好下种子。 具体种什么怎么种,江秋月不知道,她就模仿别人的锄地动作,再下点力气就行了。 至于前腿儿弓后腿儿蹬什么什么,不存在的。 老实锄了半晌,江秋月起身擦汗。 虽然才三月份,但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活也太累人了,干一会儿热的汗流浃背。 举目四望,周围都是弓着背干活的人,也有人站起喝水拿草帽扇风之类的变相休息。 一大片灰蓝黑,也看不出谁是谁,江秋月想找出个人都难。 原书男主是个常年白衬衫黑裤子的文弱青年,书中描写五官清秀个子有点高,有陌上人如玉的美称。 也不知道具体长成啥样,让原主被救一次后就一见倾心,情愿倒贴救命的粮食和补品,最后人财两失。 江秋月穿越后提前了过来的时间,也不知道那件英雄救美的事还会不会发生。 这会儿,刘爱英一边锄地一边磨蹭到江秋月身边,问她,“哎,去不去解手?” 江秋月喝口水,本想拒绝,但看她欲言又止的使眼色状似有事? 随即点点头,被对方拉着穿过田埂,一头扎进田野旁的树林子。 两人往深处走了一段,刘爱英随便找一片长得茂密的草丛就地解决,江秋月表示受不了,站外面给她把风。 听她在里面一边解决拉撒一边问,“江同志,你带的百雀羚有多的吗?我想跟你换一盒。” 江秋月一愣,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这个。 对方又抱怨蛤蜊油太油腻,春天抹脸上不舒服又难看,一张大油脸阳光一照简直了,整得毛孔黑粗黑粗的。 她宁愿挤出点钱和票换一盒,能用整个春夏季呢。 江秋月看了下空间,多是有多的,来的时候江母在包里多塞了两盒。 她自己在空间里也准备了其他的护肤品和化妆品,只不过现在不适合拿出来用。 “那我匀给你一盒吧,反正我也不怎么用这个牌子。”等以后有机会可以把空间里的雪花膏拿出来,江秋月记得那个东西这时候很流行。 刘爱英提裤子出来,一脸心愿达成的喜色。 “我用布票跟你换吧,粮票就那么点还是救命的。” 她打的主意好,布票一般都是几尺头的标准,发到手上能干啥,攒一年也不够做一身衣服。 粮票是不能动的,等口粮吃光了那就是救命的玩意儿。 江秋月笑笑不做声,她看起来像是缺布的人吗?她又不傻,白让人占便宜。 “哎呀,我再加一毛钱,手上的布票全给你!”刘爱英咬咬牙补充。 江秋月想想可以把布票攒起来备用,再说百雀羚在小地方虽然紧俏难得,但在大城市用票几毛钱就能买到了。 “好吧,回去给你换。”她点头答应。 刘爱英喜笑颜开,拉着她的手往回走,还提醒她做活别可劲儿的下力气,不然累的是自个,耗的是自己的粮食。 其实大家都在磨洋工,吃都吃不饱哪儿还有力气干活。队长到跟前了死命锄几下,人一走立马随便应付。 江秋月:“……”原来是这种操作! 这个不好评价,她点点头表示受教了。 两人说话是悄悄的,刚往回走几步,突然听到另一边有动静。 刘爱英眼睛一亮,蹑手蹑脚示意江秋月跟上。 江秋月觉得莫名其妙,又不想一个人回去,随即放轻脚步跟上去。 没多会儿听到说话声,好似一男一女。 江秋月脑中瞬间闪过各种烂俗的乡村流小说中的玉米地梗,囧了一囧。 刘爱英猫在灌木后悄默默地扒开一看,失望地小声说,“还以为遇到只野鸡松鼠啥的,结果是支书家的小白脸在跟人约会啊。” 她一提到小白脸,江秋月想起一个人,原书男主! 她猫在后边趁机偷看过去,神马陌上人如玉,看不出来。 五官清秀有点高倒是真的,看着像是精心养大的,脸色没有村里人那么黄。 脸上也没青春痘疤痕啥的,白衬衫黑裤子,对比之下可不就是斯文俊秀的好青年了吗? 这会儿他靠在一棵树后,怀里抱着一个女孩子,脸埋在他胸口看不到,嗲声嗲气的在跟他撒娇呢。 如果这是原男主的话,他怀里那个不就是传说中泼辣彪悍的原文女主? 女主啥时候这么小鸟依人了? 江秋月懵逼脸,试探地问身前的同伙。 刘爱英朝里边鄙夷地看过一眼,摇摇头放开灌木丛,拉着她走远后才开口。 “刚才那个男的是村支书家的儿子柳和平,有小学文凭就不是他了,整天端着一副比咱们还清高的架子,恶心谁呢。” 刘爱英显然对男主印象很差,吐槽他有点墨水就猖狂,知青院里随便拉出一个都比他有学问。 还嫌弃他一个大男人不好好干活,整天弱不禁风温温吞吞的惹人烦。 就这,他还成了村里大姑娘小女孩心目中最理想的对象人选,平时走到哪儿都有人奉承。 江秋月:“他怀里那个是他对象吗?” “哪是啊,是村西头的柳翠花,平时温柔可怜的一个小姑娘,有爹没妈的,也不知道啥时候被小白脸勾去了。” 额,江秋月记得原文女主的名字不叫翠花,是搁这个起名废的时代还挺好听的名字。 叫,高云梅。 哦擦,男主这是提前出轨了? 两人走出小树林时,江秋月问刘爱英是否认识高云梅,只见她抬眼四处望去。 手指那位大笑出声,跟林文清正打情骂俏的高个胖姑娘,对她讲。 “看见没,那个就是高云梅。” 江秋月:“……”(ー_ー)!! 林文清笑眯眯接过,一看牌子眼睛亮了,反转两下摸了摸塞进了口袋里,直说赚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30.130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唉,那位又眼馋了, 可惜她自个一个人折腾不起来, 想要也拿不到!” 话里有话, 江秋月没听懂她的机锋,“好好睡觉,想想明天起来能吃大馍。” 刘爱英瞬间被转移了话题, 又说了一会儿后慢慢睡过去了。 江秋月睁着眼睛, 看着房间内的光线渐渐消失, 思索刚才刘爱英透露的意思。 寻思了一圈, 估摸着李永红跟那位回家探亲的女知青关系应该不错, 且那位不是个省油的灯。 唉, 江秋月叹口气。 她果然还是适合做个技术宅, 玩不转人家的心眼子。 第二天,江秋月不用再下地,而是去仓库那里上工。 同去的还有队长家儿媳妇柳兰花,对方一身蓝底碎花的衣裳黑布鞋长辫子,五官端正大方,据说在村子里很时髦好看。 两人在仓库门口摆上一张桌子和条凳,主要记录种子出入量和拿种子的人。 江秋月特意准备了本子和笔, 柳兰花果断放弃了队长找的大红纸和碳条。 柳兰花是个好说话的人,因为江秋月的药及时救下她家娃一命, 因此对江秋月很照顾。 抗包拖种子袋的人是村支书安排的, 两个矮冬瓜总想在话头上调戏漂亮的女知青, 被柳兰花挨个骂回去,总算老实了。 江秋月仔细记下拿种子的数量和姓名,再让人按手印,边跟柳兰花说着话。 一上午过去,种子出了几百斤,说明田里那边播种进行的很顺利。 江秋月从跟柳兰花的唠嗑中知道一些村里的事情。 比如柳兰花虽然也姓柳,其实是从隔壁的长河大队嫁过来的,柳家湾的人大都是这个姓。 比如高云梅一家祖上是从外地逃难过来,在临河村安家落户的,所以村里只她一家是外姓。 高家来的时候据说带着几样好物件,家里有底子,现在都不缺吃喝。 还有管理种子这活,柳兰花隐晦的提了提。 大致是队长一派同村支书一派一直不对付,这次在种子方面的人员安排上又较上劲了。 队长安排他家儿媳妇占了一个坑,村支书儿子还在家养伤不能出工。 队长还人情让知青占住另一个坑,村支书不干了,特意找他那方的几个人加进来抬种子。 巴拉巴拉,两方人马多年来你来我往勾心斗角一地鸡毛。 江秋月听得一脑门官司,干脆左耳进右耳出,老老实实当个听众。 到了中午,仓库大门一锁,各回各家去吃饭。 下午时柳兰花悄悄给江秋月一小袋发芽的种子,是种子筛选时挑出来的,让她回去煮了吃。 江秋月晚上拿回去泡水里,第二天早上让男知青用辣椒油炒出一盘菜,就着碴子粥正好。 这天上午,领种子登记的人很多,播种进行了一半,农历三月份快过完了,四月前要把地都种上,都忙得很。 江秋月坐在桌子后,有条不紊的写名字对数量,一手端正的楷书跃然纸上,让围着的人心中下意识升起敬畏之心,不敢大声喧哗。 只听一声娇哼,一袋玉米种子重重落在桌子上。 江秋月抬头去看,桌子前站着浓眉大眼一身蓝的高云梅。 高云梅环手站在江秋月面前,骄傲的扬起头颅,居高临下朝她很不屑地喷了一声。 江秋月看了眼正对着她的俩鼻孔,低头抽了抽嘴角,如常报数记录。 “玉米种子一袋十斤,领者高云梅,来,高同志按个手印。” 江秋月将本子和红泥递过去,好似根本没看到对方的挑衅。 众目睽睽之下,大家伙都在等着呢,高云梅只好先按了手印,拎起种子让开位子。 江秋月继续下一位,一点没受到影响。 “江同志,俺不得不说你,大家伙都下地播种为大队出力做贡献,你整天坐在这里只是写几笔字,不觉得羞愧吗?” 高云梅说的一腔热血,并且右手握拳放在胸口,手肘抬起摆出一个积极向上的造型。 “俺们社会主义接班人应该奋战在前线,不能偷懒耍滑,要吃苦耐劳多干活!” 等她说完,江秋月收回目瞪狗呆的表情,带头鼓掌。 “高同志,我知道,你们艰苦播种的形象是无比光辉,十分光荣的。”江秋月一副认真无比的样子,话头一转。 “但是我觉得在这里做记录的工作同样重要,我们不能因为它们工种的不同就产生歧视。地里的活用体力,而记录的活用的是脑力,咱们都是在为集体做贡献啊,你说是不是高同志?” 周围人听得晕乎,但不妨碍他们认为小江知青很有文化,都跟着附和。 高云梅跺脚,说她是狡辩。江秋月又怼了她两句,一边不忘把本职工作做好,记录的活没落下。 柳兰花回家看过皮蛋过来时,站那儿听了一段,此时不由插进来。 “哎呀,梅子你在这干啥,有闲空咋不去和平家里看看他哩,你们早前不是还说要做一家吗?” 柳兰花一通笑嘻嘻打趣的话,让高云梅胖胖的脸蛋一红,扭头甩辫子走了。 江秋月听得两只耳朵支棱了一下,有情况! 有人起了头,接下来小媳妇老婆子们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高家那宗子事儿。 据说村支书媳妇很喜欢跟她一样高胖的高云梅,认为她养的白胖好生养,又家境富裕,合该进她家门。 高家作为外姓人在临河村根基浅,有机会抓住一条大鱼傍上简直是乐意之至。 两家一拍即合,说是要做儿女亲家。 但是还没等放到明面上定下,村支书儿子柳和平就被人发现跟村尾鳏夫家的女儿相好了。 不待村支书媳妇棒打鸳鸯,撮合柳和平与高云梅两人,村里知青点新来了两人。 其中的白面书生看起来比柳和平面皮子强,三两下把高云梅的心勾走了。 这下子郎无情妾无意的,看村支书媳妇咋撮合去。 江秋月一边工作一边听了一耳朵,估摸着剧情没偏,之后柳和平和高云梅还有凑到一块的可能。 没看打蛇事件过后,可怜兮兮的柳翠花已经被村支书媳妇料理的不敢去找柳和平了么。 等哪天高云梅突然眼瞎地移情别恋,看上柳和平,两人估计立马能成。 一切都是妥妥的套路。 江秋月为即将被绿的林文清默哀三秒钟,谁让他挖谁不好专挖男主墙角。 下工回去时,江秋月正面遇上一起回来的林文清高云梅二人。 林文清跟她打招呼,高云梅一点不给面子鄙视地上下看了江秋月一眼,扭头走人。 林文清尴尬地笑笑,说起其他的话题圆场。 江秋月跟他一路回知青院,总是忍不住想看看他头顶上方。 是不是有一片青青草原…… 从这天开始,整个播种期间,高云梅都对江秋月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明摆着看不上眼。 江秋月干脆摆出一副宽容大度脸,爱咋咋地,我自岿然不动。 这样反而为她赢得一片赞誉,高云梅的一番作态倒像是小孩子闹别扭似的小儿科。 四月初,如火如荼的春季播种终于接近尾声,江秋月不知不觉已经来到这里一个月时间了。 有天上工时,柳兰花交给她一个帆布包裹,说是京都寄来的东西,收件人是她。 江秋月晚上回去拆开,最上面有封信,江春华大姐写的。 说家里惦念她的平安,问她在队上吃不吃得饱,干活累不累,爸妈要给她寄东西补身体之类的。 信下面包裹严实的包袱里是一罐麦乳精和几瓶桃梨罐头,还有两铁盒像是行·军·粮里类似午餐肉的碎肉块。 最下面是几张全国通用的粮票布票副食券,还有一张大团结。 这些东西省着点足够一个小姑娘在一个月内吃好喝好绰绰有余,如果全换成粗粮细粮,够吃两三个月。 剧情中,小姑娘转手就把东西和钱全花在柳和平身上,换来几个似是而非的笑容和若即若离的态度。 江秋月整理东西的时候,刘爱英和李永红在一旁看的很是羡慕。 她们家里虽然也是城里的职工家庭,但绝对做不到肯给她们寄来这么多好吃的营养品。 家里兄弟姐妹多,粮本还不够他们吃的,哪里还会寄来。 有时候发了口粮和票子,她们还要挤出来一些寄回去补贴父母。 江秋月把钱票放进帆布包,间接收进空间,罐头和铁盒肉收进柜子里。 麦乳精这东西她比较好奇,原主记忆里小时候喝过。 罐子盖打开一看,里面是黄色的细碎颗粒,有点像前世的板蓝根冲剂。 刘爱英和李永红围过来看个稀罕,江秋月一人捏一小嘬让她们尝尝鲜,自己也捏一点舔了舔。 甜甜的,有股子麦香,还带点奶香味。 江秋月让两人把各自的茶缸子拿出来,倒上暖壶的热水,一人一勺麦乳精, 搅拌化了后有点像糖水,麦香更浓了,喝起来没有刚才吃着甜。 江秋月感觉味儿淡,可能是放的少。 刘爱英说喝着不错,她也算是喝过麦乳精,知道是啥味的人了。 李永红捧着茶缸一口接一口喝,眼睛不住地看地柜上的麦乳精罐子。 江秋月几口喝完,被刘爱英说是牛饮不知道慢慢品尝。 江秋月笑着让她们慢慢喝,自己把罐子收进柜子里放好挂锁,又去漱了口,回来躺被窝里想着江家的事。 这昏暗的小房间、斑驳掉皮的房顶和那边高高的跟牢房铁窗似的小窗口…… 什么鬼?这是哪儿? 更惊悚的还在后边,她刚一动弹就发觉不对劲,眼前这双又瘦又小又苍白的爪子绝对不是她二十五岁大姑娘的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31.131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知青们要上山找粮,走之前江秋月进屋找出一张纸把葛根和山药的地上植株画下来。 其实春季地上的植株肯定跟夏秋季长的茂盛的不一样,现在去找也只是碰运气罢了。 陈中华在临河村待的最久,对后山比较熟悉,由他打头带路。 江秋月走在中间,画图的纸张给大家传看。 一行人拿着木棍一边敲打草丛一边走。饿极的人也不怕蛇鼠虫蚁, 敢冒出来他们就敢逮回去当食物。 渐渐地进入一片开阔地, 江秋月等人一点点扒拉着灌木丛草丛寻找。 转头看到林文清已经带人往里走,找到一棵榆树,他正指挥其中一个男知青爬上去摘榆钱子。 江秋月和陈中华在开阔地上没找到,跑去看他们摘的榆钱。 陈中华捋出一把塞嘴里, 嚼完评价道, “太老了。” 有点发苦。 爬树的那个知青方卫东, 瘦的两只眼珠子凸出,他拽出一把就往嘴里塞,大口吃着。 “都是树梢上摘剩下的, 想摘好的得往里面走。”猛吃几口垫垫肚子, 方卫东不舍地放下,建议道。 他们往年也不是没进过山,但都找不过本地村民,只能凭运气捡点漏打牙祭, 根本填不饱肚子。 外围好东西一长出来就被留意的村民弄走了, 内围有猛兽, 他们也不敢进。 一群人在左右查探没发现什么后接着往里走, 没多会儿遇到几棵老槐树。 槐树上树叶青翠间露出点点白,那是槐花打苞了,还没开。 男知青们蹭蹭爬上去,几个在上面扳枝,几个在下面接,忙的不亦乐乎。 江秋月趁机在周围找葛根和山药,手拿一根一头劈裂的木棍,这挖挖那挖挖,寻找印象之中的根茎。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男知青们扳下一堆槐树枝的时候,江秋月终于挖到了经年老山药的根。 可喜的是在它旁边,相似的有好几棵。 山药和葛根她都吃过,等她挖出一小截确定是山药,立即喊人过来。 陈中华跑过来确定找到了后,招呼男知青下手挖。 江秋月看天色已暗,建议先把上面的挖出拿回去,剩下长得深的做个记号明天再来。 山药长的一根直深入地下,完全挖出来要花很长时间,他们在山上待太晚不好。 男知青齐齐下手,挖出五根一米左右的长山药,由一个人抱着,其余人扛上槐花枝,顺着来时的路快速下山。 走到山脚时天都黑了,夜空中月亮被乌云遮盖,几人借着稀少的星光摸回知青院。 刘爱英和李永红早在等着,院中升起一小堆火,见到他们回来连忙起身接。 江秋月直接将山药根全扔进火堆里烤,还加了柴火。 “蛇肉和野菜汤已经炖好了,这些咋整?”刘爱英拿出篮子一边捋槐花和叶子一边问。 男知青们闻言使劲嗅嗅空气中的肉香气,快坐不住了。 李永红撸着槐花苞,抬头看着江秋月说了句,“槐花跟玉米面搭配着蒸好吃,可咱哪里还有面粉。” “能吃能填饱肚子就行,还讲究什么?”陈中华摆摆手。 江秋月想了下说道,“槐花跟玉米渣子一起和,我那儿还有二合面的烙饼,拿出几张泡成糊权当面粉了,这成吗?” 她问的刘爱英,今晚她掌厨。 刘爱英拍胸脯保证,肯定能蒸出来,到时候加点盐都是香的。 李永红低头不再多说什么。 江秋月进屋拿出一个打火机打火照明,打开铁锁头拿出五张已经发硬的烙饼。 她直接拿到厨房放进汤盆里,加上热水泡着。 回到院中后,空气中已经有一股烤山药淀粉的清香。 方卫东几人亟不可待的围在火堆旁,不断地问好了吗好了吗。 槐花槐叶和榆钱子在他们的帮忙下,已经捋的差不多了。 刘爱英拿去井边过水洗干净,然后端进厨房塞到汤盆中泡好的面糊里,再加上小半瓢玉米渣子,放点盐和匀后上锅开始蒸。 这边江秋月正被林文清缠着问她的新式打火机,江秋月只推说是亲戚在上海买的洋货。 大家都传看着把玩一番,涨了见识。 等刘爱英擦把汗出来,江秋月拨出火堆里烤熟的山药根,食物的香气弥漫整个小院。 本是要搁一边放凉再吃,男知青们按捺不住,上手拿着剥开黑皮就啃。 烫的龇牙咧嘴也不放,在两手里交换着,半根山药眨眼间下肚。 江秋月得到自己的那半根,轻轻撕开烤焦的外皮,露出里面白嫩的山药肉。 吃起来糯糯的,淡淡的没什么味。 之后拉出木桌,蒸好的槐花端出来放在正中间。 江秋月拿出一玻璃瓶辣椒油,贡献几勺子拌进去,闻起来喷香。 蛇肉汤带肉一人分得一碗,大蛇刘爱英只炖掉半条,剩下半条留到明天吃。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就着火堆燃烧的光亮,大家也顾不上斯文和礼仪,唏哩呼噜吃的飞快。 槐花看着扳下来很多,蒸出来一汤盆不到,一人几筷子就没了。 方卫东吃完还意犹未尽,砸着嘴说真香啊。 连林文清都评价说味道不错,明天还去扳。 蛇肉更好吃,毕竟知青们好久不见荤腥了。 大家吃个半饱收拾收拾去睡觉,想着明天把找到的山药全挖出来,再找找有没有葛根啥的。 这青黄不接的鬼日子,总算有点盼头。 江秋月洗漱好去睡前,想起上午答应的事,于是翻出一盒上面绘喜鹊登枝图案的小巧蓝铁盒,塞进旁边的被窝。 刘爱英刷锅洗碗弄好后,摸上炕的时候发现了,认出是百雀羚。 她在被窝里窸窸窣窣了一阵,掏出几张布票和钱悄悄递过来。 江秋月顺着动静接在手里,随手放在空间的收纳盒中。 第二天早起,刘爱英洗脸后仔细擦了百雀羚,学生头打理得整整齐齐。 江秋月看了眼她的西瓜皮刘海,从抽屉里挑出一只简单的小发卡帮她把厚重的刘海别起来,只留下薄薄的一层。 黄底带斑点的瓜子型小卡子,搭配学生头卡哇伊。 刘爱英跑到她炕头照镜子看,摸着头发笑起来,露出几分少女的情态。 “买一送一,看你用着合适。”江秋月扎着马尾说道。 刘爱英双眼闪亮,“那我不还你啦。” 江秋月摆手说不用,就当和擦脸油一起换给她的。 外边男知青叫吃饭,本来今天该轮到江秋月做饭,但她才来没两天,几顿饭还都出了血,陈中华安排男知青那边先轮着做。 男生的手艺明显比不上女生,熬的玉米渣子粥稠是稠了,但是不好喝。 “按你这放法,一个月的口粮几顿就吃光喽。”陈中华敲敲桌子说下厨的人。 大骨头架子佝偻背的赵向东缩在桌边委屈脸。 他根本不会做饭啊,练几年都这样,再说不多放点粮食能吃个啥? 饭后照常去上工,天气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的节奏。 下地刚干没多久,天上开始掉雨点子。 然而地里的人不能走,得干完一上午,不然半天的工分不给记。 春雨稀稀拉拉落下来,渐渐的发展成淋淋漓漓缠绵不断。 等坚持到回去的时候,江秋月差不多浑身淋湿了。打了好几个喷嚏,感觉要感冒。 中午炖的剩下的半条蛇肉,和着野菜玉米渣子一锅乱炖。 下午雨下大了,队上来人通知不用上工。 知青们却没多开心,因为少半天工分等分粮的时候就少一份粮食。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雨开始滴滴答答减小。 男知青们蠢蠢欲动,想趁时间去把山上的山药挖回来。 江秋月提醒下雨天山路滑,但是挡不住他们高涨的热情,六个男知青一起出动跑上山去了。 留下三个女知青坐在门槛内,就着光做点活。 李永红带上顶针在纳鞋底,一针一针的细密又匀称。 江秋月仔细瞧了两眼,佩服之。 刘爱英拿块碎布头缝小布兜,江秋月问是做什么的,回说当钱包装粮票和钱。 江秋月随大流也拿出针和线,找出一块卡其色的细帆布摆弄。 画线打底版,剪裁缝合,一只小帆布包就初具雏形了。 款式仿照的她那个军用挎包。 缀上肩带,翻盖的地方打上扣眼和扣子,正面用红线绣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花体字,右下角用蓝线绣上便宜弟弟的名字。 一块布做成两只小书包,除了名字不同外其他都一样。 刘爱英和李永红早就看的目瞪口呆,眼睁睁看她在半个小时内搞出来两个好看的小书包,又开始往上绣绿叶小红花了! 刘爱英拿过一个查看,除了针脚上有点稀疏,整体看起来跟百货商店卖的一样。 江秋月把做好的书包收起来,准备等哪天有机会就寄回京都,给两只小的上学用。 剩下的碎布被李永红要去,说硬硬的料子适合打鞋底。 傍晚的时候,陈中华他们终于回来了,一个个满身泥泞,不知道摔了几次。 还好收获不错,五根长长的山药被他们挖出来折断带回来,还用上衣兜回一堆山药蛋。 陈中华指着地上聚拢的那一堆说,“我想着下面的根能吃,上面藤上长的这些或许也能吃,就给带回来了。” 江秋月说是山药蛋子,能吃。大家都很高兴,一下弄回几十斤粮食。 还有槐花枝他们也没放过,扳下扛回来好多,有的花开了,生吃甜丝丝的。 随后,刘爱英指挥赵向东熬辣椒水,给男知青们喝了驱寒。 江秋月跟李永红把山药搬到通风干燥的地方放置,防止腐烂。 雨打过的槐花要赶紧捋下来蒸掉,连着槐叶一起。 江秋月继续贡献出几张烙饼和辣椒油。 晚饭风卷残云,大都吃到五成饱,不会饿的睡不着了。 江秋月私下有给自己补贴,没吃多少,睡觉时感觉有点发热,第二天早上就爬不起来了。 据说用的是山上拾捡的木头,做的简单样式就废个手工,能换一毛钱绝对是赚了。 见江秋月也有意向,有人说他们家有个老式掉漆的柜子问她要不要。 江秋月听了描述可行,用新柜子太张扬,旧的能用就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32.132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她旁边是个穿夹克的男子,绿衬衫下边竟然配一条灰色喇叭裤,有点辣眼睛,不短的头发还抹着疑似发胶的东西,看上去油头粉面的。 关键是他连旁边粗辫子姑娘的好看都没有,还很自我良好地在腿上瘫着一本诗集装逼。 江秋月观察的目光太明显,她身旁的那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抬手的时候手肘碰到了她的胳膊,江秋月在油腻男察觉看过来之前转移视线。 车厢内的布置比现代四个数字的火车还要简单, 座椅、很小的桌子,车窗能打开, 却没有窗帘。 过道很窄,还有晚上车的人在找空位置放行李,乘客基本都是十七八左右的青少年们。 火车匀速后有列车员过来这节车厢让关好窗,接下来检票。 他们的位置靠近车门,列车员说完后不到一会儿就轮到他们, 江秋月把代表身份的介绍信和车票一起递过去, 看见身旁的人交上去的是个墨绿的小本本。 江秋月看向他,正对上对方敏锐看过来的一双黝黑眸子。 江秋月转回视线,本来以为对方跟她一样是上山下乡的知青,然而看证件类型,明显不是同一类人。 列车员走后, 车厢气氛活跃起来, 坐在一起的人开始自我介绍打招呼, 大都是同龄人一同下放的,说上几句话就熟悉开了。 他们这里是粗辫子姑娘打头先说,“咱们做个自我介绍啥的?”她顺了顺辫子,亮了亮嗓子开始介绍她自己。 “你们好,我叫王晓红,来自红日纺织厂家属院,将要去的是柳家湾长河大队。”说完两只细眼眨巴着看向江秋月。 江秋月按照她的模式简单介绍了下自己,“我叫江秋月,来自西城文工团家属院,插队到柳家湾青山大队。” 按照顺序她说完该到身边的那人,不想油腻男此刻挺积极的,接过她的话头高调地说道,“那我来说说我吧,我叫林文清,从京都东边那片儿来的,去的也是柳家湾,咱们都一样的目的地,路上正好说说话解闷,到时候我给你们朗诵几首主席的诗歌,陶冶陶冶情操怎么样,哈哈。” 他作出一副爽朗大方的样子,衬着他的装扮却怎么看怎么猥琐。 江秋月看了一眼想起一个词,小白脸。 貌似原书男主也是个弱鸡鸡的小白脸呢。 最后是给她深刻印象的身边那人,他没多做介绍,说出名字和职业完事。 “彭敬业,junren。” 他的声音再听一遍仍然很好听,是成熟男人的磁性音色,听在江秋月耳朵里性感极了。 不过听到他的职业,三人纷纷肃然起敬。 他们穿草绿色军装是顺应潮流,是做样子过过瘾,人家才是穿真正军装的人,保家卫国,流血不流汗,为人民服务。 林文清看着油嘴滑舌的不靠谱,却很会说话聊天,不到一刻就把王晓红逗笑了。 彭敬业沉默冷肃,几次不接话头。林文清开始拉拢江秋月,频频将话题转到她身上,话里话外打听她家庭情况、生活水准等问题。 江秋月随意应付几句,重要内容一点不透,问烦了干脆从帆布包里掏出一本书打发时间。 没想到碰巧掏出一本红宝书,应是江母临行放进去的,这书有时候用的好了可是万能利器呀。 阅读红宝书是一件郑重的事情,不容人打扰。林文清不得不放弃搭讪,转而同王晓红聊到一块去了。 江秋月找到事情做,捧着红宝书以好奇和对待古董的心态翻开印有m主席语录五个大字的扉页。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就要拥护,凡是敌人拥护的我们就要反对……” 江秋月:“……”感觉有些话真的那啥。 再往下看,有些说起来还是挺好挺振聋发聩的,像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呃,后来国内一片乱斗,十年wg至今还没结束呢。 “核战争打不起来……”翻到其中一页看到这样极具预见性的一句话,江秋月不由佩服这位伟人的眼光长远性。 核武器的辐射毒害和波及范围那么大,真打起核战地球都玩完。 没看直到二十一世纪,也就美国在最开始拿小日本广岛长崎试验了两颗,导致那里几十年了还是荒芜的废墟,人口不知死了多少。从那之后,其他国家再没敢轻易动用过。 又看到一句造成全国上下一片绿的那句: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从这句传颂开后,女子们就开始学男子穿军装,还有大口袋的中山装,修身的旗袍被视为资本主义残留,只对外接单定制出口。 这些一句句呕心沥血的话语,有的振奋人心引人深思,有的□□专断一刀切,有的经久弥新在后世广为人知。 江秋月看的入神,不知不觉翻过半本,车厢内的光线渐渐昏暗下来。 她揉了揉后颈,往外一看,都到傍晚了,对面的王晓红在吃土布口袋里的干粮饼子当晚饭。 江秋月下意识想掏出碗□□去泡,好在立即反应过来刹住了动作。 江夏日临走塞给她的干粮包就在她脚底旁放着,拉开系绳最上面是个铝制饭盒。 这里面都是江母准备的,也不知道都装了什么。 江秋月打开饭盒发现是两排整整齐齐大小一样的饺子,蒸熟的。 盒盖一掀开,一股香味就飘出来了。 好香!应该是鸡蛋馅的,还放了香油。 她将饭盒放在面前的小桌子上,手伸进包里拿出一双筷子,抬头却发现对面两双眼睛死死盯着饭盒里的蒸饺。 对于江秋月来说,白面皮鸡蛋小葱馅儿的饺子即使滴了香油那也是素的,很平常的饭菜。 然而对面那两人却是眼馋的很,平时玉米面的饺子他们都是过节才吃得到,何况是白面做的鸡蛋蒸饺? 那可是精粮! 从闻到香味就开始流口水了,眼热地盯不够。 这是江秋月没想到的状况,但是再收起来也来不及了,索性直接吃吧。 江母真是下了老本,饺子不大,一口一个特别有味。 可是对面两人的视线太明晃晃不容忽视了,看的她都吃不下去了。 “咳,我妈做的,你们要不要尝尝?”对方意图太明显,她干脆直接问,不然这顿饭别想安生了。 果然她问出后,对面两个不说话光看着的人喜笑颜开,一边说那怎么行不能吃之类的一边言不由衷的接过她夹过去的饺子。 两人迫不及待又努力维持体面,小口尝过后直说香,夸江母手艺好,还夸她,“江同志,你真是一个大方的人。” 给过那两人,江秋月偷偷看一眼旁边,总不能单独漏掉他吧。 “彭敬业,你要尝一下吗?”把饭盒推到他那边,里面还有一排。 本以为他会客气,结果他定定看了她一眼,伸手抽走她手上的筷子端起饭盒就两只两只的扔进了肚中。 江秋月怔愣过后看得有点想笑,对面王晓红和林文清目瞪口呆。 王文清看江秋月没生气,啧巴啧巴嘴没吭声。 王晓红自己旁人分的清,又心疼粮食,见此劝道,“彭战士,那是江同志的晚饭呢,你可给她留点。” 多好的白面饺子啊,她看着彭敬业几口给解决完了不由一脸可惜的神色。 “有点凉了。”彭敬业吃完点评。 王林二人听他这样说都有点开始鄙视他了,你咋吃完了还嫌弃,亏不亏心? 这时候一个小兵跑过来,向彭敬业敬礼。 “班长,你的晚饭送到!” 江秋月认出是最开始坐在她旁边的那个小战士。 彭敬业点头接过铁饭盒,小兵立马转身跑走。 他没打开,直接将铁饭盒放到江秋月面前。 “你吃吧,这是热的。” 江秋月脸颊骤然一红,如果不是对方眼神太光明磊落,她都要被他的举动想歪了。 “不用,这是你的晚饭,我不能动。”江秋月拒绝。 彭敬业不听,直接打开饭盒摆到她面前。 里面是一荤一素加白米饭,这趟火车上的一等餐,一般人拿钱也吃不到。 看来junren伙食还不错嘛。 江秋月肯定不能动人家解放jun同志的口粮啊,但是彭敬业一双黑眸盯着她让她吃掉。 最后坚持不过,她挑角落位置动了两筷子,摆摆手不再用。 彭敬业随后端起饭盒扒拉几下很快将饭菜解决。 江秋月觉得他肯定没吃饱,铁饭盒看着容量不大,他那种年纪又正是光吃不饱的时候。 想想说不定路上还要靠人家照应,江秋月借由干粮包遮挡,从空间取出一纸袋包子。 “你吃下这个。”她将袋子递给他。 那里面是几个手掌心大小的菜肉包,她以前的存货,摸着还是温的呢。 彭敬业接过看了一眼,挑了挑眉,也不多说,凑到嘴边就着纸袋两口一个,迅速解决。 对面的两个只闻其香不见其物,只得嗅着香味啃干巴巴的粗粮饼。 与此同时,他们又对江秋月高看一眼,不敢轻易打什么主意得罪两人。 想一想,一个白面能当饭吃身家不凡,一个解放jun战士享有一等待遇,惹不起惹不起。 江秋月正剥着小橘子当饭后水果,那边突然过来一个穿的确良衬衫绿军裤袖子上绑红袖章的女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33.133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林文清不跟她们同路, 单独离开办他自己的事情。 兰县不大, 两条街交叉成十字形, 邮局就在十字路口边的一条道上。 上午的时间,出入邮局的人不多,大都是知青和一些干部军.人家属们。 江秋月跟另外两人进去后在窗口买张合适的邮票, 再递上需要邮寄的包裹和地址就可以了。 刘爱英把冬天不穿的棉衣和一些实在不能穿的旧衣服打包寄回家,补贴家里的兄弟姐妹。 李永红寄回去的是粮票布票, 是她从牙缝里抠唆出来的, 仔细数了好几遍才交给邮寄员装进信封。 江秋月只是把之前做给双胞胎便宜弟弟的帆布书包给装到包袱皮里寄回去,还有一封寥寥数语报平安的家书。 邮寄员办事效率很高,同现代那些办事的磨磨蹭蹭的态度没法比。 不出十分钟, 三人满意而出转向另一条街的供销社。 供销社的门面比邮局气派多了, 门头上有‘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门边是写着‘发展经济, 保障供给’标语的牌子。 不过进去后才发现,里面虽然面积很大, 但是只有一个长长的柜台,整体看起来有点类似现代的小卖部。 进去后, 地面上都是青砖铺地, 打扫的干干净净。 木质柜台上围满了人,热热闹闹的。 刘爱英拉住江秋月的手挤进去, 李永红紧跟其后, 三人挤到柜台前。 旁边有人问的确良棉布红糖之类的东西, 售货员爱答不理的,手上算盘拨拉的噼里啪啦响。 江秋月看了眼售货员姑娘身后的货架,货架很多,大多却是空的,中间集中摆放着一些毛巾手帕、搪瓷碗缸、副食杂货等日用品,另外一处较远的挂着几件衣服和布料。 刘爱英兴奋的看了一圈,举高手朝售货员招呼,“同志,有皮带吗?” 售货员在众多你说棉布我喊花生酥的声音之中准确定位到真正有需求的声音来源,睁开眼皮子朝刘爱英看了一眼。 “有”话落,转身从柜底下抽出三条皮带,啪地甩在柜面上,“要哪条?” 刘爱英很是欣喜,一点也不在意人家态度如何,仔细看了看三条清一色棕黑牛皮带。 “同志,有其他款式的吗?女同志用的那种。”柜面上三条皮带款式太老,比江同志带的难看太多了。 售货员盯了她一眼,撇撇嘴,“就这些,要不要?”手抓上皮带就要收起来。 “哎哎,我没说不买啊。”刘爱英伸出手阻挡,就差上手拽住了。 售货员斜眼看她,“有工业券吗?一块五。”不仅要掏一块五买,还得有工业券的票证。 李永红眼巴巴地从各种日用品上收回目光,一听刘爱英要花一块五买根不值当啥的皮带,差点跳起来。 “刘同志,你买那个干啥,回去找点布自己做个布带子用就行了。”花那么多钱还费票。 旁边围着过眼瘾聊天的人也有插嘴说小姑娘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乱花钱干啥,有那一块五还不如买几尺布做件衣裳,买几斤粗粮饱饱肚。 江秋月不做评论,她知道刘爱英虽然时不时要接济家里,但也是看情况行事,不会一气儿的全把东西贴补出去,她自己手里还攒了些钱,买点自己想要的东西无可厚非。 果然,刘爱英摸了摸腰包,又看看皮带,来回几次在售货员很快不耐烦要收回去的时候方小心地掏出一沓毛票数了又数,拿出一块五的数,又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工业券交上去。 售货员脸色有点嫌弃的接过票子甩了甩,数完后开出一张单据,让刘爱英从中选一条拿走。 三条颜色没差,都是那种老式的款,男女通用。 刘爱英瞅了好几遍,抽出一条顺眼的小心翼翼收起来。 她问江秋月两人有什么需要的,江秋月摇头说没有。 其实江秋月早已把明面上的货品观察了一番,基本她空间里都有,没什么要买的。 即使要买,江秋月决定以后还是自己一个人来买,毕竟财不露白,她平时看似表现的大方实在,那是因为那些舍出去的东西还不被她放在眼里。 江秋月很清楚的知道自身的性格缺陷,她不善交际,不会弄些弯弯绕绕的。与其在看不上的资源里勾心斗角,还不如舍出一些边角让他们吃人嘴短,平时能照顾点她就行。 而大手大脚买东西看似有大笔财物这些却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在这个道德和人心严重经受考验的时候,谁知道饥饿交迫之下人的底线能到哪儿? 有点家里支援的钱票保证生活宽裕尚可赢得旁人羡慕和忌惮,再多就是召祸了。 江秋月一边沉思反省一边跟着两人转悠,发现一个现象。 别看围在柜台前的人很多,真正买东西的人实际上少之又少,大家看个热闹。 李永红用几寸布票换了点针头线脑,心里多少看不上刘爱英花大钱买皮带的行为,觉得她是打肿脸装胖子,平时还饿着肚子呢就敢乱花钱。 三人在长柜台左右逛了几遍,又推推搡搡的挤出去。 出来后,刘爱英擦着额头上的汗,左手紧紧抓着腰间的布袋,一脸的满足喜悦之色。 距离会合的时间尚早,刘爱英正高兴呢,建议在附近逛逛,名曰呼吸一下城镇的气息。 三人顺着街道边逛边朝会合的方向走,正走着呢,江秋月袖子被扯了下,李永红拽住她俩往街道旁望去。 相对来说气派干净的国营饭店里,林文清坐在靠外的桌子旁正在吃饭,桌上摆着几道炒肉炒菜,看上去油光光,手上端的碗里是高粱米饭。 刘爱英咕咚咽一下口水,馋的。 “林同志好气魄!”刘爱英十分羡慕,能在国营饭店吃饭还吃那么好的,林同志显然身家不菲。 估计是哪家的公子思想觉悟高,特意下来响应主席号召呢。 江秋月倒没什么诧异的,林文清居住在东富西贵的京都城东,手里缺什么也不会缺钱,人家趁着出来的机会打打牙祭吃顿饱饭,谁也说不了什么。 李永红的肚子咕噜叫了两声,她自己没察觉到,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国营饭店,饭店里的林文清身上。 林文清侧身背对着门口,没发现她们,正慢悠悠斯文地吃着面前的饭菜,不时挑出不吃的作料扔到手旁的空碗里。 江秋月:“……”还真是悠哉啊,终于知道平时知青院吃的粗粮有多委屈人家了,啧啧。 刘爱英馋的流口水,巴巴地吸了几口隐约的饭香,拉着左右两人麻溜滴跑了。 没钱没票的,眼馋也吃不起,有钱有票也不敢进去吃啊,太浪费了! 还不如眼不见为净,刘爱英想的开,离远了后就丢之脑后了,最多以后想起来吸溜几下泛滥的口水回味回味。 江秋月曾经吃过比那更好的家常菜,更不会上心了,只余李永红被拉着跑时还时不时回头看。 国营饭店里,林文清悠哉地祭五脏庙添油水,突然感觉身后有道灼灼的目光黏上来,搞得人寒毛直竖起鸡皮疙瘩。 他朝门外瞧了瞧,街道上空荡荡的,没什么可疑之人。 日头已经升高了,林文清不再多想,转回去加快速度,打算吃完去会合。 等林文清改善完生活,又拐去供销社买了几块花生酥包上,完后一路晃悠到会合的地方,人就差他了, 柳建国招呼几人上驴车赶紧回去,以免赶不上中午饭。 路上继续晃晃荡荡的车程,或许是临近吃饭时刻,赶车的老乡分外卖力,他们比来时更快回到临河村。 驴车停在村头柳建国家门口,几人谢过他后走村边那条路回知青院。 春种过后,地里没什么人了,又正当中午时分,小土路上就他们四个。 林文清半道拐去了高家方向,拎着他的点心油纸包。 剩下三位女知青眼看着知青院快到了,遥遥碰上来一个衣衫不整的癞头汉子。 那人不知道刚从哪里爬出来,衣襟倘开,裤子要掉不掉,五官扁平大黄牙,头上长满了癞子,远远就能闻到他身上那股酸臭味。 正是村里无所事事、臭名远扬的癞三儿。 那人挡在路上,混浊的眼珠子在三个女知青身上扫来扫去。 李永红哆嗦了下,悄悄落后半步躲在另外两人身后。 刘爱英和江秋月看着挡路的人齐齐皱上眉头。 这人光天化日之下想干嘛?! 眼看着两方就要遇上,癞三儿眼珠子最终定在江秋月身上。 盯了两眼那白嫩的脸蛋和身段,癞三儿嘿嘿地呲着黄牙伸手撞上来。 “你想干什么?!”突然的一声厉喝,制止了癞三儿的动作。 江秋月准备往后跑的脚步顿住,仰头一看发现瘦小精悍的方卫东拿着一根扁担,一脸凶神恶煞地站在不远处。 他身后缩肩缩背的是大骨头架子最近养回点人样的赵向东,赵向东脚边放着两只木桶和一捆柴火。 有两个男知青镇着,癞三儿咕囔了一句难听话,扯扯裤头从一边溜走。 不狠狠报复回去,她这口窝囊气出不了! “想让我放过你可以,今天的事不能说出去半点。”江秋月特意看了看彭敬业离开的方向,朝癞三儿威胁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34.134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江秋月放下镜子,笑道, “哪有什么大美人,只是擦些东西护肤罢了, 这边风有点大。” 昨天晚上洗脸的时候一抹脸一把灰。 刘爱英眼尖, 看到她手上的百雀羚盒子,接过去左看右看有点稀罕。 女知青来到这里穷乡僻壤的,如果没有家里人接济, 很少再有机会能弄到在农村稀缺的擦脸油。 她们平时最多买盒蛤蜊油擦脸,秋冬还好,春夏擦上太油了。 江秋月看她实在忍不住跃跃欲试的样子, 打开让她试试。 刘爱英摸摸快被吹裂的脸皮子, 不好意思地挑起绿豆大小的乳白凝脂,放手心里涂匀后擦在脸颊上。 “清爽,没感到油腻。”她很欣喜地评价。 看了又看蓝底红花的精致小铁盒,刘爱英不舍地还给江秋月。 早饭是稀薄的能照见人影的玉米碴子粥。 昨晚女知青们休息后, 队长派人送来了新知青这个月的口粮。 玉米面红薯面等粗粮是没有的,一人半袋打碎的苞谷碴子。 这不, 今早上就做上了。 江秋月特意打了上面比较稀的, 权当水喝,闭眼咕噜几口完事。 李永红看见说她好养活,吃的少。 刘爱英有点心不在焉, 今天她值班, 吃完后晃回灶房刷锅洗碗, 整个人不在状态。 江秋月回屋拿军用水壶,趁机吃点馒头和水果。 等灌满水,扛起锄头,她就跟着一起下地去。 三月里,春回大地,一天不见田野上就冒出了大片的新绿,草木焕发生机。 江秋月跟随大部队走在田埂上,身旁时不时经过三五成群的村里人,大多都是好奇的朝他们这边看,然后指指点点嘀嘀咕咕地走远。 有几个打招呼的一般都是领导或平时来往的熟人,这时陈中华就会上前寒暄几句。 村里的年轻人遇上了偶尔也会同行一会儿,跟熟悉的人说说话。 但是江秋月发现,大部分人跟知青之间明显保持着距离,像是各自站在两个世界里,观望好奇却不涉足。 知青们身上即使衣裳破旧也尽量打理的干净整洁,衣服不打补丁,精神面貌尚可,眼神有光。 搁村民口里来说,是一看就是受过教育的城里娃。 而路上所见的村人,大都一脸菜色,衣衫褴褛补丁连缀,裤腰带勒得死紧。 有家里条件好的还能勉强保持体面,积极去上工。有那差的两眼无神脸颊凹陷,在路上晃晃悠悠地往地里走。 终于到了知青们分配的那块地头,队长柳建国过来鼓励了一番新人,在边上划出两列新的地块让新人劳作。 陈中华示范几下,其实就是锄地翻土,将结块的土壤锄松软了,拢成一垄一垄的好下种子。 具体种什么怎么种,江秋月不知道,她就模仿别人的锄地动作,再下点力气就行了。 至于前腿儿弓后腿儿蹬什么什么,不存在的。 老实锄了半晌,江秋月起身擦汗。 虽然才三月份,但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活也太累人了,干一会儿热的汗流浃背。 举目四望,周围都是弓着背干活的人,也有人站起喝水拿草帽扇风之类的变相休息。 一大片灰蓝黑,也看不出谁是谁,江秋月想找出个人都难。 原书男主是个常年白衬衫黑裤子的文弱青年,书中描写五官清秀个子有点高,有陌上人如玉的美称。 也不知道具体长成啥样,让原主被救一次后就一见倾心,情愿倒贴救命的粮食和补品,最后人财两失。 江秋月穿越后提前了过来的时间,也不知道那件英雄救美的事还会不会发生。 这会儿,刘爱英一边锄地一边磨蹭到江秋月身边,问她,“哎,去不去解手?” 江秋月喝口水,本想拒绝,但看她欲言又止的使眼色状似有事? 随即点点头,被对方拉着穿过田埂,一头扎进田野旁的树林子。 两人往深处走了一段,刘爱英随便找一片长得茂密的草丛就地解决,江秋月表示受不了,站外面给她把风。 听她在里面一边解决拉撒一边问,“江同志,你带的百雀羚有多的吗?我想跟你换一盒。” 江秋月一愣,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这个。 对方又抱怨蛤蜊油太油腻,春天抹脸上不舒服又难看,一张大油脸阳光一照简直了,整得毛孔黑粗黑粗的。 她宁愿挤出点钱和票换一盒,能用整个春夏季呢。 江秋月看了下空间,多是有多的,来的时候江母在包里多塞了两盒。 她自己在空间里也准备了其他的护肤品和化妆品,只不过现在不适合拿出来用。 “那我匀给你一盒吧,反正我也不怎么用这个牌子。”等以后有机会可以把空间里的雪花膏拿出来,江秋月记得那个东西这时候很流行。 刘爱英提裤子出来,一脸心愿达成的喜色。 “我用布票跟你换吧,粮票就那么点还是救命的。” 她打的主意好,布票一般都是几尺头的标准,发到手上能干啥,攒一年也不够做一身衣服。 粮票是不能动的,等口粮吃光了那就是救命的玩意儿。 江秋月笑笑不做声,她看起来像是缺布的人吗?她又不傻,白让人占便宜。 “哎呀,我再加一毛钱,手上的布票全给你!”刘爱英咬咬牙补充。 江秋月想想可以把布票攒起来备用,再说百雀羚在小地方虽然紧俏难得,但在大城市用票几毛钱就能买到了。 “好吧,回去给你换。”她点头答应。 刘爱英喜笑颜开,拉着她的手往回走,还提醒她做活别可劲儿的下力气,不然累的是自个,耗的是自己的粮食。 其实大家都在磨洋工,吃都吃不饱哪儿还有力气干活。队长到跟前了死命锄几下,人一走立马随便应付。 江秋月:“……”原来是这种操作! 这个不好评价,她点点头表示受教了。 两人说话是悄悄的,刚往回走几步,突然听到另一边有动静。 刘爱英眼睛一亮,蹑手蹑脚示意江秋月跟上。 江秋月觉得莫名其妙,又不想一个人回去,随即放轻脚步跟上去。 没多会儿听到说话声,好似一男一女。 江秋月脑中瞬间闪过各种烂俗的乡村流小说中的玉米地梗,囧了一囧。 刘爱英猫在灌木后悄默默地扒开一看,失望地小声说,“还以为遇到只野鸡松鼠啥的,结果是支书家的小白脸在跟人约会啊。” 她一提到小白脸,江秋月想起一个人,原书男主! 她猫在后边趁机偷看过去,神马陌上人如玉,看不出来。 五官清秀有点高倒是真的,看着像是精心养大的,脸色没有村里人那么黄。 脸上也没青春痘疤痕啥的,白衬衫黑裤子,对比之下可不就是斯文俊秀的好青年了吗? 这会儿他靠在一棵树后,怀里抱着一个女孩子,脸埋在他胸口看不到,嗲声嗲气的在跟他撒娇呢。 如果这是原男主的话,他怀里那个不就是传说中泼辣彪悍的原文女主? 女主啥时候这么小鸟依人了? 江秋月懵逼脸,试探地问身前的同伙。 刘爱英朝里边鄙夷地看过一眼,摇摇头放开灌木丛,拉着她走远后才开口。 “刚才那个男的是村支书家的儿子柳和平,有小学文凭就不是他了,整天端着一副比咱们还清高的架子,恶心谁呢。” 刘爱英显然对男主印象很差,吐槽他有点墨水就猖狂,知青院里随便拉出一个都比他有学问。 还嫌弃他一个大男人不好好干活,整天弱不禁风温温吞吞的惹人烦。 就这,他还成了村里大姑娘小女孩心目中最理想的对象人选,平时走到哪儿都有人奉承。 江秋月:“他怀里那个是他对象吗?” “哪是啊,是村西头的柳翠花,平时温柔可怜的一个小姑娘,有爹没妈的,也不知道啥时候被小白脸勾去了。” 额,江秋月记得原文女主的名字不叫翠花,是搁这个起名废的时代还挺好听的名字。 叫,高云梅。 哦擦,男主这是提前出轨了? 两人走出小树林时,江秋月问刘爱英是否认识高云梅,只见她抬眼四处望去。 手指那位大笑出声,跟林文清正打情骂俏的高个胖姑娘,对她讲。 “看见没,那个就是高云梅。” 江秋月:“……”(ー_ー)!! 得,这具身体免疫力太弱,淋了场小雨就生病了。 她躺在被窝里用被子裹紧自个,麻烦刘爱英去跟陈中华说给她请病假。早饭都没起来吃。 刘爱英摸摸她的额头,感到在发烧,又看她有气无力的难受模样,就让她在家好好休息。 院中一阵动静后,知青们出门上工了,即使天气还阴沉沉的下着零星小雨。 江秋月头重脚轻的爬起来烧锅热水,拿暖壶装满。又给自己下碗青菜鸡蛋面,吃完收拾干净。 常备的感冒药退烧药吃了后,她爬上炕被子一卷闷头睡觉。 江秋月被叫醒的时候睡得迷糊的不知身在何处,感觉到一双枯树皮似的手接连放在她的额头和手腕上。 脉搏上冰凉粗糙的触感让人直打激灵,一下子清醒过来。 “怎么了?”江秋月望望炕边站着的刘爱英和李永红,还有坐在炕头的一位老先生。 他刚才在给她把脉吗? 刘爱英告诉她,大家中午回来看她裹着被子昏睡不醒,陈中华担心她烧傻了,赶紧请来了村里医疗合作站的医生。 老大夫探探额头,又切脉片刻,说是没事了,烧退了就好,之后吃饱点过一星期活蹦乱跳。 刘爱英有点担心,说早上还烧的烫手呢,你看现在睡的脸色发红满身虚汗的真没事儿吗? “小姑娘吃了什么药?”老大夫也不是没见识的,感冒发烧不严重的一周时间自己都能好,用西医的药往往见效快些。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35.135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陈中华在临河村待的最久, 对后山比较熟悉, 由他打头带路。 江秋月走在中间, 画图的纸张给大家传看。 一行人拿着木棍一边敲打草丛一边走。饿极的人也不怕蛇鼠虫蚁,敢冒出来他们就敢逮回去当食物。 渐渐地进入一片开阔地,江秋月等人一点点扒拉着灌木丛草丛寻找。 转头看到林文清已经带人往里走,找到一棵榆树, 他正指挥其中一个男知青爬上去摘榆钱子。 江秋月和陈中华在开阔地上没找到,跑去看他们摘的榆钱。 陈中华捋出一把塞嘴里,嚼完评价道, “太老了。” 有点发苦。 爬树的那个知青方卫东, 瘦的两只眼珠子凸出, 他拽出一把就往嘴里塞, 大口吃着。 “都是树梢上摘剩下的,想摘好的得往里面走。”猛吃几口垫垫肚子,方卫东不舍地放下, 建议道。 他们往年也不是没进过山, 但都找不过本地村民, 只能凭运气捡点漏打牙祭, 根本填不饱肚子。 外围好东西一长出来就被留意的村民弄走了, 内围有猛兽, 他们也不敢进。 一群人在左右查探没发现什么后接着往里走, 没多会儿遇到几棵老槐树。 槐树上树叶青翠间露出点点白, 那是槐花打苞了, 还没开。 男知青们蹭蹭爬上去,几个在上面扳枝,几个在下面接,忙的不亦乐乎。 江秋月趁机在周围找葛根和山药,手拿一根一头劈裂的木棍,这挖挖那挖挖,寻找印象之中的根茎。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男知青们扳下一堆槐树枝的时候,江秋月终于挖到了经年老山药的根。 可喜的是在它旁边,相似的有好几棵。 山药和葛根她都吃过,等她挖出一小截确定是山药,立即喊人过来。 陈中华跑过来确定找到了后,招呼男知青下手挖。 江秋月看天色已暗,建议先把上面的挖出拿回去,剩下长得深的做个记号明天再来。 山药长的一根直深入地下,完全挖出来要花很长时间,他们在山上待太晚不好。 男知青齐齐下手,挖出五根一米左右的长山药,由一个人抱着,其余人扛上槐花枝,顺着来时的路快速下山。 走到山脚时天都黑了,夜空中月亮被乌云遮盖,几人借着稀少的星光摸回知青院。 刘爱英和李永红早在等着,院中升起一小堆火,见到他们回来连忙起身接。 江秋月直接将山药根全扔进火堆里烤,还加了柴火。 “蛇肉和野菜汤已经炖好了,这些咋整?”刘爱英拿出篮子一边捋槐花和叶子一边问。 男知青们闻言使劲嗅嗅空气中的肉香气,快坐不住了。 李永红撸着槐花苞,抬头看着江秋月说了句,“槐花跟玉米面搭配着蒸好吃,可咱哪里还有面粉。” “能吃能填饱肚子就行,还讲究什么?”陈中华摆摆手。 江秋月想了下说道,“槐花跟玉米渣子一起和,我那儿还有二合面的烙饼,拿出几张泡成糊权当面粉了,这成吗?” 她问的刘爱英,今晚她掌厨。 刘爱英拍胸脯保证,肯定能蒸出来,到时候加点盐都是香的。 李永红低头不再多说什么。 江秋月进屋拿出一个打火机打火照明,打开铁锁头拿出五张已经发硬的烙饼。 她直接拿到厨房放进汤盆里,加上热水泡着。 回到院中后,空气中已经有一股烤山药淀粉的清香。 方卫东几人亟不可待的围在火堆旁,不断地问好了吗好了吗。 槐花槐叶和榆钱子在他们的帮忙下,已经捋的差不多了。 刘爱英拿去井边过水洗干净,然后端进厨房塞到汤盆中泡好的面糊里,再加上小半瓢玉米渣子,放点盐和匀后上锅开始蒸。 这边江秋月正被林文清缠着问她的新式打火机,江秋月只推说是亲戚在上海买的洋货。 大家都传看着把玩一番,涨了见识。 等刘爱英擦把汗出来,江秋月拨出火堆里烤熟的山药根,食物的香气弥漫整个小院。 本是要搁一边放凉再吃,男知青们按捺不住,上手拿着剥开黑皮就啃。 烫的龇牙咧嘴也不放,在两手里交换着,半根山药眨眼间下肚。 江秋月得到自己的那半根,轻轻撕开烤焦的外皮,露出里面白嫩的山药肉。 吃起来糯糯的,淡淡的没什么味。 之后拉出木桌,蒸好的槐花端出来放在正中间。 江秋月拿出一玻璃瓶辣椒油,贡献几勺子拌进去,闻起来喷香。 蛇肉汤带肉一人分得一碗,大蛇刘爱英只炖掉半条,剩下半条留到明天吃。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就着火堆燃烧的光亮,大家也顾不上斯文和礼仪,唏哩呼噜吃的飞快。 槐花看着扳下来很多,蒸出来一汤盆不到,一人几筷子就没了。 方卫东吃完还意犹未尽,砸着嘴说真香啊。 连林文清都评价说味道不错,明天还去扳。 蛇肉更好吃,毕竟知青们好久不见荤腥了。 大家吃个半饱收拾收拾去睡觉,想着明天把找到的山药全挖出来,再找找有没有葛根啥的。 这青黄不接的鬼日子,总算有点盼头。 江秋月洗漱好去睡前,想起上午答应的事,于是翻出一盒上面绘喜鹊登枝图案的小巧蓝铁盒,塞进旁边的被窝。 刘爱英刷锅洗碗弄好后,摸上炕的时候发现了,认出是百雀羚。 她在被窝里窸窸窣窣了一阵,掏出几张布票和钱悄悄递过来。 江秋月顺着动静接在手里,随手放在空间的收纳盒中。 第二天早起,刘爱英洗脸后仔细擦了百雀羚,学生头打理得整整齐齐。 江秋月看了眼她的西瓜皮刘海,从抽屉里挑出一只简单的小发卡帮她把厚重的刘海别起来,只留下薄薄的一层。 黄底带斑点的瓜子型小卡子,搭配学生头卡哇伊。 刘爱英跑到她炕头照镜子看,摸着头发笑起来,露出几分少女的情态。 “买一送一,看你用着合适。”江秋月扎着马尾说道。 刘爱英双眼闪亮,“那我不还你啦。” 江秋月摆手说不用,就当和擦脸油一起换给她的。 外边男知青叫吃饭,本来今天该轮到江秋月做饭,但她才来没两天,几顿饭还都出了血,陈中华安排男知青那边先轮着做。 男生的手艺明显比不上女生,熬的玉米渣子粥稠是稠了,但是不好喝。 “按你这放法,一个月的口粮几顿就吃光喽。”陈中华敲敲桌子说下厨的人。 大骨头架子佝偻背的赵向东缩在桌边委屈脸。 他根本不会做饭啊,练几年都这样,再说不多放点粮食能吃个啥? 饭后照常去上工,天气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的节奏。 下地刚干没多久,天上开始掉雨点子。 然而地里的人不能走,得干完一上午,不然半天的工分不给记。 春雨稀稀拉拉落下来,渐渐的发展成淋淋漓漓缠绵不断。 等坚持到回去的时候,江秋月差不多浑身淋湿了。打了好几个喷嚏,感觉要感冒。 中午炖的剩下的半条蛇肉,和着野菜玉米渣子一锅乱炖。 下午雨下大了,队上来人通知不用上工。 知青们却没多开心,因为少半天工分等分粮的时候就少一份粮食。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雨开始滴滴答答减小。 男知青们蠢蠢欲动,想趁时间去把山上的山药挖回来。 江秋月提醒下雨天山路滑,但是挡不住他们高涨的热情,六个男知青一起出动跑上山去了。 留下三个女知青坐在门槛内,就着光做点活。 李永红带上顶针在纳鞋底,一针一针的细密又匀称。 江秋月仔细瞧了两眼,佩服之。 刘爱英拿块碎布头缝小布兜,江秋月问是做什么的,回说当钱包装粮票和钱。 江秋月随大流也拿出针和线,找出一块卡其色的细帆布摆弄。 画线打底版,剪裁缝合,一只小帆布包就初具雏形了。 款式仿照的她那个军用挎包。 缀上肩带,翻盖的地方打上扣眼和扣子,正面用红线绣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花体字,右下角用蓝线绣上便宜弟弟的名字。 一块布做成两只小书包,除了名字不同外其他都一样。 刘爱英和李永红早就看的目瞪口呆,眼睁睁看她在半个小时内搞出来两个好看的小书包,又开始往上绣绿叶小红花了! 刘爱英拿过一个查看,除了针脚上有点稀疏,整体看起来跟百货商店卖的一样。 江秋月把做好的书包收起来,准备等哪天有机会就寄回京都,给两只小的上学用。 剩下的碎布被李永红要去,说硬硬的料子适合打鞋底。 傍晚的时候,陈中华他们终于回来了,一个个满身泥泞,不知道摔了几次。 还好收获不错,五根长长的山药被他们挖出来折断带回来,还用上衣兜回一堆山药蛋。 陈中华指着地上聚拢的那一堆说,“我想着下面的根能吃,上面藤上长的这些或许也能吃,就给带回来了。” 江秋月说是山药蛋子,能吃。大家都很高兴,一下弄回几十斤粮食。 还有槐花枝他们也没放过,扳下扛回来好多,有的花开了,生吃甜丝丝的。 随后,刘爱英指挥赵向东熬辣椒水,给男知青们喝了驱寒。 江秋月跟李永红把山药搬到通风干燥的地方放置,防止腐烂。 雨打过的槐花要赶紧捋下来蒸掉,连着槐叶一起。 江秋月继续贡献出几张烙饼和辣椒油。 晚饭风卷残云,大都吃到五成饱,不会饿的睡不着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36.136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赵向东佝偻着背用扁担小心挑起两只木桶,稳稳当当地桶里面的水一点儿没有撒出来。 江秋月看的奇怪,之前他们都吃井水, 从没见人另外去挑水的。 没等她问出, 刘爱英嗤笑出声。 “哟, 这是千金小姐回来了啊, 赵同志又要开始长工生涯了。”话里的嘲笑意味甚浓。 赵向东小心翼翼挑着山泉水进院,吭哧吭哧的不反驳。 其余几人都是知情的, 如陈中华叹气跟上去, 如方卫东恨铁不成钢暗骂了一声, 又如李永红以往无神的眼睛亮了亮。 江秋月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李永红罕见地加快脚步先她们一步进院后, 她转头看向刘爱英。 对方脸上的喜色丝毫不见,冷着脸哼道, “赵美丽回来了, 你可要小心点她们俩,资本家大小姐的心思不是咱们能比的。” 江秋月跨过门槛的动作一顿。 赵美丽?那个回家探亲到现在才回来,据说是书香门第出身的女知青? 刘爱英虽说在门口表现的很不爽, 然而进屋后看到那人后仍然保持面带微笑,跟人打招呼,“赵同志, 回来了呀?” 对方没回头, 坐在西间唯一的一张木椅上, 轻声嗯了一下算是回应。 刘爱英撇撇嘴, 暗自嘁了一声。 江秋月跟在后面进去,首先引入眼帘的是黑长直的头发,齐腰披在纤瘦美丽的背上,一双白净细长的手握着一把木梳在慢慢梳理它。 靠东屋墙壁的箱子上不知何时摆上一架梳妆镜,老式雕花的黄梨木。 那人身穿熨烫有型的碎花短外套,下面看着是一件兰色长裙,百褶的裙摆直达脚裸。 江秋月挑了下眉,诧异了一瞬。 如此时新又复古的民国装扮,别说在青山大队,就是在京都也是极少见到。 人家一心一意对镜梳妆,江秋月有点犹豫此刻上去跟人说话打断她合不合适。 刘爱英可不管那些,环上江秋月胳膊往赵美丽炕前推。 “赵同志,这位是新来的江秋月江同志,你听她的名字多诗意啊,人又漂亮大方。” 刘爱英逮住江秋月一顿夸,句句抓住赵美丽的死穴戳,果然让人停下了自顾自的梳头动作。 赵美丽终于转过身,露出一张白皙娇嫩的瓜子脸。 阳光映衬之下,那张小脸蛋显得眉清目秀,十分清纯。 “哎呀,赵同志你回家一趟咋养这么白哩啊?”刘爱英真的惊奇了。 她分明记得赵美丽回家的时候还跟她一样黄不拉几的,回来就变白了。 不会是躲下地干活晒日头想养白,专门回家了那么久吧? 刘爱英心下嘀咕,更看不起资本家小姐的偷懒做派了。 赵美丽那双明亮内双的眼睛中闪过满意之色,目光轻轻瞟过刘爱英,没搭理她。 江秋月站在那儿,在她看过来时招招手打声招呼,嘴角勾起礼貌的微笑。 对方主要看了她白嫩的脸颊几眼,上下打量了她的着装和身量,大概觉得没有威胁? 反正江秋月是从她的双眼和肢体动作中察觉到了一番心理活动。 从不耐到警惕,再到有点在意的冷视。 “欢迎江同志。”赵美丽轻声慢语,说话细声细气的。 江秋月听在耳中温柔动人,跟她们这些上山下地干活大嗓门的一点都不一样。 “谢谢,你好。” 赵美丽盯着江秋月微带苍白的脸颊,有点在意呢。 不由问道,“江同志没去地里干过活吧?” 除了气色,肤色不比她的差。 “去过了。”江秋月莫名。 刘爱英哪里不懂她的弯弯,拉过江秋月坐在炕头炫耀。 “江同志自从来到跟咱们下地很多趟了,大太阳底下不知晒了多少回,可你看看这脸皮子还是一样白,这叫啥,这叫天生丽质!” 刘爱英说着挑眼去看大家闺秀样儿的赵美丽,一脸得意的比她自己有漂亮模样还乐意。 要她看,江同志比扭捏作态的赵美丽好看太多! 赵美丽收回盯着江秋月脸脸盘子的视线,瞄了瞄她身上的衣服,不知是松口气还是怎么,扭身不理人了。 江秋月挣脱刘爱英的手,站起身出去打水。 她再蠢也能看明白刘爱英是在拿她做筏子针对赵美丽。 虽然跟前者关系好点,但她不会傻傻的让别人拿她做刀。 那两人之间的恩怨,江秋月不打算参与。 屋内剩下针锋相对的两人,刘爱英脾气差,首先忍不住出声。 “唉,赵同志真是没福气啊,知青院之前刚吃过蛇肉呢,可香了,都是托了柳和平同志的福。” 刘爱英吐出最后一个字,余光注意着,果然见赵美丽一顿之下支愣耳朵听。 冷哼了一下,她故意拖了片刻不说,在对方按耐不住终于态度端正面向她时才继续。 刘爱英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意,“说来也是柳同志倒霉,咋就跟人约会约到蛇窝边了呢,翠花小姑娘在他怀里可吓得不轻。” “哐当”梳妆镜倒在木箱子上颤颤巍巍。 赵美丽一手抓着梳子,一手死死撑在箱子边缘,脸色难看。 她的心思早就在刘爱英面前无所遁形了。 此刻屋里没有别人,她也顾不得掩饰失态。 “他们真在一起了?!” 赵美丽双眼迅速泛红,秋水眸子不敢置信地看向刘爱英。 刘爱英被她这副作态瘆住了,哎哎叫着让她可别哭。 不然让人看见,还以为她刘爱英欺负人了呢。 “我可没说谎,当时还是我跟江同志救的那对野鸳鸯,后来好些人都看到了,柳和平到现在还躺在家里养伤。” 柳和平他妈正在棒打鸳鸯呢,都快成村里的笑话了。 刘爱英斜眼瞅瞅,看赵美丽要哭不哭的样子,比刚才目中无人的姿态舒服多了。 啧,虽说出身资本家成分不好,但也是大美人一个,旁边又不是没有护花使者。 怎么就看上柳和平那个花心小白脸了? 刘爱英想到柳和平那个白斩鸡似的身板,再比比赵向东的大骨头架子。 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赵美丽没有哭,只是心里更苦。 她实在不相信刘爱英八婆的那些话,心里却隐隐知道八成是真的。 那人不是一直清风朗月洁身自好的吗? 怎么她离开了没多久,他就移情别恋了吗? 赵美丽低头抹了抹眼,盘起长发准备去问个清楚。 带来的两个大皮箱被她扔在炕头,来不及收拾。 她迫不及待的跑出门,小皮鞋踏踏踏踩在泥地上。 沉闷的回声,与青砖地面不同。 刘爱英本来只是想气气她,提前告知她一声。 算是给她通通气,别再被小白脸骗了。 没想到人反应那么大,直接拎裙子跑出去了。 不会是去人家家里找人对质吧? 哎呦喂,闹开了还不是女孩子吃亏?! 刘爱英想想有点头皮发麻。 蹭蹭跑出门喊赵向东,让他赶紧追上去跟着。 容貌漂亮的女知青在乡下太召眼,一不小心就出事,不得不防。 赵向东一直注意着西间动静,在赵美丽跑出来时就跟上了。 那一副习以为常、一反平日沉默胆小的机灵动作,看得江秋月直跳眉头。 问跺脚的刘爱英,“他们这是……”郎有情妾无意? 赵向东喜欢赵美丽,这事太容易从他的举动中看出来了。 然而赵美丽呢,以江秋月看来,她未必会对一个懦弱胆小的男人动心。 而且刘爱英之前不还透露过赵美丽与柳和平有瓜葛吗? 这关系乱的。 刘爱英心里门儿清,很小声道,“不就那一回事儿,我爱你你爱他呗,要我说啥爱不爱的,还不如吃个白面馒头实在,你说是不?” “不错啊,看得够透够清。”江秋月伸出大拇指称赞,难得一个讲究现实的姑娘。 总有那么些小姐姐,喜欢风花雪月,喜欢风流倜傥的书生情缘。 一头扎进温柔陷阱,不撞南墙不回头。 刘爱英在江秋月这里得到认同,灿烂一笑,转身发现李永红在灶房忙活,高声喊道,“李同志,你忙活啥呢?今天不是你值日啊。” 灶房的烟囱早已飘起袅袅炊烟,本该是男知青做午饭的时间,李永红却在里面正烧着热水。 江秋月正打井水洗衣服,朝灶房看了一眼。 她刚才就发现李永红挤走了要做午饭的人,一个人在里面不知道干什么。 此刻刘爱英叫破,李永红探出头,搓着手上的灰讪讪地说,“快好了快好了。” 起锅将一锅热水灌进三只暖壶,又帮等待的男知青重新添了冷水和柴火。 过了片刻,只见她抱着暖壶出来,仔细地放到西间梳妆箱边的炕头。 那里是赵美丽的位置。 刘爱英摇摇头,嘀咕着说跟伺候祖宗似的。 男知青那屋除了值日做饭的,还有一个外出的护花使者,其余都在屋里躺尸等着开饭。 对于女知青之间的摩擦,他们只当是小姑娘间的玩闹,不当回事。 江秋月更不会多做置喙,她又不打算跟她们培养什么深厚情谊。 面子上过得去,平安几年就行。 所以赵美丽一来就闹了一出,对她没有一点儿影响,该干嘛干嘛。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37.137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哟, 大美人,吃饭啦。”刘爱英依在门框上, 看江秋月对镜梳妆,调侃地喊道。 江秋月放下镜子,笑道,“哪有什么大美人,只是擦些东西护肤罢了,这边风有点大。” 昨天晚上洗脸的时候一抹脸一把灰。 刘爱英眼尖,看到她手上的百雀羚盒子,接过去左看右看有点稀罕。 女知青来到这里穷乡僻壤的, 如果没有家里人接济, 很少再有机会能弄到在农村稀缺的擦脸油。 她们平时最多买盒蛤蜊油擦脸, 秋冬还好, 春夏擦上太油了。 江秋月看她实在忍不住跃跃欲试的样子, 打开让她试试。 刘爱英摸摸快被吹裂的脸皮子,不好意思地挑起绿豆大小的乳白凝脂,放手心里涂匀后擦在脸颊上。 “清爽, 没感到油腻。”她很欣喜地评价。 看了又看蓝底红花的精致小铁盒, 刘爱英不舍地还给江秋月。 早饭是稀薄的能照见人影的玉米碴子粥。 昨晚女知青们休息后, 队长派人送来了新知青这个月的口粮。 玉米面红薯面等粗粮是没有的,一人半袋打碎的苞谷碴子。 这不, 今早上就做上了。 江秋月特意打了上面比较稀的, 权当水喝, 闭眼咕噜几口完事。 李永红看见说她好养活,吃的少。 刘爱英有点心不在焉,今天她值班,吃完后晃回灶房刷锅洗碗,整个人不在状态。 江秋月回屋拿军用水壶,趁机吃点馒头和水果。 等灌满水,扛起锄头,她就跟着一起下地去。 三月里,春回大地,一天不见田野上就冒出了大片的新绿,草木焕发生机。 江秋月跟随大部队走在田埂上,身旁时不时经过三五成群的村里人,大多都是好奇的朝他们这边看,然后指指点点嘀嘀咕咕地走远。 有几个打招呼的一般都是领导或平时来往的熟人,这时陈中华就会上前寒暄几句。 村里的年轻人遇上了偶尔也会同行一会儿,跟熟悉的人说说话。 但是江秋月发现,大部分人跟知青之间明显保持着距离,像是各自站在两个世界里,观望好奇却不涉足。 知青们身上即使衣裳破旧也尽量打理的干净整洁,衣服不打补丁,精神面貌尚可,眼神有光。 搁村民口里来说,是一看就是受过教育的城里娃。 而路上所见的村人,大都一脸菜色,衣衫褴褛补丁连缀,裤腰带勒得死紧。 有家里条件好的还能勉强保持体面,积极去上工。有那差的两眼无神脸颊凹陷,在路上晃晃悠悠地往地里走。 终于到了知青们分配的那块地头,队长柳建国过来鼓励了一番新人,在边上划出两列新的地块让新人劳作。 陈中华示范几下,其实就是锄地翻土,将结块的土壤锄松软了,拢成一垄一垄的好下种子。 具体种什么怎么种,江秋月不知道,她就模仿别人的锄地动作,再下点力气就行了。 至于前腿儿弓后腿儿蹬什么什么,不存在的。 老实锄了半晌,江秋月起身擦汗。 虽然才三月份,但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活也太累人了,干一会儿热的汗流浃背。 举目四望,周围都是弓着背干活的人,也有人站起喝水拿草帽扇风之类的变相休息。 一大片灰蓝黑,也看不出谁是谁,江秋月想找出个人都难。 原书男主是个常年白衬衫黑裤子的文弱青年,书中描写五官清秀个子有点高,有陌上人如玉的美称。 也不知道具体长成啥样,让原主被救一次后就一见倾心,情愿倒贴救命的粮食和补品,最后人财两失。 江秋月穿越后提前了过来的时间,也不知道那件英雄救美的事还会不会发生。 这会儿,刘爱英一边锄地一边磨蹭到江秋月身边,问她,“哎,去不去解手?” 江秋月喝口水,本想拒绝,但看她欲言又止的使眼色状似有事? 随即点点头,被对方拉着穿过田埂,一头扎进田野旁的树林子。 两人往深处走了一段,刘爱英随便找一片长得茂密的草丛就地解决,江秋月表示受不了,站外面给她把风。 听她在里面一边解决拉撒一边问,“江同志,你带的百雀羚有多的吗?我想跟你换一盒。” 江秋月一愣,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这个。 对方又抱怨蛤蜊油太油腻,春天抹脸上不舒服又难看,一张大油脸阳光一照简直了,整得毛孔黑粗黑粗的。 她宁愿挤出点钱和票换一盒,能用整个春夏季呢。 江秋月看了下空间,多是有多的,来的时候江母在包里多塞了两盒。 她自己在空间里也准备了其他的护肤品和化妆品,只不过现在不适合拿出来用。 “那我匀给你一盒吧,反正我也不怎么用这个牌子。”等以后有机会可以把空间里的雪花膏拿出来,江秋月记得那个东西这时候很流行。 刘爱英提裤子出来,一脸心愿达成的喜色。 “我用布票跟你换吧,粮票就那么点还是救命的。” 她打的主意好,布票一般都是几尺头的标准,发到手上能干啥,攒一年也不够做一身衣服。 粮票是不能动的,等口粮吃光了那就是救命的玩意儿。 江秋月笑笑不做声,她看起来像是缺布的人吗?她又不傻,白让人占便宜。 “哎呀,我再加一毛钱,手上的布票全给你!”刘爱英咬咬牙补充。 江秋月想想可以把布票攒起来备用,再说百雀羚在小地方虽然紧俏难得,但在大城市用票几毛钱就能买到了。 “好吧,回去给你换。”她点头答应。 刘爱英喜笑颜开,拉着她的手往回走,还提醒她做活别可劲儿的下力气,不然累的是自个,耗的是自己的粮食。 其实大家都在磨洋工,吃都吃不饱哪儿还有力气干活。队长到跟前了死命锄几下,人一走立马随便应付。 江秋月:“……”原来是这种操作! 这个不好评价,她点点头表示受教了。 两人说话是悄悄的,刚往回走几步,突然听到另一边有动静。 刘爱英眼睛一亮,蹑手蹑脚示意江秋月跟上。 江秋月觉得莫名其妙,又不想一个人回去,随即放轻脚步跟上去。 没多会儿听到说话声,好似一男一女。 江秋月脑中瞬间闪过各种烂俗的乡村流小说中的玉米地梗,囧了一囧。 刘爱英猫在灌木后悄默默地扒开一看,失望地小声说,“还以为遇到只野鸡松鼠啥的,结果是支书家的小白脸在跟人约会啊。” 她一提到小白脸,江秋月想起一个人,原书男主! 她猫在后边趁机偷看过去,神马陌上人如玉,看不出来。 五官清秀有点高倒是真的,看着像是精心养大的,脸色没有村里人那么黄。 脸上也没青春痘疤痕啥的,白衬衫黑裤子,对比之下可不就是斯文俊秀的好青年了吗? 这会儿他靠在一棵树后,怀里抱着一个女孩子,脸埋在他胸口看不到,嗲声嗲气的在跟他撒娇呢。 如果这是原男主的话,他怀里那个不就是传说中泼辣彪悍的原文女主? 女主啥时候这么小鸟依人了? 江秋月懵逼脸,试探地问身前的同伙。 刘爱英朝里边鄙夷地看过一眼,摇摇头放开灌木丛,拉着她走远后才开口。 “刚才那个男的是村支书家的儿子柳和平,有小学文凭就不是他了,整天端着一副比咱们还清高的架子,恶心谁呢。” 刘爱英显然对男主印象很差,吐槽他有点墨水就猖狂,知青院里随便拉出一个都比他有学问。 还嫌弃他一个大男人不好好干活,整天弱不禁风温温吞吞的惹人烦。 就这,他还成了村里大姑娘小女孩心目中最理想的对象人选,平时走到哪儿都有人奉承。 江秋月:“他怀里那个是他对象吗?” “哪是啊,是村西头的柳翠花,平时温柔可怜的一个小姑娘,有爹没妈的,也不知道啥时候被小白脸勾去了。” 额,江秋月记得原文女主的名字不叫翠花,是搁这个起名废的时代还挺好听的名字。 叫,高云梅。 哦擦,男主这是提前出轨了? 两人走出小树林时,江秋月问刘爱英是否认识高云梅,只见她抬眼四处望去。 手指那位大笑出声,跟林文清正打情骂俏的高个胖姑娘,对她讲。 “看见没,那个就是高云梅。” 江秋月:“……”(ー_ー)!! “唉,咱村条件还是好的,队长和村支书两家有本事砌的青砖大瓦房,剩下都是泥胚子造的,比隔壁村住猪圈牛棚的好哩。” 林文清经他一说反应过来,抹了把脸立马转换成笑脸,给帮忙的几人递上香烟,几句话就成了好哥们。 等人走了,跑到江秋月跟前唏嘘道,“今天可是破大财了,这地方咋整,能住吗?” 江秋月斜看他一眼,说能住是能住的,之前来的知青不是已经在住吗,就是不知道房间怎么分配的,他们还要等等人回来。 总要讲究个先来后到,贸贸然闯进去印象不好。 林文清这人不轻易吃亏的小心她也能看出,有点势力眼有些能力。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38.138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等人走后, 林文清才状似夸张地擦把冷汗吐口气, 悄悄透露,“那女人有个在国营厂当副厂长的舅舅, 平时把红宝书背的顺溜,就是爱找茬。” 江秋月听过也不在意,身份再显赫等下放到别人的地盘上,是虎是龙都得盘着, 自身没点能力连肚子都有可能填不饱, 到时候谁还管她有没有当副厂长的舅舅, 毕竟不是亲爹。 夜幕降临,车厢两头亮起昏暗的灯光, 伴随着火车哐哐的行驶声, 座位上的人纷纷开始陷入沉睡。 接下来的一天一夜,火车窗外的风景越来越荒凉原始, 黄沙漫天不见人烟,直到渐渐出现新绿, 越来越多的麦田稻田出现,青山绿水开始映入眼帘。 傍晚时分,火车停靠,列车员到车厢通知,他们得目的地到了。 解放军果然是为人民服务的好同志, 江秋月刚起身, 彭敬业就把她那俩包一手一只拖了下来, 拎着往外走,让她拿着小包跟上。 车门外,小战士已经背着两个绿背包等着了。 王晓红和林文清也随后下车,王晓红大包小包带的东西比较多,好在林文清只一个拉风的小皮箱,还能绅士范儿地帮忙拿点。 兰县的火车站明显比首都的火车站还要小,乘客也少,大都是下车的人群,还有等在外面灰头土脸的几伙人。 大家认识的一起往外走,他们这里有彭敬业带头,出来后首先找到了柳家湾来接车的人。 彭敬业过去时,一个穿汗衫灰绿裤子的中年人立马上前打招呼,显然一眼认出解放军同志的身份。 领头人诧异之后才发现人家是送小姑娘过来的,了然的笑笑后不由多看了白嫩嫩的小知青一眼,果然城里姑娘跟他们村里泥腿子的闺女们就不一样,一眼就看出是细粮养出来的。 江秋月随他打量,彭敬业帮她送来行李后安放在接人的拖拉机上,之后就要跟小战士归队,她在顾着跟他道别。 一路上的照顾早就超出了当初分享的一点吃食的价值,江秋月有心感谢,人多眼杂的只寻摸到一纸包薄荷糖送给他。 “谢谢照顾,一点小心意。” 彭敬业看了一眼,知道从她手里拿出的一般都是好东西,却也不是多贵重的。食指挑开油纸一角,露出青亮亮的糖果色,果断接过来塞进军裤兜。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说完一句鼓励的话,他转身走了,远处是接他的军绿色吉普车。 江秋月额头抽了抽,这种随时来一句语录的话体模式真是有点受不了。 中年男人是柳家湾的大队书记,这次带人开着大队的拖拉机来接插队入乡的知青们。 几个分别通报过姓名和将去的地方,又等了片刻,总共集合到十来个少年少女,都是去柳家湾那片的。 拖拉机后面装了半车斗的行礼包袱,三四个女生被安排在另一小半的空间里窝着,男生们自己找地方挂在车头上。 书记一声吆喝,开车的老乡卖力摇动手柄,发动机突突突的冒烟,拖拉机载着一群人颠颠簸簸的上路回程了。 走了老远遇到一伙人在路头僵持,火车上见过一面的那个带红袖章的女生一个人怼一群大老爷们小伙子,听她在那喊妇女能顶半边天,走远见不到人了还能依稀听见‘大家一起走路不能歧视妇女’之类的话。 他们这边一起在老式拖拉机上坐着站着甚至挂着的人各自对视一眼,一起笑喷了。 戴草帽的老乡坐在车头铁把上,听到他们笑开也笑了,一脸褶子黑黝黝的对着他们说,“有车接干啥不坐,傻哩,像咱呼啦啦坐好比他们行动快多了。” “还是书记领导的好啊!”林文清伺机接过话头恭维,说的书记和两位老乡笑容满面。 不得不说这家伙适应能力很强,嘴皮子也好,在其他人还满面迷茫之色忐忑不安的时候他已经跟书记他们说上话了,好话说说探听点消息再显摆几句红色诗歌,玩得一手顺溜。 车斗估计是为了照顾新人,底部铺上一层塑料布,几个小姑娘挨着蹲在一角,避免颠簸。 江秋月歪靠在行李上,满鼻子的鸡屎味儿。 现在还没有村村通修路,都是压实的泥巴土路,大路还好,等拐上小道就坑坑洼洼的,人坐在车斗里颠来颠去简直要散架了。 柳家湾说来离县里不远,走了小半天第一个村子就到了,下去两个女生一个男生,之后两个村子又下去几个,车斗里越来越空。 直到长河大队的地界,王晓红跟她挥手告别,另外两个男生帮忙一起拿行李,三人跟随村口等待的人走了。 剩下江秋月和林文清两人,坐着颠簸得要吐血的拖拉机突突突的到达青山大队所在的村子临河村。 村口接待的人还没到,林文清鸡贼的奉上三根香烟,拖拉机直接将两人拉到了村头队长家门口才走。 队长家是一座建有三间青砖大瓦房的农家小院,土胚垒成的院墙不到一人高。 院中收拾的很干净,只有一个老迈掉牙的老人和几个光屁股小孩在家。 老人很热心,拉他们进院喝口水,小孩子们呼啦啦跑过来啃着手指围观。 林文清跟老人聊天打听村里的情况,江秋月避过小孩子好奇地想抓她军装的黑手,拿出几颗散装水果糖一一分给他们。 老人看见了笑的满脸褶子,嘴里说道,“费那干啥,都是精贵东西。” 江秋月摆手说没事儿。 几颗糖果成功让几个皮小子乖乖吃糖不胡闹。 青山大队的队长很快就闻讯从地里回来,知道人已经到了家里,进门就说抱歉的话。 “唉,最近让春耕给忙晕乎了,差点忘了派人去接你们,见谅见谅啊。” 队长柳建国浓眉大眼,黑中泛红的国字脸,一身白汗衫灰绿裤子,头上戴着草帽,汗流浃背赶回来的。 两人新来的当然不会一来就拿住一点小事不放,打过招呼说说笑笑揭过一茬。 柳建国满意地咧嘴一笑,接过两人的介绍信对照无误后,招呼人抬行礼送他们去知青点。 待他喝口水歇上一歇还要赶紧下地去监督。 江秋月一走,尝到甜味的小孩子们呼啦跑出门想跟上。 柳建国糙手一伸,提住小孙子的后衣领提溜回来,“你小子皮啥?乖乖呆家里陪你老太。” 小孩子不干,左扭右扭想脱离魔爪跟上大部队,嘟嘟囔囔的反而被发现嘴巴里嗦着水果糖,一股苹果味。 柳建国问是哪来的,小孩子说是漂亮姐姐给的。 想想他孙子说的应该是刚才两人中那个白嫩小姑娘。 他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平时能弄到白糖红糖给家里人冲水喝,像是这种清香无比的高级水果糖却是很难换到,关键是县里副食店都缺货。 又听他娘在一旁问,“小姑娘看着没多大,文文静静像是能安生的,你今儿个咋忘记派人接了?” 柳建国皱皱眉,每次来知青前队里都会接到通知,他咋会忘记接人,只不过安排的人没去罢了。 想到村支书那边的人,不知轻重又总是自以为是的捣乱,真是头疼。 又听老母亲说人是大队书记直接开拖拉机送到门口的,不由沉思两人的身份,心下记了一笔。 队长家在村头,距离知青点要绕过村外一条路。 好在帮忙的几个小伙子给力,抗包拿东西不在话下,江秋月只需挎着帆布包跟在后面。 一路上遇到去送水的人,很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还有不远处劳作的农人,遥遥看过来一眼,大家都知道知青点来了新人。 江秋月也在观察他们,不同于见过的大队书记几人和队长一家的穿着,普通人一般都逃不开蓝灰黑三色,衣服上好点的手肘肩膀巧妙地打上补丁,艰难一点的基本都是补丁落补丁洗的发白的样子。 从京都到这里,她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贫困现象。 怪不得以前听老人回忆旧时侯老是念叨那一句: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不过,如今初春已至,万物复苏,新绿的颜色早已蔓延在原野上和村庄里,处处生机,倒也不显得一片都是灰扑扑的。 田野上一番热闹劳动的繁忙景象,知青点确实安安静静的,都下地挣工分去了。 几间土胚房紧挨着耸立在村边小路旁,摇摇欲坠的像是随时要塌了,还好屋顶是土瓦而不是茅草,不然到冬天可怎么活。 送他们来的小伙子手一指,告诉他们这里就是知青点,他们以后住的地方。 江秋月和林文清对视一眼,再看看危房一样低矮老旧的土胚屋,无语凝噎。 看队长家是青砖房还以为知青点至少也是砖造的,结果就这样。 以两人原来的生活环境和条件,住这种房子简直难以想象。 落差不要太大! 女同志住嘴,瞥了眼江秋月手上的橘子,又看两眼两人身上簇新笔挺的绿军装,终是好不甘愿地哼一声,转身走人。 期间王晓红和林文清连个屁都不敢放,乖乖缩着当鹌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39.139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期间忍不住诱惑,自己给自个加餐,吃完一块蛋糕喝了瓶旺仔牛奶。 整理完后, 江秋月心中不由更加安定,手里有粮心中不慌啊。 客厅中, 江母端着一个大肚白瓷缸子,站在桌子边一只手握着手柄推来推去, 貌似在用老式的方法熨衣服? 江秋月只在书中看到过用搪瓷缸装热水来熨衣服的,还没实际见到过, 不由好奇地上前仔细看。 铺在桌子上的是一件半湿的草绿色军装上衣,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皱的平铺在桌面上,大肚的白瓷缸子里装满滚烫的热水。 江母小心翼翼的握住缸柄使力往下压推,反复几遍后杠子底部接触的布料就变得平整顺滑点了。 这种方式看起来很费劲啊, 而且效果也不明显, 这个时候电熨斗应该已经有了吧。 江秋月记得她空间里还收藏着几把电熨斗来着。 她仰头望望天花板上五十瓦的灯泡, 决定以后可以找机会寄回来一把。 江母转身时发现了她, 拿过一边熨干的草绿色军装裤给她。 “穿上试试, 妈特意去淘换来的新军装。” 这时候光大人民群众不爱红装爱武装, 以穿军装为荣, 能有一身草绿色军装穿那真的是时髦又风光。 江父江母的文工团属于部队单位,接触到军工用品的机会多,总能时不时淘换些实用又长面子的东西来。 江秋月第一次穿这样的衣服, 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土里土气的。 “真好看!”江母看她穿好, 啧啧称赞, 语气里都是满满的骄傲。 除了一身合身的军装,还有配套的墨绿色军用水壶、迷彩斜挎帆布包、青绿色解放鞋和一顶正中钉上一课红色五角星的灰绿帽子。 真是严格遵守本时代的一大特色,全国上下一片绿! 家伙都挂上,最后再在腰间系一根驼色皮带,十分具有年代气息的下乡知青新鲜出炉。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将要下放的知青都是这副装备,江秋月也不了解行情,但凭江母给她拾掇。 “碗筷和盆子要拿,牙刷子多拿一把,被褥跟衣裳放在一起,去到你别忘了晒过再用,干粮要够吃的……” 江母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把能想起来的各种零碎往军绿色大帆布包里面塞。 江秋月无奈扶额,她能庆幸幸好行李不是那种用床单系两下做的包袱皮吗? “妈,那些不用了,简单准备点东西就行了。”她赶紧阻止江母想把一只锅也绑上去的举动。 江母站起来歇口气,反驳她,“那哪行啊,村子里锅啊盆啊的工业券都紧俏,就说筷子你要是不拿就连饭都吃不上。” 江秋月把锅接下来放回去,死活不愿意拿,她看着家里只有一口炒锅,带走了他们用啥。 “你这孩子咋这么犟呢”江母拗不过她,又听她说到时候知青会吃集体饭才罢休。 收拾了大半天整理出两只大包,江秋月看着都头疼,上车的时候有家人送,下车时怎么办? 总不能自己拎着吧,看着就不轻,又不能轻易装进空间惹麻烦。 日头渐渐西斜,中午饭母女俩炖了一锅白菜粉丝汤,配着早上留下的烙饼对付过去。 江父他们上班的单位有食堂能吃晌午饭,上课的几个可以在学校吃。 火车在下午三点出发,晌午一过江父就请假回来了,江春华江夏日紧随其后。 他们是专门赶回来送行的。 几人抬着行李包下楼,江秋月才算第一次看清周围的环境。 一栋五层楼的职工楼耸立在家属院中,低矮的院墙周围都是这样错错落落的筒子楼。 小院子不大,中间的天井旁种有一颗大枣树,新叶已长出。 阳春三月的天明媚清新,阳光下蓝、绿、灰三色穿着的人们脸上即使暗黄疲惫也充满了对生活的希望。 随着江家的送行队伍出来,楼里另外几家人陆续鱼贯而出,有的同他们一样大包小包,有的单单一只装铺盖的麻布口袋。 众人聚集到小院中,江家三女儿身上的绿军装惹来几家人艳羡,他们中准备最好的就是一个穿旧军装扎麻花辫的姑娘,她衣服看起来很合身,但是边角裤腿的地方还能看出磨破的痕迹,很明显比不上江家女儿身上的新装。 江秋月把齐肩发在脑后编成鱼骨辫,发梢用小手绢扎住,既方便戴红星帽又好看洋气,再加上她发育早个子高,女士的草绿色军服搭配皮带穿的笔挺有型,可不就是一群小年轻中最惹眼的风景。 站在人群中一对比,江秋月发现一个事情,江家人的气质颜值比普通人家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缺血的苍白那也是白啊,而且如果不是本身天生丽质肤色白皙,缺血只会显得脸色蜡黄发青,就像周围人一样,而不是苍白羸弱了。 不愧是夫妻两人都是文工团的,基因就是好。 江秋月摸了摸还未长开的脸,有点小期待了。 人群突然哄的炸开,吵吵闹闹的让江秋月回过神,问旁边的江春华发生了什么。 江春华垫着脚看了眼,辫子一甩挤回去一会儿跑过来,擦着汗唏嘘,“隔壁那家的自强刚刚下楼时摔断了腿,去不成了。” 至于是真的不小心摔的还是想的法子拖延,大家都心知肚明。 最后等的一家来齐,大家伙开大门一起出发坐有轨电车,转道去火车站。 七十年代京都的火车站还很小很简陋,几辆绿皮火车,简单铺设的月台,到处警惕观察的执勤士兵,组成这个年代的都市气息。 江父掏出提前买到的车票,经过绿军装验过票据和行礼后才到达他们等候车次的月台上。 到了这里,江母拉着江秋月的胳膊东西张望,而后一个包裹严实的手绢塞进了她斜跨的帆布包里。 江秋月诧异了一瞬,伸手进去摸了摸,感觉应该是一沓票和钱,厚厚的卷成一卷。 没等她多想,嘟嘟的鸣笛响起,火车到站了。 哐哐的轨道撞击声渐渐停歇,月台上等车的人们瞬间挤到了一块,大包的行礼扛在黑压压的人头上挤上车。 江夏日手脚快,拎起一个包挤上门,迅速找到车票上的座位占据放行李的空间。他把车窗打开,摆手招呼江父他们把行礼从窗外递进去。 江春华力气大,挤进人群护送江秋月上火车,等几包行礼全部放置妥当后,她人也到了位置上。 江夏日还把装吃的小包单独拎出来让她抱着,等江春华给打来满满一搪瓷杯的热水,他才气喘吁吁地一同下车。 江父江母就站在车窗外,殷殷叮嘱。 江秋月有种过年赶春运的紧迫感,安顿好后笑着朝窗外的他们挥手再见。 短短接触过不长的时间,他们的愧疚补偿和无奈她都看得清楚明白。 时代如此,她会尽量做好为人子女的本分。 哐哐的车轨动作又开始了,火车慢慢启动,越来越快,直到再也看不见车窗里一脸笑容挥手告别的人。 江母眼眶红红的,难受地转过身不再巴望,只是手往衣襟上一拍发现了不对劲。 “志国,你看……”江母哽咽的声音让江父和江家老大老二连忙回头。 却见江母手上捧着一块蓝布手绢,里面露出厚厚一沓票子。 “秋月这孩子,我给她准备的她又偷偷塞回来了。”江母忍了多时的泪水滚滚落下。 江父将手绢掩上,闭了闭眼沧桑地叹气,“那是个好孩子,总有一天还会回来的。”说罢扶着哭泣的江母离开。 剩下两个姐弟面面相觑,心底感叹三妹太过朴实,还有点傻。 江秋月傻吗,她不傻,只是无功不受禄罢了。 占了人家的女儿,乖乖去当知青与其说是报还养育恩情,不如说是抓住机会离开江家以免被识破。 在这样的小心思下,如果再拿走江家几口人未来一月的粮票钱财就说不过去了。 所以,江母给她的一沓票她只留了一小部分以防万一,其余都塞回去了。 火车启动后,一停一顿的速度搞得江秋月有点晕车,反胃欲吐。她揉了揉额角,还没拿出薄荷糖缓解,从身侧伸过来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小麦色的手臂健康瘦削。 “给你吃。”那人将手心里的桔子糖往前送了送。 江秋月转头看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座位上的小战士已经换成了一个同样身穿草绿色军装的……大男孩。 他的双眼很亮,深邃的像是混血儿,五官立体,板寸的短发清爽有型,二十岁左右的模样。 大手又往前递了递,江秋月再看了他眼,接过那颗水果糖,“谢谢。” 或许他只是看到她晕车难受,给颗水果糖缓解以防她呕吐弄脏了车厢吧。 “不客气。”那人笑笑,冷峻的面容仿佛寒冰乍裂,转瞬即逝。 江秋月在他的注视下剥开薄薄的糖纸,将方正的糖块放入口中,暗道:牙齿真白! 方卫东喊着她的名字,声音越来越近,江秋月没有立即回应。 她回到癞三儿不远处,盯着他哆哆嗦嗦冒冷汗的肿脸,冷声说道,“我知道你没晕。” 癞三儿吓得睁开眼,看向江秋月的目光十分畏惧。 “姑奶奶,俺知道错了,俺再也不敢了。”哭的很凄惨。 江秋月不为所动,想到她自从来到后一直宽和待人,从不斤斤计较。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40.140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江秋月表示受到了暴击, 男女主貌似都各有所爱? 还是最后两人都渣了后再在一起? 文字和现实简直相差一条马里亚纳海沟! 还有林文清,竟然敢撬男主墙角! 额, 虽然现在男女主在没在一起还不一定,但他肯定在原文中也算一重量级人物, 起码是男配吧, 只可惜江秋月当初只是跳着把涉及女配的情节看了个大概,除了男女主其他没怎么注意。 江秋月胡思乱想,悄摸摸看过去。 哦,两个还真是旁若无人, 一片地都是女主粗犷的笑声。 近看发现高云梅双眼皮俩大眼, 牙齿整齐, 辫子黑又长。 在普遍黑瘦黄不拉几的人群里,她显得白白胖胖的。 这种姑娘老一辈一般都喜欢, 说是端庄有福气。 即使脾气不好, 那也是爽利! 林文清貌似特喜欢这种浓眉大眼黑辫子的姑娘哦。 火车上遇到的王晓红不就是跟高云梅一样的类型吗? 刘爱英不甘寂寞,又挪过来跟她并排着刨地。 她戳戳江秋月, 示意她往李永红那边看。 江秋月打眼一看,李永红直直看向一个方向,眼神隐忍又压抑, 看的人瘆得慌。 她看的那个方向正是小树林的位置,叫翠花的小姑娘刚从里面跑出来, 柳和平正分花拂柳一般一步一顿的走入视线。 幸好约会的两人还知道错开出来, 不过一前一后的谁心里不跟明镜似的, 估计一片的人都知道他们在搞对象。 所以,李永红这副模样…… “她呀,被勾了魂儿,有贼心没贼胆,还不如赵美丽呢。”刘爱英撇嘴评论。 赵美丽是女知青中缺席的那一位,最近回家探亲外加拿粮去了。 据说那是个书香门第的小姐。 江秋月听她叽里咕噜说个不停,问了句,“高云梅不喜欢柳和平吗?” 刘爱英挑了林文清的方向一眼,意有所指的说,“这不是有更好的吗?又没明确对象关系,喜欢能值几斤粮?” 有真正富裕人家教养出来的高中生文艺青年,乡下小学文凭的赝品小白脸谁还要呐。 柳和平故作文雅的君子如风,明显比不上林同志自小养成的阔绰大方和出口诗歌的甜言蜜语。 再说颜值上,林文清比之略输一筹,然而人家会打扮有眼界,思想有觉悟,还是大地方来的。 柳和平完败。 江秋月:emmmmmm 什么是现实,这就是现实啊。 “柳和平不是村支书家的吗?” 刘爱英哼道,“村支书家的咋啦,不挣工分照样饿肚子,只不过比旁人有机会多往家扒拉几个子儿。” 话说高云梅家里是临河村的富户,应是不缺粮食,不然她养不成白白胖胖的,剧情中势利眼的村支书也不会同意跟她家结亲。 不过富户是相对临河村其他村民而言,在真正富贵过的人看来,只是中下贫农而已。 林文清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敢随意撩拨人家闺女。 日头高照,随着一声锣响,上午上工结束了。 众人早上的水饱早就西里咣当耗完了,家里有粮的一个个跑的贼快回家吃饭,没粮的挎着篮子跑去挖野菜充饥。 江秋月陪同刘爱英找地方挖野菜,知青们的午饭仍然有野菜汤。 这次连窝头都没有了,从地窖里刨出烂红薯煮几颗。 刘爱英一边烧饭一边不满地嚷嚷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男知青们笑她不知足,有的吃就不错了,等两天断粮了啥都吃不着。 江秋月回屋吃完寿司,出来正听到他们苦中作乐。 “山上有没有葛根山药之类的?”靠山吃山,仔细寻摸总能找到吃的。 江秋月下意识的询问让大家一静。 “那不是药材吗?”刘爱英从灶房探出头,“能吃?” 江秋月点头,吃了比红薯有营养。 男知青面面相觑,他们都是从小在城市里长大,见过根茎没见过地上的长啥样。 但是青黄不接的快断粮了,若是能有找到吃的的机会,都要试试。 连一向安静不多话的李永红都出声提议下工后一起去后山找找。 江秋月觉得临河村不可能没有人知道葛根山药能当粮食,最有可能是偷偷摸摸采来藏自家悄悄吃。 后山那么大,知青们要是能找到几丛漏网之鱼的都够熬过一段时间了。 众人心里都装了事,午饭食不知味的吃完。 上工的路上,陈中华还特意走在江秋月旁边,问她关于葛根山药的事。 江秋月前世在网上看过图片,空间里特意预备的本草纲目印刷本上也有图画和说明。 于是她说可以用素描简单的画出来给大家看,到时候寻机会一起上山找。 下午继续锄地松土的活计,干半天刘爱英又拉江秋月去解手偷懒。 这下又撞见小树林里偷偷约会的那两个,她们过去的时候他俩正抱在一起亲嘴儿。 刘爱英眼珠子一转,突然惊呼一声。 “哎呀,你们身后有蛇!”皮一下,吓吓他们。 树底下的两人急忙分开,原地转圈左顾右盼,惊慌地问在哪里在哪里。 等转一圈发现被人骗了,柳翠花脸蛋爆红,害羞的低下头不敢见人。 柳和平挡在她身前,皱眉对打断他好事的两人怒目而视。 不过等他看到来人是女知青,而且其中还有一个十分漂亮的,怒气立马消失了。 他正想和颜悦色地跟对方交流几下,解说方才的情不自禁来着,却不想江秋月指着他们身侧的树,一脸惊骇莫名。 “蛇蛇蛇!”艾玛真的有蛇啊亲! 江秋月发抖的指着从树干上探出头的褐皮蛇,心下想着这一幕是不是剧情中女配遇蛇咬,男主进而英雄救美的场景? 没想到发生在这里,而且颠了个儿,忙着约会小情人的男主遭殃了。 江秋月诽腹,她要不要来个美救英雄? 啊呸,什么英雄,她倒是想把这个小白脸变成狗熊。 心思电转之间,刘爱英同样发现了那条有保护色个头不小的大蛇。 她比较胆大,两眼泛着见到肉的精光,拿根树枝就冲上去了,嘴里还美其名曰的喊,“让我来救你们!” 翠花小姑娘闭眼尖叫起来,柳和平转脸就跟蛇头正对上,下意识往后一退,把小情人暴露在蛇口下。 柳翠花睁眼看到锋利的蛇牙向她袭来,本能的挥舞着胳膊蹲下躲避。 刘爱英同志的树枝及时赶到,叉开了蛇头。 江秋月捡起一根木棍紧跟其上,将又冲上去袭击的褐蛇打走,不想褐蛇见这方人多势众,转而去攻击另一侧的柳和平! 柳和平慌张倒退之下绊倒在地,摔了一个屁股墩,褐蛇急射而去咬上他胳膊。 只听一声啊的惨叫,女生这方根本来不及去救他。 刘爱英正对付又冒出来的一条蛇,江秋月是故意忽视了柳和平,正安慰吓瘫在地的柳翠花。 你说你一个大男人对付不了女知青都能挥开的一条蛇,好意思? 褐蛇刚冬眠醒来,出窝觅食呢,咬住食物就不松口。 柳和平反应过来,用树枝拼命拍打也无济于事。 接下来那一条也在不小心之下被甩到他那里,然后第三条第四条。 他们是惹到蛇窝了。 剧情中男主是怎么解决的? 在领头大蛇咬住原主的时候他趁机打死了它,然后两人相互扶持着飞奔出去,叫了村里会套蛇的人来才全部消灭。 经此一役,柳和平被他会算计的村支书老爹宣扬成村里的英雄。 女配原主也把一颗真心落在救她的英雄身上,不惜省下口粮倒贴。 江秋月:mmp,这次看你们怎么玩! 不到片刻,女生这边彪悍的战斗力再没蛇上前,全跑躺地上打滚的柳和平那里去啦。 刘爱英看出点苗头,怕出人命,两人把直哆嗦的柳翠花拉远,一起壮着胆上去将柳和平身上的蛇挑开。 刘爱英眼尖手头准,找着那条刚开始的大蛇专打七寸,大棒下去几下就没了生息。 江秋月有点发憷,用长树枝把蛇挑到一堆去。刘爱英快手上去噼里啪啦一顿敲,嘴里还兴奋地嘀咕着肉啊肉! 最后她连逃走的小蛇都不放过,追上去打死拖回来。 完后数了数,有七八条。 柳和平终于被解救了,不过他起不来了,身上被咬了好几口,躺地上捂着半边脸哀嚎。 这时,跑走去搬救兵的柳翠花回来了,扑在情郎身上哭啼啼,后面跟着一群临河村的大小伙子。 大家一来看到两个娇滴滴的女知青没啥事,手里还拿着木棍一副刚干完架满头汗的样子,脚边更是堆着一堆蛇尸…… 再看看另一边躺地上的那家伙,他们村远近闻名的村草,貌似没啥事却捂着脸躺地上被人家俩女同志救了。 特么的脸呢? 一众男同志心里有点微妙,咋感觉那么不对劲呢。 唉,救人要紧,几个小伙子上前七手八脚的把人抬起来送回村。 有人去通知队长和村支书,有人跑去叫村里的赤脚医生。 还有两个是队长家的,留下来默默对江秋月和刘爱英伸出大拇指。 两人没让女知青再动手,捡起蛇尸提溜着回去。 刘爱英眼馋地盯着蛇问他们能留一条不,两人笑答先上交大队,到时候分知青院一条大的解馋。 几人殿后特意走在上工人多的地头,村人看见了问起就实话说。 不到片刻,大家都知道了村里的大新闻:女知青救了偷偷在小树林约会的支书家儿子,还打下一堆肉蛇。 还有后续,支书家儿子好像被蛇咬到脸,破相了。 哎呀,可惜了一张细粮娇养出来的白嫩面皮子。 老一辈的摇头惋惜。 柳和平确实破相了,不过没传言那么严重,只是右脸上被蛇的毒牙咬了一口,破皮出血了。 蛇有毒,被咬的右脸在村医查看时已经肿成馒头。 好在村医认识那种蛇,毒性不大,又都是一窝的,剖出一只蛇胆让他吞下去,伤口擦擦酒精自等消肿就可以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41.141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屋内剩下江秋月, 其他两人一个在灶房做饭一个在院内洗漱。 江秋月穿上昨天准备好的旧军裤和白色衬衫, 头发在脑后编成鱼骨辫, 衣摆塞进裤腰里, 皮带扎紧, 脚上一双解放鞋,清爽利落。 她这一身出去时,院里正洗脸刷牙的知青们回头看了好几遍。 江秋月拿盆接水洗了把脸,回屋去擦百雀羚。 对着镜子, 她第一次认真看这世的容貌,果然就像原主的哥姐一样,她长的也像江母。 鹅蛋脸弯月眉杏仁大眼翘鼻子,再加上小巧粉嫩的嘴巴, 不是多惊艳的长相,却也属于漂亮的范畴。 脸颊上还有一点处于成长期的婴儿肥, 除了脸色有些营养不良的苍白, 身上也太瘦, 没有多少肉。 身高没量过, 估摸着目前有一米六了, 二十岁之前还有上涨的空间。 “哟,大美人, 吃饭啦。”刘爱英依在门框上, 看江秋月对镜梳妆, 调侃地喊道。 江秋月放下镜子, 笑道,“哪有什么大美人,只是擦些东西护肤罢了,这边风有点大。” 昨天晚上洗脸的时候一抹脸一把灰。 刘爱英眼尖,看到她手上的百雀羚盒子,接过去左看右看有点稀罕。 女知青来到这里穷乡僻壤的,如果没有家里人接济,很少再有机会能弄到在农村稀缺的擦脸油。 她们平时最多买盒蛤蜊油擦脸,秋冬还好,春夏擦上太油了。 江秋月看她实在忍不住跃跃欲试的样子,打开让她试试。 刘爱英摸摸快被吹裂的脸皮子,不好意思地挑起绿豆大小的乳白凝脂,放手心里涂匀后擦在脸颊上。 “清爽,没感到油腻。”她很欣喜地评价。 看了又看蓝底红花的精致小铁盒,刘爱英不舍地还给江秋月。 早饭是稀薄的能照见人影的玉米碴子粥。 昨晚女知青们休息后,队长派人送来了新知青这个月的口粮。 玉米面红薯面等粗粮是没有的,一人半袋打碎的苞谷碴子。 这不,今早上就做上了。 江秋月特意打了上面比较稀的,权当水喝,闭眼咕噜几口完事。 李永红看见说她好养活,吃的少。 刘爱英有点心不在焉,今天她值班,吃完后晃回灶房刷锅洗碗,整个人不在状态。 江秋月回屋拿军用水壶,趁机吃点馒头和水果。 等灌满水,扛起锄头,她就跟着一起下地去。 三月里,春回大地,一天不见田野上就冒出了大片的新绿,草木焕发生机。 江秋月跟随大部队走在田埂上,身旁时不时经过三五成群的村里人,大多都是好奇的朝他们这边看,然后指指点点嘀嘀咕咕地走远。 有几个打招呼的一般都是领导或平时来往的熟人,这时陈中华就会上前寒暄几句。 村里的年轻人遇上了偶尔也会同行一会儿,跟熟悉的人说说话。 但是江秋月发现,大部分人跟知青之间明显保持着距离,像是各自站在两个世界里,观望好奇却不涉足。 知青们身上即使衣裳破旧也尽量打理的干净整洁,衣服不打补丁,精神面貌尚可,眼神有光。 搁村民口里来说,是一看就是受过教育的城里娃。 而路上所见的村人,大都一脸菜色,衣衫褴褛补丁连缀,裤腰带勒得死紧。 有家里条件好的还能勉强保持体面,积极去上工。有那差的两眼无神脸颊凹陷,在路上晃晃悠悠地往地里走。 终于到了知青们分配的那块地头,队长柳建国过来鼓励了一番新人,在边上划出两列新的地块让新人劳作。 陈中华示范几下,其实就是锄地翻土,将结块的土壤锄松软了,拢成一垄一垄的好下种子。 具体种什么怎么种,江秋月不知道,她就模仿别人的锄地动作,再下点力气就行了。 至于前腿儿弓后腿儿蹬什么什么,不存在的。 老实锄了半晌,江秋月起身擦汗。 虽然才三月份,但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活也太累人了,干一会儿热的汗流浃背。 举目四望,周围都是弓着背干活的人,也有人站起喝水拿草帽扇风之类的变相休息。 一大片灰蓝黑,也看不出谁是谁,江秋月想找出个人都难。 原书男主是个常年白衬衫黑裤子的文弱青年,书中描写五官清秀个子有点高,有陌上人如玉的美称。 也不知道具体长成啥样,让原主被救一次后就一见倾心,情愿倒贴救命的粮食和补品,最后人财两失。 江秋月穿越后提前了过来的时间,也不知道那件英雄救美的事还会不会发生。 这会儿,刘爱英一边锄地一边磨蹭到江秋月身边,问她,“哎,去不去解手?” 江秋月喝口水,本想拒绝,但看她欲言又止的使眼色状似有事? 随即点点头,被对方拉着穿过田埂,一头扎进田野旁的树林子。 两人往深处走了一段,刘爱英随便找一片长得茂密的草丛就地解决,江秋月表示受不了,站外面给她把风。 听她在里面一边解决拉撒一边问,“江同志,你带的百雀羚有多的吗?我想跟你换一盒。” 江秋月一愣,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这个。 对方又抱怨蛤蜊油太油腻,春天抹脸上不舒服又难看,一张大油脸阳光一照简直了,整得毛孔黑粗黑粗的。 她宁愿挤出点钱和票换一盒,能用整个春夏季呢。 江秋月看了下空间,多是有多的,来的时候江母在包里多塞了两盒。 她自己在空间里也准备了其他的护肤品和化妆品,只不过现在不适合拿出来用。 “那我匀给你一盒吧,反正我也不怎么用这个牌子。”等以后有机会可以把空间里的雪花膏拿出来,江秋月记得那个东西这时候很流行。 刘爱英提裤子出来,一脸心愿达成的喜色。 “我用布票跟你换吧,粮票就那么点还是救命的。” 她打的主意好,布票一般都是几尺头的标准,发到手上能干啥,攒一年也不够做一身衣服。 粮票是不能动的,等口粮吃光了那就是救命的玩意儿。 江秋月笑笑不做声,她看起来像是缺布的人吗?她又不傻,白让人占便宜。 “哎呀,我再加一毛钱,手上的布票全给你!”刘爱英咬咬牙补充。 江秋月想想可以把布票攒起来备用,再说百雀羚在小地方虽然紧俏难得,但在大城市用票几毛钱就能买到了。 “好吧,回去给你换。”她点头答应。 刘爱英喜笑颜开,拉着她的手往回走,还提醒她做活别可劲儿的下力气,不然累的是自个,耗的是自己的粮食。 其实大家都在磨洋工,吃都吃不饱哪儿还有力气干活。队长到跟前了死命锄几下,人一走立马随便应付。 江秋月:“……”原来是这种操作! 这个不好评价,她点点头表示受教了。 两人说话是悄悄的,刚往回走几步,突然听到另一边有动静。 刘爱英眼睛一亮,蹑手蹑脚示意江秋月跟上。 江秋月觉得莫名其妙,又不想一个人回去,随即放轻脚步跟上去。 没多会儿听到说话声,好似一男一女。 江秋月脑中瞬间闪过各种烂俗的乡村流小说中的玉米地梗,囧了一囧。 刘爱英猫在灌木后悄默默地扒开一看,失望地小声说,“还以为遇到只野鸡松鼠啥的,结果是支书家的小白脸在跟人约会啊。” 她一提到小白脸,江秋月想起一个人,原书男主! 她猫在后边趁机偷看过去,神马陌上人如玉,看不出来。 五官清秀有点高倒是真的,看着像是精心养大的,脸色没有村里人那么黄。 脸上也没青春痘疤痕啥的,白衬衫黑裤子,对比之下可不就是斯文俊秀的好青年了吗? 这会儿他靠在一棵树后,怀里抱着一个女孩子,脸埋在他胸口看不到,嗲声嗲气的在跟他撒娇呢。 如果这是原男主的话,他怀里那个不就是传说中泼辣彪悍的原文女主? 女主啥时候这么小鸟依人了? 江秋月懵逼脸,试探地问身前的同伙。 刘爱英朝里边鄙夷地看过一眼,摇摇头放开灌木丛,拉着她走远后才开口。 “刚才那个男的是村支书家的儿子柳和平,有小学文凭就不是他了,整天端着一副比咱们还清高的架子,恶心谁呢。” 刘爱英显然对男主印象很差,吐槽他有点墨水就猖狂,知青院里随便拉出一个都比他有学问。 还嫌弃他一个大男人不好好干活,整天弱不禁风温温吞吞的惹人烦。 就这,他还成了村里大姑娘小女孩心目中最理想的对象人选,平时走到哪儿都有人奉承。 江秋月:“他怀里那个是他对象吗?” “哪是啊,是村西头的柳翠花,平时温柔可怜的一个小姑娘,有爹没妈的,也不知道啥时候被小白脸勾去了。” 额,江秋月记得原文女主的名字不叫翠花,是搁这个起名废的时代还挺好听的名字。 叫,高云梅。 哦擦,男主这是提前出轨了? 两人走出小树林时,江秋月问刘爱英是否认识高云梅,只见她抬眼四处望去。 手指那位大笑出声,跟林文清正打情骂俏的高个胖姑娘,对她讲。 “看见没,那个就是高云梅。” 江秋月:“……”(ー_ー)!! 陈中华摇摇头,让他们赶紧进院。 赵向东佝偻着背用扁担小心挑起两只木桶,稳稳当当地桶里面的水一点儿没有撒出来。 江秋月看的奇怪,之前他们都吃井水,从没见人另外去挑水的。 没等她问出,刘爱英嗤笑出声。 “哟,这是千金小姐回来了啊,赵同志又要开始长工生涯了。”话里的嘲笑意味甚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42.142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谁让你这么干的, 就做到谁身上去!” 江秋月说完转身离去,徒留癞三儿滑稽地诺诺称是,肥肿的脸上射出狠毒的红光。 他娘的, 硬茬子惹不起,诓他的贱人总要事后算账收拾了! 不说癞三儿怎样哭爹骂娘誓要给李永红好看。 江秋月走远后整理了下衣裳, 拍掉沾上的尘土,让自己至少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等收拾好才朝方卫东过来的方向应了一声。 方卫东几乎下一瞬就匆匆跑过来了, 手里还拿着根扁担。 那是赵向东出来时拿桶挑水用的。 “你还好吧?”方卫东跑的很急,到跟前后左右上下查看她关心道。 江秋月扯起一抹笑说没事, 就是进来找点蘑菇好熬汤喝。 她举了举手上新鲜的蘑菇串。 方卫东明显松了口气, 看着她犹在泛红的眼眶很奇怪,但他没多嘴的问出来。 回去的路上, 方卫东向江秋月解释之前的疏忽。 赵美丽指使赵向东找野菜挖的时候遇到了一条出来溜达的小菜蛇, 不仅吓得花容失色,还崴了脚。 小菜蛇被她一惊一乍的早就吓跑, 她自己却把自己吓哭了。 赵向东没看清状况, 还以为她咋地了,担心之下大喊一声, 把方卫东招过去帮忙。 方卫东过去敲了一圈草丛没见到蛇影子, 待赵向东把人哄好问清楚才知道蛇早跑了,人却崴了脚。 方卫东回来找江秋月的时候才发现人没了, 不知道去了哪里。 赵向东已经扶着赵美丽回去养伤, 方卫东只能拿起扁担, 寻着压塌草丛的痕迹,一路找到树林子里。 他想江同志大概遇到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她最后好好的,肯定是机智地脱身了。 眼眶微红,应是吓哭的。 方卫东低头有点颓丧,是他大意了。 江秋月发现走在一旁的瘦小身影忽然耷拉下脑袋,沮丧的样子跟那次在知青院门前凶悍地维护女知青时截然不同。 不知他想到了什么。 她提醒他,“你不打水吗?” 他们已经走出树林子,来到之前挖野菜的地方。 她挖的半篮子荠荠菜还在原地放着,旁边搁着两只木桶。 方卫东回过神跑上去拎起菜篮子递给她,挑起两只木桶往坡下走。 边走边说,“待会儿路过小溪把木桶装满就好了,谁还能真分得清山泉水和溪水。” “我看你跟赵向东同志关系很好。”江秋月边走边聊。 方卫东:“我来的时候赵哥比较照顾我,我们就成了好兄弟。他那人死心眼子,还犟得很,心却是不坏的。” 江秋月点点头,平时能看出来。 特别是赵美丽回来后。 他们两个一路聊着,到小溪边时打满水,江秋月趁机洗了洗手和脸。 陈中华这时候找过来,说是见他们一直没回,他出来接应一下看咋回事。 江秋月推说采串蘑菇加菜,耽误了时间。 回去后,刘爱英已经醒好了玉米面团,林文清从村里花钱搞来三枚鸡蛋,正等着她的野菜做馅儿。 江秋月拎着菜篮子直接进了灶房,刘爱英一个人在里面。 摘菜的时候,刘爱英小声问她赵美丽咋地崴脚了,神色中那意味明晃晃地表示她咋又开始作妖嘞。 江秋月看了眼西间,赵美丽和李永红现在都在里面呢。 李永红不用多说,癞三儿不会放过她的。 赵美丽这个人…… 如果说之前江秋月对她的态度是旁观和友善的,现在则是心中膈应。 癞三儿能偷空子掳走她,赵美丽当时功不可没。 但是真说起来,她又不是罪魁祸首,当时是巧合而已。 神特么的巧合啊! 面对刘爱英八卦的好奇心,江秋月把方卫东讲的版本告诉她,没提自己。 刘爱英咂咂嘴,咕哝道,“估计又是躲懒的把戏。” “她经常这么干吗?”江秋月随口问。 “可不是嘛,资本主义家的千金小姐身娇肉贵呗。”刘爱英摘干净一把菜甩了甩,语气不屑地回道。 一次两次那样,大家都以为是意外。次数多了,谁也不是傻子,心里都有谱呢。 面团早已醒好了,江秋月去帮忙揉面做面皮,这活她熟。 前世在家的时候擀面皮的活计一般都分给她,老妈包饺子,老爸烧热水,小弟看电视专等着吃。 现在蓦然想起,仿佛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 毕竟是刘爱英值日,主厨还是她。 翠绿鲜嫩的荠荠菜捋顺了,放案板上合着蘑菇切碎,锅底烧热后滴上几滴辣椒油,把野菜蘑菇下锅翻炒。 江秋月看了眼她拿出来的辣椒油玻璃瓶,还有大半瓶呢。 当时她打开后吃了没几次,之后刘爱英话里话外暗示,正逢她生病上不了工就贡献出来当做伙食费了。 虽然那段时间她也没吃多少集体饭,基本都是消耗自己的存粮。 此后,这瓶辣椒油就被知青们当做宝贝放在灶房高高的橱柜里,防止老鼠偷吃。 一般吃大餐或者干活时调凉菜才会用,其他时候做饭还是原来干巴巴没油水的老样子。 因此,现在还剩余很多。 不知道李永红吃着她的东西的时候有没有想起她的好,会不会良心不安? 应该不会的。江秋月低头用力擀起圆圆的面皮。 有些人只看得见别人有的她没有,记不住好心好意。 嗞啦一声,刘爱英把蛋液倒进了锅里,跟野菜搅拌翻炒,渐渐凝固成型。 声响打断了江秋月的沉思,她闻着空气中飘散开的香气,不由馋了。 “香吧?”刘爱英得意一笑。 她一边将野菜炒鸡蛋翻炒出花儿来,一边还有余力顾到锅底的火候,灶上的手艺没得说。 江秋月笑起来,给她竖起大拇指。 刘爱英忽然伸头看了看外面,见灶房外面没人。 迅速勾出来一点搁碗里放到案板里边,示意江秋月尝尝。她自己也没亏待了,翻炒间顺手塞一嘴巴。 两人默契的偷吃一点,谁也没点破。 不过新鲜出锅的野菜炒鸡蛋确实香,尝了一口更饿了。 江秋月想起来她空间里还存着许多速冻水饺,以后要是自己住一屋开火了就煮来吃。 万幸空间能保鲜,进去什么样出来什么样。 馅儿做好后,饺子皮同时完成了,接下来包饺子很快。 刘爱英把江秋月赶出灶房去休息,她自己不花多久就把饺子包好顺利下锅了。 饺子虽然包的多,但人也多,分下来一人七八只,权当尝尝鲜。 好在还有饱腹的主食野菜团子,掰碎泡在汤里跟饺子一起吃同样香喷喷。 看男知青们的反应就知道,一个个端着碗蹲在院子里唏哩呼噜,脸都埋在碗里了。 陈中华见此笑开,随着天气变暖草木茂盛,山野间能吃的东西逐渐多起来,即使煮草吃也饿不死人了,知青院总算又熬过一年。 男知青们很快吃完,有的去院子里那小块菜地上拔草浇水,菜苗长得脚脖高。 江秋月之前试种下的土豆在一场春雨后冒出了小苗头,如今一排排的迎风招展着。 同样有男知青在里面小心翼翼一一拔掉杂乱冒头的野草。 江秋月种下就不管了,自从长出来后他们比她还高兴,一个个轮流去伺弄,比在田里磨洋工用心的多。 赵美丽吃饭都是让李永红端进去的,坐在炕上把饺子吃了。 野菜团碰都没碰,她那份赏给了李永红。 江秋月默默看着不做声,嘴里的饺子感觉比火车上江母准备的鸡蛋馅儿蒸饺要香多了。 或许是蘑菇很鲜? 吃完饭,林文清碗筷一撂,抹抹嘴巴出门去,估计又是去找高云梅。 赵美丽正小口吃米糕,抬头看了一眼林文清斯文潇洒的背影,开始跟江秋月打听他。 她大概知道了两人是同一时间一个地方来的,还以为她跟林文清认识。 男知青那边起初或许也那样认为,但是来到之后两人私底下交际很少,跟其他人关系一样,所以渐渐都发现他们其实不熟。 江秋月更是跟刘爱英明确说过,两个人只是在火车上偶然遇上的面子情。 只有李永红不了解真实情况,把自以为是的消息透露给赵美丽了吧。 “我跟他不熟啊,只知道他也是京都来的,手里散漫大手大脚的不会过日子。”江秋月喝下一口饺子汤,扯起笑容回道。 李永红坐在炕头下,听此眼睛亮了亮。 赵美丽眨眨眼睛,回以温婉的笑意,其实眼中明晃晃的鄙视,傻子都能看得见。 她鄙视的不是林文清,而是江秋月的眼光。 认为江秋月虽然从京都来,但估计家庭条件不咋样,目光短浅,看不出林文清通身富贵之家才能将养出来的气质。 平民百姓,赵美丽是不屑于结交的。 比如,刘爱英江秋月等人。 至于赵向东、李永红,说是同志朋友,倒不如说是她使唤惯了的仆从。 如果江秋月听到她的论调,估计会问:柳和平同样是平民百姓泥腿子啊,你还不是巴巴凑上去? 这种人就是高高在上的利己主义者,一旦身边的人出了什么事,他们会立即划清界限,冷漠以对。 李永红之后出事时,充分验证了这一点。 见江秋月也有意向,有人说他们家有个老式掉漆的柜子问她要不要。 江秋月听了描述可行,用新柜子太张扬,旧的能用就好。 几个大小伙子又呼啦啦的跑出去搬家伙。 江秋月疑惑他们不上工吗,林文清给她解惑说这些人做的活清闲,遛出来一时半刻也没事。 不到片刻,几人急慌慌抬来一张红木地柜。 老式的柜子红的沉重,边角还雕刻了花纹,一米多高,上面两个抽屉下方是可以放置被褥衣物的大空间。 只不过外层有点掉漆,里面好好的不潮不蚀。 柜子整个看起来不大不小正合适,靠墙一放既可以当她的梳妆台又能放东西。 江秋月敲了敲柜门发现很结实,问道,“多少钱?” 一个小男孩出来偷偷瞄了眼她身上的军用水壶和军装,小声说要两毛。 江秋月笑着问他能做主吗,别小孩子把家里物什卖了大人不知道就麻烦了。 “俺奶叫搬哩,以前打地主家分哩家伙,换钱给俺妈买红糖。” 旁边人透露他家新添了人口,他妈坐月子要吃红糖鸡蛋,没副食票只能花钱买高价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43.143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等到她恢复意识,只感觉两眼肿胀沉重, 浑身虚软心悸无力再加上头晕眼花,典型的低血糖症状。 暗骂老板抠门,送到医院连瓶葡萄糖都不给挂, 看看员工都累成什么狗样了。 江秋月想着先摸出手机请个假,不然前几天的班都白加了。 哪料到眼皮刚一撑开就吓了她一跳! 这昏暗的小房间、斑驳掉皮的房顶和那边高高的跟牢房铁窗似的小窗口…… 什么鬼?这是哪儿? 更惊悚的还在后边, 她刚一动弹就发觉不对劲, 眼前这双又瘦又小又苍白的爪子绝对不是她二十五岁大姑娘的手! 想到一种可能, 她连忙惊惶地从头到尾把身体摸索了一遍,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后, 猛然无力的瘫在床上。 有生之年, 她江秋月不知道踩到哪泡狗屎运,神奇地穿越了! 或许是她的动作太大, 小房间外面有了动静,随即有人推开门进来。 来人一身军绿色工装, 留着老式的学生头,面容姣好皮肤白皙,身材消瘦,脸颊还带着缺血的苍白,年纪看起来也不小了。 她进门一眼看到躺在床上正处于一脸懵逼、生无可恋状态的江秋月, 双眼立马就红了。 “秋月, 是咱家对不住你, 爸妈也是没办法啊, 这世道……”妇人哽咽着说道这里,捂住嘴不敢往下说了,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江秋月最看不得人哭了,更何况还是个风韵犹存的美妇人,她还没缓过神就先头疼地安抚人。 “那个,你别哭了,让我缓缓再说。”要死了,这是原主的妈吧?万一被看出不对会不会被拉去切片儿啊! 美妇人看着她好似更伤心了,“你连妈都不叫了,是不想认妈了吗?” 江秋月囧,叫她一来就喊一个陌生人妈她喊不出口,再说这是啥情况呀? 她咕哝了两下,还是没喊出来。 美妇人脸上有失望之色,上前把手上的搪瓷碗放在床头小柜上,叮嘱她趁热吃,抹着泪关门出去了。 人一走,江秋月下意识松口气,身体本能地抓起筷子就着碗一阵呼噜。 她实在快饿晕了,感觉身体好几顿没吃饭了一样。 不过刚把为数不多的面条吞下肚,脑袋突然一阵闷痛,复杂凌乱的记忆纷至沓来。 江秋月苟延残喘着趴在床头,忍着要把刚吃下的东西吐出来的难受,将原主的记忆梳理了一遍。 小姑娘也叫江秋月,才十五岁,刚刚初中毕业,已经躺在屋里三天没动水米了。 感受到身体残留的委屈愤懑,江秋月不好受的揉了揉胸口,感同身受。 小姑娘家里条件不错,父母都是文工团的职工,家里孩子虽多但也能裹住温饱。 但是现在是一九七四年,为了响应主席号召上山下乡劳动改造,小姑娘家里必须出个人去下放农村把知青指标补上,不然家里人的饭碗有被人举报拉下去的危险。 按说小姑娘上面还有两个比她大的兄姐,怎么也轮不到她去,然而她爸妈为了孩子着想提前退休,把位置分别传给了大儿子大女儿,回头发现只剩下刚初中毕业的老三能顶上去当知青了。 就这还要把小姑娘的岁数按虚岁报大到十六才行,不然她哥——等到今年高中毕业要接她爸班的老二,就会被强制拉去穷乡僻壤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她爸的饭碗也会被别人接手。 综上缘由,小姑娘的下放之路势在必行。 然而她自身是不愿意的,虽说这个年代的热血青年多,但清醒明智的人更多,她喜欢读书学知识,希望有一天学有所成同样能做贡献,而不是像是流放一样被赶到犄角旮旯等死。 要知道,知青运动兴起的二十年多年来,能顺利回城的人有几个呢,不都是被困在那儿前途难料。 她人小心智却不小,看的清楚明白,但是家里的情况不允许她留在城里。 父母以情相劝,兄姐静默旁观,一双幼弟懵懂无知,逼迫的小姑娘委屈难过,心生怨怼躲在屋里不想面对一家人,不吃不喝的将自己折了进去。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缘分,江秋月这时候恰恰代替了原主,在另一个世界劳累猝死,在这个世界获得新生。 二十一世纪工作节奏快,每年过劳死的人那么多,以当时她那种情况,江秋月知道大概也没啥活的几率。 好在她是家里老二,当年也是上有姐下有弟爹不疼娘不爱的,拼着一股冲劲儿考上大学飞出老家。在城市勉强落脚后,家里翻修房子,小弟结婚生孩子,她都有帮衬。父母老有所依,她即使出事了他们还能拿到她的积蓄和一笔不菲的保险费,她对那一世没什么好牵挂的。 至于这次的新生,江秋月不排斥却也不是多欢喜,毕竟这是个特殊动荡的时代,她能做的只有自善其身,努力好好活着了。 在她思索的时间,小房间的光线越来越昏暗,应是外面天黑了。 小木门吱呀被推开,一个瘦瘦的小人缩头缩脑的探进来,对上江秋月探究的视线。 “三姐?”是原主的双胞胎弟弟之一,小四江冬起。 他今年十岁了,看起来没有外面其他孩子的蜡黄气色,已经是众人眼里被养的很好的模样,在江秋月看来却也只是前世七八岁孩童营养不良的状态。 小家伙期期艾艾的摸进来,依偎到床头,“三姐,我,我愿意去,我去了你就能留家里好好上学。”说完一双充满童稚的眼睛亮晶晶又不舍的看着她。 江秋月对于小家伙有种天然的亲近之感,摸摸他的头问,“谁告诉你的?”小孩子还太小,家里都没让他们知道。 江冬起抬头偷偷看了她一眼,低头小声说,“全家都瞒着我们,我又不傻,一看就看出来了,隔壁小强他哥天天都在闹腾。” “三姐,我不是说你。”他捂住嘴巴抬起头,懊恼地道歉。 “我知道。”江秋月拍拍他的头,叹口气说道,“你还小能做什么,姐去还有回来的机会,你去了就回不来了。” “啊”江冬起吓一跳,他以为去农村只是劳动干活,怎么一听他姐说的这么令人害怕呢。 下一刻他又红了眼眶,觉得三姐为了全家要去受大罪,伤心的都要哭了。 江秋月一见这情况不由噎了一噎,话说她真没想吓唬小孩,当知青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干农活,前途无望,归程不知,光精神上的折磨都能把知识青年们折进去,何况小孩子。 眼看小家伙都要哭出来,江秋月突然想到什么眼神定了定,而后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幸好房间内已经不见光亮,没让江冬起看出她的异常。 她翻手突然掏出一颗大白兔,剥掉纸皮把糖果塞进小家伙的嘴里,成功堵住了将要决堤的眼泪冲击。 “唔,三姐?”江冬起含着糖块愣地一顿,尝到甜味后眼睛猛然放光,“好甜!” “去吧,别胡思乱想,我收拾一下就出去。”江秋月指使小家伙出去,她准备起来该好好面对新家人做下打算了。 “恩恩”江冬起含着糖块点头如捣蒜,乖乖听话出去,还不忘端走还剩点面汤的搪瓷碗。 小家伙懂事的可爱,不像现代被娇惯得不知天高地厚的熊孩子们。 江秋月浑身虚脱地根本站不稳,刚才那碗汤面根本没多少油水,她只得一手顶着门不让人随便进来一手翻转间拿出一盒注射用葡萄糖,紧急补充能量。 江秋月有个小空间,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 具体怎么出现的她也不清楚,只是在工作后的某一天突然发现她的意识能触摸到那个小地方,大概有一个标间大小,四四方方的类似于星际文中的异次元开辟的空间扭。 刚开始吓得她以为末世降临,把攒的钱全部用来买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放进去,之后等来等去还是现世安稳,她就慢慢地放下心来,却也不忘每月花去一半的工资储存物资以防万一。 之后一两年都是这样仓鼠般的生活状态,她也不敢让人知道,担心被拉去研究所受折磨,现代随处可见的监控下她都不敢轻易动用,大件儿的只进不出,小物品取用还要谨慎的遮遮挡挡。 实际上,小空间在她手上根本没啥大用,没想到有一天能来到这里,成了她救命的依靠。 等缓过神,身上渐渐有了劲儿,江秋月再打量这个房间的布置摆设才没有那种格格不入的诡异感。 对于七十年代的职工宿舍来说,这种稍显破败的屋子还是好的。 她身上穿着一身像是手织的线衣线裤,感觉有点冷,浑身冷颤颤的。 床尾搁着两件衣服,黄白色的棉绸褂子搭军绿色的肥裤子,看着像是大人不穿后改成的,床下一双略微显大的灰绿色大头鞋。 江秋月暂时不敢有别的动作,先拎起衣服穿上,头发简单抓了抓,终于打开门走出一步。 狭小的客厅中,老红色圆桌上围着的几人纷纷朝她看过来。 六双目光中有关心的,愧疚的,压抑的,天真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44.144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唉,咱村条件还是好的,队长和村支书两家有本事砌的青砖大瓦房,剩下都是泥胚子造的,比隔壁村住猪圈牛棚的好哩。” 林文清经他一说反应过来, 抹了把脸立马转换成笑脸, 给帮忙的几人递上香烟,几句话就成了好哥们。 等人走了,跑到江秋月跟前唏嘘道, “今天可是破大财了, 这地方咋整, 能住吗?” 江秋月斜看他一眼,说能住是能住的, 之前来的知青不是已经在住吗, 就是不知道房间怎么分配的, 他们还要等等人回来。 总要讲究个先来后到, 贸贸然闯进去印象不好。 林文清这人不轻易吃亏的小心她也能看出, 有点势力眼有些能力。 从包里摸出一包凤凰香烟扔给他,那是江母给她准备用来打点的东西,被她挪到空间一角另放。 林文清笑眯眯接过,一看牌子眼睛亮了,反转两下摸了摸塞进了口袋里, 直说赚了。 知青点除了房子是土胚的, 小院边缘更是在底部只垒了几十工分的泥土堆, 上面插满了树枝权当院墙了。 再说房子,其实就四间半,当中一左一右两间大屋的木门上都落着大锁头。 窗子上贴着旧报纸封死的,林文清只得扒着门缝隙往里看,发现应该分别是男女生住的。 其余两间小的在一边,挨着主屋,一个是灶房一个像是杂物房放着农具家伙。 还有半间完全是贴着主屋搭的小棚子,不知道是干嘛的。 房子前的空地上开辟了一小块菜地,青菜和葱蒜刚冒出个头。 从早上下车整到现在,日头高照,已经到中午了。 两人各自各自找地方歇息,等了片刻,院外走过来几个扛着锄头铁锨的青年男女。 “哟,来了新人啊。” 一群人大老远就看到知青点院里有人,进门仔细看果然是来了新人。 有人立即抱怨,“这个时候来新人是想饿死我们啊!” 江秋月看了眼发牢骚的学生头女生,二十左右的年纪,灰色裤子蓝布褂,个子中等人很瘦,面貌小巧。 在她观察这些人的时候,林文清已经跟当中的领头人接上话。 知青中能带头做主的是个看起来三十岁的男同志,自称姓陈名中华。 陈同志简单问了两个新人的情况,开始给他们分配住处。 男知青有五个,都住在东间,林文清当然要跟着他们住,凑合挤挤。 女知青只有三人,加上江秋月总共四人,住西间的屋子比男生那边六人一屋好一些。 他们中午下工吃饭,下午还要下地干活,对于新来的人口头上表示欢迎,至于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不可而知。 当下今天轮到的人去灶房做饭,陈中华看着新来的两人犯了难。 大家的口粮每天都是有定数的,吃多少用多少就那么点,不然熬不到下次分粮。 两个新来的口粮估计要到晚上才能拿到,还是从明天算起的。 今天中晚这两顿总不能他们吃让两人看着吧? 一起吃的话旁人肯定不乐意,本来就吃不饱,再加两张嘴分薄他们的粮食谁会愿意啊。 江秋月两人不了解情况,初来乍到的等着老司机先安排。 他们一个是从物资丰富的现代过来没多久,一个在京都家里时总能填饱肚子的少爷做派,哪里会想到在这里一口粗粮都要左右衡算。 没等陈中华决定拿出自己的口粮垫上,大门口进来一人。 是之前送江秋月过来的小伙子,端着一小簸箕拳头大的窝窝头,说是先当做新知青今天的伙食,这月的口粮等晚上会送过来。 知青们闻声都聚拢过来,看到窝窝头一个个脸带喜色。 陈中华诧异,接过簸箕让做饭的女知青倒进灶房的馍筐,又寒暄两句打听到是队长柳建国亲自让送来的东西。 在那人拎着簸箕走后,陈中华仔细打量新来的两个,看到他们身上簇新没补丁的衣服,尤其是女同志比其他人健康很多的气色,暗自思忖别来了两尊难伺候的祖宗。 然而两人没他想的那么刁难。 林文清提上他的小皮箱乖乖跟男生们回东间安顿。 江秋月跟在一开始抱怨的那个女生后边,看她利落地打开西间大头锁。 “我叫刘爱英,你可以叫我刘同志。”她推开门侧身让江秋月进屋,瞅瞅对方白嫩的小脸,哼哼道,“我看你比我小,叫我英子姐也成。” 江秋月顺话接下,“英子姐,我叫江秋月,你叫我秋月就行。”一边应话一边观察以后要住的地方。 屋里不大不小,没什么布置,甚至连当初江家的都不如,靠北墙一排土炕大通铺,上面三张铺盖被褥,各自床尾有大木箱子,炕下搁着脸盆茶缸子。 刘爱英上下打量江秋月身上的簇绿军装和全套配置,呲地一笑,“你这名字真文艺,一股子资本主义味儿。” 等江秋月拉回视线,挑挑眉平静回道,“我排老三,上面还有叫春和夏的大姐二哥,爸妈他们文工团总讲究个月啊水啊的,顺着就给起了这个名字。” 刘爱英听到她家根正苗红不沾资本主义的边角,脸色好看了点。 “那还成,挺好听的。不比那些资本家的小姐做派。” 后面那句是嘀咕出来的,江秋月听出她意有所指,暂时不知道在说谁,只当没听到。 刘爱英嘴上不饶人,手上却很麻利,等林文清安顿好过来想帮忙时,她们俩搭手已经把两只大包抬进屋。 林文清在门口往里看没啥帮的就走了,刘爱英捣捣江秋月,“你对象?” 江秋月喝水的动作一呛,水壶差点掉地上。 “不是,火车上认识的,算是一个地方来的老乡吧。” “嘁”刘爱英撇撇嘴,明显不信,还意有所指的提醒她,“你可注意点,他那副长相和打扮,等两天别被某些人勾去了魂儿,到时候有你哭的。”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不过江秋月承她的情,连忙摆手否认两人真没啥特殊关系。 “勾就勾呗,反正他那身板真不是我的菜,弱鸡鸡的小白脸再好看我也不要。” 何况在江秋月的审美中,涂脂抹粉娘炮兮兮的小鲜肉从来比不过阳刚帅气又高大的兵哥哥。 不过时下的审美倒是倾向于瘦弱俊俏戴眼镜的白面书生。 刘爱英坐在炕头拍手一笑,“哈,小白脸!就是这个说法,江同志的总结深得我心。” “哼哼,等下几场地晒晒,看还白不白得起来。”刘爱英幸灾乐祸。 江秋月没接话,她看出来对方不是特意针对林文清,只是对他那一类型的人有偏见罢了,这也是一个有故事的女同学。 女生不比男生,要整理的东西很多,江秋月暂时把行李搬进屋,准备等下午人都上工了她再收拾。 明天就要开始一起下地挣工分了。 两人说完话,该到吃饭的时间,刘爱英领江秋月去灶房。 “今天轮到李同志做饭,她手底下紧巴,咱得去看看。”刘爱英路上小声跟她嘀咕。 姓李的女知青还在灶房忙活,灶上大锅盖冒着水蒸气,灶堂里烧着枯树枝。 两人进去打了招呼,李同志笑的腼腆,看起来年纪比较大,灰白汗衫蓝裤子,脚下一双自己做的黑布鞋,一条辫子长长的有点干枯发黄,就像她的肤色。 比起来还是刘爱英精神面貌好一些,脸色虽然也发黄但是精气神好,有活力劲儿。 李同志看起来沉静温顺好相处,但是让人一眼看不透。 江秋月在打量人的时候,别人也在打量她,将她归置到家境不错的娇小姐那类里。 李同志对她笑了笑,低头把灶堂的火熄灭。 刘爱英已经熟门熟路掀开锅盖,撇一眼篦子上的午饭直接说,“李同志,你咋只加了两个窝头,队长不是给新人送来一簸箕吗,一顿吃一半也不只俩吧?”说着给江秋月使了个眼色。 江秋月:“……”明白刚才刘爱英跟她说李同志手下紧巴是什么意思了。 两双眼睛顿时都盯着李同志,李同志不好意思地笑着解释说是先蒸点对付过午饭,剩下的晚上凑凑大家给新人接风洗尘。 这话让刘爱英没啥意见了,出去喊男知青起来吃饭。 江秋月不在意那点窝窝头,不过心里想着这位李同志真会‘做人’,扣着新人的口粮给新人接风,还好像她做的多大度似的。 中午饭新来的两人就一个窝窝头加一碗稀稀拉拉的野菜汤。 林文清没说什么,也没问一簸箕的粮食去哪儿了。 野菜汤没半点油水,还有点苦涩,只是一把春日初发的野菜放进滚水里煮一煮放几粒粗盐。 知青们显然已经习惯了,把窝窝头掰碎泡进汤里,几筷子扒拉完就出门上工。 江秋月照样子掰了小半就着野菜汤吃,坐在那儿慢慢用牙磨。 无意中看见李同志刷锅前仔细的刮了锅底吃干净,走时还偷偷揣了个窝窝头。 那鲜亮的黄色一看就不是知青们蒸的那种,分明是中午队长派人送过来的。 她还注意到女知青说是四个,在这里的加上她只有三个,另外那个是不是刘爱英特意提点到的那位? 林文清在人走完后叼着一块油饼出来,见着江秋月慢腾腾的吃相直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45.145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林文清不跟她们同路,单独离开办他自己的事情。 兰县不大, 两条街交叉成十字形,邮局就在十字路口边的一条道上。 上午的时间, 出入邮局的人不多, 大都是知青和一些干部军.人家属们。 江秋月跟另外两人进去后在窗口买张合适的邮票,再递上需要邮寄的包裹和地址就可以了。 刘爱英把冬天不穿的棉衣和一些实在不能穿的旧衣服打包寄回家,补贴家里的兄弟姐妹。 李永红寄回去的是粮票布票, 是她从牙缝里抠唆出来的,仔细数了好几遍才交给邮寄员装进信封。 江秋月只是把之前做给双胞胎便宜弟弟的帆布书包给装到包袱皮里寄回去,还有一封寥寥数语报平安的家书。 邮寄员办事效率很高,同现代那些办事的磨磨蹭蹭的态度没法比。 不出十分钟,三人满意而出转向另一条街的供销社。 供销社的门面比邮局气派多了, 门头上有‘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 门边是写着‘发展经济, 保障供给’标语的牌子。 不过进去后才发现, 里面虽然面积很大,但是只有一个长长的柜台,整体看起来有点类似现代的小卖部。 进去后,地面上都是青砖铺地,打扫的干干净净。 木质柜台上围满了人,热热闹闹的。 刘爱英拉住江秋月的手挤进去, 李永红紧跟其后, 三人挤到柜台前。 旁边有人问的确良棉布红糖之类的东西, 售货员爱答不理的,手上算盘拨拉的噼里啪啦响。 江秋月看了眼售货员姑娘身后的货架,货架很多,大多却是空的,中间集中摆放着一些毛巾手帕、搪瓷碗缸、副食杂货等日用品,另外一处较远的挂着几件衣服和布料。 刘爱英兴奋的看了一圈,举高手朝售货员招呼,“同志,有皮带吗?” 售货员在众多你说棉布我喊花生酥的声音之中准确定位到真正有需求的声音来源,睁开眼皮子朝刘爱英看了一眼。 “有”话落,转身从柜底下抽出三条皮带,啪地甩在柜面上,“要哪条?” 刘爱英很是欣喜,一点也不在意人家态度如何,仔细看了看三条清一色棕黑牛皮带。 “同志,有其他款式的吗?女同志用的那种。”柜面上三条皮带款式太老,比江同志带的难看太多了。 售货员盯了她一眼,撇撇嘴,“就这些,要不要?”手抓上皮带就要收起来。 “哎哎,我没说不买啊。”刘爱英伸出手阻挡,就差上手拽住了。 售货员斜眼看她,“有工业券吗?一块五。”不仅要掏一块五买,还得有工业券的票证。 李永红眼巴巴地从各种日用品上收回目光,一听刘爱英要花一块五买根不值当啥的皮带,差点跳起来。 “刘同志,你买那个干啥,回去找点布自己做个布带子用就行了。”花那么多钱还费票。 旁边围着过眼瘾聊天的人也有插嘴说小姑娘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乱花钱干啥,有那一块五还不如买几尺布做件衣裳,买几斤粗粮饱饱肚。 江秋月不做评论,她知道刘爱英虽然时不时要接济家里,但也是看情况行事,不会一气儿的全把东西贴补出去,她自己手里还攒了些钱,买点自己想要的东西无可厚非。 果然,刘爱英摸了摸腰包,又看看皮带,来回几次在售货员很快不耐烦要收回去的时候方小心地掏出一沓毛票数了又数,拿出一块五的数,又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工业券交上去。 售货员脸色有点嫌弃的接过票子甩了甩,数完后开出一张单据,让刘爱英从中选一条拿走。 三条颜色没差,都是那种老式的款,男女通用。 刘爱英瞅了好几遍,抽出一条顺眼的小心翼翼收起来。 她问江秋月两人有什么需要的,江秋月摇头说没有。 其实江秋月早已把明面上的货品观察了一番,基本她空间里都有,没什么要买的。 即使要买,江秋月决定以后还是自己一个人来买,毕竟财不露白,她平时看似表现的大方实在,那是因为那些舍出去的东西还不被她放在眼里。 江秋月很清楚的知道自身的性格缺陷,她不善交际,不会弄些弯弯绕绕的。与其在看不上的资源里勾心斗角,还不如舍出一些边角让他们吃人嘴短,平时能照顾点她就行。 而大手大脚买东西看似有大笔财物这些却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在这个道德和人心严重经受考验的时候,谁知道饥饿交迫之下人的底线能到哪儿? 有点家里支援的钱票保证生活宽裕尚可赢得旁人羡慕和忌惮,再多就是召祸了。 江秋月一边沉思反省一边跟着两人转悠,发现一个现象。 别看围在柜台前的人很多,真正买东西的人实际上少之又少,大家看个热闹。 李永红用几寸布票换了点针头线脑,心里多少看不上刘爱英花大钱买皮带的行为,觉得她是打肿脸装胖子,平时还饿着肚子呢就敢乱花钱。 三人在长柜台左右逛了几遍,又推推搡搡的挤出去。 出来后,刘爱英擦着额头上的汗,左手紧紧抓着腰间的布袋,一脸的满足喜悦之色。 距离会合的时间尚早,刘爱英正高兴呢,建议在附近逛逛,名曰呼吸一下城镇的气息。 三人顺着街道边逛边朝会合的方向走,正走着呢,江秋月袖子被扯了下,李永红拽住她俩往街道旁望去。 相对来说气派干净的国营饭店里,林文清坐在靠外的桌子旁正在吃饭,桌上摆着几道炒肉炒菜,看上去油光光,手上端的碗里是高粱米饭。 刘爱英咕咚咽一下口水,馋的。 “林同志好气魄!”刘爱英十分羡慕,能在国营饭店吃饭还吃那么好的,林同志显然身家不菲。 估计是哪家的公子思想觉悟高,特意下来响应主席号召呢。 江秋月倒没什么诧异的,林文清居住在东富西贵的京都城东,手里缺什么也不会缺钱,人家趁着出来的机会打打牙祭吃顿饱饭,谁也说不了什么。 李永红的肚子咕噜叫了两声,她自己没察觉到,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国营饭店,饭店里的林文清身上。 林文清侧身背对着门口,没发现她们,正慢悠悠斯文地吃着面前的饭菜,不时挑出不吃的作料扔到手旁的空碗里。 江秋月:“……”还真是悠哉啊,终于知道平时知青院吃的粗粮有多委屈人家了,啧啧。 刘爱英馋的流口水,巴巴地吸了几口隐约的饭香,拉着左右两人麻溜滴跑了。 没钱没票的,眼馋也吃不起,有钱有票也不敢进去吃啊,太浪费了! 还不如眼不见为净,刘爱英想的开,离远了后就丢之脑后了,最多以后想起来吸溜几下泛滥的口水回味回味。 江秋月曾经吃过比那更好的家常菜,更不会上心了,只余李永红被拉着跑时还时不时回头看。 国营饭店里,林文清悠哉地祭五脏庙添油水,突然感觉身后有道灼灼的目光黏上来,搞得人寒毛直竖起鸡皮疙瘩。 他朝门外瞧了瞧,街道上空荡荡的,没什么可疑之人。 日头已经升高了,林文清不再多想,转回去加快速度,打算吃完去会合。 等林文清改善完生活,又拐去供销社买了几块花生酥包上,完后一路晃悠到会合的地方,人就差他了, 柳建国招呼几人上驴车赶紧回去,以免赶不上中午饭。 路上继续晃晃荡荡的车程,或许是临近吃饭时刻,赶车的老乡分外卖力,他们比来时更快回到临河村。 驴车停在村头柳建国家门口,几人谢过他后走村边那条路回知青院。 春种过后,地里没什么人了,又正当中午时分,小土路上就他们四个。 林文清半道拐去了高家方向,拎着他的点心油纸包。 剩下三位女知青眼看着知青院快到了,遥遥碰上来一个衣衫不整的癞头汉子。 那人不知道刚从哪里爬出来,衣襟倘开,裤子要掉不掉,五官扁平大黄牙,头上长满了癞子,远远就能闻到他身上那股酸臭味。 正是村里无所事事、臭名远扬的癞三儿。 那人挡在路上,混浊的眼珠子在三个女知青身上扫来扫去。 李永红哆嗦了下,悄悄落后半步躲在另外两人身后。 刘爱英和江秋月看着挡路的人齐齐皱上眉头。 这人光天化日之下想干嘛?! 眼看着两方就要遇上,癞三儿眼珠子最终定在江秋月身上。 盯了两眼那白嫩的脸蛋和身段,癞三儿嘿嘿地呲着黄牙伸手撞上来。 “你想干什么?!”突然的一声厉喝,制止了癞三儿的动作。 江秋月准备往后跑的脚步顿住,仰头一看发现瘦小精悍的方卫东拿着一根扁担,一脸凶神恶煞地站在不远处。 他身后缩肩缩背的是大骨头架子最近养回点人样的赵向东,赵向东脚边放着两只木桶和一捆柴火。 有两个男知青镇着,癞三儿咕囔了一句难听话,扯扯裤头从一边溜走。 刘爱英用手在鼻口扇了扇,总感觉那股发酵腐败的酸臭气味还在。 “还能去哪儿,刚才转道去找高云梅了呗。”听到陈中华的问话,她翻了个白眼回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46.146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等人走了, 跑到江秋月跟前唏嘘道, “今天可是破大财了, 这地方咋整, 能住吗?” 江秋月斜看他一眼,说能住是能住的,之前来的知青不是已经在住吗,就是不知道房间怎么分配的,他们还要等等人回来。 总要讲究个先来后到, 贸贸然闯进去印象不好。 林文清这人不轻易吃亏的小心她也能看出,有点势力眼有些能力。 从包里摸出一包凤凰香烟扔给他, 那是江母给她准备用来打点的东西, 被她挪到空间一角另放。 林文清笑眯眯接过, 一看牌子眼睛亮了,反转两下摸了摸塞进了口袋里, 直说赚了。 知青点除了房子是土胚的,小院边缘更是在底部只垒了几十工分的泥土堆,上面插满了树枝权当院墙了。 再说房子, 其实就四间半,当中一左一右两间大屋的木门上都落着大锁头。 窗子上贴着旧报纸封死的, 林文清只得扒着门缝隙往里看, 发现应该分别是男女生住的。 其余两间小的在一边, 挨着主屋, 一个是灶房一个像是杂物房放着农具家伙。 还有半间完全是贴着主屋搭的小棚子, 不知道是干嘛的。 房子前的空地上开辟了一小块菜地,青菜和葱蒜刚冒出个头。 从早上下车整到现在,日头高照,已经到中午了。 两人各自各自找地方歇息,等了片刻,院外走过来几个扛着锄头铁锨的青年男女。 “哟,来了新人啊。” 一群人大老远就看到知青点院里有人,进门仔细看果然是来了新人。 有人立即抱怨,“这个时候来新人是想饿死我们啊!” 江秋月看了眼发牢骚的学生头女生,二十左右的年纪,灰色裤子蓝布褂,个子中等人很瘦,面貌小巧。 在她观察这些人的时候,林文清已经跟当中的领头人接上话。 知青中能带头做主的是个看起来三十岁的男同志,自称姓陈名中华。 陈同志简单问了两个新人的情况,开始给他们分配住处。 男知青有五个,都住在东间,林文清当然要跟着他们住,凑合挤挤。 女知青只有三人,加上江秋月总共四人,住西间的屋子比男生那边六人一屋好一些。 他们中午下工吃饭,下午还要下地干活,对于新来的人口头上表示欢迎,至于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不可而知。 当下今天轮到的人去灶房做饭,陈中华看着新来的两人犯了难。 大家的口粮每天都是有定数的,吃多少用多少就那么点,不然熬不到下次分粮。 两个新来的口粮估计要到晚上才能拿到,还是从明天算起的。 今天中晚这两顿总不能他们吃让两人看着吧? 一起吃的话旁人肯定不乐意,本来就吃不饱,再加两张嘴分薄他们的粮食谁会愿意啊。 江秋月两人不了解情况,初来乍到的等着老司机先安排。 他们一个是从物资丰富的现代过来没多久,一个在京都家里时总能填饱肚子的少爷做派,哪里会想到在这里一口粗粮都要左右衡算。 没等陈中华决定拿出自己的口粮垫上,大门口进来一人。 是之前送江秋月过来的小伙子,端着一小簸箕拳头大的窝窝头,说是先当做新知青今天的伙食,这月的口粮等晚上会送过来。 知青们闻声都聚拢过来,看到窝窝头一个个脸带喜色。 陈中华诧异,接过簸箕让做饭的女知青倒进灶房的馍筐,又寒暄两句打听到是队长柳建国亲自让送来的东西。 在那人拎着簸箕走后,陈中华仔细打量新来的两个,看到他们身上簇新没补丁的衣服,尤其是女同志比其他人健康很多的气色,暗自思忖别来了两尊难伺候的祖宗。 然而两人没他想的那么刁难。 林文清提上他的小皮箱乖乖跟男生们回东间安顿。 江秋月跟在一开始抱怨的那个女生后边,看她利落地打开西间大头锁。 “我叫刘爱英,你可以叫我刘同志。”她推开门侧身让江秋月进屋,瞅瞅对方白嫩的小脸,哼哼道,“我看你比我小,叫我英子姐也成。” 江秋月顺话接下,“英子姐,我叫江秋月,你叫我秋月就行。”一边应话一边观察以后要住的地方。 屋里不大不小,没什么布置,甚至连当初江家的都不如,靠北墙一排土炕大通铺,上面三张铺盖被褥,各自床尾有大木箱子,炕下搁着脸盆茶缸子。 刘爱英上下打量江秋月身上的簇绿军装和全套配置,呲地一笑,“你这名字真文艺,一股子资本主义味儿。” 等江秋月拉回视线,挑挑眉平静回道,“我排老三,上面还有叫春和夏的大姐二哥,爸妈他们文工团总讲究个月啊水啊的,顺着就给起了这个名字。” 刘爱英听到她家根正苗红不沾资本主义的边角,脸色好看了点。 “那还成,挺好听的。不比那些资本家的小姐做派。” 后面那句是嘀咕出来的,江秋月听出她意有所指,暂时不知道在说谁,只当没听到。 刘爱英嘴上不饶人,手上却很麻利,等林文清安顿好过来想帮忙时,她们俩搭手已经把两只大包抬进屋。 林文清在门口往里看没啥帮的就走了,刘爱英捣捣江秋月,“你对象?” 江秋月喝水的动作一呛,水壶差点掉地上。 “不是,火车上认识的,算是一个地方来的老乡吧。” “嘁”刘爱英撇撇嘴,明显不信,还意有所指的提醒她,“你可注意点,他那副长相和打扮,等两天别被某些人勾去了魂儿,到时候有你哭的。”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不过江秋月承她的情,连忙摆手否认两人真没啥特殊关系。 “勾就勾呗,反正他那身板真不是我的菜,弱鸡鸡的小白脸再好看我也不要。” 何况在江秋月的审美中,涂脂抹粉娘炮兮兮的小鲜肉从来比不过阳刚帅气又高大的兵哥哥。 不过时下的审美倒是倾向于瘦弱俊俏戴眼镜的白面书生。 刘爱英坐在炕头拍手一笑,“哈,小白脸!就是这个说法,江同志的总结深得我心。” “哼哼,等下几场地晒晒,看还白不白得起来。”刘爱英幸灾乐祸。 江秋月没接话,她看出来对方不是特意针对林文清,只是对他那一类型的人有偏见罢了,这也是一个有故事的女同学。 女生不比男生,要整理的东西很多,江秋月暂时把行李搬进屋,准备等下午人都上工了她再收拾。 明天就要开始一起下地挣工分了。 两人说完话,该到吃饭的时间,刘爱英领江秋月去灶房。 “今天轮到李同志做饭,她手底下紧巴,咱得去看看。”刘爱英路上小声跟她嘀咕。 姓李的女知青还在灶房忙活,灶上大锅盖冒着水蒸气,灶堂里烧着枯树枝。 两人进去打了招呼,李同志笑的腼腆,看起来年纪比较大,灰白汗衫蓝裤子,脚下一双自己做的黑布鞋,一条辫子长长的有点干枯发黄,就像她的肤色。 比起来还是刘爱英精神面貌好一些,脸色虽然也发黄但是精气神好,有活力劲儿。 李同志看起来沉静温顺好相处,但是让人一眼看不透。 江秋月在打量人的时候,别人也在打量她,将她归置到家境不错的娇小姐那类里。 李同志对她笑了笑,低头把灶堂的火熄灭。 刘爱英已经熟门熟路掀开锅盖,撇一眼篦子上的午饭直接说,“李同志,你咋只加了两个窝头,队长不是给新人送来一簸箕吗,一顿吃一半也不只俩吧?”说着给江秋月使了个眼色。 江秋月:“……”明白刚才刘爱英跟她说李同志手下紧巴是什么意思了。 两双眼睛顿时都盯着李同志,李同志不好意思地笑着解释说是先蒸点对付过午饭,剩下的晚上凑凑大家给新人接风洗尘。 这话让刘爱英没啥意见了,出去喊男知青起来吃饭。 江秋月不在意那点窝窝头,不过心里想着这位李同志真会‘做人’,扣着新人的口粮给新人接风,还好像她做的多大度似的。 中午饭新来的两人就一个窝窝头加一碗稀稀拉拉的野菜汤。 林文清没说什么,也没问一簸箕的粮食去哪儿了。 野菜汤没半点油水,还有点苦涩,只是一把春日初发的野菜放进滚水里煮一煮放几粒粗盐。 知青们显然已经习惯了,把窝窝头掰碎泡进汤里,几筷子扒拉完就出门上工。 江秋月照样子掰了小半就着野菜汤吃,坐在那儿慢慢用牙磨。 无意中看见李同志刷锅前仔细的刮了锅底吃干净,走时还偷偷揣了个窝窝头。 那鲜亮的黄色一看就不是知青们蒸的那种,分明是中午队长派人送过来的。 她还注意到女知青说是四个,在这里的加上她只有三个,另外那个是不是刘爱英特意提点到的那位? 林文清在人走完后叼着一块油饼出来,见着江秋月慢腾腾的吃相直笑。 “我说你这样要吃到啥时候,掰碎点泡泛了几口吞下去得了。” 江秋月继续磨蹭,“喇的我嗓子疼。”其实不想吃。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47.147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她回到癞三儿不远处, 盯着他哆哆嗦嗦冒冷汗的肿脸,冷声说道, “我知道你没晕。” 癞三儿吓得睁开眼,看向江秋月的目光十分畏惧。 “姑奶奶, 俺知道错了, 俺再也不敢了。”哭的很凄惨。 江秋月不为所动, 想到她自从来到后一直宽和待人,从不斤斤计较。 本意上是与人为好,没想到却招惹来一只白眼狼。 不狠狠报复回去,她这口窝囊气出不了! “想让我放过你可以, 今天的事不能说出去半点。”江秋月特意看了看彭敬业离开的方向, 朝癞三儿威胁道。 癞三儿想起还在断着的手脚, 打了一个寒颤, 点头如捣蒜。 “还有……”江秋月走进一步, 弯腰两只眼睛冷冷地盯着他说了一句话。 “谁让你这么干的, 就做到谁身上去!” 江秋月说完转身离去, 徒留癞三儿滑稽地诺诺称是,肥肿的脸上射出狠毒的红光。 他娘的,硬茬子惹不起, 诓他的贱人总要事后算账收拾了! 不说癞三儿怎样哭爹骂娘誓要给李永红好看。 江秋月走远后整理了下衣裳, 拍掉沾上的尘土, 让自己至少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等收拾好才朝方卫东过来的方向应了一声。 方卫东几乎下一瞬就匆匆跑过来了, 手里还拿着根扁担。 那是赵向东出来时拿桶挑水用的。 “你还好吧?”方卫东跑的很急, 到跟前后左右上下查看她关心道。 江秋月扯起一抹笑说没事,就是进来找点蘑菇好熬汤喝。 她举了举手上新鲜的蘑菇串。 方卫东明显松了口气,看着她犹在泛红的眼眶很奇怪,但他没多嘴的问出来。 回去的路上,方卫东向江秋月解释之前的疏忽。 赵美丽指使赵向东找野菜挖的时候遇到了一条出来溜达的小菜蛇,不仅吓得花容失色,还崴了脚。 小菜蛇被她一惊一乍的早就吓跑,她自己却把自己吓哭了。 赵向东没看清状况,还以为她咋地了,担心之下大喊一声,把方卫东招过去帮忙。 方卫东过去敲了一圈草丛没见到蛇影子,待赵向东把人哄好问清楚才知道蛇早跑了,人却崴了脚。 方卫东回来找江秋月的时候才发现人没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赵向东已经扶着赵美丽回去养伤,方卫东只能拿起扁担,寻着压塌草丛的痕迹,一路找到树林子里。 他想江同志大概遇到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她最后好好的,肯定是机智地脱身了。 眼眶微红,应是吓哭的。 方卫东低头有点颓丧,是他大意了。 江秋月发现走在一旁的瘦小身影忽然耷拉下脑袋,沮丧的样子跟那次在知青院门前凶悍地维护女知青时截然不同。 不知他想到了什么。 她提醒他,“你不打水吗?” 他们已经走出树林子,来到之前挖野菜的地方。 她挖的半篮子荠荠菜还在原地放着,旁边搁着两只木桶。 方卫东回过神跑上去拎起菜篮子递给她,挑起两只木桶往坡下走。 边走边说,“待会儿路过小溪把木桶装满就好了,谁还能真分得清山泉水和溪水。” “我看你跟赵向东同志关系很好。”江秋月边走边聊。 方卫东:“我来的时候赵哥比较照顾我,我们就成了好兄弟。他那人死心眼子,还犟得很,心却是不坏的。” 江秋月点点头,平时能看出来。 特别是赵美丽回来后。 他们两个一路聊着,到小溪边时打满水,江秋月趁机洗了洗手和脸。 陈中华这时候找过来,说是见他们一直没回,他出来接应一下看咋回事。 江秋月推说采串蘑菇加菜,耽误了时间。 回去后,刘爱英已经醒好了玉米面团,林文清从村里花钱搞来三枚鸡蛋,正等着她的野菜做馅儿。 江秋月拎着菜篮子直接进了灶房,刘爱英一个人在里面。 摘菜的时候,刘爱英小声问她赵美丽咋地崴脚了,神色中那意味明晃晃地表示她咋又开始作妖嘞。 江秋月看了眼西间,赵美丽和李永红现在都在里面呢。 李永红不用多说,癞三儿不会放过她的。 赵美丽这个人…… 如果说之前江秋月对她的态度是旁观和友善的,现在则是心中膈应。 癞三儿能偷空子掳走她,赵美丽当时功不可没。 但是真说起来,她又不是罪魁祸首,当时是巧合而已。 神特么的巧合啊! 面对刘爱英八卦的好奇心,江秋月把方卫东讲的版本告诉她,没提自己。 刘爱英咂咂嘴,咕哝道,“估计又是躲懒的把戏。” “她经常这么干吗?”江秋月随口问。 “可不是嘛,资本主义家的千金小姐身娇肉贵呗。”刘爱英摘干净一把菜甩了甩,语气不屑地回道。 一次两次那样,大家都以为是意外。次数多了,谁也不是傻子,心里都有谱呢。 面团早已醒好了,江秋月去帮忙揉面做面皮,这活她熟。 前世在家的时候擀面皮的活计一般都分给她,老妈包饺子,老爸烧热水,小弟看电视专等着吃。 现在蓦然想起,仿佛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 毕竟是刘爱英值日,主厨还是她。 翠绿鲜嫩的荠荠菜捋顺了,放案板上合着蘑菇切碎,锅底烧热后滴上几滴辣椒油,把野菜蘑菇下锅翻炒。 江秋月看了眼她拿出来的辣椒油玻璃瓶,还有大半瓶呢。 当时她打开后吃了没几次,之后刘爱英话里话外暗示,正逢她生病上不了工就贡献出来当做伙食费了。 虽然那段时间她也没吃多少集体饭,基本都是消耗自己的存粮。 此后,这瓶辣椒油就被知青们当做宝贝放在灶房高高的橱柜里,防止老鼠偷吃。 一般吃大餐或者干活时调凉菜才会用,其他时候做饭还是原来干巴巴没油水的老样子。 因此,现在还剩余很多。 不知道李永红吃着她的东西的时候有没有想起她的好,会不会良心不安? 应该不会的。江秋月低头用力擀起圆圆的面皮。 有些人只看得见别人有的她没有,记不住好心好意。 嗞啦一声,刘爱英把蛋液倒进了锅里,跟野菜搅拌翻炒,渐渐凝固成型。 声响打断了江秋月的沉思,她闻着空气中飘散开的香气,不由馋了。 “香吧?”刘爱英得意一笑。 她一边将野菜炒鸡蛋翻炒出花儿来,一边还有余力顾到锅底的火候,灶上的手艺没得说。 江秋月笑起来,给她竖起大拇指。 刘爱英忽然伸头看了看外面,见灶房外面没人。 迅速勾出来一点搁碗里放到案板里边,示意江秋月尝尝。她自己也没亏待了,翻炒间顺手塞一嘴巴。 两人默契的偷吃一点,谁也没点破。 不过新鲜出锅的野菜炒鸡蛋确实香,尝了一口更饿了。 江秋月想起来她空间里还存着许多速冻水饺,以后要是自己住一屋开火了就煮来吃。 万幸空间能保鲜,进去什么样出来什么样。 馅儿做好后,饺子皮同时完成了,接下来包饺子很快。 刘爱英把江秋月赶出灶房去休息,她自己不花多久就把饺子包好顺利下锅了。 饺子虽然包的多,但人也多,分下来一人七八只,权当尝尝鲜。 好在还有饱腹的主食野菜团子,掰碎泡在汤里跟饺子一起吃同样香喷喷。 看男知青们的反应就知道,一个个端着碗蹲在院子里唏哩呼噜,脸都埋在碗里了。 陈中华见此笑开,随着天气变暖草木茂盛,山野间能吃的东西逐渐多起来,即使煮草吃也饿不死人了,知青院总算又熬过一年。 男知青们很快吃完,有的去院子里那小块菜地上拔草浇水,菜苗长得脚脖高。 江秋月之前试种下的土豆在一场春雨后冒出了小苗头,如今一排排的迎风招展着。 同样有男知青在里面小心翼翼一一拔掉杂乱冒头的野草。 江秋月种下就不管了,自从长出来后他们比她还高兴,一个个轮流去伺弄,比在田里磨洋工用心的多。 赵美丽吃饭都是让李永红端进去的,坐在炕上把饺子吃了。 野菜团碰都没碰,她那份赏给了李永红。 江秋月默默看着不做声,嘴里的饺子感觉比火车上江母准备的鸡蛋馅儿蒸饺要香多了。 或许是蘑菇很鲜? 吃完饭,林文清碗筷一撂,抹抹嘴巴出门去,估计又是去找高云梅。 赵美丽正小口吃米糕,抬头看了一眼林文清斯文潇洒的背影,开始跟江秋月打听他。 她大概知道了两人是同一时间一个地方来的,还以为她跟林文清认识。 男知青那边起初或许也那样认为,但是来到之后两人私底下交际很少,跟其他人关系一样,所以渐渐都发现他们其实不熟。 江秋月更是跟刘爱英明确说过,两个人只是在火车上偶然遇上的面子情。 只有李永红不了解真实情况,把自以为是的消息透露给赵美丽了吧。 “我跟他不熟啊,只知道他也是京都来的,手里散漫大手大脚的不会过日子。”江秋月喝下一口饺子汤,扯起笑容回道。 李永红坐在炕头下,听此眼睛亮了亮。 赵美丽眨眨眼睛,回以温婉的笑意,其实眼中明晃晃的鄙视,傻子都能看得见。 她鄙视的不是林文清,而是江秋月的眼光。 认为江秋月虽然从京都来,但估计家庭条件不咋样,目光短浅,看不出林文清通身富贵之家才能将养出来的气质。 平民百姓,赵美丽是不屑于结交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48.148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屋内剩下江秋月, 其他两人一个在灶房做饭一个在院内洗漱。 江秋月穿上昨天准备好的旧军裤和白色衬衫, 头发在脑后编成鱼骨辫, 衣摆塞进裤腰里, 皮带扎紧, 脚上一双解放鞋, 清爽利落。 她这一身出去时, 院里正洗脸刷牙的知青们回头看了好几遍。 江秋月拿盆接水洗了把脸,回屋去擦百雀羚。 对着镜子, 她第一次认真看这世的容貌, 果然就像原主的哥姐一样, 她长的也像江母。 鹅蛋脸弯月眉杏仁大眼翘鼻子, 再加上小巧粉嫩的嘴巴,不是多惊艳的长相,却也属于漂亮的范畴。 脸颊上还有一点处于成长期的婴儿肥, 除了脸色有些营养不良的苍白,身上也太瘦,没有多少肉。 身高没量过,估摸着目前有一米六了, 二十岁之前还有上涨的空间。 “哟, 大美人,吃饭啦。”刘爱英依在门框上, 看江秋月对镜梳妆, 调侃地喊道。 江秋月放下镜子, 笑道,“哪有什么大美人,只是擦些东西护肤罢了,这边风有点大。” 昨天晚上洗脸的时候一抹脸一把灰。 刘爱英眼尖,看到她手上的百雀羚盒子,接过去左看右看有点稀罕。 女知青来到这里穷乡僻壤的,如果没有家里人接济,很少再有机会能弄到在农村稀缺的擦脸油。 她们平时最多买盒蛤蜊油擦脸,秋冬还好,春夏擦上太油了。 江秋月看她实在忍不住跃跃欲试的样子,打开让她试试。 刘爱英摸摸快被吹裂的脸皮子,不好意思地挑起绿豆大小的乳白凝脂,放手心里涂匀后擦在脸颊上。 “清爽,没感到油腻。”她很欣喜地评价。 看了又看蓝底红花的精致小铁盒,刘爱英不舍地还给江秋月。 早饭是稀薄的能照见人影的玉米碴子粥。 昨晚女知青们休息后,队长派人送来了新知青这个月的口粮。 玉米面红薯面等粗粮是没有的,一人半袋打碎的苞谷碴子。 这不,今早上就做上了。 江秋月特意打了上面比较稀的,权当水喝,闭眼咕噜几口完事。 李永红看见说她好养活,吃的少。 刘爱英有点心不在焉,今天她值班,吃完后晃回灶房刷锅洗碗,整个人不在状态。 江秋月回屋拿军用水壶,趁机吃点馒头和水果。 等灌满水,扛起锄头,她就跟着一起下地去。 三月里,春回大地,一天不见田野上就冒出了大片的新绿,草木焕发生机。 江秋月跟随大部队走在田埂上,身旁时不时经过三五成群的村里人,大多都是好奇的朝他们这边看,然后指指点点嘀嘀咕咕地走远。 有几个打招呼的一般都是领导或平时来往的熟人,这时陈中华就会上前寒暄几句。 村里的年轻人遇上了偶尔也会同行一会儿,跟熟悉的人说说话。 但是江秋月发现,大部分人跟知青之间明显保持着距离,像是各自站在两个世界里,观望好奇却不涉足。 知青们身上即使衣裳破旧也尽量打理的干净整洁,衣服不打补丁,精神面貌尚可,眼神有光。 搁村民口里来说,是一看就是受过教育的城里娃。 而路上所见的村人,大都一脸菜色,衣衫褴褛补丁连缀,裤腰带勒得死紧。 有家里条件好的还能勉强保持体面,积极去上工。有那差的两眼无神脸颊凹陷,在路上晃晃悠悠地往地里走。 终于到了知青们分配的那块地头,队长柳建国过来鼓励了一番新人,在边上划出两列新的地块让新人劳作。 陈中华示范几下,其实就是锄地翻土,将结块的土壤锄松软了,拢成一垄一垄的好下种子。 具体种什么怎么种,江秋月不知道,她就模仿别人的锄地动作,再下点力气就行了。 至于前腿儿弓后腿儿蹬什么什么,不存在的。 老实锄了半晌,江秋月起身擦汗。 虽然才三月份,但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活也太累人了,干一会儿热的汗流浃背。 举目四望,周围都是弓着背干活的人,也有人站起喝水拿草帽扇风之类的变相休息。 一大片灰蓝黑,也看不出谁是谁,江秋月想找出个人都难。 原书男主是个常年白衬衫黑裤子的文弱青年,书中描写五官清秀个子有点高,有陌上人如玉的美称。 也不知道具体长成啥样,让原主被救一次后就一见倾心,情愿倒贴救命的粮食和补品,最后人财两失。 江秋月穿越后提前了过来的时间,也不知道那件英雄救美的事还会不会发生。 这会儿,刘爱英一边锄地一边磨蹭到江秋月身边,问她,“哎,去不去解手?” 江秋月喝口水,本想拒绝,但看她欲言又止的使眼色状似有事? 随即点点头,被对方拉着穿过田埂,一头扎进田野旁的树林子。 两人往深处走了一段,刘爱英随便找一片长得茂密的草丛就地解决,江秋月表示受不了,站外面给她把风。 听她在里面一边解决拉撒一边问,“江同志,你带的百雀羚有多的吗?我想跟你换一盒。” 江秋月一愣,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这个。 对方又抱怨蛤蜊油太油腻,春天抹脸上不舒服又难看,一张大油脸阳光一照简直了,整得毛孔黑粗黑粗的。 她宁愿挤出点钱和票换一盒,能用整个春夏季呢。 江秋月看了下空间,多是有多的,来的时候江母在包里多塞了两盒。 她自己在空间里也准备了其他的护肤品和化妆品,只不过现在不适合拿出来用。 “那我匀给你一盒吧,反正我也不怎么用这个牌子。”等以后有机会可以把空间里的雪花膏拿出来,江秋月记得那个东西这时候很流行。 刘爱英提裤子出来,一脸心愿达成的喜色。 “我用布票跟你换吧,粮票就那么点还是救命的。” 她打的主意好,布票一般都是几尺头的标准,发到手上能干啥,攒一年也不够做一身衣服。 粮票是不能动的,等口粮吃光了那就是救命的玩意儿。 江秋月笑笑不做声,她看起来像是缺布的人吗?她又不傻,白让人占便宜。 “哎呀,我再加一毛钱,手上的布票全给你!”刘爱英咬咬牙补充。 江秋月想想可以把布票攒起来备用,再说百雀羚在小地方虽然紧俏难得,但在大城市用票几毛钱就能买到了。 “好吧,回去给你换。”她点头答应。 刘爱英喜笑颜开,拉着她的手往回走,还提醒她做活别可劲儿的下力气,不然累的是自个,耗的是自己的粮食。 其实大家都在磨洋工,吃都吃不饱哪儿还有力气干活。队长到跟前了死命锄几下,人一走立马随便应付。 江秋月:“……”原来是这种操作! 这个不好评价,她点点头表示受教了。 两人说话是悄悄的,刚往回走几步,突然听到另一边有动静。 刘爱英眼睛一亮,蹑手蹑脚示意江秋月跟上。 江秋月觉得莫名其妙,又不想一个人回去,随即放轻脚步跟上去。 没多会儿听到说话声,好似一男一女。 江秋月脑中瞬间闪过各种烂俗的乡村流小说中的玉米地梗,囧了一囧。 刘爱英猫在灌木后悄默默地扒开一看,失望地小声说,“还以为遇到只野鸡松鼠啥的,结果是支书家的小白脸在跟人约会啊。” 她一提到小白脸,江秋月想起一个人,原书男主! 她猫在后边趁机偷看过去,神马陌上人如玉,看不出来。 五官清秀有点高倒是真的,看着像是精心养大的,脸色没有村里人那么黄。 脸上也没青春痘疤痕啥的,白衬衫黑裤子,对比之下可不就是斯文俊秀的好青年了吗? 这会儿他靠在一棵树后,怀里抱着一个女孩子,脸埋在他胸口看不到,嗲声嗲气的在跟他撒娇呢。 如果这是原男主的话,他怀里那个不就是传说中泼辣彪悍的原文女主? 女主啥时候这么小鸟依人了? 江秋月懵逼脸,试探地问身前的同伙。 刘爱英朝里边鄙夷地看过一眼,摇摇头放开灌木丛,拉着她走远后才开口。 “刚才那个男的是村支书家的儿子柳和平,有小学文凭就不是他了,整天端着一副比咱们还清高的架子,恶心谁呢。” 刘爱英显然对男主印象很差,吐槽他有点墨水就猖狂,知青院里随便拉出一个都比他有学问。 还嫌弃他一个大男人不好好干活,整天弱不禁风温温吞吞的惹人烦。 就这,他还成了村里大姑娘小女孩心目中最理想的对象人选,平时走到哪儿都有人奉承。 江秋月:“他怀里那个是他对象吗?” “哪是啊,是村西头的柳翠花,平时温柔可怜的一个小姑娘,有爹没妈的,也不知道啥时候被小白脸勾去了。” 额,江秋月记得原文女主的名字不叫翠花,是搁这个起名废的时代还挺好听的名字。 叫,高云梅。 哦擦,男主这是提前出轨了? 两人走出小树林时,江秋月问刘爱英是否认识高云梅,只见她抬眼四处望去。 手指那位大笑出声,跟林文清正打情骂俏的高个胖姑娘,对她讲。 “看见没,那个就是高云梅。” 江秋月:“……”(ー_ー)!! 江秋月听到动静,披上外套出来,幸好她还没有上炕睡觉。 柳建国等她出来后,搓搓手也顾不得寒暄,就问她手里还有没有药。 陈中华和江秋月同时愣住,药?什么药? “皮蛋着凉的厉害,蛋赤脚医生说你这里有药,我来问问。”柳建国邹紧了眉头解释,黑红的脸上一片焦急。 说到这里,江秋月已经明白他要的大概是她手上的西药。 然而感冒药不能乱吃,江秋月问过柳建国得知赤脚医生目前就在他家,当即决定跟他一起过去看看。 江秋月匆忙回屋拿帆布包,刘爱英和李永红不明所以的看她跑回来又急匆匆出去。 陈中华坚持陪同,三人踏着月色大步流星,从村边赶到村头队长家。 青砖瓦房在黑夜中透出点点灯火,进门看到屋里小灯泡的昏黄亮光。 躺屋里坐着几个人,那天给江秋月看诊过的赤脚医生也在。 “咋样了?”柳建国进门就问,队长儿子说还在咳血,烧退不下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49.149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姑奶奶, 俺知道错了,俺再也不敢了。”哭的很凄惨。 江秋月不为所动,想到她自从来到后一直宽和待人,从不斤斤计较。 本意上是与人为好, 没想到却招惹来一只白眼狼。 不狠狠报复回去,她这口窝囊气出不了! “想让我放过你可以, 今天的事不能说出去半点。”江秋月特意看了看彭敬业离开的方向, 朝癞三儿威胁道。 癞三儿想起还在断着的手脚, 打了一个寒颤,点头如捣蒜。 “还有……”江秋月走进一步, 弯腰两只眼睛冷冷地盯着他说了一句话。 “谁让你这么干的, 就做到谁身上去!” 江秋月说完转身离去,徒留癞三儿滑稽地诺诺称是,肥肿的脸上射出狠毒的红光。 他娘的,硬茬子惹不起, 诓他的贱人总要事后算账收拾了! 不说癞三儿怎样哭爹骂娘誓要给李永红好看。 江秋月走远后整理了下衣裳, 拍掉沾上的尘土,让自己至少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等收拾好才朝方卫东过来的方向应了一声。 方卫东几乎下一瞬就匆匆跑过来了,手里还拿着根扁担。 那是赵向东出来时拿桶挑水用的。 “你还好吧?”方卫东跑的很急,到跟前后左右上下查看她关心道。 江秋月扯起一抹笑说没事,就是进来找点蘑菇好熬汤喝。 她举了举手上新鲜的蘑菇串。 方卫东明显松了口气, 看着她犹在泛红的眼眶很奇怪, 但他没多嘴的问出来。 回去的路上, 方卫东向江秋月解释之前的疏忽。 赵美丽指使赵向东找野菜挖的时候遇到了一条出来溜达的小菜蛇,不仅吓得花容失色,还崴了脚。 小菜蛇被她一惊一乍的早就吓跑,她自己却把自己吓哭了。 赵向东没看清状况,还以为她咋地了,担心之下大喊一声,把方卫东招过去帮忙。 方卫东过去敲了一圈草丛没见到蛇影子,待赵向东把人哄好问清楚才知道蛇早跑了,人却崴了脚。 方卫东回来找江秋月的时候才发现人没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赵向东已经扶着赵美丽回去养伤,方卫东只能拿起扁担,寻着压塌草丛的痕迹,一路找到树林子里。 他想江同志大概遇到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她最后好好的,肯定是机智地脱身了。 眼眶微红,应是吓哭的。 方卫东低头有点颓丧,是他大意了。 江秋月发现走在一旁的瘦小身影忽然耷拉下脑袋,沮丧的样子跟那次在知青院门前凶悍地维护女知青时截然不同。 不知他想到了什么。 她提醒他,“你不打水吗?” 他们已经走出树林子,来到之前挖野菜的地方。 她挖的半篮子荠荠菜还在原地放着,旁边搁着两只木桶。 方卫东回过神跑上去拎起菜篮子递给她,挑起两只木桶往坡下走。 边走边说,“待会儿路过小溪把木桶装满就好了,谁还能真分得清山泉水和溪水。” “我看你跟赵向东同志关系很好。”江秋月边走边聊。 方卫东:“我来的时候赵哥比较照顾我,我们就成了好兄弟。他那人死心眼子,还犟得很,心却是不坏的。” 江秋月点点头,平时能看出来。 特别是赵美丽回来后。 他们两个一路聊着,到小溪边时打满水,江秋月趁机洗了洗手和脸。 陈中华这时候找过来,说是见他们一直没回,他出来接应一下看咋回事。 江秋月推说采串蘑菇加菜,耽误了时间。 回去后,刘爱英已经醒好了玉米面团,林文清从村里花钱搞来三枚鸡蛋,正等着她的野菜做馅儿。 江秋月拎着菜篮子直接进了灶房,刘爱英一个人在里面。 摘菜的时候,刘爱英小声问她赵美丽咋地崴脚了,神色中那意味明晃晃地表示她咋又开始作妖嘞。 江秋月看了眼西间,赵美丽和李永红现在都在里面呢。 李永红不用多说,癞三儿不会放过她的。 赵美丽这个人…… 如果说之前江秋月对她的态度是旁观和友善的,现在则是心中膈应。 癞三儿能偷空子掳走她,赵美丽当时功不可没。 但是真说起来,她又不是罪魁祸首,当时是巧合而已。 神特么的巧合啊! 面对刘爱英八卦的好奇心,江秋月把方卫东讲的版本告诉她,没提自己。 刘爱英咂咂嘴,咕哝道,“估计又是躲懒的把戏。” “她经常这么干吗?”江秋月随口问。 “可不是嘛,资本主义家的千金小姐身娇肉贵呗。”刘爱英摘干净一把菜甩了甩,语气不屑地回道。 一次两次那样,大家都以为是意外。次数多了,谁也不是傻子,心里都有谱呢。 面团早已醒好了,江秋月去帮忙揉面做面皮,这活她熟。 前世在家的时候擀面皮的活计一般都分给她,老妈包饺子,老爸烧热水,小弟看电视专等着吃。 现在蓦然想起,仿佛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 毕竟是刘爱英值日,主厨还是她。 翠绿鲜嫩的荠荠菜捋顺了,放案板上合着蘑菇切碎,锅底烧热后滴上几滴辣椒油,把野菜蘑菇下锅翻炒。 江秋月看了眼她拿出来的辣椒油玻璃瓶,还有大半瓶呢。 当时她打开后吃了没几次,之后刘爱英话里话外暗示,正逢她生病上不了工就贡献出来当做伙食费了。 虽然那段时间她也没吃多少集体饭,基本都是消耗自己的存粮。 此后,这瓶辣椒油就被知青们当做宝贝放在灶房高高的橱柜里,防止老鼠偷吃。 一般吃大餐或者干活时调凉菜才会用,其他时候做饭还是原来干巴巴没油水的老样子。 因此,现在还剩余很多。 不知道李永红吃着她的东西的时候有没有想起她的好,会不会良心不安? 应该不会的。江秋月低头用力擀起圆圆的面皮。 有些人只看得见别人有的她没有,记不住好心好意。 嗞啦一声,刘爱英把蛋液倒进了锅里,跟野菜搅拌翻炒,渐渐凝固成型。 声响打断了江秋月的沉思,她闻着空气中飘散开的香气,不由馋了。 “香吧?”刘爱英得意一笑。 她一边将野菜炒鸡蛋翻炒出花儿来,一边还有余力顾到锅底的火候,灶上的手艺没得说。 江秋月笑起来,给她竖起大拇指。 刘爱英忽然伸头看了看外面,见灶房外面没人。 迅速勾出来一点搁碗里放到案板里边,示意江秋月尝尝。她自己也没亏待了,翻炒间顺手塞一嘴巴。 两人默契的偷吃一点,谁也没点破。 不过新鲜出锅的野菜炒鸡蛋确实香,尝了一口更饿了。 江秋月想起来她空间里还存着许多速冻水饺,以后要是自己住一屋开火了就煮来吃。 万幸空间能保鲜,进去什么样出来什么样。 馅儿做好后,饺子皮同时完成了,接下来包饺子很快。 刘爱英把江秋月赶出灶房去休息,她自己不花多久就把饺子包好顺利下锅了。 饺子虽然包的多,但人也多,分下来一人七八只,权当尝尝鲜。 好在还有饱腹的主食野菜团子,掰碎泡在汤里跟饺子一起吃同样香喷喷。 看男知青们的反应就知道,一个个端着碗蹲在院子里唏哩呼噜,脸都埋在碗里了。 陈中华见此笑开,随着天气变暖草木茂盛,山野间能吃的东西逐渐多起来,即使煮草吃也饿不死人了,知青院总算又熬过一年。 男知青们很快吃完,有的去院子里那小块菜地上拔草浇水,菜苗长得脚脖高。 江秋月之前试种下的土豆在一场春雨后冒出了小苗头,如今一排排的迎风招展着。 同样有男知青在里面小心翼翼一一拔掉杂乱冒头的野草。 江秋月种下就不管了,自从长出来后他们比她还高兴,一个个轮流去伺弄,比在田里磨洋工用心的多。 赵美丽吃饭都是让李永红端进去的,坐在炕上把饺子吃了。 野菜团碰都没碰,她那份赏给了李永红。 江秋月默默看着不做声,嘴里的饺子感觉比火车上江母准备的鸡蛋馅儿蒸饺要香多了。 或许是蘑菇很鲜? 吃完饭,林文清碗筷一撂,抹抹嘴巴出门去,估计又是去找高云梅。 赵美丽正小口吃米糕,抬头看了一眼林文清斯文潇洒的背影,开始跟江秋月打听他。 她大概知道了两人是同一时间一个地方来的,还以为她跟林文清认识。 男知青那边起初或许也那样认为,但是来到之后两人私底下交际很少,跟其他人关系一样,所以渐渐都发现他们其实不熟。 江秋月更是跟刘爱英明确说过,两个人只是在火车上偶然遇上的面子情。 只有李永红不了解真实情况,把自以为是的消息透露给赵美丽了吧。 “我跟他不熟啊,只知道他也是京都来的,手里散漫大手大脚的不会过日子。”江秋月喝下一口饺子汤,扯起笑容回道。 李永红坐在炕头下,听此眼睛亮了亮。 赵美丽眨眨眼睛,回以温婉的笑意,其实眼中明晃晃的鄙视,傻子都能看得见。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50.150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过道很窄, 还有晚上车的人在找空位置放行李,乘客基本都是十七八左右的青少年们。 火车匀速后有列车员过来这节车厢让关好窗,接下来检票。 他们的位置靠近车门, 列车员说完后不到一会儿就轮到他们,江秋月把代表身份的介绍信和车票一起递过去, 看见身旁的人交上去的是个墨绿的小本本。 江秋月看向他, 正对上对方敏锐看过来的一双黝黑眸子。 江秋月转回视线, 本来以为对方跟她一样是上山下乡的知青, 然而看证件类型, 明显不是同一类人。 列车员走后,车厢气氛活跃起来,坐在一起的人开始自我介绍打招呼, 大都是同龄人一同下放的, 说上几句话就熟悉开了。 他们这里是粗辫子姑娘打头先说, “咱们做个自我介绍啥的?”她顺了顺辫子, 亮了亮嗓子开始介绍她自己。 “你们好, 我叫王晓红, 来自红日纺织厂家属院,将要去的是柳家湾长河大队。”说完两只细眼眨巴着看向江秋月。 江秋月按照她的模式简单介绍了下自己, “我叫江秋月, 来自西城文工团家属院, 插队到柳家湾青山大队。” 按照顺序她说完该到身边的那人, 不想油腻男此刻挺积极的, 接过她的话头高调地说道,“那我来说说我吧,我叫林文清,从京都东边那片儿来的,去的也是柳家湾,咱们都一样的目的地,路上正好说说话解闷,到时候我给你们朗诵几首主席的诗歌,陶冶陶冶情操怎么样,哈哈。” 他作出一副爽朗大方的样子,衬着他的装扮却怎么看怎么猥琐。 江秋月看了一眼想起一个词,小白脸。 貌似原书男主也是个弱鸡鸡的小白脸呢。 最后是给她深刻印象的身边那人,他没多做介绍,说出名字和职业完事。 “彭敬业,junren。” 他的声音再听一遍仍然很好听,是成熟男人的磁性音色,听在江秋月耳朵里性感极了。 不过听到他的职业,三人纷纷肃然起敬。 他们穿草绿色军装是顺应潮流,是做样子过过瘾,人家才是穿真正军装的人,保家卫国,流血不流汗,为人民服务。 林文清看着油嘴滑舌的不靠谱,却很会说话聊天,不到一刻就把王晓红逗笑了。 彭敬业沉默冷肃,几次不接话头。林文清开始拉拢江秋月,频频将话题转到她身上,话里话外打听她家庭情况、生活水准等问题。 江秋月随意应付几句,重要内容一点不透,问烦了干脆从帆布包里掏出一本书打发时间。 没想到碰巧掏出一本红宝书,应是江母临行放进去的,这书有时候用的好了可是万能利器呀。 阅读红宝书是一件郑重的事情,不容人打扰。林文清不得不放弃搭讪,转而同王晓红聊到一块去了。 江秋月找到事情做,捧着红宝书以好奇和对待古董的心态翻开印有m主席语录五个大字的扉页。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就要拥护,凡是敌人拥护的我们就要反对……” 江秋月:“……”感觉有些话真的那啥。 再往下看,有些说起来还是挺好挺振聋发聩的,像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呃,后来国内一片乱斗,十年wg至今还没结束呢。 “核战争打不起来……”翻到其中一页看到这样极具预见性的一句话,江秋月不由佩服这位伟人的眼光长远性。 核武器的辐射毒害和波及范围那么大,真打起核战地球都玩完。 没看直到二十一世纪,也就美国在最开始拿小日本广岛长崎试验了两颗,导致那里几十年了还是荒芜的废墟,人口不知死了多少。从那之后,其他国家再没敢轻易动用过。 又看到一句造成全国上下一片绿的那句: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从这句传颂开后,女子们就开始学男子穿军装,还有大口袋的中山装,修身的旗袍被视为资本主义残留,只对外接单定制出口。 这些一句句呕心沥血的话语,有的振奋人心引人深思,有的独裁专断一刀切,有的经久弥新在后世广为人知。 江秋月看的入神,不知不觉翻过半本,车厢内的光线渐渐昏暗下来。 她揉了揉后颈,往外一看,都到傍晚了,对面的王晓红在吃土布口袋里的干粮饼子当晚饭。 江秋月下意识想掏出碗康师傅去泡,好在立即反应过来刹住了动作。 江夏日临走塞给她的干粮包就在她脚底旁放着,拉开系绳最上面是个铝制饭盒。 这里面都是江母准备的,也不知道都装了什么。 江秋月打开饭盒发现是两排整整齐齐大小一样的饺子,蒸熟的。 盒盖一掀开,一股香味就飘出来了。 好香!应该是鸡蛋馅的,还放了香油。 她将饭盒放在面前的小桌子上,手伸进包里拿出一双筷子,抬头却发现对面两双眼睛死死盯着饭盒里的蒸饺。 对于江秋月来说,白面皮鸡蛋小葱馅儿的饺子即使滴了香油那也是素的,很平常的饭菜。 然而对面那两人却是眼馋的很,平时玉米面的饺子他们都是过节才吃得到,何况是白面做的鸡蛋蒸饺? 那可是精粮! 从闻到香味就开始流口水了,眼热地盯不够。 这是江秋月没想到的状况,但是再收起来也来不及了,索性直接吃吧。 江母真是下了老本,饺子不大,一口一个特别有味。 可是对面两人的视线太明晃晃不容忽视了,看的她都吃不下去了。 “咳,我妈做的,你们要不要尝尝?”对方意图太明显,她干脆直接问,不然这顿饭别想安生了。 果然她问出后,对面两个不说话光看着的人喜笑颜开,一边说那怎么行不能吃之类的一边言不由衷的接过她夹过去的饺子。 两人迫不及待又努力维持体面,小口尝过后直说香,夸江母手艺好,还夸她,“江同志,你真是一个大方的人。” 给过那两人,江秋月偷偷看一眼旁边,总不能单独漏掉他吧。 “彭敬业,你要尝一下吗?”把饭盒推到他那边,里面还有一排。 本以为他会客气,结果他定定看了她一眼,伸手抽走她手上的筷子端起饭盒就两只两只的扔进了肚中。 江秋月怔愣过后看得有点想笑,对面王晓红和林文清目瞪口呆。 王文清看江秋月没生气,啧巴啧巴嘴没吭声。 王晓红自己旁人分的清,又心疼粮食,见此劝道,“彭战士,那是江同志的晚饭呢,你可给她留点。” 多好的白面饺子啊,她看着彭敬业几口给解决完了不由一脸可惜的神色。 “有点凉了。”彭敬业吃完点评。 王林二人听他这样说都有点开始鄙视他了,你咋吃完了还嫌弃,亏不亏心? 这时候一个小兵跑过来,向彭敬业敬礼。 “班长,你的晚饭送到!” 江秋月认出是最开始坐在她旁边的那个小战士。 彭敬业点头接过铁饭盒,小兵立马转身跑走。 他没打开,直接将铁饭盒放到江秋月面前。 “你吃吧,这是热的。” 江秋月脸颊骤然一红,如果不是对方眼神太光明磊落,她都要被他的举动想歪了。 “不用,这是你的晚饭,我不能动。”江秋月拒绝。 彭敬业不听,直接打开饭盒摆到她面前。 里面是一荤一素加白米饭,这趟火车上的一等餐,一般人拿钱也吃不到。 看来junren伙食还不错嘛。 江秋月肯定不能动人家解放jun同志的口粮啊,但是彭敬业一双黑眸盯着她让她吃掉。 最后坚持不过,她挑角落位置动了两筷子,摆摆手不再用。 彭敬业随后端起饭盒扒拉几下很快将饭菜解决。 江秋月觉得他肯定没吃饱,铁饭盒看着容量不大,他那种年纪又正是光吃不饱的时候。 想想说不定路上还要靠人家照应,江秋月借由干粮包遮挡,从空间取出一纸袋包子。 “你吃下这个。”她将袋子递给他。 那里面是几个手掌心大小的菜肉包,她以前的存货,摸着还是温的呢。 彭敬业接过看了一眼,挑了挑眉,也不多说,凑到嘴边就着纸袋两口一个,迅速解决。 对面的两个只闻其香不见其物,只得嗅着香味啃干巴巴的粗粮饼。 与此同时,他们又对江秋月高看一眼,不敢轻易打什么主意得罪两人。 想一想,一个白面能当饭吃身家不凡,一个解放jun战士享有一等待遇,惹不起惹不起。 江秋月正剥着小橘子当饭后水果,那边突然过来一个穿的确良衬衫绿军裤袖子上绑红袖章的女的。 人像是专门来找他们这的,一来就高喊:“贪污和浪费是极大的犯罪!” m主席语录之一,刚从红宝书上看过。 江秋月懵逼了一瞬,这是要干啥,批评她吃的好还是咋滴?她可没吃什么出格的东西,饺子还是江母准备的,外加尝两口解放jun的饭! 江秋月放下镜子,笑道,“哪有什么大美人,只是擦些东西护肤罢了,这边风有点大。” 昨天晚上洗脸的时候一抹脸一把灰。 刘爱英眼尖,看到她手上的百雀羚盒子,接过去左看右看有点稀罕。 女知青来到这里穷乡僻壤的,如果没有家里人接济,很少再有机会能弄到在农村稀缺的擦脸油。 她们平时最多买盒蛤蜊油擦脸,秋冬还好,春夏擦上太油了。 江秋月看她实在忍不住跃跃欲试的样子,打开让她试试。 刘爱英摸摸快被吹裂的脸皮子,不好意思地挑起绿豆大小的乳白凝脂,放手心里涂匀后擦在脸颊上。 “清爽,没感到油腻。”她很欣喜地评价。 看了又看蓝底红花的精致小铁盒,刘爱英不舍地还给江秋月。 早饭是稀薄的能照见人影的玉米碴子粥。 昨晚女知青们休息后,队长派人送来了新知青这个月的口粮。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51.151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江秋月胡思乱想, 悄摸摸看过去。 哦, 两个还真是旁若无人, 一片地都是女主粗犷的笑声。 近看发现高云梅双眼皮俩大眼,牙齿整齐,辫子黑又长。 在普遍黑瘦黄不拉几的人群里,她显得白白胖胖的。 这种姑娘老一辈一般都喜欢,说是端庄有福气。 即使脾气不好,那也是爽利! 林文清貌似特喜欢这种浓眉大眼黑辫子的姑娘哦。 火车上遇到的王晓红不就是跟高云梅一样的类型吗? 刘爱英不甘寂寞,又挪过来跟她并排着刨地。 她戳戳江秋月, 示意她往李永红那边看。 江秋月打眼一看, 李永红直直看向一个方向,眼神隐忍又压抑, 看的人瘆得慌。 她看的那个方向正是小树林的位置, 叫翠花的小姑娘刚从里面跑出来, 柳和平正分花拂柳一般一步一顿的走入视线。 幸好约会的两人还知道错开出来, 不过一前一后的谁心里不跟明镜似的,估计一片的人都知道他们在搞对象。 所以, 李永红这副模样…… “她呀,被勾了魂儿, 有贼心没贼胆,还不如赵美丽呢。”刘爱英撇嘴评论。 赵美丽是女知青中缺席的那一位, 最近回家探亲外加拿粮去了。 据说那是个书香门第的小姐。 江秋月听她叽里咕噜说个不停, 问了句, “高云梅不喜欢柳和平吗?” 刘爱英挑了林文清的方向一眼,意有所指的说,“这不是有更好的吗?又没明确对象关系,喜欢能值几斤粮?” 有真正富裕人家教养出来的高中生文艺青年,乡下小学文凭的赝品小白脸谁还要呐。 柳和平故作文雅的君子如风,明显比不上林同志自小养成的阔绰大方和出口诗歌的甜言蜜语。 再说颜值上,林文清比之略输一筹,然而人家会打扮有眼界,思想有觉悟,还是大地方来的。 柳和平完败。 江秋月:emmmmmm 什么是现实,这就是现实啊。 “柳和平不是村支书家的吗?” 刘爱英哼道,“村支书家的咋啦,不挣工分照样饿肚子,只不过比旁人有机会多往家扒拉几个子儿。” 话说高云梅家里是临河村的富户,应是不缺粮食,不然她养不成白白胖胖的,剧情中势利眼的村支书也不会同意跟她家结亲。 不过富户是相对临河村其他村民而言,在真正富贵过的人看来,只是中下贫农而已。 林文清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敢随意撩拨人家闺女。 日头高照,随着一声锣响,上午上工结束了。 众人早上的水饱早就西里咣当耗完了,家里有粮的一个个跑的贼快回家吃饭,没粮的挎着篮子跑去挖野菜充饥。 江秋月陪同刘爱英找地方挖野菜,知青们的午饭仍然有野菜汤。 这次连窝头都没有了,从地窖里刨出烂红薯煮几颗。 刘爱英一边烧饭一边不满地嚷嚷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男知青们笑她不知足,有的吃就不错了,等两天断粮了啥都吃不着。 江秋月回屋吃完寿司,出来正听到他们苦中作乐。 “山上有没有葛根山药之类的?”靠山吃山,仔细寻摸总能找到吃的。 江秋月下意识的询问让大家一静。 “那不是药材吗?”刘爱英从灶房探出头,“能吃?” 江秋月点头,吃了比红薯有营养。 男知青面面相觑,他们都是从小在城市里长大,见过根茎没见过地上的长啥样。 但是青黄不接的快断粮了,若是能有找到吃的的机会,都要试试。 连一向安静不多话的李永红都出声提议下工后一起去后山找找。 江秋月觉得临河村不可能没有人知道葛根山药能当粮食,最有可能是偷偷摸摸采来藏自家悄悄吃。 后山那么大,知青们要是能找到几丛漏网之鱼的都够熬过一段时间了。 众人心里都装了事,午饭食不知味的吃完。 上工的路上,陈中华还特意走在江秋月旁边,问她关于葛根山药的事。 江秋月前世在网上看过图片,空间里特意预备的本草纲目印刷本上也有图画和说明。 于是她说可以用素描简单的画出来给大家看,到时候寻机会一起上山找。 下午继续锄地松土的活计,干半天刘爱英又拉江秋月去解手偷懒。 这下又撞见小树林里偷偷约会的那两个,她们过去的时候他俩正抱在一起亲嘴儿。 刘爱英眼珠子一转,突然惊呼一声。 “哎呀,你们身后有蛇!”皮一下,吓吓他们。 树底下的两人急忙分开,原地转圈左顾右盼,惊慌地问在哪里在哪里。 等转一圈发现被人骗了,柳翠花脸蛋爆红,害羞的低下头不敢见人。 柳和平挡在她身前,皱眉对打断他好事的两人怒目而视。 不过等他看到来人是女知青,而且其中还有一个十分漂亮的,怒气立马消失了。 他正想和颜悦色地跟对方交流几下,解说方才的情不自禁来着,却不想江秋月指着他们身侧的树,一脸惊骇莫名。 “蛇蛇蛇!”艾玛真的有蛇啊亲! 江秋月发抖的指着从树干上探出头的褐皮蛇,心下想着这一幕是不是剧情中女配遇蛇咬,男主进而英雄救美的场景? 没想到发生在这里,而且颠了个儿,忙着约会小情人的男主遭殃了。 江秋月诽腹,她要不要来个美救英雄? 啊呸,什么英雄,她倒是想把这个小白脸变成狗熊。 心思电转之间,刘爱英同样发现了那条有保护色个头不小的大蛇。 她比较胆大,两眼泛着见到肉的精光,拿根树枝就冲上去了,嘴里还美其名曰的喊,“让我来救你们!” 翠花小姑娘闭眼尖叫起来,柳和平转脸就跟蛇头正对上,下意识往后一退,把小情人暴露在蛇口下。 柳翠花睁眼看到锋利的蛇牙向她袭来,本能的挥舞着胳膊蹲下躲避。 刘爱英同志的树枝及时赶到,叉开了蛇头。 江秋月捡起一根木棍紧跟其上,将又冲上去袭击的褐蛇打走,不想褐蛇见这方人多势众,转而去攻击另一侧的柳和平! 柳和平慌张倒退之下绊倒在地,摔了一个屁股墩,褐蛇急射而去咬上他胳膊。 只听一声啊的惨叫,女生这方根本来不及去救他。 刘爱英正对付又冒出来的一条蛇,江秋月是故意忽视了柳和平,正安慰吓瘫在地的柳翠花。 你说你一个大男人对付不了女知青都能挥开的一条蛇,好意思? 褐蛇刚冬眠醒来,出窝觅食呢,咬住食物就不松口。 柳和平反应过来,用树枝拼命拍打也无济于事。 接下来那一条也在不小心之下被甩到他那里,然后第三条第四条。 他们是惹到蛇窝了。 剧情中男主是怎么解决的? 在领头大蛇咬住原主的时候他趁机打死了它,然后两人相互扶持着飞奔出去,叫了村里会套蛇的人来才全部消灭。 经此一役,柳和平被他会算计的村支书老爹宣扬成村里的英雄。 女配原主也把一颗真心落在救她的英雄身上,不惜省下口粮倒贴。 江秋月:mmp,这次看你们怎么玩! 不到片刻,女生这边彪悍的战斗力再没蛇上前,全跑躺地上打滚的柳和平那里去啦。 刘爱英看出点苗头,怕出人命,两人把直哆嗦的柳翠花拉远,一起壮着胆上去将柳和平身上的蛇挑开。 刘爱英眼尖手头准,找着那条刚开始的大蛇专打七寸,大棒下去几下就没了生息。 江秋月有点发憷,用长树枝把蛇挑到一堆去。刘爱英快手上去噼里啪啦一顿敲,嘴里还兴奋地嘀咕着肉啊肉! 最后她连逃走的小蛇都不放过,追上去打死拖回来。 完后数了数,有七八条。 柳和平终于被解救了,不过他起不来了,身上被咬了好几口,躺地上捂着半边脸哀嚎。 这时,跑走去搬救兵的柳翠花回来了,扑在情郎身上哭啼啼,后面跟着一群临河村的大小伙子。 大家一来看到两个娇滴滴的女知青没啥事,手里还拿着木棍一副刚干完架满头汗的样子,脚边更是堆着一堆蛇尸…… 再看看另一边躺地上的那家伙,他们村远近闻名的村草,貌似没啥事却捂着脸躺地上被人家俩女同志救了。 特么的脸呢? 一众男同志心里有点微妙,咋感觉那么不对劲呢。 唉,救人要紧,几个小伙子上前七手八脚的把人抬起来送回村。 有人去通知队长和村支书,有人跑去叫村里的赤脚医生。 还有两个是队长家的,留下来默默对江秋月和刘爱英伸出大拇指。 两人没让女知青再动手,捡起蛇尸提溜着回去。 刘爱英眼馋地盯着蛇问他们能留一条不,两人笑答先上交大队,到时候分知青院一条大的解馋。 几人殿后特意走在上工人多的地头,村人看见了问起就实话说。 不到片刻,大家都知道了村里的大新闻:女知青救了偷偷在小树林约会的支书家儿子,还打下一堆肉蛇。 还有后续,支书家儿子好像被蛇咬到脸,破相了。 哎呀,可惜了一张细粮娇养出来的白嫩面皮子。 老一辈的摇头惋惜。 柳和平确实破相了,不过没传言那么严重,只是右脸上被蛇的毒牙咬了一口,破皮出血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52.152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想让我放过你可以, 今天的事不能说出去半点。”江秋月特意看了看彭敬业离开的方向,朝癞三儿威胁道。 癞三儿想起还在断着的手脚,打了一个寒颤, 点头如捣蒜。 “还有……”江秋月走进一步,弯腰两只眼睛冷冷地盯着他说了一句话。 “谁让你这么干的, 就做到谁身上去!” 江秋月说完转身离去,徒留癞三儿滑稽地诺诺称是,肥肿的脸上射出狠毒的红光。 他娘的, 硬茬子惹不起, 诓他的贱人总要事后算账收拾了! 不说癞三儿怎样哭爹骂娘誓要给李永红好看。 江秋月走远后整理了下衣裳,拍掉沾上的尘土, 让自己至少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等收拾好才朝方卫东过来的方向应了一声。 方卫东几乎下一瞬就匆匆跑过来了, 手里还拿着根扁担。 那是赵向东出来时拿桶挑水用的。 “你还好吧?”方卫东跑的很急, 到跟前后左右上下查看她关心道。 江秋月扯起一抹笑说没事,就是进来找点蘑菇好熬汤喝。 她举了举手上新鲜的蘑菇串。 方卫东明显松了口气, 看着她犹在泛红的眼眶很奇怪, 但他没多嘴的问出来。 回去的路上, 方卫东向江秋月解释之前的疏忽。 赵美丽指使赵向东找野菜挖的时候遇到了一条出来溜达的小菜蛇, 不仅吓得花容失色, 还崴了脚。 小菜蛇被她一惊一乍的早就吓跑,她自己却把自己吓哭了。 赵向东没看清状况, 还以为她咋地了, 担心之下大喊一声, 把方卫东招过去帮忙。 方卫东过去敲了一圈草丛没见到蛇影子,待赵向东把人哄好问清楚才知道蛇早跑了,人却崴了脚。 方卫东回来找江秋月的时候才发现人没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赵向东已经扶着赵美丽回去养伤,方卫东只能拿起扁担,寻着压塌草丛的痕迹,一路找到树林子里。 他想江同志大概遇到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她最后好好的,肯定是机智地脱身了。 眼眶微红,应是吓哭的。 方卫东低头有点颓丧,是他大意了。 江秋月发现走在一旁的瘦小身影忽然耷拉下脑袋,沮丧的样子跟那次在知青院门前凶悍地维护女知青时截然不同。 不知他想到了什么。 她提醒他,“你不打水吗?” 他们已经走出树林子,来到之前挖野菜的地方。 她挖的半篮子荠荠菜还在原地放着,旁边搁着两只木桶。 方卫东回过神跑上去拎起菜篮子递给她,挑起两只木桶往坡下走。 边走边说,“待会儿路过小溪把木桶装满就好了,谁还能真分得清山泉水和溪水。” “我看你跟赵向东同志关系很好。”江秋月边走边聊。 方卫东:“我来的时候赵哥比较照顾我,我们就成了好兄弟。他那人死心眼子,还犟得很,心却是不坏的。” 江秋月点点头,平时能看出来。 特别是赵美丽回来后。 他们两个一路聊着,到小溪边时打满水,江秋月趁机洗了洗手和脸。 陈中华这时候找过来,说是见他们一直没回,他出来接应一下看咋回事。 江秋月推说采串蘑菇加菜,耽误了时间。 回去后,刘爱英已经醒好了玉米面团,林文清从村里花钱搞来三枚鸡蛋,正等着她的野菜做馅儿。 江秋月拎着菜篮子直接进了灶房,刘爱英一个人在里面。 摘菜的时候,刘爱英小声问她赵美丽咋地崴脚了,神色中那意味明晃晃地表示她咋又开始作妖嘞。 江秋月看了眼西间,赵美丽和李永红现在都在里面呢。 李永红不用多说,癞三儿不会放过她的。 赵美丽这个人…… 如果说之前江秋月对她的态度是旁观和友善的,现在则是心中膈应。 癞三儿能偷空子掳走她,赵美丽当时功不可没。 但是真说起来,她又不是罪魁祸首,当时是巧合而已。 神特么的巧合啊! 面对刘爱英八卦的好奇心,江秋月把方卫东讲的版本告诉她,没提自己。 刘爱英咂咂嘴,咕哝道,“估计又是躲懒的把戏。” “她经常这么干吗?”江秋月随口问。 “可不是嘛,资本主义家的千金小姐身娇肉贵呗。”刘爱英摘干净一把菜甩了甩,语气不屑地回道。 一次两次那样,大家都以为是意外。次数多了,谁也不是傻子,心里都有谱呢。 面团早已醒好了,江秋月去帮忙揉面做面皮,这活她熟。 前世在家的时候擀面皮的活计一般都分给她,老妈包饺子,老爸烧热水,小弟看电视专等着吃。 现在蓦然想起,仿佛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 毕竟是刘爱英值日,主厨还是她。 翠绿鲜嫩的荠荠菜捋顺了,放案板上合着蘑菇切碎,锅底烧热后滴上几滴辣椒油,把野菜蘑菇下锅翻炒。 江秋月看了眼她拿出来的辣椒油玻璃瓶,还有大半瓶呢。 当时她打开后吃了没几次,之后刘爱英话里话外暗示,正逢她生病上不了工就贡献出来当做伙食费了。 虽然那段时间她也没吃多少集体饭,基本都是消耗自己的存粮。 此后,这瓶辣椒油就被知青们当做宝贝放在灶房高高的橱柜里,防止老鼠偷吃。 一般吃大餐或者干活时调凉菜才会用,其他时候做饭还是原来干巴巴没油水的老样子。 因此,现在还剩余很多。 不知道李永红吃着她的东西的时候有没有想起她的好,会不会良心不安? 应该不会的。江秋月低头用力擀起圆圆的面皮。 有些人只看得见别人有的她没有,记不住好心好意。 嗞啦一声,刘爱英把蛋液倒进了锅里,跟野菜搅拌翻炒,渐渐凝固成型。 声响打断了江秋月的沉思,她闻着空气中飘散开的香气,不由馋了。 “香吧?”刘爱英得意一笑。 她一边将野菜炒鸡蛋翻炒出花儿来,一边还有余力顾到锅底的火候,灶上的手艺没得说。 江秋月笑起来,给她竖起大拇指。 刘爱英忽然伸头看了看外面,见灶房外面没人。 迅速勾出来一点搁碗里放到案板里边,示意江秋月尝尝。她自己也没亏待了,翻炒间顺手塞一嘴巴。 两人默契的偷吃一点,谁也没点破。 不过新鲜出锅的野菜炒鸡蛋确实香,尝了一口更饿了。 江秋月想起来她空间里还存着许多速冻水饺,以后要是自己住一屋开火了就煮来吃。 万幸空间能保鲜,进去什么样出来什么样。 馅儿做好后,饺子皮同时完成了,接下来包饺子很快。 刘爱英把江秋月赶出灶房去休息,她自己不花多久就把饺子包好顺利下锅了。 饺子虽然包的多,但人也多,分下来一人七八只,权当尝尝鲜。 好在还有饱腹的主食野菜团子,掰碎泡在汤里跟饺子一起吃同样香喷喷。 看男知青们的反应就知道,一个个端着碗蹲在院子里唏哩呼噜,脸都埋在碗里了。 陈中华见此笑开,随着天气变暖草木茂盛,山野间能吃的东西逐渐多起来,即使煮草吃也饿不死人了,知青院总算又熬过一年。 男知青们很快吃完,有的去院子里那小块菜地上拔草浇水,菜苗长得脚脖高。 江秋月之前试种下的土豆在一场春雨后冒出了小苗头,如今一排排的迎风招展着。 同样有男知青在里面小心翼翼一一拔掉杂乱冒头的野草。 江秋月种下就不管了,自从长出来后他们比她还高兴,一个个轮流去伺弄,比在田里磨洋工用心的多。 赵美丽吃饭都是让李永红端进去的,坐在炕上把饺子吃了。 野菜团碰都没碰,她那份赏给了李永红。 江秋月默默看着不做声,嘴里的饺子感觉比火车上江母准备的鸡蛋馅儿蒸饺要香多了。 或许是蘑菇很鲜? 吃完饭,林文清碗筷一撂,抹抹嘴巴出门去,估计又是去找高云梅。 赵美丽正小口吃米糕,抬头看了一眼林文清斯文潇洒的背影,开始跟江秋月打听他。 她大概知道了两人是同一时间一个地方来的,还以为她跟林文清认识。 男知青那边起初或许也那样认为,但是来到之后两人私底下交际很少,跟其他人关系一样,所以渐渐都发现他们其实不熟。 江秋月更是跟刘爱英明确说过,两个人只是在火车上偶然遇上的面子情。 只有李永红不了解真实情况,把自以为是的消息透露给赵美丽了吧。 “我跟他不熟啊,只知道他也是京都来的,手里散漫大手大脚的不会过日子。”江秋月喝下一口饺子汤,扯起笑容回道。 李永红坐在炕头下,听此眼睛亮了亮。 赵美丽眨眨眼睛,回以温婉的笑意,其实眼中明晃晃的鄙视,傻子都能看得见。 她鄙视的不是林文清,而是江秋月的眼光。 认为江秋月虽然从京都来,但估计家庭条件不咋样,目光短浅,看不出林文清通身富贵之家才能将养出来的气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53.153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再说房子,其实就四间半, 当中一左一右两间大屋的木门上都落着大锁头。 窗子上贴着旧报纸封死的,林文清只得扒着门缝隙往里看,发现应该分别是男女生住的。 其余两间小的在一边,挨着主屋, 一个是灶房一个像是杂物房放着农具家伙。 还有半间完全是贴着主屋搭的小棚子,不知道是干嘛的。 房子前的空地上开辟了一小块菜地,青菜和葱蒜刚冒出个头。 从早上下车整到现在,日头高照,已经到中午了。 两人各自各自找地方歇息,等了片刻,院外走过来几个扛着锄头铁锨的青年男女。 “哟, 来了新人啊。” 一群人大老远就看到知青点院里有人,进门仔细看果然是来了新人。 有人立即抱怨,“这个时候来新人是想饿死我们啊!” 江秋月看了眼发牢骚的学生头女生,二十左右的年纪,灰色裤子蓝布褂,个子中等人很瘦, 面貌小巧。 在她观察这些人的时候, 林文清已经跟当中的领头人接上话。 知青中能带头做主的是个看起来三十岁的男同志,自称姓陈名中华。 陈同志简单问了两个新人的情况, 开始给他们分配住处。 男知青有五个, 都住在东间, 林文清当然要跟着他们住,凑合挤挤。 女知青只有三人,加上江秋月总共四人,住西间的屋子比男生那边六人一屋好一些。 他们中午下工吃饭,下午还要下地干活,对于新来的人口头上表示欢迎,至于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不可而知。 当下今天轮到的人去灶房做饭,陈中华看着新来的两人犯了难。 大家的口粮每天都是有定数的,吃多少用多少就那么点,不然熬不到下次分粮。 两个新来的口粮估计要到晚上才能拿到,还是从明天算起的。 今天中晚这两顿总不能他们吃让两人看着吧? 一起吃的话旁人肯定不乐意,本来就吃不饱,再加两张嘴分薄他们的粮食谁会愿意啊。 江秋月两人不了解情况,初来乍到的等着老司机先安排。 他们一个是从物资丰富的现代过来没多久,一个在京都家里时总能填饱肚子的少爷做派,哪里会想到在这里一口粗粮都要左右衡算。 没等陈中华决定拿出自己的口粮垫上,大门口进来一人。 是之前送江秋月过来的小伙子,端着一小簸箕拳头大的窝窝头,说是先当做新知青今天的伙食,这月的口粮等晚上会送过来。 知青们闻声都聚拢过来,看到窝窝头一个个脸带喜色。 陈中华诧异,接过簸箕让做饭的女知青倒进灶房的馍筐,又寒暄两句打听到是队长柳建国亲自让送来的东西。 在那人拎着簸箕走后,陈中华仔细打量新来的两个,看到他们身上簇新没补丁的衣服,尤其是女同志比其他人健康很多的气色,暗自思忖别来了两尊难伺候的祖宗。 然而两人没他想的那么刁难。 林文清提上他的小皮箱乖乖跟男生们回东间安顿。 江秋月跟在一开始抱怨的那个女生后边,看她利落地打开西间大头锁。 “我叫刘爱英,你可以叫我刘同志。”她推开门侧身让江秋月进屋,瞅瞅对方白嫩的小脸,哼哼道,“我看你比我小,叫我英子姐也成。” 江秋月顺话接下,“英子姐,我叫江秋月,你叫我秋月就行。”一边应话一边观察以后要住的地方。 屋里不大不小,没什么布置,甚至连当初江家的都不如,靠北墙一排土炕大通铺,上面三张铺盖被褥,各自床尾有大木箱子,炕下搁着脸盆茶缸子。 刘爱英上下打量江秋月身上的簇绿军装和全套配置,呲地一笑,“你这名字真文艺,一股子资本主义味儿。” 等江秋月拉回视线,挑挑眉平静回道,“我排老三,上面还有叫春和夏的大姐二哥,爸妈他们文工团总讲究个月啊水啊的,顺着就给起了这个名字。” 刘爱英听到她家根正苗红不沾资本主义的边角,脸色好看了点。 “那还成,挺好听的。不比那些资本家的小姐做派。” 后面那句是嘀咕出来的,江秋月听出她意有所指,暂时不知道在说谁,只当没听到。 刘爱英嘴上不饶人,手上却很麻利,等林文清安顿好过来想帮忙时,她们俩搭手已经把两只大包抬进屋。 林文清在门口往里看没啥帮的就走了,刘爱英捣捣江秋月,“你对象?” 江秋月喝水的动作一呛,水壶差点掉地上。 “不是,火车上认识的,算是一个地方来的老乡吧。” “嘁”刘爱英撇撇嘴,明显不信,还意有所指的提醒她,“你可注意点,他那副长相和打扮,等两天别被某些人勾去了魂儿,到时候有你哭的。”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不过江秋月承她的情,连忙摆手否认两人真没啥特殊关系。 “勾就勾呗,反正他那身板真不是我的菜,弱鸡鸡的小白脸再好看我也不要。” 何况在江秋月的审美中,涂脂抹粉娘炮兮兮的小鲜肉从来比不过阳刚帅气又高大的兵哥哥。 不过时下的审美倒是倾向于瘦弱俊俏戴眼镜的白面书生。 刘爱英坐在炕头拍手一笑,“哈,小白脸!就是这个说法,江同志的总结深得我心。” “哼哼,等下几场地晒晒,看还白不白得起来。”刘爱英幸灾乐祸。 江秋月没接话,她看出来对方不是特意针对林文清,只是对他那一类型的人有偏见罢了,这也是一个有故事的女同学。 女生不比男生,要整理的东西很多,江秋月暂时把行李搬进屋,准备等下午人都上工了她再收拾。 明天就要开始一起下地挣工分了。 两人说完话,该到吃饭的时间,刘爱英领江秋月去灶房。 “今天轮到李同志做饭,她手底下紧巴,咱得去看看。”刘爱英路上小声跟她嘀咕。 姓李的女知青还在灶房忙活,灶上大锅盖冒着水蒸气,灶堂里烧着枯树枝。 两人进去打了招呼,李同志笑的腼腆,看起来年纪比较大,灰白汗衫蓝裤子,脚下一双自己做的黑布鞋,一条辫子长长的有点干枯发黄,就像她的肤色。 比起来还是刘爱英精神面貌好一些,脸色虽然也发黄但是精气神好,有活力劲儿。 李同志看起来沉静温顺好相处,但是让人一眼看不透。 江秋月在打量人的时候,别人也在打量她,将她归置到家境不错的娇小姐那类里。 李同志对她笑了笑,低头把灶堂的火熄灭。 刘爱英已经熟门熟路掀开锅盖,撇一眼篦子上的午饭直接说,“李同志,你咋只加了两个窝头,队长不是给新人送来一簸箕吗,一顿吃一半也不只俩吧?”说着给江秋月使了个眼色。 江秋月:“……”明白刚才刘爱英跟她说李同志手下紧巴是什么意思了。 两双眼睛顿时都盯着李同志,李同志不好意思地笑着解释说是先蒸点对付过午饭,剩下的晚上凑凑大家给新人接风洗尘。 这话让刘爱英没啥意见了,出去喊男知青起来吃饭。 江秋月不在意那点窝窝头,不过心里想着这位李同志真会‘做人’,扣着新人的口粮给新人接风,还好像她做的多大度似的。 中午饭新来的两人就一个窝窝头加一碗稀稀拉拉的野菜汤。 林文清没说什么,也没问一簸箕的粮食去哪儿了。 野菜汤没半点油水,还有点苦涩,只是一把春日初发的野菜放进滚水里煮一煮放几粒粗盐。 知青们显然已经习惯了,把窝窝头掰碎泡进汤里,几筷子扒拉完就出门上工。 江秋月照样子掰了小半就着野菜汤吃,坐在那儿慢慢用牙磨。 无意中看见李同志刷锅前仔细的刮了锅底吃干净,走时还偷偷揣了个窝窝头。 那鲜亮的黄色一看就不是知青们蒸的那种,分明是中午队长派人送过来的。 她还注意到女知青说是四个,在这里的加上她只有三个,另外那个是不是刘爱英特意提点到的那位? 林文清在人走完后叼着一块油饼出来,见着江秋月慢腾腾的吃相直笑。 “我说你这样要吃到啥时候,掰碎点泡泛了几口吞下去得了。” 江秋月继续磨蹭,“喇的我嗓子疼。”其实不想吃。 “早晚要习惯的。”林文清感叹一句,掏出烟盒晃了晃说,“你慢慢吃吧,我去村里走走。” 江秋月点点头,看他抿抿头发一副人模狗样的走出去。 刚开始对这人印象不好,油头粉面的不靠谱。接触了发现人家有自己的一套做事手段,也算个人才。 进村后的出面交际什么的都是靠他周旋,毕竟现在虽然说是妇女能顶半边天了,但办事对象是男同志的话还是男同志出面好。 除非能像那个戴红袖章的女知青,随口能背红宝书,气势强盛,一人敢怼一群。 江秋月做不来,她一个技术宅比较喜欢低调敲代码,闷声发大财。 想了一通,江秋月放下粗瓷汤盆,把大半个窝窝头收起来,不吃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54.154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客厅中, 江母端着一个大肚白瓷缸子, 站在桌子边一只手握着手柄推来推去, 貌似在用老式的方法熨衣服? 江秋月只在书中看到过用搪瓷缸装热水来熨衣服的,还没实际见到过,不由好奇地上前仔细看。 铺在桌子上的是一件半湿的草绿色军装上衣, 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皱的平铺在桌面上,大肚的白瓷缸子里装满滚烫的热水。 江母小心翼翼的握住缸柄使力往下压推,反复几遍后杠子底部接触的布料就变得平整顺滑点了。 这种方式看起来很费劲啊,而且效果也不明显,这个时候电熨斗应该已经有了吧。 江秋月记得她空间里还收藏着几把电熨斗来着。 她仰头望望天花板上五十瓦的灯泡, 决定以后可以找机会寄回来一把。 江母转身时发现了她, 拿过一边熨干的草绿色军装裤给她。 “穿上试试, 妈特意去淘换来的新军装。” 这时候光大人民群众不爱红装爱武装, 以穿军装为荣, 能有一身草绿色军装穿那真的是时髦又风光。 江父江母的文工团属于部队单位, 接触到军工用品的机会多,总能时不时淘换些实用又长面子的东西来。 江秋月第一次穿这样的衣服,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土里土气的。 “真好看!”江母看她穿好,啧啧称赞,语气里都是满满的骄傲。 除了一身合身的军装, 还有配套的墨绿色军用水壶、迷彩斜挎帆布包、青绿色解放鞋和一顶正中钉上一课红色五角星的灰绿帽子。 真是严格遵守本时代的一大特色, 全国上下一片绿! 家伙都挂上, 最后再在腰间系一根驼色皮带, 十分具有年代气息的下乡知青新鲜出炉。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将要下放的知青都是这副装备,江秋月也不了解行情,但凭江母给她拾掇。 “碗筷和盆子要拿,牙刷子多拿一把,被褥跟衣裳放在一起,去到你别忘了晒过再用,干粮要够吃的……” 江母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把能想起来的各种零碎往军绿色大帆布包里面塞。 江秋月无奈扶额,她能庆幸幸好行李不是那种用床单系两下做的包袱皮吗? “妈,那些不用了,简单准备点东西就行了。”她赶紧阻止江母想把一只锅也绑上去的举动。 江母站起来歇口气,反驳她,“那哪行啊,村子里锅啊盆啊的工业券都紧俏,就说筷子你要是不拿就连饭都吃不上。” 江秋月把锅接下来放回去,死活不愿意拿,她看着家里只有一口炒锅,带走了他们用啥。 “你这孩子咋这么犟呢”江母拗不过她,又听她说到时候知青会吃集体饭才罢休。 收拾了大半天整理出两只大包,江秋月看着都头疼,上车的时候有家人送,下车时怎么办? 总不能自己拎着吧,看着就不轻,又不能轻易装进空间惹麻烦。 日头渐渐西斜,中午饭母女俩炖了一锅白菜粉丝汤,配着早上留下的烙饼对付过去。 江父他们上班的单位有食堂能吃晌午饭,上课的几个可以在学校吃。 火车在下午三点出发,晌午一过江父就请假回来了,江春华江夏日紧随其后。 他们是专门赶回来送行的。 几人抬着行李包下楼,江秋月才算第一次看清周围的环境。 一栋五层楼的职工楼耸立在家属院中,低矮的院墙周围都是这样错错落落的筒子楼。 小院子不大,中间的天井旁种有一颗大枣树,新叶已长出。 阳春三月的天明媚清新,阳光下蓝、绿、灰三色穿着的人们脸上即使暗黄疲惫也充满了对生活的希望。 随着江家的送行队伍出来,楼里另外几家人陆续鱼贯而出,有的同他们一样大包小包,有的单单一只装铺盖的麻布口袋。 众人聚集到小院中,江家三女儿身上的绿军装惹来几家人艳羡,他们中准备最好的就是一个穿旧军装扎麻花辫的姑娘,她衣服看起来很合身,但是边角裤腿的地方还能看出磨破的痕迹,很明显比不上江家女儿身上的新装。 江秋月把齐肩发在脑后编成鱼骨辫,发梢用小手绢扎住,既方便戴红星帽又好看洋气,再加上她发育早个子高,女士的草绿色军服搭配皮带穿的笔挺有型,可不就是一群小年轻中最惹眼的风景。 站在人群中一对比,江秋月发现一个事情,江家人的气质颜值比普通人家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缺血的苍白那也是白啊,而且如果不是本身天生丽质肤色白皙,缺血只会显得脸色蜡黄发青,就像周围人一样,而不是苍白羸弱了。 不愧是夫妻两人都是文工团的,基因就是好。 江秋月摸了摸还未长开的脸,有点小期待了。 人群突然哄的炸开,吵吵闹闹的让江秋月回过神,问旁边的江春华发生了什么。 江春华垫着脚看了眼,辫子一甩挤回去一会儿跑过来,擦着汗唏嘘,“隔壁那家的自强刚刚下楼时摔断了腿,去不成了。” 至于是真的不小心摔的还是想的法子拖延,大家都心知肚明。 最后等的一家来齐,大家伙开大门一起出发坐有轨电车,转道去火车站。 七十年代京都的火车站还很小很简陋,几辆绿皮火车,简单铺设的月台,到处警惕观察的执勤士兵,组成这个年代的都市气息。 江父掏出提前买到的车票,经过绿军装验过票据和行礼后才到达他们等候车次的月台上。 到了这里,江母拉着江秋月的胳膊东西张望,而后一个包裹严实的手绢塞进了她斜跨的帆布包里。 江秋月诧异了一瞬,伸手进去摸了摸,感觉应该是一沓票和钱,厚厚的卷成一卷。 没等她多想,嘟嘟的鸣笛响起,火车到站了。 哐哐的轨道撞击声渐渐停歇,月台上等车的人们瞬间挤到了一块,大包的行礼扛在黑压压的人头上挤上车。 江夏日手脚快,拎起一个包挤上门,迅速找到车票上的座位占据放行李的空间。他把车窗打开,摆手招呼江父他们把行礼从窗外递进去。 江春华力气大,挤进人群护送江秋月上火车,等几包行礼全部放置妥当后,她人也到了位置上。 江夏日还把装吃的小包单独拎出来让她抱着,等江春华给打来满满一搪瓷杯的热水,他才气喘吁吁地一同下车。 江父江母就站在车窗外,殷殷叮嘱。 江秋月有种过年赶春运的紧迫感,安顿好后笑着朝窗外的他们挥手再见。 短短接触过不长的时间,他们的愧疚补偿和无奈她都看得清楚明白。 时代如此,她会尽量做好为人子女的本分。 哐哐的车轨动作又开始了,火车慢慢启动,越来越快,直到再也看不见车窗里一脸笑容挥手告别的人。 江母眼眶红红的,难受地转过身不再巴望,只是手往衣襟上一拍发现了不对劲。 “志国,你看……”江母哽咽的声音让江父和江家老大老二连忙回头。 却见江母手上捧着一块蓝布手绢,里面露出厚厚一沓票子。 “秋月这孩子,我给她准备的她又偷偷塞回来了。”江母忍了多时的泪水滚滚落下。 江父将手绢掩上,闭了闭眼沧桑地叹气,“那是个好孩子,总有一天还会回来的。”说罢扶着哭泣的江母离开。 剩下两个姐弟面面相觑,心底感叹三妹太过朴实,还有点傻。 江秋月傻吗,她不傻,只是无功不受禄罢了。 占了人家的女儿,乖乖去当知青与其说是报还养育恩情,不如说是抓住机会离开江家以免被识破。 在这样的小心思下,如果再拿走江家几口人未来一月的粮票钱财就说不过去了。 所以,江母给她的一沓票她只留了一小部分以防万一,其余都塞回去了。 火车启动后,一停一顿的速度搞得江秋月有点晕车,反胃欲吐。她揉了揉额角,还没拿出薄荷糖缓解,从身侧伸过来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小麦色的手臂健康瘦削。 “给你吃。”那人将手心里的桔子糖往前送了送。 江秋月转头看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座位上的小战士已经换成了一个同样身穿草绿色军装的……大男孩。 他的双眼很亮,深邃的像是混血儿,五官立体,板寸的短发清爽有型,二十岁左右的模样。 大手又往前递了递,江秋月再看了他眼,接过那颗水果糖,“谢谢。” 或许他只是看到她晕车难受,给颗水果糖缓解以防她呕吐弄脏了车厢吧。 “不客气。”那人笑笑,冷峻的面容仿佛寒冰乍裂,转瞬即逝。 江秋月在他的注视下剥开薄薄的糖纸,将方正的糖块放入口中,暗道:牙齿真白! 对着镜子,她第一次认真看这世的容貌,果然就像原主的哥姐一样,她长的也像江母。 鹅蛋脸弯月眉杏仁大眼翘鼻子,再加上小巧粉嫩的嘴巴,不是多惊艳的长相,却也属于漂亮的范畴。 脸颊上还有一点处于成长期的婴儿肥,除了脸色有些营养不良的苍白,身上也太瘦,没有多少肉。 身高没量过,估摸着目前有一米六了,二十岁之前还有上涨的空间。 “哟,大美人,吃饭啦。”刘爱英依在门框上,看江秋月对镜梳妆,调侃地喊道。 江秋月放下镜子,笑道,“哪有什么大美人,只是擦些东西护肤罢了,这边风有点大。” 昨天晚上洗脸的时候一抹脸一把灰。 刘爱英眼尖,看到她手上的百雀羚盒子,接过去左看右看有点稀罕。 女知青来到这里穷乡僻壤的,如果没有家里人接济,很少再有机会能弄到在农村稀缺的擦脸油。 她们平时最多买盒蛤蜊油擦脸,秋冬还好,春夏擦上太油了。 江秋月看她实在忍不住跃跃欲试的样子,打开让她试试。 刘爱英摸摸快被吹裂的脸皮子,不好意思地挑起绿豆大小的乳白凝脂,放手心里涂匀后擦在脸颊上。 “清爽,没感到油腻。”她很欣喜地评价。 看了又看蓝底红花的精致小铁盒,刘爱英不舍地还给江秋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55.155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没想到江秋月不声不响的让队长亲自给她安排好活计, 牛人! 林文清伸大拇指。 “只是运气罢了, 机会往往留给有准备的人。”江秋月淡淡地回道。 对于他的奉承和试探没什么热络劲。 回屋后, 李永红没搭理她,躺炕上闷被窝里不知道在干嘛,刘爱英朝她努努嘴使了个眼色。 江秋月借着天色余光收拾好爬上炕, 刘爱英挨过来小声嘀咕。 “唉, 那位又眼馋了,可惜她自个一个人折腾不起来, 想要也拿不到!” 话里有话,江秋月没听懂她的机锋, “好好睡觉,想想明天起来能吃大馍。” 刘爱英瞬间被转移了话题,又说了一会儿后慢慢睡过去了。 江秋月睁着眼睛, 看着房间内的光线渐渐消失,思索刚才刘爱英透露的意思。 寻思了一圈,估摸着李永红跟那位回家探亲的女知青关系应该不错,且那位不是个省油的灯。 唉, 江秋月叹口气。 她果然还是适合做个技术宅,玩不转人家的心眼子。 第二天, 江秋月不用再下地,而是去仓库那里上工。 同去的还有队长家儿媳妇柳兰花, 对方一身蓝底碎花的衣裳黑布鞋长辫子, 五官端正大方, 据说在村子里很时髦好看。 两人在仓库门口摆上一张桌子和条凳,主要记录种子出入量和拿种子的人。 江秋月特意准备了本子和笔,柳兰花果断放弃了队长找的大红纸和碳条。 柳兰花是个好说话的人,因为江秋月的药及时救下她家娃一命,因此对江秋月很照顾。 抗包拖种子袋的人是村支书安排的,两个矮冬瓜总想在话头上调戏漂亮的女知青,被柳兰花挨个骂回去,总算老实了。 江秋月仔细记下拿种子的数量和姓名,再让人按手印,边跟柳兰花说着话。 一上午过去,种子出了几百斤,说明田里那边播种进行的很顺利。 江秋月从跟柳兰花的唠嗑中知道一些村里的事情。 比如柳兰花虽然也姓柳,其实是从隔壁的长河大队嫁过来的,柳家湾的人大都是这个姓。 比如高云梅一家祖上是从外地逃难过来,在临河村安家落户的,所以村里只她一家是外姓。 高家来的时候据说带着几样好物件,家里有底子,现在都不缺吃喝。 还有管理种子这活,柳兰花隐晦的提了提。 大致是队长一派同村支书一派一直不对付,这次在种子方面的人员安排上又较上劲了。 队长安排他家儿媳妇占了一个坑,村支书儿子还在家养伤不能出工。 队长还人情让知青占住另一个坑,村支书不干了,特意找他那方的几个人加进来抬种子。 巴拉巴拉,两方人马多年来你来我往勾心斗角一地鸡毛。 江秋月听得一脑门官司,干脆左耳进右耳出,老老实实当个听众。 到了中午,仓库大门一锁,各回各家去吃饭。 下午时柳兰花悄悄给江秋月一小袋发芽的种子,是种子筛选时挑出来的,让她回去煮了吃。 江秋月晚上拿回去泡水里,第二天早上让男知青用辣椒油炒出一盘菜,就着碴子粥正好。 这天上午,领种子登记的人很多,播种进行了一半,农历三月份快过完了,四月前要把地都种上,都忙得很。 江秋月坐在桌子后,有条不紊的写名字对数量,一手端正的楷书跃然纸上,让围着的人心中下意识升起敬畏之心,不敢大声喧哗。 只听一声娇哼,一袋玉米种子重重落在桌子上。 江秋月抬头去看,桌子前站着浓眉大眼一身蓝的高云梅。 高云梅环手站在江秋月面前,骄傲的扬起头颅,居高临下朝她很不屑地喷了一声。 江秋月看了眼正对着她的俩鼻孔,低头抽了抽嘴角,如常报数记录。 “玉米种子一袋十斤,领者高云梅,来,高同志按个手印。” 江秋月将本子和红泥递过去,好似根本没看到对方的挑衅。 众目睽睽之下,大家伙都在等着呢,高云梅只好先按了手印,拎起种子让开位子。 江秋月继续下一位,一点没受到影响。 “江同志,俺不得不说你,大家伙都下地播种为大队出力做贡献,你整天坐在这里只是写几笔字,不觉得羞愧吗?” 高云梅说的一腔热血,并且右手握拳放在胸口,手肘抬起摆出一个积极向上的造型。 “俺们社会主义接班人应该奋战在前线,不能偷懒耍滑,要吃苦耐劳多干活!” 等她说完,江秋月收回目瞪狗呆的表情,带头鼓掌。 “高同志,我知道,你们艰苦播种的形象是无比光辉,十分光荣的。”江秋月一副认真无比的样子,话头一转。 “但是我觉得在这里做记录的工作同样重要,我们不能因为它们工种的不同就产生歧视。地里的活用体力,而记录的活用的是脑力,咱们都是在为集体做贡献啊,你说是不是高同志?” 周围人听得晕乎,但不妨碍他们认为小江知青很有文化,都跟着附和。 高云梅跺脚,说她是狡辩。江秋月又怼了她两句,一边不忘把本职工作做好,记录的活没落下。 柳兰花回家看过皮蛋过来时,站那儿听了一段,此时不由插进来。 “哎呀,梅子你在这干啥,有闲空咋不去和平家里看看他哩,你们早前不是还说要做一家吗?” 柳兰花一通笑嘻嘻打趣的话,让高云梅胖胖的脸蛋一红,扭头甩辫子走了。 江秋月听得两只耳朵支棱了一下,有情况! 有人起了头,接下来小媳妇老婆子们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高家那宗子事儿。 据说村支书媳妇很喜欢跟她一样高胖的高云梅,认为她养的白胖好生养,又家境富裕,合该进她家门。 高家作为外姓人在临河村根基浅,有机会抓住一条大鱼傍上简直是乐意之至。 两家一拍即合,说是要做儿女亲家。 但是还没等放到明面上定下,村支书儿子柳和平就被人发现跟村尾鳏夫家的女儿相好了。 不待村支书媳妇棒打鸳鸯,撮合柳和平与高云梅两人,村里知青点新来了两人。 其中的白面书生看起来比柳和平面皮子强,三两下把高云梅的心勾走了。 这下子郎无情妾无意的,看村支书媳妇咋撮合去。 江秋月一边工作一边听了一耳朵,估摸着剧情没偏,之后柳和平和高云梅还有凑到一块的可能。 没看打蛇事件过后,可怜兮兮的柳翠花已经被村支书媳妇料理的不敢去找柳和平了么。 等哪天高云梅突然眼瞎地移情别恋,看上柳和平,两人估计立马能成。 一切都是妥妥的套路。 江秋月为即将被绿的林文清默哀三秒钟,谁让他挖谁不好专挖男主墙角。 下工回去时,江秋月正面遇上一起回来的林文清高云梅二人。 林文清跟她打招呼,高云梅一点不给面子鄙视地上下看了江秋月一眼,扭头走人。 林文清尴尬地笑笑,说起其他的话题圆场。 江秋月跟他一路回知青院,总是忍不住想看看他头顶上方。 是不是有一片青青草原…… 从这天开始,整个播种期间,高云梅都对江秋月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明摆着看不上眼。 江秋月干脆摆出一副宽容大度脸,爱咋咋地,我自岿然不动。 这样反而为她赢得一片赞誉,高云梅的一番作态倒像是小孩子闹别扭似的小儿科。 四月初,如火如荼的春季播种终于接近尾声,江秋月不知不觉已经来到这里一个月时间了。 有天上工时,柳兰花交给她一个帆布包裹,说是京都寄来的东西,收件人是她。 江秋月晚上回去拆开,最上面有封信,江春华大姐写的。 说家里惦念她的平安,问她在队上吃不吃得饱,干活累不累,爸妈要给她寄东西补身体之类的。 信下面包裹严实的包袱里是一罐麦乳精和几瓶桃梨罐头,还有两铁盒像是行·军·粮里类似午餐肉的碎肉块。 最下面是几张全国通用的粮票布票副食券,还有一张大团结。 这些东西省着点足够一个小姑娘在一个月内吃好喝好绰绰有余,如果全换成粗粮细粮,够吃两三个月。 剧情中,小姑娘转手就把东西和钱全花在柳和平身上,换来几个似是而非的笑容和若即若离的态度。 江秋月整理东西的时候,刘爱英和李永红在一旁看的很是羡慕。 她们家里虽然也是城里的职工家庭,但绝对做不到肯给她们寄来这么多好吃的营养品。 家里兄弟姐妹多,粮本还不够他们吃的,哪里还会寄来。 有时候发了口粮和票子,她们还要挤出来一些寄回去补贴父母。 江秋月把钱票放进帆布包,间接收进空间,罐头和铁盒肉收进柜子里。 麦乳精这东西她比较好奇,原主记忆里小时候喝过。 罐子盖打开一看,里面是黄色的细碎颗粒,有点像前世的板蓝根冲剂。 刘爱英和李永红围过来看个稀罕,江秋月一人捏一小嘬让她们尝尝鲜,自己也捏一点舔了舔。 甜甜的,有股子麦香,还带点奶香味。 江秋月让两人把各自的茶缸子拿出来,倒上暖壶的热水,一人一勺麦乳精, 搅拌化了后有点像糖水,麦香更浓了,喝起来没有刚才吃着甜。 江秋月感觉味儿淡,可能是放的少。 刘爱英说喝着不错,她也算是喝过麦乳精,知道是啥味的人了。 李永红捧着茶缸一口接一口喝,眼睛不住地看地柜上的麦乳精罐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56.156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两人装模作样小跑回去,努力挥两下锄头做做样子。 林文清劳作的地界就在旁边,他逗人有一手, 高云梅不时发出爽朗的大笑,显然两人聊的很投机。 眉来眼去, 打情骂俏的, 他们旁边的人都能闻到一股亟待发酵的恋爱酸臭味儿。 江秋月表示受到了暴击,男女主貌似都各有所爱? 还是最后两人都渣了后再在一起? 文字和现实简直相差一条马里亚纳海沟! 还有林文清, 竟然敢撬男主墙角! 额,虽然现在男女主在没在一起还不一定,但他肯定在原文中也算一重量级人物,起码是男配吧, 只可惜江秋月当初只是跳着把涉及女配的情节看了个大概,除了男女主其他没怎么注意。 江秋月胡思乱想, 悄摸摸看过去。 哦,两个还真是旁若无人, 一片地都是女主粗犷的笑声。 近看发现高云梅双眼皮俩大眼,牙齿整齐,辫子黑又长。 在普遍黑瘦黄不拉几的人群里, 她显得白白胖胖的。 这种姑娘老一辈一般都喜欢, 说是端庄有福气。 即使脾气不好,那也是爽利! 林文清貌似特喜欢这种浓眉大眼黑辫子的姑娘哦。 火车上遇到的王晓红不就是跟高云梅一样的类型吗? 刘爱英不甘寂寞, 又挪过来跟她并排着刨地。 她戳戳江秋月, 示意她往李永红那边看。 江秋月打眼一看, 李永红直直看向一个方向,眼神隐忍又压抑,看的人瘆得慌。 她看的那个方向正是小树林的位置,叫翠花的小姑娘刚从里面跑出来,柳和平正分花拂柳一般一步一顿的走入视线。 幸好约会的两人还知道错开出来,不过一前一后的谁心里不跟明镜似的,估计一片的人都知道他们在搞对象。 所以,李永红这副模样…… “她呀,被勾了魂儿,有贼心没贼胆,还不如赵美丽呢。”刘爱英撇嘴评论。 赵美丽是女知青中缺席的那一位,最近回家探亲外加拿粮去了。 据说那是个书香门第的小姐。 江秋月听她叽里咕噜说个不停,问了句,“高云梅不喜欢柳和平吗?” 刘爱英挑了林文清的方向一眼,意有所指的说,“这不是有更好的吗?又没明确对象关系,喜欢能值几斤粮?” 有真正富裕人家教养出来的高中生文艺青年,乡下小学文凭的赝品小白脸谁还要呐。 柳和平故作文雅的君子如风,明显比不上林同志自小养成的阔绰大方和出口诗歌的甜言蜜语。 再说颜值上,林文清比之略输一筹,然而人家会打扮有眼界,思想有觉悟,还是大地方来的。 柳和平完败。 江秋月:emmmmmm 什么是现实,这就是现实啊。 “柳和平不是村支书家的吗?” 刘爱英哼道,“村支书家的咋啦,不挣工分照样饿肚子,只不过比旁人有机会多往家扒拉几个子儿。” 话说高云梅家里是临河村的富户,应是不缺粮食,不然她养不成白白胖胖的,剧情中势利眼的村支书也不会同意跟她家结亲。 不过富户是相对临河村其他村民而言,在真正富贵过的人看来,只是中下贫农而已。 林文清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敢随意撩拨人家闺女。 日头高照,随着一声锣响,上午上工结束了。 众人早上的水饱早就西里咣当耗完了,家里有粮的一个个跑的贼快回家吃饭,没粮的挎着篮子跑去挖野菜充饥。 江秋月陪同刘爱英找地方挖野菜,知青们的午饭仍然有野菜汤。 这次连窝头都没有了,从地窖里刨出烂红薯煮几颗。 刘爱英一边烧饭一边不满地嚷嚷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男知青们笑她不知足,有的吃就不错了,等两天断粮了啥都吃不着。 江秋月回屋吃完寿司,出来正听到他们苦中作乐。 “山上有没有葛根山药之类的?”靠山吃山,仔细寻摸总能找到吃的。 江秋月下意识的询问让大家一静。 “那不是药材吗?”刘爱英从灶房探出头,“能吃?” 江秋月点头,吃了比红薯有营养。 男知青面面相觑,他们都是从小在城市里长大,见过根茎没见过地上的长啥样。 但是青黄不接的快断粮了,若是能有找到吃的的机会,都要试试。 连一向安静不多话的李永红都出声提议下工后一起去后山找找。 江秋月觉得临河村不可能没有人知道葛根山药能当粮食,最有可能是偷偷摸摸采来藏自家悄悄吃。 后山那么大,知青们要是能找到几丛漏网之鱼的都够熬过一段时间了。 众人心里都装了事,午饭食不知味的吃完。 上工的路上,陈中华还特意走在江秋月旁边,问她关于葛根山药的事。 江秋月前世在网上看过图片,空间里特意预备的本草纲目印刷本上也有图画和说明。 于是她说可以用素描简单的画出来给大家看,到时候寻机会一起上山找。 下午继续锄地松土的活计,干半天刘爱英又拉江秋月去解手偷懒。 这下又撞见小树林里偷偷约会的那两个,她们过去的时候他俩正抱在一起亲嘴儿。 刘爱英眼珠子一转,突然惊呼一声。 “哎呀,你们身后有蛇!”皮一下,吓吓他们。 树底下的两人急忙分开,原地转圈左顾右盼,惊慌地问在哪里在哪里。 等转一圈发现被人骗了,柳翠花脸蛋爆红,害羞的低下头不敢见人。 柳和平挡在她身前,皱眉对打断他好事的两人怒目而视。 不过等他看到来人是女知青,而且其中还有一个十分漂亮的,怒气立马消失了。 他正想和颜悦色地跟对方交流几下,解说方才的情不自禁来着,却不想江秋月指着他们身侧的树,一脸惊骇莫名。 “蛇蛇蛇!”艾玛真的有蛇啊亲! 江秋月发抖的指着从树干上探出头的褐皮蛇,心下想着这一幕是不是剧情中女配遇蛇咬,男主进而英雄救美的场景? 没想到发生在这里,而且颠了个儿,忙着约会小情人的男主遭殃了。 江秋月诽腹,她要不要来个美救英雄? 啊呸,什么英雄,她倒是想把这个小白脸变成狗熊。 心思电转之间,刘爱英同样发现了那条有保护色个头不小的大蛇。 她比较胆大,两眼泛着见到肉的精光,拿根树枝就冲上去了,嘴里还美其名曰的喊,“让我来救你们!” 翠花小姑娘闭眼尖叫起来,柳和平转脸就跟蛇头正对上,下意识往后一退,把小情人暴露在蛇口下。 柳翠花睁眼看到锋利的蛇牙向她袭来,本能的挥舞着胳膊蹲下躲避。 刘爱英同志的树枝及时赶到,叉开了蛇头。 江秋月捡起一根木棍紧跟其上,将又冲上去袭击的褐蛇打走,不想褐蛇见这方人多势众,转而去攻击另一侧的柳和平! 柳和平慌张倒退之下绊倒在地,摔了一个屁股墩,褐蛇急射而去咬上他胳膊。 只听一声啊的惨叫,女生这方根本来不及去救他。 刘爱英正对付又冒出来的一条蛇,江秋月是故意忽视了柳和平,正安慰吓瘫在地的柳翠花。 你说你一个大男人对付不了女知青都能挥开的一条蛇,好意思? 褐蛇刚冬眠醒来,出窝觅食呢,咬住食物就不松口。 柳和平反应过来,用树枝拼命拍打也无济于事。 接下来那一条也在不小心之下被甩到他那里,然后第三条第四条。 他们是惹到蛇窝了。 剧情中男主是怎么解决的? 在领头大蛇咬住原主的时候他趁机打死了它,然后两人相互扶持着飞奔出去,叫了村里会套蛇的人来才全部消灭。 经此一役,柳和平被他会算计的村支书老爹宣扬成村里的英雄。 女配原主也把一颗真心落在救她的英雄身上,不惜省下口粮倒贴。 江秋月:mmp,这次看你们怎么玩! 不到片刻,女生这边彪悍的战斗力再没蛇上前,全跑躺地上打滚的柳和平那里去啦。 刘爱英看出点苗头,怕出人命,两人把直哆嗦的柳翠花拉远,一起壮着胆上去将柳和平身上的蛇挑开。 刘爱英眼尖手头准,找着那条刚开始的大蛇专打七寸,大棒下去几下就没了生息。 江秋月有点发憷,用长树枝把蛇挑到一堆去。刘爱英快手上去噼里啪啦一顿敲,嘴里还兴奋地嘀咕着肉啊肉! 最后她连逃走的小蛇都不放过,追上去打死拖回来。 完后数了数,有七八条。 柳和平终于被解救了,不过他起不来了,身上被咬了好几口,躺地上捂着半边脸哀嚎。 这时,跑走去搬救兵的柳翠花回来了,扑在情郎身上哭啼啼,后面跟着一群临河村的大小伙子。 大家一来看到两个娇滴滴的女知青没啥事,手里还拿着木棍一副刚干完架满头汗的样子,脚边更是堆着一堆蛇尸…… 再看看另一边躺地上的那家伙,他们村远近闻名的村草,貌似没啥事却捂着脸躺地上被人家俩女同志救了。 特么的脸呢? 一众男同志心里有点微妙,咋感觉那么不对劲呢。 唉,救人要紧,几个小伙子上前七手八脚的把人抬起来送回村。 有人去通知队长和村支书,有人跑去叫村里的赤脚医生。 还有两个是队长家的,留下来默默对江秋月和刘爱英伸出大拇指。 两人没让女知青再动手,捡起蛇尸提溜着回去。 刘爱英眼馋地盯着蛇问他们能留一条不,两人笑答先上交大队,到时候分知青院一条大的解馋。 几人殿后特意走在上工人多的地头,村人看见了问起就实话说。 不到片刻,大家都知道了村里的大新闻:女知青救了偷偷在小树林约会的支书家儿子,还打下一堆肉蛇。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57.157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江秋月被叫醒的时候睡得迷糊的不知身在何处, 感觉到一双枯树皮似的手接连放在她的额头和手腕上。 脉搏上冰凉粗糙的触感让人直打激灵, 一下子清醒过来。 “怎么了?”江秋月望望炕边站着的刘爱英和李永红, 还有坐在炕头的一位老先生。 他刚才在给她把脉吗? 刘爱英告诉她, 大家中午回来看她裹着被子昏睡不醒, 陈中华担心她烧傻了, 赶紧请来了村里医疗合作站的医生。 老大夫探探额头, 又切脉片刻,说是没事了,烧退了就好, 之后吃饱点过一星期活蹦乱跳。 刘爱英有点担心, 说早上还烧的烫手呢, 你看现在睡的脸色发红满身虚汗的真没事儿吗? “小姑娘吃了什么药?”老大夫也不是没见识的, 感冒发烧不严重的一周时间自己都能好,用西医的药往往见效快些。 江秋月只感觉一觉醒来轻松了点, 没有临睡前的头疼沉重,就是还有些虚软, 身上黏腻腻的不舒服。 听到大夫问话,她斟酌的回答, “来的时候家里备了点西药。” 既然人没事了, 老大夫也不再多问, 嘱咐她吃饱多休息, 拎起药箱离开了。 刘爱英陪同往外送, 李永红坐回她自己炕头, 提到中午饭吃玉米碴子煮山药粥,还有凉拌野菜。 江秋月嗯了声,翻身下炕拿出那瓶辣椒油让她送去灶房,算是贡献出来给大家的,正好凉拌野菜用上。 不然光是滚水加点盐巴能有什么味?苦不拉几的。 李永红抿嘴笑笑,接过东西出去了。 “惯的她!两只眼珠子光盯着别人碗里的。”刘爱英错身进来,愤愤说了一句。 江秋月倒出暖壶的热水简单擦洗,便说是大家一起吃,不是给她一个人。 “她就是只喂不熟的白眼狼,等赵美丽回来你看着吧。”刘爱英不屑地嘟囔一声,跟江秋月说刚才陈中华给她垫付了两分钱的出诊费。 江秋月没想到那一茬,经她提醒反应过来,连忙从墙上挂的帆布包里摸出两张小毛票,托刘爱英转交还给人家。 刘爱英出门后,江秋月躲在里面快速脱下衣服擦洗一遍,另外换一身内衣。 这次穿上她空间里准备的衣服,白衬衫和女士西裤扣黑皮带,外面加件驼色长款针织衫保暖,脚蹬黑袜子和绿胶鞋。 以往很平常的休闲打扮,融入这个时代的特色,也不显得突兀。 刘爱英端着饭碗进来,一碗玉米碴子山药粥,一小盘凉拌野菜,放到江秋月炕头柜上。 “呐,给你抢回来一份,一群天杀的吃啥啥不剩。” 江秋月道谢,或许是吃过几天渣子粥喉咙已经习惯了,这顿就着凉拌嫩野菜吃的味道不错。 由于请医看病花了时间,知青们吃完饭没怎么歇息就要去上工。 刘爱英出门后看到路上灰扑扑的人群,又看看自己个儿,想到江秋月好看的打扮不由心生羡慕。 她收拾的再干净也只是蓝布衫灰裤子,里面加套打补丁的秋衣裤罢了。 不过外面一身看起来也是新的,怎么就穿不出来人家的那个味道? 接下来三天江秋月都窝在知青院里没出门,避免吹风。 天气仍然不见晴,下一阵阴一阵的。 春耕还在继续,据队长柳建国说要赶在月底种上玉米高粱。 知青们每天下地干活,江秋月就暂时负责做饭,顺便把院里的小菜地理一理,将另外一边的地给刨了种上一小片土豆。 临河村有人家会在房前屋后偷偷种点土豆,产量不错,可以当粮食吃。 但是柳家沟这一片是有粮食指标的,地里种什么是上面说了算,每次收获后交上要求的公粮,敢在地里私自种植就是搞资本主义残留。 而村民为了填饱肚子,在院子里种点,队长睁只眼闭只眼。 江秋月借着这个存在的由头,把一小片地翻翻,拿出空间储存的土豆当做从村里买的种子。 知青里没人会种土豆,江秋月也不会,只能照本宣科把土豆泡出芽,一芽切一块埋进土里浇上水。 剩下就听天由命吧,能收多少是多少。 在此期间,知青们下午一下工就往山上跑,找山药找洋槐花,还挖回了大块大块的野葛根。 知青院坐落在村子边上,偶尔弄一次没人注意,次数多了难免被人发现。 不过好在村民大都淳朴,看到他们拉树枝找树根的,以为知青院断粮后开始吃树皮树根了,不到半天传的整个村子都知道了。 然而,村里也没办法,除了富农之家还有点存粮过活,其他勒紧裤腰带靠野菜、糠皮熬日子的比比皆是。 一天三顿野菜汤,喝的人面带菜色,后山坡和山脚下被人翻了一遍又一遍,最后野菜也吃光了,村里人开始往山上寻摸。 这时候知青上山再找不到什么好东西了,菌子木耳一出来就被村民寻摸走,轮不到他们这些小年轻。 有那会打猎的好手偷偷进山套野鸡兔子,弄到了也不敢自家吃,悄悄换成粗粮渡过难关。 江秋月做饭的时候,把烙饼每次泡一张,偷加一点面粉,添水和上玉米渣子和野菜,做成顶饱的野菜团子。 每人早上一个野菜团子当早饭,中午烤山药吃点干的,晚上切下一块葛根熬成稀汤,大家混个水饱。 老知青对此很满足,说以前灾荒的时候一次能饿上几天,近几年好点了碰上青黄不接一天一顿两顿的也是常有的事。 村里现在一天一顿吃糠咽菜的一把手数不过来。 陈中华笑着说林文清他们来的不是时候。 几天后,江秋月病好了,回到地里上工,灶房交给男知青继续轮流做饭。 雨已经停了,阳光温柔缱绻。 早上,江秋月咬着野菜团子出门,听到一个胆怯的声音喊姐姐。 她转头看去,门边院墙底下蹲着一个瘦小的男孩,看起来有点眼熟。 他此刻仰头眼巴巴地看着她的手,准确说是她手上的野菜团子。 “……这是我吃过的。”江秋月看了看手上拿的野菜团,她已经咬了一口。 小男孩两只突出的大眼睛紧紧盯着,眼珠子随着她手上的动作而动。 可怜又心酸。 江秋月想起他是谁了,她初来那天卖地柜的小男孩,他妈妈刚诞下新生儿。 后面传来脚步声,刘爱英快赶上来,已经在问她怎么停下了。 江秋月借着外套的遮挡,把前几天不想吃放在空间的野菜团子拿出来,并手上的那个,迅速塞进小男孩怀里。 食指竖在嘴唇上示意他不要说出去,她推他一下。 小男孩反应过来,抱紧怀里的三个半团子转身就跑。 刘爱英跨出门,正看到他跑走,立马问江秋月,“你把早饭给他了?” 刚才还在手上吃的野菜团子已经没了。 李永红听到想追上去把吃的要回来,江秋月制止她,“给他吧,小孩子瘦的皮包骨头。” 刘永红叹口气,告诫她这次就算了,下次千万别这么干。 村里人再缺吃的能有知青们缺吗?村民家里揭不开锅还能找出几把糠。上山下河寻摸点,队里不会说什么。 知青院要是敢明目张胆的去搜刮山货下河逮鱼,村支书立马带人批斗他们信不信! “小孩儿讨食鹞子,要了还来要,惹上了没完没了。”李永红觉得江秋月性格太软,还有点傻。 江秋月虚心受教,表示以后会注意点。 下过雨的地很瓷实,一锄头下去刨出浅浅的坑。 江秋月大病初愈,手腕上没劲,划拉半天都没走几步。 她直起身看看,发现竟然没落队,跟她在一条线上人很多,大家都饿的没力气。 一阵风吹过,夹杂着湿润之气,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咳嗽声。 听得一声惊呼,有人晕倒了,摔在地上。锄头就在脸旁边,差点磕上去。 “这是第几个了?”刘爱英在一旁唏嘘。 李永红不带张望的,埋头锄地,接话说第五个了。 第五个饿晕的。 吃不饱甚至没得吃,还要天天干活,又累又饿,年纪大的就坚持不住了。 晕倒的那人被抬到村里医疗合作站,老大夫只说气血两亏需要补补。 然而普通村民家哪有好东西吃呢。 经过这事,上午草草完成了任务量,知青们结伴回去吃饭。 雨后新一茬野菜刚冒出来,还不能吃,午饭只有碴子粥。 十来个人一人一碗也是不小的量,一袋苞谷碴子已经下去了一半了。 再上工时没见到林文清,问了刘爱英才知道他最近跟高云梅成双成对的,不知道是不是在搞对象。 晚上做饭前林文清回来了,手上拿着红薯干咔吧咔吧嚼,口袋里鼓鼓囊囊的,看得男知青们羡慕之。 江秋月暗戳戳想到,这家伙不会想吃软饭吧? 她摇摇头,别管黑猫白猫,能弄到吃的填饱肚子就是本事。 快睡觉的时候,知青院的大门突然被拍的哐哐响,来人很急。 陈中华跑过去开门,发现队长柳建国正站在门外,气喘吁吁说要找江秋月。 江秋月只记得自己忙到晚上十一点多,焦头烂额地加班处理工作上的问题。 谁知忙完后起身时突然两耳轰鸣心口绞痛,眼前一黑歪倒在办公桌上,人事不知。 等到她恢复意识,只感觉两眼肿胀沉重,浑身虚软心悸无力再加上头晕眼花,典型的低血糖症状。 暗骂老板抠门,送到医院连瓶葡萄糖都不给挂,看看员工都累成什么狗样了。 江秋月想着先摸出手机请个假,不然前几天的班都白加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58.158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柳建国夜晚突然造访知青院,点名找江秋月。 陈中华不明就里, 开门想让他进来说,被他摆手拒绝,看起来事情很急。 江秋月听到动静, 披上外套出来,幸好她还没有上炕睡觉。 柳建国等她出来后, 搓搓手也顾不得寒暄,就问她手里还有没有药。 陈中华和江秋月同时愣住, 药?什么药? “皮蛋着凉的厉害,蛋赤脚医生说你这里有药,我来问问。”柳建国邹紧了眉头解释, 黑红的脸上一片焦急。 说到这里,江秋月已经明白他要的大概是她手上的西药。 然而感冒药不能乱吃,江秋月问过柳建国得知赤脚医生目前就在他家,当即决定跟他一起过去看看。 江秋月匆忙回屋拿帆布包, 刘爱英和李永红不明所以的看她跑回来又急匆匆出去。 陈中华坚持陪同, 三人踏着月色大步流星,从村边赶到村头队长家。 青砖瓦房在黑夜中透出点点灯火, 进门看到屋里小灯泡的昏黄亮光。 躺屋里坐着几个人,那天给江秋月看诊过的赤脚医生也在。 “咋样了?”柳建国进门就问,队长儿子说还在咳血, 烧退不下去。 里屋传来一阵哭声和不间断的小孩子咳嗽声, 队长儿媳妇一边照顾儿子一边在抹眼泪。 赤脚医生正翻着他的药箱子配中药汤剂, 但是中药需要熬煮,起效慢。 江秋月听他说皮蛋咳嗽有几天了,起先没在意,等发烧严重了才去卫生站拿药吃。 谁知今儿晚上突然咳嗽的停不下来,还吐了血。 赤脚医生过来一看,诊断是重感冒引起的急性炎症,最好有能治炎症的快效药,不然只能灌猛剂子保住命再说了。 虎狼之药对身体损害大,何况还是个小孩子。 柳建国本打算去借拖拉机拉去县城卫生站,但是大晚上的山路走不了,拖拉机根本开不动。 小孙子的病情来的太急拖不到天亮再去,柳建国快愁白了头发。 赤脚医生配了退烧汤剂先让喝下缓解,又对柳建国说知青院有个小知青手里或许有药能救急。 柳建国想起新来的那两个知青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有个小女娃确实病了两三天就好了。 想着有希望总比干耗着等天亮好,柳建国不由分说地跑到知青院,把江秋月叫来了。 江秋月了解事情经过后,猜到皮蛋大概是感冒拖成了急性支气管炎,如果再拖下去很可能发展成小儿肺炎之类的。 后者可是具有传染性的! 当下,江秋月在几双眼睛的期待目光中,听到隔壁间哭喊又吐血了,终于掏出两板药来。 银白色锡箔板在灯光下闪闪发亮,花花绿绿的胶囊状西药颗粒嵌在上面。 其中一板已经抠掉了几粒。 “我从京都就带来了两板,一个是治感冒发烧的,一个是盘尼西林。” 后者其实是阿莫西林,此时国内叫青霉素,国外成药一般都名为盘尼西林。 江秋月把之前拆开的药拿出来两板,药盒和说明书是不能见人的。 她将药交给赤脚医生,具体用不用看他的。 赤脚医生接过去看了看,又跟柳建国一家商量,决定先喂半颗盘尼西林看情况。 盘尼西林这种青霉素抗炎药品他们都知道,去县城卫生站也不一定能弄到,得去大城市。 至于另外一板感冒药,他们不敢随便给小孩吃,退回江秋月手上。 屋里众人焦急等待大半小时,皮蛋吃过药后没出现什么副作用,赤脚医生配出专门治着凉发热的中药让其喝下。 江秋月看他们知道将西药和中药分开隔段吃,不再担心。 接下来就没她什么事了,他们走时,柳建国拎出一口袋红薯干当谢礼,私下塞给江秋月几张票子。 粮食是紧俏货,推让了一番后陈中华接过麻布袋抱在怀里。 两人告辞出门时,队长家老太追上来给他们一摞玉米面煎饼。 走远了,陈中华托了托怀里的红薯干,笑着说,“有二三十斤呢。” “能给大家改善下伙食。”江秋月笑答,摸摸口袋里的票子,估计是钱。 陈中华认真看看她,赞扬她品德好有集体意识。 说来这袋口粮是江秋月用珍贵的药品换来的,理应属于她自己。 陈中华陪同过来本是担心女知青晚上回去一个人不安全,没想到江秋月大方实在,得了好东西都想着大家。 江秋月哪有那么高尚,只不过红薯干明显是队长柳建国借机补贴给知青院渡过难关的,她霸着那些干嘛。 让她一个人吃大家看着吗?那样早晚出事! 走到半路,江秋月多次回头看,陈中华问是怎么了。 “刚才明明看到一个黑影子闪过去。”江秋月回过头答道。 陈中华转头去看,路边柴火垛后有个缩头缩脑的人影正好被发现。 他让江秋月走前一步,他跟在后边,两人快步离开,回到知青院。 江秋月问刚才什么情况,陈中华说是村子里的某些混子半夜不睡觉出来晃荡,他们不用管。 回屋时,黑灯瞎火的都已经睡了,江秋月爬上炕,躲被窝里用手电筒照明看了下,队长塞她的几张票子里有一张大团结,外加五张二两的粮票。 这些才是真正给她的酬谢。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去县里,那里有供销社和邮局。 早起吃饭时,男知青做了红薯干稀饭,大家吃了一顿实在货。 江秋月被他们逮着问昨晚的事,简单解释了后才知道最近村子里流感严重,知青们离群索居倒是还好。 据说队上已经病倒一大群老弱妇幼了。 有男知青问江秋月手里还有没有药,像是要提前吃下预防似的。 江秋月言明全给了卫生站的赤脚医生,若是生病了还是让专业的人对症下药比较好。 起了心思的知青这才作罢。 之后上工,果然见出来的多是青壮年身体不错的。 中午,知青们吃完山药粥搭煎饼,接到通知说晚上村里开会,他们要准时到。 “不会又要□□了吧,不是很久没批过了吗?”刘爱英猜测。 林文清听说村里还□□过,一时新鲜,追着男知青问以前怎么□□的,跟京都搞得一不一样。 “村西头那边牛棚还住着几个老教授呢,以前晚上都给他们戴高帽子拉台上扔土格拉。”李永红对此印象深刻,语气忐忑地说道。 陈中华摆手不让再说那事儿,让大家赶紧上工去。 到地里,村上的人也都接到了通知,在议论是不是又要开始斗臭老九,有些人连看知青们的眼光都不一样了。 晚上晚饭都没吃,下工后就聚集到村仓库前的广场上。 临河村三四百人,外加老人小孩,全到了,蹲坐在广场压实的地面上面对一个高台子。 陈中华带领知青走到后方角落站定,刘爱英不知道从哪儿拉出两根烂木头,男女各一根当板凳坐。 台上柳建国正指派一群小伙子把两口大锅抬上去,锅口热气腾腾的飘过来一股子淡淡的臭气。 “队长,这是请大家伙吃饭还是咋地?”人群中有相熟的人起哄大声喊道。 柳建国笑骂了他一声,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最近咱们队上伤风感冒的人太多,村里卫生站的赤脚医生担心传染一大片,给咱们开药煮了两锅药汤子,除了病过好了的都上来喝一碗,预防预防。” 柳建国作为青山大队队长,号召力不用说,他话落后众人纷纷响应。 正好村里太多人得病倒下,正闹得人心惶惶,喝一碗医生开的药汤子安安心也好。 台子上几条方凳一放,摆上一溜的粗瓷碗,黑红色透亮的药汤子舀进去,一人一碗,喝完传给后面的人。 知青们排在后面,江秋月之前生病好了,不用再排队喝药,她见林文清也没去喝,估计是嫌中药味苦涩难闻。 两大锅药汤子不一会儿就见底了,大锅撤下去,队长柳建国又宣布一件大事。 两天后青山大队正式开始播种,在此之前大队食堂会开仓放粮,给大家伙吃一顿饱饭,好加把劲儿忙完春种。 人群嗷的欢腾起来,大人们满面笑容,小孩子手舞足蹈满场跑。 之后两天,上工的人干活终于有点劲,大概是有了盼头。 吃大锅饭那天,大队食堂早早在广场上摆起几十张圆桌子和条凳。 等人们下工了,纷纷往广场方向跑,十来个人占据一张桌子,立马把位置占满了。 知青们分配到一张,十个人挤挤坐下去等开饭。 柳建国先上台发表一番激励的话,让大家伙吃好喝好,明天开始播种好! 随后村支书也上台说话,只不过他说的时间太长,拉拉杂杂一大堆,话里话外把这次吃饭归功到他身上,引得众人等待的很不满。 江秋月还是第一次见男主柳和平的父亲,一个干瘪精明的小老头,村支书媳妇坐在台下倒是高胖凶悍的样子。 终于等他找完存在感,柳队长一声令下,大盆的热菜热汤端出上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59.159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过道很窄, 还有晚上车的人在找空位置放行李,乘客基本都是十七八左右的青少年们。 火车匀速后有列车员过来这节车厢让关好窗, 接下来检票。 他们的位置靠近车门, 列车员说完后不到一会儿就轮到他们,江秋月把代表身份的介绍信和车票一起递过去,看见身旁的人交上去的是个墨绿的小本本。 江秋月看向他,正对上对方敏锐看过来的一双黝黑眸子。 江秋月转回视线, 本来以为对方跟她一样是上山下乡的知青, 然而看证件类型,明显不是同一类人。 列车员走后, 车厢气氛活跃起来,坐在一起的人开始自我介绍打招呼, 大都是同龄人一同下放的, 说上几句话就熟悉开了。 他们这里是粗辫子姑娘打头先说,“咱们做个自我介绍啥的?”她顺了顺辫子,亮了亮嗓子开始介绍她自己。 “你们好,我叫王晓红,来自红日纺织厂家属院, 将要去的是柳家湾长河大队。”说完两只细眼眨巴着看向江秋月。 江秋月按照她的模式简单介绍了下自己,“我叫江秋月, 来自西城文工团家属院, 插队到柳家湾青山大队。” 按照顺序她说完该到身边的那人, 不想油腻男此刻挺积极的, 接过她的话头高调地说道,“那我来说说我吧,我叫林文清,从京都东边那片儿来的,去的也是柳家湾,咱们都一样的目的地,路上正好说说话解闷,到时候我给你们朗诵几首主席的诗歌,陶冶陶冶情操怎么样,哈哈。” 他作出一副爽朗大方的样子,衬着他的装扮却怎么看怎么猥琐。 江秋月看了一眼想起一个词,小白脸。 貌似原书男主也是个弱鸡鸡的小白脸呢。 最后是给她深刻印象的身边那人,他没多做介绍,说出名字和职业完事。 “彭敬业,junren。” 他的声音再听一遍仍然很好听,是成熟男人的磁性音色,听在江秋月耳朵里性感极了。 不过听到他的职业,三人纷纷肃然起敬。 他们穿草绿色军装是顺应潮流,是做样子过过瘾,人家才是穿真正军装的人,保家卫国,流血不流汗,为人民服务。 林文清看着油嘴滑舌的不靠谱,却很会说话聊天,不到一刻就把王晓红逗笑了。 彭敬业沉默冷肃,几次不接话头。林文清开始拉拢江秋月,频频将话题转到她身上,话里话外打听她家庭情况、生活水准等问题。 江秋月随意应付几句,重要内容一点不透,问烦了干脆从帆布包里掏出一本书打发时间。 没想到碰巧掏出一本红宝书,应是江母临行放进去的,这书有时候用的好了可是万能利器呀。 阅读红宝书是一件郑重的事情,不容人打扰。林文清不得不放弃搭讪,转而同王晓红聊到一块去了。 江秋月找到事情做,捧着红宝书以好奇和对待古董的心态翻开印有m主席语录五个大字的扉页。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就要拥护,凡是敌人拥护的我们就要反对……” 江秋月:“……”感觉有些话真的那啥。 再往下看,有些说起来还是挺好挺振聋发聩的,像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呃,后来国内一片乱斗,十年wg至今还没结束呢。 “核战争打不起来……”翻到其中一页看到这样极具预见性的一句话,江秋月不由佩服这位伟人的眼光长远性。 核武器的辐射毒害和波及范围那么大,真打起核战地球都玩完。 没看直到二十一世纪,也就美国在最开始拿小日本广岛长崎试验了两颗,导致那里几十年了还是荒芜的废墟,人口不知死了多少。从那之后,其他国家再没敢轻易动用过。 又看到一句造成全国上下一片绿的那句: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从这句传颂开后,女子们就开始学男子穿军装,还有大口袋的中山装,修身的旗袍被视为资本主义残留,只对外接单定制出口。 这些一句句呕心沥血的话语,有的振奋人心引人深思,有的独裁专断一刀切,有的经久弥新在后世广为人知。 江秋月看的入神,不知不觉翻过半本,车厢内的光线渐渐昏暗下来。 她揉了揉后颈,往外一看,都到傍晚了,对面的王晓红在吃土布口袋里的干粮饼子当晚饭。 江秋月下意识想掏出碗康师傅去泡,好在立即反应过来刹住了动作。 江夏日临走塞给她的干粮包就在她脚底旁放着,拉开系绳最上面是个铝制饭盒。 这里面都是江母准备的,也不知道都装了什么。 江秋月打开饭盒发现是两排整整齐齐大小一样的饺子,蒸熟的。 盒盖一掀开,一股香味就飘出来了。 好香!应该是鸡蛋馅的,还放了香油。 她将饭盒放在面前的小桌子上,手伸进包里拿出一双筷子,抬头却发现对面两双眼睛死死盯着饭盒里的蒸饺。 对于江秋月来说,白面皮鸡蛋小葱馅儿的饺子即使滴了香油那也是素的,很平常的饭菜。 然而对面那两人却是眼馋的很,平时玉米面的饺子他们都是过节才吃得到,何况是白面做的鸡蛋蒸饺? 那可是精粮! 从闻到香味就开始流口水了,眼热地盯不够。 这是江秋月没想到的状况,但是再收起来也来不及了,索性直接吃吧。 江母真是下了老本,饺子不大,一口一个特别有味。 可是对面两人的视线太明晃晃不容忽视了,看的她都吃不下去了。 “咳,我妈做的,你们要不要尝尝?”对方意图太明显,她干脆直接问,不然这顿饭别想安生了。 果然她问出后,对面两个不说话光看着的人喜笑颜开,一边说那怎么行不能吃之类的一边言不由衷的接过她夹过去的饺子。 两人迫不及待又努力维持体面,小口尝过后直说香,夸江母手艺好,还夸她,“江同志,你真是一个大方的人。” 给过那两人,江秋月偷偷看一眼旁边,总不能单独漏掉他吧。 “彭敬业,你要尝一下吗?”把饭盒推到他那边,里面还有一排。 本以为他会客气,结果他定定看了她一眼,伸手抽走她手上的筷子端起饭盒就两只两只的扔进了肚中。 江秋月怔愣过后看得有点想笑,对面王晓红和林文清目瞪口呆。 王文清看江秋月没生气,啧巴啧巴嘴没吭声。 王晓红自己旁人分的清,又心疼粮食,见此劝道,“彭战士,那是江同志的晚饭呢,你可给她留点。” 多好的白面饺子啊,她看着彭敬业几口给解决完了不由一脸可惜的神色。 “有点凉了。”彭敬业吃完点评。 王林二人听他这样说都有点开始鄙视他了,你咋吃完了还嫌弃,亏不亏心? 这时候一个小兵跑过来,向彭敬业敬礼。 “班长,你的晚饭送到!” 江秋月认出是最开始坐在她旁边的那个小战士。 彭敬业点头接过铁饭盒,小兵立马转身跑走。 他没打开,直接将铁饭盒放到江秋月面前。 “你吃吧,这是热的。” 江秋月脸颊骤然一红,如果不是对方眼神太光明磊落,她都要被他的举动想歪了。 “不用,这是你的晚饭,我不能动。”江秋月拒绝。 彭敬业不听,直接打开饭盒摆到她面前。 里面是一荤一素加白米饭,这趟火车上的一等餐,一般人拿钱也吃不到。 看来junren伙食还不错嘛。 江秋月肯定不能动人家解放jun同志的口粮啊,但是彭敬业一双黑眸盯着她让她吃掉。 最后坚持不过,她挑角落位置动了两筷子,摆摆手不再用。 彭敬业随后端起饭盒扒拉几下很快将饭菜解决。 江秋月觉得他肯定没吃饱,铁饭盒看着容量不大,他那种年纪又正是光吃不饱的时候。 想想说不定路上还要靠人家照应,江秋月借由干粮包遮挡,从空间取出一纸袋包子。 “你吃下这个。”她将袋子递给他。 那里面是几个手掌心大小的菜肉包,她以前的存货,摸着还是温的呢。 彭敬业接过看了一眼,挑了挑眉,也不多说,凑到嘴边就着纸袋两口一个,迅速解决。 对面的两个只闻其香不见其物,只得嗅着香味啃干巴巴的粗粮饼。 与此同时,他们又对江秋月高看一眼,不敢轻易打什么主意得罪两人。 想一想,一个白面能当饭吃身家不凡,一个解放jun战士享有一等待遇,惹不起惹不起。 江秋月正剥着小橘子当饭后水果,那边突然过来一个穿的确良衬衫绿军裤袖子上绑红袖章的女的。 人像是专门来找他们这的,一来就高喊:“贪污和浪费是极大的犯罪!” m主席语录之一,刚从红宝书上看过。 江秋月懵逼了一瞬,这是要干啥,批评她吃的好还是咋滴?她可没吃什么出格的东西,饺子还是江母准备的,外加尝两口解放jun的饭! 脉搏上冰凉粗糙的触感让人直打激灵,一下子清醒过来。 “怎么了?”江秋月望望炕边站着的刘爱英和李永红,还有坐在炕头的一位老先生。 他刚才在给她把脉吗? 刘爱英告诉她,大家中午回来看她裹着被子昏睡不醒,陈中华担心她烧傻了,赶紧请来了村里医疗合作站的医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60.888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哦,两个还真是旁若无人,一片地都是女主粗犷的笑声。 近看发现高云梅双眼皮俩大眼,牙齿整齐,辫子黑又长。 在普遍黑瘦黄不拉几的人群里,她显得白白胖胖的。 这种姑娘老一辈一般都喜欢,说是端庄有福气。 即使脾气不好, 那也是爽利! 林文清貌似特喜欢这种浓眉大眼黑辫子的姑娘哦。 火车上遇到的王晓红不就是跟高云梅一样的类型吗? 刘爱英不甘寂寞,又挪过来跟她并排着刨地。 她戳戳江秋月,示意她往李永红那边看。 江秋月打眼一看, 李永红直直看向一个方向,眼神隐忍又压抑,看的人瘆得慌。 她看的那个方向正是小树林的位置,叫翠花的小姑娘刚从里面跑出来,柳和平正分花拂柳一般一步一顿的走入视线。 幸好约会的两人还知道错开出来, 不过一前一后的谁心里不跟明镜似的,估计一片的人都知道他们在搞对象。 所以, 李永红这副模样…… “她呀,被勾了魂儿, 有贼心没贼胆, 还不如赵美丽呢。”刘爱英撇嘴评论。 赵美丽是女知青中缺席的那一位,最近回家探亲外加拿粮去了。 据说那是个书香门第的小姐。 江秋月听她叽里咕噜说个不停, 问了句, “高云梅不喜欢柳和平吗?” 刘爱英挑了林文清的方向一眼, 意有所指的说,“这不是有更好的吗?又没明确对象关系,喜欢能值几斤粮?” 有真正富裕人家教养出来的高中生文艺青年,乡下小学文凭的赝品小白脸谁还要呐。 柳和平故作文雅的君子如风,明显比不上林同志自小养成的阔绰大方和出口诗歌的甜言蜜语。 再说颜值上,林文清比之略输一筹,然而人家会打扮有眼界,思想有觉悟,还是大地方来的。 柳和平完败。 江秋月:emmmmmm 什么是现实,这就是现实啊。 “柳和平不是村支书家的吗?” 刘爱英哼道,“村支书家的咋啦,不挣工分照样饿肚子,只不过比旁人有机会多往家扒拉几个子儿。” 话说高云梅家里是临河村的富户,应是不缺粮食,不然她养不成白白胖胖的,剧情中势利眼的村支书也不会同意跟她家结亲。 不过富户是相对临河村其他村民而言,在真正富贵过的人看来,只是中下贫农而已。 林文清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敢随意撩拨人家闺女。 日头高照,随着一声锣响,上午上工结束了。 众人早上的水饱早就西里咣当耗完了,家里有粮的一个个跑的贼快回家吃饭,没粮的挎着篮子跑去挖野菜充饥。 江秋月陪同刘爱英找地方挖野菜,知青们的午饭仍然有野菜汤。 这次连窝头都没有了,从地窖里刨出烂红薯煮几颗。 刘爱英一边烧饭一边不满地嚷嚷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男知青们笑她不知足,有的吃就不错了,等两天断粮了啥都吃不着。 江秋月回屋吃完寿司,出来正听到他们苦中作乐。 “山上有没有葛根山药之类的?”靠山吃山,仔细寻摸总能找到吃的。 江秋月下意识的询问让大家一静。 “那不是药材吗?”刘爱英从灶房探出头,“能吃?” 江秋月点头,吃了比红薯有营养。 男知青面面相觑,他们都是从小在城市里长大,见过根茎没见过地上的长啥样。 但是青黄不接的快断粮了,若是能有找到吃的的机会,都要试试。 连一向安静不多话的李永红都出声提议下工后一起去后山找找。 江秋月觉得临河村不可能没有人知道葛根山药能当粮食,最有可能是偷偷摸摸采来藏自家悄悄吃。 后山那么大,知青们要是能找到几丛漏网之鱼的都够熬过一段时间了。 众人心里都装了事,午饭食不知味的吃完。 上工的路上,陈中华还特意走在江秋月旁边,问她关于葛根山药的事。 江秋月前世在网上看过图片,空间里特意预备的本草纲目印刷本上也有图画和说明。 于是她说可以用素描简单的画出来给大家看,到时候寻机会一起上山找。 下午继续锄地松土的活计,干半天刘爱英又拉江秋月去解手偷懒。 这下又撞见小树林里偷偷约会的那两个,她们过去的时候他俩正抱在一起亲嘴儿。 刘爱英眼珠子一转,突然惊呼一声。 “哎呀,你们身后有蛇!”皮一下,吓吓他们。 树底下的两人急忙分开,原地转圈左顾右盼,惊慌地问在哪里在哪里。 等转一圈发现被人骗了,柳翠花脸蛋爆红,害羞的低下头不敢见人。 柳和平挡在她身前,皱眉对打断他好事的两人怒目而视。 不过等他看到来人是女知青,而且其中还有一个十分漂亮的,怒气立马消失了。 他正想和颜悦色地跟对方交流几下,解说方才的情不自禁来着,却不想江秋月指着他们身侧的树,一脸惊骇莫名。 “蛇蛇蛇!”艾玛真的有蛇啊亲! 江秋月发抖的指着从树干上探出头的褐皮蛇,心下想着这一幕是不是剧情中女配遇蛇咬,男主进而英雄救美的场景? 没想到发生在这里,而且颠了个儿,忙着约会小情人的男主遭殃了。 江秋月诽腹,她要不要来个美救英雄? 啊呸,什么英雄,她倒是想把这个小白脸变成狗熊。 心思电转之间,刘爱英同样发现了那条有保护色个头不小的大蛇。 她比较胆大,两眼泛着见到肉的精光,拿根树枝就冲上去了,嘴里还美其名曰的喊,“让我来救你们!” 翠花小姑娘闭眼尖叫起来,柳和平转脸就跟蛇头正对上,下意识往后一退,把小情人暴露在蛇口下。 柳翠花睁眼看到锋利的蛇牙向她袭来,本能的挥舞着胳膊蹲下躲避。 刘爱英同志的树枝及时赶到,叉开了蛇头。 江秋月捡起一根木棍紧跟其上,将又冲上去袭击的褐蛇打走,不想褐蛇见这方人多势众,转而去攻击另一侧的柳和平! 柳和平慌张倒退之下绊倒在地,摔了一个屁股墩,褐蛇急射而去咬上他胳膊。 只听一声啊的惨叫,女生这方根本来不及去救他。 刘爱英正对付又冒出来的一条蛇,江秋月是故意忽视了柳和平,正安慰吓瘫在地的柳翠花。 你说你一个大男人对付不了女知青都能挥开的一条蛇,好意思? 褐蛇刚冬眠醒来,出窝觅食呢,咬住食物就不松口。 柳和平反应过来,用树枝拼命拍打也无济于事。 接下来那一条也在不小心之下被甩到他那里,然后第三条第四条。 他们是惹到蛇窝了。 剧情中男主是怎么解决的? 在领头大蛇咬住原主的时候他趁机打死了它,然后两人相互扶持着飞奔出去,叫了村里会套蛇的人来才全部消灭。 经此一役,柳和平被他会算计的村支书老爹宣扬成村里的英雄。 女配原主也把一颗真心落在救她的英雄身上,不惜省下口粮倒贴。 江秋月:mmp,这次看你们怎么玩! 不到片刻,女生这边彪悍的战斗力再没蛇上前,全跑躺地上打滚的柳和平那里去啦。 刘爱英看出点苗头,怕出人命,两人把直哆嗦的柳翠花拉远,一起壮着胆上去将柳和平身上的蛇挑开。 刘爱英眼尖手头准,找着那条刚开始的大蛇专打七寸,大棒下去几下就没了生息。 江秋月有点发憷,用长树枝把蛇挑到一堆去。刘爱英快手上去噼里啪啦一顿敲,嘴里还兴奋地嘀咕着肉啊肉! 最后她连逃走的小蛇都不放过,追上去打死拖回来。 完后数了数,有七八条。 柳和平终于被解救了,不过他起不来了,身上被咬了好几口,躺地上捂着半边脸哀嚎。 这时,跑走去搬救兵的柳翠花回来了,扑在情郎身上哭啼啼,后面跟着一群临河村的大小伙子。 大家一来看到两个娇滴滴的女知青没啥事,手里还拿着木棍一副刚干完架满头汗的样子,脚边更是堆着一堆蛇尸…… 再看看另一边躺地上的那家伙,他们村远近闻名的村草,貌似没啥事却捂着脸躺地上被人家俩女同志救了。 特么的脸呢? 一众男同志心里有点微妙,咋感觉那么不对劲呢。 唉,救人要紧,几个小伙子上前七手八脚的把人抬起来送回村。 有人去通知队长和村支书,有人跑去叫村里的赤脚医生。 还有两个是队长家的,留下来默默对江秋月和刘爱英伸出大拇指。 两人没让女知青再动手,捡起蛇尸提溜着回去。 刘爱英眼馋地盯着蛇问他们能留一条不,两人笑答先上交大队,到时候分知青院一条大的解馋。 几人殿后特意走在上工人多的地头,村人看见了问起就实话说。 不到片刻,大家都知道了村里的大新闻:女知青救了偷偷在小树林约会的支书家儿子,还打下一堆肉蛇。 还有后续,支书家儿子好像被蛇咬到脸,破相了。 哎呀,可惜了一张细粮娇养出来的白嫩面皮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61.161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江秋月嘴角抽了抽,默默嚼着没滋味的粗粮饼观察这一家人。 一家之主江父四十多岁的年纪,粗眉大眼五官端正,是这个年代比较青睐的正气长相, 不过皮肤相对糙汉来说有点白, 身穿蓝灰色便服显得文弱。 他在家多数时候都是沉默的, 只在外努力给家里扒拉养活儿女。 江母随着江父同在文工团做事,她当年应该也是风头一时的美人,如今美貌依稀可见, 温婉贤淑。 大姐江春华继承了母亲的样貌,身材高挑,青春靓丽, 留着齐耳的短发, 两边别着小发卡,一边喝玉米糊糊一边眼珠子咕噜噜转着, 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作为第一个孩子, 她有足够的资本获得父母重视,上身蓝底碎花的衬衫就是她磨着父母从百货商店买来的。 二哥江夏日十七岁,身形稍显单薄, 容貌像江母, 爱笑讨喜, 看起来也是个活泛的。 他是江家下一代的顶梁柱, 很容易就让家里大部分的资源倾向他, 又有爷奶叔伯不时接济, 他平时衣物吃食都不缺。 双胞胎弟弟最小,虎头虎脑的,穿着一模一样改良过的红卫兵小套装,来自哥哥姐姐穿不上的衣服。 他们都是老一辈重视将来能撑腰的男丁,又是老幺,父母多有顾及,将两人养活的不错。 就剩下处在中间的老三原主,在家里的地位有点不尴不尬,还是个不被长辈看中的女孩,难免会被忽视会吃亏。 江秋月咂咂嘴,感同身受两秒钟就没啥了,毕竟她跟原主家人没什么感情基础,她又早就不是期待父母爱的小孩子了。 至多感叹原主两声时运不济,再保证以后替她过得好。 她这副坦然面对的态度大概让他们误会之前闹别扭的原主终于想通了。 江父首先开口,“想通了就收拾收拾,明天下午的火车。” “志国,孩子才刚缓口气儿,就不能挪到下一批吗?”江母提议道。 江父默了默,不容置疑地拍板定论,“就报上第一趟,早去早了,还能挑个比较好的地方。” 江母听此无法,万一推到下一批,也许就只剩下荒山野岭的犄角旮旯能选择了。 两人说完都看向比往常更显沉默的三女儿。 江春华和江夏日同样抬头看向老三,就担心她又闹腾起来让他们其中一人背锅。 “好。”多说多错,江秋月干脆点头应下。 江父江母欣慰不已,江春华江夏日庆幸之余又心生愧疚。 江母终于露出笑脸,“妈给你准备包袱行李,咱把东西拿齐了,到地方也好生活。”又问江父知道下放的是哪处地方没有。 江父早就打听清楚,回道,“插队到西北柳家湾的青山大队,那里靠山靠水不缺吃喝。” 这是他唯一能为小女儿争取的。 “你说哪儿?”江秋月听到那个名字后那种诡异的熟悉感咣地冒出来,不由出声确认。 江父一双眼沉重的望向她,重复道,“西北柳家湾的青山大队。” 柳家湾,青山大队,江秋月,文艺家庭,不受重视…… 一串的线索连起来犹如一击重锤把江秋月脑中朦胧的隔膜砸的粉碎。 她就说刚开始莫名的熟悉感是哪来的,原主江秋月可不就是她加班前看过的一本年代文的知青女配吗?! 江秋月两眼恍惚的想着那本小说的剧情,变换的脸色让江父皱紧了眉头。 “秋月,你咋回事?”江母担忧地推推她。 “哦,没事,我吃好了,我回屋收拾一下。”江秋月应付一句后两腿打飘的一头扎回小房间。 “三妹吓傻啦?”江春华终于插了一句嘴。 江母拍了她一下,警告道,“瞎说什么!” 江春华努努嘴几下扒拉完糊糊,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江夏日照顾两个弟弟去洗漱睡觉。 客厅一时静谧无声,江父方才叮嘱江母,“离开的时候东西都准备齐当,粮票和钱给足了。” 江母抹抹眼应声,转身回屋躺着了,只留下江父坐在那不动如山,无奈地叹息。 江秋月跑回房间后关上门,急躁地在原地转悠了几圈才平静下来。 本来以为是离奇的穿越,却发现原来是穿书! 她还记得加班前为了丰富精神生活寻摸到一本年代文小说消遣。 文名什么的早就过眼就忘,只记得是一篇文笔不错的种田宠文。 大概讲的是一对生活在七零年代的小夫妻勤劳致富奔小康的故事。 她当时看到女配如此巧合地跟她名字一样,还特意关注了女配的情节和结局。 文中女配起初被下放到柳家湾当知青,一去就看上了村草小白脸男主,几番示爱送礼物勾搭。 结果男主来者不拒,粮食营养品等好东西照收不误,转身却娶了同村的辣妹子。 女配不甘心输给一个村姑,频频找茬献殷勤,反而让男女主之间渐生情意愈加和谐。 最后在一次阴差阳错差点害女主流产的情况下,男主出手教训女配,让她失了名声地位,还赔上全部财产,被所有人唾弃。 导致女配贫病交加孤立无援,病死在寒冷的冬夜,一卷草席胡乱埋在荒郊野外。 而女主在来年春天平安生下一对双胞胎,男主对她宠爱有加,两人跟着政策种果树搞养殖,带领全村人勤劳致富奔小康。 江秋月:“……”有一句渣渣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书看完气得她差点把刚买的水果机给摔了,简直被又当又立的男主婊给气个半死。 幸好第二天就来了紧急项目,江秋月全心投入加班奋战,倒把那本小说的内容抛在脑后。 谁能想到她现在成了那位遇上白眼狼人财两失的悲催女配呢? 江秋月为自个默哀三秒钟,之后重整旗鼓,焕发对生活的信心。 好歹她也算是有金手指的人,又知道了剧情,不信还不能躲过男主的桃花劫,如果他敢撞上来骗吃骗喝,她会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不是没有那么一刻想让江父给她换个地方避过剧情的。 但是,先不说江父辛苦安排好的地方不会轻易更换,再说与其去其他两眼抓瞎的陌生小村子,还不如待在山清水秀还算淳朴的柳家湾呢。 呆上几年等高考恢复了,她再考回京都,到时候也算衣锦还乡了。 江秋月嚼着几片薄荷,想着未来的打算和出路,渐渐抗不过身体的疲惫陷入沉睡。 一夜纷扰的梦境,第二天按照身体生物钟醒来时才早上六点,房间内已经能听到外面楼道里各家做早饭的嘈杂声。 江秋月起来穿戴好,齐肩发随意扎个马尾,出去遇到小五江冬临递给她一副雷锋牌搪瓷杯和牙刷,一起去过道另一头的公共水池洗漱。 江母正在门口烧煤炉子上烙饼炒菜,锅碗瓢盆占据了门两边竖立的水泥台空间。 放眼望去,红色时代典型的筒子楼里,各家各户都把中间楼道门口的位置当做厨房用,一到做饭的时候烟雾缭绕油烟气弥漫。 公共洗漱池相当于以前寄宿学校的那种公共洗手间,水泥砌成的流水台上安上两排水龙头,最里面的空位置上还有几家人在煮玉米糊糊。 江秋月秉持原主内向不多话的性格,洗漱后跟着小五回去,期间避让了好几波来往拿锅端菜的人。 等回到家门口,她都觉得刚洗干净的脸上又蒙上一层油腻的烟火气。 好在早就收拾好自己的小四及时递过来一条干净的湿毛巾,江秋月又仔细擦了一遍,姐弟三个在屋里排排坐擦百雀羚护手护脸。 早饭是烙饼和炒白菜,还有一锅小米汤,一家人围着老红木圆桌,两只小的眼巴巴的看着米汤锅,显然也是不常吃的东西。 江母先给江父盛满一瓷碗,接下来却把稠稠的一碗递到江秋月手边,让她愣了一瞬。 或许是补偿吧,昨晚和今早最好的食物都紧着她,但是江秋月对小米兴趣缺缺,不爱吃那个,还不如留给半大小子特能吃的两小只。 于是她顺手接过碗,又转手分给小四小五一人半碗,她自己拿张烙饼卷白菜吃。 两个兄弟高兴地道谢,“谢谢三姐!” “唉,你这丫头,有好吃的赶紧塞嘴巴里顾他们俩干什么。”江母嗔道。 江秋月摇摇头笑了笑,“两小子正长个儿呢。” 况且她有物资在身,等离开这里有的是机会犒劳自己,没必要再抢家里一点吃食。 俗话说,半大小子饿死老子,两只小的加上成年前后的兄姐,费粮食的时候还在后边。 或许江父江母执意送原主去下放,不光是填补指标不留人把柄的问题,还有孩子太多了,都逐渐长大,两个职工的收入已经不够吃了,送走一个好歹能省出一份口粮。 江秋月心中叹气,这样的现实对原主来说既残酷又无奈。 不过终究她不会知道了。 饭后,江父和江春华去文工团上班,老二江夏日去学校,江母已经办理离退把工位让给了大女儿,她在家收拾行李。 至于小四小五,吃完饭吆喝着一栋楼的小伙伴们挎着小书包呼啦啦的跑去上学了。 只可惜江秋月当初只是跳着把涉及女配的情节看了个大概,除了男女主其他没怎么注意。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62.162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还能去哪儿, 刚才转道去找高云梅了呗。”听到陈中华的问话, 她翻了个白眼回道。 陈中华摇摇头, 让他们赶紧进院。 赵向东佝偻着背用扁担小心挑起两只木桶,稳稳当当地桶里面的水一点儿没有撒出来。 江秋月看的奇怪, 之前他们都吃井水,从没见人另外去挑水的。 没等她问出, 刘爱英嗤笑出声。 “哟, 这是千金小姐回来了啊, 赵同志又要开始长工生涯了。”话里的嘲笑意味甚浓。 赵向东小心翼翼挑着山泉水进院, 吭哧吭哧的不反驳。 其余几人都是知情的,如陈中华叹气跟上去, 如方卫东恨铁不成钢暗骂了一声, 又如李永红以往无神的眼睛亮了亮。 江秋月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李永红罕见地加快脚步先她们一步进院后, 她转头看向刘爱英。 对方脸上的喜色丝毫不见, 冷着脸哼道,“赵美丽回来了, 你可要小心点她们俩, 资本家大小姐的心思不是咱们能比的。” 江秋月跨过门槛的动作一顿。 赵美丽?那个回家探亲到现在才回来,据说是书香门第出身的女知青? 刘爱英虽说在门口表现的很不爽,然而进屋后看到那人后仍然保持面带微笑, 跟人打招呼, “赵同志, 回来了呀?” 对方没回头,坐在西间唯一的一张木椅上,轻声嗯了一下算是回应。 刘爱英撇撇嘴,暗自嘁了一声。 江秋月跟在后面进去,首先引入眼帘的是黑长直的头发,齐腰披在纤瘦美丽的背上,一双白净细长的手握着一把木梳在慢慢梳理它。 靠东屋墙壁的箱子上不知何时摆上一架梳妆镜,老式雕花的黄梨木。 那人身穿熨烫有型的碎花短外套,下面看着是一件兰色长裙,百褶的裙摆直达脚裸。 江秋月挑了下眉,诧异了一瞬。 如此时新又复古的民国装扮,别说在青山大队,就是在京都也是极少见到。 人家一心一意对镜梳妆,江秋月有点犹豫此刻上去跟人说话打断她合不合适。 刘爱英可不管那些,环上江秋月胳膊往赵美丽炕前推。 “赵同志,这位是新来的江秋月江同志,你听她的名字多诗意啊,人又漂亮大方。” 刘爱英逮住江秋月一顿夸,句句抓住赵美丽的死穴戳,果然让人停下了自顾自的梳头动作。 赵美丽终于转过身,露出一张白皙娇嫩的瓜子脸。 阳光映衬之下,那张小脸蛋显得眉清目秀,十分清纯。 “哎呀,赵同志你回家一趟咋养这么白哩啊?”刘爱英真的惊奇了。 她分明记得赵美丽回家的时候还跟她一样黄不拉几的,回来就变白了。 不会是躲下地干活晒日头想养白,专门回家了那么久吧? 刘爱英心下嘀咕,更看不起资本家小姐的偷懒做派了。 赵美丽那双明亮内双的眼睛中闪过满意之色,目光轻轻瞟过刘爱英,没搭理她。 江秋月站在那儿,在她看过来时招招手打声招呼,嘴角勾起礼貌的微笑。 对方主要看了她白嫩的脸颊几眼,上下打量了她的着装和身量,大概觉得没有威胁? 反正江秋月是从她的双眼和肢体动作中察觉到了一番心理活动。 从不耐到警惕,再到有点在意的冷视。 “欢迎江同志。”赵美丽轻声慢语,说话细声细气的。 江秋月听在耳中温柔动人,跟她们这些上山下地干活大嗓门的一点都不一样。 “谢谢,你好。” 赵美丽盯着江秋月微带苍白的脸颊,有点在意呢。 不由问道,“江同志没去地里干过活吧?” 除了气色,肤色不比她的差。 “去过了。”江秋月莫名。 刘爱英哪里不懂她的弯弯,拉过江秋月坐在炕头炫耀。 “江同志自从来到跟咱们下地很多趟了,大太阳底下不知晒了多少回,可你看看这脸皮子还是一样白,这叫啥,这叫天生丽质!” 刘爱英说着挑眼去看大家闺秀样儿的赵美丽,一脸得意的比她自己有漂亮模样还乐意。 要她看,江同志比扭捏作态的赵美丽好看太多! 赵美丽收回盯着江秋月脸脸盘子的视线,瞄了瞄她身上的衣服,不知是松口气还是怎么,扭身不理人了。 江秋月挣脱刘爱英的手,站起身出去打水。 她再蠢也能看明白刘爱英是在拿她做筏子针对赵美丽。 虽然跟前者关系好点,但她不会傻傻的让别人拿她做刀。 那两人之间的恩怨,江秋月不打算参与。 屋内剩下针锋相对的两人,刘爱英脾气差,首先忍不住出声。 “唉,赵同志真是没福气啊,知青院之前刚吃过蛇肉呢,可香了,都是托了柳和平同志的福。” 刘爱英吐出最后一个字,余光注意着,果然见赵美丽一顿之下支愣耳朵听。 冷哼了一下,她故意拖了片刻不说,在对方按耐不住终于态度端正面向她时才继续。 刘爱英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意,“说来也是柳同志倒霉,咋就跟人约会约到蛇窝边了呢,翠花小姑娘在他怀里可吓得不轻。” “哐当”梳妆镜倒在木箱子上颤颤巍巍。 赵美丽一手抓着梳子,一手死死撑在箱子边缘,脸色难看。 她的心思早就在刘爱英面前无所遁形了。 此刻屋里没有别人,她也顾不得掩饰失态。 “他们真在一起了?!” 赵美丽双眼迅速泛红,秋水眸子不敢置信地看向刘爱英。 刘爱英被她这副作态瘆住了,哎哎叫着让她可别哭。 不然让人看见,还以为她刘爱英欺负人了呢。 “我可没说谎,当时还是我跟江同志救的那对野鸳鸯,后来好些人都看到了,柳和平到现在还躺在家里养伤。” 柳和平他妈正在棒打鸳鸯呢,都快成村里的笑话了。 刘爱英斜眼瞅瞅,看赵美丽要哭不哭的样子,比刚才目中无人的姿态舒服多了。 啧,虽说出身资本家成分不好,但也是大美人一个,旁边又不是没有护花使者。 怎么就看上柳和平那个花心小白脸了? 刘爱英想到柳和平那个白斩鸡似的身板,再比比赵向东的大骨头架子。 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赵美丽没有哭,只是心里更苦。 她实在不相信刘爱英八婆的那些话,心里却隐隐知道八成是真的。 那人不是一直清风朗月洁身自好的吗? 怎么她离开了没多久,他就移情别恋了吗? 赵美丽低头抹了抹眼,盘起长发准备去问个清楚。 带来的两个大皮箱被她扔在炕头,来不及收拾。 她迫不及待的跑出门,小皮鞋踏踏踏踩在泥地上。 沉闷的回声,与青砖地面不同。 刘爱英本来只是想气气她,提前告知她一声。 算是给她通通气,别再被小白脸骗了。 没想到人反应那么大,直接拎裙子跑出去了。 不会是去人家家里找人对质吧? 哎呦喂,闹开了还不是女孩子吃亏?! 刘爱英想想有点头皮发麻。 蹭蹭跑出门喊赵向东,让他赶紧追上去跟着。 容貌漂亮的女知青在乡下太召眼,一不小心就出事,不得不防。 赵向东一直注意着西间动静,在赵美丽跑出来时就跟上了。 那一副习以为常、一反平日沉默胆小的机灵动作,看得江秋月直跳眉头。 问跺脚的刘爱英,“他们这是……”郎有情妾无意? 赵向东喜欢赵美丽,这事太容易从他的举动中看出来了。 然而赵美丽呢,以江秋月看来,她未必会对一个懦弱胆小的男人动心。 而且刘爱英之前不还透露过赵美丽与柳和平有瓜葛吗? 这关系乱的。 刘爱英心里门儿清,很小声道,“不就那一回事儿,我爱你你爱他呗,要我说啥爱不爱的,还不如吃个白面馒头实在,你说是不?” “不错啊,看得够透够清。”江秋月伸出大拇指称赞,难得一个讲究现实的姑娘。 总有那么些小姐姐,喜欢风花雪月,喜欢风流倜傥的书生情缘。 一头扎进温柔陷阱,不撞南墙不回头。 刘爱英在江秋月这里得到认同,灿烂一笑,转身发现李永红在灶房忙活,高声喊道,“李同志,你忙活啥呢?今天不是你值日啊。” 灶房的烟囱早已飘起袅袅炊烟,本该是男知青做午饭的时间,李永红却在里面正烧着热水。 江秋月正打井水洗衣服,朝灶房看了一眼。 她刚才就发现李永红挤走了要做午饭的人,一个人在里面不知道干什么。 此刻刘爱英叫破,李永红探出头,搓着手上的灰讪讪地说,“快好了快好了。” 起锅将一锅热水灌进三只暖壶,又帮等待的男知青重新添了冷水和柴火。 过了片刻,只见她抱着暖壶出来,仔细地放到西间梳妆箱边的炕头。 那里是赵美丽的位置。 刘爱英摇摇头,嘀咕着说跟伺候祖宗似的。 男知青那屋除了值日做饭的,还有一个外出的护花使者,其余都在屋里躺尸等着开饭。 对于女知青之间的摩擦,他们只当是小姑娘间的玩闹,不当回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63.163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青山大队紧赶慢赶终于在农历四月初完成了春季播种任务,柳建国作为生产队长要去县里汇报工作。 接下来会有几天空闲时间,女知青商量着搭生产队长的驴车去一趟县里。 刘爱英跑去问了问,柳建国答应下来, 让她们一早在村口等着就行。 林文清在临走时蹭上来,说是去县里逛逛。 驴车比拖拉机慢的多, 木架子板车在土路上摇摇晃晃颠簸的厉害。 到达兰县时,几个女知青从车上爬下来差点在路边吐了, 惹得林文清一阵调侃。 几人跟柳建国商定好回去时会合的地点和时间, 女知青们打算一起先去邮局再去供销社。 林文清不跟她们同路,单独离开办他自己的事情。 兰县不大,两条街交叉成十字形,邮局就在十字路口边的一条道上。 上午的时间, 出入邮局的人不多,大都是知青和一些干部军.人家属们。 江秋月跟另外两人进去后在窗口买张合适的邮票,再递上需要邮寄的包裹和地址就可以了。 刘爱英把冬天不穿的棉衣和一些实在不能穿的旧衣服打包寄回家,补贴家里的兄弟姐妹。 李永红寄回去的是粮票布票,是她从牙缝里抠唆出来的, 仔细数了好几遍才交给邮寄员装进信封。 江秋月只是把之前做给双胞胎便宜弟弟的帆布书包给装到包袱皮里寄回去,还有一封寥寥数语报平安的家书。 邮寄员办事效率很高,同现代那些办事的磨磨蹭蹭的态度没法比。 不出十分钟, 三人满意而出转向另一条街的供销社。 供销社的门面比邮局气派多了, 门头上有‘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 门边是写着‘发展经济, 保障供给’标语的牌子。 不过进去后才发现,里面虽然面积很大,但是只有一个长长的柜台,整体看起来有点类似现代的小卖部。 进去后,地面上都是青砖铺地,打扫的干干净净。 木质柜台上围满了人,热热闹闹的。 刘爱英拉住江秋月的手挤进去,李永红紧跟其后,三人挤到柜台前。 旁边有人问的确良棉布红糖之类的东西,售货员爱答不理的,手上算盘拨拉的噼里啪啦响。 江秋月看了眼售货员姑娘身后的货架,货架很多,大多却是空的,中间集中摆放着一些毛巾手帕、搪瓷碗缸、副食杂货等日用品,另外一处较远的挂着几件衣服和布料。 刘爱英兴奋的看了一圈,举高手朝售货员招呼,“同志,有皮带吗?” 售货员在众多你说棉布我喊花生酥的声音之中准确定位到真正有需求的声音来源,睁开眼皮子朝刘爱英看了一眼。 “有”话落,转身从柜底下抽出三条皮带,啪地甩在柜面上,“要哪条?” 刘爱英很是欣喜,一点也不在意人家态度如何,仔细看了看三条清一色棕黑牛皮带。 “同志,有其他款式的吗?女同志用的那种。”柜面上三条皮带款式太老,比江同志带的难看太多了。 售货员盯了她一眼,撇撇嘴,“就这些,要不要?”手抓上皮带就要收起来。 “哎哎,我没说不买啊。”刘爱英伸出手阻挡,就差上手拽住了。 售货员斜眼看她,“有工业券吗?一块五。”不仅要掏一块五买,还得有工业券的票证。 李永红眼巴巴地从各种日用品上收回目光,一听刘爱英要花一块五买根不值当啥的皮带,差点跳起来。 “刘同志,你买那个干啥,回去找点布自己做个布带子用就行了。”花那么多钱还费票。 旁边围着过眼瘾聊天的人也有插嘴说小姑娘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乱花钱干啥,有那一块五还不如买几尺布做件衣裳,买几斤粗粮饱饱肚。 江秋月不做评论,她知道刘爱英虽然时不时要接济家里,但也是看情况行事,不会一气儿的全把东西贴补出去,她自己手里还攒了些钱,买点自己想要的东西无可厚非。 果然,刘爱英摸了摸腰包,又看看皮带,来回几次在售货员很快不耐烦要收回去的时候方小心地掏出一沓毛票数了又数,拿出一块五的数,又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工业券交上去。 售货员脸色有点嫌弃的接过票子甩了甩,数完后开出一张单据,让刘爱英从中选一条拿走。 三条颜色没差,都是那种老式的款,男女通用。 刘爱英瞅了好几遍,抽出一条顺眼的小心翼翼收起来。 她问江秋月两人有什么需要的,江秋月摇头说没有。 其实江秋月早已把明面上的货品观察了一番,基本她空间里都有,没什么要买的。 即使要买,江秋月决定以后还是自己一个人来买,毕竟财不露白,她平时看似表现的大方实在,那是因为那些舍出去的东西还不被她放在眼里。 江秋月很清楚的知道自身的性格缺陷,她不善交际,不会弄些弯弯绕绕的。与其在看不上的资源里勾心斗角,还不如舍出一些边角让他们吃人嘴短,平时能照顾点她就行。 而大手大脚买东西看似有大笔财物这些却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在这个道德和人心严重经受考验的时候,谁知道饥饿交迫之下人的底线能到哪儿? 有点家里支援的钱票保证生活宽裕尚可赢得旁人羡慕和忌惮,再多就是召祸了。 江秋月一边沉思反省一边跟着两人转悠,发现一个现象。 别看围在柜台前的人很多,真正买东西的人实际上少之又少,大家看个热闹。 李永红用几寸布票换了点针头线脑,心里多少看不上刘爱英花大钱买皮带的行为,觉得她是打肿脸装胖子,平时还饿着肚子呢就敢乱花钱。 三人在长柜台左右逛了几遍,又推推搡搡的挤出去。 出来后,刘爱英擦着额头上的汗,左手紧紧抓着腰间的布袋,一脸的满足喜悦之色。 距离会合的时间尚早,刘爱英正高兴呢,建议在附近逛逛,名曰呼吸一下城镇的气息。 三人顺着街道边逛边朝会合的方向走,正走着呢,江秋月袖子被扯了下,李永红拽住她俩往街道旁望去。 相对来说气派干净的国营饭店里,林文清坐在靠外的桌子旁正在吃饭,桌上摆着几道炒肉炒菜,看上去油光光,手上端的碗里是高粱米饭。 刘爱英咕咚咽一下口水,馋的。 “林同志好气魄!”刘爱英十分羡慕,能在国营饭店吃饭还吃那么好的,林同志显然身家不菲。 估计是哪家的公子思想觉悟高,特意下来响应主席号召呢。 江秋月倒没什么诧异的,林文清居住在东富西贵的京都城东,手里缺什么也不会缺钱,人家趁着出来的机会打打牙祭吃顿饱饭,谁也说不了什么。 李永红的肚子咕噜叫了两声,她自己没察觉到,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国营饭店,饭店里的林文清身上。 林文清侧身背对着门口,没发现她们,正慢悠悠斯文地吃着面前的饭菜,不时挑出不吃的作料扔到手旁的空碗里。 江秋月:“……”还真是悠哉啊,终于知道平时知青院吃的粗粮有多委屈人家了,啧啧。 刘爱英馋的流口水,巴巴地吸了几口隐约的饭香,拉着左右两人麻溜滴跑了。 没钱没票的,眼馋也吃不起,有钱有票也不敢进去吃啊,太浪费了! 还不如眼不见为净,刘爱英想的开,离远了后就丢之脑后了,最多以后想起来吸溜几下泛滥的口水回味回味。 江秋月曾经吃过比那更好的家常菜,更不会上心了,只余李永红被拉着跑时还时不时回头看。 国营饭店里,林文清悠哉地祭五脏庙添油水,突然感觉身后有道灼灼的目光黏上来,搞得人寒毛直竖起鸡皮疙瘩。 他朝门外瞧了瞧,街道上空荡荡的,没什么可疑之人。 日头已经升高了,林文清不再多想,转回去加快速度,打算吃完去会合。 等林文清改善完生活,又拐去供销社买了几块花生酥包上,完后一路晃悠到会合的地方,人就差他了, 柳建国招呼几人上驴车赶紧回去,以免赶不上中午饭。 路上继续晃晃荡荡的车程,或许是临近吃饭时刻,赶车的老乡分外卖力,他们比来时更快回到临河村。 驴车停在村头柳建国家门口,几人谢过他后走村边那条路回知青院。 春种过后,地里没什么人了,又正当中午时分,小土路上就他们四个。 林文清半道拐去了高家方向,拎着他的点心油纸包。 剩下三位女知青眼看着知青院快到了,遥遥碰上来一个衣衫不整的癞头汉子。 那人不知道刚从哪里爬出来,衣襟倘开,裤子要掉不掉,五官扁平大黄牙,头上长满了癞子,远远就能闻到他身上那股酸臭味。 正是村里无所事事、臭名远扬的癞三儿。 那人挡在路上,混浊的眼珠子在三个女知青身上扫来扫去。 李永红哆嗦了下,悄悄落后半步躲在另外两人身后。 刘爱英和江秋月看着挡路的人齐齐皱上眉头。 这人光天化日之下想干嘛?!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64.164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江秋月早上起来头疼头晕, 浑身发冷无力, 明显是感冒的症状。 得,这具身体免疫力太弱,淋了场小雨就生病了。 她躺在被窝里用被子裹紧自个,麻烦刘爱英去跟陈中华说给她请病假。早饭都没起来吃。 刘爱英摸摸她的额头,感到在发烧,又看她有气无力的难受模样, 就让她在家好好休息。 院中一阵动静后,知青们出门上工了,即使天气还阴沉沉的下着零星小雨。 江秋月头重脚轻的爬起来烧锅热水, 拿暖壶装满。又给自己下碗青菜鸡蛋面,吃完收拾干净。 常备的感冒药退烧药吃了后, 她爬上炕被子一卷闷头睡觉。 江秋月被叫醒的时候睡得迷糊的不知身在何处, 感觉到一双枯树皮似的手接连放在她的额头和手腕上。 脉搏上冰凉粗糙的触感让人直打激灵,一下子清醒过来。 “怎么了?”江秋月望望炕边站着的刘爱英和李永红,还有坐在炕头的一位老先生。 他刚才在给她把脉吗? 刘爱英告诉她,大家中午回来看她裹着被子昏睡不醒,陈中华担心她烧傻了, 赶紧请来了村里医疗合作站的医生。 老大夫探探额头,又切脉片刻,说是没事了, 烧退了就好, 之后吃饱点过一星期活蹦乱跳。 刘爱英有点担心, 说早上还烧的烫手呢,你看现在睡的脸色发红满身虚汗的真没事儿吗? “小姑娘吃了什么药?”老大夫也不是没见识的,感冒发烧不严重的一周时间自己都能好,用西医的药往往见效快些。 江秋月只感觉一觉醒来轻松了点,没有临睡前的头疼沉重,就是还有些虚软,身上黏腻腻的不舒服。 听到大夫问话,她斟酌的回答,“来的时候家里备了点西药。” 既然人没事了,老大夫也不再多问,嘱咐她吃饱多休息,拎起药箱离开了。 刘爱英陪同往外送,李永红坐回她自己炕头,提到中午饭吃玉米碴子煮山药粥,还有凉拌野菜。 江秋月嗯了声,翻身下炕拿出那瓶辣椒油让她送去灶房,算是贡献出来给大家的,正好凉拌野菜用上。 不然光是滚水加点盐巴能有什么味?苦不拉几的。 李永红抿嘴笑笑,接过东西出去了。 “惯的她!两只眼珠子光盯着别人碗里的。”刘爱英错身进来,愤愤说了一句。 江秋月倒出暖壶的热水简单擦洗,便说是大家一起吃,不是给她一个人。 “她就是只喂不熟的白眼狼,等赵美丽回来你看着吧。”刘爱英不屑地嘟囔一声,跟江秋月说刚才陈中华给她垫付了两分钱的出诊费。 江秋月没想到那一茬,经她提醒反应过来,连忙从墙上挂的帆布包里摸出两张小毛票,托刘爱英转交还给人家。 刘爱英出门后,江秋月躲在里面快速脱下衣服擦洗一遍,另外换一身内衣。 这次穿上她空间里准备的衣服,白衬衫和女士西裤扣黑皮带,外面加件驼色长款针织衫保暖,脚蹬黑袜子和绿胶鞋。 以往很平常的休闲打扮,融入这个时代的特色,也不显得突兀。 刘爱英端着饭碗进来,一碗玉米碴子山药粥,一小盘凉拌野菜,放到江秋月炕头柜上。 “呐,给你抢回来一份,一群天杀的吃啥啥不剩。” 江秋月道谢,或许是吃过几天渣子粥喉咙已经习惯了,这顿就着凉拌嫩野菜吃的味道不错。 由于请医看病花了时间,知青们吃完饭没怎么歇息就要去上工。 刘爱英出门后看到路上灰扑扑的人群,又看看自己个儿,想到江秋月好看的打扮不由心生羡慕。 她收拾的再干净也只是蓝布衫灰裤子,里面加套打补丁的秋衣裤罢了。 不过外面一身看起来也是新的,怎么就穿不出来人家的那个味道? 接下来三天江秋月都窝在知青院里没出门,避免吹风。 天气仍然不见晴,下一阵阴一阵的。 春耕还在继续,据队长柳建国说要赶在月底种上玉米高粱。 知青们每天下地干活,江秋月就暂时负责做饭,顺便把院里的小菜地理一理,将另外一边的地给刨了种上一小片土豆。 临河村有人家会在房前屋后偷偷种点土豆,产量不错,可以当粮食吃。 但是柳家沟这一片是有粮食指标的,地里种什么是上面说了算,每次收获后交上要求的公粮,敢在地里私自种植就是搞资本主义残留。 而村民为了填饱肚子,在院子里种点,队长睁只眼闭只眼。 江秋月借着这个存在的由头,把一小片地翻翻,拿出空间储存的土豆当做从村里买的种子。 知青里没人会种土豆,江秋月也不会,只能照本宣科把土豆泡出芽,一芽切一块埋进土里浇上水。 剩下就听天由命吧,能收多少是多少。 在此期间,知青们下午一下工就往山上跑,找山药找洋槐花,还挖回了大块大块的野葛根。 知青院坐落在村子边上,偶尔弄一次没人注意,次数多了难免被人发现。 不过好在村民大都淳朴,看到他们拉树枝找树根的,以为知青院断粮后开始吃树皮树根了,不到半天传的整个村子都知道了。 然而,村里也没办法,除了富农之家还有点存粮过活,其他勒紧裤腰带靠野菜、糠皮熬日子的比比皆是。 一天三顿野菜汤,喝的人面带菜色,后山坡和山脚下被人翻了一遍又一遍,最后野菜也吃光了,村里人开始往山上寻摸。 这时候知青上山再找不到什么好东西了,菌子木耳一出来就被村民寻摸走,轮不到他们这些小年轻。 有那会打猎的好手偷偷进山套野鸡兔子,弄到了也不敢自家吃,悄悄换成粗粮渡过难关。 江秋月做饭的时候,把烙饼每次泡一张,偷加一点面粉,添水和上玉米渣子和野菜,做成顶饱的野菜团子。 每人早上一个野菜团子当早饭,中午烤山药吃点干的,晚上切下一块葛根熬成稀汤,大家混个水饱。 老知青对此很满足,说以前灾荒的时候一次能饿上几天,近几年好点了碰上青黄不接一天一顿两顿的也是常有的事。 村里现在一天一顿吃糠咽菜的一把手数不过来。 陈中华笑着说林文清他们来的不是时候。 几天后,江秋月病好了,回到地里上工,灶房交给男知青继续轮流做饭。 雨已经停了,阳光温柔缱绻。 早上,江秋月咬着野菜团子出门,听到一个胆怯的声音喊姐姐。 她转头看去,门边院墙底下蹲着一个瘦小的男孩,看起来有点眼熟。 他此刻仰头眼巴巴地看着她的手,准确说是她手上的野菜团子。 “……这是我吃过的。”江秋月看了看手上拿的野菜团,她已经咬了一口。 小男孩两只突出的大眼睛紧紧盯着,眼珠子随着她手上的动作而动。 可怜又心酸。 江秋月想起他是谁了,她初来那天卖地柜的小男孩,他妈妈刚诞下新生儿。 后面传来脚步声,刘爱英快赶上来,已经在问她怎么停下了。 江秋月借着外套的遮挡,把前几天不想吃放在空间的野菜团子拿出来,并手上的那个,迅速塞进小男孩怀里。 食指竖在嘴唇上示意他不要说出去,她推他一下。 小男孩反应过来,抱紧怀里的三个半团子转身就跑。 刘爱英跨出门,正看到他跑走,立马问江秋月,“你把早饭给他了?” 刚才还在手上吃的野菜团子已经没了。 李永红听到想追上去把吃的要回来,江秋月制止她,“给他吧,小孩子瘦的皮包骨头。” 刘永红叹口气,告诫她这次就算了,下次千万别这么干。 村里人再缺吃的能有知青们缺吗?村民家里揭不开锅还能找出几把糠。上山下河寻摸点,队里不会说什么。 知青院要是敢明目张胆的去搜刮山货下河逮鱼,村支书立马带人批斗他们信不信! “小孩儿讨食鹞子,要了还来要,惹上了没完没了。”李永红觉得江秋月性格太软,还有点傻。 江秋月虚心受教,表示以后会注意点。 下过雨的地很瓷实,一锄头下去刨出浅浅的坑。 江秋月大病初愈,手腕上没劲,划拉半天都没走几步。 她直起身看看,发现竟然没落队,跟她在一条线上人很多,大家都饿的没力气。 一阵风吹过,夹杂着湿润之气,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咳嗽声。 听得一声惊呼,有人晕倒了,摔在地上。锄头就在脸旁边,差点磕上去。 “这是第几个了?”刘爱英在一旁唏嘘。 李永红不带张望的,埋头锄地,接话说第五个了。 第五个饿晕的。 吃不饱甚至没得吃,还要天天干活,又累又饿,年纪大的就坚持不住了。 晕倒的那人被抬到村里医疗合作站,老大夫只说气血两亏需要补补。 然而普通村民家哪有好东西吃呢。 经过这事,上午草草完成了任务量,知青们结伴回去吃饭。 雨后新一茬野菜刚冒出来,还不能吃,午饭只有碴子粥。 十来个人一人一碗也是不小的量,一袋苞谷碴子已经下去了一半了。 再上工时没见到林文清,问了刘爱英才知道他最近跟高云梅成双成对的,不知道是不是在搞对象。 晚上做饭前林文清回来了,手上拿着红薯干咔吧咔吧嚼,口袋里鼓鼓囊囊的,看得男知青们羡慕之。 江秋月暗戳戳想到,这家伙不会想吃软饭吧? 她摇摇头,别管黑猫白猫,能弄到吃的填饱肚子就是本事。 快睡觉的时候,知青院的大门突然被拍的哐哐响,来人很急。 陈中华跑过去开门,发现队长柳建国正站在门外,气喘吁吁说要找江秋月。 火车匀速后有列车员过来这节车厢让关好窗,接下来检票。 他们的位置靠近车门,列车员说完后不到一会儿就轮到他们,江秋月把代表身份的介绍信和车票一起递过去,看见身旁的人交上去的是个墨绿的小本本。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65.165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赵向东小心翼翼挑着山泉水进院, 吭哧吭哧的不反驳。 其余几人都是知情的, 如陈中华叹气跟上去, 如方卫东恨铁不成钢暗骂了一声, 又如李永红以往无神的眼睛亮了亮。 江秋月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李永红罕见地加快脚步先她们一步进院后, 她转头看向刘爱英。 对方脸上的喜色丝毫不见, 冷着脸哼道, “赵美丽回来了,你可要小心点她们俩, 资本家大小姐的心思不是咱们能比的。” 江秋月跨过门槛的动作一顿。 赵美丽?那个回家探亲到现在才回来, 据说是书香门第出身的女知青? 刘爱英虽说在门口表现的很不爽,然而进屋后看到那人后仍然保持面带微笑, 跟人打招呼, “赵同志, 回来了呀?” 对方没回头,坐在西间唯一的一张木椅上,轻声嗯了一下算是回应。 刘爱英撇撇嘴,暗自嘁了一声。 江秋月跟在后面进去,首先引入眼帘的是黑长直的头发,齐腰披在纤瘦美丽的背上, 一双白净细长的手握着一把木梳在慢慢梳理它。 靠东屋墙壁的箱子上不知何时摆上一架梳妆镜, 老式雕花的黄梨木。 那人身穿熨烫有型的碎花短外套, 下面看着是一件兰色长裙, 百褶的裙摆直达脚裸。 江秋月挑了下眉,诧异了一瞬。 如此时新又复古的民国装扮,别说在青山大队,就是在京都也是极少见到。 人家一心一意对镜梳妆,江秋月有点犹豫此刻上去跟人说话打断她合不合适。 刘爱英可不管那些,环上江秋月胳膊往赵美丽炕前推。 “赵同志,这位是新来的江秋月江同志,你听她的名字多诗意啊,人又漂亮大方。” 刘爱英逮住江秋月一顿夸,句句抓住赵美丽的死穴戳,果然让人停下了自顾自的梳头动作。 赵美丽终于转过身,露出一张白皙娇嫩的瓜子脸。 阳光映衬之下,那张小脸蛋显得眉清目秀,十分清纯。 “哎呀,赵同志你回家一趟咋养这么白哩啊?”刘爱英真的惊奇了。 她分明记得赵美丽回家的时候还跟她一样黄不拉几的,回来就变白了。 不会是躲下地干活晒日头想养白,专门回家了那么久吧? 刘爱英心下嘀咕,更看不起资本家小姐的偷懒做派了。 赵美丽那双明亮内双的眼睛中闪过满意之色,目光轻轻瞟过刘爱英,没搭理她。 江秋月站在那儿,在她看过来时招招手打声招呼,嘴角勾起礼貌的微笑。 对方主要看了她白嫩的脸颊几眼,上下打量了她的着装和身量,大概觉得没有威胁? 反正江秋月是从她的双眼和肢体动作中察觉到了一番心理活动。 从不耐到警惕,再到有点在意的冷视。 “欢迎江同志。”赵美丽轻声慢语,说话细声细气的。 江秋月听在耳中温柔动人,跟她们这些上山下地干活大嗓门的一点都不一样。 “谢谢,你好。” 赵美丽盯着江秋月微带苍白的脸颊,有点在意呢。 不由问道,“江同志没去地里干过活吧?” 除了气色,肤色不比她的差。 “去过了。”江秋月莫名。 刘爱英哪里不懂她的弯弯,拉过江秋月坐在炕头炫耀。 “江同志自从来到跟咱们下地很多趟了,大太阳底下不知晒了多少回,可你看看这脸皮子还是一样白,这叫啥,这叫天生丽质!” 刘爱英说着挑眼去看大家闺秀样儿的赵美丽,一脸得意的比她自己有漂亮模样还乐意。 要她看,江同志比扭捏作态的赵美丽好看太多! 赵美丽收回盯着江秋月脸脸盘子的视线,瞄了瞄她身上的衣服,不知是松口气还是怎么,扭身不理人了。 江秋月挣脱刘爱英的手,站起身出去打水。 她再蠢也能看明白刘爱英是在拿她做筏子针对赵美丽。 虽然跟前者关系好点,但她不会傻傻的让别人拿她做刀。 那两人之间的恩怨,江秋月不打算参与。 屋内剩下针锋相对的两人,刘爱英脾气差,首先忍不住出声。 “唉,赵同志真是没福气啊,知青院之前刚吃过蛇肉呢,可香了,都是托了柳和平同志的福。” 刘爱英吐出最后一个字,余光注意着,果然见赵美丽一顿之下支愣耳朵听。 冷哼了一下,她故意拖了片刻不说,在对方按耐不住终于态度端正面向她时才继续。 刘爱英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意,“说来也是柳同志倒霉,咋就跟人约会约到蛇窝边了呢,翠花小姑娘在他怀里可吓得不轻。” “哐当”梳妆镜倒在木箱子上颤颤巍巍。 赵美丽一手抓着梳子,一手死死撑在箱子边缘,脸色难看。 她的心思早就在刘爱英面前无所遁形了。 此刻屋里没有别人,她也顾不得掩饰失态。 “他们真在一起了?!” 赵美丽双眼迅速泛红,秋水眸子不敢置信地看向刘爱英。 刘爱英被她这副作态瘆住了,哎哎叫着让她可别哭。 不然让人看见,还以为她刘爱英欺负人了呢。 “我可没说谎,当时还是我跟江同志救的那对野鸳鸯,后来好些人都看到了,柳和平到现在还躺在家里养伤。” 柳和平他妈正在棒打鸳鸯呢,都快成村里的笑话了。 刘爱英斜眼瞅瞅,看赵美丽要哭不哭的样子,比刚才目中无人的姿态舒服多了。 啧,虽说出身资本家成分不好,但也是大美人一个,旁边又不是没有护花使者。 怎么就看上柳和平那个花心小白脸了? 刘爱英想到柳和平那个白斩鸡似的身板,再比比赵向东的大骨头架子。 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赵美丽没有哭,只是心里更苦。 她实在不相信刘爱英八婆的那些话,心里却隐隐知道八成是真的。 那人不是一直清风朗月洁身自好的吗? 怎么她离开了没多久,他就移情别恋了吗? 赵美丽低头抹了抹眼,盘起长发准备去问个清楚。 带来的两个大皮箱被她扔在炕头,来不及收拾。 她迫不及待的跑出门,小皮鞋踏踏踏踩在泥地上。 沉闷的回声,与青砖地面不同。 刘爱英本来只是想气气她,提前告知她一声。 算是给她通通气,别再被小白脸骗了。 没想到人反应那么大,直接拎裙子跑出去了。 不会是去人家家里找人对质吧? 哎呦喂,闹开了还不是女孩子吃亏?! 刘爱英想想有点头皮发麻。 蹭蹭跑出门喊赵向东,让他赶紧追上去跟着。 容貌漂亮的女知青在乡下太召眼,一不小心就出事,不得不防。 赵向东一直注意着西间动静,在赵美丽跑出来时就跟上了。 那一副习以为常、一反平日沉默胆小的机灵动作,看得江秋月直跳眉头。 问跺脚的刘爱英,“他们这是……”郎有情妾无意? 赵向东喜欢赵美丽,这事太容易从他的举动中看出来了。 然而赵美丽呢,以江秋月看来,她未必会对一个懦弱胆小的男人动心。 而且刘爱英之前不还透露过赵美丽与柳和平有瓜葛吗? 这关系乱的。 刘爱英心里门儿清,很小声道,“不就那一回事儿,我爱你你爱他呗,要我说啥爱不爱的,还不如吃个白面馒头实在,你说是不?” “不错啊,看得够透够清。”江秋月伸出大拇指称赞,难得一个讲究现实的姑娘。 总有那么些小姐姐,喜欢风花雪月,喜欢风流倜傥的书生情缘。 一头扎进温柔陷阱,不撞南墙不回头。 刘爱英在江秋月这里得到认同,灿烂一笑,转身发现李永红在灶房忙活,高声喊道,“李同志,你忙活啥呢?今天不是你值日啊。” 灶房的烟囱早已飘起袅袅炊烟,本该是男知青做午饭的时间,李永红却在里面正烧着热水。 江秋月正打井水洗衣服,朝灶房看了一眼。 她刚才就发现李永红挤走了要做午饭的人,一个人在里面不知道干什么。 此刻刘爱英叫破,李永红探出头,搓着手上的灰讪讪地说,“快好了快好了。” 起锅将一锅热水灌进三只暖壶,又帮等待的男知青重新添了冷水和柴火。 过了片刻,只见她抱着暖壶出来,仔细地放到西间梳妆箱边的炕头。 那里是赵美丽的位置。 刘爱英摇摇头,嘀咕着说跟伺候祖宗似的。 男知青那屋除了值日做饭的,还有一个外出的护花使者,其余都在屋里躺尸等着开饭。 对于女知青之间的摩擦,他们只当是小姑娘间的玩闹,不当回事。 江秋月更不会多做置喙,她又不打算跟她们培养什么深厚情谊。 面子上过得去,平安几年就行。 所以赵美丽一来就闹了一出,对她没有一点儿影响,该干嘛干嘛。 洗完衣服,刷刷鞋子,近来上工积攒的内务被她整理了一番。 待午饭做好时,江秋月泼掉最后一盆脏水,起身准备去放洗衣盆。 却感觉腰间一酸,小腹坠胀丝丝的疼,一股热气飞流而下。 江秋月:“……”迟来的大姨妈! 江秋月斜看他一眼,说能住是能住的,之前来的知青不是已经在住吗,就是不知道房间怎么分配的,他们还要等等人回来。 总要讲究个先来后到,贸贸然闯进去印象不好。 林文清这人不轻易吃亏的小心她也能看出,有点势力眼有些能力。 从包里摸出一包凤凰香烟扔给他,那是江母给她准备用来打点的东西,被她挪到空间一角另放。 林文清笑眯眯接过,一看牌子眼睛亮了,反转两下摸了摸塞进了口袋里,直说赚了。 知青点除了房子是土胚的,小院边缘更是在底部只垒了几十工分的泥土堆,上面插满了树枝权当院墙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66.大结局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不狠狠报复回去, 她这口窝囊气出不了! “想让我放过你可以, 今天的事不能说出去半点。”江秋月特意看了看彭敬业离开的方向,朝癞三儿威胁道。 癞三儿想起还在断着的手脚,打了一个寒颤,点头如捣蒜。 “还有……”江秋月走进一步,弯腰两只眼睛冷冷地盯着他说了一句话。 “谁让你这么干的, 就做到谁身上去!” 江秋月说完转身离去, 徒留癞三儿滑稽地诺诺称是,肥肿的脸上射出狠毒的红光。 他娘的,硬茬子惹不起, 诓他的贱人总要事后算账收拾了! 不说癞三儿怎样哭爹骂娘誓要给李永红好看。 江秋月走远后整理了下衣裳, 拍掉沾上的尘土,让自己至少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等收拾好才朝方卫东过来的方向应了一声。 方卫东几乎下一瞬就匆匆跑过来了,手里还拿着根扁担。 那是赵向东出来时拿桶挑水用的。 “你还好吧?”方卫东跑的很急, 到跟前后左右上下查看她关心道。 江秋月扯起一抹笑说没事,就是进来找点蘑菇好熬汤喝。 她举了举手上新鲜的蘑菇串。 方卫东明显松了口气, 看着她犹在泛红的眼眶很奇怪, 但他没多嘴的问出来。 回去的路上, 方卫东向江秋月解释之前的疏忽。 赵美丽指使赵向东找野菜挖的时候遇到了一条出来溜达的小菜蛇,不仅吓得花容失色,还崴了脚。 小菜蛇被她一惊一乍的早就吓跑, 她自己却把自己吓哭了。 赵向东没看清状况, 还以为她咋地了, 担心之下大喊一声,把方卫东招过去帮忙。 方卫东过去敲了一圈草丛没见到蛇影子,待赵向东把人哄好问清楚才知道蛇早跑了,人却崴了脚。 方卫东回来找江秋月的时候才发现人没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赵向东已经扶着赵美丽回去养伤,方卫东只能拿起扁担,寻着压塌草丛的痕迹,一路找到树林子里。 他想江同志大概遇到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她最后好好的,肯定是机智地脱身了。 眼眶微红,应是吓哭的。 方卫东低头有点颓丧,是他大意了。 江秋月发现走在一旁的瘦小身影忽然耷拉下脑袋,沮丧的样子跟那次在知青院门前凶悍地维护女知青时截然不同。 不知他想到了什么。 她提醒他,“你不打水吗?” 他们已经走出树林子,来到之前挖野菜的地方。 她挖的半篮子荠荠菜还在原地放着,旁边搁着两只木桶。 方卫东回过神跑上去拎起菜篮子递给她,挑起两只木桶往坡下走。 边走边说,“待会儿路过小溪把木桶装满就好了,谁还能真分得清山泉水和溪水。” “我看你跟赵向东同志关系很好。”江秋月边走边聊。 方卫东:“我来的时候赵哥比较照顾我,我们就成了好兄弟。他那人死心眼子,还犟得很,心却是不坏的。” 江秋月点点头,平时能看出来。 特别是赵美丽回来后。 他们两个一路聊着,到小溪边时打满水,江秋月趁机洗了洗手和脸。 陈中华这时候找过来,说是见他们一直没回,他出来接应一下看咋回事。 江秋月推说采串蘑菇加菜,耽误了时间。 回去后,刘爱英已经醒好了玉米面团,林文清从村里花钱搞来三枚鸡蛋,正等着她的野菜做馅儿。 江秋月拎着菜篮子直接进了灶房,刘爱英一个人在里面。 摘菜的时候,刘爱英小声问她赵美丽咋地崴脚了,神色中那意味明晃晃地表示她咋又开始作妖嘞。 江秋月看了眼西间,赵美丽和李永红现在都在里面呢。 李永红不用多说,癞三儿不会放过她的。 赵美丽这个人…… 如果说之前江秋月对她的态度是旁观和友善的,现在则是心中膈应。 癞三儿能偷空子掳走她,赵美丽当时功不可没。 但是真说起来,她又不是罪魁祸首,当时是巧合而已。 神特么的巧合啊! 面对刘爱英八卦的好奇心,江秋月把方卫东讲的版本告诉她,没提自己。 刘爱英咂咂嘴,咕哝道,“估计又是躲懒的把戏。” “她经常这么干吗?”江秋月随口问。 “可不是嘛,资本主义家的千金小姐身娇肉贵呗。”刘爱英摘干净一把菜甩了甩,语气不屑地回道。 一次两次那样,大家都以为是意外。次数多了,谁也不是傻子,心里都有谱呢。 面团早已醒好了,江秋月去帮忙揉面做面皮,这活她熟。 前世在家的时候擀面皮的活计一般都分给她,老妈包饺子,老爸烧热水,小弟看电视专等着吃。 现在蓦然想起,仿佛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 毕竟是刘爱英值日,主厨还是她。 翠绿鲜嫩的荠荠菜捋顺了,放案板上合着蘑菇切碎,锅底烧热后滴上几滴辣椒油,把野菜蘑菇下锅翻炒。 江秋月看了眼她拿出来的辣椒油玻璃瓶,还有大半瓶呢。 当时她打开后吃了没几次,之后刘爱英话里话外暗示,正逢她生病上不了工就贡献出来当做伙食费了。 虽然那段时间她也没吃多少集体饭,基本都是消耗自己的存粮。 此后,这瓶辣椒油就被知青们当做宝贝放在灶房高高的橱柜里,防止老鼠偷吃。 一般吃大餐或者干活时调凉菜才会用,其他时候做饭还是原来干巴巴没油水的老样子。 因此,现在还剩余很多。 不知道李永红吃着她的东西的时候有没有想起她的好,会不会良心不安? 应该不会的。江秋月低头用力擀起圆圆的面皮。 有些人只看得见别人有的她没有,记不住好心好意。 嗞啦一声,刘爱英把蛋液倒进了锅里,跟野菜搅拌翻炒,渐渐凝固成型。 声响打断了江秋月的沉思,她闻着空气中飘散开的香气,不由馋了。 “香吧?”刘爱英得意一笑。 她一边将野菜炒鸡蛋翻炒出花儿来,一边还有余力顾到锅底的火候,灶上的手艺没得说。 江秋月笑起来,给她竖起大拇指。 刘爱英忽然伸头看了看外面,见灶房外面没人。 迅速勾出来一点搁碗里放到案板里边,示意江秋月尝尝。她自己也没亏待了,翻炒间顺手塞一嘴巴。 两人默契的偷吃一点,谁也没点破。 不过新鲜出锅的野菜炒鸡蛋确实香,尝了一口更饿了。 江秋月想起来她空间里还存着许多速冻水饺,以后要是自己住一屋开火了就煮来吃。 万幸空间能保鲜,进去什么样出来什么样。 馅儿做好后,饺子皮同时完成了,接下来包饺子很快。 刘爱英把江秋月赶出灶房去休息,她自己不花多久就把饺子包好顺利下锅了。 饺子虽然包的多,但人也多,分下来一人七八只,权当尝尝鲜。 好在还有饱腹的主食野菜团子,掰碎泡在汤里跟饺子一起吃同样香喷喷。 看男知青们的反应就知道,一个个端着碗蹲在院子里唏哩呼噜,脸都埋在碗里了。 陈中华见此笑开,随着天气变暖草木茂盛,山野间能吃的东西逐渐多起来,即使煮草吃也饿不死人了,知青院总算又熬过一年。 男知青们很快吃完,有的去院子里那小块菜地上拔草浇水,菜苗长得脚脖高。 江秋月之前试种下的土豆在一场春雨后冒出了小苗头,如今一排排的迎风招展着。 同样有男知青在里面小心翼翼一一拔掉杂乱冒头的野草。 江秋月种下就不管了,自从长出来后他们比她还高兴,一个个轮流去伺弄,比在田里磨洋工用心的多。 赵美丽吃饭都是让李永红端进去的,坐在炕上把饺子吃了。 野菜团碰都没碰,她那份赏给了李永红。 江秋月默默看着不做声,嘴里的饺子感觉比火车上江母准备的鸡蛋馅儿蒸饺要香多了。 或许是蘑菇很鲜? 吃完饭,林文清碗筷一撂,抹抹嘴巴出门去,估计又是去找高云梅。 赵美丽正小口吃米糕,抬头看了一眼林文清斯文潇洒的背影,开始跟江秋月打听他。 她大概知道了两人是同一时间一个地方来的,还以为她跟林文清认识。 男知青那边起初或许也那样认为,但是来到之后两人私底下交际很少,跟其他人关系一样,所以渐渐都发现他们其实不熟。 江秋月更是跟刘爱英明确说过,两个人只是在火车上偶然遇上的面子情。 只有李永红不了解真实情况,把自以为是的消息透露给赵美丽了吧。 “我跟他不熟啊,只知道他也是京都来的,手里散漫大手大脚的不会过日子。”江秋月喝下一口饺子汤,扯起笑容回道。 李永红坐在炕头下,听此眼睛亮了亮。 赵美丽眨眨眼睛,回以温婉的笑意,其实眼中明晃晃的鄙视,傻子都能看得见。 她鄙视的不是林文清,而是江秋月的眼光。 认为江秋月虽然从京都来,但估计家庭条件不咋样,目光短浅,看不出林文清通身富贵之家才能将养出来的气质。 平民百姓,赵美丽是不屑于结交的。 比如,刘爱英江秋月等人。 至于赵向东、李永红,说是同志朋友,倒不如说是她使唤惯了的仆从。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67.番外1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暗骂老板抠门, 送到医院连瓶葡萄糖都不给挂,看看员工都累成什么狗样了。 江秋月想着先摸出手机请个假,不然前几天的班都白加了。 哪料到眼皮刚一撑开就吓了她一跳! 这昏暗的小房间、斑驳掉皮的房顶和那边高高的跟牢房铁窗似的小窗口…… 什么鬼?这是哪儿? 更惊悚的还在后边, 她刚一动弹就发觉不对劲, 眼前这双又瘦又小又苍白的爪子绝对不是她二十五岁大姑娘的手! 想到一种可能,她连忙惊惶地从头到尾把身体摸索了一遍,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后,猛然无力的瘫在床上。 有生之年, 她江秋月不知道踩到哪泡狗屎运, 神奇地穿越了! 或许是她的动作太大, 小房间外面有了动静,随即有人推开门进来。 来人一身军绿色工装,留着老式的学生头,面容姣好皮肤白皙,身材消瘦, 脸颊还带着缺血的苍白,年纪看起来也不小了。 她进门一眼看到躺在床上正处于一脸懵逼、生无可恋状态的江秋月, 双眼立马就红了。 “秋月,是咱家对不住你,爸妈也是没办法啊, 这世道……”妇人哽咽着说道这里, 捂住嘴不敢往下说了, 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江秋月最看不得人哭了, 更何况还是个风韵犹存的美妇人,她还没缓过神就先头疼地安抚人。 “那个,你别哭了,让我缓缓再说。”要死了,这是原主的妈吧?万一被看出不对会不会被拉去切片儿啊! 美妇人看着她好似更伤心了,“你连妈都不叫了,是不想认妈了吗?” 江秋月囧,叫她一来就喊一个陌生人妈她喊不出口,再说这是啥情况呀? 她咕哝了两下,还是没喊出来。 美妇人脸上有失望之色,上前把手上的搪瓷碗放在床头小柜上,叮嘱她趁热吃,抹着泪关门出去了。 人一走,江秋月下意识松口气,身体本能地抓起筷子就着碗一阵呼噜。 她实在快饿晕了,感觉身体好几顿没吃饭了一样。 不过刚把为数不多的面条吞下肚,脑袋突然一阵闷痛,复杂凌乱的记忆纷至沓来。 江秋月苟延残喘着趴在床头,忍着要把刚吃下的东西吐出来的难受,将原主的记忆梳理了一遍。 小姑娘也叫江秋月,才十五岁,刚刚初中毕业,已经躺在屋里三天没动水米了。 感受到身体残留的委屈愤懑,江秋月不好受的揉了揉胸口,感同身受。 小姑娘家里条件不错,父母都是文工团的职工,家里孩子虽多但也能裹住温饱。 但是现在是一九七四年,为了响应主席号召上山下乡劳动改造,小姑娘家里必须出个人去下放农村把知青指标补上,不然家里人的饭碗有被人举报拉下去的危险。 按说小姑娘上面还有两个比她大的兄姐,怎么也轮不到她去,然而她爸妈为了孩子着想提前退休,把位置分别传给了大儿子大女儿,回头发现只剩下刚初中毕业的老三能顶上去当知青了。 就这还要把小姑娘的岁数按虚岁报大到十六才行,不然她哥——等到今年高中毕业要接她爸班的老二,就会被强制拉去穷乡僻壤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她爸的饭碗也会被别人接手。 综上缘由,小姑娘的下放之路势在必行。 然而她自身是不愿意的,虽说这个年代的热血青年多,但清醒明智的人更多,她喜欢读书学知识,希望有一天学有所成同样能做贡献,而不是像是流放一样被赶到犄角旮旯等死。 要知道,知青运动兴起的二十年多年来,能顺利回城的人有几个呢,不都是被困在那儿前途难料。 她人小心智却不小,看的清楚明白,但是家里的情况不允许她留在城里。 父母以情相劝,兄姐静默旁观,一双幼弟懵懂无知,逼迫的小姑娘委屈难过,心生怨怼躲在屋里不想面对一家人,不吃不喝的将自己折了进去。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缘分,江秋月这时候恰恰代替了原主,在另一个世界劳累猝死,在这个世界获得新生。 二十一世纪工作节奏快,每年过劳死的人那么多,以当时她那种情况,江秋月知道大概也没啥活的几率。 好在她是家里老二,当年也是上有姐下有弟爹不疼娘不爱的,拼着一股冲劲儿考上大学飞出老家。在城市勉强落脚后,家里翻修房子,小弟结婚生孩子,她都有帮衬。父母老有所依,她即使出事了他们还能拿到她的积蓄和一笔不菲的保险费,她对那一世没什么好牵挂的。 至于这次的新生,江秋月不排斥却也不是多欢喜,毕竟这是个特殊动荡的时代,她能做的只有自善其身,努力好好活着了。 在她思索的时间,小房间的光线越来越昏暗,应是外面天黑了。 小木门吱呀被推开,一个瘦瘦的小人缩头缩脑的探进来,对上江秋月探究的视线。 “三姐?”是原主的双胞胎弟弟之一,小四江冬起。 他今年十岁了,看起来没有外面其他孩子的蜡黄气色,已经是众人眼里被养的很好的模样,在江秋月看来却也只是前世七八岁孩童营养不良的状态。 小家伙期期艾艾的摸进来,依偎到床头,“三姐,我,我愿意去,我去了你就能留家里好好上学。”说完一双充满童稚的眼睛亮晶晶又不舍的看着她。 江秋月对于小家伙有种天然的亲近之感,摸摸他的头问,“谁告诉你的?”小孩子还太小,家里都没让他们知道。 江冬起抬头偷偷看了她一眼,低头小声说,“全家都瞒着我们,我又不傻,一看就看出来了,隔壁小强他哥天天都在闹腾。” “三姐,我不是说你。”他捂住嘴巴抬起头,懊恼地道歉。 “我知道。”江秋月拍拍他的头,叹口气说道,“你还小能做什么,姐去还有回来的机会,你去了就回不来了。” “啊”江冬起吓一跳,他以为去农村只是劳动干活,怎么一听他姐说的这么令人害怕呢。 下一刻他又红了眼眶,觉得三姐为了全家要去受大罪,伤心的都要哭了。 江秋月一见这情况不由噎了一噎,话说她真没想吓唬小孩,当知青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干农活,前途无望,归程不知,光精神上的折磨都能把知识青年们折进去,何况小孩子。 眼看小家伙都要哭出来,江秋月突然想到什么眼神定了定,而后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幸好房间内已经不见光亮,没让江冬起看出她的异常。 她翻手突然掏出一颗大白兔,剥掉纸皮把糖果塞进小家伙的嘴里,成功堵住了将要决堤的眼泪冲击。 “唔,三姐?”江冬起含着糖块愣地一顿,尝到甜味后眼睛猛然放光,“好甜!” “去吧,别胡思乱想,我收拾一下就出去。”江秋月指使小家伙出去,她准备起来该好好面对新家人做下打算了。 “恩恩”江冬起含着糖块点头如捣蒜,乖乖听话出去,还不忘端走还剩点面汤的搪瓷碗。 小家伙懂事的可爱,不像现代被娇惯得不知天高地厚的熊孩子们。 江秋月浑身虚脱地根本站不稳,刚才那碗汤面根本没多少油水,她只得一手顶着门不让人随便进来一手翻转间拿出一盒注射用葡萄糖,紧急补充能量。 江秋月有个小空间,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 具体怎么出现的她也不清楚,只是在工作后的某一天突然发现她的意识能触摸到那个小地方,大概有一个标间大小,四四方方的类似于星际文中的异次元开辟的空间扭。 刚开始吓得她以为末世降临,把攒的钱全部用来买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放进去,之后等来等去还是现世安稳,她就慢慢地放下心来,却也不忘每月花去一半的工资储存物资以防万一。 之后一两年都是这样仓鼠般的生活状态,她也不敢让人知道,担心被拉去研究所受折磨,现代随处可见的监控下她都不敢轻易动用,大件儿的只进不出,小物品取用还要谨慎的遮遮挡挡。 实际上,小空间在她手上根本没啥大用,没想到有一天能来到这里,成了她救命的依靠。 等缓过神,身上渐渐有了劲儿,江秋月再打量这个房间的布置摆设才没有那种格格不入的诡异感。 对于七十年代的职工宿舍来说,这种稍显破败的屋子还是好的。 她身上穿着一身像是手织的线衣线裤,感觉有点冷,浑身冷颤颤的。 床尾搁着两件衣服,黄白色的棉绸褂子搭军绿色的肥裤子,看着像是大人不穿后改成的,床下一双略微显大的灰绿色大头鞋。 江秋月暂时不敢有别的动作,先拎起衣服穿上,头发简单抓了抓,终于打开门走出一步。 狭小的客厅中,老红色圆桌上围着的几人纷纷朝她看过来。 六双目光中有关心的,愧疚的,压抑的,天真的…… 江秋月步子顿了顿,轻咳一声小声喊了爸妈,如常走过去坐在空余的那个椅子上。 美妇人江母很是高兴,一扫颓丧,招呼江秋月再吃点,把馍筐里余下的唯一一张饼子递给她吃。 江父沉默的喝着玉米糊,肃穆的神情可见的轻缓了些。老大江春华和老二江夏日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剩下一对双胞胎继续争着在一个搪瓷碗里泡饼子吃。 江秋月看过去一眼,拿着饼子的手僵了僵。 “江同志,希望你保持冷静。” “我知道你是自卫,但是他的命不能结束在你手上。” 彭敬业抬眼看了看她,面露不赞同。 江秋月咬着唇,通红的眼睛转向一旁。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68.番外2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更惊悚的还在后边, 她刚一动弹就发觉不对劲,眼前这双又瘦又小又苍白的爪子绝对不是她二十五岁大姑娘的手! 想到一种可能,她连忙惊惶地从头到尾把身体摸索了一遍,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后,猛然无力的瘫在床上。 有生之年, 她江秋月不知道踩到哪泡狗屎运, 神奇地穿越了! 或许是她的动作太大,小房间外面有了动静, 随即有人推开门进来。 来人一身军绿色工装, 留着老式的学生头, 面容姣好皮肤白皙,身材消瘦,脸颊还带着缺血的苍白, 年纪看起来也不小了。 她进门一眼看到躺在床上正处于一脸懵逼、生无可恋状态的江秋月, 双眼立马就红了。 “秋月,是咱家对不住你, 爸妈也是没办法啊, 这世道……”妇人哽咽着说道这里, 捂住嘴不敢往下说了, 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江秋月最看不得人哭了,更何况还是个风韵犹存的美妇人, 她还没缓过神就先头疼地安抚人。 “那个, 你别哭了, 让我缓缓再说。”要死了,这是原主的妈吧?万一被看出不对会不会被拉去切片儿啊! 美妇人看着她好似更伤心了,“你连妈都不叫了,是不想认妈了吗?” 江秋月囧,叫她一来就喊一个陌生人妈她喊不出口,再说这是啥情况呀? 她咕哝了两下,还是没喊出来。 美妇人脸上有失望之色,上前把手上的搪瓷碗放在床头小柜上,叮嘱她趁热吃,抹着泪关门出去了。 人一走,江秋月下意识松口气,身体本能地抓起筷子就着碗一阵呼噜。 她实在快饿晕了,感觉身体好几顿没吃饭了一样。 不过刚把为数不多的面条吞下肚,脑袋突然一阵闷痛,复杂凌乱的记忆纷至沓来。 江秋月苟延残喘着趴在床头,忍着要把刚吃下的东西吐出来的难受,将原主的记忆梳理了一遍。 小姑娘也叫江秋月,才十五岁,刚刚初中毕业,已经躺在屋里三天没动水米了。 感受到身体残留的委屈愤懑,江秋月不好受的揉了揉胸口,感同身受。 小姑娘家里条件不错,父母都是文工团的职工,家里孩子虽多但也能裹住温饱。 但是现在是一九七四年,为了响应主席号召上山下乡劳动改造,小姑娘家里必须出个人去下放农村把知青指标补上,不然家里人的饭碗有被人举报拉下去的危险。 按说小姑娘上面还有两个比她大的兄姐,怎么也轮不到她去,然而她爸妈为了孩子着想提前退休,把位置分别传给了大儿子大女儿,回头发现只剩下刚初中毕业的老三能顶上去当知青了。 就这还要把小姑娘的岁数按虚岁报大到十六才行,不然她哥——等到今年高中毕业要接她爸班的老二,就会被强制拉去穷乡僻壤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她爸的饭碗也会被别人接手。 综上缘由,小姑娘的下放之路势在必行。 然而她自身是不愿意的,虽说这个年代的热血青年多,但清醒明智的人更多,她喜欢读书学知识,希望有一天学有所成同样能做贡献,而不是像是流放一样被赶到犄角旮旯等死。 要知道,知青运动兴起的二十年多年来,能顺利回城的人有几个呢,不都是被困在那儿前途难料。 她人小心智却不小,看的清楚明白,但是家里的情况不允许她留在城里。 父母以情相劝,兄姐静默旁观,一双幼弟懵懂无知,逼迫的小姑娘委屈难过,心生怨怼躲在屋里不想面对一家人,不吃不喝的将自己折了进去。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缘分,江秋月这时候恰恰代替了原主,在另一个世界劳累猝死,在这个世界获得新生。 二十一世纪工作节奏快,每年过劳死的人那么多,以当时她那种情况,江秋月知道大概也没啥活的几率。 好在她是家里老二,当年也是上有姐下有弟爹不疼娘不爱的,拼着一股冲劲儿考上大学飞出老家。在城市勉强落脚后,家里翻修房子,小弟结婚生孩子,她都有帮衬。父母老有所依,她即使出事了他们还能拿到她的积蓄和一笔不菲的保险费,她对那一世没什么好牵挂的。 至于这次的新生,江秋月不排斥却也不是多欢喜,毕竟这是个特殊动荡的时代,她能做的只有自善其身,努力好好活着了。 在她思索的时间,小房间的光线越来越昏暗,应是外面天黑了。 小木门吱呀被推开,一个瘦瘦的小人缩头缩脑的探进来,对上江秋月探究的视线。 “三姐?”是原主的双胞胎弟弟之一,小四江冬起。 他今年十岁了,看起来没有外面其他孩子的蜡黄气色,已经是众人眼里被养的很好的模样,在江秋月看来却也只是前世七八岁孩童营养不良的状态。 小家伙期期艾艾的摸进来,依偎到床头,“三姐,我,我愿意去,我去了你就能留家里好好上学。”说完一双充满童稚的眼睛亮晶晶又不舍的看着她。 江秋月对于小家伙有种天然的亲近之感,摸摸他的头问,“谁告诉你的?”小孩子还太小,家里都没让他们知道。 江冬起抬头偷偷看了她一眼,低头小声说,“全家都瞒着我们,我又不傻,一看就看出来了,隔壁小强他哥天天都在闹腾。” “三姐,我不是说你。”他捂住嘴巴抬起头,懊恼地道歉。 “我知道。”江秋月拍拍他的头,叹口气说道,“你还小能做什么,姐去还有回来的机会,你去了就回不来了。” “啊”江冬起吓一跳,他以为去农村只是劳动干活,怎么一听他姐说的这么令人害怕呢。 下一刻他又红了眼眶,觉得三姐为了全家要去受大罪,伤心的都要哭了。 江秋月一见这情况不由噎了一噎,话说她真没想吓唬小孩,当知青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干农活,前途无望,归程不知,光精神上的折磨都能把知识青年们折进去,何况小孩子。 眼看小家伙都要哭出来,江秋月突然想到什么眼神定了定,而后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幸好房间内已经不见光亮,没让江冬起看出她的异常。 她翻手突然掏出一颗大白兔,剥掉纸皮把糖果塞进小家伙的嘴里,成功堵住了将要决堤的眼泪冲击。 “唔,三姐?”江冬起含着糖块愣地一顿,尝到甜味后眼睛猛然放光,“好甜!” “去吧,别胡思乱想,我收拾一下就出去。”江秋月指使小家伙出去,她准备起来该好好面对新家人做下打算了。 “恩恩”江冬起含着糖块点头如捣蒜,乖乖听话出去,还不忘端走还剩点面汤的搪瓷碗。 小家伙懂事的可爱,不像现代被娇惯得不知天高地厚的熊孩子们。 江秋月浑身虚脱地根本站不稳,刚才那碗汤面根本没多少油水,她只得一手顶着门不让人随便进来一手翻转间拿出一盒注射用葡萄糖,紧急补充能量。 江秋月有个小空间,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 具体怎么出现的她也不清楚,只是在工作后的某一天突然发现她的意识能触摸到那个小地方,大概有一个标间大小,四四方方的类似于星际文中的异次元开辟的空间扭。 刚开始吓得她以为末世降临,把攒的钱全部用来买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放进去,之后等来等去还是现世安稳,她就慢慢地放下心来,却也不忘每月花去一半的工资储存物资以防万一。 之后一两年都是这样仓鼠般的生活状态,她也不敢让人知道,担心被拉去研究所受折磨,现代随处可见的监控下她都不敢轻易动用,大件儿的只进不出,小物品取用还要谨慎的遮遮挡挡。 实际上,小空间在她手上根本没啥大用,没想到有一天能来到这里,成了她救命的依靠。 等缓过神,身上渐渐有了劲儿,江秋月再打量这个房间的布置摆设才没有那种格格不入的诡异感。 对于七十年代的职工宿舍来说,这种稍显破败的屋子还是好的。 她身上穿着一身像是手织的线衣线裤,感觉有点冷,浑身冷颤颤的。 床尾搁着两件衣服,黄白色的棉绸褂子搭军绿色的肥裤子,看着像是大人不穿后改成的,床下一双略微显大的灰绿色大头鞋。 江秋月暂时不敢有别的动作,先拎起衣服穿上,头发简单抓了抓,终于打开门走出一步。 狭小的客厅中,老红色圆桌上围着的几人纷纷朝她看过来。 六双目光中有关心的,愧疚的,压抑的,天真的…… 江秋月步子顿了顿,轻咳一声小声喊了爸妈,如常走过去坐在空余的那个椅子上。 美妇人江母很是高兴,一扫颓丧,招呼江秋月再吃点,把馍筐里余下的唯一一张饼子递给她吃。 江父沉默的喝着玉米糊,肃穆的神情可见的轻缓了些。老大江春华和老二江夏日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剩下一对双胞胎继续争着在一个搪瓷碗里泡饼子吃。 江秋月看过去一眼,拿着饼子的手僵了僵。 更惊悚的还在后边,她刚一动弹就发觉不对劲,眼前这双又瘦又小又苍白的爪子绝对不是她二十五岁大姑娘的手! 想到一种可能,她连忙惊惶地从头到尾把身体摸索了一遍,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后,猛然无力的瘫在床上。 有生之年,她江秋月不知道踩到哪泡狗屎运,神奇地穿越了! 或许是她的动作太大,小房间外面有了动静,随即有人推开门进来。 来人一身军绿色工装,留着老式的学生头,面容姣好皮肤白皙,身材消瘦,脸颊还带着缺血的苍白,年纪看起来也不小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69.番外3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只是运气罢了,机会往往留给有准备的人。”江秋月淡淡地回道。 对于他的奉承和试探没什么热络劲。 回屋后, 李永红没搭理她, 躺炕上闷被窝里不知道在干嘛, 刘爱英朝她努努嘴使了个眼色。 江秋月借着天色余光收拾好爬上炕, 刘爱英挨过来小声嘀咕。 “唉,那位又眼馋了,可惜她自个一个人折腾不起来,想要也拿不到!” 话里有话, 江秋月没听懂她的机锋, “好好睡觉,想想明天起来能吃大馍。” 刘爱英瞬间被转移了话题,又说了一会儿后慢慢睡过去了。 江秋月睁着眼睛, 看着房间内的光线渐渐消失,思索刚才刘爱英透露的意思。 寻思了一圈,估摸着李永红跟那位回家探亲的女知青关系应该不错,且那位不是个省油的灯。 唉, 江秋月叹口气。 她果然还是适合做个技术宅, 玩不转人家的心眼子。 第二天, 江秋月不用再下地,而是去仓库那里上工。 同去的还有队长家儿媳妇柳兰花,对方一身蓝底碎花的衣裳黑布鞋长辫子, 五官端正大方, 据说在村子里很时髦好看。 两人在仓库门口摆上一张桌子和条凳, 主要记录种子出入量和拿种子的人。 江秋月特意准备了本子和笔,柳兰花果断放弃了队长找的大红纸和碳条。 柳兰花是个好说话的人,因为江秋月的药及时救下她家娃一命,因此对江秋月很照顾。 抗包拖种子袋的人是村支书安排的,两个矮冬瓜总想在话头上调戏漂亮的女知青,被柳兰花挨个骂回去,总算老实了。 江秋月仔细记下拿种子的数量和姓名,再让人按手印,边跟柳兰花说着话。 一上午过去,种子出了几百斤,说明田里那边播种进行的很顺利。 江秋月从跟柳兰花的唠嗑中知道一些村里的事情。 比如柳兰花虽然也姓柳,其实是从隔壁的长河大队嫁过来的,柳家湾的人大都是这个姓。 比如高云梅一家祖上是从外地逃难过来,在临河村安家落户的,所以村里只她一家是外姓。 高家来的时候据说带着几样好物件,家里有底子,现在都不缺吃喝。 还有管理种子这活,柳兰花隐晦的提了提。 大致是队长一派同村支书一派一直不对付,这次在种子方面的人员安排上又较上劲了。 队长安排他家儿媳妇占了一个坑,村支书儿子还在家养伤不能出工。 队长还人情让知青占住另一个坑,村支书不干了,特意找他那方的几个人加进来抬种子。 巴拉巴拉,两方人马多年来你来我往勾心斗角一地鸡毛。 江秋月听得一脑门官司,干脆左耳进右耳出,老老实实当个听众。 到了中午,仓库大门一锁,各回各家去吃饭。 下午时柳兰花悄悄给江秋月一小袋发芽的种子,是种子筛选时挑出来的,让她回去煮了吃。 江秋月晚上拿回去泡水里,第二天早上让男知青用辣椒油炒出一盘菜,就着碴子粥正好。 这天上午,领种子登记的人很多,播种进行了一半,农历三月份快过完了,四月前要把地都种上,都忙得很。 江秋月坐在桌子后,有条不紊的写名字对数量,一手端正的楷书跃然纸上,让围着的人心中下意识升起敬畏之心,不敢大声喧哗。 只听一声娇哼,一袋玉米种子重重落在桌子上。 江秋月抬头去看,桌子前站着浓眉大眼一身蓝的高云梅。 高云梅环手站在江秋月面前,骄傲的扬起头颅,居高临下朝她很不屑地喷了一声。 江秋月看了眼正对着她的俩鼻孔,低头抽了抽嘴角,如常报数记录。 “玉米种子一袋十斤,领者高云梅,来,高同志按个手印。” 江秋月将本子和红泥递过去,好似根本没看到对方的挑衅。 众目睽睽之下,大家伙都在等着呢,高云梅只好先按了手印,拎起种子让开位子。 江秋月继续下一位,一点没受到影响。 “江同志,俺不得不说你,大家伙都下地播种为大队出力做贡献,你整天坐在这里只是写几笔字,不觉得羞愧吗?” 高云梅说的一腔热血,并且右手握拳放在胸口,手肘抬起摆出一个积极向上的造型。 “俺们社会主义接班人应该奋战在前线,不能偷懒耍滑,要吃苦耐劳多干活!” 等她说完,江秋月收回目瞪狗呆的表情,带头鼓掌。 “高同志,我知道,你们艰苦播种的形象是无比光辉,十分光荣的。”江秋月一副认真无比的样子,话头一转。 “但是我觉得在这里做记录的工作同样重要,我们不能因为它们工种的不同就产生歧视。地里的活用体力,而记录的活用的是脑力,咱们都是在为集体做贡献啊,你说是不是高同志?” 周围人听得晕乎,但不妨碍他们认为小江知青很有文化,都跟着附和。 高云梅跺脚,说她是狡辩。江秋月又怼了她两句,一边不忘把本职工作做好,记录的活没落下。 柳兰花回家看过皮蛋过来时,站那儿听了一段,此时不由插进来。 “哎呀,梅子你在这干啥,有闲空咋不去和平家里看看他哩,你们早前不是还说要做一家吗?” 柳兰花一通笑嘻嘻打趣的话,让高云梅胖胖的脸蛋一红,扭头甩辫子走了。 江秋月听得两只耳朵支棱了一下,有情况! 有人起了头,接下来小媳妇老婆子们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高家那宗子事儿。 据说村支书媳妇很喜欢跟她一样高胖的高云梅,认为她养的白胖好生养,又家境富裕,合该进她家门。 高家作为外姓人在临河村根基浅,有机会抓住一条大鱼傍上简直是乐意之至。 两家一拍即合,说是要做儿女亲家。 但是还没等放到明面上定下,村支书儿子柳和平就被人发现跟村尾鳏夫家的女儿相好了。 不待村支书媳妇棒打鸳鸯,撮合柳和平与高云梅两人,村里知青点新来了两人。 其中的白面书生看起来比柳和平面皮子强,三两下把高云梅的心勾走了。 这下子郎无情妾无意的,看村支书媳妇咋撮合去。 江秋月一边工作一边听了一耳朵,估摸着剧情没偏,之后柳和平和高云梅还有凑到一块的可能。 没看打蛇事件过后,可怜兮兮的柳翠花已经被村支书媳妇料理的不敢去找柳和平了么。 等哪天高云梅突然眼瞎地移情别恋,看上柳和平,两人估计立马能成。 一切都是妥妥的套路。 江秋月为即将被绿的林文清默哀三秒钟,谁让他挖谁不好专挖男主墙角。 下工回去时,江秋月正面遇上一起回来的林文清高云梅二人。 林文清跟她打招呼,高云梅一点不给面子鄙视地上下看了江秋月一眼,扭头走人。 林文清尴尬地笑笑,说起其他的话题圆场。 江秋月跟他一路回知青院,总是忍不住想看看他头顶上方。 是不是有一片青青草原…… 从这天开始,整个播种期间,高云梅都对江秋月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明摆着看不上眼。 江秋月干脆摆出一副宽容大度脸,爱咋咋地,我自岿然不动。 这样反而为她赢得一片赞誉,高云梅的一番作态倒像是小孩子闹别扭似的小儿科。 四月初,如火如荼的春季播种终于接近尾声,江秋月不知不觉已经来到这里一个月时间了。 有天上工时,柳兰花交给她一个帆布包裹,说是京都寄来的东西,收件人是她。 江秋月晚上回去拆开,最上面有封信,江春华大姐写的。 说家里惦念她的平安,问她在队上吃不吃得饱,干活累不累,爸妈要给她寄东西补身体之类的。 信下面包裹严实的包袱里是一罐麦乳精和几瓶桃梨罐头,还有两铁盒像是行·军·粮里类似午餐肉的碎肉块。 最下面是几张全国通用的粮票布票副食券,还有一张大团结。 这些东西省着点足够一个小姑娘在一个月内吃好喝好绰绰有余,如果全换成粗粮细粮,够吃两三个月。 剧情中,小姑娘转手就把东西和钱全花在柳和平身上,换来几个似是而非的笑容和若即若离的态度。 江秋月整理东西的时候,刘爱英和李永红在一旁看的很是羡慕。 她们家里虽然也是城里的职工家庭,但绝对做不到肯给她们寄来这么多好吃的营养品。 家里兄弟姐妹多,粮本还不够他们吃的,哪里还会寄来。 有时候发了口粮和票子,她们还要挤出来一些寄回去补贴父母。 江秋月把钱票放进帆布包,间接收进空间,罐头和铁盒肉收进柜子里。 麦乳精这东西她比较好奇,原主记忆里小时候喝过。 罐子盖打开一看,里面是黄色的细碎颗粒,有点像前世的板蓝根冲剂。 刘爱英和李永红围过来看个稀罕,江秋月一人捏一小嘬让她们尝尝鲜,自己也捏一点舔了舔。 甜甜的,有股子麦香,还带点奶香味。 江秋月让两人把各自的茶缸子拿出来,倒上暖壶的热水,一人一勺麦乳精, 搅拌化了后有点像糖水,麦香更浓了,喝起来没有刚才吃着甜。 江秋月感觉味儿淡,可能是放的少。 刘爱英说喝着不错,她也算是喝过麦乳精,知道是啥味的人了。 李永红捧着茶缸一口接一口喝,眼睛不住地看地柜上的麦乳精罐子。 江秋月几口喝完,被刘爱英说是牛饮不知道慢慢品尝。 江秋月笑着让她们慢慢喝,自己把罐子收进柜子里放好挂锁,又去漱了口,回来躺被窝里想着江家的事。 只可惜江秋月当初只是跳着把涉及女配的情节看了个大概,除了男女主其他没怎么注意。 江秋月胡思乱想,悄摸摸看过去。 哦,两个还真是旁若无人,一片地都是女主粗犷的笑声。 近看发现高云梅双眼皮俩大眼,牙齿整齐,辫子黑又长。 在普遍黑瘦黄不拉几的人群里,她显得白白胖胖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70.番外-政委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江秋月只记得自己忙到晚上十一点多,焦头烂额地加班处理工作上的问题。 谁知忙完后起身时突然两耳轰鸣心口绞痛,眼前一黑歪倒在办公桌上, 人事不知。 等到她恢复意识,只感觉两眼肿胀沉重,浑身虚软心悸无力再加上头晕眼花, 典型的低血糖症状。 暗骂老板抠门, 送到医院连瓶葡萄糖都不给挂, 看看员工都累成什么狗样了。 江秋月想着先摸出手机请个假,不然前几天的班都白加了。 哪料到眼皮刚一撑开就吓了她一跳! 这昏暗的小房间、斑驳掉皮的房顶和那边高高的跟牢房铁窗似的小窗口…… 什么鬼?这是哪儿? 更惊悚的还在后边, 她刚一动弹就发觉不对劲, 眼前这双又瘦又小又苍白的爪子绝对不是她二十五岁大姑娘的手! 想到一种可能,她连忙惊惶地从头到尾把身体摸索了一遍,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后, 猛然无力的瘫在床上。 有生之年,她江秋月不知道踩到哪泡狗屎运,神奇地穿越了! 或许是她的动作太大, 小房间外面有了动静, 随即有人推开门进来。 来人一身军绿色工装, 留着老式的学生头, 面容姣好皮肤白皙,身材消瘦, 脸颊还带着缺血的苍白, 年纪看起来也不小了。 她进门一眼看到躺在床上正处于一脸懵逼、生无可恋状态的江秋月, 双眼立马就红了。 “秋月,是咱家对不住你,爸妈也是没办法啊,这世道……”妇人哽咽着说道这里,捂住嘴不敢往下说了,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江秋月最看不得人哭了,更何况还是个风韵犹存的美妇人,她还没缓过神就先头疼地安抚人。 “那个,你别哭了,让我缓缓再说。”要死了,这是原主的妈吧?万一被看出不对会不会被拉去切片儿啊! 美妇人看着她好似更伤心了,“你连妈都不叫了,是不想认妈了吗?” 江秋月囧,叫她一来就喊一个陌生人妈她喊不出口,再说这是啥情况呀? 她咕哝了两下,还是没喊出来。 美妇人脸上有失望之色,上前把手上的搪瓷碗放在床头小柜上,叮嘱她趁热吃,抹着泪关门出去了。 人一走,江秋月下意识松口气,身体本能地抓起筷子就着碗一阵呼噜。 她实在快饿晕了,感觉身体好几顿没吃饭了一样。 不过刚把为数不多的面条吞下肚,脑袋突然一阵闷痛,复杂凌乱的记忆纷至沓来。 江秋月苟延残喘着趴在床头,忍着要把刚吃下的东西吐出来的难受,将原主的记忆梳理了一遍。 小姑娘也叫江秋月,才十五岁,刚刚初中毕业,已经躺在屋里三天没动水米了。 感受到身体残留的委屈愤懑,江秋月不好受的揉了揉胸口,感同身受。 小姑娘家里条件不错,父母都是文工团的职工,家里孩子虽多但也能裹住温饱。 但是现在是一九七四年,为了响应主席号召上山下乡劳动改造,小姑娘家里必须出个人去下放农村把知青指标补上,不然家里人的饭碗有被人举报拉下去的危险。 按说小姑娘上面还有两个比她大的兄姐,怎么也轮不到她去,然而她爸妈为了孩子着想提前退休,把位置分别传给了大儿子大女儿,回头发现只剩下刚初中毕业的老三能顶上去当知青了。 就这还要把小姑娘的岁数按虚岁报大到十六才行,不然她哥——等到今年高中毕业要接她爸班的老二,就会被强制拉去穷乡僻壤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她爸的饭碗也会被别人接手。 综上缘由,小姑娘的下放之路势在必行。 然而她自身是不愿意的,虽说这个年代的热血青年多,但清醒明智的人更多,她喜欢读书学知识,希望有一天学有所成同样能做贡献,而不是像是流放一样被赶到犄角旮旯等死。 要知道,知青运动兴起的二十年多年来,能顺利回城的人有几个呢,不都是被困在那儿前途难料。 她人小心智却不小,看的清楚明白,但是家里的情况不允许她留在城里。 父母以情相劝,兄姐静默旁观,一双幼弟懵懂无知,逼迫的小姑娘委屈难过,心生怨怼躲在屋里不想面对一家人,不吃不喝的将自己折了进去。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缘分,江秋月这时候恰恰代替了原主,在另一个世界劳累猝死,在这个世界获得新生。 二十一世纪工作节奏快,每年过劳死的人那么多,以当时她那种情况,江秋月知道大概也没啥活的几率。 好在她是家里老二,当年也是上有姐下有弟爹不疼娘不爱的,拼着一股冲劲儿考上大学飞出老家。在城市勉强落脚后,家里翻修房子,小弟结婚生孩子,她都有帮衬。父母老有所依,她即使出事了他们还能拿到她的积蓄和一笔不菲的保险费,她对那一世没什么好牵挂的。 至于这次的新生,江秋月不排斥却也不是多欢喜,毕竟这是个特殊动荡的时代,她能做的只有自善其身,努力好好活着了。 在她思索的时间,小房间的光线越来越昏暗,应是外面天黑了。 小木门吱呀被推开,一个瘦瘦的小人缩头缩脑的探进来,对上江秋月探究的视线。 “三姐?”是原主的双胞胎弟弟之一,小四江冬起。 他今年十岁了,看起来没有外面其他孩子的蜡黄气色,已经是众人眼里被养的很好的模样,在江秋月看来却也只是前世七八岁孩童营养不良的状态。 小家伙期期艾艾的摸进来,依偎到床头,“三姐,我,我愿意去,我去了你就能留家里好好上学。”说完一双充满童稚的眼睛亮晶晶又不舍的看着她。 江秋月对于小家伙有种天然的亲近之感,摸摸他的头问,“谁告诉你的?”小孩子还太小,家里都没让他们知道。 江冬起抬头偷偷看了她一眼,低头小声说,“全家都瞒着我们,我又不傻,一看就看出来了,隔壁小强他哥天天都在闹腾。” “三姐,我不是说你。”他捂住嘴巴抬起头,懊恼地道歉。 “我知道。”江秋月拍拍他的头,叹口气说道,“你还小能做什么,姐去还有回来的机会,你去了就回不来了。” “啊”江冬起吓一跳,他以为去农村只是劳动干活,怎么一听他姐说的这么令人害怕呢。 下一刻他又红了眼眶,觉得三姐为了全家要去受大罪,伤心的都要哭了。 江秋月一见这情况不由噎了一噎,话说她真没想吓唬小孩,当知青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干农活,前途无望,归程不知,光精神上的折磨都能把知识青年们折进去,何况小孩子。 眼看小家伙都要哭出来,江秋月突然想到什么眼神定了定,而后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幸好房间内已经不见光亮,没让江冬起看出她的异常。 她翻手突然掏出一颗大白兔,剥掉纸皮把糖果塞进小家伙的嘴里,成功堵住了将要决堤的眼泪冲击。 “唔,三姐?”江冬起含着糖块愣地一顿,尝到甜味后眼睛猛然放光,“好甜!” “去吧,别胡思乱想,我收拾一下就出去。”江秋月指使小家伙出去,她准备起来该好好面对新家人做下打算了。 “恩恩”江冬起含着糖块点头如捣蒜,乖乖听话出去,还不忘端走还剩点面汤的搪瓷碗。 小家伙懂事的可爱,不像现代被娇惯得不知天高地厚的熊孩子们。 江秋月浑身虚脱地根本站不稳,刚才那碗汤面根本没多少油水,她只得一手顶着门不让人随便进来一手翻转间拿出一盒注射用葡萄糖,紧急补充能量。 江秋月有个小空间,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 具体怎么出现的她也不清楚,只是在工作后的某一天突然发现她的意识能触摸到那个小地方,大概有一个标间大小,四四方方的类似于星际文中的异次元开辟的空间扭。 刚开始吓得她以为末世降临,把攒的钱全部用来买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放进去,之后等来等去还是现世安稳,她就慢慢地放下心来,却也不忘每月花去一半的工资储存物资以防万一。 之后一两年都是这样仓鼠般的生活状态,她也不敢让人知道,担心被拉去研究所受折磨,现代随处可见的监控下她都不敢轻易动用,大件儿的只进不出,小物品取用还要谨慎的遮遮挡挡。 实际上,小空间在她手上根本没啥大用,没想到有一天能来到这里,成了她救命的依靠。 等缓过神,身上渐渐有了劲儿,江秋月再打量这个房间的布置摆设才没有那种格格不入的诡异感。 对于七十年代的职工宿舍来说,这种稍显破败的屋子还是好的。 她身上穿着一身像是手织的线衣线裤,感觉有点冷,浑身冷颤颤的。 床尾搁着两件衣服,黄白色的棉绸褂子搭军绿色的肥裤子,看着像是大人不穿后改成的,床下一双略微显大的灰绿色大头鞋。 江秋月暂时不敢有别的动作,先拎起衣服穿上,头发简单抓了抓,终于打开门走出一步。 狭小的客厅中,老红色圆桌上围着的几人纷纷朝她看过来。 六双目光中有关心的,愧疚的,压抑的,天真的…… 江秋月步子顿了顿,轻咳一声小声喊了爸妈,如常走过去坐在空余的那个椅子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71.番外5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那俩小家伙争抢的正是她刚才吃面条后剩下的汤水,里面只是有些葱花作料和几滴香油罢了。 看来江家能裹住温饱也只是勉强, 再多估计就没什么了。 孩子太多了,曾经身为老二还被嫌弃多余的江秋月心中感叹。 江秋月把手里的饼子掰开分给两个弟弟, 自己只留一小块啃着应付。 玉米面饼子, 听老一辈说过从来没尝过,剌嗓子。 江母有点感情丰富, 看到她的举动, 又开始眼角泛泪,直说她长大懂事了。 江秋月嘴角抽了抽, 默默嚼着没滋味的粗粮饼观察这一家人。 一家之主江父四十多岁的年纪, 粗眉大眼五官端正,是这个年代比较青睐的正气长相,不过皮肤相对糙汉来说有点白,身穿蓝灰色便服显得文弱。 他在家多数时候都是沉默的,只在外努力给家里扒拉养活儿女。 江母随着江父同在文工团做事, 她当年应该也是风头一时的美人, 如今美貌依稀可见,温婉贤淑。 大姐江春华继承了母亲的样貌,身材高挑,青春靓丽, 留着齐耳的短发, 两边别着小发卡, 一边喝玉米糊糊一边眼珠子咕噜噜转着, 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作为第一个孩子,她有足够的资本获得父母重视,上身蓝底碎花的衬衫就是她磨着父母从百货商店买来的。 二哥江夏日十七岁,身形稍显单薄,容貌像江母,爱笑讨喜,看起来也是个活泛的。 他是江家下一代的顶梁柱,很容易就让家里大部分的资源倾向他,又有爷奶叔伯不时接济,他平时衣物吃食都不缺。 双胞胎弟弟最小,虎头虎脑的,穿着一模一样改良过的红卫兵小套装,来自哥哥姐姐穿不上的衣服。 他们都是老一辈重视将来能撑腰的男丁,又是老幺,父母多有顾及,将两人养活的不错。 就剩下处在中间的老三原主,在家里的地位有点不尴不尬,还是个不被长辈看中的女孩,难免会被忽视会吃亏。 江秋月咂咂嘴,感同身受两秒钟就没啥了,毕竟她跟原主家人没什么感情基础,她又早就不是期待父母爱的小孩子了。 至多感叹原主两声时运不济,再保证以后替她过得好。 她这副坦然面对的态度大概让他们误会之前闹别扭的原主终于想通了。 江父首先开口,“想通了就收拾收拾,明天下午的火车。” “志国,孩子才刚缓口气儿,就不能挪到下一批吗?”江母提议道。 江父默了默,不容置疑地拍板定论,“就报上第一趟,早去早了,还能挑个比较好的地方。” 江母听此无法,万一推到下一批,也许就只剩下荒山野岭的犄角旮旯能选择了。 两人说完都看向比往常更显沉默的三女儿。 江春华和江夏日同样抬头看向老三,就担心她又闹腾起来让他们其中一人背锅。 “好。”多说多错,江秋月干脆点头应下。 江父江母欣慰不已,江春华江夏日庆幸之余又心生愧疚。 江母终于露出笑脸,“妈给你准备包袱行李,咱把东西拿齐了,到地方也好生活。”又问江父知道下放的是哪处地方没有。 江父早就打听清楚,回道,“插队到西北柳家湾的青山大队,那里靠山靠水不缺吃喝。” 这是他唯一能为小女儿争取的。 “你说哪儿?”江秋月听到那个名字后那种诡异的熟悉感咣地冒出来,不由出声确认。 江父一双眼沉重的望向她,重复道,“西北柳家湾的青山大队。” 柳家湾,青山大队,江秋月,文艺家庭,不受重视…… 一串的线索连起来犹如一击重锤把江秋月脑中朦胧的隔膜砸的粉碎。 她就说刚开始莫名的熟悉感是哪来的,原主江秋月可不就是她加班前看过的一本年代文的知青女配吗?! 江秋月两眼恍惚的想着那本小说的剧情,变换的脸色让江父皱紧了眉头。 “秋月,你咋回事?”江母担忧地推推她。 “哦,没事,我吃好了,我回屋收拾一下。”江秋月应付一句后两腿打飘的一头扎回小房间。 “三妹吓傻啦?”江春华终于插了一句嘴。 江母拍了她一下,警告道,“瞎说什么!” 江春华努努嘴几下扒拉完糊糊,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江夏日照顾两个弟弟去洗漱睡觉。 客厅一时静谧无声,江父方才叮嘱江母,“离开的时候东西都准备齐当,粮票和钱给足了。” 江母抹抹眼应声,转身回屋躺着了,只留下江父坐在那不动如山,无奈地叹息。 江秋月跑回房间后关上门,急躁地在原地转悠了几圈才平静下来。 本来以为是离奇的穿越,却发现原来是穿书! 她还记得加班前为了丰富精神生活寻摸到一本年代文小说消遣。 文名什么的早就过眼就忘,只记得是一篇文笔不错的种田宠文。 大概讲的是一对生活在七零年代的小夫妻勤劳致富奔小康的故事。 她当时看到女配如此巧合地跟她名字一样,还特意关注了女配的情节和结局。 文中女配起初被下放到柳家湾当知青,一去就看上了村草小白脸男主,几番示爱送礼物勾搭。 结果男主来者不拒,粮食营养品等好东西照收不误,转身却娶了同村的辣妹子。 女配不甘心输给一个村姑,频频找茬献殷勤,反而让男女主之间渐生情意愈加和谐。 最后在一次阴差阳错差点害女主流产的情况下,男主出手教训女配,让她失了名声地位,还赔上全部财产,被所有人唾弃。 导致女配贫病交加孤立无援,病死在寒冷的冬夜,一卷草席胡乱埋在荒郊野外。 而女主在来年春天平安生下一对双胞胎,男主对她宠爱有加,两人跟着政策种果树搞养殖,带领全村人勤劳致富奔小康。 江秋月:“……”有一句渣渣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书看完气得她差点把刚买的水果机给摔了,简直被又当又立的男主婊给气个半死。 幸好第二天就来了紧急项目,江秋月全心投入加班奋战,倒把那本小说的内容抛在脑后。 谁能想到她现在成了那位遇上白眼狼人财两失的悲催女配呢? 江秋月为自个默哀三秒钟,之后重整旗鼓,焕发对生活的信心。 好歹她也算是有金手指的人,又知道了剧情,不信还不能躲过男主的桃花劫,如果他敢撞上来骗吃骗喝,她会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不是没有那么一刻想让江父给她换个地方避过剧情的。 但是,先不说江父辛苦安排好的地方不会轻易更换,再说与其去其他两眼抓瞎的陌生小村子,还不如待在山清水秀还算淳朴的柳家湾呢。 呆上几年等高考恢复了,她再考回京都,到时候也算衣锦还乡了。 江秋月嚼着几片薄荷,想着未来的打算和出路,渐渐抗不过身体的疲惫陷入沉睡。 一夜纷扰的梦境,第二天按照身体生物钟醒来时才早上六点,房间内已经能听到外面楼道里各家做早饭的嘈杂声。 江秋月起来穿戴好,齐肩发随意扎个马尾,出去遇到小五江冬临递给她一副雷锋牌搪瓷杯和牙刷,一起去过道另一头的公共水池洗漱。 江母正在门口烧煤炉子上烙饼炒菜,锅碗瓢盆占据了门两边竖立的水泥台空间。 放眼望去,红色时代典型的筒子楼里,各家各户都把中间楼道门口的位置当做厨房用,一到做饭的时候烟雾缭绕油烟气弥漫。 公共洗漱池相当于以前寄宿学校的那种公共洗手间,水泥砌成的流水台上安上两排水龙头,最里面的空位置上还有几家人在煮玉米糊糊。 江秋月秉持原主内向不多话的性格,洗漱后跟着小五回去,期间避让了好几波来往拿锅端菜的人。 等回到家门口,她都觉得刚洗干净的脸上又蒙上一层油腻的烟火气。 好在早就收拾好自己的小四及时递过来一条干净的湿毛巾,江秋月又仔细擦了一遍,姐弟三个在屋里排排坐擦百雀羚护手护脸。 早饭是烙饼和炒白菜,还有一锅小米汤,一家人围着老红木圆桌,两只小的眼巴巴的看着米汤锅,显然也是不常吃的东西。 江母先给江父盛满一瓷碗,接下来却把稠稠的一碗递到江秋月手边,让她愣了一瞬。 或许是补偿吧,昨晚和今早最好的食物都紧着她,但是江秋月对小米兴趣缺缺,不爱吃那个,还不如留给半大小子特能吃的两小只。 于是她顺手接过碗,又转手分给小四小五一人半碗,她自己拿张烙饼卷白菜吃。 两个兄弟高兴地道谢,“谢谢三姐!” “唉,你这丫头,有好吃的赶紧塞嘴巴里顾他们俩干什么。”江母嗔道。 江秋月摇摇头笑了笑,“两小子正长个儿呢。” 况且她有物资在身,等离开这里有的是机会犒劳自己,没必要再抢家里一点吃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72.番外-李永红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小姑娘手腕子软,力气不大。 松口气后,抽出那人的裤腰带,他将人三两下四肢反绑, 拖到江秋月跟前。 “江同志, 希望你保持冷静。” “我知道你是自卫, 但是他的命不能结束在你手上。” 彭敬业抬眼看了看她, 面露不赞同。 江秋月咬着唇, 通红的眼睛转向一旁。 再来一次,她还会那么干! 打的他妈都不认识! 彭敬业凝眉看向这个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小姑娘。 那一副倔强死不悔改的态度让人手痒痒。 不过,他知道面前的娇人儿不是他手底下带的糙兵蛋子,随意怎么教训操练都行。 小姑娘得哄着、让着。 握了下拳,彭敬业让江秋月站住别动,他把人带到一边审一审。 江秋月更想把人打个半身不遂口不能言,但是有解·放·军战士在,她不敢。 只能遥遥看着彭敬业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 将人审的鬼哭狼嚎,也不知道都透露了啥。 本来彭敬业只是习惯性地抓住歹徒后例行审审, 结果审出问题了。 不到片刻,江秋月见他将人扔到一边,长手长脚的大步走回来, 脸色沉沉。 “怎么了?”江秋月奇怪问道。 彭敬业眼神沉重地看了她一眼, 说癞三儿供出点事。 待他言简意赅不落分毫的说完, 江秋月如遭雷劈。 原来癞三儿不是无缘无故找上江秋月的, 有人从中作梗! 癞三儿说村里那顿大锅饭后,有人找上他说新来的女知青是只肥羊,没啥背景,问他看不看得上。 癞三儿蠢蠢欲动。 不过春种期间江秋月交好生产队长家的儿媳妇柳兰花,癞三儿不敢轻举妄动。 背后的人又递了话,癞三儿忍不住前来试探。 就是在知青院门口遇上那次。 实话说,江秋月干巴巴的身材引不起癞三儿兴趣,还不如村里前凸后翘的小寡妇呢。 但是江秋月穿的好脸盘子好,据说家资丰厚又是个无人帮衬的,癞三儿起了心思霸占。 农闲的大半个月,江秋月整天窝在知青院不出门。 癞三儿等了许久终于瞅到今天的机会下手。 江秋月两手直哆嗦,深吸口气问道,“那个人是谁?” 刘爱英还是男知青中的一个?亦或者是刚回来的赵美丽? 彭敬业抱臂靠在身后树干上,薄唇吐出一个熟悉的名字。 “李永红” “怎么会!”江秋月立即反驳道。 李永红平时虽然总是盯着别人碗里的东西,但她总是沉默着,有贼心没贼胆。 怎么可能耍这样的心机来害她? 江秋月摇摇头不敢置信,她自认跟对方没有任何冲突结仇的地方。 彭敬业眸子沉沉的看着她在那震惊莫名,转身又朝癞三儿走去。 江秋月睁大眼,看他利索卸掉了对方两条胳膊,引起一阵杀猪般的哭喊。 彭敬业又问了什么,癞三儿一会摇摇头一会点点头,眼泪鼻涕一把。 面对彭敬业的铁血手段和一身很有震慑度的迷彩服,癞三儿哭爹喊娘认怂,知无不言。 他刚才说出的话果然有真有假。 真相是大锅饭那晚后,癞三儿瞄上了年轻的女知青们。 刘爱英是个众所周知的泼辣货,惹急了她跟人拼命,谁也别想好。 癞三儿不想偷个香还要惹得一身骚,把刘爱英略过。 江秋月颜色最好,但是年龄太小,平板身子没二两肉的,癞三儿还没畜生到朝她下口,嫌磕牙。 他看上了二十六岁正处在蜜桃成熟时的李永红。 觉得睡了她,最多闹开了领回去当个便宜媳妇,伺候他更划算。 于是癞三儿找机会堵住李永红想把人上了。 但是李永红不愿意啊,拼了老命反抗。然而女人力气终究大不过男人,她被脱的衣衫半褪占尽了便宜。 最后一刻,实在没法,不想失身的她灵光一闪把江秋月给卖了出去。 说江秋月有钱有粮有身好皮子。 说她在这里没个依靠,弄到手了人和粮都能有。 说江秋月是个傻的,是个嫁鸡随鸡不敢闹的软包子。 最后更是加上威胁,说跟队长家有交情,动了她李永红就是跟队长家过不去。 不要低估情急之下人的爆发力,木讷少言的李永红在当时愣是将癞三儿说的心动,把到嘴的肉给放了。 不过代价是被癞三儿上下其手猥·亵了一遍,外加帮他把她嘴里说的更好的人选搞到手。 李永红当时诅咒发誓一定让他称心如愿,过后见到江秋月就怂了。 别人不知道,知青院里的人却都很清楚。 江秋月这个小知青,看着温温和和的好说话。 实际上,不仅她自个不是泥捏的性子,身后还站着生产队长一家。 他们轻易敢惹吗? 至少李永红不敢,当时危机之中出卖人的冲动早就被狗吃了。 她怂起来不敢有小动作。 癞三儿却不会就那么算了,他还想着赖一个带大笔嫁妆的小媳妇。 他美滋滋的打算着等把人弄到手了,放家里养几年。 大不了他拿钱先跟小寡妇混着过,等小女孩长的像样了再给他生娃添香火。 于是他瞅空就屁颠的去找李永红,让她赶紧想法子弄人,期间免不了吃豆腐揩油。 李永红一直找借口推脱,癞三儿不知道,明目张胆地去知青院门口堵人。 李永红吓个半死,之后赵美丽回来,她忙着当狗腿子就把那件事忘在脑后。 结果癞三儿干等了一个月,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把人掳了,却遭到一顿暴打。 更有解·放·军同志对他上刑逼供,苦不堪言。 解·放·军的对象啊,让他浑身发麻不能动弹的肯定是国家的秘密武器,他惹不起。 癞三儿如一滩烂泥般萎在地上,浑身剧痛没一处好地儿,两只卸掉的胳膊耷拉着。 此刻他心里恨毒了李永红那个贱人!骗子! 如果不是她撒谎诓他,他怎么可能遇上硬茬子倒大霉! 都是那个贱货! 癞三儿嘴里哼哼唧唧诅咒个不停。 彭敬业问完拍拍手,将人撂到一边,问在他身后听完全程的江秋月。 “你打算怎么处置他?命肯定是要给他留的。”他强调。 实在是最初看到小姑娘下死手的那股子彪悍狠劲儿,给他留下深刻印象。 柔嫩又够味儿! 彭敬业的目光不可避免地扫过眼前的小姑娘,发现她比初遇那次胖了些。 气色健康红润,更好看了。 怪不得遭人嫉恨和觊觎,彭敬业眸子闪了闪,移开视线。 江秋月低眉沉思,没发现。 她想着彭敬业作为解·放·军战士,能为她不计手段地把人逼供出来,就已经是很宽宏能变通的了。 要是再要求一些狠辣的报复或者灭口之类的,这人肯定不允许。 像现代一样把人扭送派出所更不行,作为地头蛇说不定他进去几天就能出来,她名声到时候也毁了。 原本想打断他三条腿,看他以后还怎么欺负女性。 但是瞄了瞄蹲在地上都是正直军·人做派的彭敬业,她没敢把那个猥琐的打算说出来。 “断他一条腿,让他长长记性。”江秋月最终说道。 至于另一个罪魁祸首,她有个别的想法,总要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都得了教训。 人心一旦狠起来,连自己都害怕。 听到要断腿,癞三儿呜呜扭着身子像只蠕虫,拼命磕头求饶。 彭敬业站起身,军靴踩上癞三儿的右小腿,使力跺下,咔嚓一声。 癞三儿啊啊大喊,疼的满头大汗,直至晕过去。 处理完人,彭敬业看了江秋月一眼,嘱咐她没事别一个人到偏僻的地方。 江秋月不知道他怎么会到这里来,没敢问。 见他走到一棵树下,拎起几只野鸡和兔子,走过来递给她两串蘑菇。 他见她盯着野物看,以为她想要,“这个不能给你,我用石子儿打下的,你不好处理。” 江秋月收回目光,她只是看了眼没想要东西。 真是敏锐,不愧是当兵的。 “快走吧,找你的人来了。”彭敬业把蘑菇塞进她手里提示道。 身后隐约传来方卫东的呼喊。 江秋月点点头,“谢谢你。”在她要犯错误的时候出现。 “就当还你那袋包子的情分。” 话落,他转身身手矫健地闪入山林,几下就不见了。 身高没量过,估摸着目前有一米六了,二十岁之前还有上涨的空间。 “哟,大美人,吃饭啦。”刘爱英依在门框上,看江秋月对镜梳妆,调侃地喊道。 江秋月放下镜子,笑道,“哪有什么大美人,只是擦些东西护肤罢了,这边风有点大。” 昨天晚上洗脸的时候一抹脸一把灰。 刘爱英眼尖,看到她手上的百雀羚盒子,接过去左看右看有点稀罕。 女知青来到这里穷乡僻壤的,如果没有家里人接济,很少再有机会能弄到在农村稀缺的擦脸油。 她们平时最多买盒蛤蜊油擦脸,秋冬还好,春夏擦上太油了。 江秋月看她实在忍不住跃跃欲试的样子,打开让她试试。 刘爱英摸摸快被吹裂的脸皮子,不好意思地挑起绿豆大小的乳白凝脂,放手心里涂匀后擦在脸颊上。 “清爽,没感到油腻。”她很欣喜地评价。 看了又看蓝底红花的精致小铁盒,刘爱英不舍地还给江秋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73.番外7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江秋月:“……”难道这是要她自制传说中的月事带?! 看她一脸懵逼, 只知道往炕上躺, 刘爱英眨眼之后一脸我懂的怜惜同情。 那一脸的复杂, 跟找到同类似的。 江秋月:……话说你到底懂了什么呀? 接下来江秋月被迫听了一堂生理课, 临时老师刘爱英同志。 另外还得到对方的安慰, 说什么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即使他们偏心忽视了她也要看开点, 自己多为自己打算就是。 江秋月听着听着, 大概明白刘爱英误会了她跟她一样是被父母忽视的, 连女孩子该懂的事都没被教导过。 虽然事实有所出入, 但江秋月没有打断她, 分说个明白。 左右江家人如何,她心里有数就好。 接下来,她在刘爱英手把手教导下缝出一个丑丑的长条布兜。 里面塞进草木灰, 四角缀上长带子, 用的时候绑身上就行。 看着那个奇怪的东西,江秋月囧了个囧。 她借口去厕所换上, 忙起身溜出去, 在厕所里把所谓的月事带收进空间。 感觉很不靠谱啊,江秋月不打算用的。 吃午饭的时候,赵美丽失魂落魄的回来了。 赵向东老实跟在后面, 像一只忠犬。 饭桌上的男知青们不知道情况, 大概以为她刚回来还想着家。 女知青却都心知肚明她之前是干嘛去了。 看她那样子, 估计结果不太好。 陈中华招呼两人吃饭, 让赵向东去灶房拿碗筷盛红薯粥。 李永红殷勤的倒热水,擦板凳。 赵美丽应着陈中华的面子,在长桌前稍微坐了坐。 红薯粥和野菜团子,她一点没动,喝了点热水,楞楞地看着桌面,脸色苍白。 饭后,江秋月歪到炕上修养,刘爱英坐炕头纳鞋底。 她们俩在一旁看着赵美丽在那头发脾气。 好歹是书香门第出生,生气了也不会大吼大叫,只是把外套脱了甩在炕头,胸口起伏不定。 这让江秋月她们看清了她的平板身材,和她身上那件布拉吉长裙。 刘爱英撇撇嘴,跟江秋月挑了一枚你看她作的眼神。 江秋月躲在被窝里,只露出头和两只眼睛。 一边看李永红像个女仆一样被赵美丽指使着翻行李,一边悄悄往嘴巴里塞红枣桂圆。 李永红平时看着是个木讷的,不成想到了赵美丽手下就活泛了,指哪打哪。 果然是周瑜打黄盖,一物降一物。 清闲的下午时间,刘爱英纳了一双鞋底,江秋月偷偷吃喝。赵美丽端坐在门口,让李永红把两只皮箱的东西整理了出来。 夕阳西下时,赵美丽恢复了心平气和的清高模样。 她听李永红说起江秋月家寄来的麦乳精好喝,转身就从箱子里拎出一罐来,让大家分了喝。 不等着其他人反应过来,她好似找到了发泄点,又扒出一堆东西。 一小袋玉米面粉,让送去灶房晚上吃掉。 一盒茶叶末,送给东屋的男知青们打牙祭。 一包白糖和一块天青色的确良布,归了李永红,被她稀罕地收起来。 就连江秋月和刘爱英都分到一点零碎东西。 江秋月看看地柜上的豌豆糕,有点麻爪,这姑娘是被情郎刺激傻了吗? 刘爱英倒是欢欢喜喜地收下,跟之前她脸上的诧异从没出现过一样。 她拍拍江秋月的手,让她收下,别傻不拉几的不敢拿。 悄悄跟江秋月嘀咕,说道这些东西往常她们可没见过丁点儿,都被赵美丽转手送给小白脸了。 现下估计人被小白脸家刺激到了,不然哪会把给心上人带的东西全分给他们了。 不过,给出去的东西可不是好要回去的,赵美丽可别事后反应过来再抹鼻子哭。 江秋月默默无语,都说她大方实在,也没赵美丽这样拿东西不当自己个儿的大方样。 那不是大方,是傻吧。 她把那盒豌豆糕收进地柜,暂时先放着。 刘爱英秉承吃到自己嘴里才算是自己的,拆开纸包就着茶水,把半包糖果子撂下肚。 拍拍肚皮,说感谢赵同志让她吃顿好的饱肚,赵同志真是一个难能大方的好同志。 江秋月抽抽嘴角。 搁你们俩面和心不和的关系,你吃后说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挑衅啊。 或许是平时话里怼惯了,刘爱英跟赵美丽说话难免带上火药味。 赵美丽不知道听出来没有,根本没搭理她。 晚饭相对来说好多了,毕竟有了赵同志的‘赞助’。 葛根汤和玉米面菜团子。 江秋月已经习惯这里粗糙的食物,把自己的那份吃的干净。 回屋还沏了麦乳精喝,背着众人在炕上鼓捣衣服,实际是在给自己贴补吃食。 早前就发现原身太瘦了,十五岁了还没发育开,浑身没二两肉。 最近虽然私下吃得好了些,但又要下地干活,一直没长肉。 所以她在外表面上吃的少,自己私下补贴也没人发现。 趁着农闲,江秋月决定好好养养,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了健康其他说什么都白搭。 当然,集体饭还是要老实吃的,不能再因为顾虑别人缺吃少喝而给自个留下危险的根子。 吃的少,却长胖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有问题。 即使可以说家里寄了东西接济,保险起见,也不能再散漫。 如今已经有真正粮食丰厚的赵美丽在给知青院支援物资,她就不要再大手大脚招惹麻烦。 江秋月躺被窝里反省总结近段时间的行为,再次端正了生活的态度。 默默休养了一个月时间,江秋月的气色一天天变好,脸色不再是缺血的苍白。 表面上,她吃饭积极,麦乳精天天喝,罐头午餐肉偶尔加餐,像是吃不饱似的。 陈中华说她到蹿个儿的年龄了,女知青们知道她已经来过月经,正要发育了,对此没什么大反应。 只要不超过她的那份口粮,私下吃家里的补贴是人家父母的本事。 而且相对江秋月只是吃点罐头喝喝麦乳精,赵美丽这个吃糕点油条的更打眼。 这个月,赵美丽没出过门,整天坐在西间的木椅上沉思。 有什么事都叫赵向东或李永红去办,她整个人精气神都蔫蔫的。 没见她再去找过柳和平。 可惜当初没有仔细看那本书,江秋月不知道剧情中赵美丽占什么份量。 估计也是跟原主一样,是贡献物资被压榨完后炮灰的角色。 不过江秋月没闲空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五月端午到了,陈中华看还有点玉米面,说是包顿饺子给大家解馋过节。 正好新一波野菜长的好,做荠菜馅儿的饺子肯定香。 陈中华安排江秋月和赵美丽去后山挖野菜。 赵向东和方卫东陪她们一起去。 刘爱英要在灶房里忙乎,轮到她值日做饭。 至于李永红,她在井边给赵美丽洗衣服,忙着呢。 出门前,江秋月扫了扫李永红任劳任怨的身影,有点搞不懂她。 挖野菜的时候,赵向东铁定是紧跟赵美丽身后的。 本来方卫东陪着江秋月在另一处植被茂盛的地方寻摸,但是赵向东忽然一声喊,引得方卫东唰地蹿出去他们那边看情况。 江秋月起身望了望,赵美丽貌似崴了一脚。 看没多大事,她蹲下继续挖着荠荠菜,隐约的哭泣和哄劝声传过来。 突然,一双枯树皮般臭烘烘的手从后边倏地伸出来,死死捂住了江秋月的嘴! 扑面而来的恶臭包围着她,江秋月反应过来后拼命挣扎。 两手掐住捂住口鼻的手想掰开,两脚不停踢腾,她想引起那边三人的注意。 然而赵美丽那里似乎真遇上了麻烦,赵向东和方卫东吵起来了,根本没听到江秋月弄出的动静。 江秋月呜呜挣扎中,被后面的人拖进一旁的树林子。 腰上屁股上被咸猪手掐了几把,来人可谓是肆无忌惮。 江秋月知道不能指望方卫东他们了。 她只能忍着恶臭,做出挣扎后无力反抗的样子,以便节省力气伺机脱险。 待到被拖了很远,后面的人大概认为引不来人了,停下松手的刹那,江秋月反抗了! 她拿着手里的瓶子,转身喷向对方眼睛。 滋滋喷了好几下,那人惨叫一声捂着眼直跳,脏话连篇。 “小贱货!敢伤你爷爷,看大爷待会儿不爽死你!” 江秋月收回辣椒水瓶子赶紧跑开,几步之后听那人的谩骂左右看了眼,又跑回来。 手干脆伸进口袋拿出空间的防狼器,开到最大档,咬牙往那人身上杵。 “滋滋滋……” 命中了几下,骂骂咧咧的人被电的浑身打摆子,口吐白沫眼珠子翻白倒在地上。 江秋月才看清袭击她的人是谁。 癞三儿,那天遇到的混子。 想到刚才这人在她身上乱掐,江秋月恶心欲吐。 “俺是…村上的…人……你敢动…俺……早晚操…死…你……也…不敢…闹…开…妖怪…” 癞三儿被放倒后嘴里还不干净,有恃无恐。 江秋月咬牙切齿,就如他所说,她不能闹开,闹开了反而会被反咬一口,举报说是她勾引人搞破鞋。 最后癞三儿可能只是被关一段时间,她这个女知青就全毁了。 心思电转间,江秋月想了很多,恨极了欺辱她的人。 她拾起一根木棍,恶向胆边生。 又给他电上几下,大棒挥向癞三儿腿间那坨肉。 砰砰砰,木棍落到肉上的沉闷伴随着癞三儿的哀嚎。 江秋月打了他腿间打他脸,打了脸打他心脏所在的地方。 越打越重,平日干活磨炼出的力气全掏出来用。 江秋月眼睛泛红,其中逐渐升起一股戾气。 不要命的乱棍之下,被电的麻木不能动弹的癞三儿哼哼唧唧的声音越来越小。 江秋月汗流浃背,满脸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停住歇了下,她目光沉沉地看向地上鼻青脸肿的混子,手里的木棍再次举起。 这次,瞄准的是对方的脑袋! 木棍狠狠落下去,中途顿住。 一双大手牢牢握住了她的手腕,制止了她的虐杀! 江秋月正处于高度紧张被刺激的状态,下意识以为又有人如刚才一样冒犯她,木棍转向就朝来人大力挥去。 但是对方身手很好,木棍被他轻易格挡,手腕翻转间卸下落在地上。 “停下!”一声厉喝惊醒着魔的人。 江秋月两只手腕被人紧紧抓住背在身后,限制住疯狂的动作。 两人贴面对上,一双惊惧万分的眼睛,终于从慌乱中醒过神,映入面前人沉静深邃的眸子。 “彭敬业……”英俊的五官曾给她深刻的印象,一下就认出是他。 江秋月喃喃地喊出他的名字,泪水终于争先恐后涌出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74.番外-出轨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接下来会有几天空闲时间, 女知青商量着搭生产队长的驴车去一趟县里。 刘爱英跑去问了问, 柳建国答应下来, 让她们一早在村口等着就行。 林文清在临走时蹭上来,说是去县里逛逛。 驴车比拖拉机慢的多, 木架子板车在土路上摇摇晃晃颠簸的厉害。 到达兰县时, 几个女知青从车上爬下来差点在路边吐了, 惹得林文清一阵调侃。 几人跟柳建国商定好回去时会合的地点和时间, 女知青们打算一起先去邮局再去供销社。 林文清不跟她们同路, 单独离开办他自己的事情。 兰县不大, 两条街交叉成十字形,邮局就在十字路口边的一条道上。 上午的时间,出入邮局的人不多, 大都是知青和一些干部军.人家属们。 江秋月跟另外两人进去后在窗口买张合适的邮票,再递上需要邮寄的包裹和地址就可以了。 刘爱英把冬天不穿的棉衣和一些实在不能穿的旧衣服打包寄回家,补贴家里的兄弟姐妹。 李永红寄回去的是粮票布票,是她从牙缝里抠唆出来的,仔细数了好几遍才交给邮寄员装进信封。 江秋月只是把之前做给双胞胎便宜弟弟的帆布书包给装到包袱皮里寄回去,还有一封寥寥数语报平安的家书。 邮寄员办事效率很高, 同现代那些办事的磨磨蹭蹭的态度没法比。 不出十分钟,三人满意而出转向另一条街的供销社。 供销社的门面比邮局气派多了, 门头上有‘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 门边是写着‘发展经济, 保障供给’标语的牌子。 不过进去后才发现, 里面虽然面积很大,但是只有一个长长的柜台,整体看起来有点类似现代的小卖部。 进去后,地面上都是青砖铺地,打扫的干干净净。 木质柜台上围满了人,热热闹闹的。 刘爱英拉住江秋月的手挤进去,李永红紧跟其后,三人挤到柜台前。 旁边有人问的确良棉布红糖之类的东西,售货员爱答不理的,手上算盘拨拉的噼里啪啦响。 江秋月看了眼售货员姑娘身后的货架,货架很多,大多却是空的,中间集中摆放着一些毛巾手帕、搪瓷碗缸、副食杂货等日用品,另外一处较远的挂着几件衣服和布料。 刘爱英兴奋的看了一圈,举高手朝售货员招呼,“同志,有皮带吗?” 售货员在众多你说棉布我喊花生酥的声音之中准确定位到真正有需求的声音来源,睁开眼皮子朝刘爱英看了一眼。 “有”话落,转身从柜底下抽出三条皮带,啪地甩在柜面上,“要哪条?” 刘爱英很是欣喜,一点也不在意人家态度如何,仔细看了看三条清一色棕黑牛皮带。 “同志,有其他款式的吗?女同志用的那种。”柜面上三条皮带款式太老,比江同志带的难看太多了。 售货员盯了她一眼,撇撇嘴,“就这些,要不要?”手抓上皮带就要收起来。 “哎哎,我没说不买啊。”刘爱英伸出手阻挡,就差上手拽住了。 售货员斜眼看她,“有工业券吗?一块五。”不仅要掏一块五买,还得有工业券的票证。 李永红眼巴巴地从各种日用品上收回目光,一听刘爱英要花一块五买根不值当啥的皮带,差点跳起来。 “刘同志,你买那个干啥,回去找点布自己做个布带子用就行了。”花那么多钱还费票。 旁边围着过眼瘾聊天的人也有插嘴说小姑娘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乱花钱干啥,有那一块五还不如买几尺布做件衣裳,买几斤粗粮饱饱肚。 江秋月不做评论,她知道刘爱英虽然时不时要接济家里,但也是看情况行事,不会一气儿的全把东西贴补出去,她自己手里还攒了些钱,买点自己想要的东西无可厚非。 果然,刘爱英摸了摸腰包,又看看皮带,来回几次在售货员很快不耐烦要收回去的时候方小心地掏出一沓毛票数了又数,拿出一块五的数,又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工业券交上去。 售货员脸色有点嫌弃的接过票子甩了甩,数完后开出一张单据,让刘爱英从中选一条拿走。 三条颜色没差,都是那种老式的款,男女通用。 刘爱英瞅了好几遍,抽出一条顺眼的小心翼翼收起来。 她问江秋月两人有什么需要的,江秋月摇头说没有。 其实江秋月早已把明面上的货品观察了一番,基本她空间里都有,没什么要买的。 即使要买,江秋月决定以后还是自己一个人来买,毕竟财不露白,她平时看似表现的大方实在,那是因为那些舍出去的东西还不被她放在眼里。 江秋月很清楚的知道自身的性格缺陷,她不善交际,不会弄些弯弯绕绕的。与其在看不上的资源里勾心斗角,还不如舍出一些边角让他们吃人嘴短,平时能照顾点她就行。 而大手大脚买东西看似有大笔财物这些却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在这个道德和人心严重经受考验的时候,谁知道饥饿交迫之下人的底线能到哪儿? 有点家里支援的钱票保证生活宽裕尚可赢得旁人羡慕和忌惮,再多就是召祸了。 江秋月一边沉思反省一边跟着两人转悠,发现一个现象。 别看围在柜台前的人很多,真正买东西的人实际上少之又少,大家看个热闹。 李永红用几寸布票换了点针头线脑,心里多少看不上刘爱英花大钱买皮带的行为,觉得她是打肿脸装胖子,平时还饿着肚子呢就敢乱花钱。 三人在长柜台左右逛了几遍,又推推搡搡的挤出去。 出来后,刘爱英擦着额头上的汗,左手紧紧抓着腰间的布袋,一脸的满足喜悦之色。 距离会合的时间尚早,刘爱英正高兴呢,建议在附近逛逛,名曰呼吸一下城镇的气息。 三人顺着街道边逛边朝会合的方向走,正走着呢,江秋月袖子被扯了下,李永红拽住她俩往街道旁望去。 相对来说气派干净的国营饭店里,林文清坐在靠外的桌子旁正在吃饭,桌上摆着几道炒肉炒菜,看上去油光光,手上端的碗里是高粱米饭。 刘爱英咕咚咽一下口水,馋的。 “林同志好气魄!”刘爱英十分羡慕,能在国营饭店吃饭还吃那么好的,林同志显然身家不菲。 估计是哪家的公子思想觉悟高,特意下来响应主席号召呢。 江秋月倒没什么诧异的,林文清居住在东富西贵的京都城东,手里缺什么也不会缺钱,人家趁着出来的机会打打牙祭吃顿饱饭,谁也说不了什么。 李永红的肚子咕噜叫了两声,她自己没察觉到,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国营饭店,饭店里的林文清身上。 林文清侧身背对着门口,没发现她们,正慢悠悠斯文地吃着面前的饭菜,不时挑出不吃的作料扔到手旁的空碗里。 江秋月:“……”还真是悠哉啊,终于知道平时知青院吃的粗粮有多委屈人家了,啧啧。 刘爱英馋的流口水,巴巴地吸了几口隐约的饭香,拉着左右两人麻溜滴跑了。 没钱没票的,眼馋也吃不起,有钱有票也不敢进去吃啊,太浪费了! 还不如眼不见为净,刘爱英想的开,离远了后就丢之脑后了,最多以后想起来吸溜几下泛滥的口水回味回味。 江秋月曾经吃过比那更好的家常菜,更不会上心了,只余李永红被拉着跑时还时不时回头看。 国营饭店里,林文清悠哉地祭五脏庙添油水,突然感觉身后有道灼灼的目光黏上来,搞得人寒毛直竖起鸡皮疙瘩。 他朝门外瞧了瞧,街道上空荡荡的,没什么可疑之人。 日头已经升高了,林文清不再多想,转回去加快速度,打算吃完去会合。 等林文清改善完生活,又拐去供销社买了几块花生酥包上,完后一路晃悠到会合的地方,人就差他了, 柳建国招呼几人上驴车赶紧回去,以免赶不上中午饭。 路上继续晃晃荡荡的车程,或许是临近吃饭时刻,赶车的老乡分外卖力,他们比来时更快回到临河村。 驴车停在村头柳建国家门口,几人谢过他后走村边那条路回知青院。 春种过后,地里没什么人了,又正当中午时分,小土路上就他们四个。 林文清半道拐去了高家方向,拎着他的点心油纸包。 剩下三位女知青眼看着知青院快到了,遥遥碰上来一个衣衫不整的癞头汉子。 那人不知道刚从哪里爬出来,衣襟倘开,裤子要掉不掉,五官扁平大黄牙,头上长满了癞子,远远就能闻到他身上那股酸臭味。 正是村里无所事事、臭名远扬的癞三儿。 那人挡在路上,混浊的眼珠子在三个女知青身上扫来扫去。 李永红哆嗦了下,悄悄落后半步躲在另外两人身后。 刘爱英和江秋月看着挡路的人齐齐皱上眉头。 这人光天化日之下想干嘛?! 眼看着两方就要遇上,癞三儿眼珠子最终定在江秋月身上。 盯了两眼那白嫩的脸蛋和身段,癞三儿嘿嘿地呲着黄牙伸手撞上来。 “你想干什么?!”突然的一声厉喝,制止了癞三儿的动作。 江秋月准备往后跑的脚步顿住,仰头一看发现瘦小精悍的方卫东拿着一根扁担,一脸凶神恶煞地站在不远处。 他身后缩肩缩背的是大骨头架子最近养回点人样的赵向东,赵向东脚边放着两只木桶和一捆柴火。 有两个男知青镇着,癞三儿咕囔了一句难听话,扯扯裤头从一边溜走。 总要讲究个先来后到,贸贸然闯进去印象不好。 林文清这人不轻易吃亏的小心她也能看出,有点势力眼有些能力。 从包里摸出一包凤凰香烟扔给他,那是江母给她准备用来打点的东西,被她挪到空间一角另放。 林文清笑眯眯接过,一看牌子眼睛亮了,反转两下摸了摸塞进了口袋里,直说赚了。 知青点除了房子是土胚的,小院边缘更是在底部只垒了几十工分的泥土堆,上面插满了树枝权当院墙了。 再说房子,其实就四间半,当中一左一右两间大屋的木门上都落着大锁头。 窗子上贴着旧报纸封死的,林文清只得扒着门缝隙往里看,发现应该分别是男女生住的。 其余两间小的在一边,挨着主屋,一个是灶房一个像是杂物房放着农具家伙。 还有半间完全是贴着主屋搭的小棚子,不知道是干嘛的。 房子前的空地上开辟了一小块菜地,青菜和葱蒜刚冒出个头。 从早上下车整到现在,日头高照,已经到中午了。 两人各自各自找地方歇息,等了片刻,院外走过来几个扛着锄头铁锨的青年男女。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75.番外-故地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那女的鼻孔朝天,瞪了她一眼,又高喊, “毛主席说过,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毛主席同样说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背语录谁不会,经典的语句地球人都知道。 那女同志还要说,彭敬业冷声打断,“这位,我们可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好同志。” 女同志住嘴,瞥了眼江秋月手上的橘子,又看两眼两人身上簇新笔挺的绿军装, 终是好不甘愿地哼一声,转身走人。 期间王晓红和林文清连个屁都不敢放,乖乖缩着当鹌鹑。 等人走后,林文清才状似夸张地擦把冷汗吐口气,悄悄透露,“那女人有个在国营厂当副厂长的舅舅, 平时把红宝书背的顺溜, 就是爱找茬。” 江秋月听过也不在意,身份再显赫等下放到别人的地盘上,是虎是龙都得盘着, 自身没点能力连肚子都有可能填不饱, 到时候谁还管她有没有当副厂长的舅舅, 毕竟不是亲爹。 夜幕降临,车厢两头亮起昏暗的灯光,伴随着火车哐哐的行驶声,座位上的人纷纷开始陷入沉睡。 接下来的一天一夜,火车窗外的风景越来越荒凉原始,黄沙漫天不见人烟,直到渐渐出现新绿,越来越多的麦田稻田出现,青山绿水开始映入眼帘。 傍晚时分,火车停靠,列车员到车厢通知,他们得目的地到了。 解放军果然是为人民服务的好同志,江秋月刚起身,彭敬业就把她那俩包一手一只拖了下来,拎着往外走,让她拿着小包跟上。 车门外,小战士已经背着两个绿背包等着了。 王晓红和林文清也随后下车,王晓红大包小包带的东西比较多,好在林文清只一个拉风的小皮箱,还能绅士范儿地帮忙拿点。 兰县的火车站明显比首都的火车站还要小,乘客也少,大都是下车的人群,还有等在外面灰头土脸的几伙人。 大家认识的一起往外走,他们这里有彭敬业带头,出来后首先找到了柳家湾来接车的人。 彭敬业过去时,一个穿汗衫灰绿裤子的中年人立马上前打招呼,显然一眼认出解放军同志的身份。 领头人诧异之后才发现人家是送小姑娘过来的,了然的笑笑后不由多看了白嫩嫩的小知青一眼,果然城里姑娘跟他们村里泥腿子的闺女们就不一样,一眼就看出是细粮养出来的。 江秋月随他打量,彭敬业帮她送来行李后安放在接人的拖拉机上,之后就要跟小战士归队,她在顾着跟他道别。 一路上的照顾早就超出了当初分享的一点吃食的价值,江秋月有心感谢,人多眼杂的只寻摸到一纸包薄荷糖送给他。 “谢谢照顾,一点小心意。” 彭敬业看了一眼,知道从她手里拿出的一般都是好东西,却也不是多贵重的。食指挑开油纸一角,露出青亮亮的糖果色,果断接过来塞进军裤兜。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说完一句鼓励的话,他转身走了,远处是接他的军绿色吉普车。 江秋月额头抽了抽,这种随时来一句语录的话体模式真是有点受不了。 中年男人是柳家湾的大队书记,这次带人开着大队的拖拉机来接插队入乡的知青们。 几个分别通报过姓名和将去的地方,又等了片刻,总共集合到十来个少年少女,都是去柳家湾那片的。 拖拉机后面装了半车斗的行礼包袱,三四个女生被安排在另一小半的空间里窝着,男生们自己找地方挂在车头上。 书记一声吆喝,开车的老乡卖力摇动手柄,发动机突突突的冒烟,拖拉机载着一群人颠颠簸簸的上路回程了。 走了老远遇到一伙人在路头僵持,火车上见过一面的那个带红袖章的女生一个人怼一群大老爷们小伙子,听她在那喊妇女能顶半边天,走远见不到人了还能依稀听见‘大家一起走路不能歧视妇女’之类的话。 他们这边一起在老式拖拉机上坐着站着甚至挂着的人各自对视一眼,一起笑喷了。 戴草帽的老乡坐在车头铁把上,听到他们笑开也笑了,一脸褶子黑黝黝的对着他们说,“有车接干啥不坐,傻哩,像咱呼啦啦坐好比他们行动快多了。” “还是书记领导的好啊!”林文清伺机接过话头恭维,说的书记和两位老乡笑容满面。 不得不说这家伙适应能力很强,嘴皮子也好,在其他人还满面迷茫之色忐忑不安的时候他已经跟书记他们说上话了,好话说说探听点消息再显摆几句红色诗歌,玩得一手顺溜。 车斗估计是为了照顾新人,底部铺上一层塑料布,几个小姑娘挨着蹲在一角,避免颠簸。 江秋月歪靠在行李上,满鼻子的鸡屎味儿。 现在还没有村村通修路,都是压实的泥巴土路,大路还好,等拐上小道就坑坑洼洼的,人坐在车斗里颠来颠去简直要散架了。 柳家湾说来离县里不远,走了小半天第一个村子就到了,下去两个女生一个男生,之后两个村子又下去几个,车斗里越来越空。 直到长河大队的地界,王晓红跟她挥手告别,另外两个男生帮忙一起拿行李,三人跟随村口等待的人走了。 剩下江秋月和林文清两人,坐着颠簸得要吐血的拖拉机突突突的到达青山大队所在的村子临河村。 村口接待的人还没到,林文清鸡贼的奉上三根香烟,拖拉机直接将两人拉到了村头队长家门口才走。 队长家是一座建有三间青砖大瓦房的农家小院,土胚垒成的院墙不到一人高。 院中收拾的很干净,只有一个老迈掉牙的老人和几个光屁股小孩在家。 老人很热心,拉他们进院喝口水,小孩子们呼啦啦跑过来啃着手指围观。 林文清跟老人聊天打听村里的情况,江秋月避过小孩子好奇地想抓她军装的黑手,拿出几颗散装水果糖一一分给他们。 老人看见了笑的满脸褶子,嘴里说道,“费那干啥,都是精贵东西。” 江秋月摆手说没事儿。 几颗糖果成功让几个皮小子乖乖吃糖不胡闹。 青山大队的队长很快就闻讯从地里回来,知道人已经到了家里,进门就说抱歉的话。 “唉,最近让春耕给忙晕乎了,差点忘了派人去接你们,见谅见谅啊。” 队长柳建国浓眉大眼,黑中泛红的国字脸,一身白汗衫灰绿裤子,头上戴着草帽,汗流浃背赶回来的。 两人新来的当然不会一来就拿住一点小事不放,打过招呼说说笑笑揭过一茬。 柳建国满意地咧嘴一笑,接过两人的介绍信对照无误后,招呼人抬行礼送他们去知青点。 待他喝口水歇上一歇还要赶紧下地去监督。 江秋月一走,尝到甜味的小孩子们呼啦跑出门想跟上。 柳建国糙手一伸,提住小孙子的后衣领提溜回来,“你小子皮啥?乖乖呆家里陪你老太。” 小孩子不干,左扭右扭想脱离魔爪跟上大部队,嘟嘟囔囔的反而被发现嘴巴里嗦着水果糖,一股苹果味。 柳建国问是哪来的,小孩子说是漂亮姐姐给的。 想想他孙子说的应该是刚才两人中那个白嫩小姑娘。 他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平时能弄到白糖红糖给家里人冲水喝,像是这种清香无比的高级水果糖却是很难换到,关键是县里副食店都缺货。 又听他娘在一旁问,“小姑娘看着没多大,文文静静像是能安生的,你今儿个咋忘记派人接了?” 柳建国皱皱眉,每次来知青前队里都会接到通知,他咋会忘记接人,只不过安排的人没去罢了。 想到村支书那边的人,不知轻重又总是自以为是的捣乱,真是头疼。 又听老母亲说人是大队书记直接开拖拉机送到门口的,不由沉思两人的身份,心下记了一笔。 队长家在村头,距离知青点要绕过村外一条路。 好在帮忙的几个小伙子给力,抗包拿东西不在话下,江秋月只需挎着帆布包跟在后面。 一路上遇到去送水的人,很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还有不远处劳作的农人,遥遥看过来一眼,大家都知道知青点来了新人。 江秋月也在观察他们,不同于见过的大队书记几人和队长一家的穿着,普通人一般都逃不开蓝灰黑三色,衣服上好点的手肘肩膀巧妙地打上补丁,艰难一点的基本都是补丁落补丁洗的发白的样子。 从京都到这里,她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贫困现象。 怪不得以前听老人回忆旧时侯老是念叨那一句: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不过,如今初春已至,万物复苏,新绿的颜色早已蔓延在原野上和村庄里,处处生机,倒也不显得一片都是灰扑扑的。 田野上一番热闹劳动的繁忙景象,知青点确实安安静静的,都下地挣工分去了。 几间土胚房紧挨着耸立在村边小路旁,摇摇欲坠的像是随时要塌了,还好屋顶是土瓦而不是茅草,不然到冬天可怎么活。 送他们来的小伙子手一指,告诉他们这里就是知青点,他们以后住的地方。 江秋月和林文清对视一眼,再看看危房一样低矮老旧的土胚屋,无语凝噎。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76.番外-赵向东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她回到癞三儿不远处,盯着他哆哆嗦嗦冒冷汗的肿脸,冷声说道, “我知道你没晕。” 癞三儿吓得睁开眼,看向江秋月的目光十分畏惧。 “姑奶奶,俺知道错了, 俺再也不敢了。”哭的很凄惨。 江秋月不为所动, 想到她自从来到后一直宽和待人,从不斤斤计较。 本意上是与人为好, 没想到却招惹来一只白眼狼。 不狠狠报复回去,她这口窝囊气出不了! “想让我放过你可以,今天的事不能说出去半点。”江秋月特意看了看彭敬业离开的方向,朝癞三儿威胁道。 癞三儿想起还在断着的手脚,打了一个寒颤,点头如捣蒜。 “还有……”江秋月走进一步, 弯腰两只眼睛冷冷地盯着他说了一句话。 “谁让你这么干的,就做到谁身上去!” 江秋月说完转身离去,徒留癞三儿滑稽地诺诺称是, 肥肿的脸上射出狠毒的红光。 他娘的, 硬茬子惹不起,诓他的贱人总要事后算账收拾了! 不说癞三儿怎样哭爹骂娘誓要给李永红好看。 江秋月走远后整理了下衣裳,拍掉沾上的尘土, 让自己至少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等收拾好才朝方卫东过来的方向应了一声。 方卫东几乎下一瞬就匆匆跑过来了, 手里还拿着根扁担。 那是赵向东出来时拿桶挑水用的。 “你还好吧?”方卫东跑的很急, 到跟前后左右上下查看她关心道。 江秋月扯起一抹笑说没事,就是进来找点蘑菇好熬汤喝。 她举了举手上新鲜的蘑菇串。 方卫东明显松了口气,看着她犹在泛红的眼眶很奇怪,但他没多嘴的问出来。 回去的路上,方卫东向江秋月解释之前的疏忽。 赵美丽指使赵向东找野菜挖的时候遇到了一条出来溜达的小菜蛇,不仅吓得花容失色,还崴了脚。 小菜蛇被她一惊一乍的早就吓跑,她自己却把自己吓哭了。 赵向东没看清状况,还以为她咋地了,担心之下大喊一声,把方卫东招过去帮忙。 方卫东过去敲了一圈草丛没见到蛇影子,待赵向东把人哄好问清楚才知道蛇早跑了,人却崴了脚。 方卫东回来找江秋月的时候才发现人没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赵向东已经扶着赵美丽回去养伤,方卫东只能拿起扁担,寻着压塌草丛的痕迹,一路找到树林子里。 他想江同志大概遇到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她最后好好的,肯定是机智地脱身了。 眼眶微红,应是吓哭的。 方卫东低头有点颓丧,是他大意了。 江秋月发现走在一旁的瘦小身影忽然耷拉下脑袋,沮丧的样子跟那次在知青院门前凶悍地维护女知青时截然不同。 不知他想到了什么。 她提醒他,“你不打水吗?” 他们已经走出树林子,来到之前挖野菜的地方。 她挖的半篮子荠荠菜还在原地放着,旁边搁着两只木桶。 方卫东回过神跑上去拎起菜篮子递给她,挑起两只木桶往坡下走。 边走边说,“待会儿路过小溪把木桶装满就好了,谁还能真分得清山泉水和溪水。” “我看你跟赵向东同志关系很好。”江秋月边走边聊。 方卫东:“我来的时候赵哥比较照顾我,我们就成了好兄弟。他那人死心眼子,还犟得很,心却是不坏的。” 江秋月点点头,平时能看出来。 特别是赵美丽回来后。 他们两个一路聊着,到小溪边时打满水,江秋月趁机洗了洗手和脸。 陈中华这时候找过来,说是见他们一直没回,他出来接应一下看咋回事。 江秋月推说采串蘑菇加菜,耽误了时间。 回去后,刘爱英已经醒好了玉米面团,林文清从村里花钱搞来三枚鸡蛋,正等着她的野菜做馅儿。 江秋月拎着菜篮子直接进了灶房,刘爱英一个人在里面。 摘菜的时候,刘爱英小声问她赵美丽咋地崴脚了,神色中那意味明晃晃地表示她咋又开始作妖嘞。 江秋月看了眼西间,赵美丽和李永红现在都在里面呢。 李永红不用多说,癞三儿不会放过她的。 赵美丽这个人…… 如果说之前江秋月对她的态度是旁观和友善的,现在则是心中膈应。 癞三儿能偷空子掳走她,赵美丽当时功不可没。 但是真说起来,她又不是罪魁祸首,当时是巧合而已。 神特么的巧合啊! 面对刘爱英八卦的好奇心,江秋月把方卫东讲的版本告诉她,没提自己。 刘爱英咂咂嘴,咕哝道,“估计又是躲懒的把戏。” “她经常这么干吗?”江秋月随口问。 “可不是嘛,资本主义家的千金小姐身娇肉贵呗。”刘爱英摘干净一把菜甩了甩,语气不屑地回道。 一次两次那样,大家都以为是意外。次数多了,谁也不是傻子,心里都有谱呢。 面团早已醒好了,江秋月去帮忙揉面做面皮,这活她熟。 前世在家的时候擀面皮的活计一般都分给她,老妈包饺子,老爸烧热水,小弟看电视专等着吃。 现在蓦然想起,仿佛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 毕竟是刘爱英值日,主厨还是她。 翠绿鲜嫩的荠荠菜捋顺了,放案板上合着蘑菇切碎,锅底烧热后滴上几滴辣椒油,把野菜蘑菇下锅翻炒。 江秋月看了眼她拿出来的辣椒油玻璃瓶,还有大半瓶呢。 当时她打开后吃了没几次,之后刘爱英话里话外暗示,正逢她生病上不了工就贡献出来当做伙食费了。 虽然那段时间她也没吃多少集体饭,基本都是消耗自己的存粮。 此后,这瓶辣椒油就被知青们当做宝贝放在灶房高高的橱柜里,防止老鼠偷吃。 一般吃大餐或者干活时调凉菜才会用,其他时候做饭还是原来干巴巴没油水的老样子。 因此,现在还剩余很多。 不知道李永红吃着她的东西的时候有没有想起她的好,会不会良心不安? 应该不会的。江秋月低头用力擀起圆圆的面皮。 有些人只看得见别人有的她没有,记不住好心好意。 嗞啦一声,刘爱英把蛋液倒进了锅里,跟野菜搅拌翻炒,渐渐凝固成型。 声响打断了江秋月的沉思,她闻着空气中飘散开的香气,不由馋了。 “香吧?”刘爱英得意一笑。 她一边将野菜炒鸡蛋翻炒出花儿来,一边还有余力顾到锅底的火候,灶上的手艺没得说。 江秋月笑起来,给她竖起大拇指。 刘爱英忽然伸头看了看外面,见灶房外面没人。 迅速勾出来一点搁碗里放到案板里边,示意江秋月尝尝。她自己也没亏待了,翻炒间顺手塞一嘴巴。 两人默契的偷吃一点,谁也没点破。 不过新鲜出锅的野菜炒鸡蛋确实香,尝了一口更饿了。 江秋月想起来她空间里还存着许多速冻水饺,以后要是自己住一屋开火了就煮来吃。 万幸空间能保鲜,进去什么样出来什么样。 馅儿做好后,饺子皮同时完成了,接下来包饺子很快。 刘爱英把江秋月赶出灶房去休息,她自己不花多久就把饺子包好顺利下锅了。 饺子虽然包的多,但人也多,分下来一人七八只,权当尝尝鲜。 好在还有饱腹的主食野菜团子,掰碎泡在汤里跟饺子一起吃同样香喷喷。 看男知青们的反应就知道,一个个端着碗蹲在院子里唏哩呼噜,脸都埋在碗里了。 陈中华见此笑开,随着天气变暖草木茂盛,山野间能吃的东西逐渐多起来,即使煮草吃也饿不死人了,知青院总算又熬过一年。 男知青们很快吃完,有的去院子里那小块菜地上拔草浇水,菜苗长得脚脖高。 江秋月之前试种下的土豆在一场春雨后冒出了小苗头,如今一排排的迎风招展着。 同样有男知青在里面小心翼翼一一拔掉杂乱冒头的野草。 江秋月种下就不管了,自从长出来后他们比她还高兴,一个个轮流去伺弄,比在田里磨洋工用心的多。 赵美丽吃饭都是让李永红端进去的,坐在炕上把饺子吃了。 野菜团碰都没碰,她那份赏给了李永红。 江秋月默默看着不做声,嘴里的饺子感觉比火车上江母准备的鸡蛋馅儿蒸饺要香多了。 或许是蘑菇很鲜? 吃完饭,林文清碗筷一撂,抹抹嘴巴出门去,估计又是去找高云梅。 赵美丽正小口吃米糕,抬头看了一眼林文清斯文潇洒的背影,开始跟江秋月打听他。 她大概知道了两人是同一时间一个地方来的,还以为她跟林文清认识。 男知青那边起初或许也那样认为,但是来到之后两人私底下交际很少,跟其他人关系一样,所以渐渐都发现他们其实不熟。 江秋月更是跟刘爱英明确说过,两个人只是在火车上偶然遇上的面子情。 只有李永红不了解真实情况,把自以为是的消息透露给赵美丽了吧。 “我跟他不熟啊,只知道他也是京都来的,手里散漫大手大脚的不会过日子。”江秋月喝下一口饺子汤,扯起笑容回道。 李永红坐在炕头下,听此眼睛亮了亮。 赵美丽眨眨眼睛,回以温婉的笑意,其实眼中明晃晃的鄙视,傻子都能看得见。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77.番外-相遇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大姐江春华继承了母亲的样貌,身材高挑, 青春靓丽, 留着齐耳的短发,两边别着小发卡,一边喝玉米糊糊一边眼珠子咕噜噜转着, 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作为第一个孩子, 她有足够的资本获得父母重视,上身蓝底碎花的衬衫就是她磨着父母从百货商店买来的。 二哥江夏日十七岁,身形稍显单薄,容貌像江母, 爱笑讨喜,看起来也是个活泛的。 他是江家下一代的顶梁柱,很容易就让家里大部分的资源倾向他,又有爷奶叔伯不时接济, 他平时衣物吃食都不缺。 双胞胎弟弟最小,虎头虎脑的, 穿着一模一样改良过的红卫兵小套装,来自哥哥姐姐穿不上的衣服。 他们都是老一辈重视将来能撑腰的男丁, 又是老幺,父母多有顾及, 将两人养活的不错。 就剩下处在中间的老三原主, 在家里的地位有点不尴不尬, 还是个不被长辈看中的女孩, 难免会被忽视会吃亏。 江秋月咂咂嘴,感同身受两秒钟就没啥了,毕竟她跟原主家人没什么感情基础,她又早就不是期待父母爱的小孩子了。 至多感叹原主两声时运不济,再保证以后替她过得好。 她这副坦然面对的态度大概让他们误会之前闹别扭的原主终于想通了。 江父首先开口,“想通了就收拾收拾,明天下午的火车。” “志国,孩子才刚缓口气儿,就不能挪到下一批吗?”江母提议道。 江父默了默,不容置疑地拍板定论,“就报上第一趟,早去早了,还能挑个比较好的地方。” 江母听此无法,万一推到下一批,也许就只剩下荒山野岭的犄角旮旯能选择了。 两人说完都看向比往常更显沉默的三女儿。 江春华和江夏日同样抬头看向老三,就担心她又闹腾起来让他们其中一人背锅。 “好。”多说多错,江秋月干脆点头应下。 江父江母欣慰不已,江春华江夏日庆幸之余又心生愧疚。 江母终于露出笑脸,“妈给你准备包袱行李,咱把东西拿齐了,到地方也好生活。”又问江父知道下放的是哪处地方没有。 江父早就打听清楚,回道,“插队到西北柳家湾的青山大队,那里靠山靠水不缺吃喝。” 这是他唯一能为小女儿争取的。 “你说哪儿?”江秋月听到那个名字后那种诡异的熟悉感咣地冒出来,不由出声确认。 江父一双眼沉重的望向她,重复道,“西北柳家湾的青山大队。” 柳家湾,青山大队,江秋月,文艺家庭,不受重视…… 一串的线索连起来犹如一击重锤把江秋月脑中朦胧的隔膜砸的粉碎。 她就说刚开始莫名的熟悉感是哪来的,原主江秋月可不就是她加班前看过的一本年代文的知青女配吗?! 江秋月两眼恍惚的想着那本小说的剧情,变换的脸色让江父皱紧了眉头。 “秋月,你咋回事?”江母担忧地推推她。 “哦,没事,我吃好了,我回屋收拾一下。”江秋月应付一句后两腿打飘的一头扎回小房间。 “三妹吓傻啦?”江春华终于插了一句嘴。 江母拍了她一下,警告道,“瞎说什么!” 江春华努努嘴几下扒拉完糊糊,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江夏日照顾两个弟弟去洗漱睡觉。 客厅一时静谧无声,江父方才叮嘱江母,“离开的时候东西都准备齐当,粮票和钱给足了。” 江母抹抹眼应声,转身回屋躺着了,只留下江父坐在那不动如山,无奈地叹息。 江秋月跑回房间后关上门,急躁地在原地转悠了几圈才平静下来。 本来以为是离奇的穿越,却发现原来是穿书! 她还记得加班前为了丰富精神生活寻摸到一本年代文小说消遣。 文名什么的早就过眼就忘,只记得是一篇文笔不错的种田宠文。 大概讲的是一对生活在七零年代的小夫妻勤劳致富奔小康的故事。 她当时看到女配如此巧合地跟她名字一样,还特意关注了女配的情节和结局。 文中女配起初被下放到柳家湾当知青,一去就看上了村草小白脸男主,几番示爱送礼物勾搭。 结果男主来者不拒,粮食营养品等好东西照收不误,转身却娶了同村的辣妹子。 女配不甘心输给一个村姑,频频找茬献殷勤,反而让男女主之间渐生情意愈加和谐。 最后在一次阴差阳错差点害女主流产的情况下,男主出手教训女配,让她失了名声地位,还赔上全部财产,被所有人唾弃。 导致女配贫病交加孤立无援,病死在寒冷的冬夜,一卷草席胡乱埋在荒郊野外。 而女主在来年春天平安生下一对双胞胎,男主对她宠爱有加,两人跟着政策种果树搞养殖,带领全村人勤劳致富奔小康。 江秋月:“……”有一句渣渣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书看完气得她差点把刚买的水果机给摔了,简直被又当又立的男主婊给气个半死。 幸好第二天就来了紧急项目,江秋月全心投入加班奋战,倒把那本小说的内容抛在脑后。 谁能想到她现在成了那位遇上白眼狼人财两失的悲催女配呢? 江秋月为自个默哀三秒钟,之后重整旗鼓,焕发对生活的信心。 好歹她也算是有金手指的人,又知道了剧情,不信还不能躲过男主的桃花劫,如果他敢撞上来骗吃骗喝,她会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不是没有那么一刻想让江父给她换个地方避过剧情的。 但是,先不说江父辛苦安排好的地方不会轻易更换,再说与其去其他两眼抓瞎的陌生小村子,还不如待在山清水秀还算淳朴的柳家湾呢。 呆上几年等高考恢复了,她再考回京都,到时候也算衣锦还乡了。 江秋月嚼着几片薄荷,想着未来的打算和出路,渐渐抗不过身体的疲惫陷入沉睡。 一夜纷扰的梦境,第二天按照身体生物钟醒来时才早上六点,房间内已经能听到外面楼道里各家做早饭的嘈杂声。 江秋月起来穿戴好,齐肩发随意扎个马尾,出去遇到小五江冬临递给她一副雷锋牌搪瓷杯和牙刷,一起去过道另一头的公共水池洗漱。 江母正在门口烧煤炉子上烙饼炒菜,锅碗瓢盆占据了门两边竖立的水泥台空间。 放眼望去,红色时代典型的筒子楼里,各家各户都把中间楼道门口的位置当做厨房用,一到做饭的时候烟雾缭绕油烟气弥漫。 公共洗漱池相当于以前寄宿学校的那种公共洗手间,水泥砌成的流水台上安上两排水龙头,最里面的空位置上还有几家人在煮玉米糊糊。 江秋月秉持原主内向不多话的性格,洗漱后跟着小五回去,期间避让了好几波来往拿锅端菜的人。 等回到家门口,她都觉得刚洗干净的脸上又蒙上一层油腻的烟火气。 好在早就收拾好自己的小四及时递过来一条干净的湿毛巾,江秋月又仔细擦了一遍,姐弟三个在屋里排排坐擦百雀羚护手护脸。 早饭是烙饼和炒白菜,还有一锅小米汤,一家人围着老红木圆桌,两只小的眼巴巴的看着米汤锅,显然也是不常吃的东西。 江母先给江父盛满一瓷碗,接下来却把稠稠的一碗递到江秋月手边,让她愣了一瞬。 或许是补偿吧,昨晚和今早最好的食物都紧着她,但是江秋月对小米兴趣缺缺,不爱吃那个,还不如留给半大小子特能吃的两小只。 于是她顺手接过碗,又转手分给小四小五一人半碗,她自己拿张烙饼卷白菜吃。 两个兄弟高兴地道谢,“谢谢三姐!” “唉,你这丫头,有好吃的赶紧塞嘴巴里顾他们俩干什么。”江母嗔道。 江秋月摇摇头笑了笑,“两小子正长个儿呢。” 况且她有物资在身,等离开这里有的是机会犒劳自己,没必要再抢家里一点吃食。 俗话说,半大小子饿死老子,两只小的加上成年前后的兄姐,费粮食的时候还在后边。 或许江父江母执意送原主去下放,不光是填补指标不留人把柄的问题,还有孩子太多了,都逐渐长大,两个职工的收入已经不够吃了,送走一个好歹能省出一份口粮。 江秋月心中叹气,这样的现实对原主来说既残酷又无奈。 不过终究她不会知道了。 饭后,江父和江春华去文工团上班,老二江夏日去学校,江母已经办理离退把工位让给了大女儿,她在家收拾行李。 至于小四小五,吃完饭吆喝着一栋楼的小伙伴们挎着小书包呼啦啦的跑去上学了。 林文清特意在无人时找到江秋月,羡慕道,“还是你有办法,我这边鼓捣了那么久还要去刨地干活。” 谁让他找的高云梅是个积极争做先进份子的人呢,让她离开干活一线去后勤她死活不干。 搞得林文清在搭上她后,总想换个清闲的活儿都不成行。 没想到江秋月不声不响的让队长亲自给她安排好活计,牛人! 林文清伸大拇指。 “只是运气罢了,机会往往留给有准备的人。”江秋月淡淡地回道。 对于他的奉承和试探没什么热络劲。 回屋后,李永红没搭理她,躺炕上闷被窝里不知道在干嘛,刘爱英朝她努努嘴使了个眼色。 江秋月借着天色余光收拾好爬上炕,刘爱英挨过来小声嘀咕。 “唉,那位又眼馋了,可惜她自个一个人折腾不起来,想要也拿不到!” 话里有话,江秋月没听懂她的机锋,“好好睡觉,想想明天起来能吃大馍。” 刘爱英瞬间被转移了话题,又说了一会儿后慢慢睡过去了。 江秋月睁着眼睛,看着房间内的光线渐渐消失,思索刚才刘爱英透露的意思。 寻思了一圈,估摸着李永红跟那位回家探亲的女知青关系应该不错,且那位不是个省油的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78.番外-陌路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昨晚睡的早,天一亮人就醒了。 屋内剩下江秋月,其他两人一个在灶房做饭一个在院内洗漱。 江秋月穿上昨天准备好的旧军裤和白色衬衫, 头发在脑后编成鱼骨辫,衣摆塞进裤腰里, 皮带扎紧, 脚上一双解放鞋, 清爽利落。 她这一身出去时,院里正洗脸刷牙的知青们回头看了好几遍。 江秋月拿盆接水洗了把脸,回屋去擦百雀羚。 对着镜子, 她第一次认真看这世的容貌, 果然就像原主的哥姐一样, 她长的也像江母。 鹅蛋脸弯月眉杏仁大眼翘鼻子,再加上小巧粉嫩的嘴巴,不是多惊艳的长相, 却也属于漂亮的范畴。 脸颊上还有一点处于成长期的婴儿肥,除了脸色有些营养不良的苍白,身上也太瘦, 没有多少肉。 身高没量过, 估摸着目前有一米六了,二十岁之前还有上涨的空间。 “哟, 大美人, 吃饭啦。”刘爱英依在门框上, 看江秋月对镜梳妆, 调侃地喊道。 江秋月放下镜子,笑道,“哪有什么大美人,只是擦些东西护肤罢了,这边风有点大。” 昨天晚上洗脸的时候一抹脸一把灰。 刘爱英眼尖,看到她手上的百雀羚盒子,接过去左看右看有点稀罕。 女知青来到这里穷乡僻壤的,如果没有家里人接济,很少再有机会能弄到在农村稀缺的擦脸油。 她们平时最多买盒蛤蜊油擦脸,秋冬还好,春夏擦上太油了。 江秋月看她实在忍不住跃跃欲试的样子,打开让她试试。 刘爱英摸摸快被吹裂的脸皮子,不好意思地挑起绿豆大小的乳白凝脂,放手心里涂匀后擦在脸颊上。 “清爽,没感到油腻。”她很欣喜地评价。 看了又看蓝底红花的精致小铁盒,刘爱英不舍地还给江秋月。 早饭是稀薄的能照见人影的玉米碴子粥。 昨晚女知青们休息后,队长派人送来了新知青这个月的口粮。 玉米面红薯面等粗粮是没有的,一人半袋打碎的苞谷碴子。 这不,今早上就做上了。 江秋月特意打了上面比较稀的,权当水喝,闭眼咕噜几口完事。 李永红看见说她好养活,吃的少。 刘爱英有点心不在焉,今天她值班,吃完后晃回灶房刷锅洗碗,整个人不在状态。 江秋月回屋拿军用水壶,趁机吃点馒头和水果。 等灌满水,扛起锄头,她就跟着一起下地去。 三月里,春回大地,一天不见田野上就冒出了大片的新绿,草木焕发生机。 江秋月跟随大部队走在田埂上,身旁时不时经过三五成群的村里人,大多都是好奇的朝他们这边看,然后指指点点嘀嘀咕咕地走远。 有几个打招呼的一般都是领导或平时来往的熟人,这时陈中华就会上前寒暄几句。 村里的年轻人遇上了偶尔也会同行一会儿,跟熟悉的人说说话。 但是江秋月发现,大部分人跟知青之间明显保持着距离,像是各自站在两个世界里,观望好奇却不涉足。 知青们身上即使衣裳破旧也尽量打理的干净整洁,衣服不打补丁,精神面貌尚可,眼神有光。 搁村民口里来说,是一看就是受过教育的城里娃。 而路上所见的村人,大都一脸菜色,衣衫褴褛补丁连缀,裤腰带勒得死紧。 有家里条件好的还能勉强保持体面,积极去上工。有那差的两眼无神脸颊凹陷,在路上晃晃悠悠地往地里走。 终于到了知青们分配的那块地头,队长柳建国过来鼓励了一番新人,在边上划出两列新的地块让新人劳作。 陈中华示范几下,其实就是锄地翻土,将结块的土壤锄松软了,拢成一垄一垄的好下种子。 具体种什么怎么种,江秋月不知道,她就模仿别人的锄地动作,再下点力气就行了。 至于前腿儿弓后腿儿蹬什么什么,不存在的。 老实锄了半晌,江秋月起身擦汗。 虽然才三月份,但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活也太累人了,干一会儿热的汗流浃背。 举目四望,周围都是弓着背干活的人,也有人站起喝水拿草帽扇风之类的变相休息。 一大片灰蓝黑,也看不出谁是谁,江秋月想找出个人都难。 原书男主是个常年白衬衫黑裤子的文弱青年,书中描写五官清秀个子有点高,有陌上人如玉的美称。 也不知道具体长成啥样,让原主被救一次后就一见倾心,情愿倒贴救命的粮食和补品,最后人财两失。 江秋月穿越后提前了过来的时间,也不知道那件英雄救美的事还会不会发生。 这会儿,刘爱英一边锄地一边磨蹭到江秋月身边,问她,“哎,去不去解手?” 江秋月喝口水,本想拒绝,但看她欲言又止的使眼色状似有事? 随即点点头,被对方拉着穿过田埂,一头扎进田野旁的树林子。 两人往深处走了一段,刘爱英随便找一片长得茂密的草丛就地解决,江秋月表示受不了,站外面给她把风。 听她在里面一边解决拉撒一边问,“江同志,你带的百雀羚有多的吗?我想跟你换一盒。” 江秋月一愣,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这个。 对方又抱怨蛤蜊油太油腻,春天抹脸上不舒服又难看,一张大油脸阳光一照简直了,整得毛孔黑粗黑粗的。 她宁愿挤出点钱和票换一盒,能用整个春夏季呢。 江秋月看了下空间,多是有多的,来的时候江母在包里多塞了两盒。 她自己在空间里也准备了其他的护肤品和化妆品,只不过现在不适合拿出来用。 “那我匀给你一盒吧,反正我也不怎么用这个牌子。”等以后有机会可以把空间里的雪花膏拿出来,江秋月记得那个东西这时候很流行。 刘爱英提裤子出来,一脸心愿达成的喜色。 “我用布票跟你换吧,粮票就那么点还是救命的。” 她打的主意好,布票一般都是几尺头的标准,发到手上能干啥,攒一年也不够做一身衣服。 粮票是不能动的,等口粮吃光了那就是救命的玩意儿。 江秋月笑笑不做声,她看起来像是缺布的人吗?她又不傻,白让人占便宜。 “哎呀,我再加一毛钱,手上的布票全给你!”刘爱英咬咬牙补充。 江秋月想想可以把布票攒起来备用,再说百雀羚在小地方虽然紧俏难得,但在大城市用票几毛钱就能买到了。 “好吧,回去给你换。”她点头答应。 刘爱英喜笑颜开,拉着她的手往回走,还提醒她做活别可劲儿的下力气,不然累的是自个,耗的是自己的粮食。 其实大家都在磨洋工,吃都吃不饱哪儿还有力气干活。队长到跟前了死命锄几下,人一走立马随便应付。 江秋月:“……”原来是这种操作! 这个不好评价,她点点头表示受教了。 两人说话是悄悄的,刚往回走几步,突然听到另一边有动静。 刘爱英眼睛一亮,蹑手蹑脚示意江秋月跟上。 江秋月觉得莫名其妙,又不想一个人回去,随即放轻脚步跟上去。 没多会儿听到说话声,好似一男一女。 江秋月脑中瞬间闪过各种烂俗的乡村流小说中的玉米地梗,囧了一囧。 刘爱英猫在灌木后悄默默地扒开一看,失望地小声说,“还以为遇到只野鸡松鼠啥的,结果是支书家的小白脸在跟人约会啊。” 她一提到小白脸,江秋月想起一个人,原书男主! 她猫在后边趁机偷看过去,神马陌上人如玉,看不出来。 五官清秀有点高倒是真的,看着像是精心养大的,脸色没有村里人那么黄。 脸上也没青春痘疤痕啥的,白衬衫黑裤子,对比之下可不就是斯文俊秀的好青年了吗? 这会儿他靠在一棵树后,怀里抱着一个女孩子,脸埋在他胸口看不到,嗲声嗲气的在跟他撒娇呢。 如果这是原男主的话,他怀里那个不就是传说中泼辣彪悍的原文女主? 女主啥时候这么小鸟依人了? 江秋月懵逼脸,试探地问身前的同伙。 刘爱英朝里边鄙夷地看过一眼,摇摇头放开灌木丛,拉着她走远后才开口。 “刚才那个男的是村支书家的儿子柳和平,有小学文凭就不是他了,整天端着一副比咱们还清高的架子,恶心谁呢。” 刘爱英显然对男主印象很差,吐槽他有点墨水就猖狂,知青院里随便拉出一个都比他有学问。 还嫌弃他一个大男人不好好干活,整天弱不禁风温温吞吞的惹人烦。 就这,他还成了村里大姑娘小女孩心目中最理想的对象人选,平时走到哪儿都有人奉承。 江秋月:“他怀里那个是他对象吗?” “哪是啊,是村西头的柳翠花,平时温柔可怜的一个小姑娘,有爹没妈的,也不知道啥时候被小白脸勾去了。” 额,江秋月记得原文女主的名字不叫翠花,是搁这个起名废的时代还挺好听的名字。 叫,高云梅。 哦擦,男主这是提前出轨了? 两人走出小树林时,江秋月问刘爱英是否认识高云梅,只见她抬眼四处望去。 手指那位大笑出声,跟林文清正打情骂俏的高个胖姑娘,对她讲。 “看见没,那个就是高云梅。” 江秋月:“……”(ー_ー)!! 车厢内的布置比现代四个数字的火车还要简单,座椅、很小的桌子,车窗能打开,却没有窗帘。 过道很窄,还有晚上车的人在找空位置放行李,乘客基本都是十七八左右的青少年们。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79.番外-小包子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青砖瓦房在黑夜中透出点点灯火,进门看到屋里小灯泡的昏黄亮光。 躺屋里坐着几个人,那天给江秋月看诊过的赤脚医生也在。 “咋样了?”柳建国进门就问,队长儿子说还在咳血,烧退不下去。 里屋传来一阵哭声和不间断的小孩子咳嗽声,队长儿媳妇一边照顾儿子一边在抹眼泪。 赤脚医生正翻着他的药箱子配中药汤剂, 但是中药需要熬煮, 起效慢。 江秋月听他说皮蛋咳嗽有几天了, 起先没在意,等发烧严重了才去卫生站拿药吃。 谁知今儿晚上突然咳嗽的停不下来, 还吐了血。 赤脚医生过来一看,诊断是重感冒引起的急性炎症,最好有能治炎症的快效药, 不然只能灌猛剂子保住命再说了。 虎狼之药对身体损害大,何况还是个小孩子。 柳建国本打算去借拖拉机拉去县城卫生站, 但是大晚上的山路走不了,拖拉机根本开不动。 小孙子的病情来的太急拖不到天亮再去,柳建国快愁白了头发。 赤脚医生配了退烧汤剂先让喝下缓解,又对柳建国说知青院有个小知青手里或许有药能救急。 柳建国想起新来的那两个知青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有个小女娃确实病了两三天就好了。 想着有希望总比干耗着等天亮好, 柳建国不由分说地跑到知青院,把江秋月叫来了。 江秋月了解事情经过后, 猜到皮蛋大概是感冒拖成了急性支气管炎, 如果再拖下去很可能发展成小儿肺炎之类的。 后者可是具有传染性的! 当下, 江秋月在几双眼睛的期待目光中,听到隔壁间哭喊又吐血了,终于掏出两板药来。 银白色锡箔板在灯光下闪闪发亮,花花绿绿的胶囊状西药颗粒嵌在上面。 其中一板已经抠掉了几粒。 “我从京都就带来了两板,一个是治感冒发烧的,一个是盘尼西林。” 后者其实是阿莫西林,此时国内叫青霉素,国外成药一般都名为盘尼西林。 江秋月把之前拆开的药拿出来两板,药盒和说明书是不能见人的。 她将药交给赤脚医生,具体用不用看他的。 赤脚医生接过去看了看,又跟柳建国一家商量,决定先喂半颗盘尼西林看情况。 盘尼西林这种青霉素抗炎药品他们都知道,去县城卫生站也不一定能弄到,得去大城市。 至于另外一板感冒药,他们不敢随便给小孩吃,退回江秋月手上。 屋里众人焦急等待大半小时,皮蛋吃过药后没出现什么副作用,赤脚医生配出专门治着凉发热的中药让其喝下。 江秋月看他们知道将西药和中药分开隔段吃,不再担心。 接下来就没她什么事了,他们走时,柳建国拎出一口袋红薯干当谢礼,私下塞给江秋月几张票子。 粮食是紧俏货,推让了一番后陈中华接过麻布袋抱在怀里。 两人告辞出门时,队长家老太追上来给他们一摞玉米面煎饼。 走远了,陈中华托了托怀里的红薯干,笑着说,“有二三十斤呢。” “能给大家改善下伙食。”江秋月笑答,摸摸口袋里的票子,估计是钱。 陈中华认真看看她,赞扬她品德好有集体意识。 说来这袋口粮是江秋月用珍贵的药品换来的,理应属于她自己。 陈中华陪同过来本是担心女知青晚上回去一个人不安全,没想到江秋月大方实在,得了好东西都想着大家。 江秋月哪有那么高尚,只不过红薯干明显是队长柳建国借机补贴给知青院渡过难关的,她霸着那些干嘛。 让她一个人吃大家看着吗?那样早晚出事! 走到半路,江秋月多次回头看,陈中华问是怎么了。 “刚才明明看到一个黑影子闪过去。”江秋月回过头答道。 陈中华转头去看,路边柴火垛后有个缩头缩脑的人影正好被发现。 他让江秋月走前一步,他跟在后边,两人快步离开,回到知青院。 江秋月问刚才什么情况,陈中华说是村子里的某些混子半夜不睡觉出来晃荡,他们不用管。 回屋时,黑灯瞎火的都已经睡了,江秋月爬上炕,躲被窝里用手电筒照明看了下,队长塞她的几张票子里有一张大团结,外加五张二两的粮票。 这些才是真正给她的酬谢。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去县里,那里有供销社和邮局。 早起吃饭时,男知青做了红薯干稀饭,大家吃了一顿实在货。 江秋月被他们逮着问昨晚的事,简单解释了后才知道最近村子里流感严重,知青们离群索居倒是还好。 据说队上已经病倒一大群老弱妇幼了。 有男知青问江秋月手里还有没有药,像是要提前吃下预防似的。 江秋月言明全给了卫生站的赤脚医生,若是生病了还是让专业的人对症下药比较好。 起了心思的知青这才作罢。 之后上工,果然见出来的多是青壮年身体不错的。 中午,知青们吃完山药粥搭煎饼,接到通知说晚上村里开会,他们要准时到。 “不会又要批斗了吧,不是很久没批过了吗?”刘爱英猜测。 林文清听说村里还批斗过,一时新鲜,追着男知青问以前怎么批斗的,跟京都搞得一不一样。 “村西头那边牛棚还住着几个老教授呢,以前晚上都给他们戴高帽子拉台上扔土格拉。”李永红对此印象深刻,语气忐忑地说道。 陈中华摆手不让再说那事儿,让大家赶紧上工去。 到地里,村上的人也都接到了通知,在议论是不是又要开始斗臭老九,有些人连看知青们的眼光都不一样了。 晚上晚饭都没吃,下工后就聚集到村仓库前的广场上。 临河村三四百人,外加老人小孩,全到了,蹲坐在广场压实的地面上面对一个高台子。 陈中华带领知青走到后方角落站定,刘爱英不知道从哪儿拉出两根烂木头,男女各一根当板凳坐。 台上柳建国正指派一群小伙子把两口大锅抬上去,锅口热气腾腾的飘过来一股子淡淡的臭气。 “队长,这是请大家伙吃饭还是咋地?”人群中有相熟的人起哄大声喊道。 柳建国笑骂了他一声,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最近咱们队上伤风感冒的人太多,村里卫生站的赤脚医生担心传染一大片,给咱们开药煮了两锅药汤子,除了病过好了的都上来喝一碗,预防预防。” 柳建国作为青山大队队长,号召力不用说,他话落后众人纷纷响应。 正好村里太多人得病倒下,正闹得人心惶惶,喝一碗医生开的药汤子安安心也好。 台子上几条方凳一放,摆上一溜的粗瓷碗,黑红色透亮的药汤子舀进去,一人一碗,喝完传给后面的人。 知青们排在后面,江秋月之前生病好了,不用再排队喝药,她见林文清也没去喝,估计是嫌中药味苦涩难闻。 两大锅药汤子不一会儿就见底了,大锅撤下去,队长柳建国又宣布一件大事。 两天后青山大队正式开始播种,在此之前大队食堂会开仓放粮,给大家伙吃一顿饱饭,好加把劲儿忙完春种。 人群嗷的欢腾起来,大人们满面笑容,小孩子手舞足蹈满场跑。 之后两天,上工的人干活终于有点劲,大概是有了盼头。 吃大锅饭那天,大队食堂早早在广场上摆起几十张圆桌子和条凳。 等人们下工了,纷纷往广场方向跑,十来个人占据一张桌子,立马把位置占满了。 知青们分配到一张,十个人挤挤坐下去等开饭。 柳建国先上台发表一番激励的话,让大家伙吃好喝好,明天开始播种好! 随后村支书也上台说话,只不过他说的时间太长,拉拉杂杂一大堆,话里话外把这次吃饭归功到他身上,引得众人等待的很不满。 江秋月还是第一次见男主柳和平的父亲,一个干瘪精明的小老头,村支书媳妇坐在台下倒是高胖凶悍的样子。 终于等他找完存在感,柳队长一声令下,大盆的热菜热汤端出上桌。 一盆白菜帮子,一盆青萝卜炒粉条,一盘凉拌豆皮,一盆野菜蛋花汤。 没有荤腥,菜里仔细看飘着几点油花。 队长家的儿媳妇带领几个媳妇子扛着馍筐过来,一人分得两个三合面大馍馍。 多数人大馍都没舍得吃,掰半个给小孩,其他都收着拿回家,只大口吃菜。 场面狼吞虎咽你争我抢,知青这桌吃相好一点,边啃馍馍边吃菜。 一顿饭下来众人吃个七八分饱,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桌面上很难有剩下的,小孩子们开始挨个桌倒菜汤喝,舔盘子。 这是他们的福利,知青一桌也不能幸免。 临走时,柳建国过来这桌说需要一个识字会算账的人,从明天开始去仓库记录种子出入,他看江知青就不错。 这是好事,陈中华一口答应下来。 等人走后,九双眼睛齐齐看向蒙圈的江秋月,羡慕有之,嫉妒有之。 陈中华经过昨晚那事,知道里面的道道,路上跟大家解释。 “队长家拿走了江同志手上的西药给他家小孙子应急,那个是难找的高价药,这次应该是对江同志的补偿。” 他又提了提早上大家吃的红薯干稀饭和中午的煎饼,是江秋月换来给大家伙加餐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80.番外-方卫东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客厅中,江母端着一个大肚白瓷缸子, 站在桌子边一只手握着手柄推来推去, 貌似在用老式的方法熨衣服? 江秋月只在书中看到过用搪瓷缸装热水来熨衣服的, 还没实际见到过,不由好奇地上前仔细看。 铺在桌子上的是一件半湿的草绿色军装上衣,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皱的平铺在桌面上, 大肚的白瓷缸子里装满滚烫的热水。 江母小心翼翼的握住缸柄使力往下压推, 反复几遍后杠子底部接触的布料就变得平整顺滑点了。 这种方式看起来很费劲啊, 而且效果也不明显, 这个时候电熨斗应该已经有了吧。 江秋月记得她空间里还收藏着几把电熨斗来着。 她仰头望望天花板上五十瓦的灯泡, 决定以后可以找机会寄回来一把。 江母转身时发现了她, 拿过一边熨干的草绿色军装裤给她。 “穿上试试, 妈特意去淘换来的新军装。” 这时候光大人民群众不爱红装爱武装, 以穿军装为荣, 能有一身草绿色军装穿那真的是时髦又风光。 江父江母的文工团属于部队单位, 接触到军工用品的机会多,总能时不时淘换些实用又长面子的东西来。 江秋月第一次穿这样的衣服,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土里土气的。 “真好看!”江母看她穿好,啧啧称赞, 语气里都是满满的骄傲。 除了一身合身的军装, 还有配套的墨绿色军用水壶、迷彩斜挎帆布包、青绿色解放鞋和一顶正中钉上一课红色五角星的灰绿帽子。 真是严格遵守本时代的一大特色, 全国上下一片绿! 家伙都挂上, 最后再在腰间系一根驼色皮带, 十分具有年代气息的下乡知青新鲜出炉。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将要下放的知青都是这副装备,江秋月也不了解行情,但凭江母给她拾掇。 “碗筷和盆子要拿,牙刷子多拿一把,被褥跟衣裳放在一起,去到你别忘了晒过再用,干粮要够吃的……” 江母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把能想起来的各种零碎往军绿色大帆布包里面塞。 江秋月无奈扶额,她能庆幸幸好行李不是那种用床单系两下做的包袱皮吗? “妈,那些不用了,简单准备点东西就行了。”她赶紧阻止江母想把一只锅也绑上去的举动。 江母站起来歇口气,反驳她,“那哪行啊,村子里锅啊盆啊的工业券都紧俏,就说筷子你要是不拿就连饭都吃不上。” 江秋月把锅接下来放回去,死活不愿意拿,她看着家里只有一口炒锅,带走了他们用啥。 “你这孩子咋这么犟呢”江母拗不过她,又听她说到时候知青会吃集体饭才罢休。 收拾了大半天整理出两只大包,江秋月看着都头疼,上车的时候有家人送,下车时怎么办? 总不能自己拎着吧,看着就不轻,又不能轻易装进空间惹麻烦。 日头渐渐西斜,中午饭母女俩炖了一锅白菜粉丝汤,配着早上留下的烙饼对付过去。 江父他们上班的单位有食堂能吃晌午饭,上课的几个可以在学校吃。 火车在下午三点出发,晌午一过江父就请假回来了,江春华江夏日紧随其后。 他们是专门赶回来送行的。 几人抬着行李包下楼,江秋月才算第一次看清周围的环境。 一栋五层楼的职工楼耸立在家属院中,低矮的院墙周围都是这样错错落落的筒子楼。 小院子不大,中间的天井旁种有一颗大枣树,新叶已长出。 阳春三月的天明媚清新,阳光下蓝、绿、灰三色穿着的人们脸上即使暗黄疲惫也充满了对生活的希望。 随着江家的送行队伍出来,楼里另外几家人陆续鱼贯而出,有的同他们一样大包小包,有的单单一只装铺盖的麻布口袋。 众人聚集到小院中,江家三女儿身上的绿军装惹来几家人艳羡,他们中准备最好的就是一个穿旧军装扎麻花辫的姑娘,她衣服看起来很合身,但是边角裤腿的地方还能看出磨破的痕迹,很明显比不上江家女儿身上的新装。 江秋月把齐肩发在脑后编成鱼骨辫,发梢用小手绢扎住,既方便戴红星帽又好看洋气,再加上她发育早个子高,女士的草绿色军服搭配皮带穿的笔挺有型,可不就是一群小年轻中最惹眼的风景。 站在人群中一对比,江秋月发现一个事情,江家人的气质颜值比普通人家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缺血的苍白那也是白啊,而且如果不是本身天生丽质肤色白皙,缺血只会显得脸色蜡黄发青,就像周围人一样,而不是苍白羸弱了。 不愧是夫妻两人都是文工团的,基因就是好。 江秋月摸了摸还未长开的脸,有点小期待了。 人群突然哄的炸开,吵吵闹闹的让江秋月回过神,问旁边的江春华发生了什么。 江春华垫着脚看了眼,辫子一甩挤回去一会儿跑过来,擦着汗唏嘘,“隔壁那家的自强刚刚下楼时摔断了腿,去不成了。” 至于是真的不小心摔的还是想的法子拖延,大家都心知肚明。 最后等的一家来齐,大家伙开大门一起出发坐有轨电车,转道去火车站。 七十年代京都的火车站还很小很简陋,几辆绿皮火车,简单铺设的月台,到处警惕观察的执勤士兵,组成这个年代的都市气息。 江父掏出提前买到的车票,经过绿军装验过票据和行礼后才到达他们等候车次的月台上。 到了这里,江母拉着江秋月的胳膊东西张望,而后一个包裹严实的手绢塞进了她斜跨的帆布包里。 江秋月诧异了一瞬,伸手进去摸了摸,感觉应该是一沓票和钱,厚厚的卷成一卷。 没等她多想,嘟嘟的鸣笛响起,火车到站了。 哐哐的轨道撞击声渐渐停歇,月台上等车的人们瞬间挤到了一块,大包的行礼扛在黑压压的人头上挤上车。 江夏日手脚快,拎起一个包挤上门,迅速找到车票上的座位占据放行李的空间。他把车窗打开,摆手招呼江父他们把行礼从窗外递进去。 江春华力气大,挤进人群护送江秋月上火车,等几包行礼全部放置妥当后,她人也到了位置上。 江夏日还把装吃的小包单独拎出来让她抱着,等江春华给打来满满一搪瓷杯的热水,他才气喘吁吁地一同下车。 江父江母就站在车窗外,殷殷叮嘱。 江秋月有种过年赶春运的紧迫感,安顿好后笑着朝窗外的他们挥手再见。 短短接触过不长的时间,他们的愧疚补偿和无奈她都看得清楚明白。 时代如此,她会尽量做好为人子女的本分。 哐哐的车轨动作又开始了,火车慢慢启动,越来越快,直到再也看不见车窗里一脸笑容挥手告别的人。 江母眼眶红红的,难受地转过身不再巴望,只是手往衣襟上一拍发现了不对劲。 “志国,你看……”江母哽咽的声音让江父和江家老大老二连忙回头。 却见江母手上捧着一块蓝布手绢,里面露出厚厚一沓票子。 “秋月这孩子,我给她准备的她又偷偷塞回来了。”江母忍了多时的泪水滚滚落下。 江父将手绢掩上,闭了闭眼沧桑地叹气,“那是个好孩子,总有一天还会回来的。”说罢扶着哭泣的江母离开。 剩下两个姐弟面面相觑,心底感叹三妹太过朴实,还有点傻。 江秋月傻吗,她不傻,只是无功不受禄罢了。 占了人家的女儿,乖乖去当知青与其说是报还养育恩情,不如说是抓住机会离开江家以免被识破。 在这样的小心思下,如果再拿走江家几口人未来一月的粮票钱财就说不过去了。 所以,江母给她的一沓票她只留了一小部分以防万一,其余都塞回去了。 火车启动后,一停一顿的速度搞得江秋月有点晕车,反胃欲吐。她揉了揉额角,还没拿出薄荷糖缓解,从身侧伸过来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小麦色的手臂健康瘦削。 “给你吃。”那人将手心里的桔子糖往前送了送。 江秋月转头看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座位上的小战士已经换成了一个同样身穿草绿色军装的……大男孩。 他的双眼很亮,深邃的像是混血儿,五官立体,板寸的短发清爽有型,二十岁左右的模样。 大手又往前递了递,江秋月再看了他眼,接过那颗水果糖,“谢谢。” 或许他只是看到她晕车难受,给颗水果糖缓解以防她呕吐弄脏了车厢吧。 “不客气。”那人笑笑,冷峻的面容仿佛寒冰乍裂,转瞬即逝。 江秋月在他的注视下剥开薄薄的糖纸,将方正的糖块放入口中,暗道:牙齿真白! 林文清不跟她们同路,单独离开办他自己的事情。 兰县不大,两条街交叉成十字形,邮局就在十字路口边的一条道上。 上午的时间,出入邮局的人不多,大都是知青和一些干部军.人家属们。 江秋月跟另外两人进去后在窗口买张合适的邮票,再递上需要邮寄的包裹和地址就可以了。 刘爱英把冬天不穿的棉衣和一些实在不能穿的旧衣服打包寄回家,补贴家里的兄弟姐妹。 李永红寄回去的是粮票布票,是她从牙缝里抠唆出来的,仔细数了好几遍才交给邮寄员装进信封。 江秋月只是把之前做给双胞胎便宜弟弟的帆布书包给装到包袱皮里寄回去,还有一封寥寥数语报平安的家书。 邮寄员办事效率很高,同现代那些办事的磨磨蹭蹭的态度没法比。 不出十分钟,三人满意而出转向另一条街的供销社。 供销社的门面比邮局气派多了,门头上有‘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门边是写着‘发展经济,保障供给’标语的牌子。 不过进去后才发现,里面虽然面积很大,但是只有一个长长的柜台,整体看起来有点类似现代的小卖部。 进去后,地面上都是青砖铺地,打扫的干干净净。 木质柜台上围满了人,热热闹闹的。 刘爱英拉住江秋月的手挤进去,李永红紧跟其后,三人挤到柜台前。 旁边有人问的确良棉布红糖之类的东西,售货员爱答不理的,手上算盘拨拉的噼里啪啦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81.番外-相聚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他,他想对我不轨,将我拖来这儿, 幸好我有把子力气反抗, 不然……” 江秋月嘴唇颤抖着先说清楚, 占据有理的一方。 “是他耍流氓,我没错!”她坚持。 彭敬业见她清醒了, 让她待在一旁靠着树缓缓。 他先去癞三儿那里查看, 见人瘫在地上鼻青脸肿的看起来严重, 人还好好活着。 小姑娘手腕子软,力气不大。 松口气后, 抽出那人的裤腰带,他将人三两下四肢反绑,拖到江秋月跟前。 “江同志,希望你保持冷静。” “我知道你是自卫,但是他的命不能结束在你手上。” 彭敬业抬眼看了看她,面露不赞同。 江秋月咬着唇, 通红的眼睛转向一旁。 再来一次,她还会那么干! 打的他妈都不认识! 彭敬业凝眉看向这个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小姑娘。 那一副倔强死不悔改的态度让人手痒痒。 不过, 他知道面前的娇人儿不是他手底下带的糙兵蛋子,随意怎么教训操练都行。 小姑娘得哄着、让着。 握了下拳,彭敬业让江秋月站住别动, 他把人带到一边审一审。 江秋月更想把人打个半身不遂口不能言, 但是有解·放·军战士在, 她不敢。 只能遥遥看着彭敬业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将人审的鬼哭狼嚎,也不知道都透露了啥。 本来彭敬业只是习惯性地抓住歹徒后例行审审,结果审出问题了。 不到片刻,江秋月见他将人扔到一边,长手长脚的大步走回来,脸色沉沉。 “怎么了?”江秋月奇怪问道。 彭敬业眼神沉重地看了她一眼,说癞三儿供出点事。 待他言简意赅不落分毫的说完,江秋月如遭雷劈。 原来癞三儿不是无缘无故找上江秋月的,有人从中作梗! 癞三儿说村里那顿大锅饭后,有人找上他说新来的女知青是只肥羊,没啥背景,问他看不看得上。 癞三儿蠢蠢欲动。 不过春种期间江秋月交好生产队长家的儿媳妇柳兰花,癞三儿不敢轻举妄动。 背后的人又递了话,癞三儿忍不住前来试探。 就是在知青院门口遇上那次。 实话说,江秋月干巴巴的身材引不起癞三儿兴趣,还不如村里前凸后翘的小寡妇呢。 但是江秋月穿的好脸盘子好,据说家资丰厚又是个无人帮衬的,癞三儿起了心思霸占。 农闲的大半个月,江秋月整天窝在知青院不出门。 癞三儿等了许久终于瞅到今天的机会下手。 江秋月两手直哆嗦,深吸口气问道,“那个人是谁?” 刘爱英还是男知青中的一个?亦或者是刚回来的赵美丽? 彭敬业抱臂靠在身后树干上,薄唇吐出一个熟悉的名字。 “李永红” “怎么会!”江秋月立即反驳道。 李永红平时虽然总是盯着别人碗里的东西,但她总是沉默着,有贼心没贼胆。 怎么可能耍这样的心机来害她? 江秋月摇摇头不敢置信,她自认跟对方没有任何冲突结仇的地方。 彭敬业眸子沉沉的看着她在那震惊莫名,转身又朝癞三儿走去。 江秋月睁大眼,看他利索卸掉了对方两条胳膊,引起一阵杀猪般的哭喊。 彭敬业又问了什么,癞三儿一会摇摇头一会点点头,眼泪鼻涕一把。 面对彭敬业的铁血手段和一身很有震慑度的迷彩服,癞三儿哭爹喊娘认怂,知无不言。 他刚才说出的话果然有真有假。 真相是大锅饭那晚后,癞三儿瞄上了年轻的女知青们。 刘爱英是个众所周知的泼辣货,惹急了她跟人拼命,谁也别想好。 癞三儿不想偷个香还要惹得一身骚,把刘爱英略过。 江秋月颜色最好,但是年龄太小,平板身子没二两肉的,癞三儿还没畜生到朝她下口,嫌磕牙。 他看上了二十六岁正处在蜜桃成熟时的李永红。 觉得睡了她,最多闹开了领回去当个便宜媳妇,伺候他更划算。 于是癞三儿找机会堵住李永红想把人上了。 但是李永红不愿意啊,拼了老命反抗。然而女人力气终究大不过男人,她被脱的衣衫半褪占尽了便宜。 最后一刻,实在没法,不想失身的她灵光一闪把江秋月给卖了出去。 说江秋月有钱有粮有身好皮子。 说她在这里没个依靠,弄到手了人和粮都能有。 说江秋月是个傻的,是个嫁鸡随鸡不敢闹的软包子。 最后更是加上威胁,说跟队长家有交情,动了她李永红就是跟队长家过不去。 不要低估情急之下人的爆发力,木讷少言的李永红在当时愣是将癞三儿说的心动,把到嘴的肉给放了。 不过代价是被癞三儿上下其手猥·亵了一遍,外加帮他把她嘴里说的更好的人选搞到手。 李永红当时诅咒发誓一定让他称心如愿,过后见到江秋月就怂了。 别人不知道,知青院里的人却都很清楚。 江秋月这个小知青,看着温温和和的好说话。 实际上,不仅她自个不是泥捏的性子,身后还站着生产队长一家。 他们轻易敢惹吗? 至少李永红不敢,当时危机之中出卖人的冲动早就被狗吃了。 她怂起来不敢有小动作。 癞三儿却不会就那么算了,他还想着赖一个带大笔嫁妆的小媳妇。 他美滋滋的打算着等把人弄到手了,放家里养几年。 大不了他拿钱先跟小寡妇混着过,等小女孩长的像样了再给他生娃添香火。 于是他瞅空就屁颠的去找李永红,让她赶紧想法子弄人,期间免不了吃豆腐揩油。 李永红一直找借口推脱,癞三儿不知道,明目张胆地去知青院门口堵人。 李永红吓个半死,之后赵美丽回来,她忙着当狗腿子就把那件事忘在脑后。 结果癞三儿干等了一个月,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把人掳了,却遭到一顿暴打。 更有解·放·军同志对他上刑逼供,苦不堪言。 解·放·军的对象啊,让他浑身发麻不能动弹的肯定是国家的秘密武器,他惹不起。 癞三儿如一滩烂泥般萎在地上,浑身剧痛没一处好地儿,两只卸掉的胳膊耷拉着。 此刻他心里恨毒了李永红那个贱人!骗子! 如果不是她撒谎诓他,他怎么可能遇上硬茬子倒大霉! 都是那个贱货! 癞三儿嘴里哼哼唧唧诅咒个不停。 彭敬业问完拍拍手,将人撂到一边,问在他身后听完全程的江秋月。 “你打算怎么处置他?命肯定是要给他留的。”他强调。 实在是最初看到小姑娘下死手的那股子彪悍狠劲儿,给他留下深刻印象。 柔嫩又够味儿! 彭敬业的目光不可避免地扫过眼前的小姑娘,发现她比初遇那次胖了些。 气色健康红润,更好看了。 怪不得遭人嫉恨和觊觎,彭敬业眸子闪了闪,移开视线。 江秋月低眉沉思,没发现。 她想着彭敬业作为解·放·军战士,能为她不计手段地把人逼供出来,就已经是很宽宏能变通的了。 要是再要求一些狠辣的报复或者灭口之类的,这人肯定不允许。 像现代一样把人扭送派出所更不行,作为地头蛇说不定他进去几天就能出来,她名声到时候也毁了。 原本想打断他三条腿,看他以后还怎么欺负女性。 但是瞄了瞄蹲在地上都是正直军·人做派的彭敬业,她没敢把那个猥琐的打算说出来。 “断他一条腿,让他长长记性。”江秋月最终说道。 至于另一个罪魁祸首,她有个别的想法,总要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都得了教训。 人心一旦狠起来,连自己都害怕。 听到要断腿,癞三儿呜呜扭着身子像只蠕虫,拼命磕头求饶。 彭敬业站起身,军靴踩上癞三儿的右小腿,使力跺下,咔嚓一声。 癞三儿啊啊大喊,疼的满头大汗,直至晕过去。 处理完人,彭敬业看了江秋月一眼,嘱咐她没事别一个人到偏僻的地方。 江秋月不知道他怎么会到这里来,没敢问。 见他走到一棵树下,拎起几只野鸡和兔子,走过来递给她两串蘑菇。 他见她盯着野物看,以为她想要,“这个不能给你,我用石子儿打下的,你不好处理。” 江秋月收回目光,她只是看了眼没想要东西。 真是敏锐,不愧是当兵的。 “快走吧,找你的人来了。”彭敬业把蘑菇塞进她手里提示道。 身后隐约传来方卫东的呼喊。 江秋月点点头,“谢谢你。”在她要犯错误的时候出现。 “就当还你那袋包子的情分。” 话落,他转身身手矫健地闪入山林,几下就不见了。 院中一阵动静后,知青们出门上工了,即使天气还阴沉沉的下着零星小雨。 江秋月头重脚轻的爬起来烧锅热水,拿暖壶装满。又给自己下碗青菜鸡蛋面,吃完收拾干净。 常备的感冒药退烧药吃了后,她爬上炕被子一卷闷头睡觉。 江秋月被叫醒的时候睡得迷糊的不知身在何处,感觉到一双枯树皮似的手接连放在她的额头和手腕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82.番外-最终 您的v章购买比例没有达到, 暂时无法阅读更新哦(∩▽∩)  江秋月听过也不在意, 身份再显赫等下放到别人的地盘上, 是虎是龙都得盘着,自身没点能力连肚子都有可能填不饱,到时候谁还管她有没有当副厂长的舅舅,毕竟不是亲爹。 夜幕降临, 车厢两头亮起昏暗的灯光,伴随着火车哐哐的行驶声,座位上的人纷纷开始陷入沉睡。 接下来的一天一夜,火车窗外的风景越来越荒凉原始, 黄沙漫天不见人烟, 直到渐渐出现新绿,越来越多的麦田稻田出现, 青山绿水开始映入眼帘。 傍晚时分, 火车停靠, 列车员到车厢通知, 他们得目的地到了。 解放军果然是为人民服务的好同志,江秋月刚起身, 彭敬业就把她那俩包一手一只拖了下来,拎着往外走,让她拿着小包跟上。 车门外, 小战士已经背着两个绿背包等着了。 王晓红和林文清也随后下车, 王晓红大包小包带的东西比较多, 好在林文清只一个拉风的小皮箱, 还能绅士范儿地帮忙拿点。 兰县的火车站明显比首都的火车站还要小,乘客也少,大都是下车的人群,还有等在外面灰头土脸的几伙人。 大家认识的一起往外走,他们这里有彭敬业带头,出来后首先找到了柳家湾来接车的人。 彭敬业过去时,一个穿汗衫灰绿裤子的中年人立马上前打招呼,显然一眼认出解放军同志的身份。 领头人诧异之后才发现人家是送小姑娘过来的,了然的笑笑后不由多看了白嫩嫩的小知青一眼,果然城里姑娘跟他们村里泥腿子的闺女们就不一样,一眼就看出是细粮养出来的。 江秋月随他打量,彭敬业帮她送来行李后安放在接人的拖拉机上,之后就要跟小战士归队,她在顾着跟他道别。 一路上的照顾早就超出了当初分享的一点吃食的价值,江秋月有心感谢,人多眼杂的只寻摸到一纸包薄荷糖送给他。 “谢谢照顾,一点小心意。” 彭敬业看了一眼,知道从她手里拿出的一般都是好东西,却也不是多贵重的。食指挑开油纸一角,露出青亮亮的糖果色,果断接过来塞进军裤兜。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说完一句鼓励的话,他转身走了,远处是接他的军绿色吉普车。 江秋月额头抽了抽,这种随时来一句语录的话体模式真是有点受不了。 中年男人是柳家湾的大队书记,这次带人开着大队的拖拉机来接插队入乡的知青们。 几个分别通报过姓名和将去的地方,又等了片刻,总共集合到十来个少年少女,都是去柳家湾那片的。 拖拉机后面装了半车斗的行礼包袱,三四个女生被安排在另一小半的空间里窝着,男生们自己找地方挂在车头上。 书记一声吆喝,开车的老乡卖力摇动手柄,发动机突突突的冒烟,拖拉机载着一群人颠颠簸簸的上路回程了。 走了老远遇到一伙人在路头僵持,火车上见过一面的那个带红袖章的女生一个人怼一群大老爷们小伙子,听她在那喊妇女能顶半边天,走远见不到人了还能依稀听见‘大家一起走路不能歧视妇女’之类的话。 他们这边一起在老式拖拉机上坐着站着甚至挂着的人各自对视一眼,一起笑喷了。 戴草帽的老乡坐在车头铁把上,听到他们笑开也笑了,一脸褶子黑黝黝的对着他们说,“有车接干啥不坐,傻哩,像咱呼啦啦坐好比他们行动快多了。” “还是书记领导的好啊!”林文清伺机接过话头恭维,说的书记和两位老乡笑容满面。 不得不说这家伙适应能力很强,嘴皮子也好,在其他人还满面迷茫之色忐忑不安的时候他已经跟书记他们说上话了,好话说说探听点消息再显摆几句红色诗歌,玩得一手顺溜。 车斗估计是为了照顾新人,底部铺上一层塑料布,几个小姑娘挨着蹲在一角,避免颠簸。 江秋月歪靠在行李上,满鼻子的鸡屎味儿。 现在还没有村村通修路,都是压实的泥巴土路,大路还好,等拐上小道就坑坑洼洼的,人坐在车斗里颠来颠去简直要散架了。 柳家湾说来离县里不远,走了小半天第一个村子就到了,下去两个女生一个男生,之后两个村子又下去几个,车斗里越来越空。 直到长河大队的地界,王晓红跟她挥手告别,另外两个男生帮忙一起拿行李,三人跟随村口等待的人走了。 剩下江秋月和林文清两人,坐着颠簸得要吐血的拖拉机突突突的到达青山大队所在的村子临河村。 村口接待的人还没到,林文清鸡贼的奉上三根香烟,拖拉机直接将两人拉到了村头队长家门口才走。 队长家是一座建有三间青砖大瓦房的农家小院,土胚垒成的院墙不到一人高。 院中收拾的很干净,只有一个老迈掉牙的老人和几个光屁股小孩在家。 老人很热心,拉他们进院喝口水,小孩子们呼啦啦跑过来啃着手指围观。 林文清跟老人聊天打听村里的情况,江秋月避过小孩子好奇地想抓她军装的黑手,拿出几颗散装水果糖一一分给他们。 老人看见了笑的满脸褶子,嘴里说道,“费那干啥,都是精贵东西。” 江秋月摆手说没事儿。 几颗糖果成功让几个皮小子乖乖吃糖不胡闹。 青山大队的队长很快就闻讯从地里回来,知道人已经到了家里,进门就说抱歉的话。 “唉,最近让春耕给忙晕乎了,差点忘了派人去接你们,见谅见谅啊。” 队长柳建国浓眉大眼,黑中泛红的国字脸,一身白汗衫灰绿裤子,头上戴着草帽,汗流浃背赶回来的。 两人新来的当然不会一来就拿住一点小事不放,打过招呼说说笑笑揭过一茬。 柳建国满意地咧嘴一笑,接过两人的介绍信对照无误后,招呼人抬行礼送他们去知青点。 待他喝口水歇上一歇还要赶紧下地去监督。 江秋月一走,尝到甜味的小孩子们呼啦跑出门想跟上。 柳建国糙手一伸,提住小孙子的后衣领提溜回来,“你小子皮啥?乖乖呆家里陪你老太。” 小孩子不干,左扭右扭想脱离魔爪跟上大部队,嘟嘟囔囔的反而被发现嘴巴里嗦着水果糖,一股苹果味。 柳建国问是哪来的,小孩子说是漂亮姐姐给的。 想想他孙子说的应该是刚才两人中那个白嫩小姑娘。 他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平时能弄到白糖红糖给家里人冲水喝,像是这种清香无比的高级水果糖却是很难换到,关键是县里副食店都缺货。 又听他娘在一旁问,“小姑娘看着没多大,文文静静像是能安生的,你今儿个咋忘记派人接了?” 柳建国皱皱眉,每次来知青前队里都会接到通知,他咋会忘记接人,只不过安排的人没去罢了。 想到村支书那边的人,不知轻重又总是自以为是的捣乱,真是头疼。 又听老母亲说人是大队书记直接开拖拉机送到门口的,不由沉思两人的身份,心下记了一笔。 队长家在村头,距离知青点要绕过村外一条路。 好在帮忙的几个小伙子给力,抗包拿东西不在话下,江秋月只需挎着帆布包跟在后面。 一路上遇到去送水的人,很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还有不远处劳作的农人,遥遥看过来一眼,大家都知道知青点来了新人。 江秋月也在观察他们,不同于见过的大队书记几人和队长一家的穿着,普通人一般都逃不开蓝灰黑三色,衣服上好点的手肘肩膀巧妙地打上补丁,艰难一点的基本都是补丁落补丁洗的发白的样子。 从京都到这里,她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贫困现象。 怪不得以前听老人回忆旧时侯老是念叨那一句: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不过,如今初春已至,万物复苏,新绿的颜色早已蔓延在原野上和村庄里,处处生机,倒也不显得一片都是灰扑扑的。 田野上一番热闹劳动的繁忙景象,知青点确实安安静静的,都下地挣工分去了。 几间土胚房紧挨着耸立在村边小路旁,摇摇欲坠的像是随时要塌了,还好屋顶是土瓦而不是茅草,不然到冬天可怎么活。 送他们来的小伙子手一指,告诉他们这里就是知青点,他们以后住的地方。 江秋月和林文清对视一眼,再看看危房一样低矮老旧的土胚屋,无语凝噎。 看队长家是青砖房还以为知青点至少也是砖造的,结果就这样。 以两人原来的生活环境和条件,住这种房子简直难以想象。 落差不要太大! 青砖瓦房在黑夜中透出点点灯火,进门看到屋里小灯泡的昏黄亮光。 躺屋里坐着几个人,那天给江秋月看诊过的赤脚医生也在。 “咋样了?”柳建国进门就问,队长儿子说还在咳血,烧退不下去。 里屋传来一阵哭声和不间断的小孩子咳嗽声,队长儿媳妇一边照顾儿子一边在抹眼泪。 赤脚医生正翻着他的药箱子配中药汤剂,但是中药需要熬煮,起效慢。 江秋月听他说皮蛋咳嗽有几天了,起先没在意,等发烧严重了才去卫生站拿药吃。 谁知今儿晚上突然咳嗽的停不下来,还吐了血。 赤脚医生过来一看,诊断是重感冒引起的急性炎症,最好有能治炎症的快效药,不然只能灌猛剂子保住命再说了。 虎狼之药对身体损害大,何况还是个小孩子。 柳建国本打算去借拖拉机拉去县城卫生站,但是大晚上的山路走不了,拖拉机根本开不动。 小孙子的病情来的太急拖不到天亮再去,柳建国快愁白了头发。 赤脚医生配了退烧汤剂先让喝下缓解,又对柳建国说知青院有个小知青手里或许有药能救急。 柳建国想起新来的那两个知青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有个小女娃确实病了两三天就好了。 想着有希望总比干耗着等天亮好,柳建国不由分说地跑到知青院,把江秋月叫来了。 江秋月了解事情经过后,猜到皮蛋大概是感冒拖成了急性支气管炎,如果再拖下去很可能发展成小儿肺炎之类的。 后者可是具有传染性的! 当下,江秋月在几双眼睛的期待目光中,听到隔壁间哭喊又吐血了,终于掏出两板药来。 银白色锡箔板在灯光下闪闪发亮,花花绿绿的胶囊状西药颗粒嵌在上面。 其中一板已经抠掉了几粒。 “我从京都就带来了两板,一个是治感冒发烧的,一个是盘尼西林。” 后者其实是阿莫西林,此时国内叫青霉素,国外成药一般都名为盘尼西林。 江秋月把之前拆开的药拿出来两板,药盒和说明书是不能见人的。 她将药交给赤脚医生,具体用不用看他的。 赤脚医生接过去看了看,又跟柳建国一家商量,决定先喂半颗盘尼西林看情况。 盘尼西林这种青霉素抗炎药品他们都知道,去县城卫生站也不一定能弄到,得去大城市。 至于另外一板感冒药,他们不敢随便给小孩吃,退回江秋月手上。 屋里众人焦急等待大半小时,皮蛋吃过药后没出现什么副作用,赤脚医生配出专门治着凉发热的中药让其喝下。 江秋月看他们知道将西药和中药分开隔段吃,不再担心。 接下来就没她什么事了,他们走时,柳建国拎出一口袋红薯干当谢礼,私下塞给江秋月几张票子。 粮食是紧俏货,推让了一番后陈中华接过麻布袋抱在怀里。 两人告辞出门时,队长家老太追上来给他们一摞玉米面煎饼。 走远了,陈中华托了托怀里的红薯干,笑着说,“有二三十斤呢。” “能给大家改善下伙食。”江秋月笑答,摸摸口袋里的票子,估计是钱。 陈中华认真看看她,赞扬她品德好有集体意识。 说来这袋口粮是江秋月用珍贵的药品换来的,理应属于她自己。 陈中华陪同过来本是担心女知青晚上回去一个人不安全,没想到江秋月大方实在,得了好东西都想着大家。 江秋月哪有那么高尚,只不过红薯干明显是队长柳建国借机补贴给知青院渡过难关的,她霸着那些干嘛。 让她一个人吃大家看着吗?那样早晚出事! 走到半路,江秋月多次回头看,陈中华问是怎么了。 “刚才明明看到一个黑影子闪过去。”江秋月回过头答道。 陈中华转头去看,路边柴火垛后有个缩头缩脑的人影正好被发现。 他让江秋月走前一步,他跟在后边,两人快步离开,回到知青院。 江秋月问刚才什么情况,陈中华说是村子里的某些混子半夜不睡觉出来晃荡,他们不用管。 回屋时,黑灯瞎火的都已经睡了,江秋月爬上炕,躲被窝里用手电筒照明看了下,队长塞她的几张票子里有一张大团结,外加五张二两的粮票。 这些才是真正给她的酬谢。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去县里,那里有供销社和邮局。 早起吃饭时,男知青做了红薯干稀饭,大家吃了一顿实在货。 江秋月被他们逮着问昨晚的事,简单解释了后才知道最近村子里流感严重,知青们离群索居倒是还好。 据说队上已经病倒一大群老弱妇幼了。 有男知青问江秋月手里还有没有药,像是要提前吃下预防似的。 江秋月言明全给了卫生站的赤脚医生,若是生病了还是让专业的人对症下药比较好。 起了心思的知青这才作罢。 之后上工,果然见出来的多是青壮年身体不错的。 中午,知青们吃完山药粥搭煎饼,接到通知说晚上村里开会,他们要准时到。 “不会又要□□了吧,不是很久没批过了吗?”刘爱英猜测。 林文清听说村里还□□过,一时新鲜,追着男知青问以前怎么□□的,跟京都搞得一不一样。 “村西头那边牛棚还住着几个老教授呢,以前晚上都给他们戴高帽子拉台上扔土格拉。”李永红对此印象深刻,语气忐忑地说道。 陈中华摆手不让再说那事儿,让大家赶紧上工去。 到地里,村上的人也都接到了通知,在议论是不是又要开始斗臭老九,有些人连看知青们的眼光都不一样了。 晚上晚饭都没吃,下工后就聚集到村仓库前的广场上。 临河村三四百人,外加老人小孩,全到了,蹲坐在广场压实的地面上面对一个高台子。 陈中华带领知青走到后方角落站定,刘爱英不知道从哪儿拉出两根烂木头,男女各一根当板凳坐。 台上柳建国正指派一群小伙子把两口大锅抬上去,锅口热气腾腾的飘过来一股子淡淡的臭气。 “队长,这是请大家伙吃饭还是咋地?”人群中有相熟的人起哄大声喊道。 柳建国笑骂了他一声,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最近咱们队上伤风感冒的人太多,村里卫生站的赤脚医生担心传染一大片,给咱们开药煮了两锅药汤子,除了病过好了的都上来喝一碗,预防预防。” 柳建国作为青山大队队长,号召力不用说,他话落后众人纷纷响应。 正好村里太多人得病倒下,正闹得人心惶惶,喝一碗医生开的药汤子安安心也好。 台子上几条方凳一放,摆上一溜的粗瓷碗,黑红色透亮的药汤子舀进去,一人一碗,喝完传给后面的人。 知青们排在后面,江秋月之前生病好了,不用再排队喝药,她见林文清也没去喝,估计是嫌中药味苦涩难闻。 两大锅药汤子不一会儿就见底了,大锅撤下去,队长柳建国又宣布一件大事。 两天后青山大队正式开始播种,在此之前大队食堂会开仓放粮,给大家伙吃一顿饱饭,好加把劲儿忙完春种。 人群嗷的欢腾起来,大人们满面笑容,小孩子手舞足蹈满场跑。 之后两天,上工的人干活终于有点劲,大概是有了盼头。 吃大锅饭那天,大队食堂早早在广场上摆起几十张圆桌子和条凳。 等人们下工了,纷纷往广场方向跑,十来个人占据一张桌子,立马把位置占满了。 知青们分配到一张,十个人挤挤坐下去等开饭。 柳建国先上台发表一番激励的话,让大家伙吃好喝好,明天开始播种好! 随后村支书也上台说话,只不过他说的时间太长,拉拉杂杂一大堆,话里话外把这次吃饭归功到他身上,引得众人等待的很不满。 江秋月还是第一次见男主柳和平的父亲,一个干瘪精明的小老头,村支书媳妇坐在台下倒是高胖凶悍的样子。 终于等他找完存在感,柳队长一声令下,大盆的热菜热汤端出上桌。 一盆白菜帮子,一盆青萝卜炒粉条,一盘凉拌豆皮,一盆野菜蛋花汤。 没有荤腥,菜里仔细看飘着几点油花。 队长家的儿媳妇带领几个媳妇子扛着馍筐过来,一人分得两个三合面大馍馍。 多数人大馍都没舍得吃,掰半个给小孩,其他都收着拿回家,只大口吃菜。 场面狼吞虎咽你争我抢,知青这桌吃相好一点,边啃馍馍边吃菜。 一顿饭下来众人吃个七八分饱,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桌面上很难有剩下的,小孩子们开始挨个桌倒菜汤喝,舔盘子。 这是他们的福利,知青一桌也不能幸免。 临走时,柳建国过来这桌说需要一个识字会算账的人,从明天开始去仓库记录种子出入,他看江知青就不错。 这是好事,陈中华一口答应下来。 等人走后,九双眼睛齐齐看向蒙圈的江秋月,羡慕有之,嫉妒有之。 陈中华经过昨晚那事,知道里面的道道,路上跟大家解释。 “队长家拿走了江同志手上的西药给他家小孙子应急,那个是难找的高价药,这次应该是对江同志的补偿。” 他又提了提早上大家吃的红薯干稀饭和中午的煎饼,是江秋月换来给大家伙加餐的。 江秋月不为所动,想到她自从来到后一直宽和待人,从不斤斤计较。 本意上是与人为好,没想到却招惹来一只白眼狼。 不狠狠报复回去,她这口窝囊气出不了! “想让我放过你可以,今天的事不能说出去半点。”江秋月特意看了看彭敬业离开的方向,朝癞三儿威胁道。 癞三儿想起还在断着的手脚,打了一个寒颤,点头如捣蒜。 “还有……”江秋月走进一步,弯腰两只眼睛冷冷地盯着他说了一句话。 “谁让你这么干的,就做到谁身上去!” 江秋月说完转身离去,徒留癞三儿滑稽地诺诺称是,肥肿的脸上射出狠毒的红光。 他娘的,硬茬子惹不起,诓他的贱人总要事后算账收拾了! 不说癞三儿怎样哭爹骂娘誓要给李永红好看。 江秋月走远后整理了下衣裳,拍掉沾上的尘土,让自己至少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等收拾好才朝方卫东过来的方向应了一声。 方卫东几乎下一瞬就匆匆跑过来了,手里还拿着根扁担。 那是赵向东出来时拿桶挑水用的。 “你还好吧?”方卫东跑的很急,到跟前后左右上下查看她关心道。 江秋月扯起一抹笑说没事,就是进来找点蘑菇好熬汤喝。 她举了举手上新鲜的蘑菇串。 方卫东明显松了口气,看着她犹在泛红的眼眶很奇怪,但他没多嘴的问出来。 回去的路上,方卫东向江秋月解释之前的疏忽。 赵美丽指使赵向东找野菜挖的时候遇到了一条出来溜达的小菜蛇,不仅吓得花容失色,还崴了脚。 小菜蛇被她一惊一乍的早就吓跑,她自己却把自己吓哭了。 赵向东没看清状况,还以为她咋地了,担心之下大喊一声,把方卫东招过去帮忙。 方卫东过去敲了一圈草丛没见到蛇影子,待赵向东把人哄好问清楚才知道蛇早跑了,人却崴了脚。 方卫东回来找江秋月的时候才发现人没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赵向东已经扶着赵美丽回去养伤,方卫东只能拿起扁担,寻着压塌草丛的痕迹,一路找到树林子里。 他想江同志大概遇到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她最后好好的,肯定是机智地脱身了。 眼眶微红,应是吓哭的。 方卫东低头有点颓丧,是他大意了。 江秋月发现走在一旁的瘦小身影忽然耷拉下脑袋,沮丧的样子跟那次在知青院门前凶悍地维护女知青时截然不同。 不知他想到了什么。 她提醒他,“你不打水吗?” 他们已经走出树林子,来到之前挖野菜的地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