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速逃离陈世美》 第一章 天杀的陈世美 婚礼。 安小朵和陈世的婚礼,盛大而美好,鲜花浓烈,宾客如云,笑语喧哗,喜乐无限。 只是,新娘安小朵心里突然有些不安。 那种不安,几乎是突如其来的,而更命的是,自己的闰蜜楚妞还在她耳边碎碎念。 “朵朵,你真的要嫁给陈世美那个家伙吗?”她叉腰,瞪眼。 “是陈世!”安小朵白她一眼。 “你听听,你听听,他爹娘给他取这名字就不好!”楚妞嚷嚷着,“他不光有着薄情的脸,还有个薄幸的名……” 安小朵知道她接下来肯定又会说那句经典名言:“山人我掐指一算,就能算出这小子心术不正!” 所以,在她还没啰嗦出来时,她决定先撤。 捂着肚子夹着双腿作内急状,“不行了不行了,我憋不住了,我要上厕所!” 她踩着几寸高的高跟鞋嗖地冲了出去,乘着电梯,直奔二十五楼。 因为二十五楼是阁楼,相当清静。 在电梯里她还想,楚妞这丫头太不靠谱了,哪有在新婚现场劝人家新娘逃婚的? 电梯叮的一声,十五楼到了。 她缓缓的走出来,心里的那份不安又深了些,她深深的吸气,吐出,耳朵里突然落进一声、。 她屏住呼吸,朝声音的发源地———小阁楼蹑手蹑脚的走去。 声音越来越大,中间还夹杂着男人粗重的喘息,安小朵吐吐舌头翻翻白眼。 不用看也知道里面正在发生着什么,绝对是惹火的限制级表演。 她本来已转身往回走,可是,那门虚掩着,她好死不死的往里瞥了一眼。 只一眼,魂飞魄散。 那窄窄的门缝里,那个亢奋的撅着身体的男人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熟悉? 当然,不是背影熟悉,是那男人身上穿着的那件礼服熟悉。 安小朵只觉得头脑“嗡”的一声,脚像被钉住了一般,再也挪不动。 里面的人激情完毕,开始浓情蜜意的说着情话。 “阿世,我好爱你,你为什么要娶安小朵?”一个女人委屈而又带着娇滴滴的声音,不用看脸,安小朵也能听出来,那是陈世单位的周一娜。 “我也不想娶她!”男人的声音似有无限痛悔和无奈。 安小朵的身子颤了颤,毫无疑问,那是陈世的声音,现在,正如一把刀一样在慢慢凌迟着她的血肉。 “可她舅舅是省里的一把手,我的前途全靠他了!” “那我怎么办?你就只为了你的前途,不管我的死活吗?”女声越发的委屈。 “宝贝儿,我怎么能不管你呢?”男人的声音溺爱无比,“等我拿到我想要的,就会跟她离婚娶你,我的品味你还不知道吗?她那个神经大条的傻丫头,哪比得上你的千娇百媚?” …… 安小朵流着泪,痛苦的听着这些话。 她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可心里却似有把锯子,每听一句,那锯子便深深的锯下一层,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她在心里痛苦的哭嚎着,脚却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然后,一转身,跑进了卫生间。 楚妞一定又会骂自己没出息吧? 遇到这样的狼心狗肺居然不是冲进门去将他生吞活剥,却是落荒而逃! 可是,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冲进去,不是不敢,不是懦弱,而是一向自傲的她怎能面对这样残酷的事实? 许了自己的一生,却是残忍的被欺骗,被利用,被践踏。 往日的那些快乐竟似一场梦,一阵风,一缕烟云,了然无踪。 安小朵颤抖着,任凭泪无声的落下。 走廊上响起轻微的脚步声,想必他们已经下去了。 那些鼓乐声、鞭炮声,那些笑语喧哗,隐隐的透上来,可在安小朵的心中,这里便如坟场一样的空旷死寂。 她木然的踏出步子,发现自己肢体僵硬,竟如木头人一般。 她对着镜子看自己,镜中那个女子雪肤红唇,不是不美丽。 可那一身的大红旗袍,却无端的衬得她凄厉如鬼。 想起昨天才刚领的那个鲜红的结婚证书,那些一起读过的誓言仿佛还在耳边萦绕,如今听来却再讽刺不过,她不可抑制的大笑起来,镜中人影零乱,自己的那张脸竟是说不出的陌生。 她死死的盯住镜中的自己,镜中的那个影子突然诡秘的笑了笑。 安小朵一愣。 她没有笑。 可镜中,是谁在笑? 她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脸,镜中的影子不动。 安小朵定睛再看,哪里还有自己? 镜中是个顶着红色锦帕的新娘,端坐在一张暗红雕花大炕上,红纱帐上的流苏轻轻的摇曳着,红蜡烛静静的燃烧着。 安小朵一阵心悸。 怎么回事?那新娘一袭红色长裙遮住脚,只露出尖尖的红色绣花鞋,她的手里居然还绞着一块喜帕。 安小朵惊恐的倒退了两步。 镜中的新娘猛地掀开盖头,对她妩媚的笑。 安小朵捂住胸口。 镜子!镜子变了!就在新娘揭开盖头的那一瞬间,镜子不再是卫生间那张清晰的白色镜面了。那是……一面铜镜吧?在电视的古装剧里才看得到的那种铜镜! 黄澄澄的光让安小朵的头一阵眩晕。 眼前突然暗了下来。 再不是卫生间洁白的墙壁,明亮的灯光,好像突然间,天就黑了下来,暗红色的光影在地板上摇曳着。 是地板吗? 不,不是! 是暗红色的印花地毯吧?头上什么东西挡住了她的眼?安小朵用手拂开,触手处柔软丝滑,她扯下来,不由目瞪口呆。 一块上好的丝绸喜帕! 那头上这重重的是什么? 天哪,是新娘头饰! 这不是镜中那个女人用的吗? 有人冷哼了声。 安小朵这才注意到离自己不远的椅子上半躺着个红衣男人,约有二十多岁,头顶光溜溜的,拖着条长辫子,怪模怪样的。 “你,你是谁?”她惊慌的问。 男子斜睨了她一眼,“你说呢?”他反问。 安小朵慌乱的站起来,“这是哪里?天哪!这是什么鬼地方?”她自言自语着,被眼前的景像弄得快精神错乱了。 扑天盖地的红,红纱帐,红窗花,红炕,红被,红喜字,还有那个,红人! 天哪,她喃喃自语着,纵然心中十分清楚,这是结婚的喜房,内心却依然抗拒。 这不是她的喜房呀! 那男子又冷哼了声,啜了口酒,嘲讽的说:“早就听说,沈府的落落小姐飞扬跳脱,异于常人,今日一见,果不寻常!” “沈小姐?谁是沈小姐?”安小朵再次发问。 “你!”男子的脸完全的黑下来,把手中杯子重重一放,走到安小朵身边,捏起她的下巴,审视半天,说,“姿色一般嘛!别再装模作样了!” 安小朵啪地打掉他的手。 “姐姿色好不好,关你屁事!”她扬起下巴,以示不屑。 男子“啊”了一声,看看自己的手,居然略有红肿,这沈家小姐真是够野的。 “真没教养,你家的人就教你这样伺候夫君的吗?”男子冷笑着。 安小朵愣愣看着男子,这人长得还蛮好看的,怎么说话这么欠抽呀?可是她现在没功夫理他,她的脑子里乱得像一锅粥,有成千上万个念头在脑子里拼命的折腾着。 出了什么事?这是怎么回事?陈世给我吃了什么致幻剂了吗?还是,他压根就在弄一出什么乱七八的戏给我看?他想要做什么?这男人又是谁? 疯了,要爆炸了,安小朵把自己的脑袋晃了又晃,再睁眼还是看到这样古怪的婚房,她开始在喜房里来来回回的摸东西。 都是真实的触感,她把手放在红烛上烧,疼得她差点跳起来。 她又把手放在嘴里咬,疼,疼死了,她狠着心,坚持咬到出血,血,鲜红的血,那么,不是幻觉,不是做梦? 她停下来,问那个男子,“这是什么地方?回答我!” 安小朵的语气很冷,霸道十分的口吻让男子瞪大了眼,他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居然乖乖回答,“郡王府。”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王爷,洛熙。”男子回答得还蛮快。 这下轮到安小朵瞪眼了,不光瞪眼,她干脆笑了,连王爷都出来,搞什么嘛! 她继续问,“那我叫什么?” 男子终于忍无可忍,想说什么终于咽下,转身就走,一副见鬼的神情。 安小朵一个箭步冲上去,一个小擒拿手,把男子的手扭到了腰后,男子没提防,痛得直吸冷气。 “沈落落,你疯了吗?本王怕你吗?真是不知好歹的死丫头!”他飞起一脚,正中安小朵的面门,安小朵歪头避过,手一松,男子鱼一般滑了出去,立在不远处,气咻咻的怒视着她。 安小朵叹息了一声,她揭开层层的纱幔,走了出去。 院子的红灯笼一盏盏自她的面前排开去,借着微弱的灯光,安小朵看到,这确实是一个古代的庭院,假山,小亭,飞檐,华壁。 这时,一个人挑着灯笼急匆匆的跑过来,走近一看是她,忙问,“少福晋,您有事吩咐奴才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章 穿越之正身福晋 “少福晋?”安小朵抬眼看眼前的男人,长衫,系腰,背后拖一条长长的辫子,显然是个家奴。 “你叫什么?” “奴才阮大,少福晋有事尽管吩咐!”那人毕恭毕敬的说。 “我只问你一句,当今的皇帝是谁?” “啊?”那家奴明显呆掉了,“这个……这个……少福晋,我……我……” “你不用难为这老奴了,本王来告诉你!”背后传来一个声音,正是那个什么王爷。 “是,是,那奴才退下了。”家奴刚退下,安小朵就感觉自己的衣领被人拉起来,往喜房里拖。 她由得他拖进去。 男子将她推到炕上,说,“你真是古怪,如果只是为引起我的注意的话,那么恭喜你,你成功了。” 男子的身子慢慢的挨上来,浓烈的气息喷在安小朵脸上,夹杂着酒气,让她一阵心烦。 她干脆作势要踹,男子被打怕了,这回躲得蛮快。 安小朵坐在炕上,彷徨无计,这么说,她,穿越了吗? 电视里快放烂了的,无比狗血的穿越,在她身上发生了吗? 这也太悲催了吧?她可不喜欢古代呀,没电视没电脑没洗衣机没煤气灶没……晕,最主要,没电,要死了! 而且,这个,臭男人,好像不喜欢他的新娘哎。 头大了,要疯了,真是够倒霉的,她走了什么恶运?穿越前被新郎玩劈腿,穿越了居然还是不招人待见! 烦死了,睡觉! 安小朵突然又想起来,面前还有个大活人呢,她又爬起来,说:“你不准上炕!” 男子哭笑不得。 “你请我,我都不会上,你以为你自己有多美呀!” 安小朵猛地想起一件事,赶紧往炕边的一个铜镜旁照了照,这一照,吓一跳。 这还是她吗? 当然,大模样还是她,可是,与现在这个镜子里的女子相比,以前的她就是一没做好,没抛光,没上釉的毛坯。 而镜中的这个,是成品,完美的成品! “很好看呀!”安小朵白了洛熙一眼,“我觉得我长得蛮好看的,我要是个男人,我就娶了我自己。” 洛熙一愣,伸手捏住安小朵的下颚,邪魅的笑着,“所以,我是个男人?” 安小朵看着洛熙,突然觉得很危险,甩开他的手,冷眼看他,别说,这男人臭着一张脸,也就那样,可是,笑起来,还是有几分姿色的,要不是知道他不待见自己,保不准她那颗小心还会为他小小的动一下。 安小朵转身躺在炕上,无视那个男人,却没想到没多久竟熟睡了过去。她趴在炕上,把头蒙进被子里。 “驼鸟,你这只大驼鸟!” 梦中有个女子一直在骂她,那不是闺蜜楚妞吗? 她又往被子里钻了钻,继续睡,嘴里不忘骂回去,“死妞,我不是驼鸟,你是火鸡,火鸡!” 一旁的洛熙眼珠子都快掉下来。这都说的是什么啊? 安小朵做了一个梦。 梦见洪水大发,自己抱着一根木头在那里凄苦的飘零,北风吹得那叫一个冷,心里那叫一个零丁,正欲哭无泪之际,忽有一个更大的浪头打过来,她忽地坐起,大叫:“救命呀,发大水了!” 这么一叫,人就醒了,身上果然湿漉漉的,咦?怎么连炕上也滴滴答答的往下流水? 抬头一看,看见一双冷极酷极的白眼,却是那个什么狗屁王爷,高举着一只铜盆,铜盆里还正往下滴水,一滴滴落到她的头发上。 安小朵总算明白了,什么发大水,敢情这臭小子拿水泼自己呢! 当下怒火中烧,想也不想,双拳就捣了出去,只是,这一回那小子倒是机灵,很优雅的闪开了,将盆子咣当一声扔在盆架上,好整以暇的理着自己衣裳,慢条斯理的说:“这你不能怪本王,谁让你睡得像死猪一样,雷打不动呢?本王只好换个比较有效果的方法叫醒你!” 安小朵龇牙咧嘴,欲待再跟他拼个你死我活,谁知人家身子轻轻一闪,居然掠出门去,只冷冰冰的抛下一句话,“起来梳洗,去奉茶!” 安小朵有心追过去,又怕打不过他,真正欲哭无泪,只得对着镜子发呆。 她纠结得很,她才不想去奉什么鬼茶,可是,她能把自己是另一个时代的人的事告诉这家人吗? 肯定是不能吧,人家只能当她疯了,把她赶出去,更惨! 唉,真要命,怎么要做古代的新媳妇呀,接下来还不知得有多少规矩呢。 这时,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从外面端了一盆水进来,说:“少福晋,让奴婢伺候您梳洗吧!” 安小朵仍是对着镜子,说:“我想回到现代去。” 镜子不说话。 门口的王爷立马又急了。 “沈落落,我不管你是中了什么邪,发了什么疯,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去奉茶,别再说胡话!还有,像昨晚那样,问现今皇帝是谁,国号是什么的话,再也别问!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他气急败坏的重新又冲进来,在屋子里转了几圈,隐忍的说,“我跟阿玛和额娘说过了,你昨晚受了点小惊吓,所以今天起晚了,你乖乖的去奉茶,回头,我来告诉你,什么朝,什么皇帝,听明白了吗?” “那我还得谢谢你哦,为我开脱!” “不用,我是为王府的体面,不是为你!红芷,给她梳洗,一个时辰后,我要在阿玛房里看到她!”说完,转身想走,突又回来,说:“我就不明白了,怎么有你这样的女人呢?睡着了,就愣是叫不醒,真是……”说到一半又说不出来,摇摇手,袖子一甩,走了。 红芷在一边偷笑。 安小朵说你笑什么? 红芷脸红红的,说:“少福晋,你不知道,真的很少见到洛王一次说这么多话呢。” “是吗?那他这人很冷酷喽!” “也不是,洛王爷不喜欢说话,待我们这些下人倒也蛮和气的。” “嗬,还真没看出来,对我老是凶巴巴的,我招他惹他了。” 红芷笑笑,没再搭话,只说:“少福晋,这边走,这间屋子里都是王府为你新置的衣服,你来挑件喜欢的,奴婢伺候您梳洗!”说着,她拉开了屋子里的好几个柜子。 柜子里花花绿绿一大堆,都是丝绸的,上面绣着些花花草草,蝴蝶鸳鸯之类的,很好看,当艺术品很好,只是穿上身,有点傻吧? 安小朵挑了件最素的,月白色的绸裙,红芷说:“少福晋,现在您是新婚,应该穿点红色才喜庆。不如,这件,好吗?” 安小朵点点头,穿什么衣服对她真的一点也不重要。 红芷让她在一面铜镜前坐下,开始轻柔的帮她梳理,盘发。 安小朵又在镜前欣赏了一遍自己,看自己变美真的是件令人超爽的事,镜中的那个女子,是成品,是上釉的上好陶瓷,很精致,很美。 那个什么臭屁洛熙居然说,一般,切,什么眼光,眼睛大约长在了屁股上。 红芷的手极巧,变魔法似的给安小朵盘了个好看的髻。 “少福晋,我们去老王爷那里吧!” 红芷说着,前面带路,安小朵后面跟着,边走边看,这栋宅子真是相当的大,假山凉亭,小桥流水,九曲回廊,更加奇花异草,美不胜收。 走过亭子时,一个身着紫衣的女孩子突然冲了出来。 “小姐,小姐,我可见到你了,你救救绿痕吧,” 那女孩子边哭边跪在她腿边,显是伤心异常,情绪非常激动。 安小朵又开始发愣了,这女孩子叫她小姐,没叫她少福晋,那,她是娘家人? 她等那个女孩子情绪稍微平复一点,问:‘你是谁?’ 那女孩子猛地抬起头来,一脸的不可思议。 “小姐,我是绿痕呀,你怎么突然间,把绿痕忘记了?小姐?” “你,你怎么叫我小姐,不是像他们那样叫我,少福晋?” “我?我自七八岁起便一直陪在小姐身边,后来小姐出嫁,夫人不放心,便让绿痕跟着来,我叫顺口了,小姐,你怎么?”那女孩抬起泪水落落的眼,无限委屈的望着安小朵。 安小朵一下子就受不了了。 “绿痕,你快起来,你在哪里,等我奉完茶,一定会找你。” “是呀,王爷福晋他们都在那边等着呢?”红芷说。 绿痕站起身,抹着眼泪,还想再说些什么,一个尖细的女声在耳边炸响。 “绿痕,你死到哪里去了,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随即从花园边的通道上跑来一人,尖下巴,直而尖的鼻子,细长丹凤眼,嘴倒是不小,露出的两颗门牙尖尖的,似一只狐狸。 绿痕幽怨的望了安小朵一眼,匆匆的离开了,那女人也追了去。 “那人是谁?”安小朵问。 “府里的总管胡媚,专管婢女的。”红芷答。 “你也归她管?” “我是少福晋身边的贴身丫环,主人房里的一般都不归她管,不过,”红芷顿了顿,小心翼翼的说,“有些事,她还是会教训我们的。” 言语之间,显然对此人非常忌惮。 安小朵哦了一声,心想,不用说了,这根本是个狐狸精转世嘛,跟那个周一娜倒是有的一拼,都长一脸狐相,好像这类女人比较吃香。 想起周一娜,就想起那耻辱的一幕了,登时怒气满腹,她莫名的穿越了,那两人不知怎样快活呢?不由得又黯然神伤,正伤着呢,就听红芷说:“少福晋,到了!” 当下回过神来,打起精神,见公婆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章 教训恶刁奴 进了门,早有丫环家丁垂手侍立两旁,都毕恭毕敬,大气也不敢喘一声,正堂中间坐着的那对中年人大约就是她的公婆吧?可这种事情不能乱认,但是,谁来告诉她呢,她又不认识! 安小朵看了一眼红芷,那孩子头垂得更低。 搞什么嘛!不就奉个茶,搞得跟批斗似的! 安小朵心里嘀咕着,把头抬了起来,不对,不对,怎么一个中年男人,女人好几个呀? 一个,两个,安小朵数了数,居然有五个! 那么,这是传说中的妾? 这老头,忙得过来吗? 呸呸,不能称老头,那可能会是她的公公。不过,其实也没多老,四十来岁的样子。 正胡思乱想着,那个年龄最长的妇人笑眯眯的开了口。 “落落,到这边来,让额娘好好看看你。” “额娘?” 看来,这是婆婆没错了,看起来也蛮和善的嘛,虽是上了年纪,仍是风韵犹存,一脸的宁静祥和的气质,让安小朵忐忑不安的心稍稍平静了些。 她走到那妇人身边,叫了声“额娘”。 这句额娘叫得甜糯至极,安小朵是发自内心叫的,人跟人,讲究一个眼缘,这妇人,她一看,就想起自己的母亲,心里觉得喜欢,嘴上自然就叫得甜。 妇人身边的洛王爷看了她一眼,皱了皱眉。 妇人牵起她的手,左看右看,边看边点头,“早就听闻沈尚书家的女儿长得相当标致,今日一见,果然是国色天香,秀丽非常,来,额娘给的见面礼,快收下!” 说着从袖笼里拿出一只白锦帕,展开,一只秀气温婉的白玉手镯出现在安小朵面前。 妇人给安小朵戴上,不大不小,刚好,衬得安小朵的肌肤,越发显得莹润白晳,穿越到古代,居然皮肤也变好了。 “谢谢娘,我很喜欢。”安小朵自茶盘里端过一杯茶,“额娘,请喝茶。” “哟,你懂不懂规矩呀,要先从郡王这边敬起的呀。” 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响起来。 安小朵抬头一看,尖脸细长眼的,竟是有点似曾相识。 “落落,来,给你阿玛也奉上一杯,我们一起喝。” 妇人冷着脸,看了那个细眼一眼。 那细眼兀自笑着,全不在意。 妇人和那中年男人喝了茶,接着又依次说,这是二福晋,三福晋,四福晋,五福晋。 安小朵依次奉了茶,原来刚才那细眼是五福晋,小五。 每个人都给了礼物,玉钗,玉佩,项链,手镯,耳坠,这一套首饰倒是配齐了。 安小朵看着手中的一堆闪闪发光的东西,真有点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 话说,这古代的珠宝看起来怎么就比现代的质感好,还是古代的金子亮!这得值多少钱呀?价值连城吧? 绝对的价值连城! 要是能拿到现代去,天哪,那不是要发财了? 哈哈……等姐有了钱,拿钱买个大官,逼死姓何的那个烂人! 可是……她回不去呀! 她还得待在这该死的古代多久呢?她还能不能再回去呀? 好像希望相当的渺茫。 爸爸妈妈,也不知你们找不到我会怎样的难过,可我却要在这里莫名其妙的做别人的新媳妇,行着莫名其妙的礼,想到这儿,安小朵真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了,非但不高兴,她几乎想伏地痛哭一场。 这时,有个懒洋洋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哟,瞧这眉头皱的,怎么的,看不上我们送的东西?” 这回这声音是尖细中带着点酥软,像是故意拉长了声,故意放柔了说,直听得安小朵鸡皮起了一身。 她抬头,又是那个小五。 一双细长的斜睥着她,又是一个喜欢使坏的小妖精,你就折腾吧,看姐以后怎么收拾你! 安小朵心里发狠,脸上却仍笑着说,“五福晋,哪里呀,我是想,让各位长辈破费,心有不安!” 长辈那两个字,她咬得特别重,那小五,看来与她年龄相当,却嫁了个老头子,还在那里耀武扬威的,有没有羞耻心? 事实证明,古代的小妾对这点是习以为常的。 那小五毫不在意,仍是尖牙利齿的说:“王府家的钱多了去了,不差这点的。” “是吗?落落不知,原来王府的钱都是五福晋管着的,那您可受累了。” “你瞎说什么呢,这家,可是郡王大福晋在管,我哪够得上呀。” “哦,五福晋够不上呀。” 够不上这三个字,安小朵说得特别重,那小五脸色立马变了,还想发作,老头子哼了一声,她只好作罢。 “茶也奉完了,各自回房休息吧。” 老头子站了起来,看了安小朵一眼。 安小朵大方坦荡的笑,那小五却是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安小朵心想,这女人真怪,我招你惹你了?谁让你没事跟姐斗嘴呢,小样的,你嫩着呢。 这边正想着狠话,突然一阵凌厉的眼风袭来,她扭头一看,是那个,什么洛王爷,正冷冷的看着她。 要死了,每个人都看她一眼,什么意思嘛,她生来又不是专门给人看的。 安小朵回瞪那臭屁洛熙,翻了个大大的挑衅的白眼给他看。 奉茶任务结束了,安小朵觉得轻松,又多认了几个人,好奇心大起,不免向红芷多打听了几句,红芷只是笑,两人曲曲弯弯的绕回去。 安小朵突然想起刚才那个叫绿痕的女孩子,就想折回去质问洛熙,为什么把她的娘家丫环给到别处了,后来又一想,我是少福晋,我要个丫环还得经他同意?也太逊了吧,不理他。 于是就问红芷,“你知道刚才那个女孩子在哪里吗?” 红芷愣了下,“回少福晋,她应该在厨房,烧火的。” “什么?这臭屁洛熙,居然把我的人弄去烧火,红芷,你带我去找她。” “这,那个,胡总管……”红芷面有难色。 “你怕她,我可不怕她,什么总管,她不过是个奴才,带我去。”安小朵冷下脸。 “是。”红芷轻声应着,低着头带路。 未至厨房院边,便听到里面一阵惨叫声,安小朵赶紧冲进去,一看,那胡媚正拿着根冒烟的烧火棍对着一个女孩狂抽。 那女孩用手护着头,却不敢躲闪,头上身上都开始冒烟,焦糊一片。 安小朵跨进去,一把攥住了那根烧火棍。 胡媚非常嚣张,看到安小朵,只是看了一眼,说,“少福晋,这丫头不听话,奴才要好好管教她,小的不能白拿王府的银子,不做份内的事,那可失职的很。” 安小朵鼻子都快被气歪了,这还振振有词呢。 “作为王府的少福晋,我容得你这样胡乱打人的恶奴不管,我才真是失职的很。”她咬牙切齿的说完这句话,棍子便对着胡媚抡下去,那胡媚一个寻常女子,哪是她的对手,当下就被打得哭爹叫娘,抱头鼠窜。 “你也知道疼呀,你也知道烫呀,那你还用这热棍子去烧她的脸?她犯了多大的错,你要毁她的容?” “她,她,不好好做事,没事去讨好二贝勒,你说她该不该打?”那胡媚虽然挨打,口气却强硬的很。 “我没有,我没有,小姐,是二贝勒自己过来跟我说话的,二贝勒一走,她就没完没了的打我。” “小姐?”安小朵一愣,开那个丫环的脸,虽然红肿一片,眼睛也哭成了肿桃子,却仍能看得出,正是绿痕。 看着少福晋拿着手中的烧火棍又要怒了,那胡媚吓得一哆嗦。 “这丫头,我要了,以后若有人再敢动她一根头发,就给我当心!”安小朵愤愤的把棍子扔到那胡媚脸上,拉起绿痕的手,走了出去。 回到房里,绿痕仍是不停的抽泣着,一个劲儿的发抖,红芷帮她梳洗,又擦伤药,收拾了半天,总算见点人样了。 安小朵让红芷回去休息,自己陪在绿痕身边。 她正琢磨着怎么问沈落落的事,不料绿痕却扑通一声跪下了。 “小姐,小姐,我们走吧,这个新姑爷,他并不值得小姐这么痴心的去爱。”绿痕一脸凄然,“小姐,我们看错人了,完全看错了,一切完全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怎么了?绿痕,出了什么事?” “新姑爷,他喜欢去乐坊。” “就为这一点?”安小朵有点哭笑不得。 “小姐,你?”绿痕奇怪的看着她,“小姐,我觉得你变了,你不是最不能接受这一点的吗?今天怎么?” 话说了一半,绿痕叹了口气,“当朝男子,十有八九,喜去乐坊院,追逐流莺,附庸风雅,这本也无可非议,可是新姑爷去乐坊,却只为一人,头牌乐师月影,听说新姑爷已将她包下了,相当迷恋,还曾要娶她为妻,老王爷不同意,他便大闹,数日不归,而他与小姐的新婚之夜,便是与她渡过,小姐,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吗?” 有这种事?难怪那新娘要气得魂乱了,把同样伤心欲绝的她给招了来。 “绿痕,新婚之夜,我不知怎的头晕,醒来后,很多事都忘了,包括你,包括……我是谁。”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章 竟然失忆了 安小朵没办法,只好睁着眼说瞎话,她说真话,没人信呀。 “啊?小姐,你……你真的不记得绿痕了,那我们家老爷呢?夫人呢?你记不记得?” 安小朵摇头。 “那子轩少爷呢,温宁少爷呢?”绿痕着急了。 安小朵仍是摇头。 “天哪!天哪!难道……难道新姑爷,对你下毒了吗?” 绿痕失声说。 安小朵瞪大眼睛,咽了口唾液,说:“绿痕,你别急,慢慢说。” 绿痕平静了一会儿,说:“小姐,大婚那晚我有些内急,去茅房小解,听见不远处的假山旁有人说话,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那女人哭着说,你就顺了你阿玛吧,你不要逃婚了,好不好?我求你,我一个风月场的女子,能得你这般怜爱,我就知足了,我不想因此让你们父子失和,那我可就真成罪人了!” 安小朵翻翻白眼,好一个体贴懂事的风月女子! 绿痕继续往下说,“那男子说,不,月月,你听我说,我们一起走吧,走得远远的,离开这里,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女子又说,不行不行,这是皇上指婚呀,你若逃婚,那是抗旨,要杀头的,更何况,你又是你阿玛的长子,我不能这样自私。不行,绝对不行。” “那男子还想再说什么,那女子又说,你的新婚之夜,我更不能留在这里。” “男人说,我今日娶了别人,是我负你,但我保证,我不会碰她一下的,就让她,守着这个名分过一辈子吧。我的心永远是你的。” “那女的非常感动,抽噎着,两人抱在一起,说了很多的情话,我的腿都蹲麻了,这时突然出现一个苍老一点的声音,他只哼了一声,那个女的便惊叫一声,匆匆的跑了,那个老点的声音就说,洛熙,你真的要为了这么个烟花巷的女子,把府上这几十口人的命,当儿戏吗?” “年轻的男子沉默着,年老的声音又说,你不喜欢赐婚的这个,放着就是,大婚过后,你想娶几个便是几个,不要再拧着脾气了,好了,跟阿玛回去吧。” “这回的口气稍缓,年轻的还是没什么动静,接着我听到脚步声远了,我以为他们都走了,就忙跑出来,想把这事告诉小姐你,可是,我刚跳出来,脖子就被别人揪住了,那人拖我到明亮处,看清是我,不由愣住了。” “小姐,听到这里,你该知道了吧?那年轻的,是新姑爷,那年老的,是老王爷,你现在知道,你一心想要的男子是什么样了吧?” 安小朵心下黯然,这个沈落落还真是够倒霉的。 绿痕又说,“我心里为小姐难过,因此狠狠的骂了新姑爷,他只是冷笑,一句话也没说,拿块臭抹布堵住了我的嘴,命人将我绑在柴房,大婚之后,方可放出,今早将我放了,交给那胡媚,命我烧火,我不会,她就打我, 绿痕哽咽着,“我被打得受不了,一心想出来找小姐,还是二贝勒看我可怜,将我身上的锁砸开,我这才逃了出来。我本想,小姐发现我不见,一定会来找我,可不曾想,小姐竟然也被害了,小姐的记忆没了,自然不再记得绿痕,也不再会去娘家告状,寻他的不是,他这招,真是太恶毒了!小姐,你当初怎么会爱上这么一个人呀?” 绿痕这厢哭得肝肠寸断,安小朵心中也是冰凉一片。 唉,难道连穿越都要这么悲惨吗?难道在现代被劈腿还不够,要到古代再来重演一番? 那种致命的宿命感让安小朵心中也是伤感万分,她抱着绿痕,主仆俩哭得是痛快淋漓。 就在这时,有人挑帘进来,是洛熙。 他怒气冲冲的提起安小朵的衣领,冲着她吼:“沈落落,你是来给我惹事生非的吗?” 安小朵一肚气正无处撒,听到这话,就跟鞭炮遇到火似的,啪啪的就炸开了。 “我嫁到你家,是来受气的吗?你喜欢什么人,只管去娶,我有哭着叫着求你娶我吗?现在莫名其妙冲我发火,我招你惹你了?离婚,离婚,这婚结得多没意思!” “你别尽说我听不懂的话,什么叫离婚,我不管。”他在屋子里像个困兽似的转圈,“我问你,你是不是为了个丫头打了胡总管?” “什么胡总管?不过是个奴才!” “是奴才不错,可是,你打狗也要看主人呀,她是五福晋的亲妹妹,五福晋,她是阿玛最喜欢的女人!” 安小朵冷哼一声,“那又怎样,再也不过是个小妾,不对,小五,比小妾还烂!” “你,你,怎么还骂人了?”洛熙指着安小朵的鼻子,手直发抖,忽然间,扬起一掌。 安小朵头一低,掌风越过她的头顶,打在身后的柱子上,居然木屑四飞。 她一怔,这掌要是打在不会武功的人脸上,怕是牙齿都落了,脸得肿半边。 真是太过分了! 姐可是空手道黑段,姐怕你不成? 安小朵怒不可遏,双拳如风,疾如闪电,袭向洛熙,洛熙大惊,身形一矮,就势去抓安小朵的双腿,安小朵一跃而起,居然从洛熙的后背踏了过去。 哈哈,把这臭屁男人踩在脚底下的感觉,超好! 安小朵拍着巴掌,喜笑颜开。 现代空手道,对你古代不中用的花拳绣腿,稳嬴呀,正得意间,突然发现,洛熙呢?洛熙怎么忽的不见了? 忽觉脖间一紧,两根冰凉的手指锁住了喉咙。 真是要命,难道这臭男人会用金庸小说中的凌波微步?不然,怎么眼一花,人就跑身后了呢? 好吧,败了就败了,技不如人嘛,输人决不输气势,安小朵叫着,“你掐死我呀,有种你就掐死我!” 绿痕一见主人落败,跑上来对着洛熙的手臂就是一口,洛熙啊的一声,一脚踹开她,仍是不松手。 正僵持间,红芷慌慌张张从外面跑进来,“王爷,大福晋来了!” 话声未落,大福晋人已掀帘进来,见到屋内的阵势,一愣,说:“怎么着,这小夫妻俩切磋武艺呀?” 洛熙叫了声“额娘”,还未说话,安小朵早已走过去,扑通一声跪下,说:“额娘给媳妇作主,这不由分说就闯进来臭骂我一顿不说,还动上手了,媳妇不过教训一个奴才,怎招来这么大的火?还把我娘家的丫鬟给弄去烧火,受别人的欺负,瞧不起我们沈家,我这就回去,谁还死乞白赖的巴着谁呀?” 洛熙在一边面容都快扭曲了。 “额娘,她新到郡王府,便这么张扬,今后会惹多少是非?孩儿不过是想让她学会为人处事。” “好了,我都听说了,一件小事,”大福晋叹了口气,说:“洛熙,额娘不知道,原来你竟是这么惧怕五福晋吗?” 洛熙大急,“额娘,孩儿怕她什么,只是今日这事,经由她的嘴到了阿玛嘴里,阿玛没来由的怕是又寻额娘的不是,我这才……” “我知道,你是怕额娘受委屈,罢了,落落不管怎么说,也算替娘出了一口恶气,难不成我们这些做主子的倒要看奴才的眼色不成?今后呀,不该忍的额娘也不忍了,痛痛快快活着,倒也没什么不好。” 大福晋叹息一声,又说:“落落,你是额娘唯一的儿媳妇,我看着喜欢,觉得咱娘儿俩很是投缘,闲来无事,咱俩来喝一杯,说些体已话,红芷,拿些酒菜来。” 红芷应着,出去了,绿痕这边也忙着收拾残局,洛熙在一旁站着,大福晋说:“你也来,到落落边儿坐下,不管怎样,你们如今是夫妻,万事商量着来,以后不可动手,落落今后也不可再说离开之类的话,你们汉人,女儿被休回家,是没脸的事,让你爹在朝中以何面目见人?” 洛熙咕哝了一句,“我动手?我动的还没她动的多,恶人先告状。” 安小朵不理他。 不一会儿酒菜上来了,安小朵拿起酒壶给大福晋斟上,自己也倒了一杯,啜了几口,夹了点凉菜,这菜清凉爽口,相当的好吃,安小朵折腾了两日两宿,就没吃过饱饭,吵架时还忘了饿,这回尝了鲜,胃里可就受不住了,疯狂的要求被填满。 恰在这时,上的菜色也是越来越丰盛,都是安小朵不曾见识过的美味,这下,真是食指大动,初时还算端庄有礼,最后,索然就甩开腮帮子吃了,看得王爷和大福晋一愣一愣,边上的两个丫环干脆掩嘴而笑。 安小朵脸红了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额娘,对不起,我实在是饿急了,从昨晚开始,就没吃过饱饭,让您笑话了。” 洛熙在一边瞪眼,“你上辈子怕是个饿死鬼托生的。” 大福晋呵呵笑,“别瞎说,洛熙你不知道,做新娘时就是挨饿,你快吃吧,都是自家人,怕什么?” “你别说,额娘,这清朝的菜呀,就是比现代的菜好吃。” “啊?现代?是什么?”大福晋一头雾水。 “这人就是奇里古怪的,刚才还说什么,离婚?”洛熙说,“那是什么意思?”他转向安小朵。 “离婚就是男女双方同时把对方休了。” 这下洛熙的眼瞪得更大,“只有男休女,哪有女休男的?” 安小朵虽然一直和这个男子斗气,打架,可是,自从穿越就一直迷迷糊糊的,不曾细细的打量过他,现在正跟洛熙相对而视,发现这男人长得还真是帅,鼻子笔挺,嘴棱角分明,透着股坚毅和倔强,浓眉下一双大眼墨黑深幽,此时正好奇的睁着,倒有几分孩子气,头上刮得光光的,更显出五官的俊朗,与平时那种冷酷的形像倒是大相径庭。 洛熙发现安小朵盯着他看,把脸转了过去,仍是冷冰冰的吃饭。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章 爬墙的五福晋 安小朵有意逗他,“王爷,吃饭时不能生气的,会打嗝,你不知道吗?” 话声刚落,洛熙果然打了个很响的嗝,安小朵大笑。 大福晋也笑,说:“落落,额娘看得出来,你是一个自然淳朴,没有心机的孩子,在额娘面前,怎么都行,可是出了这屋,在这郡王府,行事却得多留个心眼,要是一不小心,被人捉了不是,拿宗族家法来压你,虽不至丧命,可这皮肉之苦却是免不了的。” 这番话说得入情入理,语重心长,安小朵连连点头。 “额娘,我是汉人,于满族的礼数全然不知,额娘如有空,不妨教我,落落绝对尊从。” 婆媳俩你一言我一语,你一杯我一杯,喝得好不痛快,这一喝喝到日头西斜,大福晋醉醺醺的回了,安小朵也是喝得面如桃花,脚步虚浮,想上炕躺着,愣是摸不着炕在哪儿,两个丫环也不知跑哪去了,她再摸,什么东西,温热,又舒服,她还想再摸摸看,有个男人哼了一声,“你摸够了没有?” 眼好花,看不清,是洛熙? 只顾喝酒,倒忘了他了,他还没走? “奇怪,你怎么还没走?” “我走?这是我的王府,我的屋子,我去哪儿?” “咦,你不去找那个什么流莺过夜吗?你不都在她那儿过夜吗?这炕太小了,挤不下你,你快走吧。” 安小朵头晕得难受,直想好好躺在炕上大睡,可不希望有人来跟她抢炕,绝对不行的,没的商量。 洛熙哭笑不得,行了,这新娘真够大方的,新婚就赶着新郎找别人暖炕。 不过,他早就想走了,月影一定早早的暖好了被,等着她,要不是额娘在这里,他此刻已经抱着心爱的人甜甜的睡了。 “好,我走。”他想起身,发现那个迷迷糊糊的女人居然趴在他腿上睡着了! 他推她,她不动,想起她的沉睡功力,他决定不再叫醒她,直接把她扔炕上去。 他抱起她,看了她一眼,她在睡梦中突然笑了一下,孩子似的娇憨,嘴角微微嘟起,红唇盈润,竟是甜美如花。 居然让他有一种想亲一下的冲动。 他把她放到炕上,又扯了被子盖上,绿痕和红芷进来,见他在,也退了出去。 红烛静静在帐前燃烧着,他突然有些倦意,拉过被子,竟然很快睡着了。 次日清早。 王爷喜房内突然爆出一声尖叫。 红芷和绿痕慌忙跑进来,看见安小朵正坐在炕上抱着被子鬼叫,洛熙王爷则在好整以暇的理着衣服。 什么状况?圆房了?他喜欢小姐了? 绿痕心里一阵高兴。 “你又鬼叫什么,你长成这个样子,还天天幻想男人会占你的便宜,本王不过是困极了,昨晚喝多了,好了,本王走了。”洛熙拍拍衣服,抬屁股走人。 安小朵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完好,这才放心。 可是,为什么抱着自己睡呀? 她可不习惯的,一睁眼,一个男人的手搂在腰间,她还以为进了采花贼了呢。 “小姐,小姐,你们,那个……了?”绿痕鬼头鬼脑的问。 “哪个了,我才不稀罕他呢,我也不想要他!”安小朵把绿痕的脑袋推得远远的。 “小姐,为什么,你以前不是特别的喜欢他吗?你一见到他就走不动。” 安小朵心想,那是你的那个花痴小姐,又不是我,姐什么时候那么稀罕男人了。 “我现在变了,不好吗?” “小姐,你是不是失忆把新姑爷也忘了呀?” “差不多吧,嘿嘿,好吧?” “好是好,可是小姐,我怎么觉得你有点没心没肺的呀,以后新姑爷娶了那个什么流莺来,我看你怎么办?” 安小朵不吭声。 “他娶了那个女人,天天也不理你,府里的那些下人最势利了,也就不拿你当回事,你的日子就难过了,你看大福晋,虽说是个当家的,可是,在老王爷下面,有些委屈也得受。” 安小朵一想,是哦,这不就跟那被打入冷宫的妃子一样嘛,可是,唉呀,关她什么事呀,她还不定待多会儿呢,也许,明天就能回到现代了,嘻嘻,以后得多照镜子,镜子呀,镜子,你能把我再变回去吗? 镜子还是不说话。 绿痕扭头走了,她就想不明白,小姐怎么了,天天跟镜子说话。 吃过饭,闲来无事,安小朵就请红芷过来,要她带着去街上走一走。 三人带了一包男装,从府里出来后,就命轿夫回去了。 从没来过清朝的街呀,对了,光说是清朝,到底是哪个皇帝呀,问绿痕,绿痕古怪的看她,不得已附在她耳边说,当今皇上叫爱新觉罗,弘历。 安小朵恍然大悟,原来是乾隆年间呀,想一想历史书,有啥大事?印像模糊,不过,总归是和平年代吧,不错,相当不错。 清朝的街,很热闹,各式商品琳琅满目,街上店铺林立,绸缎庄,香粉店,茶楼,酒楼,还有,医馆。 里面看病的人还很多,那个大夫忙得团团转,生意真是不错。 安小朵突然想,没事开个医馆也不错,她从小就看着爸爸在那里望闻止切,翻弄中药,被薰得都快成半个中医了。 万一回不去,万一被打入冷宫,自己开医馆赚钱,不也过得逍遥自在? 想到这儿,觉得连自己的后路都解决了,心里太爽了,带着两个丫环一路吃得酣畅无比,又买了一大堆东西,抱在怀里。 这些到了现代都是钱呀,数不清的钱呀,安小朵觉得自己其实运气也不错,只要能回去,比尔盖茨也未必能比她有钱。 玩够回去,已是日落西山,三人正准备进府,突然发现五福晋走了出来,天就快黑了,她这时出来做什么? 安小朵觉得奇怪,跟红芷绿痕一说,三人都是好奇得的不得了,索然也偷偷跟在她身后。 但见五福晋在街边的巷子里曲曲弯弯的穿着,一个转身不见了。 三人正四处找着,绿痕叫,“小姐,快看,那个,那个女的,是不是她?” 原来五福晋竟又换了一身汉人的衣服,不仔细看,根本判若两人。 这下更有趣了。 三人兴致勃勃的跟下去,只见五福晋在一个小小的院落前停下了,咚咚咚敲了三下,一个紫衣男子开了门,一把把她拉了进去。 这下看不着了,安小朵向四周看了看,有根歪脖子树,她爬上去,一瞅,不由笑出声。 下面两个丫环正好奇着呢,安小朵拉他们上去,两个丫环啐一声,脸都红到了耳朵根。 那男人正把手伸进五福晋的衣服里乱摸呢。 “小姐,你还笑,这两人,可真是不知羞耻!”绿痕说。 “你说老王爷知道这事吗?”红芷困惑的说。 “肯定不知道吧,不然,早把她给结果了。”安小朵说。 三人正聊着呢,突然有人喊,“你们三个人,干嘛呢?” 回头一看,一老头儿,正朝她们这走着呢。 三人连滚带爬溜下来,没命的跑,这要让人逮到,再发现是郡王府的福晋和丫头,脸往哪儿搁呀。 半路中找到一个地方换回女装,直接回府,府里正准备着吃晚饭,回到屋子里,早有大福晋的丫鬟守在门边,说:“少福晋,后天您就回门了,大福晋请您过去,说是有事相商。” 安小朵到了大福晋那里,大福晋看看她身后,问:“洛熙呢?怎么没一起来?” “不知道呀。” “你们今天不是一起出去的?” 安小朵摇头。 大福晋的叹了口气,说:“落落,后日你就回门了,需要什么东西,跟我讲,我请管家去置办。” 安小朵说:“额娘,您看着办吧,我无所谓,怎么都行。” “你这孩子,好了,去吧。”大福晋说。 转眼到了掌灯时分,洛熙依然不见人影。 绿痕开始不安,“小姐,他今晚又要在那女人过夜吗?” 安小朵觉得好笑,“你别纠结这个了,我们想点事玩玩吧,好无聊。” 最后安小朵决定教这两个丫鬟玩两只小蜜蜂,谁输谁学青蛙叫。 事实证明这是个古今皆宜的游戏,三个人玩得热火朝天,不亦乐乎。 王爷洛熙回来时,绿痕正趴在地上呱呱叫,另外两个笑得满屋子跳。 看到他回来,两个丫环赶紧垂眉敛目,顺着墙角溜走了。 那个沈落落笑意落落的跟他说话,“王爷,你回来了。” 他嗯了一声,依然面无表情。 那女人显然对他的面部表情不感兴趣,打了个呵欠,说,“呀,好困呀,我要睡了,王爷,你睡这炕吧,我不打扰你,我去书房睡。” 说完哼着首奇怪的歌儿没影了。 洛熙站在门边发愣,他原来的打算是让这个指婚的女子寂寞到死的。 可是,刚才还笑语喧哗,突然间的,就满室寂然,他居然,觉得寂寞。 大婚后第四天,是郡王府新福晋沈落落回门的日子。 天气很好,阳光明媚,不愧是王府,手笔真是大,光是装着各色礼品的马车就足足有十几辆,马车和车上的箱子上都系着鲜艳的红绸,浩浩荡荡的走在大街上,把满大街人的眼球都吸引过来了。 王爷洛熙走在队伍的最前头,他骑着匹雪白的马,着装也换了,换了身汉人的长衫,墨绿色丝绸质地,腰间系带是更深一点的黑绿色,更是衬得他面如冠玉,潇洒非常。 真是男色诱人呀,安小朵看到街边不停有女子对这白马上的男人投来惊鸿一瞥。 有那么好吗?好像不错,可惜这么俊的男人不是自己的,是别人的。 没劲。安小朵放下马车的帘子。 红芷和绿痕两个丫头不知在看什么,叽叽喳喳的跟对鸟儿似的开心。 “你们俩看什么呢,乐成那样?”她问。 “哈哈哈,笑死了,刚才这边一花痴女人看我们王爷看入迷了,居然一头撞到了树上,哈哈,太好笑了!”红芷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章 坐马车回娘家 绿痕也跟着笑,笑了半天,突然又哑壳了,也不知想起什么,只是闷闷的坐着,也不说话。 这时马车已驶出了街道,到了官道上,两边绿树蓊郁,河水静流,风景颇好。 “怎么了?绿痕,你不是很想夫人了吗?”安小朵问。 绿痕轻轻的叹息一声,说,“小姐,你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是呀,待会到了家,你可千万别对家人说,免得他们伤心,你只需要暗示我,是哪个人就好了。” “小姐,这条官道拐弯处有一处很大的林子,你就是在那里认识王爷的。”绿痕幽幽的说。 “啊?” “那是去年春天,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吧,我和小姐又扮了男装出来游玩,我们骑着马儿,走在这条官道上,因为想捉一只好看的鸟儿,我们无意闯进了那个大林子里,没想到,那里居然有个男人绑了一位姑娘,欲行不轨,小姐想救那个姑娘,谁知那人的功夫很好,几下就把小姐捉住了,也不知怎的,他居然看出小姐和我都是位姑娘,把我们两个都绑了,我们大声呼救,无奈那林子太深,无人听得见,眼见就要被害了,就在这时,一个男子出现了,他打败了那个男人,救下我们三个。” “那个男子就是王爷?” “嗯,当时他就如天神一般出现,小姐当时就迷上他了,一直跟在他后边,还要跟王爷拜为兄弟。王爷那天就穿着件这样墨绿色的绸衫。” 安小朵无语,英雄救美救出麻烦出来了,也难怪人家王爷不能接受呀,人家有相好的呀。 绿痕兀自在那边伤感,安小朵说:“我都忘了,忘了就当从没发生过,这不也是件幸福的事吗?” 突然想起陈世和周一娜了,如果,她真的失忆,也忘却了这些事,该有多么好。 沈家离郡王府不过三四十里路,安小朵还在那边追忆过往,马车已在一家高大的门楼前徐徐停下。 绿痕忙不迭的跳下去,冲到门前焦急探首的妇人面前,跪了下来。 “夫人,夫人,绿痕跟小姐回来了,想死夫人了。” 红芷扶着安小朵走下去。 “落落,落落”那个妇人抓住安小朵的手,满面喜色,“告诉娘,在郡王府,好不好,啊?” 这妇人年约五十余岁,头发花白,面目慈祥,安小朵鼻子一酸,妈妈不也是这样吗?喜欢抓着她的手说话。 她扑进妇人怀里,“娘,想死我了。” “娘也想你呀。” “落落!”一个略为苍老的男声响起,安小朵抬头,同样花白的发,同样慈祥的脸,是,沈落落的爹吗? “妹妹,你傻了,怎么看见爹也不说话?”两个年约二十七八岁的男子同时出现,穿白衣的那个男子上来就揪她的辫子,穿黑衣的男子只是看着她,微笑不语。 死绿痕,到底谁是谁呀,给我点暗示呀。安小朵暗暗发急,只好借掉眼泪来掩饰。 这时,绿痕对着那老人叫,老爷,又对着穿白衣的男子叫子轩少爷,穿黑衣的男子叫,温宁哥哥。 那么,老人是沈落落的爹,白衣男子是沈落落的哥哥喽,至于那个温宁,先叫哥哥吧。 安小朵依次叫了,只是她是冒牌的,心里老打鼓,脸红红的,小声音都有点抖。 好在众人的注意力很快被身后的洛熙吸引了,她听见洛熙说,小婿参见岳父母,拜见兄长。 “快请里面坐。”众人齐声招呼着。 安小朵随着众人进去,早有丫环仆人忙前忙后,端茶送水,这沈府虽不如郡王府大,可是诸般陈设风景却是匠心独运,雅致天然,绿痕颇有归属感,围了一大堆人跟她叙旧,反衬得安小朵有些生分了。 但众人目光皆集中在新姑爷身上,她跟沈母说了会话,这时有仆人上来请示酒席的事,沈母走了,她便一人随意四逛。 隐约觉得身边有人跟上来,回头一看,是那个黑衣男子。 “落落,你过得好吗?”男子问。 安小朵记得他叫温宁,就笑着回,“我很好呀,温宁哥哥。” “那我就放心了。”温宁笑,上上下下的打量她一番,不经意的轻叹一声。 “好端端的叹什么气?” “呵,只是想起小时候了,你看,这棵芙蓉树,小时候我们常在下面玩,一晃,你居然就嫁作人妇了。”温宁对着树发呆,神色忽喜忽悲。 “长大了,总是要嫁的,你不是也要娶亲吗?” “是呀,我也要娶亲,”温宁笑得有些落寞,“新姑爷,真是人中龙凤,跟他一比,我真是平凡太多了。” 说完这句话,温宁的伤心自嘲竟然无法掩盖,双目微红,只得转过脸去,仍是对着那株芙蓉树。 安小朵在瞬间洞察了这个男子的心事。 他一定,是深深的爱着沈落落的吧。 安小朵最见不得男人哭,当下爱心大发,便说:“王爷自然优秀,可是,你也不差呀,你看,王爷哪有你身材好呀,他那么瘦,哥哥你多威武呀,安全感很足呢。” 这是安小朵的真心话,温宁跟王爷洛熙完全是两个型的男人,温宁属于硬汉型,洛熙则是型男,相对来讲,安小朵还是比较喜欢硬汉型的,油黑的肌肤,粗硬的胡子,凌厉的眼神,偶尔来点小忧郁,小皮实,就能迷死人了。型男型的洛熙是各类女人通吃,可是,脸太白了,太瘦弱了。 温宁听到这句话,呵呵的笑了。 他摸了摸安小朵的头,目光温柔,安小朵心里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她突然想,如果能跟王爷分了,嫁给这人也不错。 正心猿意马间,有人叫她,“落落。” 很陌生的声音,她回头看了一下,没别人,就只有洛熙王爷站在那里。 “是你叫我?”她问。 “你说呢?”洛熙有点不高兴。 “呵。”安小朵晒笑,从来没听过洛熙这么叫过她,落落?这么亲切,他不一向都没称呼嘛。 “这位仁兄是谁,你不介绍我认识吗?”洛熙说。 “哦,这是我的温宁哥哥。” 温宁溺爱的看了安小朵一眼,说,“我家妹子以后就交给你了,你可不许欺负她。” “我欺负她?她不欺负我,我就烧高香了,落落,快走吧,岳母叫你呢。”洛熙说完长手一伸,直接把安小朵揽了过去,夹着她向前走。 这臭屁王爷,搞什么嘛,突然那么亲热干嘛,她可没要他扮恩爱,他自己倒先入戏了,肯定是怕沈家的哥哥教训他吧,真是小人一个,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安小朵觉得这男人没意思透了。 酒饭过后,洛熙便要告辞,沈家也没挽留,安小朵心里十分失望,原来想多住几天的,沈家的气氛一看就比郡王府好混呀,正郁闷着呢,红芷凑过来说,“少福晋,回门必须要赶在天黑前回婆家,这是规矩!过了今天,你再来,就可以留宿了!” 听了这话,安小朵马上又高兴起来,抱着红芷的头狠狠的亲了一下,红芷作鬼叫状,绿痕在一边说,再亲一下吧,三人在马车里又疯笑成一团。 正闹腾着呢,就听后面有马急驰而来,安小朵掀帘一看,是温宁。 她叫,“温宁哥哥,你怎么来了?” “落落,我来送你一程。”温宁将马速放缓,跟安小朵说着话,这一送就是十几里路,温宁不停的同安小朵说着些家乡的趣事,惹着安小朵和两个丫环笑声不断,这时,洛熙驱马过来,“宁兄,千里相送,终须一别,宁兄请回吧,要不就请兄长去府上再喝一杯?” 温宁无奈,只好停马,临走时给了安小朵一封信,这才依依不舍而去。 安小朵展开信,信上无只言片语,只夹着一枚珠花,晶莹润泽,很是好看。 她很喜欢,便请红芷帮她别上,来古代了,每日里换些花样辫头发,比起现代时的短发,安小朵觉得这样有趣得多,因而对珠花头饰之类的破天荒第一次有了极浓厚的兴趣。 珠花别上去,红芷说:“呀,这珠花衬得少福晋更娇俏了。” “真的?镜子呢?绿痕快拿来!” 安小朵正在那边臭美,突感身边的两人安静下来,扭头一看,王爷洛熙正铁青着一张脸瞪着她。 晕,又哪里不对了?难怪眼睛那么大,原来是瞪出来的。 “沈落落,请你把头上的珠花取下。”洛熙王爷的话冰冷得可以冻死一万头牛。 “又怎么了?一朵珠花也招惹你了?”安小朵不服。 “你是郡王府王爷洛熙的福晋,你不可以接受其他男人赠送的礼物。” “什么其他男人?那是我哥哥?” “我只记得,你只有一个哥哥,叫沈子轩。”洛熙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喂,你这人讲不讲道理,你每次在外面过夜,我说什么了吗?” “我可以,你,不可以。”洛熙仰着头,根本不看安小朵,但话说得却非常霸道,说完,一转马头就走。 “你,你怎么这样?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呀!”安小朵对着他的后脑狂叫。 “我可以放火,就是不许你点灯,不然,你去试试看。”洛熙本来面无表情,说到试试看三字时突然笑了一下,皮笑而肉不笑,邪异至极,安小朵不由一阵毛骨悚然。 她把头缩回马车内,红芷已把她的珠花取了下来,她捏在手里,感觉自己像个气球,越鼓越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章 温宁哥哥好温柔 回府后,洛熙就冷着一张脸直奔书房,安小朵紧随其后。 “我想跟你谈谈。”她说。 那个臭屁王爷眉毛挑了挑,不理她,径自拿了本书,闲闲的翻。 “洛熙王爷,我有事跟你说。”安小朵提高了嗓门。 洛熙昂着头,看她。 “既然我们是硬被皇上指婚,不得已拴在一起,那么,请相互体谅相互理解好不好?” “硬被指婚?”洛熙冷笑,“不是你在背后苦心积虑的结果吗?不是你让你爹去恳请皇上,你以为皇上很闲吗?你以为他很喜欢做月老吗?郡王府如今是衰落了,连皇上都向着汉人的大臣,放在以前,哼!” “什么?我设计?我会设计自己嫁给你这种男人吗?我脑子坏掉了!”安小朵嘟嚷着。 “你脑子本来就是坏掉了,一个女孩子家,哭天喊地的求人给她找丈夫,真是不知害躁这两个字怎么写?” 洛熙的那张嘴,简直就是一挺重型机关枪,不开口时冰冷死寂,一开口,便字字伤人到骨头里。 安小朵心里替沈落落不值,爱一个人有什么错?即便错了,也不至于说得这样尖酸刻薄吧?若是她本人在这里,怕是得气得吐血。还好,她是安小朵,没有被气晕头,脑子还算灵光。 “对不起,王爷,我错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爱上您,不该喜欢您,从现在起,我改,我一定改,行吗?明天我们就去面见皇上,禀明实情,请他恩准我们分开,此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我是可以婚,你觉得自己还可以嫁吗?”洛熙满嘴的嘲讽,“哦,我倒忘了,你还有个温宁哥哥等着你呢,难怪这么心急!可是,郡王府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我洛熙又是你想要便要,想扔便扔的玩物吗?”洛熙往大大的太师椅上躺了躺,嘴角带着丝残忍的笑,“你趁早死了这心,安心的在这府里,守一辈子的,活寡!” 说完,黑黑的眼睛盯着安小朵,满是戏弄和不屑。 安小朵快要被气疯了,看他那欠抽样,要不是怕打不过他早就动手了,转念又想,这事跟她可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也许下一秒她就又穿回去了,气什么呀。 小样的,姐才不会守活寡,等姐回到现代,变成有钱人,一定找几百个你这型的臭男人,雇人天天抽他们,泄愤。 这样一想,气全消了,反而笑嘻嘻的,“你让我守活寡,你自己也别想做得太安逸,我们,走着瞧吧。” 安小朵甜甜的笑着,极尽柔媚的说完这句狠话,扭扭腰,走人。 次日,安小朵起了个大早,梳洗完毕就直奔书房,洛熙还未起身,她推门进去,“王爷,该起炕了,妾身帮你穿衣吧。” 说完,被子一掀,洛熙下意识的紧紧抓住被子。 “真好笑,怎么着,王爷还怕我强要你不成?”安小朵不怀好意的笑。 洛熙冷哼了一声,松开被子,伸出腿。 洛熙只穿了一条短裤,露出细长的大腿,看不出这瘦弱的小身子居然还有肌肉块,看上去,硬而结实,就是不知手感怎样。 安小朵面不改色,在现代,一到夏天,到处都是光着大腿的男人,看多了,都没感觉了,当然,这腿看上去,嗯,还很有感。 “你看够了吗?”洛熙原指望这小女人尖叫一声逃开的,可她居然用目光占起他的便宜了,真是岂有此理。 安小朵窃笑。 “有什么好看的,还长腿毛,超恶心。”她拿起炕头的长衫帮他穿,可先穿哪一件呢,这层层叠叠的,真麻烦了。 好不容易套上了,洛熙说:“穿反了,重穿。” “穿得不舒服,重穿。” “腰带系得不对,重穿。” “鞋子……” 安小朵心中暗暗叫苦,脸上还得笑眯眯的,心想:“你就作吧,姐就当训练特种兵了,从今天起,你到哪儿,我就跟到哪,你不是讨厌我吗?我就恶心死你!” 决心好下,事难做,仅穿衣洗涑吃饭三件事,安小朵就被折腾得快散了架。 好不容易,这爷去茅房了,这回她可打死也不跟,太臭了。 正想小小休息一下,绿痕来报,“小姐小姐,洛熙王爷从后门骑马走了,走得好急呢。” 话声未落,安小朵早箭一般的冲到了马,跨上马就往外追。 还好,没走远。 “沈小姐,我去上朝,你也跟着吗?” “跟呀,不然,我怎么知道,你是去上朝,还是上乐坊呀?” “朝中,没有女人。” “到了那里,我自会变成男人。”安小朵眯眯笑。 洛熙点点头,又咬咬牙,勒马就走。 哇,这就是传说中的皇宫吗?真的很气派很恢宏很富丽堂皇很金碧辉煌! 当然,也很威严,让人心里怯怯的! 安小朵在皇宫的门口作惊叹状,洛熙说:“你变呀。” 安小朵说等着哦,马上。 她找了个隐避处,把外面的女装脱了下来,又把头发用布包起来,扮成一个小书僮模样。 哈哈,幸亏姐想得周到,早知会有不方便女人进的地方,早准备好了。 不过,这身行头原是打算跟洛熙去乐坊的。 洛熙一直朝安小朵的方向盯着,不多时,就觉眼前一花,一个白净俊俏的书僮走了出来。 他不由目瞪口呆。 安小朵得意的牵着马,“王爷,有事尽管吩咐,别客气。” 换了男装的安小朵少了分脂粉气,却多了分潇洒和男子的豪气,而女子的妩媚之气只是隐约其间,她快快活活的牵马前行,布衣素衫反衬出腰身的窈窕,头上没了珠花,一张脸却愈显清丽,摄人心魄。 洛熙一时失了神。 进了皇宫,安小朵左看右看,便觉无处不华丽,无处不辉煌,正看得起劲,洛熙说:“你在这间小屋里等着吧,不可乱跑,直到我出来。” 原来,上朝的大臣们身边的仆人全都聚在这屋子里,有个白脸太监走过来,尖着声音说,“这皇宫不比别的地方,各位想要脑袋呢,就老实在这呆着,耐心的侯着你们的主子,可千万别乱跑。” 安小朵原想使劲的逛一逛的,听了这话,缩着头,再也不敢动了。 太监走了,里面也没人敢说话,只是大眼瞪小眼,傻坐着。 好不容易等到下了朝,安小朵看见他的影子就慌忙跟上,问,“王爷,回府吗?” 洛熙不理,只管大步流星往前走,安小朵曲曲弯弯跟了他一会,到了一处院子,洛熙停下了,这院子极幽静,植着许多竹子,洛熙推门进去,立刻有人招呼着,“王爷来了,快,这正等着您呢。” 安小朵四处张望,这是什么地方,怎么那么多书,天哪,每个人面前堆得满满的,这干嘛呢? 洛熙说:“老纪,今日进展到何处了?” “史卷差不多了,明日就可着手子卷了。” 两人边说边拿着书稿在那边指指点点,竟是些古语,安小朵也听不懂。 这时洛熙吩咐她,给每个人沏一杯茶,给每个人拿条毛巾,给每个人整理一下书桌,给每个人研磨。 天,好几十号人呢。 大家都好奇的盯着她看,安小朵头皮发麻,仍是照做,天哪,这天怎么这么热呀,真想脱成短袖,这是暮春时节,还是初夏? 好不容易做完了,洛熙埋头一堆书稿中,再也没空理她,她挑了本书,闲翻。 都是繁体字,文言文,不过,还好,能认识个大概,意思也略懂一些,记录些清朝的历史,跟历史书上写的不太一样,她看了几本就扔下了,实在无趣得紧,突然想,刚才洛熙叫老纪,难道?是纪晓岚?。 遂把刚才说话的人仔细打量了一番。 那人长得有点小丑,当然也不是特丑,只能说放在人堆里,真看不着的那一种,而且,居然有点小小的口吃。 哈哈,历史书上好像有这样的记载哦! 那这么说,这些人有可能是在编四库全书? 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胡思乱想着,不觉已是正午,两人去附近的酒楼吃饭。 安小朵问洛熙:“王爷,你们是在编四库全书吗?” 洛熙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不睬她,饭罢,洛熙骑了马,慢慢遛着,安小朵心想,怎么还不去乐坊,让姐见识一下你泡妞的功夫。 可是,人家只是不紧不慢的遛,她也只好不问,闷头跟着走,不料前面的洛熙突然停马,她勒马不及,差点扑到他身上。 洛熙回头看她,看了足有好几分钟,眼神古怪,不发一言。 安小朵心想,怎么了,又想什么损招对付我? 突然,洛熙手臂一扬。 安小朵头一缩,下意识的用手去挡,烦极了吧,爆发了? 等了半天,没动静,正愣怔间,洛熙的手指伸过来,温柔的触着她的耳垂,轻轻的揉搓着。 安小朵满面绯红。 “你的耳朵上,有墨迹。”洛熙说话的声音很轻,好像还浅淡的笑了笑,安小朵就觉心里似有一片羽毛,轻轻抚过,一阵酥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章 洛熙竟会吃醋 这一天,洛熙破天荒没去乐坊,吃了晚饭,便在书房看书,红烛静静的燃烧着,很难得,他们自认识起,从没有过这样安静的相处过。 安小朵剪了几次烛花,便觉眼皮发粘,也不知何时睡去,再醒来,又是清晨。 王爷呢?她跑到书房,洛熙半靠在炕上,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继续跟,勤跟不辍。 可是,好无聊。 一连四日,洛熙行程不变,皇宫,书院,书房,天哪,这个男人不需要娱乐吗?为什么他不去看场戏?为什么他不去逛逛街?为什么他不去看看朋友游游湖?为什么他不去看看杂耍?为什么…… 安小朵要闷死了,两个丫环也要闷死了,她们跟着这个爱玩的主人,刚发现生活中的乐趣,还没一一尝试,难道就这样结束吗? “小姐,你别跟了,你老跟着他有什么用呀,跟影子似的。”绿痕说。 “是呀,少福晋,王爷这几日也没去乐坊,兴许收心了呢。”红芷说。 安小朵在清晨第一缕阳光中纠结着,跟了四五天了,洛熙完全当她是空气,完全没觉得有什么心烦,她本意是想让他烦,最差他也得说,别再来恶心我了,你自由了,我们互不干涉。可是,看来,她得认输了,而且,她也看出来了,没准这个男人就是想用这一招把她闷死呢。 正纠结着,管家从外面进来,“少福晋,有您的一封信。” 安小朵接过来一看,原来是温宁的,原来温宁来了京城,约她去城外的天香楼小叙。 罢了,不跟了,安小朵拿起信,叫着两个丫头,“妹妹们,出去玩喽,我哥哥找我呢。” 三人兴高采烈出门,到了天香楼,温宁早在那里侯着,看见安小朵,叫了一声“落落”就只是微笑。 两个丫头到街上疯去了,安小朵看了一眼温宁,几日不见,觉得这男人比初见时还要有男人味,黝黑的肌肤,沉稳有力的手,看见她时眼里满含的爱怜疼惜,让安小朵对这个男人的好感倍增。 哪个女人不愿沉醉在这种温柔爱怜的目光下呢,在这个男人面前,她就是最美的公主。 “来,落落,这是你最爱的吃的清水湖的鱼,”温宁把一条鱼细细的挑了刺,递了过来。 安小朵吃了一口,味道确实鲜美,她肚子饿了,也不客气,大口的吃,温宁说:“慢点,慢点,你看你,老是这样,回头再卡到了。” 这样一个大块头的男人,对着她,却是慢声细语,倒是对着一个孩子般。 安小朵突然感动得想哭。 “落落,洛熙王爷待你好吗?”温宁问。 安小朵不知道怎样回答,只好胡乱的点头。 温宁深深的看着她,“可是,我总觉得,你有很多的心事,虽然,看上去,你很快乐。” 安小朵在这样的注视下,突然有点无力,心里的许多事,想一吐为快。 “温宁哥哥,其实,我已经失忆了。”她没法说自己是来自另一时空,只好这样编。 “失忆?”温宁惊呆了。 “是的,我谁都不记得了,我也不知自己是谁,父母是谁,一切的一切,都是身边的人在告诉我。” “那,你也不记得温宁了,是吗?”温宁愣愣的看她,嘴角挂着苦涩的笑。 安小朵抱歉的笑笑,“不记得了,可是,不知怎的,我觉得温宁哥哥很亲切,很温暖,跟你待在一起,我觉得,很安心,也很快乐。”安小朵说。 这是真心话,这个外表粗犷的男人不知为何总给她一种异样的感觉,也许,是因为他眼中满含的爱意吧,来到古代,成为一个备受冷落的新娘,那种飘泊感,那种身无所依的悲凉和孤独,一直盘旋在心底,只是安小朵生来豁达,多数时间不去介怀,可今天遇到这样一个百般体贴的男子,突然想,轻轻的靠一下。 温宁眸前一亮。 他伸出手来,握住她的,“落落,你能这样说,我很开心,真的,我很开心,我能让你觉得快乐。”边说边傻傻的笑,突然又想起什么,急急的问:“那洛熙呢?你还记得他吗?还爱他吗?” 安小朵摇头,现出茫然的神色,“我当然也不记得他,怎么?他比别人特殊吗?我曾经,很爱他吗?” 温宁突然跨过来,紧紧的抱住了她。 突如其来的让人窒息的拥抱,让安小朵不知所措,他的脸在她的发间磨蹭着,胡子扎得她痒痒的,强烈的男人气息让她心慌意乱。 “落落,跟我走,好不好?我们离开这里,去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快乐的过一生,我会给你最好最幸福的生活,会一辈子对你好,永不负你!” 温宁喃喃的说着,双手摩挲着安小朵的头发。 誓言,多么甜美的誓言! 安小朵闭上眼,不说话,任由他抱着,汲取着这个男人怀抱的温暖,这样的甜蜜幸福,如梦如幻。 好像有人进来,温宁松开了她,把她拉到了他身后。 安小朵一看门外,愣住了。 居然是,洛熙。 一时间,三人都不说话,只是冷冷相对。 安小朵正想着怎么解释,两个男人已交上了手。 都是赤手空拳,却打得难分难解,杯盘碗筷,桌子凳子,在这小小的包间里乱飞,安小朵完全傻掉了,怎么办?天哪,怎么会那么巧? 别打了,别打了。她大叫,没有人理她。 她又想跳进两人中间分开两人,无奈她那点功夫跟这两个男人相比,实在是不入流的很。 打斗声惊动了酒楼的其他人,众人纷纷来看,包了里三层外三层,安小朵觉得自己快成动物园的猴子了。 她灵机一动,冲向窗边。 “你们再打,我现在就跳下去。” “落落,不要!”温宁率先停了手,试图去拉安小朵,而洛熙却听而未闻,恰好有个伙计端着一大块牛肉在一边看热闹,盘子上一个切牛肉的刀被他顺手掳了来,对着温宁就狠狠的刺了过去。 安小朵尖叫,习惯般的飞起一脚,试图挡住洛熙的手,却忘了自己是站在窗户上,这一下,失去平衡,身子一仰,直往楼下坠去。 与此同时,洛熙的刀也刺入了温宁的前胸,他带着那把刀也飞身出窗。 这是三层楼高的距离,安小朵心想死定了,没想到就这样死了,她闭上眼,突觉有股力量将她的身体托了起来,未及多想,身已落地。 奇怪,怎么一点都不痛?难道,已经魂飞天外了?再一看,不由痛哭出声。 温宁躺在她身下,嘴角,头部都缓缓的流出了鲜血,面色苍白,那把刀连同刀柄深深的陷入了他的身体,鲜血汩汩而出,他整个人竟似浸泡在血水里。 他用自己的肉身硬生生的接住了安小朵。 安小朵的手不停的发抖,她想扶他起来,可是,却总是扶不起。 “救命,救命呀,”她哭叫着,一双手伸了过来,是洛熙。 她打掉了他的手,拿出身上所有的钱,有辆马车停了下来,安小朵和那个车夫将温宁抬上了车,向医馆奔去。 “温宁,温宁,”安小朵握住温宁的手,招魂一般的叫着,感觉他的手越来越凉,那曾经是一双多么温暖宽厚的大手,她的心一下子空了。 医馆的先生一见抬下来个血人,也傻掉了,伸手就去拔那把刀。 安小朵拂开他的手。 这个人不能救温宁,谁能救他?再去找?不行,温宁等不了了!安小朵一下子冷静了下来,只有她,只有她,才能救他! “大夫,大夫,求你帮我找几件东西,荆棘的刺,针线,鸡肠子,猪膀胱,消毒水,不,酒,纱布,止血的药。”她边想边说,觉得想要的东西差不多了,就说:“好,就这些,求你,大夫,快一点。”安小朵强自镇定着。 那大夫也回过神来,立刻吩咐伙计去办。 不多时,那伙计便回来了。 安小朵选了几个细直而尖的刺,用针掏得中空,用酒精泡了一下,又让人把鸡肠子猪膀胱洗干净,也用酒泡了,针,线也放在酒里浸了会,然后,就用针线,把刺和鸡肠子,猪膀胱连接了起来,做成一个简易的输血装置。 众人都一头雾水看着她。 安小朵说,“温宁哥哥,待会儿,会很痛,你忍一下,我一定会救活你,一定会!” 安小朵静下心,用力捏住那个刀把,使劲一拔,鲜血喷射而出,原本处于半晕迷状态中的温宁大叫一声。 安小朵咬着牙,上了点止血药,开始缝合那个伤口,线一点点的拉过去,她的心一个劲的发颤,温宁的手紧紧的抓住炕沿,指甲几乎深深的陷入木头里,但他硬撑着,没出声。 终于缝完了,安小朵用酒洗了下手,用针把自己左手的血管挑破,让血流进猪膀胱,感觉差不多满了,就把里面的空气排净,然后把有刺的那头刺进温宁的血管,把猪膀胱高高的吊起。 血液顺着鸡肠又经那根刺缓缓的流入了温宁的身体。 围观的人都惊呆了,发出一声惊呼。 安小朵又吩咐说,“把他的衣服剪开,用温水清洗身体,注意不要碰到伤口。大夫,你去熬点止血化瘀的药来,等他醒了,给他服下。” 大夫一一照办。 输了约有半个时辰的血,温宁的脸渐渐有了点血色,手也不那么凉了。 安小朵知道,她成功了。 拔掉刺头,她想舒展一下身体,突然面前一黑,晕了过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章 婆家的会审 再醒转,竟已是在府内,两个丫环焦急的盯着她看。 她翻身下炕,“温宁哥哥怎么样?不行,我要去看他。” “他很好,死不了。既然想染指别人的妻子,总得遭点报应”有人冷冷的说。 是洛熙。 安小朵怒火中烧,“你差点杀死他,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我为什么要杀他?你怎么不问问自己?你是郡王府的福晋,公然和男人在酒楼搂搂抱抱,你置我这个夫君于何地?” 洛熙声音沙哑,两眼通红,“现在整个京城都传开了,流言满天飞,郡王府的王爷得了顶天大的绿帽子,福晋私会男人,这些个话,说得有多不堪,你知道吗?我以后,还以何面目再见世人!” “流言?哼,比这更早的流言王爷你没听到吗?沈尚书之女沈落落为王爷所恶,夜夜守空房,日日守活寡,王爷待她连个婢女都不用,只在乐坊厮混,这样的流言,哪个不知?谁个不晓?就你有一张脸,有自尊,沈家的人就没有脸不要自尊了吗?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洛熙大笑,“好利的一张嘴,就是不知,吃起来是什么味道。” 安小朵一惊,他已经袭上了她的唇,勒住她的头,狠狠的吻了下去。 她奋力挣扎,不自觉的往后退,腿间绊到一物,跌倒在炕上,洛熙就势扑了过来,如乌云压顶。 “你要做什么?”她惊恐的问。 “做你的男人!”洛熙邪妄的笑着,说不出的狰狞,只听哧的一声,他的鼻尖几乎触上了她的脸,她用手推他,手又被固定在头的两侧,再也动不了。 反抗这个比他高整整一头的近185公分的男人,是不可能的事。 安小朵静静的躺着,不再挣扎,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些支离破碎的细节: 洛熙为她拭去墨迹时的温柔,洛熙听到她要跳楼时依然刺出的那么刀。 那把刀不光刺伤了温宁,也刺中了她。 不管是安小朵还是沈落落,在他心中,是一点地位都没有的。 可她居然还会幻想,如果有一天,他待她像拭去墨迹的那一天那样温柔,多好! 安小朵苦笑,她的泪无声的流了出来。 洛熙的手停住了,他死死的盯住她流泪的眼,问她,“你不爱我,为什么一定要嫁我?” 安小朵仍是笑,“我不是沈落落,我没要嫁你,我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魂灵。” 洛熙倏地放开她。 “你就尽管胡扯吧!”他站起身,欲走,却又停下,“有件事我有必要告诉你一声,下个月初八,我会迎娶月影进门,她进了门,虽然是小,却是我心中真正的妻子,是真正的大福晋,你要记得,你,什么都不是。” 安小朵理理衣裳站起来,走到洛熙身边。 “有件事,也请你记清楚,你在我心中也什么都不是,所以,别再管我的事,不然,我一定会把大福晋的身份,做足,做满,做漂亮,做得鸡飞狗跳,鸡犬不宁!” “好,从今天起,我们互不干涉,”洛熙拍拍她的脸,嘲讽的笑,“但是拜托你,下次再私会避着点人,别搞得人尽皆知,连个乐妓也不如,这样,谁的脸,都不好看。” 安小朵反唇相讥,“我自然是不如乐妓,乐妓伺候男人多有经验呀,也难怪你喜欢,改日娶回家,我还得多向她学习呢。” 温宁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她是乐师,不是妓!” “我是谈情,不是偷偷在一起!”安小朵伶俐的顶上去。 洛熙拂袖而去。 安小朵的嗓子里,嘴里全都火辣辣的,拿镜子一照,清晰的几个牙印,正气闷间,一个尖细的女声在耳边炸响。 “我说落落呀,你可真行呀,大白天的跑去见男人,瞧把我们洛熙气的。”安小朵不用看就知道,是小五。 果然五福晋扭着水蛇腰挑帘进来,“我说你呀,怎么没点羞耻心呀,瞧这,挨打了吧,咯咯咯,瞧这牙印,多深呀,我们洛熙心里,该有多恨呀,你说你,好赖给他留点脸,你晚上去会,就等不及了呀。”小五夹枪带棒,饶舌的要命。 安小朵笑眯眯的接道:“是啊,五福晋,我这不正想去请教您的吗?” “奇怪了,你请教我什么?” “请教一下五福晋怎样夜会情郎呀,五福晋不是行家里手吗?想必经验老到,何不说来听听?”安小朵凑近小五的脸,神秘的笑。 那边还强自作节妇状。 安小朵缓缓说:“是初五那晚吧,我看见五福晋了,那个男人,紫衣,白脸,长得还真俊俏,你说,他把手伸进五福晋怀里找什么呢?我就糊涂了,没看明白呀,就看他给你一玉坠,哟,还带着呢。”安小朵边说边去拉小五的裙子,小五火烧似的往后退。 一退退到了门口,跟见了鬼似的忙着走,边走边说,“你瞎说什么呀,我告诉王爷去!” 安小朵叹息一声,总算安静了,抬头看看,日已西斜,她挂念温宁的伤势,便急匆匆的往外走。 绿痕追上来,“小姐,我跟你去。” “你不刚从那回来吗?” “让我去吧,小姐,我能帮上忙的。”绿痕说。 安小朵点点头,两人换了男装,出了府门,马上就要到医馆的那条街了,忽然斜刺里闪出个人来, 是大福晋的丫环翠笼。 “少福晋,大福晋在对面酒楼上等着您呢。” 安小朵头皮发麻,她最怕面对的,其实就是大福晋。 果然大福晋一见到她,就屏退下人,当头就问:“落落,今日之事,你有何解释?” 安小朵觉得疲倦,这一天,跟三堂会审似的。 她简单的说了事情的经过,但略作掩饰。 “额娘,洛熙视我为无物,我是心中委屈,可是,又不能说给娘家人听,只得向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吐吐苦水,他见我情绪激动,便抱住我,安慰一下。” “男女授受不亲,你是汉人家的女儿,应该比我懂这话的意思吧。” “额娘,是我错了,可是,现在我哥哥为这事命在旦夕,请额娘容我去看一看,此后如何处置,全听您的。” 大福晋说:“我不怪你,只是宗族家法在那儿,你怕是免不了皮肉之苦了。”说完,长叹一声,“我知道你心里苦,我就是这样过来的,怎会不知?当初,你阿玛也是迷上了一个歌妓,非要娶回家,我那时年轻气盛,容不下,做得有点过,从那以后,你阿玛便没再看我一眼,只是一个接一个往家里娶,落落,咱们同是女人,女人就是这样的命,你能怎样?” “额娘,洛熙一纸休书休了我,不是都解脱了?” “傻孩子,休了你,你日后靠着谁?你爹娘能陪你一辈子吗?唉,更何况,你们是皇上指婚,那是无论如何不能这样做的,皇上指的婚,没几日就闹得要分,皇上的脸往哪里搁?他一怒,多少颗人头落地?” 安小朵叹口气,“算了,分不了就这样过吧。” “花无百日好,落落,那女子再怎么妩媚,他终有看厌的时候,你别老是跟他倔,软一点儿,温柔一点儿,男人都是顺毛驴,你顺着他了,他也就顺着你了,等你怀了自己的孩子,两人有了血脉之亲,他再怎么着,也得看孩子的面吧?”大福晋苦口婆心。 安小朵只觉得可悲,但她说不出,只好点头称是。 “你们圆房了吗?” “啊?没,没呢。”真是窘。 “改日额娘给你些方子。”大福晋说到这里,突然不自觉的笑了笑,想来,那所谓的什么方子肯定有些不地道。 “天也快黑了,你看看就回吧,别再给人落了口实。”大福晋说。 安小朵点头。 送走了大福晋,直奔医馆,终于,见到了温宁。 心里突然有种翻山越岭的疲劳感。 温宁已经清醒了,医馆的伙计正在喂他吃些薄粥,看见安小朵,虚弱的微笑。 安小朵跪在他炕前,把脸贴在他的手心里,开心的笑,笑完又哭,哭完又笑。 “温宁哥哥,我总算没失去你。”她看着他依旧有些苍白的脸,恍若隔世。 “你不会失去我,落落,永远不会。”他的手费力的想抬起来,却力不从心,安小朵干脆轻轻的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你怎么又打扮成男子了?” “这样方便些。” “洛熙他,他没怎么你吧。” “他还能怎样?我是会受人欺负的人吗?”安小朵故作轻松。 温宁温暖的笑,两人久久对视,不觉时光流逝,绿痕在一边说:“小姐,你该回去了,不然,大福晋又要派人来叫了。” 安小朵不想回,这个为她差点舍掉、命的男人,她如果不陪着他,直到他好,她心里会难受万分。 “小姐,这里交给绿痕,好不好,你放心,我会把他,看得好好的。” “是呀,落落,你终归,还是王府的媳妇,你去吧,我很好,没事的,这里,还有伙计呢,不会有事。” 安小朵执意不走,又细细的检查了温宁的伤势,伤筋动骨一百天,看来,他是要在炕上躺好一阵子了。 三人对着灯闲闲的说些话,这时,门外进来一人,影子一样,是洛熙。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章 悲催的刑罚 安小朵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你又想做什么?”她紧张的挡在他面前。 “我看看他。”洛熙面无表情。 “谢了,请回吧。” “你也要回,沈小姐,家有家法,你不要以为,我只是单纯的叫你回去。” “落落,你回去吧,你在这里,我会很不安的。”温宁无力的说。 安小朵低下头。 洛熙看了温宁一眼,低头走了出去。 走出医馆,洛熙纵身上马,眼睛看着安小朵,说:“上来。” 安小朵不理,继续往前走。 忽觉脖间一紧,整个人悬在半空,然后重重的落在马背上。 天,屁股好疼! “你干什么?”她大叫。 “带你,去祠堂,受审。”洛熙对着她的鼻尖说,“待会儿,请你闭上你的嘴,我可以保你平安无事,你最好记住我的话。” 说完,两腿一夹,马儿飞奔起来,几乎把安小朵甩下马背,她只好紧紧抱住洛熙,免得掉到地上,摔得七晕八素。 什么祠堂?什么受审?他说着玩的吧?骑那么快,诚心想摔死她吗?安小朵迷迷糊糊的想着,趴在洛熙背后,几乎要睡着了。 感觉洛熙的马速渐渐放缓,她睁开眼,这是什么鬼地方? 到处阴森森里,只正中一间屋里亮着灯,洛熙扯着安小朵进去,天,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的灵位和一屋子的人。 见她进来,十几双眼睛齐唰唰的看向她,即使是晚上,安小朵也依然能感觉到那些目光的凌厉冷酷与威严。 “还不跪下!”大厅正中,坐着一个穿着紫绸马褂白发苍苍的老人,此刻正怒视着她。 洛熙把安小朵的头硬往下按,安小朵没防备,膝盖硬生生的撞在了坚硬冰冷的石板上,疼得钻心。 洛熙也就势跪下,对着正中的老头拜了拜,说:“亲王,洛熙有罪,未能管教好这妇人,甘愿受罚,但请亲王念在她受了委屈思乡心切的份上,枉开一面,饶了她这一次吧。”说完,又连连叩头不止。 “受罚?”安小朵总算有点明白了,原来洛熙说的是真的,原来是要动私刑了?安小朵心中有些害怕,只是低头不语。 就听那老头说:“这妇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与男子搂搂抱抱,真是不知羞耻至极,咳咳,不严罚她怎能帮她改过?你,抬起头来。” 安小朵心里正咒骂着呢,听到这话不得已抬了头,老头对着她的脸细细的端祥了半天,安小朵觉得像是被苍蝇爬到身上似的,说不出的恶心,便不屑的把头扭向一边,这下激怒了老头。 他露出无比嫌恶的神色说:“观看面相,便可知此妇非善类,当日居然能自择夫婿,更是令天下女子蒙羞,无耻!来人呀,打十个板子吧。” 安小朵心中的火蹭的就上来了。 瞧那老头半死不活的样,看她时那色眯眯的眼,居然说她无耻?还要打她?她犯了什么错?他又有什么权力来教训她? 她索然站起来,大声说:“凭什么打我?我见我娘家哥哥,哪里错了?我有委屈跟我娘家人说说,犯法呀?要教训,也是王爷教训,轮到你呀,你是谁呀?” 她这一番话一说出,整个炸了锅了,那老头气得面色发绿,阴沉沉的叫一声,“请卫娘!” 老头话音未落,身边的洛熙突然一个大耳光向安小朵抽了过来,这一下打得安小朵眼冒金星,几欲晕倒。 洛熙骂:“你这贱妇,错了就该悔改,好好认错,亲王说你几句你好好听着,知道是一场误会,也就从轻处罚了,你还不识抬举,还满嘴胡话,我今天就打死你,权当给王府清理门户了!” 说完,又是一个巴掌抡过来,安小朵半边的脸立马肿了,口中剧痛,有异物,吐出一看,竟然是一颗牙。 她来不及反应,洛熙的拳脚又到,但觉手臂一凉,接着胳膊上的肉被划开了,鲜血奔涌而出,她完全傻掉了,想大声的叫骂,可是嘴里却说不出一句话,而洛熙的拳头雨点般的落在她身上。 是脑子打坏了?为什么不觉得痛? 她心里犯了狠,他把她打倒,她又爬起来,数次打倒,数次爬起,洛熙飞起一脚,踢到她腿上,只听得咔嚓一声,是折断了吗?剧烈的疼痛让她颤抖,鲜血汗水泪水让她的眼睛模糊不清,她仍挣扎着想爬起来,可是不知在众人的眼里,她不过是个接近死亡的血人罢了。 “罢了,罢了,洛熙,你带她回吧!” 洛熙跪下,“谢亲王。” 洛熙挥手,仆人们抬着血人样的安小朵回了王府。 她是死了吗?是下了地狱?这么多的小鬼拿着锤子轮番砸她,痛,真的好痛,你们去死,去死呀,她咒骂着,谁来帮帮她?那是妈妈吗?是妈妈来了吗?妈妈,妈妈。 “少福晋,少福晋。” 这又是谁在叫她? 安小朵睁开眼,眼皮粘粘的,像是已经被撕开了,她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是红芷。 原来她还没死。 红芷的眼睛哭得跟桃子似的。 “少福晋,你吓死红芷了,你可醒了!”红芷又哭又笑。 安小朵想爬起来,手刚触到被子,又痛得要死。 “少福晋,你别动,有事吩咐红芷去做就行了。” 安小朵想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可是说了半天,红芷仍是一脸迷茫,而她的嘴,浮肿,疼痛,似乎又流下了血水,红芷忙拿毛巾擦了去。 安小朵转了头,外面漆黑一片,室内只一盏灯在风中飘摇着。 真是,凄凉。 安小朵不知为什么突然想笑,这古代人,真真儿残酷,而她,居然拿现代人的思想跟古代人理论,真傻,真白痴,真找打。 这该死的穿越! 她望着纱帐发呆。 “怎么办?如果回不到现代,又离不开这鬼地方,就这样死灰一般的渡一生吗?可是,如果她逃走,怕是要连累沈落落家了,几十条人命呢?可是,天天对着镜子傻照,也没有奇迹出现,镜子呀镜子,你把我带来,为什么不再把我带走呢?” 安小朵心里哀嚎着。 只听红芷说,“王爷,您来了!” 他来干什么?来看自己亲手制造的半成品?还是想,再补几下让她彻底完蛋? “这几味药是化淤消肿的,记得给少福晋喝了,还有这些药对外伤很有效,你记得帮她抹上。” “是,王爷。” “你先退下吧。” 红芷应着出去了。 洛熙缓缓走过来,在她炕边坐下。 安小朵仍是呆呆的看着纱帐。 一双手轻轻的触上了她的脸,温热,略有些抖。 “疼吗?”洛熙问。 安小朵心想,太虚伪了,疼不疼?换我揍你一顿,不就知道了? “我知道,你很疼,可是你怎么就那么倔呢?这天下,怎么就有你这么死倔的女人呢?”洛熙的眉头皱着,用手指轻柔的梳她额前的发。 “当时你老老实实跪下,乖乖的认个错,不过挨几板子,偏你那张嘴,唉!” 洛熙深深的叹息着,眼中竟似有满满的疼惜。 安小朵有些发晕,她想,她一定又犯迷糊了。 好累,好乏,那些叹息声有催眠的作用,她闭上眼,沉沉的睡去。 跟挺尸似的躺了三天,总算能下炕活动了,只是浑身跟散架了似的,无处不痛。 中间绿痕来过一次,见她浑身是伤,哭得涕泪涟涟。 好不容易等她停下来,安小朵忙问她温宁怎么样了。 “温宁少爷好多了,小姐,你放心,我会尽心照顾他的,不过…” “不过什么?” “那个医馆的先生说,再过一阵子他就要回老家了,这边的宅子想卖出去,如果有合适的买家,少则十天,多则半个月,他们就搬走了,那里就不是医馆了,小姐,温宁少爷怎么办呀?他的家人都回山东老家了,咱们子轩少爷又去了边关,老爷夫人这事也不敢告诉他们。” “医馆要卖?”安小朵突然高兴起来。 “绿痕,你去问他打算卖多少钱,合适的话,我想买!” 绿痕很惊讶,“小姐,你买它做什么呀?” “开医馆呀!” “啊?”红芷和绿痕一起张大了嘴巴。 “不是你说的嘛,我以后被打入冷宫,连生活都成问题,我不得为自己留条后路呀,有了这医馆,我们能赚钱,不愁吃喝,管他什么冷宫热宫,姐不在乎!”安小朵一次说那么多话,嘴又开始疼了。 “你,还是我们家小姐吗?”绿痕眨眨眼,一头雾水。 “当然。” “可是,你行吗?你又不懂,不对,你救温宁少爷那法子,从哪学来的,好古怪。医馆的大夫说,从未听说过。” 安小朵得意的笑,姐是一大医院里的护士,还能不会输血呀,当然,这话,说出来这些人也听不懂。 “你不要操心太多了,只管去问,等我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我就去看温宁。” 绿痕狐疑着去了。 大福晋来看过安小朵几次,每次来,不是垂泪,就是软言相劝。 “落落,你就改了吧,你就服软了吧,再别跟人顶牛了,洛熙他也不想打你呀,他不打你,那些人下手更狠呀。” 安小朵听她的唠叨听得头都大了,就差没把三纲五常妇规之类的给她讲一遍,拜托,那是汉人发明的,又不是满人的。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人,是在意她的安危,在意她的生死的,在这偌大的王府里,除了红芷和绿痕,也就只有他了,至于洛熙,他是起了恻隐之心了,同情,也就只剩下同情了。 安小朵至少有五六日没见到他了,偶尔去外面花园里透透气,看到来回跑着的小丫鬟,望着自己时闪躲的眼神,安小朵不禁纳闷,直到看着那些用作喜事的水果跟字画,她才恍然大悟,原来他,竟是在准备二十天后纳妾的事情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一章 王爷就是路人甲 “这次的场面只比那个汉人福晋的大,不比她的小哦!” “那是,这位才是正牌的奶奶,王爷的心头爱,咱们以后可得伺候好了,不能慢待了她。” “是,是,唉,那这大的不是很可怜?” “宫里王府里不都一样嘛,女人不都靠争恩过日子嘛!” 两个丫环窃窃私语着,端着茶水走过去,完全没看到,她们口中的那个可怜人就在花丛后面。 安小朵低头,不自觉的又笑了笑。 自从受罚后,她便很少说话,当然,她想说,可嘴疼,只是笑,怎么也忍不住。 笑谁?笑什么?她自己也不晓得。 眼前忽然多了一人。 是洛熙,面色沉静的注视着她。 她低头,微笑,匆匆的过。 她于他,不过是陌生人。 他与她,也不过是路人甲。 又过了几日,绿痕带了消息回来。 “医馆的先生说愿以最低价卖给小姐,请小姐过去谈一下。” 安小朵仍是换了身男装,从后门悄悄出去,那大夫初时没认出她,等她上前招呼,这才恍然大悟。 “这位小姐,您若能开医馆,那真是苍生之福呀,小姐的医术,闻所未闻,老夫实在汗颜呀。” “大夫言重了,落落不过会些微末小技。” 两人寒暄一阵,谈妥了价格,安小朵暗暗算了一下,若将陪嫁的连同府里几位福晋送的珠宝卖掉,再加上这月的月银,倒是够买这宅子的。 当下吩咐红芷去办,钱财地契,两相交付清楚,大夫就只待择日搬家了。 安小朵去后院看了看,见到大夫一屋子的医书,就问:“大夫,这些医书能否一并卖给我?” “小姐喜欢这些书?哈哈,那就全数送给小姐了,这些书,只有在喜欢的人心里才是宝贝呀!”那大夫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一卷册子来。 “这是老夫多年来行医的一点心得,一并送给小姐,或许以后用得上。” 安小朵心中十分感动,她知道古代人是最不肯将手艺外传的,她与这大夫素昧平生,却得如此坦承相待,心中温暖无比。 不久,大夫告辞回京了,安小朵把宅子小小的整理了一番,这里,以后,就是她真正的家了。 婚期邻近,府里上上下下都忙着张罗,曾经的私情风波也让即将到来的喜事冲淡了,安小朵真正成了众人眼中的透明人。 这倒成全了她,她的医馆也该重新开了。 安小朵用了现代中爸爸药房的名字:安然堂。 为了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也为了方便给病人看病,安小朵开始对着镜子尝试着给自己易容。 假胡子假眉毛再把脸色涂暗一点,再换上男人的衣服,左照右照,还是怪怪的。 红芷走过来,“少福晋,你忙活什么呀?” “易容。” 红芷掩着嘴笑了笑,“你这还易容呢,一看还是个女子呀?我来吧!” 安小朵很惊讶,“你会?” 红芷已熟练的动手了,“我当然会呀,我爹娘呀,以前就是走江湖的,我十岁之前就会这些了。” “咦,那你爹娘呢?”安小朵没多想,随意的接下去,话说完,才觉唐突。 果然,红芷愣了愣,说:“我十岁那年爹娘都死了,府里以前的老管家看我在街头卖艺可怜,就让我来府上做了丫头。” 说完,眼眶微红。 安小朵心里歉然,她转过身,握住红芷的手,说:“红芷,以后只要我还在这府里,就一定不会让你吃苦的。” 红芷破涕为笑,“少福晋,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红芷跟着你,是红芷的福气。” 安小朵嘿嘿的笑。 不愧是专业人士,用的材料都一样,出的效果可是完全两样了。 镜子里的人现在完全没有安小朵的影子了,只有一个二十多岁的美男子,素底白花的绸衫,深沉稳重,风度翩翩。 她收拾停当,走进医馆,绿痕正陪着温宁说话,见他进来,茫然的问:“这位先生,您哪里不舒服?” 安小朵嘿嘿的笑起来,仍是不说话,拍了拍绿痕的肩。 这下绿痕大惊,“你是什么人?”连温宁也一脸戒备。 “绿痕,温宁哥哥。”安小朵不再装腔作势,用本音说话。 绿痕围着她跳,“小姐,小姐,真是你?” 她对着安小朵上下其手,摸够了脸,又摸她的身子,安小朵大笑。 温宁也是万分惊讶,确认是她的声音,也大笑。 “落落,你扮男人真是越来越像了。” “哈哈哈,那当然!”真是开心,这么多天的阴霾一扫而光,虽然身上的伤痕还在,可心里的阴影却一点点的散尽。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安然堂开业了。 虽然没有人贺喜,也没有多少顾客,但安小朵信心满满。 她从小生长在中医世家,对各类中药的药效熟知于心,从小待在父亲身边,在西医主为流的现代,来找老中医的,大多是疑难杂症,安小朵本身是护士出身,又从小耳濡目染,她相信自己,不会成为一个庸医的。 第一个顾客上门了。 来者是个妇人,由一男子带着,神情委靡,安小朵询问病因,男子叹息一声,说:“一年前,我出门经商,带妻子同行,在一次旅途宿店时,当晚碰上一群强盗抢劫,吓得妻子从炕上跌到地上。此后,凡听到些许声响,她便会昏倒在地,不省人事。诸医用药治疗,病逾一年而不见好转。也因为这点,终于不思茶饭,身子更见虚弱,而家中子女尚小,真是愁杀人也!” 男子说完,叹息连声。 安小朵想起父亲曾经说过的,人若常常惊厥,当属胆气伤败,应采取心理疗法。 她想了想,有了主意。 当时唤绿痕过来,让她和那男子抓住病妇的两只手,将她按坐在高椅上,然后在她的面前放一张小茶几,安小朵指着茶几说道:“请夫人看这里!”话音未落,“砰”地一声,她用棍使劲打在茶几上。 病妇见状大惊,安小朵又说:“我用棍子打茶几,你怕什么呢?” 待她心神稍定,安小朵又敲打小茶几,这回她果然不那么惊怕。 安小朵重复以上动作,并用手杖敲门,暗中让人划病妇背后的窗户纸。 病妇渐渐惊定,笑着问:“大夫,你这算什么治法呀!” 安小朵嘿嘿笑,“夫人有所不知,所谓“惊者平之”。平,即平常的意思,见惯自然不惊。对夫人您这样的受惊者,只要让您对受惊的诱因感到习惯,觉得跟平常一样,就再没有什么可以惧怕的了。” 妇人半信半疑,当晚,安小朵又和绿痕去了那病人的家,敲打病人的门窗,通宵达旦地折腾她。 不过二日,那妇人精神抖擞的来道谢,“安大夫,您可真是神了,没用一点药,居然就治好我了,我现在呀,就是听到打雷都不害怕了!” 安小朵初战告捷,也是非常得意。 这时,妇人的丈夫喜滋滋的抱着一块匾来,乐呵呵的给挂在安然堂门边了。 安小朵一看,上面写着“神医再世”四个字,当时心里乐开了花。 这围观的人一见,也都蜂拥而入。 安小朵登时忙了个天翻地覆。 温宁看着安小朵熟练的诊病,开方,拿药,突然觉得说不出的陌生。 这,还是他的那个有些刁蛮又让人心疼的落落吗? 初战告捷,来医馆问病者渐渐多了起来。 安小朵变得很忙很忙,白天看病,晚上研习医书,她感觉自己比高考时还要用功。 时间在忙碌中跑得飞快,有一晚,安小朵正在翻阅前任大夫给她留下的医稿,洛熙走了进来。 他们有多久没见了?十天?半个月? 安小朵眯起眼看着眼前的人,真是比路人甲还要路人甲。 洛熙在她面前坐下,看一眼桌上的书,说:“怎么突然对医书感兴趣了?” “不是突然,是本来就喜欢。” 洛熙盯着她看了半天。 “咦,你头上的珠花呢?怎么什么都没有了!手上……”他捉住她的手,上面空无一物。 “你这么素朴,脂粉不施,珠钗不带,衣服也就老穿这两身,你存心给王府丢人吗?让人觉得我怠慢了你?” 安小朵合上书,叹息。 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洛王爷,女为悦已者容,我孤单单的一个人,打扮给谁看呢?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多省事呀!” 发现自己的手被他握住,赶紧用力的抽出来。 “后日就是初八了,你要帮忙置办一下,回头我会请人再帮你置办一些首饰来,到娶亲那天,你可给我打扮利落喽,别丢了王府的脸。” 洛熙慢条斯理的说。 “你娶妾,要我置办什么?”安小朵不解。 “规矩,祖辈传下来的规矩,就是这样。” 真是要命!这正室跟小妾放在一起不掐个你死我活已算是有耐心了,居然还得帮忙置办?还得装扮整齐喜气洋洋相迎? 这古代的规矩还真不是一般的! 安小朵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怎么?心里不舒服?是女人,都得经历这一天,早晚的事。” 洛熙的手又开始不老实,挑起她散下的一缕发丝,在手指上缠来绕去,边说边轻佻的笑。 “对了,你的温宁哥哥还好吧?” “谢王爷吉言,他很好!” “怎么没见你再去看他呢?怕了?” 安小朵不理他。 “那个医馆的大夫换了,新大夫蛮照顾他的,你倒可以放心了。” 洛熙的话忽尔转到这,忽尔又移到那,安小朵不理他,他就自说自话。 “对了,那天你救他的那法子,真是古怪,我问过好几个宫廷御医,他们都十分惊奇,说从未见识过。” “他们不知道的事,多着呢。”安小朵带着些许得意,轻浅的笑,嘴角上扬,娇俏甜美。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二章 阴魂不散的妾 洛熙愣看了半晌。 他忽地站起来,鬼魅般的把嘴贴进安小朵的耳朵,轻轻的说:“我常常觉得,你,不是人,你是,一只妖!” 他的声音飘,安小朵被吓了一跳。 “喂,你才是个妖!”伸手就推。 洛熙不防备,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腿叉开,双手抓地,一脸痴傻的表情。 安小朵忍不住大笑出声。 洛熙坐在地上,突然想,有多久,没见她这样大笑了?是十天?还是半个月? 五月初八,是郡王府洛熙王爷纳妾的日子。 王府上下,张灯结彩,鼓乐齐鸣,宾客如云,热闹非凡。 安小朵站在窗外往外看,细密如雾的雨笼罩了整个王府,那些红灯笼,那些红绸,连同那分喜气,雨雾中显得模糊难辩。 刚刚,洛熙穿了身簇新的大红马褂,骑了白马,随着轿子去迎娶她的新娘了。 他是真开心,骑在马上的他眉飞色舞,不时夸张的开怀大笑,自从认识他,安小朵从未见过这样笑着的他。 对着她,他常常是讥讽的,皱着眉头,眼里似是有着说不尽的愁闷。 安小朵心里有些许的落寞,她凝神,仍是拿了本医书来读。 忽听礼炮山响,鼓乐喧天,她心里一惊,是花轿来了吗? 走出去,果然。 洛熙正牵着新娘,满面笑容,踏着红毯,缓缓而来。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拜她这位大夫人,对拜,入洞房。 安小朵面带微笑,仿佛事外人,闲闲的看一场戏。 好了,入洞房了,没她的事了。 她站起来,一阵轻松。 新娘突然踉跄了一下,直往前倒去。 众人惊呼,洛熙慌忙去扶,喜帕飘落,现出一张含羞带怯的俊脸。 看到那张脸,安小朵就觉头脑“嗡”的一声,呆若木鸡。 那……那是,周一娜? 确是周一娜的脸:尖尖的下巴,小巧的嘴,嘴边甜美的漩,细而高挑的眉间,一粒小小的朱砂痣! 那是和周一娜一模一样的一张脸。 如果非说有什么不同,就如沈落落是安小朵的改良品一样,现在这个新娘也是周一娜的改良版。 比周一娜妩媚,比周一娜勾魂,比周一娜甜美。 只是那眼神,带着不屑,妒忌,嫌恶,仇恨的眼神,却与周一娜如出一辙。 在现代,安小朵其实早就知道周一娜。 周一娜出身黑道世家,当然更准确的说,从她的爷爷辈起,到他的爸爸,都从未做过什么正当的职业,他们偷抢打劫,打架斗殴,欺负弱小,收保护费,并以此为荣。 在她的爷爷爸爸辈,只是不入流的小偷,老了被人砍了手,晚景凄凉困顿。 可到她哥哥这一辈,终于发迹了。 周一娜的哥哥不同于父辈的地方是:他只培养打手,自己并不屑动手,他放高利贷,贿赂政府官员,承接公路桥梁的项目再转包他人,数不尽的财富水一样流进了他手里。 周一娜的父亲死于一场械斗,年长八岁的哥哥对她溺爱有加。 周一娜人长得妩媚,据说拜倒在她裙下的男人无数。 安小朵其实很奇怪,为什么,她单单要盯住了陈世,哭着喊着要嫁给他。 婚礼之前的安小朵视周一娜如粪土,不屑一顾,她笃定的相信,陈世是正眼也不会瞧她一下的。 黑道又怎样?安小朵骨子里有股傲气豪气,因而,虽然她的职业是一所大医院的护士,但仍对武术之类的男人才感兴趣的东西兴致勃勃。 只是陈世不喜欢。 “你不要去练习了好不好,女孩子,学点舞蹈之类的,不好吗?”他颇有怨言。 安小朵笑着去揉他一丝不苟的发。 “知道了,最后一次,好不好?” 她抱着陈世的脖子作邀请状,陈世吻她,安小朵不经意的发现,周一娜就站在他们身后,用那种又恨又妒又嫌恶的眼神看着她。 安小朵一时有些分不清,是古代还是现代,站在她面前的是周一娜还是月影。 正恍惚间,洛熙已把盖头捡了起来,重又盖在月影头上,牵着她,喜气洋洋的入了洞房。 安小朵只觉手脚冰凉,浑身发颤,在这五月温暖的春天里,她居然有种冬天般凄凉无望的肃杀感。那些本已尘封的属于现代的耻辱伤心的记忆全都扬尘而起,扑天盖地。让她无处逃遁,无处躲藏。 能有几生恩怨?现代的周一娜竟然也穿越而来,再次上演夺她新郎的戏码? 她再次落了下风,不,她根本就是不战已败。 安小朵面色发白,瑟缩着一步步艰难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红芷见状忙问:“少福晋?你哪儿不舒服吗?” 安小朵摆摆手,“没事,我累了,想睡一觉。” 她倒头就睡,梦里楚妞不停的骂她鸵鸟,她被骂哭了。 她确实是只鸵鸟,遇到危险困顿只会把头深深的埋到沙子里,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次日清早,新妾月影奉茶。 仍是上演着相同的戏码,只是大福晋有些奇怪,脸色发白,天不热,她却总是不停的拿着帕子拭汗。 五福晋还是没事喜欢敲打人一顿。 月影低眉顺眼的笑,不争辩一句,像是非常的慌张羞涩,柔弱可人,只是端茶给安小朵时,突然摔了一跤,打翻了茶杯。 滚烫的开水浇到了安小朵的手上,她尖叫一声。 下边跪着的月影已开始不住口的求饶,“姐姐,姐姐,妹妹不是故意的,求你原谅。” 说完,美目抬起来,竟是满眶泪水,波光闪烁,惹人怜惜。 洛熙瞪了安小朵一眼,忙将她扶起来。 “月月,不怕,一件小事,快起来吧。” 安小朵没说话,只是下意识的抚着自己通红的手。 洛熙看都不看她,说:“阿玛,茶也奉完了,我们回了!” 说着,扶着月影,轻言细语的安慰着,缓缓的去了。 “哟,瞧这小两口亲热的,真让人羡慕呀!”五福晋酸酸的说,“王爷,你说是不是? 老王爷嘴微微张着,愣愣的看着离去的一对,竟是对五福晋的话听而未闻。 五福晋捅了他一下,他才如初梦醒的站起来,一句话也不说,木然走了出去。 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安小朵看了眼大福晋,未料大福晋仍是满脸惊恐之色,定在那里,如老僧入定。 “额娘,我们该回去了。”安小朵拍她一下。 她看了安小朵一眼,不说什么,只是木木的跟在她后面走,正是春末夏初,花园里百花争艳,美不胜收。 婆媳俩不约而同的在花园边站了站。 没有人说话。 好久,大福晋才回过神来,问安小朵,“这痛不痛?回去抹点烫伤药。” 安小朵苦笑着摇摇头。 大福晋叹息,“落落,这月影绝非善辈,洛熙如今又爱她,你以后要多加小心。” 安小朵嗯了一声,想起医馆里还有许多事要忙,也无心再说什么,说也无济于事,便辞别了大福晋,回去收拾了一下,仍是悄悄的从后门溜了出去。 医馆里已侯着几个病人,见安小朵进来,全都围上来。 “安大夫,我肚子痛。” “安大夫,我尿中带血,不知什么缘故。” “安大夫……” 安小朵示意他们一个个来。 这一忙就是一上午,中午时分,总算得了点闲暇。 绿痕在后院厨房烧了几道小菜,温宁一瘸一拐的在一边帮忙,两人说说笑笑,很是和谐。 安小朵笑着退回了药铺中。 她与温宁这辈子是没有缘份了,她注定要在府里做一个无足轻重,隐形人般的福晋,假如这是她的命,那么她也该放手这段感情,唯有这样,温宁才能得到俗世的幸福和爱。 三人坐在一起吃着饭,安小朵说:“温宁哥哥,你现在居然能走了,让人好高兴!” 温宁笑,看向绿痕,说:“这还不是绿痕功劳,这些日子,她都累瘦了。” “哪有呀。”绿痕脸微红。 “哈哈,小丫头还害羞了呢,绿痕,你这么辛苦照顾温宁,我可要好好的赏你哦,你想要什么,说吧。” “我什么都不要,小姐,你只希望你和温宁少爷能在一起,两人好好的过日子,不要一会儿这个伤得快死了,一会儿那个又被打得浑身是伤。绿痕愿意伺候你们一辈子。” 绿痕眼眶微红,突然认真的说。 安小朵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自穿越,这日子就鸡飞狗跳,不得安宁,但还好,有这些真心为她的人,让她觉得这世间,尚有温暖。 “好了,绿痕,别说这些事了,我们大家都会好的,我的医馆生意一天比一天好,我一上午就赚了好多银子,有银子有得吃,有得玩,该高兴才是,来,喝一杯,庆祝一下。” 安小朵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温宁和绿痕也一起喝了。 这时,就听门外有人说:“请问,大夫在吗?我找人!” 安小朵出去一看,居然是落落的哥哥,沈子轩。 “这位先生,请问贵馆中可有一个叫温宁的病人?” 温宁一瘸一拐的跑出来,见是沈子轩,便大笑着扑到他身上,两个大男人孩子似的抱在一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三章 腻歪的假惺惺 “都怪我妹妹,害你伤你这个样子,我代她向你陪罪了!”沈子轩说。 “子轩,你千万不要这么说,这事,怪我,是我约她相见的,还害她受了家法,现在身上伤痕未退呢。” “唉,真没想到,那洛熙竟然下手这么狠,”子轩叹了口气,“听说他新近又娶了一个乐妓,我妹妹的日子想必更不好过。” 说罢,眉头深锁,半晌,起身说,“温宁,看到你康复了,我也放心了,我带了几个随从在外面,想去王府看看我妹妹,也总要人知道,沈家娘家还是有人的。” 安小朵心中又是一阵温暖。 当下叫道:“哥哥,落落在这儿好好的呢,谁敢欺负我呀!” 子轩惊讶的看着这个面色白净,剑眉朗目的年轻人。 安小朵转过脸去,抹掉伪装,子轩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天哪,落落,你这个鬼丫头,怎么又扮男人了?” “哈哈,哥哥,这医馆,可也是你妹妹我开的哦!” “真的?落落,你会行医吗?” “你问他们。” 温宁绿痕七嘴八舌的说了安小朵行医的种种,把沈子轩听得一愣一愣的,可是,自己这个妹妹向来是精力充沛,爱好广泛,会行医好像也不是特别的出人意料。 “那么说,我的妹妹现在,成了神医了?”他讶异的问。 “那是,我是谁呀,我是当朝最年轻的将军的妹妹呀,我武术高强,医术高明,这世上敢欺负我的人,还真不多。” 安小朵装模作样的,整个众人都笑了。 当下重又加了些酒菜,再次把酒续酒,闲聊了一阵,子轩问:“宁兄,妹妹,你们两个究竟作何打算?” 温宁说:“等我伤好,我就带落落离开,从此浪迹天涯,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子轩叹气,“宁兄,你莫怪我不成全你们,我今日来,也是把父母的意思转达给你们,你们私逃,王府肯定会告到皇上那里,当日可是由沈府恳请皇上请的婚,这出尔反尔,皇上岂有不怒之理?到时不光沈家,连宁家几十口人都得大受牵连,这事关于几十条命,可非同小可呀。” 子轩连说连不断的摇头。 “那就只能看着落落在王府受欺负吗?”温宁气闷至极。 “这是她自己要选的路,落落,当初是你悔掉跟温宁的婚约,执意要嫁给洛熙的,郡王府也是日渐衰落,不为皇上所喜,所以虽心有不甘,也只得应承下来,今日,你受些委屈,也不要介怀,就当,还了别人的委屈吧。” 子轩细言安慰着,“娘要我告诉你一句话,人只有受了委屈才能真正的长大,受了委屈才知人间甘苦,而受了委屈,不屈服,学会迂回,学会以柔克刚,才是好女人,争恩也不是件丢人的事,争也要争得不露痕迹,争得是所爱的人的心,不是上风下风。” 安小朵完全被一古老又新鲜的理论给惊住了,天,这好好发挥,绝对是本古代女人的情场教科书。 想不到和善优雅的沈夫人竟有此惊人言论。 安小朵笑笑,“哥哥不用担心,我不觉得委屈,我反正现在也不喜欢什么洛熙王爷,我就在这里快快活活的做个神医,岂不是好?这争来争去的,处处算计,处处勾心斗角,即使得到了,又有什么快乐可言?” 沈子轩和温宁对视一眼。 “只是,温宁哥哥,你不要再念着落落了,是落落对不起你在先,你却以命相救,每次想到这儿,我就愧疚得要死,我现在已不是自由之身,若是再拖累哥哥你,那我真的没脸再活了。” 说完,忍不住又泪盈眼眶,温宁闭上眼,只是大口的灌酒。 一桌人各自黯然。 正沉默间,就听有人叫:“绿痕,绿痕。” 绿痕跑出去,随即在外面大叫,“洛王爷,您来了?” 安小朵一惊,忙拭去眼泪,可要再化装,已来不及,当下只好背向门边,假装查药。 沈子轩迎出去,叫:“洛王爷。” 洛熙有些吃惊,“啊,竟然是兄长来了,怎么不去王府坐坐?落落病了,我正要给她请大夫呢。” 沈子轩看了安小朵一眼,说:“病了?那我得马上去看一看。” 洛熙又说:“安先生,还请劳烦您走一趟,给内人诊病。” 安小朵正把头埋在一个医柜中,忙说:“呀,洛王爷,真是对不住,已跟街东的一位先生约好去给他母亲看病,这有约在先……” “是呀,是呀,刚才那先生还来催了呢。”绿痕在一边帮腔。 洛熙狐疑的看了看绿痕,“绿痕,怎么你听说你家小姐病了,跟没事人似的?” 还好绿痕反应快,说:“我们家小姐一直活蹦乱跳的,能有什么病?就算有,也只不过是心病。” 洛熙脸色微变,正待发作,沈子轩说:“洛王爷,既然这安先生没空,我们不妨再走一家。” 洛熙说:“好,兄长请。” 两人并肩出去。 安小朵一见他们没了影,赶紧换回女装,找了匹马,拼命的朝王府奔去。 再次从后门悄悄潜入,红芷正焦急的在门前乱转,见到了,叫一声:“我的少福晋你可回来了!刚刚月福晋非要见你,我谎称你昨夜头痛,未眠,刚睡下,谁知洛王爷也来了,说要帮你找医生,我正愁着怎么圆谎呢。” 安小朵脱了衣服钻进被窝,又让红芷加了被子,她本来一路急赶,就热得满头大汗,这时又捂了两层被子,在这暮春夏初的气候里,捂得满面潮红,只听得门外脚步声响,她赶紧用手把自己的头发挠乱,然后就缩在被窝里,闭着眼,装病。 门响了,只听红芷说:“月福晋,您来了!” 一个女声轻轻的“嗯”了一声。 “姐姐好些了吗?” 安小朵皱皱眉,不想睁眼,她实在不想再看到那张脸。 “生病确实难受,我前段时间呀,也病了呢,洛熙几乎是衣不解带的守着我,每日里亲自下厨熬粥做饭,整个人呀,都累瘦了一圈,我这心里,真的心疼死了。如今看着姐姐孤零零的躺在这里,倒真替姐姐难过,唉!” 那女声很是温柔舒缓,说到最后竟是有点哽咽,倒似在对着安小朵暗暗垂泪。 只是……这话里的意思怎么那么……寒碜人呢? 安小朵在心里冷笑,仍是闭了眼,装睡。 不多时,外面又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想是沈子轩和洛熙到了。 果然,就听沈子轩说:“大夫,你快来看看,我妹妹到底得了什么病?” “好好,”一个浑厚的声音应着,接着两根手指搭上了安小朵的脉。 这时就听洛熙说:“月月,你怎么了?掉什么眼泪呀?” 那女声嗲嗲的说:“我见姐姐这样憔悴,心中难过,不由得就落了泪。只盼得她早些好了,我以后多跟她亲近,两人相互照应着,也不寂寞。” 说罢,又是娇声轻叹,直叹得人心内酥麻,柔情万端。 安小朵要是没听见前面那几句话,说不定还真以为这穿越了的周一娜转了世,可有前面的话垫底,这心里就跟翻江倒海似的直想吐。 但洛熙却是很受用,柔声说:“你就是多愁善感,这样对你身子不好,我还指望着你给我生一堆孩子呢。” 那女声又嗲嗲的说:“嗯,洛,我会给你生好多好多的孩子,一定会的,你不知道,我也好想现在就要一个我们两个的孩子。” 天哪,真是受不了,怎么有这么假惺惺的,装小白兔装纯情装小萌萌装得那么彻底的人呀,天哪,这都赶上琼瑶奶奶了,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天哪,真想不到,一向冷酷尖刻的洛熙王爷,居然好这口? 这都什么人嘛,卖萌别地方卖去!没瞧见姐躺在这儿跟挺尸似的,你们好歹注意一点情景相映吧? 安小朵直觉得腹内大火熊熊燃烧着,烧得她,没办法,唰地睁开了眼。 正对上沈子轩满是怒火的双眼。 他使劲握了握她的手,安小朵感觉他的手竟然暗暗发抖,想是气愤至极。 “妹妹,事已至此,多想无益,你从小跟着哥哥骑马习武,何等的豪气?咱沈家的人都是有骨气的,断不能由得别人横行,哥哥今日把一句话放在这儿,你一定要记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说到最后一句,当真是斩钉截铁,傲然无比。 洛熙一愣,语气也随即变得冰冷,“兄长,这话从何说起?” “有感而发。顺便教训我家妹妹,无事不可生非,以免酿出不必要的祸端!” 安小朵觉得沈子轩这话说得真是痛快至极,当下应道:“哥哥放心,妹妹谨记!” 这时给安小朵诊脉的大夫说:“洛王爷,少福晋只是急火攻心,以致高烧不退,不碍事,把这被子移了去,再覆点冰,熬点清凉去火的汤喝下,便全好了!” 安小朵听到“把那被子移了去”,心里有点发虚,看了大夫一眼,这才发现这大夫竟也含笑看着她,眼中颇有深意,她不由得也笑了,把脸转向了一边。 “妹妹,你既无大碍,哥哥也就放心了,军中还有事,我改日再来看你!”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四章 路人甲还有点良心 沈子轩起身理理衣裳,对洛熙一躬手,“告辞!” 转身即去。 洛熙冷声道:“兄长慢走,不送!” 沈子轩身子硬了硬,带着随从大步流星而去。 屋子里静默一片,洛熙说:“月月,送大夫出去。” 月影应了声,仍是转到安小朵炕前说:“姐姐好生养着,妹妹明日再来看你。” 这莺声燕语的,又让安小朵心中的酸水上溢。 众人都出去了,只余下洛熙和安小朵两个人。 安小朵闭上眼,努力忍着那股恶心的酸水。 就听洛熙冷笑一声:“你行呀,沈落落,我纳个妾还向你家哥哥告状了,哼,你沈家硬塞个女儿给我,难道还不允许我纳妾吗?真当郡王府是软柿子,想怎么捏便怎么捏?真对峙起来,鹿死谁手也说不定!” 天哪,上升成仇人了! 她忍了又忍,那股酸水被气血翻涌带着,还是冲了出来。 安小朵对着痰孟吐了个扒心扒肺,差点连黄胆都吐出来了。 洛熙显然没料到会这样,“大夫不是说不碍事吗,怎么你……” 安小朵惨然一笑。 “洛王爷,你觉得就凭我现在这样了,还有心去告状吗?我自己的病自己心里清楚,那日挨过你的打,就一直胸闷心疼,有时还吐出血块,若不是身体有炎症,怎么可能高烧不退?我自己读遍医书,也不能医好自己,你说我这垂死之人,还在乎什么呢?你若还怜我当初曾真心爱你一场,你就还我一份清静,让我安安静静的去吧!” 她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忙用手捂住嘴,再伸出来,手心嘴角全是鲜血。 洛熙大惊,扑过来扳住她的肩。 “你,你觉得怎么样?大夫,大夫” “不要再叫了,你见过我的医术,我若医不好自己,这世间便再无人医得了我,我的心脏自小便有缺失,那日被王爷暴打,只怕心肺全都坏了,我对你,已别无所求,只求你,别再让任何人来打扰我,让红芷和绿痕守着我就好了。我若清静的去了,不也还你们一个清静吗?” 安小朵这厢说得凄凄惨惨,阴阴柔柔,心里却几乎要笑爆了。 原来装纯情装小白兔卖萌那么有市场呀,通吃! 洛熙拿块帕子拭去她嘴角的血渍。 “你,你不要怪我,我那日也是不得已,不然,亲王请了卫娘来,在你这脸上划个几刀,再刻上个字,你这一生,便再也难见天日了!” 安小朵心中一凛,又是一暖,看来这男人也并非铁石心肠。 洛熙又说:“我真的打伤你了吗?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沈落落,你别死,好不好?” 洛熙忽地把她抱在怀里,差点把安小朵勒死了。 “我请遍天下名医,也要医好你!” 安小朵完全愣住了,这洛王爷这么快就入戏了?看来这个男人的心真的比他的嘴善良好多倍,还要给她请名医?天,那她只怕真的给医死了!不行,不行! 她连连摇头。 “洛王爷,我这病也并非全然无策,原是气血不顺而致,只需静养,每日熬些药汁调整,待心静了,气顺了,也说不定就好了,王爷,你就给我个清静吧。” “好吧。”洛熙放开她,愣看半晌,走了出去。 眼看着洛熙走远了,安小朵这边开始抱着嘴跳,天哪,咬破舌头真的好痛呀,要痛死了,怎么还有人选择咬舌自尽呢? 她为了演得逼真,一劳永逸,瞧这罪受得,容易吗?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安小朵决定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屋子里待几天。 第二日清早,那月影果然又来了,红芷在外面费尽口舌,拼力阻挡,那女人跟鼻涕虫似的不肯走。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了解病人的心情呢,人病着,便觉得无助,觉得寂寞,想有人陪着,你这么拦着我,是不是诚心不想让你家主人好呀?” 这句话说得在情在理,软中带硬,温温婉婉的,红芷一时语塞。 安小朵暗骂:“真是阴魂不散。” 无奈,只好起身,假装虚弱万分的叫:“红芷呀,你在外面跟什么人鬼叫呀,诚心想吵死我是不是?” 这时,就觉得眼前一暗,一个人影挡住了光线。 阴暗,阴险,阴沉。 这是安小朵见到月影后心里浮出的三个词。 “姐姐,见你一面真的好难哦,不过妹妹我是好意,给你送了一盘子葡萄,请你尝尝鲜。” 说着把个果盘在安小朵眼前绕了绕,又剥了一颗塞在她嘴里。 “你说这时节,哪来的葡萄呀,可是洛熙知道我想吃,就硬是弄了来,听下人说,是从新疆那边大老远运来的,一路快马加鞭,连日急赶,才保得这么新鲜!” 她眉开眼笑的说着,遂又剥了颗自己吃着。 “可真是甜,是吧,姐姐?” “确实是甜呢,妹妹这福气倒跟唐朝的杨贵妃有得一比呢,那皇帝为了让自己的妃子吃上新鲜的荔枝,不知累死多少匹马,把个江山也累没了,最后呢,那杨贵妃,活活给吊死了,你知道吊死的人什么样吗?舌头伸得……这么长!” 安小朵边说边猛地把手伸到了月影面前,月影尖叫一声,把整个葡萄吞到了肚子里,噎得直翻白眼。 安小朵偷笑。 月影缓过来,嘴角仍是带了笑,脸却有点狰狞。 “吊死就吊死,总也享过荣华富贵,集万千恩爱于一身,这辈子也值了,比起那些个寂寞死在冷宫里的人,可是强得多了!” “人各有志,有的人就是喜欢老死,也不喜欢被活生生的吊死。” 月影笑了声,说:“姐姐歇着吧,别太纠结了!妹妹去了!改日再来陪你!” “妹妹真是心疼姐姐,改日姐姐去了阴曹地府,也一定会念着妹妹的好,说不定,一时糊涂,还会拉着妹妹作陪呢。” 安小朵说到这,古怪的笑起来。 月影没再作声,匆匆的走了。 红芷进来,说:“少福晋,这女人真烦,你说我们不招她也不惹她,她怎么老是想来寒碜我们呀?” 安小朵笑笑,“没办法,谁让人家有福气,咱们没福气呢。” “就是你不得宠,我才奇怪,你说洛王爷对她百依百顺,照顾得体贴周到,捧在手心里,含在嘴里,就差没当神供着了,她不是应该很满足吗?怎么反倒要来欺负你这不得恩的呢?这犯得着吗?” “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 “什么原因?” 安小朵凑近红芷的耳朵,悄悄的说:“她脑子有病,她欠抽!” 两人相对大笑。 忽听外面脚步声响,两人忙止住笑。 安小朵仍是缩回被窝,作病入膏荒状。 这回来的是洛熙。 “怎么样?今日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安小朵装作无力的笑笑。 “你不是说要服汤药的吗?怎么不见吩咐厨房?” “这事,有点麻烦,我所需的药须由医术高明的大夫亲自熬制,对火候一定要掌握得当,火大一点小一点都会影响药效,达不到治病的效果,所以,正想请示洛王爷,想请安然堂的安大夫帮忙配制,恰好绿痕也熟悉医馆,也好由她早晚奔波送药,只是,这药,费时又费心,那个,银子……是少不了的。” 安小朵说了一大段话,累得气喘吁吁的,说到最后,只是嗫嚅着,似是不敢再说下去。 “银子的事,怎么你还操心上了?”洛熙看着安小朵怯懦的样子,不由一阵烦恼,“沈落落,你是王府的媳妇,我怎么能任你病着,不舍得花银子给你治呢?” 他又开始在屋子里转圈,转得安小朵的头都晕了,好不容易,他停下来,却又俯身上来,双手撑住炕,脸贴近安小朵的脸皱着眉头问,“在你眼里,我原来是这样小气自私,无情无义的人吗?” 安小朵在他的俯视下有些发慌,这臭屁男人,没事老趴在人身上干嘛? 不过,他的身上,倒是蛮好闻的,什么味道? 安小朵胡思乱想着,只是惊惶的看着他不说话,洛熙叹息一声,起身,说:“你好好的养着吧,不要想太多,银子的事,我会吩咐管家给你。” “那多谢王爷了,王爷,你事务繁忙,就不用再来看我了,月福晋是新人,也不来为好,以免染了晦气。” “我打扰到你了,是吧?” “王爷,你误会了,病人的居处需保持清洁卫生,最好用石灰水一一淋过,你们常人时常在外奔走,会接触很多人,自然也会带来很多的细菌,这些细菌对于常人基本无害,因为常人阳气足,可以将其驱散,可对于我这病人来说,就不同了,我体弱,阴气大盛,极易被病菌侵入,以致酿成大病,不能医。” 安小朵只顾信口胡说,说完再看洛熙,被她忽悠得人都傻掉了,大睁着两眼问:“细菌?那是什么东西?” 安小朵作出被打败的表情。 洛熙说:“好了,你说的那些怪话,我也不懂,我以后,不来便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五章 我的人你也敢动 说完,又看了安小朵一眼,欲言又止,及至出了门,便靠在门边,轻轻的说:“我只是希望,你快点好起来,我不喜欢,看到你这样子,非常的不喜欢。” 接下来几天,总算清静了,安小朵心花怒放,像只要出笼的鸟儿似的,展翅欲飞。 第五日清早,安小朵被红芷的妙手化成了绿痕的模样,提着药匣子出了门。 无巧不巧,正遇上洛熙和月影,两人正依偎在花园边看一枝玫瑰,洛熙揽着她,她的头靠在洛熙的肩上,两人耳鬓斯磨,轻言细语,真是如胶似漆。 安小朵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失重了,居然还有点酸酸的,这一幕瞧着,怎么这样刺眼呢? 唉,眼不见为净,幸而想了妙计脱身,不然,天天守在这府里,天天被别人的亲热刺激着,没病也有病了。 她正想悄悄的过,洛熙回头看见她,问:“绿痕,去熬药吗?” “是,洛王爷。” 洛熙还想再说点什么,那月影娇笑着将他的脸扳过去,将自己的唇轻轻的吻上去,视万物皆为无物。 安小朵心中突然钝痛。 她快步走了出去。 及至到医馆,眼前心头仍自萦绕着那一幕。 医馆里依然是聚集了很多病人,安小朵跑回后院,变身成潇洒倜傥的安大夫。 那些病人围上来,安小朵一一细细诊断,一个女病患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女病者雍荣华贵,美丽非常,只是眉间眼梢带着些愁苦,面色有些苍白晦暗。 一位老妇人陪着她坐着,那老妇人也很古怪,若说是妇人吧,脸盘线条又太硬朗,可若说是男人呢,那声音又太尖细。 这二人只是闲闲坐着,见她出来,也没像其他病人那样一拥而上,及至到了中午,病人渐渐稀少,那老妇人才走上来,对着安小朵的耳边说了几句。 安小朵听罢看了那女人一眼。 女人有些窘,面色潮红。 安小朵走到她面前,说:“请夫人里面说话。” 老妇人扶着女客进了屏风后面的小屋。 安小朵请女人躺在炕上。 正欲察看,那妇人突然坐起来,“这病,我不瞧了。” “夫人,病不讳医,你只当他大夫,别当他是男人。” 安小朵笑,“我本来就不是男人。” 这下那老妇人和那女人都愣了。 安小朵用本音说话,两人不由又惊又喜。 原来那女人得了妇科病,身体瘙痒难耐,又羞于人说。 安小朵看了一下,开了药方。 黄柏10克,前仁15克,芡实15克,银杏10克,苦参12克,地肤子15克,蛇炕子15克,乌贼骨(去壳研末冲服)10克,甘草6克。 她飞速写着,写完,抓好药,对那女人说:“这药,1日1剂,前3煎分3次口服,第4煎去渣留汁坐盆,1日1次。7天左右即可痊愈。 那二人半信半疑的去了。 约摸有十日左右,安小朵已快忘了有这回事,忽有一日,门前停了顶轿子,华丽非常,安小朵绿痕正看得稀奇,一个穿着绸衫的男人走了上来。 安小朵一看,这不就是那个老妇人吗? 白脸男人对着安小朵鞠了一躬。 “安大夫妙手回春,我家夫人感恩备至,特在家中设宴,请安大夫过府一叙,以表谢意。” “这个,医者的本分,先生不必放在心上。” 安小朵瞧着这人古怪,心里有些小怕怕,是以,婉拒。 那白脸男人还想再说什么,轿帘一掀,那女人走了缓缓出来,笑颜如花。 她附在安小朵耳边轻声说:“于姑娘,你解了我的难言之隐,我是真心要谢,并想结交于姑娘,请一定赏光。” 虽是轻言细语,却有种让人不得不从的魔力,安小朵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这一上轿,也不知走到哪里,待轿子停下,安小朵眼前一花。 这是什么地方? 真是说不出的金碧辉煌,道不出富丽华贵。 正想着,一个丫环走过来,对着那女人福了一福,“娘娘,酒席备好了。” “娘娘?”安小朵猛地转身。 她早该料到的,这样的雍容,这样的美丽逼人,也只有皇宫里的女人才有。 那娘娘浅浅淡淡的笑,屏退了下人,请安小朵入席,边吃边随意的与她说着话。 “娘娘,您太客气了,安然真是受惊。” “你救了我,真是妙手回春,我怎能不谢你?” 那娘娘把春字说得特别重,安小朵面色微红。 “瞧着于姑娘这样子,尚未婚配吧?” “回娘娘,安然已为人妇,只是,不得……呵呵,不得已,自己办个医馆,权当解闷。” “哦?嫁与谁家?你这般人才,竟不贫困吗?” “这个……娘娘,我女扮男装,只为掩人耳目,请娘娘谅解,这是安然秘密。” 安小朵小心翼翼的说。 “哈哈,是,就如同请姑娘瞧病也是我的秘密一样。” “安然只记得娘娘肠胃不好,请安然清理肠胃。” “呃,你这丫头,倒是伶俐得很,我心里很是喜欢。”那娘娘说着,自腰间解下一块玉佩来。 “这玉佩,送给姑娘,他日若有难事,就凭这玉佩,这京城各府倒也得给你几分面子。” 安小朵接下,喜不自胜,连说谢谢娘娘,心想:哈哈,又多了件宝贝,这可是皇宫里的玉呀。 又闲话了一会,一顶轿子又把安小朵送回了医馆。 及至到医馆那张躺椅上坐定,安小朵仍是恍在梦中。 这时已是傍晚时分,他又变成了绿痕,回了王府。 天,真是烦,一天三变,她都赶上齐天大圣孙悟空了。 经过西院时,里面灯火通明,隐隐有丝竹之声传来,安小朵黯然而过,到了她的地盘,东院。 只正厅中亮着一盏灯,红芷正坐在门槛上发呆。 心中突然有些愧意,她日日出去,和绿痕在医馆里倒是乐呵呵,只苦了红芷,一人孤零零的,还要为她守门圆谎,担惊受怕。 “红芷,我回来了。”她叫着。 “少福晋。”红芷闷闷的应了声。 “怎么了?”安小朵拉她进屋子,一看,不由愣了。 这剪水双瞳怎么变得又青又紫?那水水的小脸蛋怎么无端多了好几个血痕? “红芷,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我自己不小心……”红芷摇头,只掉眼泪。 安小朵连连追问,她这才慢吞吞地说:“今早月福晋来找你,说请你看王爷送给她的首饰,我说你睡着了,她非要进去,我硬拦着不让进,不曾想,她就动手了,和她的丫环一起,把我打成这个样子,少福晋,”红芷委屈得直掉眼泪。 安小朵肺都要气炸了。 打狗也要看主人吧,这是她的丫头,她不得恩,难道她的丫环就得任由人欺负吗?她一再忍让,甚尔闭门不出,以求清静,这清静怎么这么难求呢? 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鸵鸟真该变火鸡了! 安小朵把手中的医箱重重的扔了出去。 我不管你是周一娜,还是月影,从今日起,安小朵一定要与你拼个你死我活! 不就争恩吗?不就耍心眼使手段吗?不就卖萌吗? 姐不是不会,姐是不屑。 安小朵拉着红芷的手,说:“红芷,这口气,姐一定帮你争回来,到时,她怎么打你的,咱们就以十倍还回去。” 次日,安小朵没有出去,把绿痕也叫了回来,眼瞅着西院屋子里只剩下月影一人,便直奔过去,不由分说,就抱住月影的头,月影吓坏了,用手猛地一推,安小朵就势摔倒在地,头边嘴角缓缓的流出血来。 两个丫环对月影上下其手,在腰间狠命的掐,掐完就立马又跑到安小朵身边又哭又叫。 事出突然,月影只来得尖叫一声,两个丫头已在她身上招呼完了,等洛熙和其他丫环跑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安小朵躲在地上,人事不醒,她的身边血迹斑班,触目惊心,红芷和绿痕两人哭得死去活来,月影坐在凳子上发愣。 见洛熙进来,绿痕跪着爬着到月影身边,哭叫着:“月福晋,我求求你,放过小姐吧,你别再欺负她了,她都是快要死的人了,你怎么还忍心这么用力的打她呀,你要打就打我吧,反正你已经打过红芷了,你心里要有气,就再打我,我求你了,求你了,你不能这么连个病人也不放过呀!” 红芷也哭着在安小朵身边和着:“少福晋,红芷是个贱命的丫头,挨了顿打,也算不得什么,你为什么非要给红芷讨什么公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月福晋是王爷的妾,你算什么呀,你都快死的人了,你好好的去吧,别再为下人们着想了。” 两人这一唱一和的,动静颇大,连大福晋都招了来,一些其他院的丫头们也都陪着抹着眼泪。 大福晋厉声喝斥:“月影,你太过分了,落落病得这么重,你还动手打她,还教训她的丫环,你是不是想把她气死了才干净?” 转而又对着洛熙说,“洛熙,你瞅着这主仆三人,你就没点同情心吗?你太放纵她了!”说着,手指直指月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六章 快乐二三事 月影争辩:“她们三人一进屋,就对着我又掐又咬的,我是被吓到了,才轻轻的推了姐姐一下,怎么会这么重?” 说着想去检查安小朵的伤势,绿痕拦住她。 “月福晋不要血口喷人,我们对你又掐又咬,我们敢吗?如真像你说的那样,你身上可有伤痕?” 月影一生气,把衣服撩了起来,就觉得腰间又痛又痒,但再一看众人的眼,情知不对,洛熙哼一声,“快盖上吧,你那里,一点伤都没有。” 大福晋冷笑一声,“这不光打人,居然还信口胡说,洛熙,我看,你该好好管教你这位妾了!” 大福晋把妾字说得特别重,月影突然放声大笑。 笑声尖而高亢,凄厉如鬼,让人心里直发毛。 “啊!”大福晋突然后退一步,“你是谁?你是谁?”她干脆缩到了墙角里,瑟瑟发抖。 “额娘,你怎么了?”洛熙忙跑上来搀扶住她,安小朵也被这突来的状况弄得惊心动魄。 “好了,你不要再笑了,鬼叫一样,把额娘都吓坏了,快,快,来人,把额娘送到她房里去,请大夫来看。”转眼又看到安小朵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又忙,“来人呀,快来人,把少福晋也送到房里,请大夫。” 这下丫环下人们忙着去了,只有月影,嘴角仍是带着那抹古怪的笑,在大福晋面前飘来晃去。 “鬼呀,鬼!鬼!”大福晋抱着头,惊恐万分。 洛熙看一眼安小朵,又看一眼自己的额娘,完全没看到月影在做什么。 而安小朵和三个丫环导演的一场闹剧也因为大福晋的突然发疯而草草结束,不过,还算达到了预期的效果。 那月影是吃了一个哑巴亏,而且,以后,几日内,她的腰部会隐隐作疼,那是种细小的疼,带着丝倦意,任他再好的大夫也别想查出个所以然来,这回估计她得老实几日了。 “小姐,你这招,可真毒呀!”绿痕坏坏的笑。 “是呀,少福晋,真痛快,报仇了,我的脸呀,一点也不痛了,哈哈” 红芷对着镜照自己红红青青紫紫的脸,笑得跟朵五彩花似的。 安小朵也觉得出了一口恶气,瞧瞧,这都是后宫剧的功劳,不然,她怎么知道人的腰间还有这么一道穴,点了后又酸又痛,却看不出任何伤痕? 嘿嘿,这法子,真够邪毒的,用在阴险小人的身上,是再登对不过了。 “不过,月影是不会善罢干休的,我也不能总是这样装病,早晚会露出马脚的。” 安小朵沉思着,争恩?怎么争呢? 真是头大,现代女人都等着男人来哄,她什么时候哄过男人了? 而且,最主要的是,洛熙对她,可是半分男女情感都没有,想哄也哄不成,除非,换个女人? 到哪里找这样一个女人呢? 这个女人,首先要美,要年轻,要美得让人一看就忘不掉,能强烈吸引男人的眼,其次呢,这个女人还要勾人,要有风情,呆美人可不行,要有风情有手腕才能让男人神魂颠倒,玩弄男人于粉掌之间。 最后呢,这个女人要清白,唯有清白才能衬出月影这个乐妓的污浊和肮脏,要清纯如水,像水晶那样晶莹逷透, 想到最后,连安小朵自己都觉得不可能,此女只应天上有呀! 不过,话又说回来,月影这样一个姿色算不得出色,又不清不白的欢场女子怎么竟能让洛熙这样的男子视若珍宝的呢? 所谓知已知彼,百战不殆。 安小朵突然对月影的身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最主要一点,其实她很好奇,在月影的记忆里,是否还残存着周一娜的记忆呢? 要想了解月影,最该去的地方,就是乐坊。 安小朵和两个丫环合计一番,最后以出门瞧病,躲清静为由暂时搬离府外居住。 洛熙闻知,静忖半晌,叹息一声:“你们去吧!” 终于解放了,终于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了。 三人出得府外,乐成一团。 当下换了男装,在红芷的“魔爪”下,风度翩翩的“泡妞”去了。 月影所在的青青乐坊倒是装修得颇为雅致舒适,处处丝竹之声,猛不丁的还以为来了音乐圣殿了呢? 但那低迷的灯光,优雅的气息还是暴露了一切,正如现代的“红楼”一般,那些小姐们个个端庄典雅,满腹诗文,可除去那一切浮华,余下的,也不过是一场赤果的嫖客和记女的皮肉交易罢了。 当然包装得好,卖相好,自然价钱也高,价钱高了,也就上了档次。 青青乐坊,套的就是那些有钱又自作风雅的男人的钱。 三人在乐坊左看右看,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缓缓跟上来。 “三位公子,看着眼生,从未来过吧,想听什么曲子?” 那女人笑得大方有礼,竟是丝毫不露邪恶之色。 “我们初来乍到,也不懂乐曲,只是听闻这里的月影姑娘曲儿唱得好,不知能否有缘得见?”安小朵说。 “月影姑娘已嫁为人妇了,三位公子,只能另选曲儿喽!”那女子笑得得意。 “是吗?那可真是可惜。” “有什么可惜的,这青青乐坊,可不只有月影一人,三位公子若不嫌弃,我来唱首曲儿,你们听听,还顺耳不?” 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一袭红衣的女子。 那女子圆圆的娃娃脸,眼睛也圆圆的,皮肤白里透红,虽不是多么娇美动人,却自有一种健康活泼之美。 “好,就你了。” 那女子爽朗的笑了笑,拎了只鼓儿,张口就唱,吐字清脆利落,神情娇憨可爱,安小朵看着喜欢,一曲唱完,便请绿痕放了只大银锭子在盘上。 那女子很是惊讶,“谢公子抬爱,里面请。” 两人尾随其后,进得室内。 “公子出手真是大方,想听什么曲儿,锦娘再唱给您听。” 安小朵笑笑,“我不想听曲儿,只想听姑娘说说月影的事。” 那女子面色一变,遂带了丝嘲讽的神色,“哈哈,男人真是奇怪,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日夜想着,怎知这个端着撑着包得严严实实的人,也不过是跟我们一样的货色!” “姑娘,我心中并非像你想的那样,只是想知道,她的事,仅此而已,无关男女之情。” 说着,又掏了锭银子出来,放在桌上。 锦娘把银子推还给安小朵。 “公子,一锭银子足够了,她的事,不值那么多银子,我说给你听就是。”顿了顿,红棉又说,“关于她的事,你们倒还真问对了人,今日跟你说一说,也算吐出我心积郁已久的怨气。” 安小朵心中一动。 那女子喝了口酒,说:“月影是和我一起被贩卖到这家乐坊的。我们都是被人贩子所害,在被贩来的过程中,吃了不少苦,我这人一向大大咧咧的,凡事爱出头,小时又习过武,当时我寻了个好的机会准备逃走,看她可怜,便把她身上的绳子也解了,两人一起逃走,她却绊了一跤,惊动了人贩子,我见势不好,就势躲到了一个破筐里,人贩子捉到了她,她见自己逃不掉,居然告诉人贩子我的藏身处!你说,这还叫人吗?” 锦娘说到这里,双目喷火,捏着酒杯的手微微发抖。 “我被重新捉到,挨了一顿毒打,几日不给吃喝,她倒好,对着那几个人贩子大献殷勤,由得他们摸她,亲她,还嘻嘻笑,与那些人吃喝在一处,那些人因想把她卖个好价钱,倒没有动真格的,后来,快到乐坊时,她逃走了。” “我被卖到乐坊,受尽折磨,终于是沦落了……唉……”锦娘擦了泪,“可我心里恨呀,当时好心救她,倒让自己倒入这般境地,你说这人……我每次听到外面那些公子哥儿称她冰清玉洁,善良可人,我就想割了他们的舌头,特别是那个洛王爷,更是有眼无珠之人,居然还把她娶回家,当个宝,天哪,这世道……” 红棉越说越气,只是胡乱咒骂。 安小朵提醒她:“那后来,她怎么又来乐坊了呢?” “哈哈,这正是我畅快的地方,初到乐坊那个月,我生生死死好几回,有一日,突然见那人贩子又推搡个人进来,那个满身伤痕,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是月影,哈哈,真是痛快,她终究是没逃脱,当时我高兴坏了,她养了有半个月,青姐就让她接客,她倒没哭也没闹,点她的是个又丑又有钱的外地商人,还付了费,可是,你猜怎么样?那个丑家伙出来重重的打了青姐好几个耳光,说骗了她,还非要退钱,原来那月影早就不是处子了,青姐她也很恼火,她瞧着她那娇滴滴羞答答的样,怎么也没料到,她不是个处,真是老马失了蹄,把她饱揍了一顿,让她接最滥的客人,这样有二三个月吧,突然有一天,我也没明白怎么回事,她忽然摇身一变,成了卖艺不卖身的乐师!真是好笑得要死,随着她上位,我的那些姐妹们全都消失了,说是被卖到别的地方了,只剩下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七章 她不是好人 安小朵奇怪,“你不应该是最清楚她过去的人吗?” “我是,可是我那阵子生了场重病,烧坏了脑袋,很多事不记得,再加上我发现青姐原来是我姑家从小走失的亲表姐……” 安小朵短促了惊叫一声。 红棉惨淡一笑,“可我已经不恨她了,我要是卖到别的地方给人当小妾,说不定日子更苦,被人打死也说不定,现在跟表姐一块,有人照应,倒也快活,那月影知我失忆,也就懒得理我,所以我就留在这里了。” “后来的事,就越来越怪了,月影成了神女圣女,数不清的公子哥儿追逐她,为她疯狂,她却清高得很,宁死不屈,是去年的冬天吧,有个富商想强占了她,她以死相逼,无巧不巧的被那个什么洛王爷遇上了,把她救下来,从此花了银子包下来,直至娶走。” 红棉说到这里,长舒了一口气,竟是有些虚脱。 安小朵叹一声,“这一切,真是匪夷所思,怎么突然就变成圣女了呢?你青姐没说是什么原吗?” “青姐不肯说,她说那是一个大秘密,谁知道谁死,不能说。” “一个乐妓怎么会有那么大的秘密?” “唉,这我就不知道了,这女人,命还真好!” 安小朵颇有同感,“这个女人,命确实不是一般的好哇!” “说完了,心里痛快多了,”红棉笑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多谢姑娘,不过这事,姑娘以后就不要再跟别人说了,以免真惹来杀身之祸。” “哈哈,没有人杀我,我也活不了多久了。不然,怎能对公子和盘托出。” “怎么?”安小朵心中一惊。 “我们这些欢场女子,早晚不都得死在这些脏病上头吗?” 红棉笑得凄凉,出去洗了把脸,再回来,胭脂洗了去,面色灰白一片。 安小朵心生同情,便说:“姑娘,此病也并非无药可治,明日你去安然堂找安大夫,或许他能治也说不定。” 锦娘黯淡的眼睛里陡地聚起一丝光亮。 安小朵带着两个丫环回了安然堂,把月影的事一说,二人都睁大了眼。 “看来这月影还很可怕,少福晋,你可一定要小心哦!”红芷担忧的说。 安小朵笑笑,“我倒不这样认为,她的那些过去若是给王爷知道了,你说会怎样?” “可是,怎样才挖出她的过去?” “这,急不得!算了,不说了,肚子饿扁了,绿痕,饭好了吗?” “马上就可以开饭喽!”绿痕在厨房里轻快的应着。 接下来的几日,三人过得相当自在,安小朵坐诊,两个丫环在一边帮忙,闲着时,便满大街晃去,真是神仙的日子。 这一日,安小朵正在开药方,一个男人搀扶着一个妇人走了进来。 安小朵愣住了。 天,这不是洛熙和大福晋吗? 怎么办?怎么办?要抓狂了,被认出来怎么办? “安大夫,你怎么了?” 洛熙在她面前坐定,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对呀,他是安大夫呀! 安小朵定定神,看了看大福晋,不由又是一愣,这是大福晋吗?怎么才短短几日,大福晋像是遇了大难似的,眼眶发黑,双颊深陷,双目痴呆,整个人,缩水了好几圈。 “怎么了?怎么成这个样子了?”安小朵不敢置信。 “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我娘最近老说府里闹鬼,每日里茶饭不思,只是忙着请人捉鬼,可是神仙请了不少,鬼也没捉到,她就发了疯,天天说鬼在她耳边笑,连觉也不敢睡,每天晚上都是十几个丫环守着她,她还是害怕得不得了,只是尖叫哭闹,求饶,唉,我这做儿子的看着,心里真是难受。” 洛熙说着,眼眶微红。 安小朵心中也是一阵恻然,暗想:“这府里怎么突然就闹鬼了呢?” 她试了试大福晋的脉,觉得脉息虽乱却有力,显然,身体本身并无病症,只是受惊吓所致。 她开了些安神助睡的药,“大福晋缺的是睡眠,是以神智大乱,如能好好的休息一下,应该对病情大有帮助。” 洛熙拿了药,说:“谢谢安大夫,不知这几日,我夫人怎么样?可有好转吗?” 他的眉间眼梢尽是疲惫,“这几日被额娘的事弄得手忙脚乱的,也没顾得上去看她。” 安小朵心中一暖,“也算难得吧,居然在这时候还能记得她。” 看着他满面愁苦,不由的,想替他分担。 “贵夫人的病大有好转,听说今日打算回府了,王爷不知道吗?” “哦,是吗?”洛熙难得的笑了笑。 送走洛熙母子,安小朵决定回府,捉鬼。 好端端的能有什么鬼呀,只怕是有人在故意为之吧? 安小朵倏地想起那日月影古怪的笑声,大福晋突然的疯狂,再联想到青青乐坊的红棉所说的那些事,难道,跟她有关? 傍晚时分,安小朵三人回到了王府。 大福晋已安静的睡下,安小朵看了看她,眉头仍是紧皱,仍是有舒展不开的愁苦和惊恐。 洛熙见了她,只是站起来,望着她,一句话竟也说不出。 月影却亲热的走上来牵她的手。 “姐姐,你这气色好多了,妹妹真替你高兴。” 如果可以,安小朵想对着那张俏脸狂抽两百个耳光。 可不行呀,现在不是抽耳光的时候,这是卖萌扮小白兔的时候。 她更加亲热的把月影抱住了。 “妹妹,是呀,姐姐也高兴,姐姐好了,以后咱们就能在一起玩了,真的好开心哦!” 红芷和绿痕两个人被这两个卖萌的人把牙齿都快酸掉了。 “可是,我是好了点,可是,看着额娘这样,心里真是好难过。” 安小朵推开月影,这女人好脏,她可不想老抱着。 她走到大福晋炕前,啪啦啪啦的掉眼泪。 “但愿额娘能早些好起来。” 月影也拿了只帕子拭着眼角。 安小朵是真心疼,想着大福晋对自己的好,不由悲从中来,哭得哗啦啦的,停不下来。 月影估计只是装装样子,拭了半天,挤了半天,终于再没眼泪出来,只好悄悄的退到了一边。 “王爷,妹妹,你们去歇着吧,我陪陪额娘。”安小朵说。 “月月,你去吧,也累了一天了,我在这里陪着就好。”洛熙抱了抱月影的肩,又对安小朵说:“你也回去吧,自己还病着呢。” “我待一会就走。” 月影看了她一眼,走了,安小朵听得脚步声远,起身四处看了看,确认四周无人后,关上了门。 “王爷,你相信鬼怪之说吗?”她问洛熙。 洛熙点头又摇头,“我不知道。” “我不相信,要真有鬼,也是人出的鬼。”安小朵笃定的说,“今晚我想捉鬼,王爷若有兴致,不妨一起来。” 她附在洛熙耳边说了几句。 洛熙面露惊讶之色,虽有些迟疑,却还是点了点头。 入夜,大福晋房里静寂无声,两个家丁在门边守着,一盏红烛在风中明明灭灭。 安小朵和洛熙趴在大福晋门前的花园里,是夏夜了,蚊虫很多。 安小朵被咬得吡牙裂嘴。 天,这古代的蚊子比现代的要大好多,咬人也真是不含糊,那个疼,那个痒呀! 安小朵咬牙忍着,夜渐深,人初静,洛熙有点要打盹,哪有什么鬼?连个鬼影子也不见。 转头看看安小朵,双目圆睁,烔烔有神,倒像只捉鼠的猫,哪里还有前几日那病恹恹的样? 他在黑暗中轻轻的笑了笑,猫?这大约是对这个女人最好的形容吧,看似柔弱,可暗藏着的猫爪伸出来能抓死人。 安小朵瞪他一眼。 就在这时,一条白影飘忽而来,直冲大福晋房间的窗户飞过去。 于此同时,一阵诡异的笑声刺破夜的寂静。 安小朵猫一样的窜出去,洛熙紧随其后。 那白影发现有人,飘得飞快,也不知怎的,突然的,就没了影。 安小朵让人把灯全部亮起,照得府内亮如白昼,她沿着白影消失的地方细细找去,这时,又听一声尖叫,她慌忙跑过去一看,是月影。 浑身湿淋淋的,披了件白衫,正在发抖。 “姐姐,有个鬼影子从我头上飞过去了!可吓死我了!” “妹妹,这大半夜的,你怎么浑身湿淋淋的?” “我听见有鬼笑,连忙爬起来,谁知刚出门,就有一个影子从我头上飞了过去,我一害怕,掉到池塘里了。” 安小朵走到窗边察看了一番,那涂在窗户上的锅灰被蹭掉了一大块,洛熙看到,不由低呼:原来真不是鬼!” 安小朵走到月影身边,拿起她的手,安慰着:“妹妹不要怕,不是鬼,是人在扮鬼呢。” 月影说:“是嘛,姐姐,那还好,我可吓死了。” 安小朵拿起她的手在眼前看了看,很失望。 上面全是泥污,即使是有锅灰,怕也是看不到了。 洛熙抱着月影,“月月,快去换衣服吧,有没有摔疼?” 安小朵闭眼,长出一口气,转身就走。 这男人真是欠抽欠骂欠踹欠整理。 居然一点不起疑心? 她可也是很恰巧的穿着一件白衫呢! 她敲大福晋的门,叫:“绿痕,别睡了,快起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八章 收了个丫头 绿痕揉着眼嘿嘿的笑着走出来。 月影脸上的笑有些僵硬。 安小朵带着两个丫环回房,就听洛熙大声说:“今日没抓到鬼,大是可惜,只是要敢有下次,被我捉到,我活剥了她的皮,好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以后,再不要议论什么鬼怪了。” 安小朵扭头看了看,月影偎在洛熙的怀里,娇弱无比。 三人回得房内,关了房门,安小朵问,绿痕,你守在窗边,发现了什么? 绿痕吃吃笑,“小姐,那鬼头发披散着,什么也看不清,只知道她是个女鬼。” “你怎么知道?” “嘿嘿,她有胸嘛,还不小呢?” 红芷正喝着水,差点喷出来,“你这个不知害躁的丫头。” 安小朵笑骂一声,打个呵欠,说:“别闹了,睡觉了!” 次日清早起炕,梳洗乔装过,又奔向了安然堂。 洛熙早在那里侯着了,看见安小朵,说:“安大夫,昨晚要多谢你,肯腾出地方让我母亲暂住。” 安小朵摆摆手,“洛王爷,你若不嫌弃,就让贵夫人在这里休养几天,我会好好照顾她的,她的病,怕是得、养一段时日。” “真是不知怎样谢你,我家夫人,也多亏你,才恢复得这么快。” 洛熙又客气了一番,吩咐两个丫环守着大福晋,自己离开了。 红芷瞅着他走远,急急的说:“少福晋,你怎么把大福晋放在这儿,以后洛王爷天天来,我们不是很容易被看破了吗?” 安小朵哭丧着脸,“我也不想呀,可是,是他自己要求的,我又不好替安大夫拒绝,是吧?” 绿痕拍拍脑袋,“真是要疯了,洛王爷以后天天来报到,大家可要演好戏哦,千万别演砸喽!” 三人一起崩溃得垂下脑袋。 安小朵被迫开始了、的分裂人生活。 她在王府和医馆之间,在沈落落和安小朵之间飞速的变幻着,有沈落落在,安小朵必须消失,有安大夫在,沈落落一定不见。 、呀,折磨人呀,要有精神分裂症了! 可王府里偏还有个不省心的月影添乱。 这天,安小朵正打算出门,被月影拦住了。 “姐姐,你怎么老是往外跑呀,今日我去老王爷那儿请安,他还说起这事呢,可别怪妹妹说得难听,要守妇道,小心家法呀!” 安小朵大笑,“妹妹真会说笑话,你见过记女劝大家闺秀守妇道的吗?” 月影倒也不恼,“我知道姐姐去哪儿,不就是安然堂吗?” “对呀,我去瞧瞧额娘,有什么不对吗?妹妹不也常随着王爷去吗?” “哈哈”月影捂着嘴笑,“是去瞧额娘呢,还是去瞧安大夫呀,不过,安大夫倒也真是、潇洒一表人材呢?” “怎么,妹妹才瞧着几次就动了春心了?” “我动什么心?一天跑一次的还是姐姐你吧?” “我一天跑一次是不假,可妹妹不跑,心里却想着念着挂着,真是的,呵呵” 安小朵笑着,自顾自走了出去。 行至半路,终觉心里不安,刚才那月影说到老王爷,难道她去告状了? 想起上次行家法,安小朵心里有些小怕怕。 这个臭屁女人,跟个绿头苍蝇似的死盯着她不放,这可是大大的不妙,不能老是这样被动,不然,什么事也做不成了。 可是,怎么办呢? 正想着,忽听前面人声嘈杂,凑近一看,一堆无赖正围着一个姑娘拉拉扯扯。 那姑娘破衣烂衫,满脸黑乎乎的,头发都脏得打了结,可独独那对眼睛,却亮得摄人。 一个无赖嚷着打赌,“我敢说,这妞拉回家洗一洗,绝对是个美人,谁带走谁捡一大便宜。” 其他的都无耻的笑了,中间一个穿花衣裳的极丑无比的男人一弯腰,把那姑娘扛了起来。 “谁跟你们打赌,我可是盯她盯了好几天了,就青青乐坊那帮娘们都没她俊,她是吴良大爷我的了,走开,走开。” 那姑娘拼命挣扎,奈何身材弱小,张口呼救,周围人却都散了去。 “瞧这小声音,嫩得呀,美人呀,跟我回吧,不比在这街上当叫花子强呀!” 吴良、笑着摸她的屁股,姑娘凄苦的眼神在周围人身上流连着,及至看到安小朵,目光静止不动。 安小朵双腿一叉,拦住了那个无赖。 心里真是怕怕呀,这吴良她也认得,惯常在大街上乱晃,算是地痞、中的“领军”人物。 “哪来的臭小子,活够了?等爷送你上西天呀?” 说着,一脚踢过来,安小朵轻轻躲过。 “看不出,还是个练家子呀,好,爷有空,陪你玩玩。” 吴良放下那个姑娘,揉揉手腕,拧拧头,向安小朵走过来。 安小朵只觉一座又脏又臭又高的黑铁塔向自己压过来。 天哪,这人比自己高了几个头呀,有小巨人姚明那个子吧?不过,比姚明可丑多了。 看来不能强攻,只能智取了。 安小朵摸出腰间的扇子,花里胡哨的耍了一圈,那大个儿被她耍得有些发晕,她瞅个机会,跳起来,对着他的眼睛就是一拳。 打中了!太好了! 她拉起那个姑娘,脚底抹油,赽快溜吧! 使劲跑,拼命跑呀! 可是,那黑塔的阴影越来越大,马上要覆盖住他们,一害怕,心就急,手脚就不听使唤,扑通一声,两人摔倒在地。 “这位公子,你不要管我了,自己快逃吧!” 那姑娘用力推她。 “那怎么行,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天嘛,就算救不了,陪着死吧!” 但是,好惨,眼瞅着那个黑塔的臭脸越挨越近,突然有人冷哼了声。 “吴良,挺有出息的呀,又忙着追叫花子呢。” 安小朵抬头一看,是洛熙。 自从认识他,他从来没见过他这么英雄神武,这么帅,这么勇敢,这么可爱过! 如神兵天降,绿痕形容得真是贴切呀! 安小朵看着洛熙长身玉立,双手抱臂,桀骜不驯的样子眼泪都要流出来。 “呃,是洛王爷,呵呵,没事,玩呢,嘿嘿,哎呀,玩累了,我走了,洛王爷,不碍您老的眼了!” 那黑铁塔立马变成了小土堆,陪着笑,以惊人的速度消失不见。 安小朵目瞪口呆。 真没想到洛熙还有能让地痞、闻风丧胆的力量。 她一直以为,他是一个只会装酷的尖刻的胆小的懦弱的小心过了头然后又傻得分不清好女人坏女人的……笨蛋呢。 洛熙走上来,扶起她,“安大夫,想不到你一个文弱书生竟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气魄,在下佩服。” 安小朵汗颜,“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 “有心无力,却执意为之,更显先生品质高洁。” 安小朵这回真崩不住了,这人怎么这么会夸人呀,她忍不住大笑,见洛熙目不转睛的看她,忙又止住笑,脸微微发红。 这时,身边那个姑娘对着安小朵和洛熙跪倒就拜,“谢两位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 “你叫什么?怎么会在街头行乞呢?”安小朵问。 “小女子灿若,因父母双亡,来此寻亲,想找出嫁在京城的姑姑,谁知半路被人盗去了盘缠,一路乞讨至此,却又得知姑姑家早就搬走,不知去向何方。” 灿若说着,泪如雨下。 安小朵看她可怜,就想,近来医馆生意繁忙,也缺个伙计,不如,就让她留下帮忙,也算给她一条生路,先安顿下来,再做打算。 当下就问:“你有什么打算?” 灿若摇头,“我已无去处,只得过一日算一日。” “若姑娘不嫌弃,不妨来我医馆帮忙。” 那女子倏地抬起头,显然大为意外。 安小朵以为她误会自己心怀不轨,忙又解释,“这个,我是个大夫,开着一家医馆,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绝不强求,呵,绝不强求。” 那女子呜咽着,“灿若万分愿意,灿若定当好好服侍公子。” “那个,不是要你服侍,是……”安小朵不知该怎样表达,洛熙拉住她。 “一向冷静自如的安大夫原来也有语不达意的时候呀,好了,别说了,带她回医馆吧。” 到了医馆,安小朵请红芷烧了点热水,请那姑娘自去洗漱,她则和洛熙坐在药铺里说着些闲话。 以男人的身份与洛熙相处,让安小朵看到了洛熙的另一面,这个男人很能侃,很讲义气,也很热乎人,完全不是她之前想的那样冷酷怪僻。 两人随意聊着,从安小朵所熟悉的医道说开去,上达天文,下至地理,愣得侃得没边,两人越侃越热乎,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正说着,突然有个怯生生的声音叫:“公子。” 安小朵转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九章 惊鸿如仙的灿若 天,这是谁?就这么落落然俏生生的立在通往后院的门边,微微笑着,那身材,当真是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而那脸盘,那眉眼,更是美得让人屏息静气,只觉如电如幻,如梦如呓。 原来这世间,真有这样的女子,让人观之而忘俗,目瞪口呆,心醉神迷,神魂颠倒,再也无法思考,无法言语,只得微着嘴,痴痴的看。 那女子轻启樱唇,“公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灿若去作就是了!” 灿若?那个刚才还黑不溜秋的,脏兮兮的灿若? 天哪! 安小朵回了神,转头看洛熙,只见他的嘴微微张着,愣怔着,显然还在神迷中。 灿若显然是已经习惯被人这样痴呆注视,轻轻一笑,衣袂翩然,如仙女下凡般飘移到安小朵身边,垂首帮他整理桌上凌乱的药方。 洛熙的目光随着灿若的身影移动,良久,叹一声,“真是好美的女子!” 这时,外面又进来几位客人,见到灿若,无不驻足感叹,有些年轻的,只顾盯着,象是病痛都忘了,估计这时候安小朵拿把手术刀给他们动手术,都不会觉得痛。 安小朵乐了,没想到居然捡到个绝世美女回家,瞧这样子,此女只应天上有,九天仙女下凡尘呀。 仙女?等一下,安小朵突然惊喜万分,她曾经不是很想找这样一个女子吗? 再看一眼灿若,便觉这女子一举手一投足,一颦一笑,一垂首一蹙眉间,无不牵动人心,美得脱俗,脱俗却又无端勾影人的魂魄。 如果可以,这样的女子一定可以打败月影! 安小朵沉浸在一种不可名状的喜悦中。 可是这种喜悦很快被另一种感觉所代替,那就是微微的低落的醋意。 洛熙完全视安小朵为无物了,只是不停的盯着灿若看,不停的微笑,凝视。 真是,她不应该为此高兴吗?为什么?心里的感觉那么怪?那么……烦? 安小朵清咳一声,“各位,有病看病,没病回家歇着哦!” 一干人等终于魂魄归身。 洛熙一步三回头的去了,安小朵努力克服心中的小不适,重又忙碌起来。 让她意外的是,灿若居然还略通药理,而医馆的生意也因她的到来,营业额爆长了好几倍! 原来,美,有时会让好好的人生病的。 傍晚时分,安小朵开开心心的数银子,给红芷,绿痕,灿若三人三个大大的红包。 那两个丫头抱着红包开心得直跳,计划着明天去哪去“SHOPING”,灿若却在无人时,把红包又给了安小朵。 “公子,灿若的一切皆是公子的,灿若不要钱,只要公子能让灿若在身边服侍,就是我天大的幸福了。” 安小朵呆呆的注视着含笑的灿若,那双眼,温柔如水,含情脉脉。 她要是个男人,被个美女这么看着,非得狂流鼻血不可。 可是,她不是个纯爷们呀,她只是个伪爷,被这么看着,嘿嘿,还有点不好意思。 “灿若,你别这么客气,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呵,”安小朵被看得有些窘,“你看,要不这样,你拿这些银子去街上添几件衣服首饰之类的,你也没件象样的衣服穿,这个……” 安小朵又有些语无伦次,灿若垂首,“我听公子的。” 该回家了,安小朵收拾一番,准备回府,可看到灿若,又犯愁了。 把灿若带回王府吧,她的身份就得暴露,可把她留在这儿吧,这孤零零的一个女孩子,又是初出虎口,虽然有大福晋一行在,终归有些冷落人的感觉。 恰在这时,洛熙走了进来。 因为大福晋在,洛熙会隔三差五的来医馆守着母亲住一晚,安小朵马上把灿若甩给他。 他其实才是她的真正的救命恩人呀! “洛王爷,我要回府了,可是,这个,灿若我不方便带回府,你既住在这,不妨帮我照顾一下。”然后转向灿若,“好不好,灿若,过几日,我再妥善安排你的住处。” 洛熙笑眯眯的,“好,一定,一定。” 当然,没有哪一个傻瓜男人会拒绝这种机会,除非她跟安小朵一样,不是个男人。 灿若略有些失望,但还是甜甜笑着,“公子放心去吧,灿若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安小朵觉得真是对不起人,刚脱虎口,难道又得经她的手把她往狼窝里送? 洛熙不是狼,可那月影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母狼! 这、,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直至第二天到了医馆,仍是不敢看灿若,只觉得自己心里太龌龊,太阴暗了,太对不住人了。 绿痕在一边瞧了半天,拉她到内室,“小姐,你怎么了?你不会真爱上那个美人了吧,怎么看见人家就脸红?” “去去去,你这死丫头,我怎么会爱上女人呢,我只是觉得,真要把她给洛熙,有点不够意思,那丫头也蛮可怜的。” 绿痕撇嘴,“怎么还要你给呀,只怕你不给,王爷得张口要了,你瞧他那失魂落魄的样!” 安小朵想起洛熙那目光似粘在了灿若身上,心里又开始犯酸。 “他想要,我也不给他,哼!” 安小朵突然生气了,打定主意不再让灿若跟洛熙有接触的机会。 倒是洛熙死皮赖脸的来寻她说话,“安先生,这样的女子在眼前,你就不动心吗?还是家中有河东狮吼?” 安小朵不答,只是说:“王爷看中了?看中了不妨收了,也好让她有个归宿。” 洛熙摇头,“我倒是想收,可是,人家看中的不是我呀,是先生你喔!”说完,万分惋惜的样子。 男人是不是都是这样的嘴脸呀! 安小朵气不打一处来,“我不喜欢女子。”她信口胡说。 “啊,安先生好男风呀?”洛熙促狭的大笑。 男人间都开这种无聊的玩笑吗?安小朵瞪了王爷一眼,“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男人,你今晚,跟我睡吧!” 她对着他耳朵大叫,喊完气乎乎的起身,去后院晒药了。 可是心不静跑到哪儿都一样,后院里很安静,有好闻的淡淡的药草香,安小朵翻弄着那些药草,心思却还在洛熙身上打转。 什么人呀,对月影那么体贴周到,现今对着灿若又神不守舍的,怎么唯独对着我就跟对着个男人似的没感觉呀,我有那么逊吗?我也不不比月影丑呀,当然比灿若是要丑些,唉…… 她把那些药草揉来搓去,却不知道灿若正站在一边安静的看着她。 “你喜欢洛公子吗?” “喜欢又怎样?不喜欢又怎样?他家里一个当成宝,外面遇到一个也心动得不得了,就是把我当透明人。” 安小朵听得耳边有人轻轻柔柔的问,因心里正盘旋此事,不假思索就说出了心里话,说完,自己吓一跳。 忙把嘴捂上,见灿若正站在面前,黑黑的眼珠安静淡然的瞅着她。 “我刚才说了什么?”她问。 “你说你喜欢洛熙公子,还说,他另有所爱。” 安小朵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我瞎说呢,我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喜欢另一个大男人,呵呵,嘿嘿,哈哈” “公子真是大男人吗?可我瞧着,怎么大有女儿之态,尤其,在面对洛公子的时候,真是娇羞无比。” “娇羞?面对洛熙?你说的是我吗?那太可笑了,我看,是你看错了!” 灿若笑笑,不再争执,说:“公子,外面来了一位女客,我看洛公子与她甚是亲密,是他的夫人吗?” 安小朵一愣,“月影来了吗?” 她大踏步走进药铺,不是月影是谁? 此刻正坐在洛熙身边撒娇呢。 这么多的眼睛盯着,倒也不害躁。 安小朵皱皱眉,坐下来,查药方。 就听那月影说:“咦,姐姐没来这里吗?怎么没见到她?” 洛熙愣了一下,“她不在府里吗?” “不在呢,一大早就出去了,还说来看额娘的呢,洛,你说,她到底忙什么去了呀,别搞不好,再去哪儿私会什么人去了。” 安小朵听到这儿,气坏了,张口就说:“少福晋一早就来过了,洛王爷来之前还在的呢,也不知怎的,一看到洛王爷,就赶紧走了。” 洛熙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安小朵对着他,皱皱鼻子。 洛熙就一直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看,安小朵心想,“看什么看,你再看,能看出姐是个雌的不?” 这时就听一声娇唤,“洛王爷,大福晋请您过去呢?” 洛熙抬头,眼神马上就定格了。 安小朵一看,天,那灿若穿了件新买的水红底白花的衫子,那小肌肤更显得粉嘟的,吹弹即破的感觉,而且要命的是,她正含羞带怯的注视着洛熙,声音酥软无比。 同样都是含羞,安小朵能表现出来的最大程度是,脸红,月影能表现出来的,是扭捏,但灿若不一样,灿若不管表现出来的是什么,反正都能勾人的魂就对了。 洛熙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月影的手,跟在她后面走。 “你是谁?”月影感到大受威胁。 “我是这位安先生的妹妹呀,这位姐姐,可有事吗?” “我要一起进去看。”月影说着,硬是挤入两人中间,还把灿若往一边推了推。 灿若仍是风情万种的笑着,洛熙的眼神随着那朵微笑,象向日葵追随着太阳。 安小朵目瞪口呆,用手使劲抹了抹眼睛。 这是梦想还是现实?这就PK上了吗? 这一天,月影被气得七窍生烟,却发作不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十章 勾魂大法 这是医馆,不是她的地盘不说,人家安大夫的妹妹也没怎么着呀,顶多是笑笑而已,可那眼睛里愣象是勾子,这该死的微笑,把洛熙的魂牵走了,整个医馆男人的魂全被牵走了,她可曾是颠倒众生的青青乐坊的头牌名妓,啊,不,名乐师,这下真是跌完面子跌里子,伤死了。 直到把洛熙硬拉回府,心中仍然挫败无比。 但危险警报好赖稍稍解除了些,缓口气再想招,看来得把大福晋接回来,这样洛熙就少去医馆了,自然也去见不到安先生的妹妹了。 等等,等等,那正从窗外经过的一行四人是谁? 领头的自然是该死的沈落落,后面跟着两个该死的丫头,中间,中间那个呢,天哪,月影差点从椅子上翻下去。 这最最该死的安先生的妹妹来王府干嘛? 她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自己的好时代就要结束了? 这一晚,东院灯火通明,四人女人在屋子里载歌载舞,饮酒作乐,笑语喧哗,好不热闹。 洛熙也去凑了热闹,更是见识了灿若的舞技。 一直以为月影的歌舞是最美的,却不料,跟灿若相比,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 灿若的舞,蹁跹,空灵,柔美,灿若的歌,如空谷黄鹂,婉转动听。 真是如痴如醉呀,一屋子的人全都如痴如醉,只有窗外自称头晕不肯来的月影如被火燎,如被刀割。 第二晚,东院的灯火更盛,这回是洛熙亲自吩咐下人准备的,居然请了戏班子来助兴,原来,大福晋康复回府了。 月影这回再想称病也行不通了,只得强颜欢笑的上阵,心里面恨意丛生,瞧那灿若,又开始显摆了,又歌又舞,看得府里上上下下是眼都直了,连一向冷着脸的老王爷居然也笑成一朵花儿似的,鼓掌叫好。 月影的目光扫过每一个笑着的人的面庞,突然,她发现,少了一个人。 刚刚还坐在老王爷身边的五福晋呢? 等了许久,也没见她出现,月影脸上浮起一丝冷酷的笑。 自从灿若来了,东院成了洛熙常来的地方。 他常常端着一杯酒,斜靠在椅背上,看着满室喧哗,目光迷离。 安小朵的目光偶尔与他对接,便又慌忙滑开去。 在这歌舞升平,快乐融洽的气氛中,她突然觉得寂寞。 她又开始怀念她的医馆了,因为,忙着,尤其是为自己喜欢的事忙着,能忘记很多不开心的事。 这家医馆带给她的,不仅仅是那些个银子,更多的是被人需要,被人爱戴的幸福感。 眼看着灿若已成功的吸引了洛熙,月影也终于尝到被人冷落的滋味,一切,也算如了她的意了。 只是,这心,无端的空落落的,倒比之前只有月影时还要空似的。 怎么会这样? 安小朵急于摆脱那种空洞感,医馆关门几天后,终于再度开张。 众多的求医问患者蜂涌而入,把门都快挤破了。 安小朵忙得晕头转向,直到日头西斜才得以休息。 心中的洞依然空着,无可填充,她索、去街上走一圈。 路人行人俱是匆匆,小摊小贩们也都忙着收拾摊子,安小朵缓缓的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事,突然感觉面前怎么有点荒芜? 天,这一逛竟然出城了吗? 天已经快黑了,她匆忙往回走,正走着,一个粗嘎的声音说:“真是冤家路窄呀,臭小子,你又犯到爷手里了,哈哈” 安小朵完全傻了,是那个又脏又臭的黑铁塔吴良。 一双大手掐过来,安小朵连出几拳居然未能撼动那臭铁塔一分。 只觉脖子一紧,整个人已悬在了半空中。 她拼命的蹬着腿挣扎着,惹来其他、的一阵嘲笑。 “大哥,我怎么瞅着这臭小子跟一个待杀的小鸡似的,乱扑愣呢。” “哼,杀他?太便宜他了,我倒想到个好地方,保证把他变成风干的鸡。” 安小朵只觉血直往头上涌,几乎快要窒息了,想喊救命更是不可能叫出声。 天哪,原来穿越而来,竟是要死在这几个无赖手里吗? 太悲惨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黑铁塔掐着她的脖子像拉着只破车似的往前拖着走。 鞋子掉了,脚被路上的石子硌得生疼,也不知走了多久,就觉得那伙人停了下来,掐在脖子上的手松掉了,可她的身体却仍似悬着,悬着又似乎在不停的下坠,耳边有风声,眼前却一片黑暗,突然间只觉头部一阵剧痛,然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她是死了吗?是被吴良拿石块砸死的吗?不然,身上怎么这么重?快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了。要不,是被淹死的吧?不然,怎么到处是水声,感觉自己身上也湿湿的,不光湿,脸上还有些冰凉的的东西在来回爬着。 安小朵睁开眼,不由一声尖叫。 蛇蛇!她胡乱用手抓着,手指碰到蛇那冰凉的又硬又软的身体,想用力把它扔出去,可是,手使不出劲,因为整个人都被压住了,她再一看,又一声尖叫,一个人,男人,牢牢的趴在她身上,她用力推,可是哪里推得开,眼看着那蛇的头又绕过来,安小朵拼力一踢,身上的男人终于被翻到了一边,她跳着把蛇扔得远远的,等蛇扔出去了,她才发觉,自己的腿,钻心的痛,怕是断了。 定睛再看趴在她身上的那个死人,这回她不尖叫了,她叫不出来了,她开始不断的发抖。 那个人,是洛熙吗? 她用手摸索着他的脸,是冰凉的,胸口插了一把明晃晃的刀,血已经把整个前胸湿透了。 “洛熙,洛熙,你醒一醒,醒一醒!”她拼命的拍打着他的脸,他的脸苍白,没有一点生命的迹象。 安小朵试试他的鼻息,还好,有气息。 她用手捧了一点水,沥到他嘴里,他的嘴嚅动着,喝了几口水,洛熙的眼总算睁开了。 谢天谢地。 “洛熙,你怎么会到这山洞里了?”安小朵急急的问,见洛熙目不转睛的看她,又笑笑,“好了,不问你了,你现在一定没有力气说什么了,让我来看看,这个地方有什么可以补充能量的吗?” 直到这时,安小朵才仔细的看清了周围的环境,这应该是个小山洞,有二三间屋子大,距地倒也没有多高,十米左右吧,从洞口望过去,还能看到有细碎的阳光闪烁着,地下满是积水,不断有水滴自洞底滴下,安小朵落下的地方,甚至都可以称为沟了,不过,幸亏有这个水沟,不然,安小朵和洛熙掉下来,直接碰到石头上,不死才怪。 但有水也有坏处,过分潮湿的环境,让洞壁上长满了青苔,要想靠爬上去,可能、不大。 转了半天,一无所获,安小朵只好又在洛熙身边坐下。 洛熙精神恢复不少,看到自己胸前有把刀,顺手就拔了下来,安小朵一声惊呼,不料却并没有多少血涌出。 洛熙笑笑,从胸前掏出碎成几半的玉佩来,“多亏了这个。” 安小朵拍拍胸,“吓死我了,看你胸前红了一大片。” “水泡的,我的血应该是鲜红的,怎么可能是粉红的。” 安小朵瞪他一眼,这人,这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 洛熙突然伸手过来,在她脸上揉了半天。 安小朵不解,“干什么,洛王爷,我可不好男风呀,你别没事占我便宜。” 洛熙盯着她认真的看,手指一点点抚过她脸上的肌肤。 这种感觉,好奇怪,安小朵觉得自己的脸又开始发红了。 “你爱红脸,爱瞪眼,生气时,会皱鼻子,”洛熙跟梦呓似的说着,“其实,我早该想到的,落落。” “落落?”安小朵大惊,她认出自己了?不可能,没道理,她走在大街上时,还是安大夫呢。 “你想你大夫人了,奇怪,你不是应该想你的什么月影的吗?” 洛熙突然一伸手将她揽到怀里,紧紧的抱着。 “喂,洛王爷,我不喜欢男人的,我跟你瞎说的。”安小朵大窘。 洛熙笑着,指指水面,说:“你看水里是谁?” 安小朵对着水面一照,登时,闭了嘴。 这该死的水,把她的假面全给泡掉了,假胡子,假眉毛,还有,故意做粗的假皮肤。 难怪洛熙对着她的脸揉呀搓呀,原来是把残留的部份弄掉呀。 身份败露了,安小朵一时不知该怎样面对洛熙了,当安大夫时,洛熙已经算是安大夫的朋友了,可是,做沈落落时,洛熙不过是沈落落比路人甲还要路人甲的挂名夫君。 安小朵对着洛熙嘿嘿笑。 “洛王爷,我吧,就是在府里闲得难受,再说吧,你有月影,我这今后的生活,怕无依无靠的,怎么着,也得赚俩钱,养老嘛,我发誓,我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没再去找温宁哥哥,也没找别的男人,我知道,你这人,其实也不坏,上次家法那事,要没有你,我现在估计连鬼都不如,我心里挺感动的,真的,还有,吴良那一次,你也救了我,” 安小朵还想再说什么,洛熙打断了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十一章 露馅了 “我还救了你,在树林里那一次,你忘了吗?” “没忘,就是没忘,才想以身相许的嘛,要是早知道您有相好的,坏了您的好事,我也就不嫁了,这不不知道嘛,您多包涵!呵呵,” 安小朵这嘴里光剩下拜年的话了,毕竟,天天这么变脸耍人玩,是有点不地道的,知错就改,还是好女人嘛! 心里却暗自打鼓,神呀,千万别让他发现,我那病也是装的。 正怕着呢,洛熙开始作思索状,“这么说来,我把你做过的事回头想一遍,好象很多事,都跟演戏似的,那个病入膏荒,装的?” 安小朵连连摆手,“那是真的,洛王爷,我是真难受,但是呢,自己能治,只在这点骗了您。” “病那么重还能给人看病?” “这个,洛王爷您不是医生,您不懂医生的心情,做医生的都想把人治好,这,有瘾,所以,哪怕我病着,也坚持出诊。” 洛熙盯着她左看右看,看得安小朵心里直发毛。 看到最后,洛熙突然哈哈大笑,笑得太厉害了,牵到了胸口的伤,立时又有血流出,痛得吡牙咧嘴。 “安大夫,我现在就是病人了,你赶快想法给我治治呀,好歹包扎一下呀!” 安小朵慌忙跑过去,跪在洛熙身边,把自己的衣服撕成布条状,又摸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一管自制的消炎药粉,解开洛熙的前襟,给他轻轻的涂抹了上去。 她的动作轻柔,可能怕弄痛洛熙,嘴紧张得微微撅着,洛熙心中一动,对着那唇轻轻的吻了一下。 安小朵像被火烧了似的退了开去,这回脸红到了脖子根。 “你不要动手动脚的,不然,我不给包扎了。” “我没动手,也没动脚呀,只是动动唇嘛”洛熙促狭的笑。 安小朵再次上前包扎,心里总提防着他偷袭,边包扎边拿眼睛不停的瞟着洛熙。 洛熙这回没再动,只是灿若的盯着她看,目光迷离,嘴角弯弯的,带着丝浅淡的笑,安小朵心中突然突突的跳了两下。 她不由自主的被他的眼神吸引,那样灿若的眼波,让她痴痴的与他对视,舍不得移开目光。 良久,洛熙的脸再次移过来,眼看他的鼻尖就要碰到她的,安小朵猛地醒了过来。 她后退两步,捂住胸口。 “沈落落,不,我应该,叫你落落,或者夫人,”洛熙说,“我们之间,一定要这个样子吗?不是吵就是保持距离?” “你又不喜欢我,天天看我不顺眼,我除了跟你吵,当然就只能离你远远的,免得惹麻烦嘛!”安小朵瞪了洛熙一眼,皱皱鼻子,嘟嚷着。 洛熙还想再说什么,安小朵打断他,“好了,不说这事了,你怎么也跑到这破山洞里来了?” 洛熙苦笑,“还不是你害的?” “我?” “嗯,我本来正好好的在酒楼喝酒,就听隔壁房间有人说,这回那臭小子死定了,叫他敢拦大爷我抢叫花子。我一听,抢叫花子的人是你呀,伸头往那屋一看,正是吴良,我当时就逼着他,问他对你怎么样了,他就把我带到城外了,我当时心急,也没在意太多,谁知一到洞口,他趁我不注意,朝我胸前插了一刀,顺势把我也推了下去。这贼小子,胆真够大的,看我上去,怎么收拾他!” 洛熙恨恨的说。 安小朵沉默了,半晌,说:“洛王爷,你救了我两次命,我发现自己真没什么能还你的,做牛做马吧,你也不一定需要,看来呀,我只能拿命还你了。” 洛熙捂住她的嘴。 “你这臭丫头,别说这些晦气话,我不要你还我什么,你天天别来气我就好了。” “我以后就是想气你,也得有机会呀,你看这鬼地方,我们能走出去?这荒郊野外的,喊吧,没人听见,爬吧,爬不上去,看来,只能跟蛇宝宝作伴喽!”想到刚才那条蛇,身上又是一阵发麻。 “天无绝人之路,我们再在洞里找找看,说不定能有什么别的出口呢。”洛熙说。 两人又拖着伤痛重新找了一遍。 但这真是个光溜溜的一眼能看到头的山洞,越往后头越洼越深,什么都没有,只有水,青苔,枯草,连蛇也只有两三条,估计饿急了吃蛇都填不饱肚子。 外面阳光照得热烈,却丝毫不能给洞里加温,初时注意力集中在别的事情上,还不觉得,及至看着山洞慢慢变暗,里面也开始冷得刺骨。 将近冰点了吧,他们两人还穿着单薄的衣服,又一整天没吃饭,真正是饥寒交迫。 安小朵开始在山洞里不停的跳着,活动着取暖,洛熙也走过来,陪着她跳,两人跳到累得不行,跳着跳着,安小朵瘫倒了,真的好困,好想睡觉,可是,好冷。 她冻得缩成一团,洛熙走过来,抱住她,安小朵习惯、的抗拒,却被抱得更紧,抬起头,暗夜里,什么也看不清,她伸手,试图去摸他的脸,洛熙把她的手贴在他的脸上,印上了她的唇。 冰凉而又温暖的唇,在这凄凉的夜里,带给她说不出幸福和安祥。 洞底的第、,不,应该说是第二夜了,不知是怎样挺过来的。 在以为自己已经变成一个大冰雕时,安小朵感到了一丝温暖,她睁开眼,看见须发皆白的洛熙。 “我们变老了吗?”安小朵想拭去他头上的霜花,却发现自己手指不听使唤。 洛熙看着她,艰难的说:“还好,我们还没死。” “如果再过这样一晚,我们怕是得变成一对冰雕了,会不会很好看?” “你本来就很好看,变成冰雕自然也好看。” 安小朵想瞪眼,可是,眼睫毛上都是霜,居然也瞪不动了,只得说:“我好象记得有人说我,长得很难看。” “现在不是不一样嘛,现在我身边又没有别的女人了,除了那几条白娘子,你总比蛇美人好看吧?” 洛熙的手指点着安小朵的鼻子,笑得很奇怪,因为面部已结满了霜,看起来,真正是皮笑肉不笑。 说到蛇,安小朵忙扭头四处看看,咦,那几条蛇呢?跑到哪里取暖了? 抬头看看天,太阳的光线越来越强烈,洞里的温度也跟着上升,安小朵和洛熙的身体也跟着舒活起来。 身体是能动了,可是肚子饿得不行,洛熙建议找到那几条蛇,杀来吃了。 安小朵差点吐出来,连连摆手,“我宁愿饿死。” 洛熙不睬她,仍坚持要去找蛇,拿块大石头在山洞的缝隙里敲来敲去,安小朵也只好跟在后面懒懒的敲,一边敲一边流冷汗。 洛熙突然停住了,安小朵问:“怎么了?” 洛熙支起耳朵听了半天,说:“你再敲。” 安小朵又敲,这下自己也听出问题了,石头敲击石壁的声音不再是那种厚重的笃笃声,而是带点中空的喀喀声。 两人对视了一眼,洛熙选了块大点的石头对着那个位置猛力一砸。 石头松动了些,微有些光亮透过来。 两人狂喜,拼力狂砸,石壁终于被打通了,而呈现在面前的景象却让安小朵几乎晕厥过去。 骷髅! 两具骷髅并排靠在石室的一角,几条蛇在那些白森森的骨头间穿来穿去。 洛熙也是大吃一惊,但他很快平静下来,拍拍安小朵的肩,说,“不怕,你做医生的不时常见到死人吗?” 安小朵捂着嘴,稍微睁开一只眼,再睁开另一只,扫视了石室里的环境。 除去两具骷髅外,这个石室还算干净,地面要比外面高一两米出来,因而十分干燥,也感觉温暖很多,石室的顶上有些小小的洞,像筛子似的把阳光滤下来,石室的一角放着一张炕,炕上居然还有一条大红的绸缎被子,当然,颜色驳落,也破旧得很了。 周围散放着些石桌,石凳,桌子上居然还有碗筷。 洛熙进去察看了一下,看见骷髅旁边立着块木牌,捡起来一看,眉头微皱。 “怎么了?发现什么?”安小朵在外面疑惑的问。 洛熙把那个牌子拿过来,指着上面的字说:“千羽,尹昊泽,这两个名字好熟悉,我好像是在哪里听到过似的。” 安小朵坏笑,“洛王爷,你可真是交游天下呀,难不成掉进这破洞里还能遇到故知?” 洛熙伸手就揪她的耳朵,笑骂:“死丫头,你就是嘴贫!” 笑罢,仍是若有所思。 安小朵却只想搜搜这洞里有没有可以果腹的东西。 那边洛熙失声大叫:“我想起来了!” 他急急的跑到安小朵面前,说:“千羽,千羽是二福晋的名字。” 安小朵吓一跳,“二福晋活得好好的呢,别是同名同姓吧?” “不是现在的这个,是……唉,是我阿玛以前娶的妾,后来病死了,算起来那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我不过十岁,阿玛娶了二房,我常听着额娘在房间里叨咕这个名字。” “病死了?什么病呀?” “谁知道呢,那时我还是个孩子,只是知道她脸白得吓人,人都瘦得散了形,阿玛请了许多名医来看,都不见效,后来,就说死了,还送了很热闹的大殡。”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十二章 她不想做替代品 看洛熙的样子,对于孩提时的他来说,死一个人远远不如那场大殡的记忆来得清晰。 “那她就死了嘛,怎么又可能跑到这山洞来?旁边还有个男骷髅呢,更对不上号。” “就是因为有男骷髅,我才确认是她,尹昊泽,是十几年前府上一个年轻管家的名字。” 洛熙有点支支吾吾的。 “啊?”安小朵吓一跳,“原来是有私情?” 洛熙点点头,“我曾听额娘跟府内的一个老仆人说过。” 安小朵吐了吐舌头,“那你阿玛知道吗?他们怎么又会死在这里?” 洛熙摇头,重又把木牌放回去,“都是这么久远的事了,那时我还是个孩子,整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要不就是骑马练武,倒不在意这些大人的事,听到了,偶尔在脑子里停一下,也就忘了。” 安小朵想到木牌上写的,生不能同寑,死则同穴,不由叹了一声,“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 洛熙转头看她,微笑着说:“这两句倒说得很美很动听,我们若是死在这里,是不是也是生死相许?” 安小朵吃吃的笑,“洛王爷,我们俩要死在这里,那可不叫生死相许,只能说是冤孽难了!” “为什么这么说?”洛熙倒是很认真,黑黑的眼珠定定的看着安小朵。 “生死相许的爱,从来都是一对一的,专情的,是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可我看王爷,只怕能取三千瓢,到时真死了,你只有一条命,许给谁好呢?” 洛熙大笑,逮着安小朵的头发乱揉一通。 “叫你这么一说,好象我很花心似的,可是,落落小姐,好象是你老带着灿若在我眼前晃的吧,也不知你用意为何?明明抓了一条异常鲜美的鱼在猫眼前晃,却又不许猫去吃她?” “我带个美女回家,又没让你去吃她。”安小朵忿忿的甩掉洛熙的手。 “那我不看她了,看你总行了吧?”洛熙的手又不老实的爬上她的背,“再说,我好象没吃那条鱼吧?” 安小朵心里一甜,随即又想起月影,真晦气,她才不跟那个女人共事一夫呢?当下又心烦意乱。 “好了,别说那些无聊的事了,赶快去找出口吧!”她闷闷不乐的走开。 洛熙摇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两人又对山洞进行了地毯似的搜索。 依然是没有发现任何可能的出口,别说出口,连条细点的石头縫都看不到,不过值得高兴的是,在山洞的最深处,也就是最洼水最深的地方,居然发现了几条活蹦乱跳的鱼。 这下两人乐疯了,走进水里,跟鱼儿战斗了半天,总算全捉到了。 洛熙又在石室里翻了半天,居然发现了火石,更幸福的是,火石居然能打出火星来。 这下真是惊喜万分,山洞里虽然没有木柴,但却有些枯草,两人扯来烧了,煮出了一大碗少油无盐却极为鲜美的鱼汤。 两人分着喝了,觉得心里暖洋洋的,精神劲也上来了,安小朵纳闷的说:“你说昨天怎么没发现鱼呢?” “昨天没下雨嘛,今天下雨了,老天爷看见我们可怜,就下了几条鱼下来吃吃喽!”洛熙在一边眯眯笑。 安小朵被这人给雷倒了,天上能下鱼下来?真是够有幻想力够孩子气的。 “那我们就坐在这儿等着老天爷再下个勾子把我们当鱼钓上去吧!” 洛熙歪着头,“落落,你就那么想出去吗?” 安小朵白他一眼。 洛熙半躺在石壁边,突然说:“我倒觉得我们两个待在这儿,挺好的,挺清静的,而且,自从进了这山洞,你变灿若了好多。” 安小朵简直无语,这人怎么竟说这些没有边际的话。 这时,石室内渐渐的暗了下来,想来又是一天过去了。 安小朵突然想到那两具骷髅和那些蛇,不由得又往洛熙身边靠了靠。 “冷了?还是怕了?”洛熙照例长臂猿似的,把她捞过来,放在自己双腿上,下巴抵着她的头。 安小朵轻轻的笑了笑。 “笑什么?”洛熙问。 安小朵不答,仍只是笑,洛熙就去呵她的痒,她受不住了,“好了,好了,告诉你。” “我感觉,你像个袋鼠妈妈,我像袋鼠宝宝。” “袋鼠?什么东西?身上长口袋的老鼠?” “是呀!没想到你还蛮聪明的嘛!” 洛熙又开始拧她的耳朵,“死丫头,你又耍我,是不是?” “没有,”安小朵大笑着,“我说的是真的,那是一种,很大的老鼠样的动物,用后面两条腿跳着走,前腿间呢,长着一个毛绒绒的大布袋一样的东西,可以用来装他的小宝宝。” 洛熙半信半疑,“这么奇怪的东西我怎么没见过?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我聪明,你笨嘛!”安小朵得意的说。 耳朵上的手又开始拧了,安小朵刚想叫,却被从耳朵上传来的异样的感觉僵住了,洛熙的手灿若的轻轻的捻,由耳朵至脸又至脖子,洛熙的唇在她的脖间轻咬着,吻着。 洛熙沉默了半晌,突然说:“你还在想着他,是吧?温宁。” 温宁? 有多久没有他的消息了? 安小朵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只是说:“好久没见到他了。” 洛熙在黑暗中叹息,微笑。 “好了,你过来吧,我保证,不再动你就是。” 安小朵犹豫着,洛熙又说:“你是打算跟蛇一起睡?” 安小朵慌张的跑过来,仍是缩在他的怀抱里。 洛熙抱紧了她,没再说话。 安小朵一直想问他一句话,想了半天,始终说不出口,又想了半天,发现他鼾声轻起,竟然是睡着了。 她把他放在她腰间的手握了又握,对着空气说:“我想问问你,在你抱着我的时候,心里是不是却想着别人?” 她的声音飘浮在空气中有些微的颤抖。 她在黑暗中笑了笑,“我是爱上你了吗,洛熙” 知道没有人回答,她安心的睡了,睡梦中,洛熙好象把她抱得更紧了些,她听见他喃喃的说,“你这个不解风情的傻瓜。” 安小朵做了个长长的梦,梦见她和洛熙躺在海滩上晒太阳,海风吹过来,非常的惬意和幸福。 但海水突然涨潮了,很大很吓人的水声,安小朵吓得猛地睁开眼,立马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不知什么时候,这个山洞居然已变成了一片汪洋! 到处都是水,石室已有一半没在水中,他们睡的地方较高,暂时还没有进水,可是水势汹涌而来,这里迟早也是难以幸免。 这时,洛熙也醒了,拉着她尽量往高处去,但是没有用,水象是疯了似的往上涨,山洞的尽头竟然形成了一个大的漩涡,安小朵一个不小心,差点被漩涡吸进去,连喝了好几口凉水。 这时,一只有力的大手稳稳的抓住了她,是洛熙,虽然脸色冻得发青,却还是给她一个安心的笑。 安小朵正想说话,却见洛熙脸色忽变,拉着她的手猛地用力一扯,她刚一转身,石室的一面墙壁轰然倒塌。 “这里不能再留了,我们要游到别处去。”洛熙说着,一手托着安小朵,奋力的游出了石室。 可是,到处是水,又能游到哪里去? 但是除了这么不停的游,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洛熙的喘息声越来越重,他早晚会支撑不住的,而水位仍在不断的上涨,山洞尽头的急流奔腾而来,浪头一个比一个猛,打在洞壁上,发出吓人的声响。 安小朵四处看着,总算发现有一块较为突出的石块可以暂躲一阵。 洛熙游了过去,两人依偎着站在上面。 也不过休息一小会儿,水居然又漫过了他们的膝盖。 两人相对苦笑,看来,要命丧于此了。 这山洞石壁光溜溜的,长满苔藓,被水这么一泡,更是滑得要死,等这水灌满山洞,他们就会变成一对肚子鼓鼓的大青蛙了。 死亡就在眼前,反而不那么怕了,安小朵嘿嘿笑一声,“我终于知道我是怎么死的了,原来是淹死的。” 洛熙也淡淡的笑,“我说我们会生死相许吧,我只得一条命,只许给你一个人,你愿意吗?” 安小朵说:“我愿意。” 水已经没到了她的脖间。 她又往下蹲了蹲,说:“洛熙,你看,那边是不是有块大木头?” “哪里?”洛熙顺着她所指的方向去看,没发现什么木头,再转头,安小朵已然不见。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十三章 与你生死相许 安小朵趁着他转头的时间钻入了水底。 原来淹死的感觉是这样的,窒息,胸闷,痛,吸进的是冰凉的水,好痛,好难受。 可是,她不能拖累洛熙,他会游泳,少了她,也许会有生还的机会也说不定。 水疯狂的涌进她的鼻子里,嘴里,她的意识有点模糊,死了吗? 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挂住了。 她迷迷糊糊的想着,突然感觉肺部一阵轻松,大口大口的新鲜空气涌了进来。 她睁开眼,洛熙像条大鱼似的驮着她,在水里拼命的游着。 “傻瓜,你会被累死的。” 她的泪流在水里,无声无息,洛熙回头看她,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他也许也流了泪,落在了水里。 她知道,他支撑不了多久了。 安小朵抬头看了最后一眼洞外的天空。 没有太阳,没有蓝天,没有白云,只有大雨倾盆而下,大量的泥水顺着洞口流进来。 洞口? 天,洞口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安小朵纵身一跃飞出了洞口。 她微笑着向仍在奋力游着的洛熙伸出手去。 洞外的空气非常的新鲜,两人躺在满是泥浆的地上对着天空大笑。 雨很快停了,天边出现一条美丽的彩虹,青草碧绿,天蔚蓝,阳光热烈,一切,都很美好。 活着,真是好! 原来这个山洞竟是有一半隐藏在水底下,洞口和石室的位置却是在河岸上,因为下了两天暴雨,河水暴涨,冲垮了岩壁,河水汹涌而入,洞内水位急剧升高,差点没过洞口。 两人对着这地底奇观唏嘘不止。 终于可以回家了! 安小朵抱着洛熙的脖子一个劲儿的跳,又跳又笑又唱。 “我要好好的洗个热水澡,我要躺在炕上好好的睡个三天三夜,不对,我应该先叫厨房做上好几桌好菜,我要吃个三天三夜,直到撑死!”安小朵嘴里不停的咕咕着。 肚子咕咕的叫着,应着,看来是相当愿意被撑死。 洛熙看着她、溺的笑。 安小朵对着那笑发了愣,突然有点难以置信,好像这是一场梦。 洛熙从后面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的说:“你在洞里说过的话,不要忘记哦!” 安小朵有点摸不着头脑,“我在洞里说过太多话了,你要我记哪一句?” “洛熙,我爱上你了吗!” 洛熙学着安小朵的样子一嗟三叹的说。 安小朵登时面红过耳。 他,不是睡着了吗?天,丢人丢大了,这该死的告白,安小朵眨巴眨巴眼睛,说:“我没说过呀,你做梦的吧。” 洛熙看着她,一直坏笑,直到王府。 两人敲门,不多时,一人探出头来,叫:“哪来的要饭花子,去,去,我们家主子够闹心的了,你们就别在这添乱了。” 洛熙哼了一声,叫:“阮大。” 不料那个仆人见了他,跟见了鬼似的,撒腿就跑。 安小朵手脚麻利的捉住他。 “鬼呀,鬼呀!”阮大直叫唤,吓得两眼直翻。 “阮大,你看清楚,这是洛王爷,我是少福晋,哪来的鬼呀!” “啊?”阮大擦了眼,又战战兢兢的摸了摸洛熙的手。 “洛王爷呀,您没死呀,您可回来了!” “谁说我死了?我有那么容易死吗?”洛熙推门进院。 “您不知道,京城里都传遍了,说您被恶鬼捉了去,说少福晋跟人私奔了。” “胡说!”洛熙怒斥,“谣言从哪传来的?” “这个,小的也不知,听说是那个吴良的亲眼看见的,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这都五天了,以为您死……呸!瞧我这嘴!”阮大连连打自己的嘴。 “别打了,传我的话,把那个吴良,给我抓送官府,看我怎么收拾他,要不是我们命大,真就叫他这个恶鬼给害死了!” “啊?洛王爷,您就别管他了,您先管管这府里的事吧,大福晋遇见鬼,失踪了,五福晋,变成鬼了,老王爷他,他”阮大他了半天,洛熙一把抓住他,“你给我说清楚,我额娘怎么失踪了?” “这个,王爷,您就问月福晋吧,她知道得比我清楚!” 洛熙急匆匆的跑向西院,安小朵在后面紧跟。 月影的房门锁着,洛熙敲了半天,只听里面月影尖叫,他慌忙用脚把门踹开,眼前的景象让他目皉尽裂,安小朵也是看得心都揪起来了。 老王爷正趴在月影身上胡摸乱啃,月影挣扎着,哭叫着。 看见洛熙进来,老王爷的反应更加奇怪。 “臭小子,出去!”他回头骂。 安小朵几乎要怀疑他是不是疯了。 洛熙却是真疯了,他揪住自己的父亲,使劲掼到了地上,又用力踹了两脚。 老王爷被打傻了,嘴角流了血,眼也肿了,面上却忽现惊喜之色。 “洛儿,洛儿,你回来了,你没死,你好好的回来了?快,让阿玛看看!” 他抱着自己的儿子痛哭流涕,像是完全忘了刚才自己在做什么事。 洛熙浑身颤抖,那拳头却再也落不下,落下的是滚烫的泪。 “月月?”他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愤怒,看向月影。 月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洛熙,我也不知道,自从你失踪,他,他就粘上我了,我好想你呀,洛熙,你总算回来了,不然,我怕,我死也见不到你了,”月影哭得凄惨,“他是你阿玛,我也不能对人说,” 洛熙“啊”的大叫,抓起老王爷,使劲的晃着,“为什么?为什么?你说呀?”他叫得声嘶力竭。 老王爷只是看着他傻笑。 洛熙的拳头举了又举,最终落到了墙壁上,一下,又一下,重重的,很快,墙壁上出现了血印,他仍是不停止。 安小朵想制止他,却没料到,跪在地上的月影拿了把剪刀,就向自己的脖子插去。 安小朵一脚踢飞剪刀,月影大哭,“让我死了吧,让我死了吧。” 洛熙抱过月影,身子仍是抖个不停。 安小朵吩咐人将老王爷架了出去,看看地上的两人,她关上门,也走了出去。 红芷绿痕灿若三人,知道她没死,早就聚拢来,齐齐的站在她身边。 “谁能告诉我,府里怎么了?”安小朵疑惑万分。 三人对视一眼,红芷说,“我来说吧。” 正欲开口,外面突然电闪雷鸣,门哗的一声打开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闯了进来。 她的脸上刻满刀痕,血肉模糊,很是恐怖,对着安小朵直扑过来。 “沈落落,拿命来!”她鬼叫着。 安小朵吓得尖叫,三个丫头却不怎么害怕,只是一齐揪住那人。 “五福晋,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是我们小姐告的秘,真的不是,要告早就告了,不会现在才告。”绿痕有些无奈的说。 五福晋? 安小朵想凑近点看清楚,那个女人突然张嘴就咬。 “管家,管家,快来把五福晋带走!”红芷焦急的叫着。 不多时,管家带了几个男人来,七手八脚的把那个女人抬走了。 安小朵惊魂未定。 “那个女人,是,五福晋?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红芷叹口气,“少福晋,我正要跟你说呢,你和洛王爷失踪的那晚,五福晋又出去偷会那个紫衣男人,也不知老王爷怎么突然想起来,派人跟在她后面,把他们抓奸在炕,然后,请了卫娘,把她的脸划花了,又在黑屋了关了几天,再出来,不知怎么的,就认定你是告密者,天天来闹,可你又失踪了,她就发了疯。” 绿痕撇嘴,“小姐,上次你和温宁少爷的事,就是她和洛王爷说的,她自己才是告密者,心里有鬼,自然就想着别人也跟她一样。” 红芷点头称是。 “要不是上次洛王爷机灵,看势头不对,把你弄成个血人,不然,少福晋,你也……。” 安小朵想到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不寒而栗,想到洛熙,转而又想到月影和老王爷的事。 “那老王爷呢,怎么好好的,跟得了失心疯似的,还非礼起自己的儿媳妇了?” 红芷也是一脸茫然。 “老王爷其实差不多一个月以前就有些头脑不清了,少福晋你不常在府中,所以不知,我觉得这些事,跟你也没多大关系,所以也就没说,我听大福晋的丫头翠笼说,老王爷一发疯,就喊什么雨呀尘呀的,每次一叫,大福晋就害怕的不得了,还有一次,她还看见老爷对着月影叫什么雨,把月影吓得直叫。” “雨?尘?”安小朵脑中陡然跳出山洞木牌上的两个字:千羽? 红芷摇头,“我也不清楚。” “那大福晋怎么又遇见鬼了?” “这个……”红芷停了下,站起来打开门,四处看了看,重又回来,小声说:“少福晋,我听翠笼说,大福晋应该不是失踪,她是逃走了!” “逃走?” “嗯,因为老王爷终日叫着什么雨呀尘呀的,大福晋很害怕,前两晚暴风雨,她又在屋子里嚷着看见了鬼,第二天清早,她就不见了。翠笼告诉别人都说是失踪了,但却私下里跟我说,大福晋的金银细软都不见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十四章 到底是谁做的 “那要是那鬼给拿去的呢?” “不会,”红芷摇头,“鬼不会拿大福晋藏着的那个宝贝,那是个最寻常不过的红木梳子,但却是老王爷和她年轻时私订终身的信物,平时放的地方,只有她和翠笼知道,那个不值钱,但是也不见了,所以,翠笼才说她是逃走,不是失踪。” “那这么说,鬼是府里的人喽,洛王爷不在,主人你也不在,她少了主心骨,又意识到危险,不得已只好先走掉。” 一直沉默不语的灿若突然说。 灿若的话一说出,红芷和绿痕便在那里叽叽喳喳,安小朵觉得头都要炸了。 说了这半天,也不知洛熙怎么样了,她忙又跑去西院,见月影已在炕上睡着了,洛熙坐在花园的石凳上任由瓢泼大雨把他冲刷。 “洛王爷,你不要这样。”安小朵拼命的想把他拉到屋里,雨点打得她透不过气来,洛熙却跟木头人似的,身体僵硬,双拳紧握,眼睁得大大的,直愣愣的也不知看向哪里。 “洛熙,洛熙,你是个男人,不要一点点事都经不起,你这样作践自己,有什么用?这一大家子人还都指望你作主心骨呢?你这样算什么呀,你有点出息好不好?” 安小朵急促的叫着,声嘶力竭。 “我是没出息,你叫我怎么有出息?我的亲生父亲,对我最爱的女人图谋不轨,我能怎么做?是杀了他,还是杀了我的女人?要不,杀了我自己?” 洛熙抓过安小朵,使劲的摇晃着,安小朵暗骂,“臭小子,你快把姐晃成脑震荡了。” “你没觉得你阿玛有点不对劲吗?你觉得他精神正常吗?你冷静些,这府里接连这么多事一起发生,正常吗?” 洛熙身子一晃,突然回过神来。 “是不正常,太不正常了,可是,会是谁呢?”他看向安小朵。 雨更大了,又夹着强劲的风,安小朵小小的身子在风雨中几乎被淹没,他心中一疼,赶紧拉着她躲进了屋子里。 “洛王爷,我们去洗个澡,换件干净的衣服,再好好吃点饭,再来想这个问题,好不好?总要有精神,有力气,我们才能捉到那个暗鬼。” “好。”洛熙木然答道。 当下吩咐下人准备,洗漱完毕,洛熙重又默默的坐在了椅子上。 外面暴风雨依旧,夹杂着电闪雷鸣,天色晦暗,竟是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安小朵对着洛熙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大福晋的丫头翠笼说老王爷近来总是叫一个名字,什么雨的,我猜想那是千羽吧,你不是也说过,你阿玛很喜欢她吗,他可能受了什么刺激,又想起了那个死去的福晋,并且把月影当成了二福晋。” “月影跟二福晋,有什么相像的地方吗?”洛熙疑惑的问。 众人都摇头,红芷说:“洛王爷,你对二福晋就一点印象也没有吗?” 洛熙极力回忆着,良久,摇头,“我那时不过十岁,又不常见到她,哪还记得什么?”说着,突然一惊,“我想起来了,二福晋眉心也有颗红痣,倒是跟月影一样,这么说……”他看了安小朵一眼,“他是糊涂了?不对,我前些日子见他,还是好好的。” “可是据丫环们讲,老王爷一月前就有了这种头脑不清的征兆了,只是不知怎的,近日更重了些,我觉得,还是跟吓走大福晋的那只鬼有关。” 安小朵说着,想把大福晋是逃走,并非被吓失踪的事也说给他听,这时,月影身边的丫环慌张的跑过来。 “不好了,王爷,主子上吊了!” 洛熙脸色一白,急急的冲了出去,众人跟着,赶到了月影的房间一看,月影已被从房梁上放了下来,正躺在炕一个劲儿的咳嗽。 洛熙提了把剑默不作声的走了出去。 安小朵一惊,忙从后面拉住他。 “让我杀了他!”他的手微微抖着。 “你去吧,你杀了他,杀了一个连自己做什么都不知道的病人,杀了你自己的亲生父亲,正好如了那只鬼的意!”安小朵飞快的说。 洛熙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我该怎么办?落落,你告诉我?”洛熙的眼神脆弱得像个孩子。 安小朵说:“冷静,你要冷静,我已经派人去找大福晋了,她应该走不远,我们现在去看看王爷,我想知道,他到底怎么了。” 洛熙摇头,“我不想再看到他。” “他是生你养你的父亲!”安小朵苦笑。 他们找到了服侍老王爷的丫头。 “老王爷最常待的地方是哪里?” “书房。”那丫头低头小声应着,带着他们到了书房。 老王爷正坐在椅子上,双目浑浊,痴痴傻傻,见到他们进来,也只是看了一眼,毫不理睬。 “他这样多久了?” “最严重的也就是这几天,前些天,也有些糊涂,可是,绝大部份是清醒的。” “没请大夫来看吗?” “请过好多次了,只是看不好。” “那这几天,都有谁来过?” “管家来得最多,其次是月福晋,再还有就是其他的几个福晋带着她们的孩子来看王爷。” 安小朵在屋子里转了半天。 老王爷的书房收拾得很整洁,里面摆满了很多稀奇古怪的花,颜色、丽无比,花香扑鼻,但是,除去浓郁的花香外,安小朵还闻到了另一种香气。 药香气。 只有大夫的鼻子才嗅得到那股气味,有些熟悉,好象在哪里闻过,但她一时想不起在哪儿闻过。 安小朵蹲下来,仔细的看了看那些花。 她不爱花,也不懂花,但觉得其中一种花长得很奇怪,看着有些眼熟。 她努力的想了想。 突然,她猛地站起来。 曼陀萝? 这是曼陀萝吗?与她在医书看到的倒是十分相像,安小朵记得医书中有注解,此花,有毒,有麻醉作用,经常使用则会致人晕瞆,出现幻觉。 “这花,是老王爷自己种的吗?”她问。 丫环摇头,“月福晋送的,她知道王爷喜欢花,还是刚嫁到王府时,就请人送了王爷好多花。” 安小朵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把自己都吓坏了。 她问那个丫环,“老王爷平时喜欢喝茶吗?都放在哪里?” 丫头指了指书房角落里的一个柜子,“都在那里。” 安小朵走近打看,把好几个竹筒都打开闻了闻,没发现什么,又把那些茶叶翻开细看。 终于发现一些特殊的不同于茶叶的叶子,她把那些卷曲的叶片揣在怀里。 回头看一眼洛熙,他只是盯着老王爷,脸上阴晴不定,显然对这边的对话充耳未闻。 安小朵吩咐丫环把那些花和茶叶全都搬出去。 “最近府里有什么新进的人员吗?”她问管家。 管家想了想,“哦,新来了个厨子,原来那个也不知怎的惹恼了月福晋被赶走了,月福晋前些天带了一个来,说是,原先在青青乐坊做饭的,手艺不错。” “带他过来。” “是,少福晋。” 不多时,管家带了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进来,安小朵一看,愣住了。 她见过这个人,他曾到她的医馆瞧过病。 她只所以记得,是因为这个人长得很特别,如果只看上半张脸,浓眉大眼,倒是蛮帅的一个男子,可是那嘴却生得太大,一笑,就咧到了耳朵根,不光大,还厚,向外翻着,象只蛤蟆,原本英俊的一张脸因了这张嘴立时有了狰狞之感。 当然,安小朵记得他,并不仅仅因为这一点,还因为,红棉。 那天,红棉也恰巧到她医馆拿药,待他走后,红棉就悄悄的告诉安小朵,月影还在青青乐坊时,这人经常鬼鬼祟祟的去找月影,也不知背地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那人见安小朵只是看着他,不说话,讨好的笑了笑。 “少少……福晋,您找小人有……有什么……。事吗?” 竟然是个结巴? 管家笑着说:“他就是有点结巴,不过,人还蛮老实,手艺也还真不错。” 安小朵清楚的记得,在医馆瞧病时,这人口齿伶俐得很。 无故装结巴,想掩饰什么呢? 安小朵笑了笑,说:“没什么事了,去吧!” 那人退去了。 如果说,不是老王爷找上月影,而是月影刻意的制造幻象勾影老王爷? 联想到上次的捉鬼事件,安小朵心头的疑云越来越深。 但她自然是不会跟洛熙说的。 他多半会气得发疯,然后为了那个女人把自己杀了吧? 安小朵想起两人在山洞里的盟誓。 他说,我们生死相许。 他说,我们死则同穴。 她微微的叹息,也许他是有点爱她的,只是远没有爱月影,那么深。 不然,也不会因为这一点事,便方寸大乱。 安小朵轻轻的叹息,走了出去,洛熙也略略回了神,跟在后面问:“有什么发现吗?” “有人在王爷的茶叶里放了特别的东西,书房里的花,有毒,那种毒,可致人晕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茶叶里那种特别的叶子,应该也有这种毒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十五章 府内有内鬼 “那是有人在下毒?” 安小朵点头,“洛王爷,你想想看,王府与人有很大的过节吗?会是谁,这么处心积虑?而且,这个暗鬼,肯定在府内。” 洛熙想了半天,摇头。 “这些年,皇上不喜欢郡王府,我和阿玛只是安安分分的过日子,阿玛早已不问朝事,我,也只是做些编书之类的事,没有和人结下什么冤仇呀?” 安小朵低下头,犹豫了半天,还是无法把自己的怀疑说出来。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直下得天晕地暗。 两人对着雨幕发呆,这时,雨雾中跑来一个人,安小朵认出,她是四福晋的丫环。 “洛王爷,不好了,不好了”那丫环哭着,“四福晋服毒自尽了!” 安小朵的心马上抽紧了。 两人赶到四福晋的房间时,里面已围了一大群人。 四福晋坐在饭桌旁,双目紧闭,嘴角一点鲜红色的血迹,手搭在椅背上,手指头有些黑色的汁水,地面上碎了一只碗,碗里残留些黑色的药汁。 安小朵探探她的鼻息,居然还有细若游丝的呼吸。 她吩咐下人拿一些馊掉的菜汁来,撬开四福晋的嘴,灌进了一些,不多时,四福晋突然狂吐不止,吐完后缓过一口气来,已能认人,只是依然无法言语,显然余毒未尽。 安小朵决定拿些碗上的药汁去府外的那些老医馆走一趟,请人诊断一下是什么毒,再对症下药。 当然,她把老王爷那里搜出的花和茶叶里不明叶子也带了去。 走出四福晋的房间,看看天,才发现,雨居然停了,只是依然感觉沉闷,显然还在酝酿一场更大的风雨。 但是,管不了那么多了,三个丫环见她要出去,都嚷嚷跟着,洛熙更是要派府里武功比较好的家丁跟着。 安小朵一个劲摇头。 “这府里才更需要人,我总是有种不祥的预感,说不出为什么,只是,觉得不安。” 她看向洛熙,洛熙握住她的手,说:“快去快回,我等你回来。” 四人动身,刚走到府外,正遇上月影从外面回来。 “姐姐,这么晚了,还出门呀?” “对,有点急事,去去就回。”安小朵没空理她,随口应了声,脚步不停。 没想到月影还拦住她了。 “姐姐,这么晚了,别再有什么危险,让下人们去吧,你看,你和洛王爷刚脱险不是吗?” 安小朵看了她一眼,她居然一脸着急的样子,怎么着,这,转、了? 四人绕过她,仍是埋头赶路,月影在后面叫:“姐姐,早些回来,别耽误了晚饭呀。” 安小朵边走边觉得纳闷,这月影居然连晚饭都关心上了,真是奇怪死了。 “谁知道呢?她脑子有病!”三个丫环异口同声的说。 四人直奔京城中最善解毒的济世堂而去。 天色渐暗,眼看再转一条街,济世堂就到了,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排人。 真是排成一排的人,并着膀子在大街上晃,敢情刚才下雨没能出来,憋坏了。 安小朵一看,暗叫倒霉。 可真晦气到家了,这正急死了,居然又遇到吴良那伙混蛋。 那伙人见到她们四个,一齐怪叫着。 “乖乖,哪来这四个仙女呀,一个比一个俊呀!” 一伙人眼睛都直了。 仨个丫环全看她,问:“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她大叫一声,“快跑呀!” 四人跟百米冲刺似的,拼了命的往前跑,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能到济世堂了! 可是,终究女流之辈,再跑也跑不过男人呀,正在危急时,前方突然出现一匹急驰的骏马。 安小朵连喊救命。 那马上的人不理她,一闪而过,安小朵傻了眼,忽听马蹄声响,那马又转了回来。 “落落,落落,是你吗?” 一个青衣男子跳下马来。 安小朵一愣,随即雀跃,“温宁哥哥,真是你吗?” 温宁紧张的抓住她,“真是好,你在外面。” 安小朵还想再说什么,那伙痞子赶到了,又开始胡言乱语,温宁冷哼一声,长剑出鞘,只见黑影翻飞,银光闪动,片刻间,那伙人全都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滚!”温宁轻喝一声,头也不回。 那伙人提着裤子狼狈逃窜。 安小朵拍手笑道:“温宁哥哥,你太帅了!” 温宁笑了笑,随即又警觉的向四周看了看,说:“你们都出来了,太好了,快跟我走!” 安小朵正想说要拿药救人的事,但温宁根本不容她多说话,打了个响指,又有两个黑衣人骑马过来。 他吩咐那两人:“把她们四个,送出京城,越快越好!” 安小朵讶然,“温宁哥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温宁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安小朵这才发现,他眼神凝重,神情严肃。 他没有回安小朵的话,只是附在红芷耳边说了几句话,红芷听完,也是满脸疑惑。 安小朵还想再问什么,温宁扬扬手,那两个黑衣人不由分说,拉她们四人上马,纵马飞奔,行了许久,到得一处酒馆,方才放她们下来。 “四位保重!”两个黑衣人一抱拳,再次上马,绝尘而去。 红芷说:“少福晋,温宁少爷让我们一到酒馆就赶快易容,还说,千万不能回王府” “为什么?是王府要出什么大事吗?” 想到洛熙还在府里,安小朵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红芷急急忙忙给她们易了容,安小朵仍然是安大夫,绿痕扮了个小伙计,灿若太过貌美,红芷给她脸上加了些麻子,仍是女装,扮安大夫的妹妹,随后又把自己也弄了弄,同样变成个小伙计。 打扮停当,安小朵又想找马回府。 三人一齐拦着她。 “小姐,温宁少爷定然是不能说的苦衷,才不肯告诉我们,你若去了,真出了什么事,怎对得起他一片苦心,你还听不出来他话里的意思吗?他是专程来给你报信的,只是凑巧在路上遇到我们了!” 绿痕焦急的说。 “那就是说,王府要出大事了,我才更要回呀!” 绿痕和灿若又拦又劝,正闹得不可开交之时,红芷低低的说:“我知道,少福晋,你是放心不下洛王爷。” 绿痕失声叫:“小姐,你不会,不会又爱上那个男人了吧?” 安小朵不自觉的想申辩,可看到三人看她的眼神,低下了头。 灿若松开了手,说:“走吧,我们反正已经易了容。” 当下,又是忙着找马,找了半天,总算找来两匹老马来,等赶到王府,夜色已深。 四人在距离王府几十米远的地方停住了。 因为,已无路可走。 密密麻麻的兵士把郡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红通通的火把跳跃着,刀剑的寒影在夜色中闪着冷冷的眼。 奇怪的是,郡王府居然无声无息,如果不是那些兵士们把一个个人抬出来扔在囚笼里,安小朵几乎幻想,那是一座空宅。 安小朵无法知晓那些被抬的人当中有没有洛熙,但她看清了立在王府大门前,那些密密麻麻的兵士之中的那个黑衣人。 是温宁。 居然是温宁。 她勒着缰绳的手抖个不停。 眼看那些兵士将撤,灿若硬拉着她退了回去。 次日,清早。 大街小巷都在谈论着同一个话题:郡王府,谋反,未遂,灭门。 听说,从郡王爷的书房里都搜出皇袍了? 那可不是。 就没一个人逃出去吗? 府里全被人下了蒙汗药了,都睡死过去了,还逃呢? 这么说,府里有内鬼? 听说是洛王爷娶的那个姓沈的福晋,因为,带兵来的人是温宁,就是前阵子与那个姓沈的福晋有私情的那个。 哦哟,照这么说,这还是个阴谋?这郡王府,是被人害了? 嘘,这可不敢瞎说,会掉脑袋的。 谈论的人声音渐渐的低下去,安小朵痛苦的听着。 真的是温宁在计划这事吗?不,绝不可能,蒙汗药!是那个大嘴男人!是月影! 是她!一定是她! 在府里制造出那么多慌乱,是为了趁机下毒吧? 可是,为什么呢? 她一个乐妓,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能量,那么,她的背后,又会是谁呢? 安小朵想起锦娘的话,苦苦的思索着。 当务之急,是要见到洛熙,告诉他这些疑点,也许只有他知道,郡王府最有可能的敌人是谁。 一定是有很深的仇恨吧?不然不会做得这么绝,几十条人命呢。 可是,怎么才能见到洛熙呢?他可是,已经被押入了死牢。 安小朵突然想起曾经医过的一个病人。 那个人,好象是个狱卒的头,叫什么?想不起来,翻了以往的药方,终于找到了,李如景。 她揣了银子,登门拜访。 见是她,李如景忙起身相迎。 听她说明来意,略有踌躇。 “安大夫与洛王爷私交很好?” “实不相瞒,洛王爷曾救过在下一命,只想见见他,送些吃的,也算尽了故人之意。”安小朵说着掏出银子。 “李牢头,还请行个方便。” 李如景点点头,说:“见是可以,只是绝不可多待,那是死牢,若被发现,我们都脱不了干系。” 安小朵连连点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十六章 灾门之祸 入夜,安小朵带了吃的,随那李如景进了狱,一进入,便有一股恶臭之味扑鼻而来。 安小朵看了那些大牢中的犯人几眼,便垂了眼,不敢再看。 那些人已不能称之为人了,在这样的人间地狱里,只是一些血肉模糊,瘦骨嶙峋,苟延残喘的动物罢了。 洛熙,也会这样吗? 心一阵阵的疼。 李如景停了下来,指着一个牢笼说:“那就是。” 安小朵一看,不由痛哭失声。 那是洛熙吗?他是被用了重刑吗? 浑身是血,衣服破成布条一般,披头散发,躺在乱草堆里一动不动。 他还活着吗? 安小朵扒着栏杆,哭叫着:“洛熙,洛熙。” 草堆里的人动了动,向她爬了过来。 洛熙的脸已肿得不成样子,看到她,本来暗淡无光的眼里突然闪出一道光。 但那是什么光? 是怒火,是野兽般猛恶狠的眼神,他象是要活吞了她! 安小朵不由遍体生凉。 “洛熙,我是落落呀,你听我说,我查出那个暗鬼是谁了,是月影,还有厨房里的那个大嘴男人,但我不知道,他们背后……。” 安小朵想让洛熙回忆一下郡王府跟谁的过节最深,可话未说完,洛熙突然哈哈大笑。 安小朵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你当我是个傻瓜吗?我就要死了,你为什么还要骗我?为什么?沈落落,为什么?只为了你和温宁的私情,便要这几十条命陪葬吗?你太狠了,太毒了!我真是瞎了眼,居然会爱上……。”洛熙再也说不下去,双目流出眼泪,和眼角的血混在一起,竟如血泪一般。 安小朵心中大恸。 “我没有,洛熙,我没有,那只是一个巧合,你不能因为带兵的人是温宁,就认定是我们,我和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联系了。” “巧合?是吗?那为什么又会那么巧,官兵来时,你刚好不在呢?” “我是给四福晋找药了。” “找药要那么久吗?” “我们又遇上了吴良,然后又遇上了……。”安小朵终于说不下去,她不能说,她又恰巧遇到了温宁。 “真是巧极了,天下的巧事都被你遇上,你可真是命好。” 安小朵一时不知如何分辨,突然想到一点,忙说:“我也是王府的一员,我这么做,有什么好事,官兵不是也得抓我吗?哪怕我逃了,也是逃犯呀!” “所以,你死了。” “我死了?” “是,那晚府里的人都中了毒,温宁当场宣布,少福晋沈落落,中毒过深死亡。这不是你们计划好的吗?多么天衣无缝,多么完美,从今以后,你们可以长相厢守了,”洛熙流着泪,跌跌撞撞的站起来,“你们厮守在这几十口老老小小累累的白骨之上,多么幸福!” 洛熙的声音轻而舒缓却诡异,安小朵听在耳里,只觉得整个人都虚脱了,她坐在那里,听见自己的心一点点碎裂的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误会?她想不通,怎么也想不通。 “不是的,洛熙,不是我,是月影,是她呀,你相信我,是她!” 安小朵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象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洛熙笑着,再次把脸凑近了安小朵。 “月影刚刚被打成血人似的,被提走了,我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对她,你还敢再说吗?你再说!”洛熙猛地伸出手掐住了安小朵的脖子,“她是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女人,你是这个世界上我最恨最厌恶的女人,你,不配说她的名字!” 洛熙的手越掐越紧,安小朵本能的挣扎,突然又放弃了。 “你掐死我吧!也许只有一死,才能洗涮我的清白!”她艰难的说着,泪不断的落下来,心内灰黑一片,只求速死。 “你干什么?放手!快放手!”李如景见状忙跑过来,掰开了洛熙的手,连拖带拉的把安小朵救出了牢房。 “让我死,让我死,”安小朵哭叫着,李如景赶紧捂住她的嘴,她只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安大夫,安大夫” 谁在叫她? 安小朵睁开眼,李如景长出一口气,“你可醒了,快把我吓死了,你们怎么还打上了?” 安小朵苦笑,“对不起,李牢头,给你添麻烦了,我走了!” 她晕晕沉沉的走出去,脑子里不断浮现出洛熙仇恨憎恶的眼神。 你是这个世界上我最恨最厌恶的女人! 洛熙冰冷残酷的话再次回响在她耳边。 安小朵捂住耳朵,“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不是的,”她哭着,喃喃自语着,疯狂的在大街上跑着,头好痛,好晕,脚像灌满了铅那样沉重。 心,心在哪儿? 她的心,落在牢房那肮脏冰冷的地面上,被洛熙肆意践踏,早就没了生机。 突然撞到什么,软绵绵的,她抬头,是温宁。 后面还跟着绿痕,红芷,灿若。 她被他们抬上了马车,不知驶向何方。 今天是什么日子?大街上人山人海,这么热闹? 无意间,布帘被风吹起,她只扫了一眼,便再次眩晕。 那白发苍苍的,是老王爷吗? 那手提大刀,满脸杀气的,是刽子手吗? 洛熙,洛熙,你也这样去了吗? 洛熙,洛熙…… 她不停的叫着他的名字,他血头血脸的张口向她咬来,她终于再度惊醒。 这是什么地方? 一灯如豆,在风中摇摇摆摆,屋子里,无数黑黑的阴影。 一个青衣人,坐在她身边,手指一遍遍,抚过她的眉心。 “温宁哥哥。”她爬起来。 “你醒了。”温宁的声音有些低闷。 安小朵看着这男子的脸,忧郁,憔悴,伤感,全写在他的眉宇之间。 “洛熙没死,只是老王爷被斩首,其他人,都要流放到蛮荒之地。” 安小朵喜极而泣。 温宁又说:“我也是突然接到任务,皇命,不可违。” “温宁哥哥,我知道,你是不得已,若不是你,我哪里还能坐在这里说话。” 温宁摆摆手,“不要再说,落落,你在这个世上,已算一个死人,娘家一时,是回不得的,你……。你愿意,跟我走吗?” 温宁最后一句话,说得极轻,眼里却透着些绝望,安小朵不敢再看,只是低下头,沉默不语。 房门突地被人打开了,绿痕冲了进来,对着她扑通跪倒。 “小姐,你就答应温宁少爷了吧,求你了,他这么爱你,为了救你,连官都被人革职,现在什么都不是了,那次你负他,他生了一场大病,多日才好,这次,你还要负他吗?还要为了那个从来都没正眼瞧过你的男人,负他吗?小姐!” 绿痕说着,哭了起来。 安小朵鼻子一酸,也落了泪,她握着温宁的手,温宁那无限悲苦的眼神让她痛彻心扉,可洛熙那伤心欲绝,面如死灰的面容却让她几乎窒息,她说不出任何话,只是哭。 温宁微微的叹息,松开她的手,去扶绿痕。 “绿痕,快起来,傻丫头,这世间,唯有爱,是无法勉强无法控制的,经了那么多事,温宁也看开了,也许我上辈子欠她的,也许她的上辈子又欠他的,唉,快起来,别哭了,听话。” 绿痕站起,靠在温宁肩上,却哭得更为伤心。 温宁轻拍着她,转头对安小朵说,“你若不跟我走,子轩明天会来接你,你跟他走吧。” 安小朵木然点了点头。 温宁和绿痕出去了,安小朵沉默的坐着,对着明灭的烛火发呆。 她听见自己心中有个小小的声音倔强的说,不能走,要救他!一定要救他! 可是,怎么救? 除了沈落落的娘家,她不认识任何官府中人,也没有能帮上忙的江湖朋友,当然,即使花了银子,这种掉脑袋的事,怕也无人敢做。 那就只凭她自己,陪着洛熙一起流放去吧。 这倒是个好主意,她苦笑,如果能死在他的面前,总算可以洗涮清白了。 洗涮清白? 安小朵精神陡地一震,她不能这样消沉,她要还郡王府一个公道,揪出月影,揪出她幕后的黑手,将真相大白于天下,将真正的害人者绳之以法。 她再次在记忆中搜集认识的能帮得上忙的人,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人。 她怎么忘了?那个……娘娘! 玉佩呢? 她翻找着,想起来好象被她放在医馆的柜子里。 有了一线生机,她决定,回京城。 “什么?小姐,你不要命了吗?”绿痕叫着。 “我自己回京城,你带着红芷灿若跟温宁哥哥一起走吧。” “主人,我陪你,灿若只有主人一个亲人,要死一起死。” 红芷也说:“少福晋,我也陪你!” 绿痕顿足,“你们,都疯了!” 温宁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塞了包银子在安小朵手里,说:“自己多加小心,凡事不要冲动,话要少说,多长点心眼。” 安小朵嗯了一声,把银子又放回温宁手里。 “我依然回去开医馆,生计不成问题。” “还是带着吧,以备不时之需,要救人,少不了上下打点的,我在这里等子轩,让他明日去医馆找你。”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十七章 情归何处 温宁把银子放在安小朵手里,握了握她的手,对着她笑了笑。 夜深了,众人各自散去休息,只有绿痕一人站着不走,只是始终不肯言语。 安小朵说:“绿痕,你也去休息呀。” “小姐,我不陪你回京城了,我跟温宁少爷回乡下。”绿痕气鼓鼓的说。 安小朵笑了笑,“嗯,好,绿痕,跟我去,太危险了,她们两人我也不会带的。” 绿痕眼泪唰地流下来。 “小姐,绿痕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只是觉得,不值,小姐,绿痕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跟温宁少爷走吗?” 安小朵摇头。 绿痕惨然一笑,“小姐,温宁少爷为了你的事,被人打得腰都快断了,还是咬住口说你已死,可你……绿痕要留在他身边,照顾他一辈子,侍候他一生一世,请恕绿痕不能再陪着小姐了!” “他受伤了?”安小朵一惊,遂又坐回去,转身对着墙壁。 “绿痕,我知道,在这世间,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他,伤得最深的人,也是他,可我只有一辈子,许不给两个人,绿痕,你随他去吧好好照顾他,他日……。若还有机会,我一定会去看你们的。” 绿痕大哭,知道此番是生离死别,安小朵此去怕是凶多吉少了。 “小姐,你好傻,你真的好傻!” 安小朵抱住绿痕,微微笑,泪却落落的落了下来,“我知道,绿痕,可是,我已回不了头。” 又回到医馆了。 多日不开的医馆灰尘满屋,竟还有几只蜘蛛在墙角结了网。 安小朵心中凄惨,当时只是闲着无聊才开了这家医馆,谁会料到,今日却成了她真正的避难所。 正愣怔间,有人在门外叫:“安大夫在吗?” 安小朵转过身来。 一个年约三十多岁的男子,面如冠玉,神情潇洒,正立在医馆门前笑眯眯的看着她。 “呀,是安大夫,多日不见,可还认得在下?” 安小朵只觉眼熟得很,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那人见安小朵神情迷茫,也不为意,“安大夫看过病人无数,自然是不会记得我了,我可念着安大夫的救命之恩呢,早说来谢,可来了几次,医馆大门紧闭,今日你总算开门了。” 说到救命,安小朵猛地想起来,差不多是落入山洞的前几日,救了一个病人,当时见京城里的一品大员见了这人都毕恭毕敬,还对这人的身份猜了半天。 “先生客气了,于某只是尽医者的本分。”安小朵勉强笑着应道。 那人还想再说什么,却见门外又进来一人,安小朵慌忙站起,眼眶微红,叫了声,“哥哥。” 沈子轩应了声“盈”字,忽然看到那人,面色微变,当即噤口,向那人躬身行礼,叫:“八王爷。” 安小朵心下一惊,“八王爷?哪里来的八王爷?” 当下不敢再多说话,唯恐露了破绽。 八王爷笑着说,“真是巧呀,原来沈将军还是安大夫的哥哥呀。” 沈子轩说:“安兄与我有八拜之交。” “哦,那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安大夫,沈将军,告辞了!” 八王爷笑呵呵的走了出去。 待他走远,沈子轩关了医馆的门,这才拉着安小朵说话。 “妹妹,你这是何苦?当日他那样薄情待你,做哥哥气闷于胸,好久不散,现在可以解脱了,为何又来这一出?” 安小朵张张嘴,突然觉得一切无从说起。 “你还是听哥一句劝,随我走吧,留在京城,早晚逃不过一个死字,再不然,就是流放,爹娘为了你的事,也是日夜犯愁,你已经够任、了,不要再让他们操心了!” 安小朵缓缓的说:“哥哥,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请你转告爹娘,我很好,请他们放宽心,等我了了心事,就会回去,如果真回不去……那也是我的命吧。” 沈子轩听了这话,当下对个妹妹是又气又恼又怜,连连顿足,说:“你怎么竟然这样傻呢,我再问你一句,你走,还是不走?” 安小朵垂着泪,仍是轻轻摇头。 沈子轩气极:“罢了,你爱怎样便怎样,我只当没你这个妹妹吧,只可惜,你这番苦心,别人非但不领你的情,反而视你为灭门仇人,你真是……无可救药!” 沈子轩说完,也不由落了泪,摇摇头,转身离去。 红芷和灿若在旁边看着,也是叹息连声,安小朵却只是沉默着,仍是翻箱倒柜的去找玉佩。 翻了半天,总算找到,拿在手里,却又踌躇万分。 若无别的事,凭这玉佩,娘娘定然肯帮她,只是,这谋反大罪,若是娘娘当场变脸,连她也拘了起来,那可真是自投罗网了。 可是,若不冒险一试,更无别的方法。 彷徨无计,左思右想,便只是拿着这玉佩发呆,医馆多日无人打理,初开门时生意极为冷清,连一个人也没有,红芷和灿若两人忙着收拾整理,安小朵坐在桌子边,把那玉佩看了不下几百遍。 “安大夫。” 很熟悉的声音,安小朵抬头,居然又是那个八王爷。 心里突然惧着他,总觉得他那笑眯眯的双眼背后有着洞察一切的锐利。 “八王爷,您请坐!”安小朵忙起身相迎。 八王爷还是那笑容可掬的样子,说:“你看吧,多日不开,这生意,冷清了!” 安小朵但笑不语。 八王爷瞧见她手中的玉佩,一愣。 “这玉佩,先生从何处得来?” “哦,是一位贵人所赠。” “呵呵,赠你玉佩的人,可不是一般的贵人呀!” 安小朵正想说话,忽听门外喧哗,却是几个男子一拥而进。 “大夫呢,安大夫呢,快叫他出来!”其中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大声吆喝着。 “我是。”安小朵上前,看了几人一眼,目光放在了中间那个穿着蓝花绸衫的男子身上。 那人面色萎黄,双目无光,嘴角起了一溜水泡。 “这位公子怎么了?”安小朵问。 “大夫,你要救我,你可要救我呀!”那人扯住安小朵的衣衫叫着。 “公子哪里不适?” 那随行的几个男人大笑,安小朵皱皱眉。 “这里,这里”那蓝袍男子指指胯下,一个瘦白脸的男子尖声叫着,说:“直说了罢,大夫,他是逛窑子逛多了,得了怪病了,到处起水泡,哎,兄弟,你脱裤子呀,让大夫瞧瞧,” 那人病人撩起长衫就要脱,安小朵,红芷,灿若三人同时尖叫着,捂住了眼。 “怎么了?大夫怎么跟个娘们似的,快点看呀,治好了,爷有赏,看着没?这哥几个,我每人赏了十两银子抬我来。” 那病人反而来劲了。 安小朵不住的流冷汗。 “这个,这个病,恕在下学识短浅,不会 治,真的不会治。公子另请高明吧,对不住了!” 那个五大三粗的人一脚把椅子踢翻了,眼瞪得跟牛眼那么大。 “那些窑姐儿都说这儿能治,怎么我们来了,你又不能治了,怎么着,今天,不治,你也得治!大哥,脱裤子!” 这回安小朵三人齐声尖叫,安小朵转过身,连连摆手,“别脱,别脱,真不能治,能治就治了,还能看着银子不赚嘛!” “不能治病,你开什么医馆!哥几个,动手,给我砸!” 那几个人哈哈笑着,正想动手,八王爷走了上来,仍是笑容满面。 “怎么着?镇国将军的儿子侄儿们,今天长出息了?不光会逛窑子,还学会砸馆子了?” 那几人一见八王爷,全都哆嗦了,拜年的话说了一大堆之后,一溜烟,跑没了影。 安小朵忙上前道谢,八王你上上下下的打量她,安小朵刚才被那几人一吓,早已满面绯红,见八王爷直愣愣的瞅着她看,不由脸上又是一热。 “安大夫,请随我来!”八王爷说着,扯着安小朵的袖子就往后院走。 “八王爷,您有什么事?”安小朵忐忑不安。 八王爷松了手,目光如炬,“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是个女子,是郡王府的少福晋,兵部尚书的女儿,沈落落。” 安小朵心里咯噔一下,情知瞒不过,索、沉静的说:“八王爷好眼力,不错,我正是沈落落,王爷动手吧,落落绝不反抗,全凭王爷处置。” 八王爷微笑着,“我若有心抓你,岂会在这后院无人处,再拆穿你的身份,我只是好奇罢了,你既已逃去,为何留在这京城?” 安小朵直言:“我想救洛熙。” “救洛熙?我可听闻洛熙待你冷淡苛刻,只、那个乐妓,你?” 安小朵低下头,“我在他眼里确是毫无地位,现在更莫名其妙的被指是他的仇人,我不想背一辈子的黑锅,不查出其中的原委,我岂能甘心!” 八王爷皱皱眉,“郡王府谋反的事,我也觉得蹊跷,这些年,郡王府不为皇上所喜,一直很低、,郡王爷整日流连花丛,长子洛熙虽说封了王,却也只是参与些编书的闲职,清高得很,一无兵权,二无结党,何谈谋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十八章 背黑锅 “郡王爷一月前已神智不清,洛熙也是与我刚从山洞中逃生,说谋反,实在可笑至极,是有人刻意陷害王府,府里有内鬼,只是不知他们背后还有什么人。” 安小朵当下将府里有疑点的事说了一遍。 八王爷沉吟着,“如此说来,这倒是个大天的冤案!” “正是。” “你打算怎么救洛熙?” 安小朵苦笑,“我尚无良策,他若流放,我便着他那到流放之地,终归是要他明白,我不是他的仇人。” 说着,把那玉佩又摩挲了一遍。 “这玉佩,是淑妃娘娘的吧?” 安小朵讶然。 八王爷又说:“你若想救洛熙,是万万不能拿着这玉佩直接找娘娘求情的,你就凭这玉佩开路就好,见得它,也就如淑妃娘娘亲临一般,他日你救出洛熙,皇上查起来,娘娘只说这玉无意遗失,推个干净,岂不两全其美。” 安小朵茅塞顿开,“只是,这样真是对不起娘娘。” “不知者不为过,这种事,你说与她知,才是对不起她。” “谢谢八王爷指点,落落感激不尽。” “等我帮你把他救出来,你再谢我吧!” 八王爷笑着说。 “帮我?救他?”安小朵如在梦中,这么危险的事,为什么? 她很想这样问,可是干张着嘴,问不出。 倒出八王爷看出她的疑虑,先开了口,“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理当报答,二者,看你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却有这般胆识,恕我唐突,本王很喜欢你这样的女子,所以,非帮不可。” 安小朵面上又是一红,八王爷哈哈大笑,“并非本王眼尖,实在是,世上哪有这么爱红脸的男子呀!” 有了八王爷相助,安小朵扮作一个副将,凭着玉佩,以提审的名义,大模大样的从监狱里提走了洛熙。 过两个时辰,又把一个易容过的死人拖进了监狱。 次日,大街小巷疯传:郡王府洛熙王爷因受伤过重,病死狱中。 而真正的洛熙正躺在安然堂后院的一个隐秘的小房间里,接受着安小朵精心的治疗。 洛熙正在发高烧,一直晕迷不醒,身体多处伤口感染化脓,身体虚弱至极,如果不是将他救出,怕是真的要病死狱中了。 整整两天两夜,安小朵没合一下眼,到第三日凌晨,洛熙总算苏醒过来。 安小朵欣喜若狂。 “你可醒了,太好了!”她不自觉的想流泪,“红芷,快,拿些粥来!” 红芷应了声,很快来了,说:“主人,我来喂吧,你也该休息一下了。” “不用,我不累,我精神好着呢。”安小朵欢快的说着,接过碗,舀了一勺,在嘴边吹了吹,送到洛熙嘴边。 洛熙移动着头,四处看了看,最后目光停留在安小朵的脸上,嘴角又现出诡异的笑。 “你救我出来?” 安小朵嗯了声,说:“快吃粥吧,吃了才有体力。” “良心发现?还是,另有阴谋?”他费力的说着,太过夸张的笑,挣破了他嘴角的伤口,血又流了出来,他伸出舌头舔了,仍是笑。 安小朵的眼泪又落了下来,端着碗的手,微微发抖。 “我既然救你出来,还能有什么阴谋?” “我怎么知道?你这么歹毒,我永远,也看不透你的心。”洛熙哑声说着,“但是,你最好让我死,不然,你会死得很难看!” 洛熙冷笑着,阴鹜的眼神在安小朵身上扫来扫去。 安小朵拿起桌上的一把刀,塞在洛熙手里,“我的命,就在这里,你若不信我,现在就拿了去。” 洛熙费力的拿起刀,在安小朵胸前划着圈儿。 “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得那么痛快!你不要再装了,你装男人,装病,装可爱,你欺骗我的,我会一点点的讨回来。” 洛熙的眼冷冷的盯住安小朵的脸,每说一句,牙便咬一下,安小朵觉得自己再次成了纸片人,虚浮着,象在做一场永远也醒不来的恶梦。 她捂着脸跑了出去。 医馆里已有了几个病人,她擦干眼泪,专心帮他们医病。 被她医好的人,总是那样热爱她,尊敬她,可是,那个被她用心待着的男人,为什么却要那么残忍的伤害她?她把她的心捧给他看,他只怕,也嫌腥吧? 可是,她却不能停止对他的好,她看着他伤痛,她的心也会痛,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苦情的女人? 她的心,什么时候起,被这个无情的男人吞食得一点不剩? 红芷和灿若交换着照顾洛熙,安小朵却不敢再到他面前,她怕极了他那冷酷仇恨的眼神,怕极了他嘴里吐出的那个伤人到骨头里的字眼,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悉心、理他的身体,躲在那个小小的窗户后面默默的看着他。 她看见他流泪,看见他痛,却不能为他分担一点,她常常在那里,一站好几个时辰,泪也就这样流了好几个时辰。 安小朵迅速的消瘦下来,她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象是一枚新鲜的水果,一点点的被残酷的阳光晒干水份。 红芷和灿若看在眼里,暗暗着急,最后连经常来医馆的八王爷都看不下去了。 “傻丫头,你忘了自己的话了吗?你不是要为自己洗涮清白的吗?你这样虐待自己,有什么用?又怎么去找证据,解除他对你的误会?” 安小朵哀哀的哭着,“哪里还有什么证据?他不会相信我的,我再拿什么证据,他也不会相信我!也许只有我死了,他才会明白!我死掉算了!” 安小朵倚在墙角,抱着双膝,头深深的埋进了两腿间,瘦弱的双肩抖动着,可怜兮兮的缩成一团。 八王爷叹息一声,蹲下来,拥住她。 “落落,我会帮你的,相信我,我会帮你。” 安小朵觉得自己陷入了无限温暖宽广的怀抱里,她愕然抬头,正碰上八王爷满含怜惜的眼神,她呆呆的与他对视,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这时,就听后院咕咚一声,她一惊,连忙跑过去。 洛熙拄了根棍子,不知怎的,摔倒在后院的磨盘旁,他努力的想爬起来,却总是使不上劲,臂上的伤口挣破了,血淋淋的。 安小朵忙跑过去扶他。 手却被他叭地一声打开了。 八王爷闻声也跑过来,正看到安小朵泪眼落落的揉着发红的手,终于忍不住,说:“洛熙,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她冒死救你出来,又帮你疗伤,你怎么能这样对她?” “八王爷,我不需要你操心,你还是操心自己吧,小心你身边的蛇蝎美人!” 八王爷摇摇头,拉起安小朵的手,硬把她拖出了后院。 安小朵却依然慌慌张张的吩咐红芷和灿若去照看洛熙。 八王爷差点崩溃。 “一颗稀世的夜明珠,若是放在有眼无珠的人手里,也只当它是颗浑浊的鱼目,落落,你明明是夜明珠,却为什么要做那人眼里的鱼目?” “我哪里是什么夜明珠?我不过是一尾中毒的鱼。” 安小朵站起来,又有病人上门了,她打起精神,应对来客。 八王爷静坐良久,只是看着安小朵细心的询问病人病况,专心诊脉,埋头开方拿药,这时的她言笑晏晏,又深沉稳重,真正是一个胸有成竹潇洒自如的医生了,那些愁苦风一样自她的眉间眼梢退去,只是偶尔闲下来时,能看见她微微皱起的双眉和无限迷茫的眼神。 八王爷悄悄的走掉了,安小朵偶一回头,看到那空空的座位,心里一阵歉疚。 入夜,绿痕和红芷都睡了,安小朵起身,发现洛熙小屋里的灯还亮着,她轻轻走过去,隔着小窗看看,洛熙半躺在炕上,右手高高扬起,拿着一根红线拴着的玉石样的东西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 安小朵微微笑了笑,这样子倒象是在催眠自己,如果自己能催眠他就好了,那样,就能听听他的心里话,看看他的心是否真象他的嘴,那么狠。 原来,她的心里一直是抱着幻想的。 她自嘲的笑笑,轻轻走开。 洛熙把手中的东西狠狠的扔了出去。 灯灭了,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清晨,安小朵依然早早的起身,她要在洛熙醒前再察看一遍他的伤势。 她推开门,外间的红芷还在酣睡,而里面炕上,却空空如也。 洛熙不见了! 红芷迷迷糊糊的,“主人,我没听到什么动静呀,他是不是早起去哪儿遛弯了,他昨晚还叫我帮他易容的呢。” “易容?”安小朵心里一凉,“快,分头去找,他腿上有伤,走不远的。” 三人连忙去寻找,各个隐蔽的可能藏身的地方都找遍了,就是不见洛熙的身影。 安小朵失魂落魄的回了医馆,再次站在那个小房间时,她突然发现了墙角的一样东西。 是昨晚洛熙一直晃着的那个玉石吧?已经碎成好几半,躺在墙角。 安小朵捡起来,无意识的拼了拼,拼出了一朵小巧精致的花朵。 她就觉头脑嗡的一下,这不是玉石,是水晶材质的,一朵晶莹透明,小巧精致的水晶花! ===============从下一章开始入V,后续内容更精彩!登陆QQ或者微博进行快捷登陆,点击右上角进行充值,充得多优惠多哦。 【阅读登陆小提示】网站支持QQ和新浪微博登陆,可以一键登录,如果登陆出现页面问题,可以刷新或者返回网站首页。如果遇到不懂问题,请及时联系客服QQ:413391654客服热线::18743956810 【阅读充值小提示】目前网站只支持支付宝和微信充值,地址:m./pay/,其他充值方式开发中。(充值有延缓,如若不显示到账金额,可退出您的阅读账号再重新登录进行查看。如充值再遇到问题,请联系客服QQ413391654) 注:成为vip会员后,vip会员有权利不接受本站的会员服务,可申请取消本站的vip会员服务,但不获得vip会员服务费的退还。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十九章 为谁消得人憔悴 那是洛熙娶月影之前,抱怨安小朵太过素朴,因而请管家送来的一大堆珠宝首饰里的一件,大多、丽华贵,安小朵不太喜欢,独有这只水晶花吊坠,安小朵却是一眼看中,喜欢得不得了,有时戴在脖间,有时又用红绳随意拴在腕间,可不知怎么,突然遗失了,找了好久也没找到,还惆怅得要死。 不想,竟被洛熙捡到了。 更没有料到,他会一直留在身边。 安小朵的心里甜甜的,月月的,他对她,终究不是毫无情意的。 可再看手中的碎片,安小朵僵在那里,他摔碎了它,他们之间的那仅有的一点爱和好感,大约也随着一起化为碎片了吧? 安小朵把那些碎片小心的包了起来。 寻找,疯狂的寻找。 没有洛熙。 他象空气,象泡沫,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安小朵终于放弃。 如果,他不想见到她,她是永远也找不到他的。 那她,就留在这医馆里等着他来找她吧。 八王爷带来的消息证明,洛熙并没有落在官府的手里,而他身上虽然伤未痊愈,却也无、命之忧。 安小朵突然安静下来,沉静如水。 两年后,秋。 安然堂门庭若市。 红芷灿若两人也成为大夫了,一般的小伤小恙小毛病全交由她们两人处理,而安小朵则只是负责一些疑难杂症。 两年间,安小朵只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潜心研习医书,遍访民间偏方,集众所长,精益求精。 第二件,寻访洛熙。 第一件事,收益甚丰,安小朵的安然堂店面扩大了四倍,在京城乃至全国,都名声大噪,慕名来求医问药者无数,而八王爷的倾情推荐,让很多宫里人也相继上门求助,安小朵,英俊儒雅的安大夫,也成为许多名门闰秀,小家碧玉择婿的最佳人选,媒婆们把安小朵的医馆的门槛都踏破了,让她不胜烦恼。 而第二件,似乎已成幻梦。 没人再记得什么郡王府和那个古怪的谋反案,更没有人再提起洛熙和那几十口被流放的老老小小,京城的新鲜事一件接着一件,医馆也跟酒肆茶楼一样,成为众多奇闻轶事的流传地,病中的人们以这些杂事和、人物的故事以遣病中的无聊。 安小朵偶尔也听上几句,不出门竟也可知天下事。 其时正是上午,正是看病的、,其中一姓方的饶舌的病患又开始他的大广播了。 “各位都听说了吗?骆寒将军得胜班师回朝了!” 一个老人问:“骆寒?哪位骆寒将军?” “吴大人,你真是老朽了,连骆寒将军都不知?” 这时,另一个病患接道:“这骆寒将军是刚刚崛起的新秀,这也难怪吴大人不知。” 那吴大人倒是谦逊,“老朽久居乡野,耳目闭塞,方大人不妨说来听听,聊以解闷呀!” 那方大人本是爱说之人,这下真是遇到知已了。 “要说这骆将军,可是一个真正的传奇人物,年龄也不过三十上下,面黑如碳,不怒而威,双目烔烔如鹰隼,威风凛凛,原来呀,也不过是从乡野而出的莽汉。 当时随军,刘将军身边负责招兵的副将还没看中他,为啥?他当时文文弱弱的象个秀才,可当时边关吃紧,等着用人呀,没办法,将就着用。 哪知一到战场上,这骆寒将军,哦,那时还不是将军,这骆寒让身边的人大吃一惊,这人不光武艺高强,而且能打能拼,视死如归,一把大刀,深入敌军,直把敌营变成了一片西瓜地呀,那是颗颗人头在地上横滚,血水横流,他一人杀数十人敌兵,眼都不眨一下,不知情的还以为,他真的是在斩西瓜呢。 这下士气猛涨,这骆寒,只此一役便升为小队长,军中生活艰苦,他却怪了,原本文弱的身体居然越历练越强壮,在一次战役中,他的上司,一个副将为救他身中数刀,被敌军所掳,将军派出一个小分队去营救,结果全数被歼,那骆寒当时正在养伤,得知后,不顾身上有伤,深夜一人独闯敌营,众将士都以为,他此行必无生路,谁知次日清早,他却又返了回来,身上背着负伤的副将,手中居然还拎着敌军首脑的首级! 那日大雾,众兵士见到他,真是疑为鬼魂呀,他浑身上下血淋淋的,全身数十处刀痕,有一根手指还耷拉在手上,吓人至极呀,他一看到已方的人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没有人知道,十几个人没能做到的事,他一人是如何做到的,事后,他也没有向外人说过,他本就少言,整日里一句话不说,但为人的忠肝义胆却让军中人钦佩之至。 伤好后,刘将军直接把他、到了自己的营帐中,在多次战役中,他更是显出自己过人的胆识和才华,他有勇有谋,熟知兵书,心思缜密,用兵诡异多变,据说,刘将军立下的很多战功,都是他的功劳,后来,刘将军意、刺身亡,群龙无首,众兵士一致拥他为首,直打得敌军节节败退,皇上得知,一纸圣旨直接封他为威武大将军,从他入军至升为将军,居然不过短短半年,却立下战功无数,他不光用兵有方,而且爱兵如子,连一向声名甚响的沈子轩将军都被他比了下去,敌军听到他的名号,真是心惊胆战呀! 这姓方的病患说到这里,长长的吁出一口气,而周围的人也全都听愣了,连安小朵也听得兴起。 这样的英雄人物,确是让人感慨万千。 这时那姓方的喝了口茶,又说:“不过嘛……” 这两个字又把众人的耳朵支起来了。 “不过这将军虽声名显赫,红极一时,却是非常之怪,仍是少言寡语,连见了皇上,也是惜语如金,据说,除了必要的话之外,他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闲暇时,便呆呆望天,从不与人谈论家事,他发达了,也不见任何亲友来贺,说皇上也问起过此事,他只说,他的家人遭仇家灭门,、之间,全部死去,只他一人,从死人堆里爬出。” 这时,周围的人一阵唏嘘,安小朵也听得心中一寒,这人,定然是背负着血海深仇,心中也定然日夜痛苦万分,只是,他既已得势,为何不复仇呢? 这时,一个病患也发出这个疑问,那姓方的病患摇摇头,“这人身世讳莫如深,这就不得而知了。” “听说这次回朝,皇上直接给他封了王,以后,就不再是骆寒将军,而是骆王爷了!” “洛王爷?” 安小朵眼前登时浮现出洛熙的面庞,监狱里,他邪妄诡异的笑,山洞里他温柔、溺的笑,全都一一呈现,清晰却又模糊,鲜明却又渺远,安小朵愣愣神,这一愣,便又是好几个时辰,只觉那些事缠缠绕绕,如烟似雾,让人心内无端的悲凉。 送走了最后一个顾客,天已经快黑了,安小朵吩咐红芷灿若收拾,准备闭馆休息。 这时,一阵风过,树上的叶儿被风卷起哗哗的在地上滚,安小朵看了一眼,赫然发现,医馆门前不知何时出现一个无声无息的黑衣人。 那人披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里面是黑色绸衫,外面罩着一件暗绿色的斜襟马甲,夜色渐深,安小朵看不清他的脸,却只是觉得一股寒气扑面而来,竟是望而生畏。 “这位公子,若有事,请里面坐。”安小朵上前,笑着说。 那人倏然抬眼,目光烔烔,看向安小朵。 安小朵一愣,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眼神,似曾相识。 “先生是……哪里不适?” “心里。” “心?哦,是怎样不适法?是痛,是麻,是闷还是扎?” “又痛又麻又闷又扎。” 安小朵闭了口,这人,是来找事的吧? “安大夫,我的心,被人用刀挖了个大洞,大夫医得吗?” 那人再次发问,语音沉闷嘶哑,语气阴冷,安小朵听得心里直发毛。 “这个,怕是医不得。” 那人阴恻恻的笑,脸上皮肉却是不动。 “两年未见,安大夫生意倒是越做越大了。” 安小朵失声叫,“你,你到底是谁?” “向你索命的恶魔,沈落落,两年前你欠下的人命债,忘了吗?” 安小朵咚地一声撞到了柜台上。 “洛熙?你是洛熙!你真的是洛熙吗?” 她欣喜的跑上前,不假思索的去摸他的脸,不对,他的脸,怎么变得这么黑了,他的手,骨节粗大,满是硬茧,他的声音粗嘎难听,这还是洛熙吗?这是以前那个白净俊秀儒雅的洛熙吗? 她怀疑的看向他的双眼。 “你,不是洛熙。” “哈哈,”那人大笑,“洛熙早死了,即便他不死,你这凉薄的女子,又哪里还记得他的容颜,我自然不是什么洛熙,我是骆寒,王爷,骆寒!” 这时,红芷和灿若听见动静忙从后院跑了出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那人冷声说:“来人,把这三人,一起绑了。” 一队人马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医馆前,两个黑衣快步上来,老鹰捉小鸡似的,把安小朵三人绑了个结结实实。 安小朵大惊,“要绑绑我好了,跟他们丫环有什么关系,你不能这样!” 那人仰起脸,“我能。” 安小朵急急的说,“求你了,放了她们,不管你讨什么债,都是我欠下的,跟他们无关,一切都是我的错!”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十章 恶魔归来 “你终于肯承认了吗?” 那人忽地把脸凑到安小朵鼻端,一双黑幽幽的眸子里有浓浓的恨意。 安小朵看着这双眼无惊也无惧。 她说:“安然堂在这京城也小有名声,我安小朵也不是无名之辈,你若把她们也带走,安然堂空无一人,届时必会有人追根究底,反而与你不利,不是吗?” 那人冷哼了声。 “两年了,你倒还是那么精于算计,好,我且留着她们的命,好给你收尸,只是……”他转向红芷和灿若,“你们两个的嘴最好闭得紧些,这样,你们的主子或许还能多活几日!” 说完,那人疾步而出,黑衣人押着安小朵出去,红芷灿若一起放声大哭。 安小朵转头对她们笑笑,“好妹妹,照顾好自己,不许多惹是非。” 黑衣人推搡着安小朵,“废话少说,快走!” 安小朵被押入门外的一辆马车,随后,眼也被黑布蒙上了,只听得马蹄声响,也不知行了多久,终于停下。 又一路被人推搡着,跌跌撞撞的往前走,然后哐的一声门响,就听那男人的声音又响起来,“把她放在这里,你们去吧!” “是,王爷,属下告退。” 布,终于被扯开了。 只是,这扯的力道有点大,有点太粗暴,安小朵转了个圈,一个踉跄几乎摔倒,但眼前,一片光明。 她略略站稳了些,向四周看了看。 那个自称骆寒的男人坐在离她几米远的虎皮坐椅上,阴恻恻的注视着她。 “这里比起当初的郡王府,如何?” 他歪着头,问。 “你真是洛熙?”安小朵走近了些,眼前这个男人不论是声音还是体形都与印象中的洛熙相差太远。 “我是不是洛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沈落落,这就够了!” 安小朵犹豫着,她又走近了些,不自觉的又想去摸他的脸,想知道,他是不是易了容。 男子把她的手紧紧攥住,指甲深深的陷入了她的手心,血流了出来。 “好痛,你放开我,放开我!”安小朵挣扎着。 “这样一点小伤,怎么会痛呢?你真是太娇气了,我需要,好好的改造你!直到你对所有的痛都麻木为止。” 男子邪邪的笑着,抓着安小朵的手猛地一扔,安小朵觉得自己飞了起来,然后重重的撞在房中那张大炕上。 嘴里咸咸的,用手一抹,满是鲜血。 男子缓缓的向她走过来。 安小朵心中惊恐万分,一点点的向墙角缩。 “你不要过来,你到底是谁?你不是洛熙,不是!” 男子已到炕前,长手一捞,安小朵象只可怜的小绒鸡似的被他拎了起来,男子一只手抓住她的双手,一只腿跪在她的双膝之间,另一只手开始扒她的衣服。 安小朵拼命的反抗,可是那男子臂力惊人,她感觉两只手的骨头都快被他捏碎了,再怎么用力也动弹不得,当下身子猛地一撑,张嘴朝那男子的大手咬去。 男子大怒,对着安小朵的脸就是几巴掌,直抽得她眼冒金星,男子就势将她扑倒,这下整个身躯都压到她身上,与此同时,安小朵的手已袭上了他的脸,用力一抓,但觉手指处有些异样,用力一撕,居在撕下一块皮来。 “洛熙,洛熙,洛熙……” 安小朵又惊又喜,这张人皮面具后面的脸,是她所熟悉的,日思夜想,每日里在心里脑海里描绘过千遍万遍的那张脸,浓而密的眉,黑幽深遂的眼,挺直的鼻,棱角分明的嘴。 是洛熙,原来他真的是洛熙。 只是眉端有一处伤痕,很深,很丑陋,安小朵缓缓抚摩着那伤痕,不断笑着,眼泪却又不断的流下来。 洛熙闭上眼,他的眉头皱着,微微颤抖着,任由安小朵的手轻轻的抚过他的面庞。 “洛熙,我好想你,好想你!” 安小朵抱住他的脸,欣喜的吻了又吻,心中无限满足,只觉下一刻便是死了,也心甘情愿。 洛熙身子微微一僵。 他睁开眼,用力把安小朵按在了炕上。 又是一阵粗暴的揪扯,安小朵身上已是不着寸缕,粉红白嫩的胴体在眼前微微颤抖着。 安小朵不再反抗。 他是洛熙! 洛熙没死!还好好的活着,真是好,她幸福的笑着,流着泪。 一具滚烫的男、躯体覆上了她的身体。 他狠狠的咬着她,掐着她,象一头猛兽,粗暴的将她吞食,象一场暴风雨,无情的将她冲刷。 痛,真是痛,安小朵觉得自己被撕裂了,被揉碎了,搓成了泥。 她咬着牙,忍着痛,洛熙,只要他是洛熙,就好。 她睁开眼,笑着看他,他的眼里没有任何怜惜,只有欲火和仇恨,渐渐的,意识有些模糊,她觉得眼皮好沉,好困,她要睡着了,身子好象散了架了,心里却十分的安静,洛熙,只要是你,一切都好。 再醒来,烛影摇红,夜,那么安静,她动了动,发现自己躺在他的怀里,他的双臂紧紧的搂住她。 这,是一场梦吗? 安小朵转过头,细细的端祥起枕边的这个男人。 狂喜再次淹没了她,他真的是洛熙,她偷偷的笑了,他的双肩裸露在外,浑圆有力,安小朵充满爱恋的抚上去,洛熙翻了个身,被子滑落,安小朵的目光停住了。 自肩部以下,竟是累累的伤痕,一条紧挨着另一条,如一条条丑陋的蛇紧紧的盘踞在上面,他曾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折磨?当时,一定是痛得死去活来吧?安小朵突然想起那个姓方的病患说的话,那些传说,是真的吧? 安小朵流着泪,轻轻的辗转过那些伤痕。 洛熙猛地爬起,双手突起,锁住安小朵的咽喉。 “你想干什么?滚!滚下去!”他的双脚用力一踹,安小朵只觉腰间一痛,人已撞在地上,手臂折断似的疼。 “你这样的女人,不配在我的炕上!”洛熙又把她的衣服扔下去,“把你那肮脏的身体盖上,免得我看了恶心。” 安小朵落着泪,缓缓穿上衣服,洛熙拿了根绳子,把她绑在了椅子上,然后重又回炕睡觉。 他掀开被子,但见炕单上落红点点,猛地一震,“你,你怎么还是处?” 安小朵咯咯笑,笑得眼泪都出来。 “洛王爷好健忘,我不是你未圆的妻子吗?既然未圆,我当然还是完壁之身,难道洛王爷有请别的男人来跟我房吗?” 洛熙显然对这样的结果大感惊讶,他失声问:“温宁呢?” 紧接着却又冷笑,“洛熙不会承认你是她的妻子的,他也不会跟你圆房的。” 说到这里,自觉互相矛盾,因为跟沈落落圆房的就是他自己,当下一言不发,钻进被窝,蒙头大睡。 秋天的夜里,已是很冷,安小朵只穿了件内层的薄衫,冻得瑟瑟发抖,隔着窗子,看见外面的月亮,还是那样皎洁,突然想起山洞的那几日,那夜也是那样凉,可是她偎在洛熙的怀里,却觉甜蜜灿若无比,如今,月亮皎洁依然,人却落得这般光景,真是世事多变,难以预料。 这、,真是漫长得要命,安小朵希望自己可以快点睡着,这样就会忘记冷了,可是椅子的背和手上的绳却死命的折磨着她,痛得她睡不着,瞅瞅炕上的洛熙,倒是睡得极为香甜,不由想起温宁的话,温宁欠她的,她只怕上辈子又欠了洛熙的吧,她上辈子定然是个土匪,而他是个被她掳去的良家少女,她将他又、又虐,这世他终于逮着机会,一点点的还给她。 安小朵为自己这样绝妙的想法笑出声来。 炕上的人动了动,又动了动,终于爬起来,走到她面前。 “你,不许再傻笑,不然,我杀了你!” 安小朵抖抖索索的,却仍是忍不住要笑,“洛王爷,你以为我想笑吗?你没听说吗?冻死的人都是笑着的,我想,我可能快要死了。” 洛熙眼瞪得老大,“你又胡说,你一天到晚就知道胡说八道。” 他恨恨的解开她的绳子,又扔了炕被子给她。 “不要,再让-我-听-到-你-的-鬼-笑!” 安小朵忙不迭的钻进了被子里,可爱的被子,亲亲的被子,多么温暖动人的被子呀! 她用那可爱的被子把自己包成粽子,温暖的感觉真好,尤其在冻得快死时,这被子简直就是她最亲最亲的亲人! 阳光,好温暖,是春天来了吗?花儿都开了,好美,洛熙正在喂她吃一碗桂花羹,真的又甜又香,安小朵不自觉的笑出声来。 起来,快起来! 谁在叫?腰好痛,谁在踢她?搞什么嘛?她是人哎,不是球,不能踢着玩的不知道吗?真是一点常识都没有。 她睁开惺忪的眼,洛熙,不,是骆寒大大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刚发现,骆寒的脸,好丑,那么黑,那么陌生,超级不喜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十一章 她比窦蛾还冤 可那张脸更不喜欢她,脸的主人更加用力的踢她,紧接着被子被扯掉了,一双大手伸过来,拉着她的头发,就提了起来。 “你给我记清楚,沈落落,从今天起,你是我,骆寒王爷的女仆,你要任我奴役,任我使唤,随叫随到!听见了没有?” 骆寒的脸还真是凶恶,安小朵不明白,世上有那么多好看的脸,洛熙为什么非要用这张,那么粗野,那么普通,那么没有品味,一看就是个乡野汉子,脸上还坑坑洼洼的,那是麻子吗?唯一好看的,便是那双眼睛,还是那么黑幽深遂,象一口井,让人、,安小朵痴痴的看着,对洛熙的话充耳未闻,完全是一个花痴的最典型范本。 “沈落落!” 粗嘎难听的声音几乎震破了安小朵的耳膜,她这才回过神来。 什么?刚才他说什么?女仆?她为什么要做他的女仆? 安小朵昂头,表示不接受。 洛熙嘎嘎的笑着,非常刺耳。 “看来,你还没拎清自己的位置,好,跟我走,我会让你,明白!” 洛熙沉声说着,“来人,把这个女人打扮成世界上最难看的男人。” 一个五十余岁的老妇人默默的出现在安小朵面前。 “干什么?”安小朵心里怕得很,这女人让她无端的想起,卫娘。 妇人不睬她,“王爷,是永远的变,还是暂时变一下?” 安小朵看着洛熙的嘴,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洛熙答得很慢,象一只最坏的猫在耍弄一只将死的最可怜的老鼠。 安小朵觉得自己开始发抖,不要呀,她可不要变成象五福晋那样鬼一般的人,天,还是男人,这是更大的酷刑吧? 洛熙终于说话了,“先,暂时的变一下,当然,以后要看她乖不乖喽!” 安小朵差点瘫倒,洛熙对她的反应满意的笑了笑。 易完容出来,安小朵终于知道,什么是世界上最难看的男人,她的嘴被那老妇人不知弄什么东西给牢牢的固定住,张得大大的,象只蛤蟆,不,是象只一直在傻笑的蛤蟆,背驮得几乎成了九十度,她必须弓着腰,相当费力的走路,五官就更是扭曲了,反正鼻子不在鼻子的位置,眼也不在眼的位置,天,整个就是一个雨果的悲惨世界里的笑面人呀! 洛熙对着这世上独一无二的最丑的男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向那个老妇人竖起了大拇指。 然后,黑布重新又蒙上了眼睛,又是永远的黑暗中的旅行,再出来,看到的地方,安小朵有些眼熟,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是,大牢! 她狐疑地看着洛熙,洛熙拍拍手,悠闲的迈了进去。 牢头李如景看见洛熙,点头哈腰的迎上来,也不知洛熙附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他连连点头,然后对安小朵招招手,“跟我来吧!只许看,不许出声,骆王爷交待了,如果你出声,这里面的人,可就要受一次刑!” 安小朵听到这里,心里更是七上八下,胆战心惊的跟着李如景往里走,直到看到监狱里那几张熟悉的面孔,她的心痛得几乎要停止呼吸。 那是沈落落的父母,还有,哥哥,沈子轩! 他们呆呆的坐在牢房的乱草堆里,脸上身上微带些血迹,显然已被用过刑了。 安小朵冲动得想扑过去,李如景咳嗽了声。 她立即不敢再出声,只是拼命的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这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吧,不管她怎样,他们永远会记挂着她,哪怕知道她一意孤行,沈子轩还是一遍遍的来看她,两年间,她已记不清,沈父沈母曾来过她的医馆多少次,每次来,总是满脸牵挂,嘘寒问暖,怕她冻着,怕她饿着,怕她不小心被人识破身份,可怜天下父母心,虽然安小朵不是他们真正的子女,可是,她也是为人子女,怎能不知父母的苦心,此时此刻,又怎能不为他们担忧,不为他们揪心,痛哭失声? 安小朵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她跌跌撞撞的跑出去,抓住洛熙。 “你到底想怎样?是你在谋害他们?是不是?” “当然,是,”洛熙好整以暇的理理衣服,“听说,秋后问斩,算起来,这日子也快了!” “他们有什么罪?你给他们安上什么罪名?” “贻误军机,克扣军饷,临阵逃脱,还有,哦,通敌!” “你?洛熙!你,你的心,真的被狗吃了!” 安小朵气得直发抖,她终于知道,他早已不是之前的那个洛熙了,他是一个复仇的魔鬼,是丑陋凶恶的骆寒,却再也不是洛熙了! 洛熙淡然一笑,“沈落落,这只是开始!当然,如果你配合的话,他们,可以被放出来,苟且偷生!毕竟,他们最大的错,只是生了你这么一个坏女人,而已。” “你要我怎样配合?” “我好象早上说过了,做我的女仆,任我奴役,多简单,是吧?” 安小朵低下头,飞快的说,“我答应你!” “很好!” “那我的亲人,你什么时候放他们出来?” “我在那里受了近一个月的罪,他们,得多一点吧,两个月,怎么样?我很宽容了!” “你?”安小朵看着那张属于骆寒的脸,突然觉得绝望。 “不许讨价还价,否则,我会让他们死在那里。”洛熙仍是那不阴不阳的腔、,安小朵挫败的低下头。 “希望你,说到做到。” 回了府,洛熙对安小朵说:“我渴了,女仆,去沏杯茶吧!” 安小朵应了声,正要去,洛熙却又说:“不过,我不喜欢厨房的人烧的水,你要亲自烧,从明天起呢,你要每天早起去城外的清水泉运水!” 安小朵木然的点了点头。 不就运水烧水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安小朵去厨房找了些柴火,又把茶壶细细的洗了一遍,然后,开始生火。 这火,怎么那么难生呀?只冒烟,就是不着火,好不容易弄着了吧,安小朵放了一块大木头在里头,居然又给压灭了,安小朵被呛得直流眼泪。 煤气灶,哪个好心人再穿越过来给她个煤气灶,不行,电磁炉也行呀,呜呜, 安小朵这边正幻想着呢,火苗一下子窜了出来,天,头发着火了,安小朵连扑带打,这才没被烧死。 捣鼓了半天,总算听见壶里的水冒泡了,她拎下来,往洛熙的房里去,洛熙正对着一把剑发呆,她找到了茶叶,沏好了,送到他身边。 “洛王爷,请用茶!” 洛熙转过身来,端起茶杯,打开盖子,嗅了嗅,突然把一杯茶泼到了安小朵的脸上。 安小朵被烫得尖叫,洛熙怒吼,“沏杯茶,需要两个时辰吗?我最讨厌这种花茶,你不知道吗?” 那是刚烧开的水呀,安小朵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痛,她沉默着,洛熙把自己从里到外的衣服全扯了下来。 “拿去洗,好好的衣服,被你弄脏了!” 他把衣服甩在安小朵的脸上,半裸着身子往炕边走,安小朵刚想出去洗,他又叫:“你是死人吗,不会拿衣服来给我换,存心想冻死我吗?” 安小朵吁出一口气,把脏衣服放下,忙又去衣服给他换,这回长了个心眼,问:“洛王爷,你想穿哪一件?” 洛熙瞟他一眼,“白色的那件袍子。” 安小朵拿过来,他伸出手,安小朵轻轻的帮他穿上,又拿了条金色的带子想给他系上,手刚掏过他的肋间,整个人又被他抱住了。 “你这个样子真的好丑。” 洛熙嘟嚷着,用手去抹安小朵脸上的假面,安小朵的脸本就被烫得发红,这一抹,真是痛得要命。 “我自己来,洛王爷,求你了,让我自己来。”她痛得快哭了。 洛熙放开她,她走到铜盆前,把脸上的颜料洗掉了,说:“洛王爷,我这就去帮你洗衣服。” 说着,抱着衣服就想走。 “我有让你走吗?过来!” 安小朵咬咬牙,缩缩肩,慢慢的挪过去。 洛熙托起她的脸,细细的看了又看,说:“烫伤了,据说亲一下会好,我帮你亲一下!” 不由分说,他的舌头就在上面舔起来,他的舌头象猫一样,有着倒刺似的,每舔一下,安小朵就痛得一哆嗦,终于,酷刑结束了,洛熙推开她,冷冷的系上了腰带。 安小朵抱着衣服抖抖索索的往外走,他真的变了,变成了一个超级大、,安小朵突然前所未有的害怕起来,她不知道,这个恶魔王爷,还会有什么可怕的法子来折磨她。 洗衣服倒是件简单的事,安小朵细细的搓着,每一小块污渍都不放过,以免被那个、王爷再找茬修理她一顿。 正洗着呢,洛熙房里一个丫头又抱着一堆衣服走过来。 “这是王爷几个、妾的衣服,王爷说,别人洗不干净,只有你行,就劳烦你了!” 说完,把那大抱衣服一扔,走了。 天,、妾的,她怎么没看到?是,她当然没看到,这房子那么大,她去过的地方,也就只有洛熙的那个大居室和厨房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十二章 莺莺燕燕齐上阵 哼,看我砸死你,砸死你! 安小朵拿着砸衣服的棒子拼命的咬牙切齿的敲着,心中也不知是怒火还是醋火在熊熊燃烧着,一烧就烧得人头晕,等停下来时,安小朵暗叫不好。 那个丝绸的衣服也太那个了吧,不过敲几下,怎么就出来个大洞呢?怎么办?这是谁的?哪个臭女人的?但愿是个好脾气的吧? 安小朵赶忙把衣服抖开,还好,洞也不大,得想办法修补一下,但是,见鬼,她又不会女红,怎么办?先不管了,先把衣服洗好再说吧。 这一大堆衣服,安小朵洗完已是日头西斜,只觉得腰酸背痛,刚想舒个懒腰,那个丫头就催命的赶过来。 “你,王爷饿了,要你去给他做点吃的。” “啊?不是,我不会做呀?” “哟,你不会做,你是千金小姐呀?”那个丫头白了她一眼,转身扭扭屁股又走了。 安小朵只好又到厨房,厨子是个胖乎乎白净净的老头子,那脸活像个发面馒头,他看她一眼,问:“什么事呀?” “给洛王爷做饭。”安小朵闷闷的答。 那老头停下手中的活儿,打量了半天,说:“你的厨房在隔壁,跟我来吧。” 安小朵跟着他进了另一道门,老头打开门,说:“就是这儿了,洛王爷说了,要你做四道好吃的菜,如果做不出来,或者不合他的胃口,你就不用回去了,在这里跪一整夜。” 老头说完微微叹息着,走了,安小朵在屋子里溜达了一圈,登时眼都直了,有没有搞错?这叫厨房吗?没有油没有盐,她就是食神,也做不出四道好菜呀! 安小朵慌忙跑到隔壁,刚想问,那老头倒先说了,“丫头,没有油,也没有盐,这是洛王爷特意吩咐拿走的。” 安小朵愣了一下,说:“那我跪吧!” 说完,默默的走开了,很明显,不过是借这个理由让她罚跪罢了,可是,怎么需要,这么曲折呢?直说不说得了? 看来,洛熙还真不是一般的、,这是一只复仇的猫,在好心情的耍弄将死的老鼠吧? 安小朵回到那个小厨房,又溜达了一圈,自己的肚子咕咕的叫起来,天,居然快一天没吃东西了? 就要算跪,也得有体力呀,不是让我做饭吗?哼,我做好了,给自己吃! 目光在灶台上搜寻一圈,鸡蛋三两只,西红柿三两个,生菜几颗,肉,不错,居然还有肉,还有大肠,墙角歪着一只南瓜,南瓜边还有几个奇形怪状的瓜,然后,没了。 坛子里呢? 安小朵打开,黑黑的是酱油吗?酸酸的肯定是醋,白白的粒子,刚才试过了,不是盐,那是糖?尝一下,还真甜!再打开一个罐子,是糯米吧? 安小朵对着这些东西,开始发呆,可以煮鸡蛋吃,可以把肉直接扔在水里煮,放点酱油吃,然后再煮点南瓜粥吃,嘿嘿,太棒了! 说做就做,安小朵挽起袖子,舀了瓢水,倒入锅里,正想开火烧,突然福至心灵,这几样东西,完全可以做四道好菜呀?不光好菜,还是这些、的古代人没见过的好菜呢? 她兴致盎然的动手了。 她把肉剁碎,加了点酱油,拌了拌,然后用棍子一个劲儿把这些肉末往大肠里面捣,捣实了,放在一边备用,然后又把那个大南瓜搬过来,削去皮,掏去瓤,又淘了点糯米在里面,又四处翻了翻,真是惊喜,居然翻出几颗大红枣,随手也扔进去,然后,把削好的整个南瓜和那些灌满肉的大肠一起放在蒸屉上,用草笼头盖好,架起木柴,开火了! 边烧边流口水,南瓜盅,汉堡包,嘿嘿,这可是安小朵在现代时,超喜欢吃的两样东西哦,只可惜,南瓜盅里,缺少黑米和葡萄干,那个汉堡包里,也没有好吃的面包来配,但是,配白馒头,应该也还将就吧? 拼命加柴,蒸,一锅蒸的感觉真好,当然,如果能把骆寒那样的、也放在里面蒸,只怕是更解恨。 渐渐的,笼头里透出了又香又甜的气味来,安小朵鼻子动了动,胃又咕咕的抗议了几声。 “别急,马上让你吃大餐!” 安小朵自言自语着,掀开锅盖,一阵香气扑鼻,但见南瓜金黄,糯米雪白,枣通红,真是让人赏心悦目呀。 那个大肠呢?油汪汪的,一股让人垂涏三尺的肉香味直窜脑门,大肠成功变身成香肠喽! 安小朵越做越起劲,索、又把三个蛋和西红柿也拿出来。 做西红柿炒蛋? 才不呢?没有油,炒个鬼呀,但是,西红柿跟鸡蛋可以做一道非常美的菜哦,据说是清朝慈禧太后最喜欢的,踏雪寻梅 多有情、呀! 不就罚跪嘛,姐吃饱喝足养足精神了,使劲儿跪,吓死你! 把锅烧热,倒油,晕,又忘了没有油,但是坛底还是能控出来一滴的,安小朵把坛子屁股都翻过来,居然真的只控出来一滴,她暗骂了一句,没关系,润润锅就好了,把三个蛋打进去,煎熟,出锅,用刀把蛋白改成梅花枝,再把西红柿,切成梅花状,洒上白糖,齐了,啥叫踏雪寻梅?这就是! 这都三道菜了吧? 第四道,太简单了,安小朵直接把那奇怪的瓜拿过来,剁碎,又到那些料坛里扒了扒,这是什么鬼东西,红红的,伸舌头添一下,甜的哎,她也不问三七二十一,把那些红红的粘稠的东西倒在碎的瓜上,这标准的水果沙拉呀,但是那粘粘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心里有些小怕怕,又一想,这厨房里反正没有有毒的东西,有,也不是她的错。 安小朵切了两片馒头,把香肠又切了点,夹上生菜,倒上那奇怪的红色未知物,夹在一起,张口就咬。 香呀,好吃呀,肯得基也不过如此嘛! 安小朵自个坐在地上吃得美味香甜。 哪知刚咬了没几口,那老头走了进来。 “咦,你怎么自己先吃上了,不管做成什么样,先给洛王爷送去呀!他和几位妃子正等着呢?” 安小朵被他一说,一急,差点噎死。 老头看到她整的菜,眼都直了。 “这,这都是你做的?” 安小朵连连点头。 老头一声惊叹。 “这鸡蛋白作枝,西红柿作花,这盘里拼的是一枝梅花吧?这个,这个南瓜里面放上糯米,真是新奇呀?这个,这个是什么?” 安小朵还没来得及回答,洛熙丫环又在外面鬼叫,安小朵只好找个托盘,把菜装上去。 胃一直在抗议,我要吃,我要吃。 可是,膝盖也在抗议,我不想跪,我不想跪。 安小朵却只能听大厨老头的。 一路急走,到得另一处大院子,布置得更加富丽堂皇,洛熙正坐在一张超长的红木桌头,一手搂着一个美女在说笑话,桌边更是聚了一堆各色美娇娘。 他看见安小朵进来,招招手。 安小朵走过去,把自己做的那几道菜,一一放在桌上。 洛熙眼又瞪圆了,“这,这是什么?” 那几个美娇娘却莺声燕语着,直嚷嚷要吃。 洛熙摆摆手,“你来,先吃几口。” 安小朵撇嘴,怕我下毒呀?我还不舍得给你们吃呢?我本来是要喂给自己的胃的。 她得到指令,把那南瓜狠狠的夹了一大块,放在嘴里,又香又甜又绵,吃完意犹未尽,还想夹,洛熙说:“好了。” 他也夹起那南瓜来吃,吃了一口,看了安小朵一眼,又吃了一口,莺莺燕燕也忙夹着来吃,一到口,都直说好吃,纷纷来夹。 安小朵见他们吃得高兴,刚想走开,洛熙却说:“你,不能走,在这里伺候着。” 她只好又立在那里,傻子似的看眼前的一群人放浪形骸,洛熙对着那几个美女是又亲又摸,宝贝心肝的叫了一大堆,那些莺莺燕燕娇笑着,撒着娇,发着嗲,安小朵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好不容易等他们闹腾完了,安小朵腿也快站肿了,忙又把碗碟撤了去,正想着去洗碗,洛熙又叫,“谁让你走的,陪我们玩呀!” 安小朵真是要疯了。 洛熙不怀好意的说:“我这个女仆呀,学青蛙叫最像了,你们想不想看?” 那些莺燕自然是直嚷着要看。 洛熙走到安小朵身边,嘿嘿的笑着,说:“学吧,学青蛙叫,学青蛙跳,你好像最喜欢玩这个游戏吧,我多疼你呀!” 那些个莺莺燕燕们齐声哄笑。 安小朵涨红了脸,她站在那里,眼中的目光渐渐变冷。 洛熙的脸也冷下来,他站在她的面前,抓住她的肩。 好痛! 安小朵转头,看见他威胁的目光。 她蹲下来,手放在地上,无限屈辱的向前一跳,“呱呱呱。” 那些莺燕们笑得快疯掉了,一个个直往洛熙的怀里扑。 安小朵木然的叫着,跳着,这时,一个女人突然把一只香蕉向她扔了过来。 “青蛙,青蛙,帮我用嘴叨过来呀,快呀,”她拍着掌大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十三章 一头傻猪 安小朵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她缓缓的站起来,浑身发抖。 洛熙毫不为意,“你觉得用嘴叼一个香蕉与亲人受一次刑相比,哪个更轻松一些呢?” 他轻松悠闲的吐出这句话,顺便在身边美人的嘴边香了一下。 安小朵的泪涌了出来。 她缓缓的蹲下来,拼命咬着自己的唇,眼睛睁得大大的,想把自己的泪逼回去,可还是有一滴落在了自己手上. 她把嘴慢慢的向地面那根香蕉伸去,那些女人的笑声几乎要刺破她的耳膜. 眼看她的嘴就要咬到那根香蕉时,洛熙突然站了起来. “好了,本王玩够了,你,去帮我烧一桶热水,我要洗澡!” 他走到安小朵身边,冷冷的说。 安小朵爬起来,踉踉跄跄的往外走,夜很黑,天很凉,她的浑身抖得厉害,几乎忘了怎样走路。 好不容易挨到了厨房,生火,烧水,熊熊的火燃了起来,她把脸凑向火光,任由泪水尽情流淌. 把水拎到洗澡的地方时,洛熙已经坐在那里等着了. 安小朵气喘吁吁的把水倒进去,试了试水温,说:“可以了。” 洛熙伸开双臂,显然是要她伺候着脱衣服. 安小朵经过这一天的折磨,已然麻木,只是机械的脱着他的衣服,目光呆滞,连看他一眼都觉得烦. “你的嘴,在流血.”洛熙啞声说着,伸手去碰她的唇. 安小朵不答也不躲,只是垂眉敛目,像个木偶. 洛熙的手缓缓向下,托起她的脸. 安小朵的眼仍是向下垂着,她不想再看到他的脸,不管是洛熙的还是骆寒的,她统统不想看. 洛熙终于放开了手,滑进了热水中. 他没有再说话,安小朵更不想说话,一时间,只听见洛熙缓缓撩水的声音,不多时,洛熙已洗好. 安小朵仍是保持那种木偶状态,机械的帮他穿衣服,自始至终,她没有再看他一眼. 她虽然生了一双眼,却如同瞎子. 她想起八王爷的话,曾经,她是一尾中毒的鱼,现在,她已腐烂死亡,真的只剩下一对混浊的鱼目. 洛熙走了出去,安小朵在那里收拾残局,突然进来两个丫头,一人拎着一桶热水. “洛王爷说,这水是给你洗澡用的,要你洗好后,到他的房间.” 又要去做侍妾了吗? 虽然极力压抑自己,安小朵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悲鸣. 但一切,已由不得她. 除了顺从,她别无选择. 洛熙的房间里只燃着一支红烛,他坐在阴影里,象个无声的幽灵. 夜已深,四周一片静寂. 仿佛这世间,只剩下他和她两个人. 安小朵赤着脚,安静的站在房间中央软软的地毯上,有秋风,穿窗过户,拂起她身上的白袍,真是遍体生凉。 静立了许久,洛熙起身,端着那支红烛,缓缓的走到她面前。 “你觉得痛吗?觉得屈辱吗?还是,满腔的恨意?” 他执着红烛,去照安小朵,他的手,微有些颤抖,烛火几乎舔到她的脸。 安小朵咬牙忍着,纹丝不动。 “痛到一定程度,就会麻木的,”洛熙移开了烛火,坐下来,“今晚真的好安静呀,沈落落,我来跟你说一说,我们分开这两年,我都做了些什么,好不好?你要不要听?” 洛熙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的温柔和舒缓,他把烛火也放在地上,拉了拉安小朵的衣角。 “你也坐下来,好不好?” 安小朵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蒙了,不由自主的坐了下来。 洛熙看一眼外面的月光,说:“离开你之后,我便经常这么呆呆的看着月光,有时躺在野地里,有时,躲在烂草堆里,有时,则是浑身是伤,被人扔在烂泥里,我终于知道,月光,是最冰冷,最凄凉,最无情的,而冬日里的月光,最可怕,像一把把闪着寒光的剑,刺得人,透心凉。” “我做乞丐时,就是冬天,真的无法言说的冷,因为怕被人识出身份,也不敢去打零工,有一天,我又饿又冷,看见一户人家把一整碗白米饭倒给狗吃,我等他走了,就偷偷的从狗盘里抓了一把,刚吃了一口,那人不知怎的,又回来了,他大发善心,盛了好多碗米饭给我吃。” 洛熙的嘴突然神经质的动了动,像是要呕吐的样子。 “我吃了整整三大碗,然后向他道谢,说已经吃饱了,可他却笑着,一定要我把木桶里的米饭全部吃完,不容我分辨,他便叫家丁将那些米饭全部的塞进我嘴里,我不吃,他便命人用旁边的残羹剩汤舀着往里倒。” 安小朵无声的落泪,一颗心就好像被揉碎般的难过。 “洛熙,别说了,求你了,别再说了。” 她哭着。 “为什么不说呢?”洛熙奇怪的笑着,“我要感谢他,感谢他的那顿饭,那顿能够让我活下来的饭,那天,他们玩够之后,我跑到墙角,不停的吐,把胃里的东西吐出来…… “吐到最后,胃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可是我却还是觉得恶心,就开始吐血,吐完后,就倒在了地上,被那人扔到了河里,河里的冰结得可真厚,我拼命的爬呀,总算是爬到了岸边。 “岸边还是冷呀,可是,我不觉得冷了,比起冰面上,岸上的枯草要暖和许多,从那天起,我就麻木了,不管怎样被人羞辱,被人打骂,我都不会再在乎了,你看,麻木的感觉,多么好!” “麻木时,再看月光,就只是月光了,后来,边关吃紧,我就从了军,我的心里满满的都是恨,那股恨意折磨得我,快要疯了,我带着这股恨意去杀人,真是痛快至极,可是,再怎么杀人,我心里始终难安,我知道,症结在你这里,沈落落,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好不好?好不好?” 洛熙抓住安小朵的肩,一双血红的眼睛狠狠的瞪着她。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即使我们之间,没有丝毫爱意,没有山洞中那次生死相依,你也不该对我有那么深的恨意,不是吗?难道只是因为,你太爱他了,太想和他双宿双飞?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安小朵痛苦的摇头。 “我没有,洛熙,我没有害你,我和温宁之间也没有什么阴谋,这一切,真的不是我做的,如果真的是我,我为什么还要救你出来?而且,我们在山洞的那几日,府中不是已经乱了吗?你为什么,一定要把这件事硬扣在我的头上,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安小朵真的快被逼疯了。 洛熙突地站起来,“你还是不肯承认吗?你还是,不肯说为什么吗?” 他抓起地上的安小朵,怒吼着。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安小朵悲愤交加,只是拼命喊叫,她想她彻底疯了。 洛熙忽地一甩手,把她扔了出去。 该死的洛熙,当她是飞碟吗?天天扔来扔去的! 安小朵清晰的感觉半张脸都被坚硬的地面撞陷了下去,她挣扎着爬起来,那半张脸,又迅速的肿涨起来。 “不是我,是月影,我跟你说过,是月影,你为什么不信我?” 安小朵站在那里,声嘶力竭的叫。 “月影,哈哈,月月,她那么一个柔弱美丽的女子,自从上次被提讯,就再无音讯,你真是绝顶聪明,一个死人,自然是不会开口争辩的。” 洛熙拭了泪,斜倚在炕上,愣愣的看窗外的月光,安小朵则被这句话堵得差点背过气去。 无音讯? 什么叫无音讯?是坏事做尽,全身而退了吧。 傻猪! 一头没有心的傻猪! 为那个害他的女人流泪,却虐待眼前这个救他的真心对他的女人! 真是愤懑至极! 她简直想马上冲过去,对着他那张笨脸猛抽几百个耳光。 可是,一想到他受过的苦难,她心中的火,突然熄灭了。 安小朵缩在墙角,也看着窗外的月光,看了整整、。 洛熙说得对,这冷冷的月光,确实像把利剑,刺得人,透心凉。 安小朵就这样开始了她悲惨的女仆生活。 她要伺候他穿衣,吃饭,睡觉,洗他和他的、妾们的衣服,绞尽脑汁做新奇的饭菜,打扫他和他的、妾们的房间,稍有一点不干净,或者叫她时稍微来晚了点,轻则责骂,重则掌嘴。 这一切,都无所谓,她,都可以承受。 最让她难以承受的是,洛熙的那群、妾们。 她也不知道洛熙曾经跟她们说过什么,那群、妾,整日以耍弄她为乐,她没有名字,没有尊严,唯一的称呼是:女仆。 痛得多了,原来,真的会变得麻木。 可在麻木之前,那种痛楚却是撕心裂肺的。 安小朵很不幸,那件被洗了个大洞的衣服恰恰是那个脾气最火爆,为人最阴毒的、妾,倚翠。 她用一根绣花针,当安小朵是绣球一样的胡乱扎着。 安小朵心情正是不好,哪里还能惹的住,狠狠一推,那、妾居然没站住,脚踝被绊倒门槛,直愣愣的摔在地上。也是那时,安小朵明白为什么洛熙在战场上那么勇猛了。 因为此刻的她,就非常非常的,想杀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十四章 地狱里的温柔 她因此付出的代价是:被洛熙抽了两耳光,然后,被关进柴房,两天不许吃饭。 吃不吃倒也无所谓,自从到了这里,安小朵就再也没吃过一顿饱饭。 非常安静的两天。 安小朵不哭不喊,不叫不闹,只是觉得困,觉得累,所以她一直晕睡着,分不清白天黑夜。 朦胧中,脸上有些痒,象是有什么东西在爬。 她在那个瞬间清醒了过来。 是夜里吧,没有月光,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隐约觉得自己面前有个黑影。 “你是人,还是鬼?” 她淡淡问。 黑影说:“你希望我是人,还是鬼?” 居然是洛熙的声音。 安小朵闭了嘴。 老鼠若不想被猫玩弄,只有一招:装死。 安小朵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个活死人。 可惜洛熙连死人也不放过。 “我以为你死了,没想到你还活着。” 安小朵仍是沉默着,不是不想说,是真的,彻底的,无语。 “起来,跟我走!”命令的口气。 安小朵想爬起来,这才发现手脚都软绵绵的,使不出一点力气,她努力了半天,仍是爬不动。 洛熙在黑暗中沉默的看着她。 “不知为什么,我爬不起来,或许,你踢我一脚,或者,抽我一耳光,我会有点力气。” 洛熙走过来,弯下腰,抱起她。 出乎意料的轻,她象是一片秋叶,轻飘飘的落在他的怀里。 他把她抱回了自己的房间。 安小朵听见他吩咐厨子做些清粥小菜,又听见他吩咐丫环烧水。 很快,饭菜端上来了,洛熙盛了一碗,用勺子舀起,在嘴边吹了吹。 安小朵不敢置信,他是要喂她吃吗? 还是,这只猫要跟她这只老鼠玩最新版的游戏? 虽然已经饿得头晕眼花,可安小朵还是把嘴紧紧的闭上,绝食。 “你想自杀?”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你想得真美,死了,就可以解脱了,就可以一了百了。” 安小朵沉默着。 “我还没有解脱,所以,你,不可以死!” 他捏住安小朵的两腮,把勺中的米粥倒了进去。 安小朵被呛得差点背过气去,心中不由悲鸣连声。 连死都不让死,该死的洛熙,我上辈子到底欠你多少债没还呀? 但再怎么悲哀,她还是张开嘴,乖乖的吃饭。 吃饱的感觉真好,浑身暖洋洋的,充满了力量。 只是,身上,什么味道?有些臭臭的,要是能洗个澡就好了。 洛熙说:“来人,扶她下去沐浴。” 安小朵捂住嘴,天,她……她没把心里话说了来呀。 肚子里月月的,身上又暖又香,躺在软软的被子里,什么叫幸福?这就是天大的幸福! 只是,这一切,怎么跟做梦似的,洛熙,他怎么突然这么好心? 安小朵心里又有些小怕怕。 她缩在被子里,用两只眼睛偷瞄着烛光里的洛熙。 光线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大,假面已经去掉,她看到的是洛熙的脸。 安小朵贪婪的一直盯着看。 一直憋着不看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虽然,在某一刻,她曾那么委曲,那么的恨他。 可是再次看到他的脸,她还是舍不得移开目光。 爱一个人,便是这样吧。 百般纠结,千般矛盾,万般艰难,到最终,还是放不下那颗心,还是要被吸引,还是要为他心醉神迷,为了他一点点的好,便忘却他所有的不好,如飞蛾扑火,奋不顾身。 正心潮澎湃间,洛熙已走过来,轻轻覆上她的唇。 这回是轻轻的,细细的,没有掠夺,只有温暖的给予。 安小朵颤抖着闭上眼,不自觉的回应他。 他的手极为温柔的小心抚过她的每一寸肌肤,仿佛她是一触即碎的水晶人- 这是一场梦,一场无限甜美的幻梦,这样的温情脉脉,这样的快乐美好,是她在洛熙身上从未得到过的。 直到激情褪去,安小朵仍是恍恍惚惚,难以置信。 他双臂环着她,目光迷离,甚尔,还轻轻的笑了笑。 那笑,如春花,瞬间绽放了一屋子的春意盎然。 安小朵像一条藤,紧紧的缠住他,希望,这一场幻梦,永远不醒。 哪怕就此永远睡去,也无悔无愿。 只可惜,终归是一场梦。 再睁眼,满室灿烂的阳光中,她对上的,依然是骆寒那双冰冷的眼。 冰冷如霜的目光中,安小朵觉得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僵硬。 她低眉,顺眼的轻轻跳下炕,去做女仆该做的事。 突然不再觉得委曲,哪怕这初冬的水,冷得刺骨,她还是很快乐的洗着他的衣服。 居然只用洗他的衣服了,只用伺候他了,不用再对付那帮蛇蝎美人了。 虽然,他的目光还是那样冰冷,会为一点点小事惩罚她,还是会在喝醉时,变成一个魔鬼,说那么多伤人心的话,细细的折磨她。 可她,居然觉得很幸福。 如果,虐待她,能让他心中的怨和恨减轻一点,那么,她愿意。 真是可怕,她从来不知道,自己骨子里居然有受虐的倾向。 日已西斜,洛熙应该快回来了吧?安小朵开始着手准备晚饭。 从哪天开始呢?他居然开始习惯吃她做的饭,象只贪吃的小猪,又象个好奇的小孩子,期盼她的双手能变出好吃又好看的玩具来。 安小朵当真是绞尽了脑汁,在现代吃过的那些新奇的菜系几乎全都露脸了,还向大厨老头偷学了好几招。 烟薰火燎,一身油烟,对于在现代极少下厨的安小朵来说,原来是深恶痛绝的,可是,如今,却甘之若饴。 给自己心爱的男人做饭,原本就是一件幸福的事吧。 与心爱的男人一起吃饭,当然更幸福。 虽然,安小朵十分明白,洛熙请她一起吃的最大原因,是怕她下毒。 怕她下毒却一定要吃她做的菜。 这个男人,有时矛盾得很可爱。 安小朵的唇边不知不觉的绽放了一朵甜美的微笑。 今晚她特地做了他很喜欢吃的蒸南瓜。 她告诉他,那道菜的名字叫,甜蜜蜜。 当然,实际上,发明这道菜的酒店叫它金盏盅。 可她喜欢甜蜜蜜这样的名字。 饭做好了,安小朵把它们放在蒸屉里温着,坐在门槛上等洛熙。 天黑了,没等来洛熙,倒等来他的一堆、妾。 “王爷呢?”一个莺倨傲的发问。 安小朵摇头,“我不知道。” “王爷是我们大家的,你可别想什么花招,别以为、幸你两次,你就上天了!” 安小朵觉得好笑,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唉,多说多乱,索、闭了嘴。 那些莺燕们叽叽喳喳的吵死人,就在这时,洛熙身边的侍卫何宇回来了。 她们一窝蜂的围上他。 “王爷去哪儿了?怎么还没回来呀?可真是急死人了!” 侍卫摇头,“王爷有事,要出趟远门,这几天都不会回来。” 那群、妾失望的娇声叹着,各自回了。 安小朵也默默的进了屋。 侍卫叫:“姑娘,请留步!” 她转身,侍卫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来。 “王爷特意请酒楼的厨子给姑娘做的。” 安小朵打开,是玉米烙。 新鲜的玉米粒和上面粉和糖,用油煎得两面焦黄,松脆可口,香甜无比。 安小朵突然就落了泪。 还是在回门过后,安小朵曾和洛熙在酒楼吃过一次饭,对那里的玉米烙赞不绝口。 只那一次,他就记住了吗? 可是她那时,只顾着自己吃了,根本就没注意到洛熙在吃什么。 侍卫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走了。 安小朵捧着那包玉米烙傻傻的笑了整个晚上。 五天后,傍晚,洛熙回来了。 那群、妾们疯了似的扑上去。 安小朵独自站在花园的甬道旁远远的看着。 是骆寒的脸,居然也变得顺眼了。 洛熙走得很快,那帮、妾们很意外的没有跟在他身后。 他身边只有一个人,一个年轻的男人,洛熙紧紧的拉着他的手。 安小朵迎上去,口中那句洛王爷还没叫出,笑便僵在了嘴角。 那个男人,尖尖的下巴,小巧的嘴,嘴边有甜美的漩,细而高挑的眉间,一粒小小的朱砂痣!是,月影的脸。 安小朵揉揉眼,愣怔着,那个男子已在她面前停下脚步。 “沈姐姐,真的是你吗?” 那个男子一脸的惊喜,安小朵则是满心的惊吓! 那嗲嗲的嗓音,不是月影,还能是谁? 月影扑上来紧紧的拥住她。 “姐姐,姐姐,你也没死,洛熙也没死,太好了,太好了,我真的好开心!” 安小朵被月影的手勒得快喘不过气来。 她怔怔的看向洛熙。 洛熙看她的眼神,非常冷,视若无物。 安小朵几乎站立不稳。 “别傻站着,去服侍我的大夫人洗漱。” 他冷冷的吩咐。 “他的大夫人?月影?”安小朵心陡地往下沉。 于此同时,月影也放开了安小朵,一脸惊愕之色。 安小朵头脑里嗡嗡的,深一脚浅一脚的去了。 直到水烧得滚开,她的脑袋还是满是浆糊。 月影,洛熙从哪儿又把她扒拉出来了?还成了大夫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十五章 要命的妾还魂了 这个罪魁祸首,居然摇身一变,成了大夫人,还是王爷的心头爱。 可她,洛熙的第一夫人,居然沦为女仆,供她差遣? 这都什么世道呀,有没有天理呀,开玩笑也不带开这么大的呀! 什么叫愤懑?什么叫抓狂?什么叫吐血?什么叫悲催? 安小朵把水拎到澡房,月影正悠闲自得的坐在那里哼小曲儿呢。 见到安小朵,她陡然换了一张脸。 义愤填膺的,痛心疾首的,义正辞严的面孔。 “姐姐,我真没想到,你竟会为了一已私情毁了郡王府,那可是几十条人命呀,姐姐,你于心何忍?” 说着,显是悲痛至极,竟然垂下泪来。 这戏演得可真绝,她不生在现在,不进演艺圈,不去拿奥斯卡奖,简直白瞎她这个人才了!她要是生在现代,章子怡之类的哪还有得混呀,早给比下去了。 安小朵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气球,月影每说一句,她的气就增加了一分,马上就要炸了,双目直喷火,恨不得生噬了这个女人! “姐姐,当初你若真想跟了那个人,何苦费这么多机心?跟洛直说不就好了,他可是连半只眼看你的功夫都没有哎,又怎么会在乎你跟谁呢?你看看你,现在可怎么收场了呀,妹妹都替你急呀,不过,唉,洛总说你是蛇蝎美人,照我说呢,他说的不对,蛇蝎是肯定的,美人嘛,咯咯,倒还算不上呢。” 月影在安小朵的身边转着,忽尔捂着嘴咯咯笑,忽尔又叹息连声,那张小嘴里吐出的话,却一句比一句恶毒。 安小朵把手中的水桶重重一放,热水溅到月影的脚上,惹来她一阵尖叫。 “妹妹,我的好妹妹,你怎么把姐姐的话都说了呢?”安小朵气极反笑,“其实我才真正奇怪呢,妹妹你与这郡王爷到底能有多深的过节呀,为什么非要把这几十口赶尽杀绝呢?还把这屎盆子硬往我头上扣,你真是不叫人,没法叫呀!” 月影咯咯咯的又笑开了。、 “姐姐说的话,妹妹听不懂哦,怎么着又扯上我了,你就是疯狗,也不能乱咬人呀!” “不扯上你,怎么再扯上那厨房里的结巴呢?这几十口迷迷糊糊的就作了阶下囚,他的功劳可真是不小哇,可是,我却知道,他不是个结巴,他说话呀,麻利得很哪,这没事,装什么结巴?他跟你,渊源可是很深呢!对不对呀,妹妹?” 安小朵诡秘的笑着,凑近月影的脸,“老王爷到了阴间,没有了曼陀花,也没有曼陀萝花粉吃,估计这会儿,清醒着呢,你说,他会不会来找你?” 安小朵越说声音越飘忽,陡地尖叫了声,“郡王爷!” 月影啊的一声躲到了门后。 “你,你还知道什么?” 安小朵心中快意,嘴也无遮无拦,“我还知道千羽,还知道尹昊泽,你的事呀,我全知道!” 她其实并无多大把握证明千羽和月影有关,仅是凭着一种怪异的直觉来猜测,说出来,也不过是想煞煞月影的气焰,不然,她在这府里还怎么混呀,本来就为奴为仆够惨了,再加上月影,只怕是暗无天日了。 不料,月影听到这话,却是面色苍白,冷汗直流。 她缓缓站起来,死死的盯着安小朵,眼珠竟然变得绿莹莹的,象一头嗜血的狼。 “你都知道了,是吧?” 月影一步步逼近。 安小朵心里想,我知道什么呀,嘴里却还是洋洋得意。 “哼,有什么能瞒得过我的法眼。” 月影眼珠转了转,忽然大笑。 “姐姐真是会说笑,你说是我,可有什么确凿的证据?但听洛王爷说,姐姐的疑点可是多得数不清呢,你的那什么、又失踪了,洛王爷都找到山东老家了,也没找到他,不会是,你们有了什么争执,你把他给灭口了吧?” “温宁失踪了?洛熙在找他?” 这么说,这几天,他是去山东了? 安小朵想到温宁,心下又是一阵不安,他和绿痕,可别再出什么事,她可不愿大牢里,再多上他们两个。 她的思维一直在温宁的事上打转转,完全没注意到月影说了些什么,这时,就觉身后的门哗地开了,原来是洛熙进来了。 “你说,温宁去哪儿了?是不是真的被人灭口了?你现在又巴结上一个靠山,是不是?嗯?” 洛熙一把抓住了她的脖子。 这都什么跟什么嘛!安小朵脸都变形了,干想说话说不出口。 洛熙咬牙切齿的放开她。 “洛王爷,我拜托你,说话过过脑子好不好?我若真肯为温宁背那么大的罪名,费那么多心机,我又怎能舍得杀了他?杀了他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又能杀得了他吗?我又哪来的新的靠山?我要是有新靠山,还留在这里由你们呼来喝去!” 洛熙听到这里,却如火上浇油般暴跳如雷。 他干脆抓起她的发辫,对着她的耳朵狂吼,“没有吗?没有吗?那么现在外面那个满世界找你的男人是谁?居然把他的皇上哥哥也搬出来试探我,他对你,可真是用心的很呀!” “皇上哥哥?你是说,八王爷?” 八王爷在找她?那么说,红芷和灿若已经把她被掳走的事告诉八王爷了? 那…… “我已经警告你的那两个小跟班了,她们胆敢再多一句嘴,你和你的亲人,都会死得很惨!比郡王府的人,惨一千倍,一万倍!” 洛熙气咻咻的昂起头,突然又冷笑着说:“沈落落,八王爷这棵树,可真是够大的,可是,哼,如今在皇上眼里,我才是最大的功臣,你想靠他,只怕是做白日梦!” 无语,彻底的无语! 八王爷这棵大树,她若真想靠,怎能落到今日这种地步? 这男人,也不知是怎么用兵打仗的,外人都传他用兵如神,可在她瞧来,他是如猪,脑子里除了浆糊就是面糊,人家长脑子是用的,他长脑了,只是摆设。 安小朵无奈的笑,说:“洛王爷,有你这棵更大的树,我还靠他做什么,我这辈子呀,就靠你了!” 洛熙面带嘲讽的说:“岂敢,我这棵树,只怕是撑不住你这尊大神!” 月影笑着仪态万方的走过来。 “洛,为这种女人生气,真的好不值得哦,你先回去歇着,等月月洗漱完毕,就去做王爷最爱吃的菜,陪您喝杯酒,消消气。” 洛熙面色稍缓。 “月月,这两年,你受苦了,看,你都瘦了好多!” 他拉起她的手,在手心里摩挲着,“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吃一点苦,如今这郡王府,也就剩我们两人相依为命了!” 洛熙微叹着走出去,仍不忘喝斥安小朵。 “好好的伺候夫人,有一点差错,别怪我无情!” 安小朵已经快要爆炸了,她强烈渴望自己是枚原子弹,不然就是氢弹导弹,再不然就是枚臭鸡蛋也行,她要把他们炸了,炸得跟日本广岛一样寸土不生,要不就把自己摔碎,臭死这帮颠倒黑白有眼无珠的混蛋。 可是,很遗憾,她做不了任何弹。 目前,她只能做包子。 受气包。 她把热水倒进澡桶里。 月影试了下,“都已经凉掉了呀,再烧些来,真烦人!洛会等急的,人家都那么久没陪他了,他一定急得不得了!” 她微皱着眉,在那里对着空气搔首弄姿,撒娇给自己听。 安小朵认命的坐在灶前做烧火丫头。 水太热了!又凉了!又热了!又凉了! 直到那个澡桶的水快要漫出来,月影这才脱衣进去。 安小朵来来回回的拎水倒水,那个澡桶又高,她的个子又小巧,整个人被淋了个透,风一吹,冷得直发抖。 月影却在里面娇滴滴的叫,“哇,躺在热水里真的好舒服呀!” 安小朵坐在地上,心里一个劲儿的咒骂,“要那么多水,淹死你!” 正骂得爽,澡桶里的月影突然尖叫,“救命啊,救命呀!” 安小朵愣了,怎么的,老天爷能听见她的心里话? 她,通神了? 忙趴到桶边去看,雾气腾腾的,她正瞅着呢,一双手突然伸出来,把她的双手直往水里按。 干嘛呢?水太多了,这女人脑子进水了? 这时,门哐的一声开了,洛熙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怎么回事?月月,月月,你怎么样?” 安小朵愣怔着,哗的一声,月影突地从水底冒了上来。 “洛,洛,救我,她,她直把我往水底按。” 月影一边叫唤,一边蛇一般的往外爬,安小朵看到洛熙的眼睛直了直。 乖乖,这个女人,吊男人的水平还真不是盖的,这么光溜溜的白花花的,惊恐万端却又娇媚迷人的召唤着,是个男人他都HOLD不住呀! 那强烈的,男、特有的,保护弱小的、估计在这瞬间得涨大数十倍。 洛熙走过去,脱下自己的袍子无限怜惜的包住了月影,把她横抱在自己怀里。 月影像只小猫似的,死命的往洛熙怀里钻,那个可人劲儿,连安小朵都看傻了眼。 不光眼傻了,她估计脑子也一起傻掉了。 直到洛熙重重的踹了她一脚,她才清醒过来。 “我没有,我没按她呀!” “你放了那么多水,还说不是存心的?” 崩溃! 呀,屁股好痛,又挨了一下,当她是足球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十六章 这丫是演技派 “沈落落,也许,你是真的活够了!” 洛熙阴鹜的目光扫过她的身体,“用你的手,把这桶里的水,给我捧干,不捧干,不许睡觉!” 他邪邪的笑着,抱着美人扬长而过。 天哪,太、了吧?这么一大桶水,足足有五担水,用手捧干? 安小朵呆立在那里,月影从洛熙的怀里伸出头,对着她,嫣然一笑。 该死的洛熙! 该死的路人甲! 她为什么要跟这个男人搅到一起? 她为什么要救他? 为什么不让皇帝把他发配到那鸡不生蛋不拉的地方去? 安小朵捧着那些洗澡水,捧得快吐了。 看一眼洛熙的豪华大宫殿,只有微弱的灯光闪烁,想来是、无边了。 安小朵鼻子一酸,哭得唏里哗啦。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一定不会再爱上这个男人。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宁愿死在那个山洞,也不要他来救她。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一定在郡王府完蛋了之后,就跑得远远的,再不回来救…… 不,不,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还是不能眼睁睁得看着他受尽折磨,而不去救他。 她可以不拥有他,她可以假装不爱他,可是,她不能,丢下他! 可是,他却早已把她丢到了九宵云外。 冷冷的夜,阴森森的袭来,安小朵冻得瑟瑟发抖,头脑却无比的清醒。 不能,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呀! 可是,怎么办? 安小朵在屋子里一个人寂寞的蹦跳着取暖。 忽然发觉自己蹦跳的脚步有点蔡依琳的味道,唉,好久没电视看了,好久没网上了,算起来,穿越到这个时代差不多有三年了,真是好长的三年,也不知道亲人们还好吗?现代的世界还蹉跎吗?城管还威武吗?凤姐找到对象了吗?拉登毙?峰芝离了吗? 再往下想,不由的自己笑了,这是网上的一个超搞笑的段子呀,难得呀,她居然会在这个悲惨的时刻,想这个段子,给自己娱乐。 她学着蔡依琳的样子,摇头晃脑,左扭右扭的准备再给自己来个热舞,嘴里还念念有词,爱情三十六计…… 唉,还三十六计呢,她连一计也想不出。 等一下,三十六计? 迅速的把三十六计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感谢闺蜜楚妞,感谢她的特殊爱好:热爱战争,热爱国防兵及兵法,硬逼着她背了这三十六计。 可哪个用得上呢? 借刀杀人? 安小朵眼前一亮。 借把刀,哪怕杀不了人,吓吓也是好的呀。 月影的到来,无疑令那帮、妾们大受打击。 原还争得血头血脸的,每个人都幻想自己有朝一日被扶正,荣登第一夫人的位子,现在这个叫月影的一来,直接上位,她们的梦想彻底的破灭了。 破灭了,反而同仇敌忾。 安小朵往她们中间凑了凑。 一个、妾立马招手让她过来。 “昨晚可是你伺候那个女人沐浴的?” “是!”安小朵苦着脸,“她可不及您这五位主子好伺候呀!说的话,那可真难听。” “怎么着?她说什么了?” “啊?”安小朵装作说漏嘴的样子,“没,没什么,嘿嘿。” 几个、妾的胃口立马被吊了起来。 “你快点说呀,再遮遮掩掩的,小心我抽你!”那个曾用针扎过安小朵的叫倚翠的、妾最急躁。 “这个,奴婢不敢说。” “有什么不敢的?她一来,你就怕她了是不是?拿我们几个不当事,是不是?” “这哪敢呢?只是……”安小朵耐着、子装模作样。 五个、妾立马围了上来,个个虎视眈眈,怒视安小朵。 安小朵装作屈服状,“我说了,几位主子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呀!” “哪来那么多废话!我抽你,信不信?”那个叫邀红的、妾手扬得老高。 安小朵吊足了她们的胃口,这才轻声开口,“我也是偷听到的,那个月夫人跟洛王爷说,你们几位主子长得太丑,又太庸俗,没点大家闺秀的样,一看就小家子气,还一个劲儿的撒娇,要洛王爷把你们全赶走呢。” “什么?贱人!我看她敢!我活剥了她!” 那个叫蓝睛的妾脚一跺,袖子一捋,“姐妹们,都跟我走,把这个贱人给撕喽!” 安小朵忙劝:“都是奴婢多嘴,各位主子若现在去找她,我怕是少不了一顿打了,是主子们让我说的,可不能害我呀,再者,这么明目张胆的去生事,洛王爷问下来,几位主子也不好交待呀!” 一个平日里少言寡语的叫嫣红的妾看了安小朵一眼,慢条斯理的说:“这婢子说得倒也在理,咱们还是商量一下吧,别莽莽撞撞的,事没做成,倒落了把柄在人家手里。” 安小朵连连点头,“是呀,是呀,主子说得太对了。” 当下,那五个妾又开始叽叽咕咕的合计起来,安小朵见目的达到,悄悄溜走了。 接下来,果然好戏接连上演,花样层出不穷。 第一天,月影在花园里很好心情很萌的散步赏花,突然,不知从哪里飞来的一大群蜜蜂,把她蜇得抱头鼠窜,一路鬼哭狼嚎,但那蜜蜂奇怪的很,只招呼月影一个人,旁边的丫环除了受了点惊吓,身体倒是安然无恙。 事后,安小朵发现,月影换下的衣服上,有一大片的污渍,闻一闻,有蜂蜜的甜美味道。 第二天,可怜的月影顶着满头包,出来透透气,正在花墙边走着呢,怎么就那么巧呢,那花墙上有个花盆松动了,松动就松动,怎么那么巧呢,刚好砸到月影头上了,那张白生生的小俊脸当场变成大花脸了,鲜血狂滴呀! 第三天,无辜的月影哪儿也不去了,老老实实的趴在屋子里,可是,祸从天降呀,那么大,那么粗的一条蛇从屋顶爬下来,想与她做最亲密的接触,这下,直接吓得背过气去。 都说女人善妒,原来被妒火烧得两眼通红的女人,是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出来的。 安小朵真是开了眼界,原来,害人的法子有那么多花样呀,她怎么就想不到呢,她竟想些笨方法,装病差点闷死自己。 安小朵对这五个妾,是崇拜得五体投地。 这府里一时间是乌烟瘴气,鸡飞狗跳,五个对一个,而且还是新来的,连个说体已话的人都没有,饶是月影九曲心肠,也被这当头一棒,打得晕头转向。 当然,最关健的问题是,她正卯足了劲准备跟安小朵斗智斗勇,哪想半路会杀出五个程咬金呀! 安小朵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只是面上,仍是苦大仇深的模样,每日里被五个妾和月影使唤得脚不沾地。 但做下人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借着擦桌子抹凳子的机会,可以探听点情报,再添枝加叶,添油加醋的传到那五个妾耳朵里,这火上浇油的事,是她力所能及的事,她不做,对不起自己呀! 眼看着双方的对峙已渐达白热化,月影开始反击了。 她的反击自然是要依靠洛熙来完成的。 “洛,身上的伤,好痛哦,是不是,我不能待在你身边呢?不然,为什么,刚到府中,就出了这么多事?是老天罚我吗?也许再过几天,我就突然死了。” 月影哭得凄凄惨惨,如梨花一枝春带雨,分外娇、。 洛熙拥住她,轻言细语的安慰。 “别哭了,月月,都是我不好,我一心想要给你幸福安定的生活,却不想竟然接连发生了这么多事,就是猜,也能猜到是谁做的,你等着,我一定给你一个公道,不能让你白白的受了这苦。” “洛,我好舍不得离开你,其实我并不在乎自己怎么样,也不管是意外,还是有人害我,我都无所谓,哪怕我因为在你身边,意外死了,我也不后悔,我只怕,我死了,就再也看不到你的脸,看不到你的眉,看不到……” 一边撅着屁股拼命擦桌子的安小朵几乎要被酸得吐出来了,不光酸,还气闷,恼火。 洛熙什么时候对她这么肉麻过?连在山洞中,两人心灵最贴近的时候,他都没这么情意绵绵的,真是呕死了。 唉,不过,也是自愧不如呀,这月影怎么能把情话说得这么煽情这么勾男人的心呢?就是把她一直放在言情剧里薰,她也说不来这么软绵绵娇滴滴肉麻到极致的情话! 耳听着月影还在那边娇唤:我好怕,再也摸不到你的唇…… 洛熙突然转过脸来。 “你,出去!” 他对着安小朵不耐烦的叫。 安小朵暗骂:要不是想听点有价值的情报,姐才没功夫看你们这两只猪对着发春呢。 忿忿然走出去,突然奇怪,咦?怎么这回,她这颗小心不泛酸了呢? 是把这月影的倾情表演当场电影看了? 还是看人发春发多了有了免疫力了? 她甩着抹布在花园边晃,倚翠的丫环一把把她扯了去。 “夫人,这,找奴婢有什么事呀?” “我问你,刚刚月影跟洛王爷说了些什么?是不是,在告状?” “这个,这个,主子这么冰雪聪明的,一猜就中,哪还用得着婢子说呀!” “这个贱人!不行,我得找几个姐姐一起商量个对策。” 她叫上丫环,急匆匆的走了。 安小朵在后面悄悄的跟着,看到倚翠把其他四个人叫出来,坐在大厅里窃窃私语。 她潜回自己的房间,找了块白布,又去厨房摸了块烧黑的炭木,用左手在上面歪歪斜斜的写:月影曾是青青乐坊的乐妓,查其底细,釜底抽薪!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十七章 谁借我把刀 写完后,她又甩着抹布走到几个妾所在的院落,找块小石子包在布里,从窗户缝里扔了进去,然后,迅速撤离。 一连几天,府里出奇的安静,几个妾拼了命的往外跑,早出晚归的,洛熙找她们时,也不见影,也不知在忙什么。 月影那边却跟下了蛰似的,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洛熙的侍卫更是把她的院落守得紧紧的,都快成国宝大熊猫了。 安小朵耐心的等待着,等待自己埋下的那颗炸弹在瞬间轰然爆炸。 她没想到那帮妾们的智商那么高,她埋下的那颗炸弹不光炸了,而且,炸得花样百出! 五日后,月影再也熬不住了,出门散心。 那五个妾头聚在一起,叨咕半天,安小朵支着耳朵,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 不一会儿,就见倚翠带着五个丫环齐唰唰的跟着出去了。 然后,不到三个时辰,月影回来了! 披头散发,衣衫不整,满面惊惶,涕泪交加。 洛熙骑着一匹黑马,那张脸,骆寒的脸,变得比马的颜色还黑,不光黑,因为极度的愤怒,那张假脸居然也能扭曲。 安小朵一头雾水,出什么事了? 她屁颠颠的跑到那五个妾中间,殷勤的帮她们端茶倒水,满面堆笑。 倚翠坐在椅子上笑得直打晃。 “主子,主子,什么事这么乐呵,说给奴婢听听呀!” 安小朵又点头哈腰的奉上一杯茶。 “哈哈哈,说给你听也无妨,你也是深受其害的一个呀,来,姐妹们,凑过来!” 当下,几颗头一凑,倚翠那边,精彩开讲了。 原来这几位有才的妾自从无意中收到那个飞进来的白布后,就一直托人明里暗里的、查,所谓团结起来力量大,众人拾柴火焰高,这几位奶奶,虽然是洛熙的妾,却也并非平头百姓出身,因为洛熙正夫人的位空着,她们或为洛熙的英雄气概吸引,或为洛熙的权势所来,甘心做妾,实际却做着正夫人的美梦,家中自然也是非富即贵,关系网颇多,再联合五家的关系网为一体,要不是月影是拐来的,估计得把月影的祖宗八代都翻出来。 自然那些曾与月影有过、、的嫖客们也都被翻了出来,捡那些手头比较紧的,每人发了十两银子,那些人听说又有银子赚,又有便宜占,都疯了似的,一看到月影,就扑上去,疯言疯语的叙旧情,亲的亲,摸的摸,扯的扯,拽的拽,这下可热闹了,几个侍卫把他们打趴下,他们还是不服气的嚷着,不就是个妓吗?摸一下犯法呀? 这下侍卫觉得不对劲了,飞速的报给洛熙,洛熙当场就发了疯,那几个嫖客差点血溅当场,可他们不知来龙去脉呀,洛熙再三逼问,他们哭叫求饶,一个劲儿的说实话:确实嫖过这个女人呀! 这下洛熙大受打击,带着月影就回了府。 安小朵目瞪口呆,她那时也想查月影的底细,日日夜夜的想招,怎么就没想到人家这招呀,瞧人家这手笔,真是大气,真是解气呀,这样一闹,哪怕月影抵死否认,洛熙心中怕也是疑云暗生了,嘴里不说,心里也得有道痕,她安小朵,等着盼着的,不就是这道裂痕嘛! 安小朵真是心花怒放,手舞足蹈。 她激动的又给倚翠倒了杯超级好喝的冰糖水。 倚翠好奇:“这婢子,今日怎么这样殷勤?” “嘿嘿,主子,我也解了气了,不得多谢夫人呀!” “哈哈,也是!”她品了口冰糖水,又皱着眉头说:“这月影,怪怪的,我有个亲戚,还说一年前曾在镇国将军家里,多次看到她呢?” 一年前?镇国将军? 安小朵听得一愣。 这么说,月影是从狱中出来后是进了镇国府?她怎么会去那里呢?她又为什么要离开那里呢?洛熙又是从哪里把她扒拉出来的呢?最主要的是,她是怎么从狱中出来的呢? 她反复的想着这些个问题,初次遇到月影,她太过震惊,一心只想着先下手为强,杀她个措手不及,倒没想到这些事,现在想想,真是太多可疑之处,如果能解开这些为什么,是不是,就可以解开郡王府谋反案的迷团,找出幕后真正的黑手? 那几个妾仍是热烈的讨论着镇国将军。 “听说镇国将军虽已年近四十,却仍潇洒俊逸,屡创战绩,是皇上的一名得力干将呢。” “得力干将?只怕跟我们洛王爷比,还是差得远吧?” “邀红姐姐,你日日想着洛王爷,可知人家的心呀,可只扑在那个小、妇那里。” “唉,你说,那小、妇凭什么这么得洛王爷的欢心呢,也就那样嘛,还是个残破之身,真是想不通。” “哼,我倒要看看,经过这一次,她还能欢多久?” 安小朵悄悄的退下了,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估计,明天,洛熙的怒火,就会忽地烧过来,要查出哪些人是怎么来的,并非难事。 但是,跟她没关系呀,哈哈,这算不得一石二鸟呢? 于安在心里暗爽,走起路来也轻飘飘的,跟只小鸟似的飞翔,飞呀,飞呀,一不留神,飞到一堵又硬又软的肉墙上。 是洛熙。 她赶紧平了嘴角的笑,停了口里的爱情三十六计。 “心情不错呀,遇到什么高兴的事了吗?” 洛熙抱起双臂,鼻孔朝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啊,我能有什么高兴的事呀,我天天忙得连死的空都没有,连哭得力气都没有呀!” 安小朵闷闷的说。 “是吗?可是我看你自在的很!” 洛熙一点点的走近安小朵,手一伸,安小朵猛地把头缩下去。 “洛王爷,求求你,别再揪我的辫子,好不好?再揪,我就变成秃子了!” 洛熙冷冷的哼了声,却更加用力的揪住了她的辫子,向上一提。 安小朵连连鬼叫。 “今天的事,是你搞的鬼吧?” 洛熙强压着怒气。 “今天什么事呀?”安小朵装傻。 洛熙又拽了一下。 天,头发离开头皮了,真要变秃子了,咬紧牙关,坚决不松口。 “洛王爷,你去问一下厨房的老伯,我今天除了给几位主子奉茶之外,离开过厨房吗?我自从来这府里,有跟外界的人接触过吗?别说是人,连外面的虫子我都没见过呀,你天天看着我,拿我的亲人来要挟我,把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头上,我都认了,好不好?可是,如果你想折磨我,想修理我,爽快点,直接来就是,拐那么大弯子干嘛?有意思吗?现在又把这个罪名扣在我头上,我背黑锅,也不能一路黑到底呀,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安小朵极为流利的说完一大通辩白的话,口齿伶俐,条理清晰,把洛熙的眼都听直了,张口结舌,无话可说。 嘿嘿,不怕你问,你问什么,姐都有得答,就为对付你盘问,姐模拟练习了好几天呢。 洛熙放开她,沉声说:“我会彻查的!” 说完,又阴鹜的盯了安小朵一眼,大步而去。 安小朵皱皱鼻子。 彻查?就你那小脑瓜,在战场上打打仗,练练兵的还OK,来查这些鸡毛蒜皮,针尖麦芒的事,只怕是拿把大刀劈蚊子,一辈子你也劈不到! 但出乎安小朵的意料,洛熙的大刀很快就劈到了一只大蚊子。 那只蚊子,是倚翠。 可能是得意忘了形,也可能是亲眼目睹月影的惨状,有些兴奋得不能自己,倚翠急不可耐的与丫环家丁们分享她的喜悦。 这一传十,十传百,传着传着就传到了洛熙的耳朵里。 当下就把她拘了来,一审,一吓,倚翠全都交待了。 安小朵暗叹,早知道这倚翠会坏事,这人太张狂,太冲动,没有做坏事得藏着掖着的基本意识。 那五位妾因此集体受罚,集体做月影的女仆十日,任她奴役,任她打骂。 幸而月影没死,不然,安小朵怀疑她得让这位妾披麻带孝外加陪葬。 整整十日,安小朵眼瞅着月影拼命的撒泼使、,把这五个人折腾得死去活来,一个个锐气全无。 还不到十天,听说倚翠疯了。 安小朵心中一凛,忙跑去看,那倚翠蒙在被子里,一个劲儿的发抖,嘴里还念念有词。 我不要做人质,我不要做人质,救命呀,我不要做呀,啊…… 什么人质? 安小朵问身边的丫环,丫环惊恐的抬起头,把安小朵拉到无人处,悄悄的说:“那日月夫人给几位主子讲故事,说一个叫汉高祖的皇帝,有一个皇后,叫吕后,被汉高祖的一个叫戚夫的妾欺负,怀恨在心,后来,这皇帝死了,她掌了大权,便把这戚夫人挖了眼,跺了手,砍了脚,然后放在厕所里,称为人彘”丫环讲到这里,问安小朵,“真有这种事吗?真有这样的女人吗?” 安小朵点点头。 那丫环哆嗦了一下,“月夫人讲得好可怕,那天晚上风又大,吹得呼呼的,好吓人,月夫人说做人彘还不是最可怕的,要是换做她,有人胆敢欺负她,她一定把那人彘浸泡在酒缸里,让她哭号数日方死,这才解恨。你不知道,月夫人的眼,突然变得绿莹莹的,真的好可怕,几个主子都吓得直发抖,倚翠主子虽说平日咋咋乎乎的,其实她胆子最小了,也最没有心机,当场就吓晕了过去,抬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丫环说完,心有余悸,朝着月影房间的方向看了看,小声说:“你有没有感觉,这个夫人好古怪,为什么她的眼,会变成绿色的,她,会不会,是一只鬼?” 她扯住安小朵的衣袖,战战兢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十八章 路人甲的猪脑子 “她就是一只鬼!一只恶鬼!” 安小朵不自觉的答道。 “啊?”那个丫环飞也似的跑掉了,安小朵听完人彘的故事也不由心惊胆战,这样残绝人寰的事,真是让人头皮发麻。 那些妾们其实不知道,如果真要做人彘,是轮不到她们的,沈落落才真正是月影的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 想到这些,安小朵有些后悔当初那么早的揭穿月影的真面,太早的暴露不光会让月影有了防备,而且会给她带来很多麻烦和危险,而最主要的一点,她知道的,其实远不像月影想像的那么多,她其实什么证据也没有,想到这里,她的心头一紧,看来,必须在月影对她下手之前,与外界联系上,不然,她也许真的会死得很惨。 府里一下沉静下来,几乎陷入了一片死寂。 倚翠疯了,那四个妾看到月影都躲着走,安小朵知道,下一个,轮到她了。 入夜,安小朵服待月影换衣服,洛熙在一边挑着灯花。 “哎哟,这,这衣服里怎么有根针呀,扎死我了!” 月影突然一声尖叫,从衣服里抽出一根亮闪闪的针来。 洛熙看了安小朵一眼,“怎么回事?” 安小朵摇头。 “这衣服,不是你洗的吗?不是你叠的吗?你怎么会不知道?” “是我洗的,是我叠的,可是那针,不是我放的。” 洛熙从月影手里接过那根针,在安小朵眼前绕着。 “沈落落,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月影,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也是,与我相依为命的人,我不许,任何人伤害她,那几个女人的下场你也看到了,不要故技重施,不要挑战我的耐、!” 他的双眼冰冷,手一挥,那根针扎入了安小朵的肩。 钻心的痛。 “这算是小小的惩罚,以后大夫人的事,你要照顾得仔仔细细,不然……” 安小朵怒不可遏,“洛王爷,怕我伤害到你的夫人,就把婢子、到别处,岂不省心省力?” “、到别处,你倒想得美!” 月影在那边煽风点火,“洛,你还要她做我的侍女,你看她那样,理直气壮的顶嘴,哪里象个丫环,比我这主子还横呢?” “就是她不像,才要你、教!” 洛熙揽过月影,细言慢语的说,转而又厉声呵斥安小朵,“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要看我们夫妻怎样恩爱吗?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安小朵木然走出去,再回头,灯已灭了,她心中,一阵迷茫。 她本以为经过那场闹剧,洛熙会对月影起了那么一点点疑心,生出一点点芥蒂,可是,她错了,她低估了月影对洛熙的诱惑力,也低估了洛熙对月影的爱. 爱到深处无怨尤。 他对月影的爱,是已超越了一切世俗的牵绊了吗? 还是,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不想计较太多? 安小朵一个人在黑暗中静静的站着。 她甚至没有拔掉肩上的那根针。 唯有痛着,疼着,才能让她放弃对洛熙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花园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安小朵问,“谁在那里?” 一个人影走出来。 安小朵定睛一看,“何护卫?” 竟然是洛熙的贴身侍卫何宇。 “啊,是沈姑娘,怎么这么晚还没休息?” 安小朵笑,“我们做下人的,总得等主子都休息了,才敢休息呀,何护卫怎么也没睡?” “唉,别提了,牙痛,左右睡不着,只得四处转转,可转来转去,也还是疼痛难忍呀!” 何宇捂着腮,有些口齿不清。 “哦,牙痛,何护卫不妨到厨房找点麻椒,放在病痛的那颗牙齿上咬着,定能缓解一些。” “真的?”何宇大喜,忙去了厨房,不多时,转回来,笑容满面。 “真的不痛了,沈姑娘,你这方法可真是好,何宇太感谢了,今晚呀,能睡个好觉喽!” “何护卫客气了,您去休息吧!” 何宇呵呵笑着,拍了拍安小朵的肩,说:“你也早点休息!” 天,好痛呀,那根针只怕被他大只大手掌给拍到肉里去了。 安小朵痛得直吸凉气,忙拂开他的手。 “怎么了?”何护卫忙凑过来看。 安小朵咬着牙把那根针拔出来。 “这,哪来的一根针呀,真是对不住,我不知道你身上有针呀!” 何宇很是窘迫。 “这根针,难道不是何护卫刺到我的肩上的吗?” “啊?不不不,不是的”何宇急得连连摆手,“我手里没针,真没有。” 安小朵笑,说“跟你开个玩笑,这针,是洛王爷扎的。” “洛王爷?” “嗯,月夫人在衣服里发现了一根针,非说是我放进去的,洛王爷一生气,就把这针扎到了我身上。” “那你没辩解呀?” “就如刚才,我若硬说是何护卫扎的,何护卫又如何解释得清?” 何宇叹息一声,“是呀,这真的解释不清。” 安小朵笑笑欲走开。 何宇急促的叫了声,“沈姑娘!” 安小朵转头,何宇说:“那个,那个大夫人,绝非善类,你若能逃便逃了吧,不然,唉,我真怕你会被她折磨而死。” 安小朵心中奇怪,不知这护卫为什么突然说了这一句,但又不好明问,当下叹了一声,说:“连你这护卫都知道她非善类,可是,骆王爷却视她为至宝,百般怜惜,对了,骆王爷去山东,何护卫也随行了吧?” “嗯,正因为随行,才知道……唉,跟你说说也无妨,在我心里憋得好难受!” 何护卫压低了声音,悄悄的说:“我们是在山东一个很偏僻的小镇上遇到大夫人的,当时王爷四处寻温宁未果,心下烦闷,便在一家酒店喝酒解闷,我闲来无事,便在街上随意逛,这男人嘛,你知道,一般都会留意那烟花柳巷处,我见一家院门前立着一个女子,很有风情,便多看了几眼,恰好这时,有一个衣着破烂的老乞丐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经过,那小女孩见那女人嘴里吃着东西,可能也饿急了,伸手想要,一般的人呢,大多会给吧,毕竟,一个小孩子,很可怜,就算不给呢,也不过掩着鼻子走开,这个女人却不一样,她笑眯眯的揪起小女孩的脸,使劲的扭,那女孩哭得凄惨,那老乞丐听见,拿了一根棍子乱抡,原来,还是个瞎子,那女人躲开棍子,却又一脚把那个老乞丐踢倒在地,祖孙俩趴在地上,好不可怜,她却娇媚的笑,极为开心,我一下就倒了胃口,便觉这女人,可真是够坏的,正想去搀扶那祖孙俩,王爷走出来,要我陪他去野外散散心。” “我们牵马在街上慢慢走,正走着,突然有个青衣小帽的年轻男子拦住了我们,张口就问,“二位爷,可是从京城来吗?” 我一看,不正是我在街上看到的那个女人吗,怎么摇身一变,又成个男人了? 王爷回他,是从京城来,这位小兄弟可有什么事吗? 我心里觉得十分奇怪,王爷的少言是出了名的,怎么倒对这陌生男子这么热乎呢。 那男子说,既是从京城来,想向二位爷打听一件事,两年前郡王府的洛熙王爷,两位可曾听说过他的消息。 王爷说,他呀,他早就病死狱中了。 那男子惊叫一声,竟然落下泪来。 我在一边看着,觉得那女子真是奇怪,连王爷也是古怪的很,见那男子落泪,王爷便支使我到街上买点日常用品,等我再回来,王爷眼眶微红,指着那男子说,何宇,过来,拜见我的大夫人! 这下,我眼都直了,头也晕得很,简直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那个男子,不对,那个女子此全然没有在街上时那妖媚又狠毒的样子了,俨然一个大家闺秀,朝我落落笑着。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但却把自己方才所见咽到了肚子里,王爷的脾气,怪僻火爆,人又冷漠多疑,难以亲近,若不是在战场上结下的生死情谊,只怕他的身边,一个人也不会有,虽然我跟了他一两年,知道他并非外表那样冷酷,可却也不敢这些事说给他听,只是自此,对这大夫人敬而远之,觉得她每一言每一语,每一行每一笑,无不虚伪至极,让人作呕,但王爷却对她百依百顺,真是让人气闷不已!” 何宇说到这里,脸上满是愤愤不平之色。” 安小朵也听呆了,良久,长长的叹息,“王爷行军打仗,有勇有谋,可是遇到儿女情长,却全无半点脑子,唉,怎么办,只能这样想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王爷早晚会明白的,只是,需要时间。” “话是这么说,可是,若是等到死了再清再白,又有何意义?沈姑娘,你来这府里也不少日子了,你的为人,我们这些人也都看在眼里,连倚翠那个以前虐待过你的人,你都不计前嫌的,时常去给她洗漱,喂她饭食,你如何能是那种心狠手辣,置几十条人命不顾的人?” 安小朵听得心中一暖。 “听何护卫这么说,我的心里真的十分安慰,谢谢你,我会多加小心的。” 何宇离去,安小朵也回到下人房,与她同住的倚翠的那个丫环已经睡着了,她却因为何宇的话,反反复复的睡不着觉。 因为睡得晚,整天便没精神,有些迷迷糊糊的,端了早饭给月影放在桌上,见她吃着,便闭上眼,想站着偷偷的眯一会儿,突然一声尖叫。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十九章 护卫好郁闷 又怎么了? 她瞪大眼睛,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月影一个大耳光便抽上来,这下安小朵更是晕头转向。 “姐姐,你怎么就打不改呢,看来上次王爷扎你的那根针,不够狠,我看,我要帮王爷一下。” 正要再动手,洛熙走了进来。 “又怎么了?” “洛,你看这菜里,天哪,我都快吐了,吓死了!” 月影娇声叫着,安小朵往菜里一看,菜底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大青虫,在盘中蠕动着。 “这是怎么回事?” 洛熙厉声问。 安小朵不屑的笑,能不能来点新鲜的呀,老搞这些屁大点的小把戏,有意思吗? “我不知道,不是我放的。”她仰着头,一脸不屑。 洛熙的耳光又抽过来。 接下来的几天里,不是月影的衣服破了个大洞,就是被子里藏了只死老鼠,诸如此类的小事,层出不穷,安小朵真是快被这女人打败了,虽然都是一点点小事,可洛熙的怒火却一点点的变旺,由拳打至脚踢,最后,干脆二进柴房。 安小朵真是窝火得要命,索、什么也不管了,从柴房出来后,揪个空子,把月影的那些戏法统统重演了一遍。 鞋子里放了钉子,衣服里放了根针,被窝里来个大蛤蟆,手帕上沾上点蜂蜜,这下热闹了,月影自己玩过的把戏,哪里料到还会有人跟她学呀,整整一天里,脚被扎得走不了路,想休息一下,躺死了一只蛤蟆,换件衣服被针扎到了肉里,当下气得脸都扭曲了,把安小朵叫过来,拿盆脏水就泼了她一身。 已是秋冬时节,外面都结了薄冰,月影这一泼,非但不要安小朵去换,反而叫了两个侍卫,硬押着安小朵往那风口边上站着。 安小朵身上很快结了冰,她拼命的哭喊,把满府的人都惹来了,但都趴在院门外,只是指指点点,不敢进来。 月影狞笑着走出来,命人每隔一段时间,就往安小朵身上浇凉水,这么浇了几回,安小朵已然冻得嘴唇发青,几近晕厥。 月影悠闲得把手插到一个大毛捂子,笑眯眯的看她。 “姐姐,我不想做人彘了,血淋淋得,多吓人呀,我胆儿小,我看今年冬天呀,我就做个活人冰雕玩吧,晶莹逷透,可是好看得很呢,姐姐觉得呢?” 二个侍卫站在一边,听月影笑得恶毒,也不由浑身发麻。 “大夫人,我看这惩罚也够了,再不放了她,只怕就冻死了。” 一个侍卫实在看不下去,出口给安小朵求情。 月影看了他一眼,“你们不知吗?他可是,王爷的大仇人,我这样做,王爷会很高兴呢?” 那个侍卫动了动嘴,还想说什么,见月影冷冷的看着她,便闭了嘴。 但两人押住安小朵的双手,却全都不约而同的垂了下来。 安小朵瞅了这个空子,猛地抓起月影的头发就练开了。 这下真是新仇旧恨,俱上心头,虽然已被冻得麻木,可是,那股恨却被生生的激发得如火般燃烧,左勾拳,右勾拳,横踢,后踢,安小朵可以说,把她所学的空手道在瞬间发挥到了极致。 最后一脚,月影跟断了线的风筝似的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了木桌上。 两个侍卫看傻了眼,他们万万没料到,一直软弱少言,一味承受的安小朵,居然还是会武功的,惊诧之余,再加上本身心里对安小朵的同情,他们两个居然在那两分钟内没做任何反应,只是傻傻的与已无关似的看着,直到像烂泥一样的月影在地上死命哭叫时,他们才回过神来。 但回过神的用处,好像也不大,安小朵像是变成了一个复仇女神,身上那种强大的气场居然让他们两个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两位可以一起上。” 安小朵拉开架势。 两个侍卫相对看一眼,弱弱的扑上来,安小朵的拳头还没碰到他们,他们便自己趴在地上,连连惨叫,惨叫过后,居然还装晕了。 这院里打得热闹非凡,外面偷看的人也都看直了眼,有的还拍手叫好起来,发现情形不对,赶紧闭了嘴。 管家却是飞奔着去找洛熙。 洛熙看到伤成一堆烂泥的月影,差点气疯了。 他左手提着一把剑,右手拎着安小朵,黑着一张脸,也不知想把安小朵把哪儿拖。 安小朵眼瞅着周围的环境,越来越陌生,越来越荒凉,到最后,竟是到了一个满是荒草的院落里。 这是什么鬼地方? 洛熙嘭地踢开破院的门,安小朵就觉眼前一暗。 门里的小院里,植满了松树和柏树,一派肃穆之感。 洛熙推开一扇门,把安小朵扔了进去。 密密麻麻的几十个灵位摆在这间小屋子的四周,安小朵看了一眼,是郡王府从老王爷到丫环家丁的灵位。 她趴在地上,欲再爬起,洛熙长剑出鞘,直指她的咽喉。 安小朵淡然一笑,握住剑锋,一用力,剑刺入了脖子,手上脖上俱是鲜血。 居然,不觉得痛。 洛熙握着长剑的手,抖了抖。 “我说过,沈落落,伤害她,你和你的亲人,只有死路一条!” 安小朵轻蔑的笑了笑,抓住剑锋的手,又是猛地用力,往自己的脖子上刺去。 洛熙大惊,慌忙撤回长剑,这一撤,安小朵的手登时血流如注。 “你杀呀,你杀死我呀,你为什么不动手?”安小朵站起来,逼向洛熙。 “死在你的手里,总比死在那个女人的酷刑下好得多,总比被那个女人做成人彘,生不如死要强得多!” “什么人彘?谁要把你做成人彘?你不要满口胡说,月月,她不会的!” “她不会谁会?她不会,倚翠怎么被吓疯了?不是她讲的人彘的故事吗?她不会,今天怎么会把我做成冰雕?我若不会点武功,我只怕已经成了一尊名副其实的冰雕!” “那是你想伤害她,她才……” “洛熙,你给我住嘴!”安小朵怒不可遏,“请闭上你的嘴,你这个瞎了眼的臭男人!你不光瞎了眼,你连心都瞎了!伤害她?我请你来看看,什么叫真正的伤害!” 安小朵唰地撕掉身上的衣服,洛熙倒吸一口凉气。 安小朵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有烫伤,还有烧伤,还有正在流血化脓的伤口,惨不忍睹。 “洛王爷所说的伤害,是这样的吗?” 洛熙微微发着抖,只是不发一言。 “我的亲人在您洛王爷的手里,如今我为鱼肉,您为刀俎,任你宰割,在这种情形下,请洛王爷用您那被人尊称,用兵如神的大脑想一想,我会用那么拙劣无聊的方法,去伤害你的女人吗?每一次伤害,都被她发现,每一次伤害,都被王爷拳打脚踢,都被您的女人又烧又烫,洛王爷,我是疯了,还是傻了?还是,我是一个木头人,你们踢我,踹我,抽我耳光,我都不觉得痛?” 安小朵说到这里,不由悲从中来,话音里便带了哭腔。 “我知道痛,我每天,都痛得要死,我拼命忍耐,是因为,不想让我的亲人受苦,我既然没法逃走,便只有忍耐,在这种状况下,洛王爷以为,我真的还会无事生非,会去找打吗?” 安小朵嘶喊着,浑身都在颤抖着。 洛熙咬着牙,“这一切,是你咎由自取,是报应!怨不得别人!你为什么不想一想,那死在流放路上的数十条冤魂?” “那数十条冤魂,知道他们的仇人是谁,只有你,这个瞎眼的男人,把仇人搂在怀里,当作珍宝!” “够了,沈落落,你口口声声说月影是凶手,你有什么证据?” “那么请问洛王爷,你口口声声说我是凶手,你又有什么证据?” “沈落落,你以为我愿意相信你是凶手吗?可是,我没办法不相信,那日我被提讯,大刑过后晕了过去,那提讯的两个贼人踢了我一脚,见我没动,便自顾自说话,言语之中,全是指向你和温宁,这,难道也有假?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巧合一个接一个,沈落落,你来告诉我,你如何为自己申辩?” “巧合?我活下来是巧合,那么请问洛王爷,月影活下来,算不算巧合?你有没有去查一查,她为什么活了下来?每个人都提讯,为什么只有她没了踪影?你有没有问一问,她为什么莫名的出现在镇国将军府,成为他的侧室?你有没有到遇到她的那个镇子上,去问一问,她在做些什么?她是不是象你想得那么冰清玉洁?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偏偏是我们不在府上的那几天,府中大乱?你知不知道,老王爷房中的那盆可以致人幻想的蔓陀萝花,是她送的?她来到府上一个月,大福晋遇到了鬼,老王爷突然糊涂了,洛王爷,这,算不算巧合?那么机密的谋反案,居然有人轻易说给你听,这算不算巧合?同样都是巧合,你为什么,一定要把这笔帐算到我的头上?” 安小朵一连串飞快的说着,洛熙大声吼,“闭嘴!” “她没有理由这样对我!她没有理由!” “我有理由,是吗?因为温宁,是吧?如果是因为温宁,我为什么在两年后还会是完壁之身?我为什么没有跟他走?” “因为他爱上了绿痕,他不要你了。”洛熙鄙夷的说。 安小朵听到这句话,突然觉得绝望,他们是两个星球的人,根本就已经无法对话,无法沟通了,可是,心里,为什么那么不甘,为什么那么痛,她只觉得喉间腥甜发痒,忍不住咳嗽,居然吐出一口鲜血来。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种事,可以让你疯狂吐血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十章 镇国将军的侧室 安小朵对着面前的鲜血微笑,想到在现代时,经常会说,吐血,吐血,现在居然真的吐血了,原来吐血的感觉是这样的: 是说不出的郁闷, 道不明的悲愤, 讲不出的伤心, 道不完的绝望! “是,洛王爷说得真对,温宁不要我了,我走投无路,只好又去把你救出来,然后,再想做一个阴谋,做什么阴谋呢?我实在想不出,麻烦王爷告诉我,我救你出来,是有什么样的阴谋?” 她嘴角流着血,声音一点点的弱下去,却仍是笑着,“你不知道,是吧?我来说,我的阴谋是,继续留在京城,等你回来,等你折磨我的家人,等你折磨我,等你的女人,把我做成人彘,然后,再浸泡到酒缸里,然后,我生不如死,日日哭号,呵,原来,我的阴谋,是找个人来虐待我,我终于知道了,哈哈,我知道了,这真是天下头号的大阴谋!” 安小朵不住声的笑着,笑到最后,终于支撑不住,瘫倒在地上。 “原来八王爷说的是对的,在你的眼里,我就是一颗混浊的鱼目,我真的好傻,我不要那些把我当夜明珠的人,却一定要找你这个把我当死鱼眼睬来睬去的男人,我真的好笨,好傻,象我这样的人,留在世上又有什么意义?” 安小朵的泪也流干了,她挣扎着爬向那把剑。 洛熙猛地把剑踢开了。 安小朵冷冷的看着他。 他在她的目光下不停的发抖,然后抱着头,发出声嘶力竭的狂吼,也瘫倒在地上。 安小朵安静的冷冷的看着洛熙,经过一连串的折腾,她突然一个字,也不想说了。 洛熙抱着头,在地上一直跪着,双肩不停的抖动着。 良久,他爬到安小朵身边,抱起她。 他的泪接连不断的滴落下来,落在安小朵的脸上,手上,心上。 她从来没见过他哭,她从来不知道,这个男人的泪,会让她心神俱碎。 “沈落落,我放过你,放过你的亲人,你走吧,远远的走吧,离开京城,离开我的视线,让我,永远的再也看不见你,好不好?” 洛熙喃喃的说着,嘴唇颤抖着,吻上安小朵的脸,他的吻,狂乱而迷茫,他的怀抱,温暖而沧凉。 “从今以后,我们两个人都不用再受折磨,你不用再受我的折磨,而我,也不用再受你的折磨,好不好?” 他低低的无力的说着,手却更紧的抱住她,紧紧的,象是想把她嵌进他的身体,他的泪,如雨如雾,可是,他的嘴,却一直反复重复着一句话。 “你走吧,不要再来折磨我。” 折磨? 安小朵的泪奔涌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到最后,她那么辛苦艰难的爱着,对他来说,却成为一种折磨? 安小朵的嘴唇颤抖着,她的心里一直在呐喊,“洛熙,如果你也爱我,请正视眼前的一切,找出真相,而不是,稀里糊涂的让我走!” 可是,她说不出。 只是觉得绝望,她,终究是看错他了,自始至终,他都是个懦弱的头脑不清的糊涂蛋。 安小朵冷静下来,她挣脱他的怀抱,缓缓的艰难的走了出去,刚到门边,就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醒来,看见的,是红芷和灿若关切的脸。 “主人,你可醒了,太好了!” 两个人一起扑上去,对着她,又亲又啃,眼泪鼻涕之类的糊了她一身,而身上的伤口,被她们一压,真是痛不可言。 她“啊”的闷叫一声。 两人手忙脚乱的解开她的衣服,看到一身的伤痕,不由痛哭失声。 “主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个掳走你的人,跟你有什么仇呀,为什么要把你折磨成这个样子呀?” 红芷哭叫着。 灿若忙说:“红芷,你快别问了,快来处理主人身上的伤吧!” 安小朵哀哀的叫唤,“妹妹们,伤不打紧,快弄点吃的来吧,我可不做饿死鬼!” 红芷一听,忙不迭的说:“我去,我马上去弄,你等着,我弄你最爱吃的菜!” 两个丫环手忙脚乱,不多时,安小朵身上已被料理的干干净净,伤口也包扎妥帖,红芷也把饭菜端了上来,安小朵直接用手抓,风卷散云秀把面前的东西,吃得一丝不剩。 总算吃饱了,吃饱的感觉,超爽! 抚抚圆圆的肚皮,安小朵满足的打了个饱嗝,说:“肚皮呀肚皮,这些天,你受苦了!” 红芷和灿若对视一眼,又是心疼,又是想笑。 安小朵摸摸脑袋,问:“我怎么会回到医馆了?是你们救我出来的?” 两人摇头,“我们天天都想救,就是没法子,我们刚收拾完准备休息,就听见有敲门声,打开一看,你就躺在门前的台阶上了。” 安小朵发了会呆,看来,他真的放了自己,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象承诺的那样,把沈落落的家人也放了。 灿若小声的问:“主人,那个骆寒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呀,你跟他有什么仇吗?” 安小朵奇怪,“你怎么知道,是骆寒抓的我呢?” 红芷说:“是八王爷查出来的。他听了我们的描述,就把自己怀疑的几个人的画像拿来让我们看,我们一看,就是那个骆寒。” “我不是不让你们说的嘛!” 灿若大叫,“主人,你被抓走,我们都急死了,哪能坐以待毙呀,再说了,八王爷来了几次不见你,问我们,我们俩又支支吾吾的,他是何等聪明的人,一猜就知道你有了不测,一再相问,我们就说了实情。” 红芷接过来说:“自从知道是骆寒掳走你之后,八王爷就多次派人去骆府打探,可是,那骆府大院,四角都设有炮楼,日夜都有人轮流把守放哨,而且,那座宅子,在荒效野外,又是旷野,被他的兵,围得跟铜墙铁壁似的,别说人想靠近,就是苍蝇蚊子我看也难飞进去。” “是呀,我和红芷还想混进里面当丫环,想查看到底把你关在哪里,谁知人家根本就不睬我们,说他们家的丫环家丁,全是从外地带来的,都是些孤苦无依之人。” 安小朵听着,心里突然一阵难受。 这样的戒备森严,又岂止一个骆府,洛熙的心里,更是心房紧闭,拒人于千里之外,处处多疑。 她突然有点理解他的感受了,被自己身边的人背叛,让他如一只惊弓之鸟,只觉无处不是陷阱,而他本身的身份,更让他敢以真面目示人,日日提心吊胆,怕说错一句话,便再次引来杀身之祸,而此时月影的出现,对于他来说,怕是溺水的人手里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吧,是他唯一能说说心里话的人。 如果有朝一日,他知道这根稻草,其实是根曾经想要勒死他的绳子,真不知他要如何面对。 红芷和灿若仍不住嘴的说着。 “八王爷也曾亲自去过骆府,可惜,虽然借故还在骆府留宿了一晚,依然没有查到你的踪迹,他不得已,请出皇上帮忙试探,哪知那骆寒,强硬得很,咬死口说根本没抓过什么大夫,弄得皇上都起了疑心。” “啊?皇上起了疑心?天哪,那他不危险了?”安小朵一惊。 灿若瞟了她一眼,“你怎么了?主子,我怎么瞧着你那么怪呢?象是,很替抓你的那个人担心似的?” “有吗?没有吧,呵,”安小朵嘿嘿笑着掩饰。 红芷趴到她脸上细细的端祥了一阵,担心的问:“主人,你,你不会被打傻了吧?” 安小朵一巴掌拍到她脑门上。 “死丫头,我变傻了也还要比你精!” 灿若沉默半晌,突然又问:“主人,那个骆寒,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呀?又抓又打的?” “他跟我爹有点小过节,这回发达了,报复呢,这人心眼特窄,又笨得跟猪似的,白披了张男人皮!” 安小朵只顾信口胡扯。 灿若看着她,忽地又冒出一句,“主人,那个骆寒,不会就是洛公子吧?” 安小朵惊得差点从椅子上翻下去。 她捂住灿若的嘴,四处看了看,说:“我的姑奶奶,你小声点行不行呀,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呀!” 灿若惊得半天没说话,“原来,八王爷猜得一点都没错。” 安小朵差点又跳起来。 “八王爷,知道了?” 灿若看她紧张兮兮的,忙说:“他也只是偶尔闪了这样的念头,随即自己又推翻了,毕竟,这骆寒与洛熙,无论是外表体型,还是声音,都实在是相差甚远。” 于安在松了口气,“我回来了,这事也就到此为止了,从现在起,千万记住,不能把骆寒和洛熙讲到一起,不然,会害死他的。” 灿若轻轻的说:“主人,经过这一场事,你的心中,还是放不下他吗?” 安小朵苦笑,“我差点连小命都放给他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当下又把月影欺负的事一说,红芷和灿若气得直拍桌子,差点把桌子都拍烂了。 “就没有什么法子能治治她吗?” “唉,能有什么办法呀?” “那就让她这个罪魁祸手继续被王爷当作珍宝一样,、着,爱着,享尽荣华富贵?天哪,这也太便宜她了!” “我们没有证据呀,这事都过了两年了,就是当初,我也是毫无头绪,更何况两年后,更是无从查起,我也尝试让洛熙了解她的为人,进而再怀疑她,可是,那个该死的,连心都瞎了,不过,我倒听说月影曾在镇国将军府待过,听说,是做镇国将军的侧室……。” “什么?镇国府?”灿若失声叫。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十一章 灿若的身世 “怎么了?是镇国府呀,有什么问题吗?” 灿若摇头,却沉默下来了,半天不说话,只是听着安小朵和红芷在那里乱哄哄的闲聊。 两人正聊着,她突地又站起来。 “主子,镇国府的事,我明天去打听。” “啊,你认识镇国府的人?” 灿若笑得落寞,“岂止认识,唉,等我明天回来再说吧,夜已深了,主人,你一身伤病,早点休息为好。” 安小朵狐疑的看了她一眼。 虽然与灿若已相处了二年多,彼此之间,亲密融洽,情同姐妹,可是,这个美貌女子的身世,却一直是个谜团,她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聪明灵秀,心智过人,绝非贫苦人家出生的女儿,但她不愿说,安小朵也就不问,每个人,都有自己不能说的秘密。 想到这儿,她打了个呵欠,说:“好,都睡吧,我也困了!” 第二天一大早,灿若就出去了,红芷忙着准备早饭,安小朵依然扮成了安大夫,坐在医馆里歇着,只是身上伤病,行走多有不便。 八王爷第一个踏进门来,进门就往后院钻,边钻边嚷:“红芷,红芷,我想到一个好法子,可以救你的主人!” 钻到一半,忽又返回来,对着安小朵,大叫,“你,你……” 安小朵笑,“八王爷,别来无恙?” 八王爷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夸张无比的拥抱。 “落落?你真的是沈落落?”他三两下撕去安小朵的伪装,动作粗暴,安小朵登时痛得呲牙咧嘴。 撕完后,他把安小朵的脸捧起来,细细的端祥。 终于安静下来,傻傻的笑,“落落,真是你呀,呵呵,你总算回来了,我真的是,找得你好苦!” 安小朵被他以那种、的姿势抱着,看着,只觉脸上一阵阵发烫。 八王爷哈哈大笑,放开了她。 “那个骆寒,到底是为了什么把你抓去?” “他与我父母有些恩怨,抓我去,无非泄愤。” 撒第二遍谎,熟练多了。 “那怎么又把你放回来了?” “我也不知道,他这个,怪异孤僻,难以捉摸,可能,也没有多大的仇吧?” “是呀,我也听朝中人议论,说他虽战功赫赫,红极一时,可是,却无一个官员,与他亲近相交,当然,即使别人想,他只怕也不屑结吧,无意中,数敌不少哇!” “他就是这样,清高自大的臭毛病只怕到死也改不了,真是的。” 安小朵不由暗暗替洛熙担心。 “你说什么?你以前,就与他相熟?” “啊?不熟,我只是听父母说的,”说到父母,安小朵眼神黯了黯。 “是想起你的父母了吧,”八王爷拍拍她的肩,“我也一直在想法营救他们,只是骆寒目前是皇上最信任最倚重的人,他说的话,皇上一直相信,这事,得慢慢、查。” 安小朵强颜欢笑,“八王爷,你总是为我奔走,落落心里真的很过意不去。” “过意不去就嫁给本王喽!”八王爷半开玩笑半当真的看着她。 安小朵看着那双温暖的眼睛,不由又想落泪。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落落情愿第一个遇到的男人是王爷,可是……” 八王爷捉了她的手,放在怀里。 “落落,你不要有什么负担,我只是看你一个女子,吃了这么多苦,两年了,却仍是傻傻等待,心里十分怜惜,你现在,还是要等吗?” 安小朵心中迷茫万分,只是看着八王爷,说不出话。 八王爷苦笑,“我看呀,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好了,看到你平安,我就放心了,朝中还有事,我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红芷端着饭菜出来,头一伸,问:“主人,八王爷走了,你怎么不留他吃早饭?” 安小朵低下头,闷着。 红芷唠叨着:“主子,其实八王爷人真的很好的,你看你,为了一个不喜欢你的男人,把自己稿得那么凄惨,值得吗?” 安小朵盛了碗饭,在嘴里慢慢嚼着。 “红芷,你不懂的,有时候,你的身体是拗不过你的心的,我也不想这样,可我,没有办法。” 灿若一直到天快黑才回来。 见到安小朵就急急的说:“主子,那个月影在两年前的秋天,就已做了镇国府的侧室,只是,不知为什么,没置办酒席,也没有任何仪式,她自进入镇国府,极少出来,所以,很少有人知道。” “去年秋天?具体是哪个月?哪天?” “差不多是九月吧,哪天倒是不清楚,但肯定是上半月。” “九月?那不是郡王府出事那个月吗?这么说,月影出了狱就直接进了镇国府,或者干脆说,很有可能是镇国府的人救走了她。” 灿若凝重的点了点头。 “那她既然进了,又为什么要离开呢?” “镇国将军妻妾无数,那些女人,为了争一个男人,日日勾心斗角,真的比皇宫争、的情形不差多少,月影虽然手腕颇多,可想来,那日子也不易混,听府里的丫环讲,镇国将军虽把她接入了府内,却也不过、了个把月,就倦了,又娶了新、,她在那里挨了有一年多,终于离开了。” “灿若你说,这郡王府的谋反案有没有可能,跟镇国府有关系?” “应该有吧,今日去得匆忙,因府里死了一个、妾,我找的那个人,正忙着收拾,也无暇跟我多说,等过几天,我再去。” 安小朵看了灿若一眼,见她头发凌乱,气喘吁吁,鼻尖上还有汗意,知她这一路定然是急急忙忙,拼命赶来,就说:“那我们就等几日,反正都已经等了两年了,也不急这几天,你快去洗洗吧,晚饭肯定还没吃,我去热一下!” “不不,主子,我自己来就行了!”灿若忙说。 安小朵又把她按下,“你虽称我为主人,可你也知道,这两年,你和红芷和我,真正是情同姐妹,你们不惧危险,陪我留在京城,如今我家人又都在大牢,生死未卜,你们也算与我相依为命了,还有什么主仆之分,你就不要想太多了。” 灿若的眼中,渐渐溢出泪来。 她拉住安小朵的手,说:“主子,你坐下来,灿若不饿,我还有一件事,要说与你听。” 安小朵坐下,看着她。 灿若流着泪,缓缓的说:“镇国将军,是我的亲生父亲!” “啊?”安小朵惊讶无比,“原来你竟然是镇国府的千金,那怎么还流落街头呢?” “千金?哈哈,我在他的心里,只怕连一文钱也不值!” “怎么会这样?你出来了,你娘呢?” “我娘死了,被他杀死的,为了救我。” 灿若说到这里,放声大哭,这一哭,真正是撕心裂肺,显然是想到生平中最伤心的事,触到心底最不能承受的痛。 安小朵抱住她,轻轻拭去她的泪。 “灿若,不要说了,有些痛,说一次,好比再死一回,我知道的,你,别说了。” “不,我要说,我心里日夜被这些事折磨,每每念及,就觉得心里透不过气来,再不说,只怕真的要疯了!” 灿若擦了泪,平静了一会儿,说:“我娘原是一个贫苦人家的女儿,在她十七岁那年,我外婆生了一场大病,她去药店抓药,谁知刚到药店附近,钱就被一个小偷抢走了,那可是东拼西凑的救命的钱,我娘跟在小偷后面拼命追着,可是,她一个女孩子家,哪里追得上,一跤摔在地上,痛哭不已,正哭着,忽听前面的小偷一声惨叫,紧接着,一个男子出现在她面前,把她的钱包递还给了她。” “那个男长得俊俏非常,不光帮她抢回了钱包,还把她送回了家,第二天,又专程请了大夫,治好了我外婆的病,后来,我娘知道,他,原来就是鼎鼎有名的镇国将军。” “后来,他上门提亲,我娘就欢欢喜喜的嫁了,只觉得嫁了这样的男人,也算是人中龙凤了,真是天大的福气。” “哪知到了镇国府,才明白,他的妻妾,明的暗的,居然有十多个,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我娘原本就见过什么世面,又生、懦弱,那些人在镇国将军、着她时,还不敢怎么样,可是,娘只受、了两个月,他就倦了,那些女人怎能放过她,我娘那时已怀了我,为了保护我,她甘心做了下人,以求自保,等我出生后,我们娘儿俩也就无名无分的,彻底的,沦为奴仆,不过也好,下人虽累点,可没有人再来找我们娘儿俩的麻烦,我从小跟着娘,也是什么活都干,方才,主子说我是镇国府的将军,其实我不过是个丫环,唯一好的是,府里开的学堂,我可以跟在后面学一些,娘存了点钱,也会请人教我些琴棋书画,她一心巴望着,我以后可以嫁个好人家,再不象她那样苦命,其实娘真傻,只要是嫁到富贵人家,不永远也逃不了那样的命运吗?” “看着我一天天长大,娘也越来越欢喜,因为,我已经长成那府里最俊俏的女子了,镇国将军也因此,时常来看我,捎些吃的用的,还有女孩子用的胭脂水粉首饰之类的,可我很怕他,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不象是一个父亲,看着女儿的眼神,倒像是一个男人对着女人的眼神,有一天,我最害怕的事,终于发生了,她趁我娘不在,直接把我按到了炕上,他居然……”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十二章 有点眉目 灿若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只是趴在桌上,哀哀的哭。 安小朵听得揪心又愤怒,“这天下,怎么竟有这样、不如的父亲!” “我拼命呼救,我娘听到了,赶过来,看到这一幕,完全呆掉了,镇国将军却一脚,把她踹了出去,可他也没料到,一向懦弱的娘,用一把撅头,直接把他的脑袋刨开了花,他痛得大叫,松开了我,娘大声叫着,让我快逃。 “我慌慌张张的往外跑,没走多远,就听娘一声惨叫,然后,他又血淋淋的出来找我,慌乱中,我钻进了一个小洞里,没想到,这一钻,居然钻出了府外,爬出去之后,我无处可去,便把自己的脸抹黑,散了头发,扮了乞丐。 灿若眼圈有些红,继续往下说,“第二天,我去镇国府,想打听娘的消息,却正好看见我娘被一伙家丁抬出来,我跟在他们后面,看到他们把娘扔在了荒野中,竟是连埋,都不肯埋。 “那天夜里,我挖了整整、的坑,把我娘埋了,仍是无处可去,又怕他找到我,仍是作了乞丐,幻想着有一天,能杀了他,报我娘的仇,可是,一个弱女子,在这世上,连自保都不可能,更何况报仇,再后来,就遇见主子你了……” 灿若说到这里,微微一笑,“当时真以为,你是男子,看到你,明知自己打不过那伙人,却还执意要救我,心里真是感动万分,只觉要是能把终身托付给这样的男人,真是死也心甘,谁知看了一天,觉得不对劲,主子,洛熙看我时,你脸上的醋意,真的好明显哦,而且,好可爱,老是在那里皱鼻子,翻白眼。” 安小朵听到这里“扑哧”一声笑了。 “净瞎说,我什么时候翻白眼了?” “怎么没翻?你看到月影在洛熙身边时,那眼睛呀,根本就没黑眼珠了,全是眼白!” 安小朵大笑,想起那段时光,突然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灿若呀,你的观察,可真是仔细。” “那是自然,在镇国府里,我这样身份特殊的女孩子,很早就学会察颜观色了。” “那你这次在镇国府,去找谁打探消息呢?” “一个老仆人,周妈,她跟我的娘的关系很好,我听她说,月影在没做侧室之前,就曾经去过镇国府,有一次,还看到管家拿了一封信给镇国将军,无意中听到那个管家说到月影的名字。” 安小朵眼前一亮,“这么说,月影跟镇国府有书信来往?” “这个,还不太确定,周妈也没来得及跟我细说,所以刚才,我也没你提,她说帮我打听的。” “如果真的有书信就好了,那可是铁证呀!”安小朵怀想着,揭穿月影真面目时的快意,但忽然又沮丧起来。 “这都两年了,即使有什么信,会不会也毁掉了呀,更何况,是牵涉一些秘密事情的,月影也不再是他的心头爱。” “主人,你先不要失望,照我说呀,那月影肯定也是死心踏地爱上镇国将军,才肯为他做事,她给他的信中,应该会有很多关于男女之情的,用你的话说,他都不在意她了,自然也不会在意她写的那些情信,越不在意的东西,越会随手一放,就越好拿呀!这类信件拿到洛王爷那儿,我就不信,他还能无动于衷。” 安小朵被灿若这番歪理弄得又情绪高涨。 “不过,得等周妈弄清那些旧信都放在哪里,不过,我们要自己去拿,周妈不识字的。” “这倒是个问题,得好好的计划一下。” 安小朵沉吟着。 灿若点头,“镇国府确实也不是那么好进的。” “你说,镇国将军那么坏,那么、,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女人想嫁他?” 灿若想了想,“你没见过镇国将军吧?” 安小朵摇头。 “等你见了他,你就会明白,算命的都说什么相由心生,可是,他是一个魔鬼,却长了一张菩萨脸。” 安小朵瞪大眼,“照你这么一说,我倒有点想迫不及待的想见到他了。” 灿若白了她一眼,“你别到时信没取出来,倒爱上他了!” 安小朵哈哈大笑。 休养了三五天,安小朵身上的伤已经可以行走了,便急急忙忙带着红芷和灿若去了大牢。 牢头依然是李如景。 他看见安小朵,有些诧异,问:“安大夫,怎么又来这里?” 安小朵只说是探监,说了沈家人的名字,李如景说:“你来晚了,他们已经不在了。” 她差点站立不稳,“最近没听说有处决犯人的呀?” 李如景连连摇头,“怪我,口误,我说的不在,不是不在人世了,而是……唉,他们已经放出去了,今早放的,走了有一会儿了。” “放出去了?”安小朵大喜,“那他们会去哪里呢?” 灿若说:“我看多半会去我们的医馆,沈家的宅子已经被充公了嘛!” “是呀,是呀,主人,我们赶紧回去,别到时,他们再找不到人。”红芷急急的拉着安小朵就跑。 安小朵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又转回去,问李如景,“李牢头,今早,除了我们,还有谁来过?” 李如景从怀里掏了一件东西来,说:“这是来的那人让我给你的,他说,如果你不问,就算了,要问,就把这东西给你。” 安小朵接过来。 是一把钥匙。 李如景说:“沈家的宅子已经解封了。” 他连她父母都放了,家产也还了回来,是不是代表,他不再怀疑她了?不再,把她当成仇人? 红芷在那里叫:“主子,你发什么愣呀,快走呀!” 三人急忙跳上马车,一路急驰,到了医馆,沈父沈母,沈子轩正在医馆门前的台阶上坐着呢。 安小朵跳下车,看见他们破衣烂衫,形容憔悴,短短的两个月内,竟像是老了十几岁。 沈父沈母更显老态,不过四五十岁的年龄,却颤颤巍巍,如七旬老翁老妇。 她扑上去,抱住他们,嚎啕大哭。 “爹,娘,哥哥,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连累你们受了这么多的苦,我该死呀!” 沈父一头雾水,虚弱的笑着,说:“这傻丫头,我们是因打了败仗惹了皇上,又有骆寒那小人上了谗言,怎么成了你的事呀!” 安小朵登时想起来,他们是不知实情的,他们不知道,骆寒,就是洛熙。 她一时间真情流露,现在见沈家人还蒙在鼓里,心里愧疚更甚,一时间,只想把骆寒就是洛熙的真相告诉他们,可是,自己马上又把这个念头打消了。 倒是沈子轩觉得有点不对劲,他见自己的妹妹脸上脖上都是伤,说话又奇里古怪的,就问,“落落,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呀?” “啊,没有呀。” “那你怎么说什么对不起我们,还有,你身上的伤,谁弄的?” “我怎么不是对不起你们,如果我听了你们的话,嫁了八王爷,现在,皇上就是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怎么着,也得饶了你们,可是我,我不听话,我老是那么任、,”安小朵又呜呜的哭开了。 “行了,你这次别再任、了,跟我们走吧,我们一家人回山东老家,平平静静的过日子,虽然没有锦衣玉食,没有车马相随,但也不用再处在官场之中,整日的勾心斗角。” 沈父点头,“是呀,伴君如伴虎,想我沈家父子奋不顾身,血战沙场,保家卫国,也为大清国立下汗马功劳,谁知一朝落败,居然沦为阶下囚,一无是处了,想来真是寒心之至,这官,不当也罢!” 沈子轩也一味叹息,“我也看透这皇族了,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翻脸比翻书都快呀,这般忠心侍主,却只因别人的一句谗言,便不分青红皂白,将我们打入大牢中,想想以前,真是一味愚忠了,我此番回去,弃军从商,一家人照样可以衣食无忧,幸福美满。” 沈母拉着安小朵的手,一个劲儿的掉眼泪。 “落落,你这身上怎么那么多伤呀,” 安小朵未及作答,红芷嘴快,“还不是那个骆寒……” 她连忙打住她的话头,“我听说是骆寒进的谗言,便去找他理论,谁知他竟将我掳入府中,作了丫环,近日才放了出来。” 沈子轩一听,怒不可遏,沈母忙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现在,还是先回山东安定下来,落落,你把你这医馆,也搬到山东吧,到时,也可见到温宁和绿痕了。” 安小朵忙问,“温宁哥哥和绿痕,他们现在何处?怎么自从走了,就再无音讯?” 沈子轩刚想回答,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居然咳嗽出一大块血块。 安小朵一时慌了手脚,“哥哥,你怎么了?” 灿若忙说:“莫急,莫急,这大牢二个月,不死也得脱层皮,大家都别着急说话,先进去,洗漱一下,吃了饭,治治伤,来日方长,这叙家常的时间呀,多着呢。” 说着小心翼翼的把沈子轩搀扶了进去。 安小朵和红芷也忙把沈父母搀扶进去。 三人治伤的治伤,烧水的烧水,灿若为了让刚出牢门的三个人早些吃到饭菜,又忙着到对面酒店订了桌酒席,也算为他们,接风洗尘。 沈家三人经过一番洗漱,顿觉神清气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十三章 无言以对 六人一同去酒楼的二楼坐定,不多时,伙计端上了些清粥小菜。 灿若说:“老爷,夫人,少爷,你们刚刚出得牢门,大荤大腥的,怕是胃会受不了,所以,我先让他们烧了点清淡的菜,养养胃,你们先吃着。” 沈子轩看看灿若,对安小朵说:“你身边的丫头,倒是比你细心多了,凡事都照顾得体贴周到。” 灿若破天荒第一次红了脸,“少爷,您夸奖了,我只是尽了丫环的本分而已!” 沈子轩看着灿若,但笑不语。 灿若抬眼看看沈子轩,见他仍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不由脸上又是一红,说:“少爷,你吃呀!” 沈子轩方才回过神来,呵呵笑着,端起一碗粥,细细喝着。 红芷在一边抿嘴笑。 “老爷,夫人,少爷,你们吃饭真是文雅,你没见我们主子那日回来,差点连盘子也吞了下去!” 灿若也在一边打趣,“看主子吃饭,就知道,人家书里写牛饮,虎吞,是什么意思了。” 安小朵笑骂:“两个死丫头,又来取笑我。我那不是饿急了吗?看我明天不饿你们八天八夜再放出来,倒要看看你们怎样吃饭。” 见两个丫头还是捂嘴笑,又跳起来,去揪她们的辫子,三人笑闹成一团。 沈家三人见到她们娇憨可爱,仿佛未谙世事的孩童一般,也不由欣慰一笑,长舒了一口气,心里想着,这苦难的一页,终于是翻过去了。 饭后,沈子轩着手拟定行程,计算着该找几辆马车,走哪条路线又安全又近,安小朵默默听着,想说话,却嗫嚅着,灿若眼尖,轻声问,“主人,你怎么了?” 沈子轩一直注意灿若,觉察到他们两个窃窃私语,就问,“怎么了,落落,你该不会,不想回山东吧?” 安小朵的声音跟蚊子哼似的,“不是,哥哥,我只是想,再待一段时日,等……” 她的话还未说完,沈子轩已把桌子重重一拍,“等?等什么?你不会,还是要等那个不知是死是活的洛王爷吧!我不管,你今天不走也得走,不然,从今以后,你就不是我沈子轩的妹子,爹娘也就当没生你这个女儿!” 沈母又落了泪,哆嗦着抓住安小朵的手,“落落,别再任、了,听你哥哥的话,我们这一家,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安小朵心中也是纠结至极,她小声说:“娘,我回,我一定听话,跟你们回山东,但是,你们先走,好不好?等我了结手中的事,马上去找你们。” “你还有什么事要了结?你少给我找理由,你就为等那个洛熙,不知错过多少好姻缘,温宁那么对你,你不要,他只好伤心的带着绿痕走,八王爷,那可是真正的人中龙凤吧,正室又空缺,你也不肯答应,沈落落呀沈落落,你让哥哥怎么说你呢?你要真的等来洛熙,你的结局更惨,他把你当成他的仇人,你会生不如死!” 沈子轩气得在屋子里转圈,突然悟起一事。 “我问你,那个,骆寒,该不会就是洛熙吧?” 说到洛熙两个字,沈子轩更是如梦初醒般,“对,我怎么没想到,只有他是洛熙,一切才有了解释,不然,他跟沈家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为什么害了我们不说,又抓了你?” 安小朵连连摇头,“哥哥,那个骆寒可与洛熙有一丝一毫相似之处?只是他这人,行为怪僻,谁也摸不清他心里想什么,也许,是你们在皇上面前太受重用,他想把你们剪除掉,以后皇上不就得倚重他一个人了?” 安小朵嘴里胡乱说着,心里却一阵阵的罪恶感,对不起,哥哥,对不起,爹娘,我明知是谁害你们,却还是不能把实情说出,等我查个水落石出,一定要让那些幕后黑手,来还这笔帐! 沈子轩听着半信半疑,把目光转向红芷和灿若。 两人连连摆手,灿若说:“如果真是洛熙,他那么恨我们主子,又怎么肯放她回来。” 沈子轩坐下来,看一眼安小朵。 “我不管那么多,你只要跟我走,就好了。” 安小朵暗暗叫苦,眼看月影的事,有了点眉目,这一走,不又前功尽弃了吗? 但见沈盈气仍未消,只好闭了嘴,傻笑着吃菜。 沈子轩叹口气,“妹妹,我知道你心里苦,可是,这感情的事,永远无法强求,那个洛熙,说来也并非什么坏人,可他的心,不在你这儿,他不回来,我倒还放点心,我真怕,他有朝一日真的回来,那么妹妹你,只怕要被他折磨至死了。” “哥哥,我知道,我对他,也已彻底的死了心了…….” 话说到一半,忽听隔壁房中哗的一声响,象是什么杯子之类的碎了,酒店的伙计刚好端菜上来,听见响声,往那房中一看,忙叫:“呀,这位爷,您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手受了伤呢?” 安小朵本就坐在门边,一听受伤什么的,出于医者的本能,忙跑到了隔壁房中。 只看了一眼,她就愣住了。 那人一袭黑衣,面色如碳,是,骆寒。 见到安小朵,他的嘴咧了咧,露出些微笑意,而那眼眶里,却是满满的泪水。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却都说不出一句话。 这时那个伙计把汤送到了安小朵那桌,又拐了回来。 “我说这位爷呀,您这手……。天哪,您该不会把这杯子,生生给捏碎了吧?你说你一个肉掌,跟这杯子较什么劲呀?瞧这些血,怕是这碎片,扎得很深呀!” 伙计边说边想用手把那碎片取出来,哪知拔了一下,没拔动。 这下他吓坏了,“爷,你这手,怕是伤到骨头了吧?你等着,我去对面,给您请个大夫来。” 一转身,看见安小朵。 “哎呀,这可真是巧,安大夫,您快给他看看吧。” 安小朵蹲下来,轻轻拿起洛熙的手。 他的手一直在抖,血仍是不停的往外涌着,看来,真的扎得很深。 “这里没有药,你随我到医馆包扎吧。” 她垂着眼皮,淡淡的说。 没有回音,她站起来,他也没有跟着要走的意思。 安小朵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他定定的盯着她看,浓眉微蹙,嘴唇微微颤抖着,而泪,无声的落了下来。 安小朵笑笑,“怎么,很痛吗?痛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洛熙的嘴角上挑,哑声说:“痛,很痛。” 沈子轩在隔壁叫:“落落,怎么回事?谁受伤了?” “哦,一个,陌生人,手意外受伤了,我带他去医馆包扎一下,你们先吃着。” 医馆里,安小朵熟练的取出了洛熙手里的碎片,然后轻轻的帮他抹上药,用细软的布慢慢的缠着。 洛熙安静的看着她,她还是那样,会因为紧张,而微微的嘟着嘴,只是,她的唇有些苍白,嘴角仍残存着一大片淤青,脸也瘦了许多,一点也不像以前那样,有点小小的婴儿肥。 洛熙闭上眼,那是他,亲手造成的。 正想着,安小朵直起身来,说:“好了。” 他也站起来,想跟她说一句什么话,可是,一时之间,居然无话可说。 安小朵仍是垂着眼,没再看他,只是忙着收拾药瓶。 他站了很久,她也收拾了很久。 谁都没有要离开,可是,谁也没有说话。 安小朵手中的那只药瓶,已快被她的手摩掉了釉,可是,她居然还是没想起,要跟他说些什么。 原来,他们之间,竟已是无言以对。 灿若在酒楼上叫她,安小朵抬起眼,看了看洛熙。 那是骆寒的脸,陌生的,没有表情的。 他永远是这样,永远带着一张面具对着她。 洛熙的喉结微微动着,最后,还是无言的走了出去。 再回到酒馆,那个店伙计正跟红芷他们说话。 “那位爷可真是奇怪,每次总是一个人来,每次来呢,总要那个房间,那个房间要是不空着,他就走,每一次来呢,总是要很多酒,这都五六天了,今儿个,又把茶杯给捏碎了,那碎片,扎得可深呢,我拔都拔不出来,你们说,这人,别是有什么癔症吧?” 安小朵听在耳里,心里一阵刺痛。 她可不可以这样想,他坐在那里,只是为了看她? 安小朵突然有了一个习惯。 每天一开门,总会往对面酒馆二楼的窗户看一眼。 自那天以后,安小朵每天都看,可是,她再没看见过洛熙。 也许,那只是一种巧合。 她自嘲的笑了笑,摇了摇头,走到柜台里坐下。 灿若急匆匆的走进来,一脸欣喜。 “主人,周妈那边有信了,她说镇国将军与别人往来的那些信,全都放在一个牛皮箱子里,收在书房的书架顶上,只是有一点,就是那个人好奇怪,最近老是猫在家里,不出门,跟外人说是得了什么脓疮,不能经风,只能在家养着。” “那可真够麻烦的,他在家,再去他家偷东西,不好下手呀,对了,他那府里守卫怎么样?” “也够森严的,我这一路上呀,想了很多招,可是,就没想出个好办法来,首先的问题是,我们怎么进去镇国府呀,那几个士兵守门,比狗都忠诚。” 安小朵抓耳挠腮的也不想出个好主意,最后决定,亲自到镇国府观察一下地形。 镇国府位于城东,远远望过去,好大一片宅子,足有十几亩地那么大,气派非凡。 门口两侧,站着两列士兵,全幅武装。 围墙更是高,居然有三人高,安小朵骂:“真是死、,筑两人高的围墙,就够、的了,他居然筑了三人高!” 这回别说爬了,凭她这娇小的身材,望一眼,都累得脖子痛。 更加、的是,这么高的围墙,中间居然没有花窗,全是封闭严密的实墙。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十四章 做一回窃贼 “监狱的大墙,也没他的封闭、强呀。” 安小朵皱着鼻子,拧着眉毛,絮絮叨叨的。 灿若说:“这里本来就是监狱!我在这里住了十八年,从这府里抬出去的死人无数,有被活活打死的丫环,有吞金自尽的妾室,有莫名死亡的兵士,每次出现死人,我们都不敢问为什么,更不敢去谈论,到最后,都见怪不怪了,仿佛死的只是一只蝼蚁。” 安小朵听得头皮发麻。 “那还那么多的女人争着抢着要嫁她?” “因为爱,因为权势,因为欲。镇国将军,名震四方又、倜傥,不论是名门闺秀,还是小家碧玉,追慕者众多,谁也不会知道,那般华美风光的背后,是无法言说的残暴和肮脏。” 灿若平静的说着,眼神沧凉无比,看来,那十八年的记忆,已成为她心中永远的阴霾。 安小朵拍拍她的肩,“不要太感伤了。” 灿若微微一笑,“主子,我很庆幸,我终于,得以逃出生天。” 两人沿着围墙根缓缓的走着,这时,一个白乎乎毛绒绒的东西突然窜了出来,咬住灿若的裤管不放。 两人大惊,灿若低头一看,惊喜的叫了声:“毛毛!” 原来竟是只纯白色的京叭狗,正对着灿若摇头摆尾,呜咽着撒娇,那粉红色的小舌头,都舔到了灿若的脸上。 灿若却不在意,欢喜的把整张脸都跟小狗贴到了一起,开心的笑个不停。 “毛毛,你居然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毛毛,我好想你!” 灿若快活的叫着,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毛毛,你从哪里出来的?” 她放开手,那只小狗仿佛能听懂人话似的,撅着屁股在墙根下拱呀拱的,一个被茅草遮盖着的小洞露了出来。 灿若拍拍脑袋,“我倒忘了,这里是有一个洞的,两年前,我就是从里逃出去的,那时,洞口好小哦,我差点卡在里面。” 安小朵大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有了这个小洞,镇国府简直是进出自如呀! 当晚,两人准备一番,换上了便于隐蔽的夜行衣,潜伏在镇国府附近的一个小树林里,只等夜深人静,便开始动手了。 长那么大还没做过这么危险的事,安小朵心里,又是忐忑,又是莫名的兴奋,瞅瞅灿若,虽然微有些抖,神情之间,却也极为亢奋。 安小朵嘿嘿笑,“灿若,你看呀,现在真正是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呀!” 灿若说:“我倒真想杀人放火,了结了那个禽畜,一把火把这肮脏的地方,给烧个干干净净。” 安小朵心里一动,放火?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若是遇到危险,放把火吸引人的注意力,倒还蛮好使。 眼见镇国府的灯,一盏盏的灭了,人也静了,只有风,呼呼的吹过寂静的的宅院。 两人溜到墙根处,找到那个洞,钻了进去。 眼前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楚,灿若低低的说:“主子,你跟着我,可别走丢了。” 安小朵扯了灿若的衣角,跌跌撞撞的往前摸,走了一会,眼睛渐渐适应黑暗的环境,能看见楼台亭宇,假山花园等一些大的建筑物的基本轮廓。 走了好一会儿,灿若停下脚步,“主子,前面那间,就是书房。” 安小朵悄悄的走过去,从身上摸出一根铁丝,在锁眼里乱捅一气,锁咔嗒一声,开了。 灿若小声的笑,“主子,你说你一个大家闺秀,怎么连这江湖大盗的手艺都会呀!” 安小朵轻轻把门打开,得意的说:“姐就是一个十项全能,长见识了吧?” 两人燃起烛火,在书房里翻看起来。 找了半天,一无所获,灿若急了,“周妈说就在一个牛皮箱子里,可是这里除了书,什么都没有呀?” “再找找看,说不定,是拿出来看了呢。” “可是,这书房的桌子柜子里,都翻遍了呀” 安小朵也暗暗着急,她趴在地上,往桌子柜子底瞅了一遍,依然什么都没有发现,还蹭了一鼻子的灰尘。 “唉,真是倒霉呀!”瞅瞅外面,倒还安安静静,没有人声,可是心里却惴惴不安,毕竟,在这里多呆一分钟,危险便多一分。 她又往书架里的书堆里扒了一通。 咦,这什么书呀,这么重,怎么扒不动呀? 她不服气,又扒了一次,觉得有中有些异样,拿起烛火一照,那本书,与那书架,居然是一体的。 她试着拧了一下,轰隆一声,书架突然转开来,闪出一个暗室。 灿若也忙跑过来,向里一瞅,不由得跟安小朵一样张大了嘴。 暗室的墙壁上,挂满了女人的画像,有一个真人大小,一幅幅画,细细的装裱过,画得惟妙惟肖,活灵活现,倒似那些女子能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灿若走进去,看了一圈,突然失声叫。 “那幅,是我娘。” 安小朵一看,那女子果然与灿若有几分相像,只是,没有灿若那么美。 “那这幅呢?你认识吗?” 安小朵对着暗室正中的墙壁上一幅画问。 那幅画比别的画要大好多,几乎占满了整个墙壁,装裱也更为精致完美,画中女子要比安小朵大好多倍,正对着她落落浅笑,真是美丽温婉,难以言传。 只是那种美,有点似曾相识。 灿若对着那幅画,惊呆了。 安小朵也不再等着她的回答,因为,她已经有了答案。 画中的那个女人,是,灿若。 天,那个镇国将军有恋女儿癖? 灿若的手缓缓抚过那幅画,说:“主子,这不是我,不是我。” 安小朵眨眨眼,“可是,这画的明明就是你呀?” “我知道,可是,那不是我,我从来没有穿过这样华美的衣裳,我也从来没有,这样笑过。” 安小朵又看了一眼画像,画中的女子笑得妩媚非常,但却又带着丝诡异和病态,如果只看她的眼睛,居然能看出一丝恨意来。 灿若在那个画像前跪着,细细观察,不知发现什么,突然啊的一声。 安小朵刚想发问,外面突然传来了极轻微的脚步声。 她大惊,赶忙叫起灿若,但脚步声已近在耳边,这屋子又空空落落的,无处可躲。 灿若拿起烛火,说:“主子,快躲到画像后面去。” 安小朵刚躲好,一个披着长衫的男人一脚踏了进来。 灿若执着烛火,对着那人,妩媚一笑。 那人惊叫一声,“小雨,小雨,是你吗?”竟是说不出的狂喜。 安小朵看见灿若“嗯”了一声,仪态万方的走向那人。 那男人显然疯掉了,欢喜得扑向灿若。 安小朵想也不想,摸起书架上的一个砚台狠狠的砸向那个男人的后脑。 男人闷叫一声倒了下去,她拉起灿若,撒嘴就跑,腿却好像被画像后的一个东西绊了一下,她爬起来一看,愣了愣,这不就是那个牛皮箱子吗? 外面突然响起了嘈杂的人声,显然有人已向这方向奔来。 当下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那只箱子往腰间一勒,又把灿若手里的烛台扔向了书架。 登时,一片灿烂的火光升起。 她扯上灿若,飞奔起来。 但听有人嚷着,“书房起火了,快来救火呀!” 安小朵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蹦出来了,浑身大汗淋漓。 灿若在一边叫,“主子,主子,我实在跑不动了。” 说着,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耳听着追兵渐近,安小朵咬咬牙,抓起地上的安小朵往身上一背,又飞奔向前。 这路上怎么有这么多障碍物呀,安小朵腰间挂了只箱子,身上又背了个人,跨来跨去,耳边呼呼生风,突然想,如果以这个速度参加奥运会,会不会把刘翔也比了下去。 跑呀跑呀,总算看到拴在树林里的,那匹救命的马。 她挎上去,两腿一夹,马儿飞奔起来,在冬夜冷冷的雾气中,直觉自己要腾云驾雾而去。 一直到医馆坐定,安小朵还是无法让两腿的飞奔状态停止下来。 她的两条腿一直在发抖,不停的敲击着地面。 “天哪,天哪,红芷,快来按住我的腿,她不听我的话,她要自己跑了。” 红芷忙跑上去按住,灿若瘫倒在一边,想哭却又扑哧一声笑出来。 安小朵一时之间也是又哭又笑。 真是绝顶惊险的一幕呀! 亲身经历的绝对要比看电影刺激多了。 灿若气喘吁吁的说:“主子,我服了你了,你可真能跑。” 安小朵也是上气不接下气,仍得意笑,“那是,姐田径比赛,第一名呢。” “啥?啥比赛?”红芷听傻了。 安小朵朝椅子上一仰,“谢天谢地,我活着回来了,对了,那只箱子呢?” “在这里,在这里。”灿若忙递过来。 “打开看看,有没有我们要的东西。” 灿若扒拉了半天,突然惊喜的叫了声,“有的,主子,这一封是。” 安小朵接过来一看,上面写: 愿在衣而为领,承华首之余芳;悲罗襟之宵离,怨秋夜之未央! 愿在裳而为带,束窈窕之纤身;嗟温凉之异气,或脱故而服新! 愿在发而为泽,刷玄鬓于颓肩;悲佳人之屡沐,从白水而枯煎!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十五章 月影的情书 晕呀,这云里雾绕的,说的啥玩意呢?看不明白。 她把信递给灿若,“”你读给我听,看有没有用。” 灿若扫了一眼,说“主子,肯定有用呀,你看,这是月影还在王府时写给镇国将军的信,里面情意绵绵的,虽然没说什么具体的事,但是,最其码证明,她在做洛王的妾时,就跟镇国将军勾勾搭搭的。” “唉,真没想到,这个恶毒的女人居然还会写情书,再翻看一下,有没有与郡王府有关的信件。” 灿若又翻了半天,里面信件很多,要每一封都拆开来读,难免要费时良久。 安小朵见她神情委顿,想来经过这一场,也是心力交瘁,便说:“算了,明天再看吧,先休息吧,反正这些信没有腿,也跑不了,唉,要累死了!” 这一觉睡得极为香甜,等睁开眼,已是日上三竿。 灿若正坐在炕边等她,见她醒了,一脸的兴奋。 “主子,我昨晚睡不着,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事?”安小朵睡眼惺忪。 “就是那个画像的女人,你不是说像我吗?那你觉不觉得那些画中的女子每个都跟她有相像的地方呢?” 安小朵摇头,“我只是觉得,她们每个人都很美。” “是,她们都美,我娘也很美,我娘最美的地方,是眼睛,跟那个画上的女人一样深幽,一样大大的,有长长的睫毛,像一汪湖水。” 安小朵笑开了,“知道你娘美,你别形容得这么……” “主子,你不觉得,那个女人的眼睛,跟我娘的一模一样吗?还有那些女人,总是有某一部份与那个女人相像,不是鼻子就是嘴,要不就是脸型,神态,倒像是,倒像是那么多女人最美的部份,集中到了那个女人身上。” 安小朵醒了神,回想一下,确实是那样的,她突然叫起来,“你说是说,那个女子有可能是镇国将军最爱的女人,他肯定是得不到她,又或者是,失去了她,所以四处搜集与她相像的女人,来安慰自己。” 灿若使劲的点了点头。 “我刚才注意看了画上的小字,那个女人,叫千羽。” “千羽?天哪,山洞里那个千羽?” 安小朵猛地从炕上蹦下来,手舞足蹈。 “这么说,是为了那个叫千羽的女人?” 灿若一头雾水。 “快快,再去找信。” 安小朵赤着脚跑了出去。 这下直接把箱子里的信全都倒了出来,一一摊在地上,每一封信都细细的看。 安小朵边看边感叹万分,这个镇国将军真是一个极端阴险狡猾之辈。 信中意思安小朵虽然不全理解,却也能明白个大概,这是他勾结某些朝臣,陷害另一些人的一些片段,虽然大都言词隐晦,闪烁其辞。 但那些写信者大多是安小朵不认识的人,翻了半天,还是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与月影有关的信件上。 月影的信全是诉说相思之苦的,什么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的,什么相思欲寄从何寄?画个圈儿替的。 安小朵真是感叹非常,看来,不管是多么恶毒的女人,都有自己真情流露的一面,镇国将军,就是她的死穴。 安小朵对这些古代的情诗不感兴趣,看了一会儿,就看得头大,不知所云。 看一眼灿若,双眉紧蹙,对着一页信纸反复的看,嘴里还念念有词,安小朵等了很久,见她仍是对着那页纸犯傻,刚想发问,灿若却猛地跳起来。 “主子,主子,你快看,你看这封……。” 安小朵凑上去一看,只见上面写: 允诺, 见字如晤,今日闲来无事,读到一诗,心有所感,特录在此,与君共享。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月影不念朝朝暮暮,只念中秋团圆,念银汉迢迢暗度,念佳期,如。 乾隆二十三年八月初五 安小朵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头绪。 灿若说:“主子,你看,她既录了这么首诗,怎么后面又啰嗦的多写了一遍?而且,后面,只写了一个如字,也不再写如梦了,反而把个日期写在如的后面,主子,你想一想,这八月初五,好象就是郡王府出事的那一晚,她这是传消息呢,说明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有人把郡王府谋反的假消息,传给皇上,然后皇上派人来抄家了。” 安小朵听起来,还真有点那么个意思,只是,这也太隐晦了吧?做女间谍做得连人话都不会说了,简直是比潜伏里的余则成还牛。 安小朵站起来,对着灿若美丽的小脸蛋狠狠的亲了一下。 “好妹妹,你可真行,多亏了你了,姐爱你你了。” 灿若捂着自己的脸,惊吓无比。 “主子,主子,你……” 安小朵赤着脚对着她扭屁股,见灿若惊吓得快要晕过去,不由大笑,“哈哈,是不是第一次有人亲你呀?” 灿若原来就水灵灵的大眼这下瞪得更圆。 “哪有哦,我从十五岁起,天天被亲。” 安小朵差点被雷倒。 灿若嘿嘿笑,“我家毛毛,天天亲我呀” 安小朵哑然失笑,连灿若这样仪态万方的美女都学会安小朵式的嘿嘿傻笑了,看来她的影响力,真是超乎寻常呀。 只是,这么超强的影响力,怎么就不能对洛熙那样的浑球起一点点作用呢? 冬阳,骆府,白雪皑皑。 安小朵和灿若立在旷野中,远远的看着骆府,真是一个冰雪琉璃世界。 两个守卫的兵士走过来,“二位在此良久,有何贵干?” 安小朵刚想说话,一个兵士细细的看了她一眼,突然说:“你是,沈姑娘吧?” 安小朵点头,说:“我是沈落落,请二位帮忙通报一下,我想见骆王爷。” 两人去了,不多时,转回来,说:“沈姑娘,王爷有请。” 再次踏进骆府,真的是有恍若隔世之感,曾经,她在这里受尽折磨和羞辱,而这一次,她能一雪耻吗? 最重要的是,她怀中这几封薄薄的信,能扭转她在那个男人心目中的地位吗?能左右那个男人的心吗? 强烈的不确定感,让她放缓了脚步,如果,洛熙看了这些信,依然原谅月影,原谅她的背叛,她,又该如何自处? 当深深的爱上一个人时,总是习惯用各种各样的理由,不自觉的为她的一切不忠开脱,是自欺欺人,也是自我麻醉。 洛熙会那么折磨她,只是因为,他,不够爱她。 前面就是洛熙的那个宫殿了,安小朵突然害怕起来,有种夺路而逃的冲动。 她怕验证一点,那就是,他爱月影,远比爱她,要多得多。 但洛熙已走到了宫殿门口,扶着栏杆,远远的看着她。 她的心中,一阵悸动。 她很想他了吗?不过是将近一个月,她竟然那么想念他了吗? 不然为什么,看到他,她的心里月月的,麻麻的,带着些许沉醉,象是有一股电流,瞬间穿透她的心。 洛熙缓缓走近她,“找我,有什么事?” 安小朵刹那间猛醒。 她低下头,从怀中掏出那几封信。 “我有几封信,想请王爷看一看。” 洛熙象是丝毫没听到她说的话,只是定定的盯着她看,忽然间笑了笑,“你现在气色好多了,只是这脖子上的疤痕……” 他的手触上她的脖子,略带颤抖的抚过那些纠结的伤痕。 “你是大夫,没办法把它去掉吗?” 安小朵鼻子一酸,眼泪顿时模糊了视线。 “有些伤痕,是永远,也去不掉的。”她呜咽着说。 洛熙没有再说话,只是痴痴的看着她,唇边一抹凄凉的笑,眼里溢着酸楚的泪花。 安小朵的泪,一滴一滴,落了下来。 门突然被人撞开了,洛熙的贴身侍卫何宇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见到安小朵,已然刹不住,一下子把安小朵撞得一个踉跄,手中的信也飞了出去。 “啊,沈姑娘,对不住,我太着急了,”他迅速转向洛熙,“王爷,皇上刚刚派人快马传信,说边关又有强敌来犯,现在,戊守边关的赵将军寡不敌众,已经一退再退,皇上命将军即刻出发,火速增援,再迟些,只怕边关的百姓又要遭殃了!” 洛熙脸色一变。 安小朵忙不迭的把信捡起来,还想再说些什么,洛熙猛地把她拥到了怀里。 这是一个紧紧的颤抖的拥抱,安小朵想说话,嘴又被他的唇狠狠的堵住了。 他的吻,狂热,疯狂,带着不容抗拒的掠夺的意味,安小朵完全傻掉了,何宇轻轻的退了出去。 安小朵感觉自己快要被她吻得窒息了,头脑一阵晕眩,洛熙轻轻的放开了她。 “我要走了!”他看着她,带着些许狼狈和无措,转身跑了出去。 安小朵握着那些信傻站着,就听外面月影的声音响起来。 “洛熙,我怎么听何宇说,你现在就要出发了?” “是,月月,军务刻不容缓,你好好的照顾自己,照顾好我们的孩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十六章 黯然离去 孩子?安小朵一惊,忙走了出去。 洛熙正把手放在月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体贴的跟她说着话。 “月月,这一次,是多股敌人,来势汹汹,我此去,必是凶险无比,我若是有什么不测,你一定要好好把他生下来,抚养长大,继承王府的香火。” 月影哭哭啼啼的紧紧捂住洛熙的嘴。 “洛,我不许你这么说,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回来,我们要一起看着我们亲爱的孩子出生,要陪着他一起长大,你不是说过吗?我们要生好多好多的孩子,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你答应我,洛,你答应我!” 月影哭得娇弱无比。 “我答应你,月月,我答应你,一定回来,我不会抛下你和孩子的。” 洛熙温柔的安慰着月影,爱怜无限的抚了抚她额间的发。 安小朵的心,突然的就空了,象被人掏了去,那种痛,那种失落和绝望让她几乎哭出声来,她咬着唇,拼命忍着。 灿若看见她,忙走上来,问:“主子,怎么你还没把信给他看吗?” 安小朵悲伤的摇摇头。 “你给他呀,快给呀,外面队伍已经集合好了,马上就要开拔了。” 安小朵还是摇摇头。 洛熙远远的看了她一眼,纵身,上马。 他从她的视线里消失了,永远的,消失了。 她失魂落魄的走出去,手中的那些信,零零落落的掉了下来,灿若忙跟在后面捡着。 月影看见那些信,脸唰地变得苍白,对着安小朵扑通一声开跪了下来。 “姐姐,我求求你,放过我吧,以前是我不好,我该死,我不该那样对姐姐,月影知错了,是我对不起洛熙,他对我那么好,我却,姐姐,看在我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请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姐姐,我求你了!” 月影捣头如蒜,只听叩叩连响,不多时,额上竟已是鲜血淋漓。 “姐姐,洛熙这一去,生死未卜,我这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留在这世间唯一的血脉,如果姐姐非要月影死,月影就死好了,可是,求姐姐,等我生下这个孩子后,我一定以死谢罪!” 月影说完又是痛哭不已。 安小朵流着泪,说:“你发誓,发誓从今日起,永远不要再做让洛熙伤心的事,要一辈子对他好,永远不离弃!” “好好,我发,我发,发誓从今日起,永远不要再做让洛熙伤心的事,要一辈子对他好,永远不离弃!” 月影急急的说着。 安小朵笑了笑,泪又落下来,她蹲下来,继续说:“月影如违此誓,必被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月影一抖,看见安小朵凄凉悲伤的眼,忙又说:“如违此誓,月影必被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好,很好,月影,你记住你发过的誓,灿若,我们走!” 安小朵站起来。 “那,那些信……。月影手伸着,看见安小朵冷冷的眼,又轻轻的说:“姐姐,请你相信我,妹妹我经过这么多事,终于明白,谁对我是真心,谁对我是假意,我绝不会再那么不识好歹的,再说了……” “够了,不要再说了,你真让我恶心!”灿若怒斥,“你还想要这些信?哼,只怕到了你手里,你立马又变了脸,主子,你为什么要答应她?”灿若忿忿的说。 安小朵惨然一笑,拉着灿若的手,走出了骆王府。 “主子,你进去那么久,怎么还把信给王爷看呢?” 安小朵低头不语。 “主子,我们辛辛苦苦冒险得来的证据,不能仅仅因为她怀了孩子就罢手,她害的,是整个郡王府几十口人命呀,虽然说真正处死的是郡王爷一个人,可是,谁都知道,那流放也不过零散着死,这么多条人命,我想,即便放在洛王爷身上,他也不能无动于衷吧?” “主子……”灿若还想再说什么,安小朵突然停了下来。 “灿若,我放过她,不仅仅是因为她腹中的胎儿,而是……你看不到吗?你看不到洛熙对她的依恋吗?他把她当成他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唯一的精神寄托,唯一的救命稻草…… “即使他知道,她不是那么的冰清玉洁,她有过那么不光彩的过去,他依然待她和以前一样,这样的事,他都可以熟视无睹,那么,和镇国将军的几封情书,又能怎么样呢? “如果她胡乱的解释一通,他便又会深信不疑,因为他爱她,灿若,你看不出来吗?他有多爱她!他为什么要把那些莫须有的罪名硬扣在我的头上? “是因为,他不爱我,所以,他会很理智的怀疑我,他会很残忍的折磨我,而我,我是太爱他了吧,所以,才会幻想着,只要揭穿月影的真面目,他就会离开她,爱上我,我的梦也该醒了,” 安小朵的声音一点点的低下去,“这算是我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吧,还他一个幸福美满的幻梦,月影说的不错,他这一去,真是吉凶难定,生死未卜,如果他…… “月影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留在这世间,唯一的血脉,我如果让月影绝望,也就让她肚子里的孩子绝望,我,不能这么做,我想,洛熙如果真的知道了真相,也不会容许我这样做的,好了,不说了,好累呀!” 安小朵不再流泪,她甚至吸了吸鼻子,对灿若笑了笑。 “从今以后,洛熙这个名字,就真正的从我的生命里消失了,我永远,也不会再爱他了!” 看着安小朵哭得浮肿的眼和勉强翘起的嘴角,灿若突然觉得悲伤无比。 “走吧,灿若,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应该庆祝一下,陪我喝一杯去,今日,不醉不归!” 果真是不醉不归,灿若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安小朵,不停的吃着,喝着,笑着,不知道的人,可能会以为这个人乐疯了,开心死了,而她这个知、,却只能默默的陪着她,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 她真的醉了,她把她酒杯中的酒换成了茶水,她都不知道,依然喝得有滋有味,脸蛋儿红红的,眼睛却是亮晶晶的,是泪吗?灿若也不知道,她往自己杯中倒了满满的酒,仰头喝了进去。 再从酒馆出来,两人已是行走不稳,月亮很圆,风很大,雪很白,只照得夜如白昼,只是,少了阳光,再亮的夜,也还是夜,还是那么凄冷。 两人经过一条河边,安小朵突然叫,“哇,灿若,你快看,好大的一面镜子哎,真的好大!” 灿若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哑然失笑,河面上结了冰,有树影映在上面,倒真像是一面大镜子。 这时安小朵又嚷起来,“我去照镜子,我从来没照过这么大的镜子,我一定去照一下!” 说着,突然挣脱灿若的手,撒腿就往河边跑。 灿若忙跟在后面叫:“主子,小心点,那是河上结了冰呀,不是镜子!” 安小朵却是不理会,对着冰面嘻嘻笑,“镜子,镜子,你带我回家好不好?带我回家吧,我想我的爸爸妈妈,我想我的护士服,我想我的电脑,我想死妞,我再也不想待在这里了,这里的人,没有心,他没有心!” 安小朵叫到最后,突然哇地一声哭出来。 灿若听她胡喊乱叫,一时也没听清她嚷些什么,只想着,赶紧把她拉回家,刚一走近冰面,突然感觉冰面上莫名的多了条人影。 她惊愕的回头,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无声的把一把短刀抡了起来。 与此同时,冰面上突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极亮极炫极耀眼,她在那道耀眼的白光中瞬间失去了知觉。 头痛,好象要裂开了,还有,好吵,怎么那么汽车喇叭声一起响呀,难道,清朝也有人买得起汽车吗? 口渴,嗓子干得快要冒烟了。 “红芷,灿若,帮我倒杯水来!” 没有人应她。 这两个死丫头,死到哪里去了? 她睁开眼,爬起来,打算自己去倒。 刚走了几步,她吃惊的停住了。 这……这是什么地方? 绿油油的草地,欢腾雀跃的孩子们,还有一群老年人在跳舞,草地的另一边,放着劲爆的舞曲,几个黄头发红头发的小孩子在酷酷的跳着街舞。 这,这是公园? 喇叭声又响起来,交警吹着哨子在维持马路秩序,安小朵掐了自己一下,很痛。 天,她不会,又穿越回来了吧? 刚刚,发生什么了? 她对着一面大镜子笑,求镜子把她带回去,然后呢? 好像有个蒙面黑衣人,拿把鏳亮的大刀来砍她。 再然后呢? 再然后,好像那个大镜子突然发光了,再再然后,她就失去知觉了。 天,难道镜子显灵了?真的把她送回了现代? 安小朵感动得直想哭,她真通神了?想什么来什么? 回到现代好呀,多方便呀,再也不用点焟烛了,黑乎乎的闷死人,再也不用拿棒子砸衣服了,多累呀,再也不用生火烧饭了,烟死人,再也不用毛笔写字了,再不用穿那些又长又不方便的衣服了,再也不用闲得无聊,去看戏了,戏有什么好看?听来听去,愣是听不懂,只能听个热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十七章 谁报了我的仇 终于可以上网了,哈哈,那些奇形怪状的网络风云人物,什么犀利哥,芙蓉姐的,还有超帅的韩国大明星,八卦新闻,还有超好看的3D电影,海量的网络小说…… 哇,真是爽呆了!耶! 安小朵蹦蹦跳跳的往家里走,走了一半,又停下来。 也不知灿若怎么样了?会不会被那蒙面人给杀了呢?那蒙面人是谁呢?肯定是月影派来的吧?沈落落一家人要是找不到她,不知又是怎样的担心和难过?还有那个,该死的路人甲,臭屁王爷,洛熙,唉,但愿,她在战场平平安安吧。 怎么感觉跟做了一场幻梦似的,只是这场梦,做得太过离奇太古怪太动情也太漫长了些。 安小朵很轻松的找到了自己家所在的小区。 “你,你,停一下,你找谁呀?” “啊,吴大哥,你不认识我吗?” 那个吴胖子保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肥嘟嘟的小脸蛋一个劲儿流露出疑惑的神情。 “我是……”安小朵刚想跟他说我是朵朵,突然看到了保安室的穿衣镜里映出的一个女子。 天,古装女子! 超美的古装女子! 这确实不是安小朵,这是沈落落抛过光,上过釉的完美的脸。 郁闷呀,怎么穿到古代就变脸,再穿回来,脸就不变了呢? “呵呵,吴大哥,我是一个小演员,上次来过这里走亲戚,就是B座三楼那个安医师家,有点急事找他们,这不没来得及换装,就跑过来了。” 那个吴胖子愣愣的盯着她看,“我瞅着你跟他们家那女孩长得蛮像的,不过,你可比她漂亮多了,你是她的?” “表姐,呵,表姐。” 安小朵心里不高兴,我比沈落落有难看那么多吗,死胖子! 吴胖子一挥手,“好了,进去吧!” 安小朵走到一个公共厕所里,把外面的古装长裙脱了,又把头上盘的那些髻散开,再对镜一照,还是有点古怪,但是正常多了,顶多就是穿了一件古典版的睡衣! 她穿着那身睡衣,走在小区里,惹来很多人的目光,居然还有个女人跑上来问她身上的睡衣在哪儿买的。 安小朵差点爆笑,说自己做的。 “这丝绸的面料,真的很好哎!做工也真的精细!” 那个女人羡慕不已的摸着。 那是,这可是正宗的清朝丝绸,而且是出自名家之手,为什么古代的裁缝做衣服全是手工的,针脚居然比机器的还细致呢,看来,有很多手艺,还没到现代就流失了。 安小朵走到B座,三楼,201室,愣了半天,刚想敲门,门一下子自己开了,一位老妇人走了出来。 “妈!”安小朵一看到这老妇人就受不住了,直想抱她,那可是她最最亲爱的最最宝贝的老妈呀! 哪知那妇人却往后退了一步,有些惊讶的问,“丫头,你叫我什么?” 安小朵未及作答,屋子里一个女声又传出来,“妈,谁呀?” 紧接着,一个女子穿着拖鞋走了出来。 安小朵愣愣看着,那……那是她呀,她的脸,她的声音,她的头发,她的睡衣,她的米奇拖鞋! 那女孩看到她,愣了愣,眉头皱了皱,像在想什么,但是没想起来,对她疑惑的笑了笑。 “妈,你认识的人?” 老妇人连连摇手,“这丫头,八成是走错门了。” 安小朵傻站着,这时屋子里又走出个人来,满头银发,精神矍铄,出来就拍那女孩的肩,“朵朵,让你做饭给老爸吃的,你又偷懒是不是?老爸的令不好使是不是?” “好使,绝对好使,我这就去做饭给我最亲爱的老爸吃。”女孩拖着长腔,嘻笑着跑进了屋子。 “多做点,刚刚周强打电话来,说他带着妮妮很快就到了,叫你这当妈的,给女儿做她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呢。” 老妇人对着里面喊着,喊完拎了包垃圾就往楼下走。 安小朵跟着她,她狐疑的看了安小朵一眼。 “大妈,不好意思,我刚才认错人了,来,我帮您拎吧!” 安小朵说着,心情复杂的看了自己的妈妈一眼。 “啊,这多不好意思,丫头,还是我自己来吧,你看,别把你这身上白睡衣弄脏了,瞧你这,呵呵,长得跟仙女似的,别说,你长得呀,跟我们家那丫头,还真有点像,不过,你要是仙女,他可就是地道的丫头了,哈哈哈” 安小朵看着自己的妈妈笑得那么开心,心里十分欣慰。 “你那个丫头,蛮孝顺的嘛!” “是呀,唉,现在好了,又结婚了,找了个非常好的青年,生了个非常、皮的女儿,呵呵,我们老两口呀,就等着享清福喽!” 安小朵微笑着深深的看了看自己的妈妈,把她手中的垃圾拎过来,走了下去。 一个人徘徊在大街上,安小朵突然不知何去何从。 那个女孩,那个安小朵,是不是跟她一样错位穿越而来的沈落落呢? 应该是吧? 她把自己的父母照顾得那么好,她还替自己结了婚,生了子……。 不对,这话说起来怎么这么别扭呢,她替自己? 唉,她现在到底是谁呀? 怎么穿来穿去,她倒成了一个多余的人了。 逛了半天,肚子又咕咕叫了,摸摸袋中,空空如也,看看街上,肯德基,羊肉串,诸葛烤鱼,麻辣烫,凉粉,大排档…… 天哪,那么多好吃的,肚子的抗议声越来越大,可是,没钱呀! 烦死了,还不如在古代呢,虽然洛熙不把她当碟菜,可还是有一大堆人,把她当成超级大宝呢。 她坐在广场上发呆,手一下子触到了腕间的镯子。 这可是清代乾隆年间的镯子! 安小朵把腕间镯子褪下来,放在了典当行的柜台上。 那个老头看了看,又看了看,然后又把眼镜带上,放在眼皮底下细细的看,面露惊讶之色。 “这位小姐,你稍侯,我打个电话!” 电话打过了,不多时,又来了个老头,看来是个行家里手,也把那镯子放在眼皮底下一个劲儿的瞅。 安小朵气定神闲的说:“别瞅了,这绝对是清朝乾隆年间的上等好玉,如假包换。” 那后来的老头抬起头来,“是,没错,这确是好玉,请问,你是要当,还是要卖?” “卖!” “那个,十五万,小姐觉得合适吗?” “十五万?”天哪,真的好多钱,这么点镯子就能卖十五万,早知多带点来,卖了,在现代躺着吃都吃不完呀,安小朵两眼光芒四射。 “嫌少?这个,唉,确是宝物,可是宝物得遇到合适的人,才好转手出去,不瞒你说,最近是有人在托我给他寻一块清代的玉,我这才舍得下这本钱,不然,我还真不敢买呀!” “嗯,那好吧,就十五万,我等着用钱。” 安小朵假装皱眉,拎着一箱子钱,走了出去。 一箱子的钱! 十五万! 太爽了,虽说见过这么多钱,可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是属于自己的呀! 去哪SHOPING呢? 逛了一圈商场,安小朵手里拎得满满当当的,都是名牌时装,还有名牌手机和名牌电脑。 再去忙点啥呢? 安小朵换上一身新行头,坐在高档的餐厅里胡吃海喝一顿。 吃够了,玩够了,找了间最好的宾馆,往那软软的炕上一躺,打开电视,打开电脑,看了半天,怎么感觉有点空虚,有些烦闷呀? 她站起来,向外面望着,城市的夜晚,依然是车水马龙,川流不息,霓虹灯欢快的眨着眼,她的脑海里,却在一遍遍的回想着,清朝的街道,安然堂还有那些人们! 还有,洛熙。 他在做什么呢?在制定退敌良方?还是古代是白天,他在血战沙场,奋勇杀敌? 安小朵摇摇头,又想到了自己的爸妈,又郁闷得要死,索、把被子往头上一蒙,睡觉。 闺蜜楚妞又在耳边叫,鸵鸟,鸵鸟! 楚妞? 对呀,她可以去楚妞呀,她最最亲密的最铁的最能接受稀奇古怪的事的死党楚妞呀! 第二天,安小朵在楚妞家附近的玩具旗舰店发现了楚妞。 她穿着一件超帅的白衬衫,军绿色的口袋裤,白色运动鞋,背一只单肩包,手插在裤兜里,酷酷的对着橱窗里一个超大的机枪模型――――――――流口水。 安小朵眼含热泪,亲爱的楚妞宝贝,那么久没见到你,没想到,你依然那么青春,那么时尚,那么酷,那么帅,那么的男子气十足。 真的爱死你了,楚妞。 安小朵激动的走上去。 “楚妞,你喜欢这个机枪,我买下来送给你!” 楚妞利落的甩了甩她短得根本纹丝不动的头发。 她还是一点都没变,她还是那么爱耍酷,那么爱甩头。 楚妞惊讶的看了她一眼,“美女,我们,认识吗?” “楚妞,我是安小朵呀!” 楚妞相当惊讶,然后嘿嘿笑了。 “朵朵成名人了,也有人冒充她了?不过,美女,你比她好看多了,朵朵死丫头哪有你这模样呀,她那张脸,是有你这么白是不错,可是,没那么净呀,那好比是白面大饼上撒芝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十八章 人家比咱牛 安小朵猛地冲上去抱住了她。 “楚妞,你连喜欢败坏我这点都没变。” 楚妞这回不是惊讶,而是惊吓了,简直怀疑面前的这个女人,别是什么同、恋吧? 安小朵可不管她是惊讶还是惊吓,她请店里的营业员把那杆枪拿出来,包好,然后,拿张卡,潇洒的刷了下,把包装好的机枪直接递给了楚妞。 “楚妞,送你了。” 楚妞抱住那个大盒子,快HOLD不住了。 “天哪,两千多块呢,是你疯了,还是我在做梦呢?” “我没疯,你也没做梦,而是,我的身上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清楚,这样,我们去找个地方,坐下来说。” 她拉着楚妞,就往附近的咖啡馆跑。 直到坐在咖啡馆那软软的沙发上,楚妞仍是一脸的痴傻相。 “楚妞,我说一件事,这事,可只有你跟安小朵两个人知道。你初三时,喜欢班上一个大个子班长,你还给给他写了封情书,我给送去的,你约在学校外的小河边见面,为了见他,你还专门买了生平第一条长裙,超淑女的那种,哪知在去约会的路上,遇到了一条狗,把你那花裙子撕得连小屁屁都露出来了,是我吧?是我把我的裙边撕下来,给你包小屁屁的吧?” 楚妞惊讶得站起来,嘴张得大得能塞下自己的拳头。 “你喜欢武器,你是女兵,这个不说了,说点隐私的,你,喜欢卡通裤子,前两年迷上那个沸羊羊,不过呢,一般女孩子的裤子好象都印美羊羊的,所以,你只好买了条小男孩的裤子穿,就为了沸羊羊,天哪,说起来,楚妞,你好、哦!对了,你现在身上穿的是,是沸羊羊吗?” 楚妞迅速的捂住了自己的屁股,好象下一秒钟,安小朵就会扒开她的裤子看似的。 安小朵不怀好意的笑。 楚妞捂好了自己的屁屁,迅速的往四周看了一眼。 “死鸵鸟,真是你?可是,你怎么变得这么俊呀,我瞅瞅,呀,还真有点象。” 安小朵把自己穿越的遭遇大致讲了一遍。 楚妞疯了,拼命抓自己那本来就抓不起来的板刺头。 “额滴神呀,这是真的吗?穿越了?那么好的事,怎么就轮到你身上了呢?我羡慕妒嫉恨我,我问你,那古代的将军王爷都帅不?都威猛不?都阳刚不?都……” 安小朵的头立马又开始晕眩。 “哎呀,不对,你要是安小朵,那家里那个,是谁呀?” “她,很有可能就是跟我错位穿越的,那个,沈落落。” “天哪,我说怎么不对劲呢,我就说呢,怎么鸵鸟经过一场情变加婚变,怎么突然成了火鸡了呢?原来是这样,这样,就对了!” 楚妞嚷着。 “什么变火鸡,谁变火鸡了?对了,我穿越了之后,那场婚礼怎么结束的?还有,那个安小朵又在什么时候出现的呀?” 楚妞喝了口咖啡,摆摆手,拉出一派说书先生的气势, “莫急,莫急,且听我,给你慢慢道来。” “那天,我正在好好的喝酒呢,就见你急匆匆的从楼上跑下来,眼都红了,陈世在后面拼命的想拉你,没拉到,你跑到大厅中就嚷,我要改嫁,我要改嫁,谁肯娶我,现在娶,我现在就嫁,不管你丑是俊,是穷又富。” 大家都惊呆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陈世那小子脸都白了,老在你身边小声的说话,我也听不到他说什么,正想挤过人群去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时,又一个年轻男人从楼下跑了下来,好象是在劝你,然后你就抓住那个男人的手,问,我要改嫁,我还是清白的女子,你敢不敢跟我成亲? 全场的人估计都被惊疯了,那男人更傻了眼,你就说,不同意是吧,好,我去找个乞丐嫁,也不会再跟这样的混蛋成亲! 你啐了陈世一口,转身就往门口跑,边跑边叫,我今天,一定要和一个男人成亲,一定! 那个男人估计被你逼疯了,突然大叫,我娶你,我娶你! 你转身回来,把陈世手上的戒指狠狠的扒下来,然后带在那个男人手上,拉着他又往楼上跑。 我这时才刚挤到你附近,可是你上了二楼,就拉着那个男人,进了酒店为你结婚准备的临时婚房,然后,把门一锁,叫,谁都不许进来,我们要洞房了。 天哪,你不知当时那情形,简直是太疯狂了,成亲?洞房?这样的字眼,真的很难在你安小朵的嘴里出现呀?当然这些疯狂的情形更不会在你的字典里出现,我当时就懵了,我就在想,这,还是我认识的鸵鸟吗?” “后来,我知道了陈世和周一娜的事,可是,你好奇怪,你什么事都忘记了,你只记得一点,那就是,陈世和那个叫周一娜的女人的对话,你知道自己是新娘,可是,除了这,你什么事都忘了,忘了你的父母是谁,甚至连我这个从小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铁哥们都忘了,我都伤死了。” “但最要命的是,你不会用电视机,洗衣机,不会用电脑,不会用煤气灶,不会用微波炉,连你的本职,护士都不会做了,看见汽车会发呆,怀疑那是妖怪,我那时就觉得想不通呀,我甚至怀疑,你不再是你了,不会是古代的鬼附在你身上了吧,这样一想,真的好害怕。 “可是,你身上一点鬼气都没有,相反,你神气倒是很足,你虽然不会做护士了,自从学会用电脑之后,却会写网络小说了,写一本红一本,那网上人气呀,哇哇的呀,你都成名作家了,古言作家,然后呢,你武术又邪门得好,你以前那几下子,我都瞧不上, “这下子,你参加什么武术比赛都稳嬴,现在都是武术协会的成员了,而且,最要命的是,你居然会识别清朝的古董!我都疯了我,总之,安小朵现在是个小名人喽,不信,你到百度上去搜搜看,肯定能出来好多网页,天哪,说得累死了,喝口咖啡润下喉。” 楚妞喝咖啡,安小朵则是瞠目结舌,沉浸在楚妞的讲述里,回不过神来。 “天哪,这个,这个沈落落,也太牛了吧,婚礼当场换新郎,我可是想了好久,也没往这方面想呀?” “要不说,你是鸵鸟,人家是火鸡呢,那个安小朵,比你能说会道多了,做事更是雷厉风行,不象你,老是磨磨唧唧的,她也不知怎么的,跟一些当官的打上交道了,关系还蛮铁,陈世那小子,就是因为有人揪着他挪用公款的罪,这才被除了名, “说来真是,杀人于无形之呀,算你替你报了仇了,对了,还有那个周一娜,她哥哥,黑帮的,也下马了,估计也跟家里那个安小朵有关,现在,陈世那小子天天摆地摊呢,他老爸也OVER了,总而言之,现在的这个安小朵,比你出息多了,而且,替你报了大仇,扬眉吐气,你得谢谢她。” 楚妞越说越带劲,唾液横飞,说了一大通,喝了口咖啡,又说:“不过呢,我还是喜欢那个磨磨唧唧的鸵鸟,鸵鸟,我好想你呀,自从你跟换了个人似的,我这心里,就寂寞得长了草了!” 楚妞说着,突然猛扑过来,对着安小朵头又亲又啃,惹得咖啡馆里的人纷纷侧目。 “好了,楚妞,”安小朵听得那个安小朵比自己好,心里有些不能接受,“人家好难过,有那么好的一个安小朵,我老爸老妈都不认我了,更何况,我还是沈落落的脸,唉,我成了多余的人了,真是悲催。” 安小朵托着两腮,泪眼落落的望向楚妞。 楚妞看傻了眼,“天哪,鸵鸟,你真得变得好美呀,你说,这鼻子眼睛嘴啥的,都大差不差的,怎么换个组合法,你就是美人了呢?” 她对着安小朵垂涎三尺。 安小朵伤死了,“你别老是看我呀,我怎么办呀?” 楚妞抓耳挠腮,“这个,要不然,你再穿回去?不就有人需要你了吗?” “哼,哪有人要我?那个洛熙,”想到洛熙那张她天天惦记的英俊的小脸蛋,她心里突然生出了浓浓的不舍,要是下辈子再也看不到了,该是多么惆怅和伤感的事呀! “鸵鸟就是鸵鸟,这事要换作那个安小朵,那个月影寒莺的,老早就毕业了,我说兄弟,钓男人嘛,你拿出点勇气和魄力来,行不行?不能老让人家左右你,你呀,你得想法把男人玩弄于粉掌之上!” 楚妞说着,眼微眯,表情凶狠,胖乎乎的小手掌在安小朵面前慢慢握成一个拳。 安小朵撇嘴,“我说死妞,这也两年多了,你钓到男人了吗?我也忘了问你了,你该不是,也有娃儿了吧?” 楚妞立马缩了下去,“嘿嘿,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还好有楚妞,安小朵总算有了安身之地,提着那装着十五万巨款的箱子,登堂入室,在楚妞那小小的三居室里颐养天年。 吃零食,上网,看韩剧,时不时的出去泡泡咖啡馆,再去健身会所练瑜珈,心情HING时再去酒吧扮一回媚惑女郎,安小朵自觉这日子过得跟神仙似的。 还是现代好哇,现代生活的方便与快捷,古代是无法比拟的,现代生活中,被男人追捧的感觉,也超好! 不过短短半月,追求者已达十几位,天天捧着花,开着锃亮的好车,傻子似的在楼下等,等着扒心扒肝扒肺的献上甜言蜜语。 这日子,多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十九章 多余的人 对于那些追求者,里面不乏优秀的男子,可安小朵不想理睬,她不愿意去想这是为什么,她喜欢现在的生活,听着楚妞每天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做饭的声音,她就很开心,一个人窝在沙发中悠闲自得的听着歌曲。 王菲,我愿意。 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 如影~随形 无声又无息出没在心底 转眼~吞没我在寂默里 我无力抗拒特别是夜里喔~ 想你到无法呼吸 恨不能立即朝你狂奔去 大声的告诉你~ 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 我愿意为你忘记我姓名 就算多一秒停留在你怀里 失去世界也不可惜 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 我愿意为你被放逐天际 只要你真心拿爱与我回应 什么都愿意 什么都愿意为你 安小朵设定了重复播放,跟着哼唱着,一遍又一遍,越唱越觉心中酸楚,和洛熙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都浮上心头。 他爱她吗? 他会想她吗? 他会像她一样,用同样的爱,来回应她吗? 安小朵低低哼唱着,不由泪水潸然。 楚妞扛着个大锅铲跳出来。 “够了,死鸵鸟,我在做红烧排骨哎,可是你老放这么酸的歌,我怀疑,它现在已经变成糖醋排骨了!” 安小朵把脸埋在沙发里,不出声,拿屁股对着楚妞。 楚妞对着她的屁股,啪啪啪,打了好一阵招呼。 安小朵还是不动,她咦了一声,硬把安小朵翻了过来,楚妞愕然。 “天,鸵鸟,我没发现,你原来还有做苦情女子的潜质哎,瞧这两眼,哭得跟两俩桃子似的。” 安小朵不好意思的揉揉鼻子,问,“楚妞,你有没有,很爱很爱一个人?” 楚妞说:“目前,没有,但我,很渴望。” “不要渴望,太痛苦太纠结了,唉,你说,我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 “哦,看得出来,你天天做梦都叫那个男人的名字,叫洛熙是吧,洛熙,洛熙,你都叫得我睡不着觉。” “啊,有吗?”安小朵不自觉的捂住自己的嘴。 “有,我的姑奶奶,看来,我呀,还得想法把你送到古代去。” “你?你能有什么好办法?” “山人自有妙计!”安小朵胸有成竹的说。 “真的?好楚妞!”安小朵扑上去就亲。 楚妞躲开,“哼哼,是谁说的,还是现代好,不想再回古代去,重色轻友的家伙,有了情郎忘了爹娘的家伙,强烈鄙视你。” 安小朵摇摇头,“我没有忘呀,可是,可是……。” “别可是了,快吃饭吧,吃完饭,就再去看看你爸妈,也算了了心事,然后,我就送你走。” 安小朵半信半疑,“你真有那本事?” “我真没有!”楚妞笃定的摇头。 安小朵差点晕过去,“死妞,你涮我?” “不管怎么说,看看你父母,总是应该的吧?” “你以为我没去看呀,我天天去找我的爸妈套近乎,弄得他们都以为我别有用心,看到我呀,就跑,我还想,把自己穿越的事,也告诉他们,可是,可是,看到一大家子人其乐融融的,我又有点说不出口,我爸妈年龄也大了,心脏都不好,还有高血压,你说万一要是给吓着了,再弄出点病来,我可是太不孝了,最要命的是,我的脸,已经不是我的脸了!” 安小朵对着镜子一直呜咽着,楚妞不理她,自顾自吃饭,安小朵也坐下,往嘴里扒拉了点叫饭菜的东西。 饭后两人出门,巧得很,正好遇见朝她们走来的那个出息版安小朵。 “楚妞,”她老远叫着,看见安小朵还是那种略有些疑惑的表情,对她笑了笑。 楚妞问:“朵朵,你觉得她的脸,熟悉吗?” 朵朵使劲的点了点头。 “非常熟悉,可是,我怎么也想不起,以前曾经在哪里见到过她!” “那你还得沈落落这个名字吗?还有,洛熙,温宁,沈子轩,沈少云,绿痕,月影?”安小朵说。 朵朵瞠目结舌,“那是我构思的自己小说中人物的名字,小说,我还没动笔说,只是构思,没有任何人知道,你,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你是我,我,才是你!”安小朵干脆的说。 “你是我?我才是你?”朵朵把这句话翻来覆去的说了好几遍,越发的迷糊,只好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妞刚想说什么,一个男人领着一个小女孩走过来。 那个小女孩欣喜的对着朵朵叫,妈妈,一边叫,一边摇晃着小胖手屁颠颠的跑过来。 朵朵把那个小女孩抱在怀里亲了亲。 那男人走过来,满面含笑,“朵朵,快跟我们走吧,爸妈要去广场上放风筝呢。” 那个男人似曾相识,安小朵努力的在记忆中搜寻着,终于记起,是婚礼那天,为她解困,把那个胖主任拉去卫生间的那一位。 他,好象是陈世的同事吧?叫什么,倒忘了! 那男子见安小朵若有所思的望着他,便对她笑了笑,“楚妞,你朋友?” 楚妞嗯了一声。、 朵朵看着安小朵,还想再问些什么,那边又走来两人老人,安小朵一看,正是自己的爸爸妈妈。 两位老人看到安小朵,本能的惊慌了一下,停住了脚步,安小朵心中暗暗难过。 “爸,妈,这是楚妞的朋友,对了,还没知道你的姓名呢?” 安小朵说:“我是沈落落,不好意思,大伯大妈,但愿这些天没吓到你们,我只是看到你们,便想起自己的爸妈,好久没回家了,觉得你们,好象他们,那么慈祥,这才……” 于父于母知道她是楚妞的朋友,态度缓和了些,连说没关系。 安小朵低下头,半晌说:“能让我抱抱你们吗?就象抱我自己的爸妈一样。” 说着,情不自禁的把两个老人抱了个结结实实。 “爸爸妈妈,我好爱你们!” 她轻轻的说,两位老人惊讶万分,她又说:“我想我该回家了,我真的好想我的爸爸妈妈。” 朵朵满腹疑惑,可是丈夫孩子一个劲儿的催,她一步三回头的去了。 楚妞在一旁长叹了一声,“鸵鸟就是鸵鸟,永远变不成火鸡,永远都是那么磨唧,永远都是那么善良,永远,都喜欢替别人着想。” 安小朵看着远去的一家人,转头对楚妞说:“我没你想得那么善良,我只是觉得,我爸妈不会相信我的话,你看,他们多么幸福快乐,她那么用心,那么孝顺,有她照顾我的爸妈,让他们享爱天伦之乐,我也放心了,唉”安小朵暗暗叹气,“她让安小朵活得那么精彩,那么幸福,可是,我却把沈落落的生活和家人,搞得一团糟,想一想,好对不起她。” “楚妞,你有什么好招?快送我回古代吧。” 镜子。 满卫生间的镜子。 每个镜子都是那么的平整清晰,工程兵楚妞同志,把它们紧紧的,一块挨着一块,严丝合缝的贴满了整个卫生间,包括,卫生间房顶,垃圾筐,洗手池,马桶。 安小朵坐在马桶上,不管从哪个角度,都能看到好多个自己苦笑不已。 这就是工程兵楚妞所谓的高科技的穿越大法? 这女青年,也太不靠谱了吧? 最要命的是,卫生间里还放了个电脑,一直在重复播放着,哀乐。 被困在卫生间里仅一个钟头,安小朵就受不了了,几乎想把楚妞拉过来,暴扁一顿。 那丫还在外面耍嘴皮子。 “据我分析嘛,你两次穿越,都有两个必要条件,一,要有镜子,二,要悲痛欲绝,我现在实行的方法,就是要把这两个必要条件,做足做大做全它,看会不会有奇迹出现。” 奇迹倒是没出现,安小朵却在里面开始呕吐了,这卫生间的惯有味儿再加上消毒水的味儿,简直是,不能不吐。 楚妞很惋惜的宣布计划A失败,决定实行,计划B。 B计划实施的地点选在了安小朵举行婚礼的那家豪华大酒店,五楼,卫生间。 按楚妞的说法,这就情景重现穿越大法。 她把安小朵锁在卫生间里,然后找来一铁哥们,开始客串月影和陈世。 “哦,周一娜,我的宝贝,你比安小朵那女人强一千倍一万倍,你比她漂亮比她迷人,跟你比,她就是一只癞蛤蟆,你才是我的美天鹅。” 楚妞在外面卖力表演,安小朵在卫生间里肚子都快笑爆了。 楚妞打开门时,只听见她惊天动地的笑声。 “你不难过了?” “我难过什么呀?都有人给我报了仇了,我那一口恶气早就散了。” 楚妞急切的拉着她,欲再实行C计划。 安小朵忙说:“姑奶奶哎,你饶了我吧,再折腾下去,我怕是没命穿越回去了。” 楚妞嘿嘿笑着,挠挠脑袋。 “这样吧,我请你吃大餐。” “你肯出血?真难得!” “什么叫我出血,我请客,你付钱,你那一大箱子的钱,还挖我,你有没有人、呀?” 安小朵翻了翻白眼,作口吐白沫状。 两人勾肩搭背的去逛街,好吃的好玩的统统不放过,一路上嘻嘻哈哈的,像是又回到了小时候。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十章 能穿回去不 突然,一辆救护车呼啸而来,在她们面前停下来。 安小朵抬头一看,原来她们两人正站在医院门口。 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急急的打开车门,从里面抬出一个担架。 安小朵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怎么那个朵朵和她的丈夫也在里面?她又看了看担架上的人,不由浑身冰凉。 那是,她的妈妈!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她扳住担架,眼泪立马涌出来。 朵朵在一边哭着说:“急发、脑梗塞,人不清醒了,身子也动不了了。” 几个医生脚步不停,推着担架车飞跑。 安小朵和朵朵同时跟在后面飞奔。 医院的大镜子映出她们飞跑的身影。 没有任何征兆,安小朵突然觉得面前一片雪白。 怎么回事?难道,她跑错了路,跑出了医院? 可是,人呢?走廊呢?灯呢?担架呢? 眼前一片刺眼的白! 是,白雪!河岸,不远处的小酒馆,清朝的街道! 安小朵大哭,“我不要回来,我要我的妈妈,妈妈,妈妈!” 天空依然跟雪一样白,只是淡淡的浮出个影子来。 朵朵正在贴心的喂于母吃饭,她小心的吹着碗里的汤。 于母一步步的向前走着,朵朵在不远处蹲着等她,她的脸上满是担忧和怜惜,仿佛那不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而是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 那些模糊的影子在一眨眼间又消失不见,快得让安小朵几乎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但她相信,她会照顾好自己的父母的。 沿着河岸走上街道,安小朵这才意识到,雪依然在下着,纷纷扬扬,寂然无声。 她踏着厚厚的积雪往安然堂的方向走,可能是因为雪太大了,路上少有行人,店铺也大都关着门,她走到安然堂,安然堂的门只开了一扇,闪着细细的缝隙,可以看见红芷和灿若沈子轩三人正围着火炉黯然而坐,脸上愁云惨淡。 她暗惊,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伸手推门进屋,坐着的三人一起抬头看她,一时间都怔住了。 红芷先反应过来,“主子?”她抱着她高兴得乱跳,“主子,你没有死?你是活的?天哪,你没死,太好了!老爷夫人,主子没死,主子回来了,你们快起来呀!” 红芷嚷着冲进了后院。 灿若走上来,缓缓抱紧她。 “主子,真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当然不是了,我可是一个大活人呢,不然,你掐一下?” 灿若果真用力掐了她一下,安小朵痛得一跳,“死丫头,我让你掐你自己,又没让你掐我。” 沈子轩立在一旁,先是狂喜,再是落泪,再到最后,竟然满脸怒气。 “沈落落,你也老大小的人了,怎么老是让人放心不下呀,你说,你那天跟灿若两人到底做什么去了,怎么深更半夜的还在外面,又莫名的失了踪?” “没做什么,哥哥,真没做什么,就是,喝了点小酒嘛,喝得高兴了,就忘了时间了。” 沈子轩还想继续盘问,沈父沈母早颤颤巍巍的跑出来。 “子轩呀,你就别说你妹妹了,这大冷天的,我看落丫头冻的小鼻子都红了,快,把火烧旺点,做下好好月月。” 红芷说:“主子,我去给你做最好吃的饭,你一定又饿坏了。” 灿若说:“主子,我去给你烧碗驱寒生暖的姜汤。” 沈父沈母一人拉着安小朵的一只手,无限关切的问这问那,就是不舍得放手,好象一松手,安小朵立马又飞了。 安小朵突然想到自己的父母,鼻子一酸。 她真的不如沈落落,她沈落落的生活搞得一团糟,亲人也大受牵连。 “对不起,爹娘,害你们担心了,我以后一定听你们的话,好好孝顺你们。” 灿若在一边问,“主子,你是被那个蒙面人抓去的吗?那个蒙面人他不是……。”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他是不是有人指使的?他们,怎么又肯把你放回来呢?” 安小朵明白灿若的意思,她肯定也怀疑,那个蒙面人就是月影找来的杀手。 “哪有谁抓我,是有蒙面人不错,可是,白光一闪,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迷迷糊糊的,好象做了一场离奇的梦,梦见自己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那地方有吃的有喝的,还有银子花,还有些看不清面目的人,他们做着自己的事,没有一个人看我,好象,我是透明人似的,我就在街上随意拿着东西吃,也没人管我,正吃得高兴呢,眼一花,一屁股又坐在河边的雪地里了。” 安小朵信口胡说,把屋子里的人听得目瞪口呆。 “这么说,这么多天,你都不知自己去了哪里?” 安小朵点头。 “可是,那天,我们找遍全条河都没发现你的踪影。”沈子轩有些不相信。 这时,正好红芷端着做好的饭过来,听见他们议论这离奇的事,扑哧一笑。 “你们都听主子瞎说,我看她呀,八成是饿晕了,胡爬乱爬的,也不知爬到哪儿去找吃的,吃饱了,清醒了,就又顺着河岸回家来了,要不然,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就记得吃呢?” 红芷话一说完,大家一起哄笑。 安小朵正抓着一个饭团吃得香,沈子轩对着安小朵的头上敲了敲,“小猪。” “民以食为天嘛,”安小朵嘴里有饭,含糊不清的说着,“对了灿若,你是怎么逃掉的呢,那个蒙面人,没杀你吗?” “我没逃,我也是看到那道白光,就晕了过去,再醒来,那蒙面人就不见了,连你也不见了,到处找你也找不到,只好先回医馆,请子轩少爷帮忙。” 子轩接着说:“是呀,我们大家都急死了,那条河边我们是连一根茅草都不放过,也没找到你,后来,灿若说,你在骆府时又遇到了月影,说那个月影是你的死对头,会不会是她出的鬼呢,又请八王爷去骆府打探,打探的人说,骆府最近确实没抓过什么人,落落,那个月影,怎么又会出现在骆王府呢?我总觉得那个骆寒有些古怪……。” “哥哥,灿若有没有跟你说过,月影一年前还在镇国府待过呢,她那个人,好比一只鸟雀儿,那儿枝高,就往哪儿去。” 沈子轩沉吟着,“这么说,郡王府谋反案的内奸,真是月影?” “是,只可惜,没有确凿的证据。”安小朵答。 “算了,别管她了,我们一家人总算又团圆了,”沈母笑眯眯的说,“这天寒地冻的,一家人围在炉边,说说闲话,吃口热饭,比什么都好,别再说那些让人厌烦的人和事了,咱们说点高兴的,来,落落,娘刚在炉子里烤了只红芋,可甜着呢,来,吃一口。” 安小朵接过来,咬一口,又甜又香,突然觉得,好幸福。 “原还准备回山东老家的,可这场大雪一下,天可真冷呀,路上想必也是泥泞不堪,看来,是得等到明年开春了。” 安小朵笑,“那就在这医馆里冬眠吧,嘻嘻,明天开春,处处鸟语花香,再回老家,就跟踏春似的,多好呀!” “落落,这回,是真的想回了?”沈父问。 “是呀,爹,我以后,就守着你们二老过日子,对了,哥,你快给我找个嫂子吧,生一大堆小娃娃,我天天带他们玩。” 沈子轩微笑着,看了灿若一眼。 灿若低头不语。 “哥,你要是看中了谁,赶紧下手吧,妹妹我,可不会留着不放的哦,是不是,灿若?” 灿若的脸唰地红了,娇嗔道:“主子,说着少爷的,怎么又扯上我了。” “灿若要是生孩子,是女孩一定美得不得了,是男孩子,一定帅的不得了。” 灿若的脸变得更红了,抬头一看,沈子轩正含笑望着她,登时头一低,说:“不跟你们说了,我去做饭了。” 沈母说:“灿若这丫头,我喜欢,等到山东安顿好了,就把他们的婚事给定下来。” 红芷在一边偷偷的笑。 安小朵说:“傻丫头,笑什么笑,等到山东呀,也寻个男人把你也嫁了,到时,和灿若一起生宝宝,我们就有人玩了。” 红芷的脸在瞬间变成了大红布,“主子,你真是的。”说完,脚底抹油,也跑了,跑到后院,叮叮当当的劈木头,和灿若也不知偷偷叽咕些什么,两人在一起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第二天,依然大雪。 第三天,依然大雪。 第四天,略放了晴,没下雪,可是到了第五天,安小朵起来一看,又是一片雪花飞扬扬,处处银装素裹。 “今年好奇怪,为什么一直下雪,再下呀,我看要闹雪灾了。”安小朵扫着门前的雪,突然想起边关的洛熙,不知那里,是不是也下雪,这么冷的天,他还好吗? 正沉思着,沈母走了出来。 “下雪好呀,下雪你就乖乖的待在家里,娘以后要一直看着你,才能放心。”沈母笑得安心。 “娘,我以后再也不会乱跑了,我要好好的陪着娘,哪儿也不去。” 安小朵上前挎住沈母的胳膊,把头靠在她的肩上。 雪断断续续的下了十多天,终于停了。 雪后初霁,积雪融化,房檐上挂满了亮晶晶的冰柱,晶莹剔透,真正成了冰雪琉璃世界。 安小朵和红芷灿若三人在门口扫雪。 与其说是扫雪,不如说是玩雪,三人在一起兴高采烈的堆了个大雪人,又嘻嘻哈哈的打雪仗。 正玩得高兴,这时就见两匹马急急的赶了过来,停在她们面前。 安小朵犹疑的看向马上的来人,一个细白脸,有些女相,另一个,居然是洛熙的贴身侍卫,何宇。 那个细白脸尖声叫:“安然堂的安小朵在吗?” “我是。” “你就是呀。”那个细白脸从怀中掏出一卷黄绸,“安小朵接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十一章 路人甲病了 “啊,接旨?接什么旨?”安小朵愣愣的,这时,听见响声从医馆里出来的沈子轩忙拉她跪下。 “奉天承御,皇帝诏曰:素闻安然堂安小朵医术高明,妙手能回春,今我护国大将军骆寒在边关突患重病,命悬一线,现命你即日出发,前往西北边城,若能救下我大清国名将,必将重赏!钦此!” 安小朵心下一沉,什么?洛熙得了重病?他那么强壮,会有什么病能让他命悬一线? 还未来得及问,沈母已哭出声来,沈子轩也是暗暗叹息,看来,这一次,他的妹妹又不能跟他们一起回老家了。 “还愣着干什么呀,安小朵,接旨呀!” 安小朵机械地接过了圣旨,那个细白脸转身要走,安小朵忙说:“公公,请留步。” “怎么了?” “公公,皇上有命,草民定然前往,只是,这将军所患何病?是何症状?何时发病?病了多久?还请公公明示,也好对症下药呀!” “这个?这位何护卫知之甚祥,让他留下来,告诉你吧。” “还有一事,既为医病,容草民准备一些对症的草药,这绝非一日能完成的,请公公再缓两日,草民备齐药物,便会披星戴月,赶往前线。” “嗯,这也倒在情理之中,容我禀明皇上,你先预备着吧。” “谢公公。” 见那公公远去了,何宇这才走向安小朵,叫:“沈姑娘。” 安小朵忙说:“何护卫,里面请,不知骆寒将军何时不适,又有什么症状,目前身体状况又是怎样?” 何宇面现忧色,“将军先是一月前感染了风寒,仗着自己身子强壮,也没放在心上,虽说偶尔有些发烧,倒也无大碍,只是这半个月来,大雪一场接着一场,天气变得极为寒冷,攻城计划受挫,将军的心情也很不好,病突然的就重了,痰中带血,一咳嗽就喘不上气,还窒息过好几回,有好些日子也没去过茅房了,当然,自从病情加重,他也就没吃下什么东西,去了几个御医,轮流着治,越治越重,没治之前,还能下炕走走,治了之后,直接卧炕不起了,到现在,卧炕也有半个多月了,人也瘦了一大圈,可不是原来那样了,而且自从病重了,将军人也变得很忧郁,天天连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眼睛直直的,也不知看什么。” 何宇说到这里,突然忍不住哽咽,“我在一边看着,可真是揪心,沈姑娘,你快去救救他吧。” 安小朵站起来,皱着眉头沉思着。 “这样吧,何护卫,我先去准备医药,你暂且在医馆将就一晚,灿若,你跟我去准备要用的医药,红芷,烧些热水,备些热菜来,何护卫一路鞍马劳顿,想必已是饥肠辘辘。” 红芷噔噔噔的跑过来,“主子,我正做着呢,何护卫,快请坐,马上就好。” 安小朵转身欲走,就听哗啦的一声,象是杯碗什么的摔在了地上。 她回头一看,何宇和红芷正相对愣站着,脸上都是又惊又喜。 “小宇哥?你是小宇哥?”红芷上前抓住何宇的手。 “你是红芷妹妹?真的是红芷妹妹!” 两人抱在一起,哭一阵笑一阵,把周围的都看得一头雾水。 安小朵转回来,问:“怎么回事呀?” 红芷抹抹泪,“主子,这是我打小一起长大的哥哥,他爹娘是江湖卖艺的,我的爹娘是玩杂耍的,一来二去的,就成了熟人,常搭帮一起走江湖混饭吃,我们两家的孩子自然也就玩在了一起,对了,跃哥,那次出事之后,你去哪儿了?” 何宇说:“我也没地方去,就四处流浪,因为身上有些功夫,倒也没人敢欺负我,后来无意中被一个将军看中了,就一直跟在他身边,再后来,那将军死了,骆将军见我孤苦伶仃的,就又把我收在了身边。你呢?红芷妹妹,你怎么跟沈姑娘身边的?” “那次出事时,郡王府的管家看我可怜,就把我带回了王府做了丫环,就伺候……”红芷刚想继续说,安小朵猛地截住了话头。 “这丫头,郡王府出事那天,幸好她有点不舒服,在我这看病,我见她没去处,正好我又缺个做饭的丫头,就让她留下了。” 安小朵一边说,一边对着红芷使眼色。 红芷吐吐舌头,“是呀,是呀,呵,就是这样,哎呀,小宇哥,你饿了吧,你坐,我这就去端饭,让你吃个饱。” 说着,转去了后院,何宇对着安小朵深深一拜,眼含热泪。 “沈姑娘,谢谢你收留了我妹妹,我在这世间,已没有任何亲人,她,就是我的亲妹妹,你收留了她,以后,也是何宇的主子。” 安小朵连忙搀住他,“这是什么话,红芷虽叫我主子,可是我们之间,也不象你想的那样,我们亲如姐妹,你若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姐姐吧。” 何宇嘿嘿笑,说:“好吧,从今往后,我就叫你姐姐。” 这时灿若已经准备好了,安小朵带着灿若出去采购一些医馆内没有的名贵草药,想到天寒地冻,那边的士兵自然会有很多冻伤,便又自制了冻伤膏,随身带着。 这许多味药,要在两天内置办妥帖,亦非易事,安小朵和灿若彻夜忙碌,总算是完成了。 一家人又围坐在炉旁,沈母叹息着,把一根红线拴着的玉佛,挂到了安小朵的脖子上。 “落落呀,娘也认命了,你呀,自嫁了那洛熙,就成了奔波劳苦命,一天的安生日子也过不了,娘这佛一直随身带着,现在送给你,愿佛祖佑我儿平安归来,这战场上,刀枪不长眼,你可要多加小心呀!” 安小朵心中难过,忙宽慰说:“爹娘,我是去骆王爷看病,又不是去打仗,等他病好了,我就回来陪您,没事的。” 沈子轩在一边说:“爹娘,我看妹妹再历练历练,就能成女中豪杰了,您以前让妹妹跟我一起习武骑马,不就是不想让她流于一般的大家闺秀嘛,妹妹福大命大,这么多事都能逢凶化吉,你就放宽心吧。” “是呀,娘,你们等着,等我把那个臭屁王爷治好了,非让他亲自来给你们赔礼倒歉不可,我要让他看看,我们沈家,是何等的大气,是怎样的以德报怨的。” “你这丫头,好好的给他治病,不要想那么多,治好了病就抓紧回来,眼瞅着也快过年了,爹还指望着,全家过个团圆年呢。”沈父叹息着。 “好了,好了,天不早了,落落,快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就该走了。”沈子轩催促着。 “主子,让灿若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灿若,那里都是男人,我扮男人扮惯了,你去,会露出马脚的,再说了,有人心里,还舍不得呢。” 灿若红了脸,突然想起一事,把安小朵拉到屋子里,偷偷的说:“主子,有件事,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前两天,我又翻看月影的那些信,发现那封最重要的信,变成了这样。” 灿若说着,拿出那封信,安小朵一看,那根本就不是月影的信了,信封上什么也没写,里面倒是画着些奇怪的画,倒像小孩子涂鸦似的。 安小朵又好笑又悲哀,长叹一声,“看来,老天爷也想帮月影呀,算了,这黑锅,我就背着吧,老天爷估计看我不顺眼。” 灿若说:“主子,你就会胡思乱想,我想,肯定是在骆王府出了问题,信被、换了。” “那谁能知道,、换到什么鬼地方,罢了,不想了,睡觉。” 第二日清早,安小朵依然着了平日里穿的男装,脸上遮了层黑纱,何宇见到,一愣,“姐姐,你这是?” 安小朵说:“何宇,我要跟你说两件事,第一件,到了军营,不可以叫我沈姐姐,要叫我,安大夫或安先生,第二件,记住,我的名字,不叫安小朵,叫安北。” “啊?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让骆王爷知道,我是谁。” 何宇叹一声,“是呀,骆王爷也怕见到你,每次见到你,脾气总是坏得不得了。” 安小朵听得心里一阵刺痛,“所以呀,你得记住了,我叫安北,别叫错了,到时,旧病没治好,倒又添了心病。” 何宇说:“知道了,安北大夫。”说完,突然又古怪的笑了笑,“你这名起得可真好,倒是跟我们马上要见到的一位仁兄,搭、得很。” “马上要见到的?难道还有别人吗?”安小朵奇怪的问。 “我也是刚刚接到消息,皇上又派了江南鬼医,叫于南,与你同去救治将军。” 江南鬼医? 江南鬼医的名字,安小朵是知道的,听说此人善治各种古怪的病症,但凡象鬼上身呀,中邪呀,突然发疯呀之类的疑难杂症,到了他手里,有时几乎不用草药,便可痊愈,被他治愈的患者感恩之余,又对他迷信非常,因而送他江南鬼医的称号,意思是,连鬼都可以医,别说是人了。 安小朵听说过他治过的病例,暗暗惊讶,从现代医学角度来讲,所谓的鬼上身,中邪大多属于心理疾病的范畴,从于南很少用药的情况也可知,他定然采用的是心理疗法,真没想到,在清代,已有人可以把心理疗法运用得出神入化,安小朵对这江南鬼医的敬意油然而生。 她之所以成为神医,不过是沾了现代医学各种手法的光,人家才是货真价实的神医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十二章 江南鬼医 正想着,何宇在一家客栈的门口停下了,对着客栈叫:“纪先生,纪先生,你在吗?” 话音刚落,一个俊美的青年从客栈门口走了出来,见到何宇,躬身施礼,说:“何护卫,在下恭候多时了!” 安小朵暗暗吃惊,真没想到,名震江南的鬼医于南竟是这样一个年轻俊美的人物,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岁上下,面白无须,骨格清奇,哪有一丝鬼气,只有逼人的帅气呀! 只是,稍稍注意观察,会发现,他的眼神异于常人,目光敏锐而犀利,象是一眼,就能看到人的心里去。 他看到安小朵,很是诧异,看了看何宇,“这位是?” “哦,这是安北先生。” “安北?哈哈,我是于南,你是安北,看来,我们是有缘人呀,”于南爽朗的大笑,“只是,安北兄,为什么遮着面纱呢?” 安小朵说:“不好意思,本人素有隐疾,面部肌肤,一经风吹,便会起骤起红斑,又痒又痛,不得已,只好遮块面纱,让于兄见笑了。” 于南看了看安小朵,欲言又止。 安小朵笑说:“我猜于兄肯定是想说,既是医生,怎么不能医治自己呢,唉,倒应了那句古话,医者难自医,小弟我实在是空担了神医的美名呀。” 于南大笑,“这位仁兄,言语真是爽直,可爱之至呀!” 安小朵回说:“于兄、倜傥,亦是潇洒之至呀!” 何宇在一边笑,说:“你们两个大男人,就别在那里互相吹捧了,于兄,收拾一下,赶紧赶路吧,将军那里,可是等不得呀!” “是,是,我已准备好,把行李拎上就好了。” 当下三人快马加鞭,星夜兼程,这一路,真是风餐露宿,辛苦之至,越往西北方向,越加寒冷,安小朵咬牙坚持着,渐觉周围人烟稀少,视野也越来越开阔,但雪却越来越厚,想来,西北的雪,比京城下得更多,大风吹着雪粒,打在脸上,又冷又痛,安小朵暗自庆幸,幸亏带了个面纱,不然,只怕要打成满脸的麻子了。 行了几日,终于见到一座古城,安小朵有些雀跃,何宇说:“别高兴得太早,那是玉关城,离我们驻军的地方,还有一百多里呢,还得将近一天的行程,但是,我们可以在那里稍稍休息一下,我看安大夫身子有些文弱,是不是支撑不住了?” 何宇说完,关切的看着安小朵。 “那就休息一下吧,安兄看起来是很虚弱。”于南也随着何宇说。 “不用担心我,我虽看着文弱,身体还是很强壮的,病来如山倒,将军的病不能再耽搁了。” 安小朵仍是策马疾奔,于南和何宇对视一眼,也就作罢了。 又行了一天,到了一座大山脚下,总算看到了一顶顶的营帐和袅袅升起的炊烟。 “到了。”何宇飞身下马,撒腿就往中间那个最大的营帐跑。 安小朵和于南也跟着下马,她脚刚一沾地,突然觉得浑身绵软无力,一下子摔倒在地。 “安兄,怎么了?能坚持吗?”于南赶紧拉起她。 “没事,骑马时间长了,腿麻了,不用管我,快去看看将军吧。” “我背你吧,看你,跟个姑娘似的。”于南说着就把安小朵背在了身上,两人一接触,于南突然觉得有些异样。 这个安北,怎么那么轻?不光轻,他的身体,完全不象一个男人那样坚硬,相反,他的身体,好柔软。 他不禁转头看了他一眼。 好漂亮的眼睛,乌黑透亮,睫毛很长,显得眼睛水汪汪的,他的心突然跳了一下。 但来不及多想,何宇已站在营帐外叫,“快,快,将军动不了了。” 安小朵心下一沉,两人匆匆的进了营帐,安小朵看到洛熙,心中酸痛无比。、 洛熙静静的躺在那里,眼睛微闭着,从骆寒的那张假面上,倒是看不出任何疾病的征兆,可是,他的手,苍白瘦弱,看见有人进来,只是费力的眨了眨眼。 安小朵不由泪盈眼眶。 于南已坐下来,察看洛熙的病情,又问了洛熙一些话,无非是何时生病,饮食如何,现在感觉如何之类的,问完,对安小朵说:“安兄,你请,等你观察过后,我们二人再探讨一下,如何对症用药。” 安小朵坐下,一根手指搭上洛熙的脉,双眼望向他。 洛熙原本目光虚渺,看见她的眼突然一震,神情之间颇有亢奋之色,吃力的说:“这位先生,看起来,好面熟。” “面熟?”安小朵诧异的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纱。 洛熙轻叹,“我说错了,不是面熟,只是,感觉,象是很熟悉,先生为何带着面纱?” “哦,在下生得奇丑无比,一向不敢以真面人见人,怕无端惊扰了身边的人。” “哦,是,不能以真面目见人,确是一件苦事。”洛熙说完又轻叹了一声,不再说话。 不多会儿,安小朵也查看完毕,和于南一起走出了营帐。 于南问:“何护卫,将军近日心情如何?” “将军一直都是闷闷的,少言少语,从来就没有心情好的时候,最近心情更差,因为老是下雪,将军制定的作战计划实行不了。” “那王爷家中还有什么亲人?” 何宇摇头,“只有一个夫人,亲人倒是没有了,据说,都死于一场横祸。” “是了,我看王爷的病根起源于气血郁结,终日不得宣泄,久而久之,便沉涸体中,成为毒素,恰又逢上这千年奇寒,终于阻塞气息通畅,以至成疾,安兄以为如何?” “于兄所言极是,王爷一直抑郁,恰又遇上这般寒冷潮湿之气,两相作用,再是强壮的身体也难敌呀!” “那安兄有何良策?” “于兄,对于舒解心理方面,于某并不在行,但这体外的毒素倒可解,只是解是解得,若王爷依然郁郁不欢,怕是治标不治本。” “这个,交给我吧,我自有独家秘方哦!”于南大笑,“安兄,你治他的体病,我治他的心病,我们南北联手,定能让王爷恢复威猛之气。” 安小朵也笑,“正是,与于兄合作,真是默契至极,于兄,请!” 两人针对洛熙的病情商讨着,开出药方及治疗方法,然后开始动手熬药。 第一幅汤药熬出,由安小朵端着喂洛熙喝了下去,至此,两人才长吁一口气。 回到营帐,又困又乏又累,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朦胧中,安小朵感觉自己被人重重压住了,睁开眼睛一看,不由尖叫一声,连滚带爬窜出了帐外。 于南睡眼惺忪,跟着起来,问:“安兄,出什么事了?” 安小朵抚抚胸口,“没事,没事,我做了恶梦。” 没事才怪呢,真是的,怎么跟于南躺到一块了,他的一条大长腿还压在她身上,太惊吓了! 于南稍稍清醒了些,见安小朵神情扭捏,便笑说:“安兄,你怎么跟个姑娘家似的。” 安小朵嘿嘿笑,“不止你一个人这样说,可能,是我太过瘦弱的缘故吧,不过,别看我瘦,我可是个如假包换的纯爷们!” 于南但笑不语。 “我们去看看王爷吧。”安小朵说。 “好。” 两人一同进了洛熙的营帐,营帐内很安静,只有何宇一个人,守在洛熙炕前打盹。 而洛熙呢,洛熙醒着,却无声无息,双肩都露在外面,眼睛直直的,盯着一个方向,眨也不眨一下。 安小朵心中一阵难过,忙走到炕前,把他的被子重新掖了掖,回头又看见火盆里的炭火已熄,又说:“我去加点炭。” 何宇已醒了,看见安小朵正在捣鼓那火盆,忙说:“沈姐姐,我来。” 洛熙猛地动了一下,“何宇,你说什么?” 安小朵对着何宇挤了挤眼,何宇挠挠头,说:“我没说什么呀,我只说要去添炭火呀。” 洛熙犹疑着看了安小朵一眼,低低的说:“还未请教二位尊姓大名。” “王爷,在下安北。” “在下于南,王爷昨晚觉得怎么样?睡得好吗?” “昨晚睡得很好,有好多天,没睡得那么香甜了,谢谢二位了,二位一南一北,两位名医,觉得本王这病,能治好吗?” 于南忙说,“王爷的病是心病加外病凑到一起了,只要王爷肯配合,这病,不难治。” “哦,配合?我要怎样配合?” “放宽心胸,王爷不可伤心,心一伤,则全身痛。” “是,王爷,所谓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王爷乃天地间之大英雄,思虑过甚,难免伤及自身。” 洛熙淡淡一笑,“如此说来,我这病,倒是心病居多?” “因心病而起,王爷内心郁郁,又加最近天气寒冷,得小疾而不自知,渐积成大病,但请王爷放心,王爷的病并非什么不治之症,只要王爷放宽心,按时服汤药,疾病必除。” 安小朵说得头头是道,洛熙显然也相信了,缓缓点头,他盯着安小朵看了一会儿,突然说:“不知何故,总觉得这位安北先生,似是一位故人。” “哦?那位故人是王爷的什么人?若是友人,在下倒不如客串一下那位友人,为王爷解闷。” “什么人?”洛熙惨淡的笑了笑,“我也不知她是我的什么人,罢了,你们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十三章 装男人逗你玩 于南和安小朵退了出去,在光秃秃的林间随意走着。 于南突然说:“安兄,你有没有感觉到,这王爷,似是为情所困,看他刚才那眉间的、凄婉之色,倒似患了相思病一般。” “相思病,这个,于兄,你的眼光看人,可真是独特,我怎么觉得,他是为军务发愁呢,我刚刚去找水喝时,还听那个管炊事的老伯叹息,说连下大雪,这粮草都快接不上了。” 于南呵呵一笑,“这种烦恼当然也占了一部份,可是,我从他的眼神中能看出,他一定是在思念一个人,而这个人,却又让他痛苦,他的眼睛中,有着那种纠结的愁苦。” 安小朵突发幻想,他会想她吗? 很快她又自嘲的摇头,即使想,他也只会想月影和她肚子的孩子吧? 于南突然说:“安兄又发愣了,我发现,自从来了这里,安兄常常发愣,嗯,我来猜猜,安兄刚才心里在想什么?” 于南围着安小朵转了一圈,神秘的笑了笑,“安兄也在患相思病,好象还是单恋的那类相思病。” 安小朵吓一跳,“于兄,你怎么看出来的?” “从你的眼神。” “眼神?这,也太玄了吧?” “人的眼神,常常会暴露出很多心事,你看人,常常不自觉的会看这个人的健康状况,这是一种职业习惯,而我看人,却总习惯看这个人有什么心事,当然,这也是职业本能。王爷的眼神,透着股凄苦,我注意到,当他一个人静静的躺在那里时,会时而微笑,时而又伤心烦闷,这是一个为情所困的男人的典型症状。” 安小朵轻叹,“没想到于兄不光是个名医,还是个情感专家,眼神真能泄露那么多东西吗?可惜呀,我没有那种能耐,永远,也看不透一个人的心。” “我从安兄的眼神里也看出了怅罔和迷茫,安兄也有求之不得,辗转反侧的人吗?” “求之不得,辗转反侧。”安小朵喃喃的重复了几遍,看向远方,远方仍然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仿佛这世间,只剩下这白白的,冷冷的雪。 “情爱之事,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 想起自己和洛熙,也不知怎的,竟然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她不敢见他,他也同样不敢见她,真是让人黯然。 不由又轻叹连声,见于南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便笑了笑,说:“于兄,我们回去吧,我刚刚看到,军中弟兄大多生了冻疮,我要趁着这休整的机会,好好的帮他们治一下,不来不知道,来了,才发觉,军中的生活,真是苦哇。” “是呀,当兵打仗,原本不易,不过安兄,倒也真是心细如发,又有悲天悯人的心,居然提前备了许多冻伤的药来。” “带是带了,可是,这众多的将士,远远不够。” 虽然只能为一些冻伤比较严重的士兵医治,可是安小朵的举动还是让将士们心怀感激。 他们知道安小朵爱干净,不习惯与人共住一个营帐,便自发的给他搭建了一个小型帐篷,看出她身子文弱,每天都有人自发的给她送热水,还有些士兵,从雪地里打到的野味也特地给他留着,让安小朵心中大是感动。 于南在一旁瞅着,好奇的问:“安兄,他们怎么那么喜欢你呢?我也给他们疗伤了呀?怎么不见有人对我这么体贴?” “因为我也体贴呀,我给他们疗伤时,总是轻手轻脚的,你呢,手那么重,你当这是锯木头呀,呵。” 安小朵叽叽咕咕的边说边咯咯笑,突然发现于南看他的目光有些怪,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我去看王爷,你去吗?” “不是刚刚去过吗?汤药也服过了,该做的心理治疗,我也做过了,他现在,估计,睡了吧?” “反正我也没事干嘛,去转一圈。” “那你去吧,我看你呀,都快成他炕前的影子了,唉,我治了那么多兵,我累了,要歇一歇。” “嗯,那你歇着吧,我去了。” 安小朵一个人轻轻的走到了洛熙的营帐,何宇正在帐外喂马,看见安小朵,轻轻说:“沈姐姐,将军睡下了。” “哦,于南给他治疗,他心情好点了吗?” “好了点,呵,那个纪大夫真有办法,我本来没什么情绪,听他在那里聊几句,也觉得高兴了,你那自制的药,我给将军用了,他很快就大便通畅了,中午吃了不少饭呢,看起来胃口不错,有了你们两位,我看将军很快又能带领我们痛痛快快的打仗了。” 何宇很高兴,话就有点多,悄悄的又说:“你们比那几个御医强多了!” 安小朵笑:“看着他一点点好起来,我也很开心,你不知道,刚看到他时,我心里真的说不出什么滋味。” “沈姐姐对将军的一片真心,让人感动。” 安小朵连连摆手,“不要这么说,我是奉皇命而来,治好王爷,是我的责任。” 何宇看着安小朵,见她嘴里虽然倔强,可脸上却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伤心,遂又轻轻说:“刚刚将军与我谈到你,他问我说,你觉得那个安北,象不象安然堂里的安大夫,我说不是,他就不出声了。” “管他想什么,等我治好他,任务也就完成了,就可以回去了。” “沈姐姐,你就那么确定,将军他不想见到你?” 安小朵点点头。 “何宇不知你们之间究竟有了什么误会,可是,我总觉得,他并不像你想的那样,他虽然见到你,心中烦乱,可是,那烦乱中,也未必没有欢喜,就象刚才,提到安然堂安大夫,他一会儿微笑,一会儿皱眉,折腾了好了阵子才睡,将军那脸呀,平日里就跟一潭死水似的,说到你的名字,倒还算起了点波澜。” “一潭死水?”安小朵不由好笑,“何宇,你可真是会胡扯。” 两人正说着,屋子里又传来了咳嗽声,伴随着洛熙低哑的声音。 “何宇,你又在胡扯些什么?” 何宇连忙跑进去,“将军,你醒了,我没说什么呀,就是跟安大夫随意聊聊。” 洛熙的目光移到随后进来的安小朵身上。 “安大夫,这几天辛苦你了。” “王爷客气了,我给王爷诊病,是我的份内事。” 安小朵走到炕前,拿起洛熙的手,又细细的把了脉。 脉息平整了些,不似初时那样狂乱奔突。 “王爷,晚饭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做,我的手艺很不错的。” 洛熙略带惊讶,“谢谢安大夫,这些事,不好劳烦大夫。” “这也是我的份内事,大夫的本分,不光是疗病,细心、理病者的饮食起居,使其身体迅速恢复,才是医者的真正本分,再者,我在这军中,除了给将军治病,也没别的事做,闲着也是闲着呀。” 洛熙静静的看着她。 “这样吧,王爷,我看放粮食的帐篷里有几只南瓜,我做个蒸南瓜给王爷尝尝,怎么样?” “蒸南瓜?”洛熙的嘴角浮起一丝笑意,“那就有烦安大夫了。” “王爷真是太客气了,你是大清国的中流坻柱,这保家卫国的担子,可真是重之又重,在下为王爷尽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再自然不过了,王爷歇着,我这就去了。” 当下请管炊事的士兵帮忙烧火,自己把南瓜的瓤扒了去,削了皮,只是材料不全,没有红枣葡萄干之类的配料,只有一些白米,安小朵突然想到那天和于南在林子里散步时,里面好像有几颗野枣树,上面好像还挂着几颗枣,便跑过去搜寻一番,居然寻得了一大捧野枣,虽是干瘪了些,但上锅一蒸,聊胜于无。 安小朵将蒸好的南瓜连同自己做的几道小菜一起端到了营帐。 洛熙嗅了嗅,“安大夫,你这南瓜蒸得可真是香甜,咦,这是从哪里弄来的红枣?” “山上摘的。”安小朵用筷子挟了一块,习惯、的放在嘴边吹了吹,面纱被吹动,露出了安小朵嘟着的嘴角,洛熙心中一动,愣在那里。 “王爷,吃呀,怎么发起愣了?” “哦,没什么。”洛熙又盯着安小朵看了看,这回,什么也看不到了,只看见安小朵浓浓的眉,双眼低垂着,其他的地方全隐藏到了黑纱之后。 这一顿,洛熙吃得极为香甜,安小朵看着他,突然想起在骆王府时的日子。 如果,月影没有出现,假以时日,他会不会,不再那么固执,他们的结果,会不会好一点?可惜,生活就是生活,无法假设,也不能重来,生活,是由赤果裸的现实组成的。 洛熙吃得饱了,兴致高了些,安小朵找了个枕头放在身后,扶他半坐着。 “王爷若是觉得有体力,不妨稍微的活动一下四肢,老是静卧不动,血脉不通,关节容易僵硬老化。” 又见洛熙的头发乱蓬蓬的,想来卧病在炕,他自己不能打理,何宇虽一直在旁服侍,终究是个男人,不能顾及细微之处。 安小朵自腰间取出自己的木梳,对洛熙说:“王爷,我瞧你那头发这么乱,肯定是多日不曾打理,我来帮你收拾一下吧。” 洛熙微微一愣,随即摆手,“这,不可以,这些事,怎能劳烦先生,让何宇来吧。” “不,王爷不明白,人的头上有很多穴道,我给王爷梳头,并非只是随意的梳理,最重要的是,按摩穴道,让头部血管舒化,有明神醒目之效,王爷卧炕数日,这头部按摩,必不可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十四章 她的温柔 洛熙愣怔着,安小朵已轻轻散开他的发辫,洛熙只觉得她的动作轻柔又有力,每一次轻按似乎都有一股暖意和力量直达心底,舒适无比,忍不住低低的、了声。 何宇在一边偷笑。 “何宇,你笑什么?”洛熙瞪他。 “呵,王爷,遇到这么细心周到的大夫,可真是您的福气呀。” 洛熙点头,“是,安大夫,真是多谢你了。” “王爷又客气了,呵呵,早日把您的病治好,也就等于早日把这入侵之敌驱逐出去,到时,我们回京城也好交差呀,我还等着皇上赏我百两黄金,我好回家买个大宅子,娶房漂亮媳妇呢。” 这下何宇更是忍俊不禁,又不敢在洛熙面前笑,索、冲出帐外,哈哈的笑个够。 洛熙看了安小朵一眼,也忍不住想笑,这大夫阴柔无比,活脱脱一个女人相,也不知将来,会娶一房什么样的媳妇,不过这人的细致耐心和善良,却又让人感激不已。 这一笑,心中烦闷似是散了许多,这时安小朵已按摩完头部,开始轻轻的捶打他的肩部。 他只觉得腰间又酸又热,说不出的舒泰和轻松。 他微笑着,第一次,什么都不想,就睡着了。 安小朵轻轻的给他盖上被子,走出了帐外。 正想回到自己的营帐稍稍休息一下,于南走了过来,两眼惺忪,显然是刚睡醒。 “安兄,这军中真是无聊,几个兄弟约我去打野兔,开开荤,你去不去?” “我就不去了,好累,于兄,你去吧。” 说着,伸了个懒腰,这时,怀中的梳子掉了出来。 安小朵弯腰捡起来,发现垂到胸前的辫子有点毛,就顺手用梳子梳了梳,重新再辫上。 于南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她瞪瞪眼,往自己的身后看了又看,什么也没有呀,她又拿根指头在于南眼前晃。 “于兄,看什么呢?都看傻了。” 于南猛地回过神,这时那几个士兵已嘻嘻哈哈的走过来,一个劲的叫于南,看到安小朵也在,就七手八脚的硬把她也拉了去。 他们是爬不上山的,只是在山脚下转悠,积雪很厚,安小朵个子小,雪几乎快没到了她的膝盖,走起来十分费力,几个士兵笑她,“安大夫,就是个姑娘也比你跑得快呀!” 安小朵只是笑着,不理他们,那几个人笑完,其中一个突然叫:“野猪!那边树下有只野猪!哈哈,哥几个今晚有肉吃喽。” 几个男人一齐冲过去,追着那野猪跑,安小朵实在跑不动,再者对那只野猪也实在是有点小怕,便找个地方坐下来等他们。 她坐着坐着,一阵山风吹来,突然闻到一股清香。 是花的香气,淡淡的,冷冷的,却沁人心脾,又时有时无,她向四周望去,视线所及处,全是挂着亮晶晶冰凌的树,哪有什么花。 她抽抽鼻子,循着香气往前走,在一条冰河边,居然发现了一枝梅花! 那梅花绽放于皑皑白雪之中,怒放于这无尽的荒凉枯败之中,那抹奔放的红,真是给人强烈的视觉震撼。 若是能折了一枝,插在瓶里,给洛熙看,倒是不错,病中的人,看见花朵,也觉赏心悦目吧。 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过去,慢慢靠近那株梅花。 可是花树有点高,她试着往上爬,好,够到了,她用力一扯,整个人掉到了冰面上。 只听得冰面咔嚓作响,她大惊,不会吧,这么冷的天,她也没那么重呀,怎么可能把冰面压裂。 再仔细一看,不由浑身冒冷汗,天,这冰里居然有个大洞,掩在积雪之下,而洞里,是什么东西? 一只野猪!当然,是死了的。 安小朵把身体放平,慢慢的往冰层厚的地方爬。 这时,听见一大群人唱歌的声音,想必是于南他们打野猪回来了。 “救我呀,救我呀!于兄!” 于南听见呼救声,连忙往河边跑,看见是安小朵,吓了一跳,赶紧找了根长木头,把她拉了上来。 于南一脸疑惑,“你个大男人,没事去折梅花做什么?” 那几个士兵兴高采烈的拖了野猪过来,听说安小朵去折花,差点掉进冰洞里,又是一阵哄笑。 “好,今晚做饭,让安大夫吃梅花,我们吃肉!” 安小朵只是执着那枝梅花,淡淡笑,也不为意,一阵风过,突然觉得面色微凉,原来脸上的黑纱竟被风吹落了。 她弯腰去拾,于南却先她一步捡了起来,她刚想往脸上戴,却觉周围一片寂静。 那群原先还哄笑不止的士兵全都愣了,一齐痴痴傻傻的看着她。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她纳闷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于南却忙不迭的把黑纱遮在了她脸上,又对那几个士兵嚷,“走喽,走喽,去煮猪肉喽!” 日渐西沉,回到营帐后,安小朵又和于南熬了汤药,送去给洛熙。 她仍是亲自动手,一勺勺的喂给洛熙服下,于南初时还随意的说着话,等安小朵喂完洛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安小朵找了只瓷碗,装了些清水,把那枝花养在洛熙炕前。 洛熙很惊讶,“这是梅花?你从哪里得来?” 安小朵欢快的嗅了嗅,“从山脚边的一株梅花树上折的,真的好香呢,王爷你闻闻看。” 洛熙低头深嗅,“确是好香!记得以前家中也有几株梅花,越是严寒,越开得热烈,清香四散,唉,也不知那几株梅花是否还开,那香气,是否还在。” 洛熙说着,声音渐低,低至几不可闻。 “香气肯定还在呀,王爷可记得一首诗,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洛熙苦涩一笑,“倒真是,零落成泥碾作尘了!” 安小朵折这枝梅花本想让洛熙的心情好些,不想却勾起他的心事,倒成弄巧成拙了。 当下便说:“王爷,在下折这枝梅花,原想博王爷一乐,不想倒让王爷感伤,真是抱歉之至。” 洛熙微微一愣,“如此说来,倒是辜负了安大夫的一番美意。” 这时,何宇从外面进来,咋咋乎乎的说:“安大夫,我听他们说,人家去逮野猪,你去折梅了了,还差点掉进冰洞里,真的假的?” 洛熙微微一震。 安小朵摆摆手,“别说这糗事了,对了,你快告诉他们,我可不是为了梅花,我是为了冰洞里的野猪呀,快叫他们捞去。” 见洛熙看她的眼神有些古怪,便又说:“王爷,我去弄点猪下水,做几道好菜,我还从家里带来一瓶上好的女儿红,王爷,咱们等会儿对饮一杯如何?” 何宇忙在一边说:“将军正病着,能喝酒吗?” “无妨,只浅浅一杯,解解寒气,酒能生豪气呀!” 等饭菜备齐,安小朵果然只给洛熙倒了浅浅一杯。 洛熙喝完,意犹未尽,想再倒,安小朵却将酒壶藏了起来。 洛熙被一杯酒勾得抓心抓肺,索、自己爬起来,四处寻找。 安小朵呵呵笑,“说好只是一小杯的,王爷可不能食言,王爷好生养着病,不要胡思乱想,只待身体康复,便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大刀杀敌,岂不痛快至极?何苦为那一些旧事,、于病塌之间,日渐消了豪气,有何意义?” 洛熙听在耳里,心里一动,看不出这柔弱瘦小又略有些娘娘腔的大夫,居然能说出这样豪爽的话,真是出人意料,他若真的再沉湎于儿女情长,过往伤痛,倒枉为男人了! 酒饭过后,安小朵回到自己的营帐,觉得头发痒得难耐,想来是多日未清洗,今日又在大雪中跋涉,出了许多汗,便想去找些热水,哪知一出帐门,白日里那几个士兵看见他,每个人手里都拎了桶热水,傻傻的对着她笑,情形极其诡异。 安小朵不由目瞪口呆。 她觉得古怪,但好意难却,那么多热水,倒真的省了她的事了。 她接过热水,自去营帐内梳洗,正用一块毛巾绞干头上的水滴,忽听外面铿锵一声,一连好几声男人的鬼叫。 她冲出去,送水的那几个士兵正嘻嘻哈哈的四处逃窜。 而于南拿着根棍子,正立在她的帐前。 “于兄,怎么了?” 于南转过身,刚想说什么,嘴里却似被塞只鸡蛋,再也合不拢。 安小朵不明所以,于南一把抱住她,把她推入了帐内,扳住她的肩,细细的端祥着她。 安小朵大为窘迫,“于兄,你这是做什么?” 她粗声粗气的说。 于南喉咙动了动,突然油嘴滑舌的说:“哇,安兄,你这帐内收拾得好干净,还有一股香味呢,不行,我今晚要跟你一起睡,我那个营帐里,一股臭脚丫子味。” “不!不许!谁让你那么懒,老是不洗脚,你到我这里来,我这儿岂不是也变臭了。” 于南却不管那么多,一下子就钻到安小朵的被子里,死活都不肯走。 安小朵急了,过去拉他,他反将安小朵压到了身底。 安小朵满面潮红,又踢又打,于南突然说:“你是女子!” “喂,你不要瞎说好不好,你才是女人呢,没事来毁我的名声做什么?”安小朵气鼓鼓的嚷着。 “他们都说你比个女人还要俊,可是,我却觉得,你就是一个女子。” “你,于兄,你可真会胡言乱语。” “这里没有镜子,如果有,你照一照,便会知道,我所言非虚。”于南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唇边一抹笑,也温柔无比。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十五章 妖娆军中花 “你是女子,为什么要扮成男子?哦,我不管这些,你是女子,却到处乱跑,想来,是没有夫婿,你觉得我如何?我虽只是一个平头百姓,可是,我们志趣相投,又相处得那么默契,你嫁给我?好不好?” 于南一连串的说着,眼中柔情满满。 安小朵真是快疯了,她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于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却仍是不气不恼,只是傻笑。 “我看你是有断袖之癖,可是,我不喜欢男人,我只喜欢女人,你听懂了吗?” 于南跟中了邪似的,完全不理会安小朵的大叫,“我明日再来看你,你好好的休息吧。” 他轻柔的说着,笑了笑,走了出去。 安小朵这下犯傻了,都怪自己,为什么不去学洛熙,找块人皮面具带带呢?可是,圣旨一下,那么急促,真是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做,这下麻烦大了。 麻烦真的大了,大清早,一出帐门,那些士兵们的眼睛全招招呼到她身上了。 她偏在这时,想起死妞说的一句浑话: 当兵三年,母猪赛貂蝉。 这一想,她就忍不住自顾自的笑开了,这些兵士一个个冲他点头哈腰,笑容满面的,她就越觉得好笑,这一笑,一直到洛熙的营帐前,还停不下来。 洛熙早已醒了,正在吃早饭,见安小朵一路笑得咯咯出声,便问:“安先生,什么事笑得这样开心?” 安小朵摆摆手,边笑边说:“倒也没什么事,只是突然想起一句特浑的话。” “特浑的话?” “是呀,王爷想听吗?” “我也听到一个笑话,想先说给先生听。” “哦,王爷请讲。” “刚刚我的一个副将来过,他说,”洛熙稍稍停顿了一下,双目紧紧的注视着安小朵,“他说,先生的面纱下,有着一张比女子还要美丽的面庞,这是真的吗?” 安小朵哈哈的又笑开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王爷,王爷,我就是因为这事,想到了一句话,才觉得好笑。” “是什么?” 安小朵止住笑,说:“当兵三年,母猪赛貂蝉。” 洛熙嘴里正细细的嚼着饭,听到这句话,直接把饭喷了出来。 “哈哈哈,这样的浑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可真是够浑的。” 安小朵嘿嘿笑着,“我还有很多浑话呢,讲给王爷听听吧,说是有个县令,审问犯人什么年纪时,犯人对答了属猪,不料县令大怒:“本县属猪,你也敢属猪?” 犯人赶忙说:“老爷,小民实在是属猪,冬月二十日生。” 县令这才知道犯人没有骂他,叹口气说:“本县正月初八生。” 犯人这回乖多了,大声回答:“这就对了,老爷是猪头,我是猪下水!” 洛熙一边听,一边笑着,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安小朵等他停下来,说:“在下欺瞒王爷,请王爷恕罪。” “哦?你欺瞒了我什么?” “在下初时跟王爷说,我遮这面纱,是因为相貌奇丑,其实是因为,在下有一隐疾,也是近年患上的,就是我的脸,不能经风,一经风,便又痒又痛,遍起红斑,所谓医者难自医,我虽然想了很多办法,却不能把自己治好,而一个不能治好自己病的大夫,怎么给别人瞧病,不得已,便说自己貌丑,以掩人耳目,皇上命我给王爷治病,不得不来,可我若据实相告,只怕王爷对我会大失信心。” 洛熙淡淡一笑,“无妨,我对你有信心,我现在觉得好多了,可是,本王实在好奇,先生到底长成什么样呢?” “这个,呵,在下太过白净,常被人当成女人、扰,真是烦恼之至呀。” 洛熙摆摆手,“从现在起,不会了,何宇,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准再、扰安先生,违令者,斩!” “是,将军。”何宇应着去了,安小朵走向前。 “多谢王爷为在下解围,不然,夜夜有人在我帐上偷窥,我可真是睡不着。” “安先生悉心照料本王,本王为你解围,也是应该的。” “对了,王爷,今日觉得如何?能否试着起炕,活动一下?” “哦,方才由何宇扶着,在帐内也走了一圈,只是走了几步,便觉头晕眼花,脚步虚浮。” “那是正常的,王爷卧病在炕已有月余,乍一起身,难免心浮气躁,以后勤加煅练,会渐渐转好,我看今日阳光不错,也没有风,我扶王爷到帐门口晒晒太阳如何?” 安小朵说顺了嘴,又开始满嘴跑火车,“勤晒太阳,可以补钙哦! “钙?那是什么东西?”洛熙不解。 “啊,这个,就是补骨头,这是医术用语,跟王爷说不清楚,呵,王爷小心点。” 安小朵又叫来一个护卫,在营帐门口放了把椅子,用被子垫得软软的,扶洛熙坐了上去,然后转身去帐内拿了条薄毛毯,围在洛熙身上。 “好久没晒太阳了,这一晒,还真舒服,阳光的味道,真是好香呀!” 洛熙眯起眼,微微笑着。 安小朵陪他坐在阳光下,也眯起眼,静静的看向远方。 积雪在阳光下融化,雪水流下来,却又变成一根根晶莹透亮的冰柱,在阳光下闪着光,美丽炫目。 正看着于南端着熬好的一碗药汤走过来,见到安小朵,满心欢喜。 “我到处找你,原来你早来了王爷这里,早饭吃了吗?我还留了条猪尾巴给你吃,快去尝尝吧,王爷我来喂。” 于南语气温柔,含情脉脉的看着安小朵。 安小朵避开了他的目光,头皮一阵发麻。 洛熙看看安小朵,又看看于南,怪异的笑了笑。 “王爷,来,我喂您吃药。”于南说着,就往洛熙的嘴里倒,眼却直直的瞅着安小朵傻笑。 就听洛熙“啊”的一声,把药吐了出来。 “好烫,纪先生,你这药,刚弄好吧?” 于南一慌,连忙一个劲的倒歉,“我忘了,王爷,真是对不住。” 安小朵把碗夺过来,“我来吧,你这人,老是毛手毛脚的。” “是,是,这本来就不是男人干的活嘛,呵呵。” 安小朵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想说什么,见洛熙好奇的盯着她看,便又忍住不说。 洛熙暗笑,心想:“莫非这于南有断袖之癖?” 当下一字一顿的说:“纪先生,我记得我曾经下过命令,任何人不得、扰安先生,违令者,斩!” “王爷,我没有、扰他,真的没有,我只是照顾他而已,把他当弟弟看,这不为过吧,王爷?” 安小朵又瞪于南一眼,她怎么就没发现呢,这个男人,怎么那么贫嘴呀! 这时她已给洛熙喂完药,把碗放在一边,扯上于南的耳朵就走,一直走到自己的营帐。 “哎吆,姑奶奶,你轻点行不行?” 于南鬼叫着,安小朵真是哭笑不得,“我不是你姑奶奶,你是你姑爷爷!” 她对着他的耳朵大叫,这个男人,好象突然间转了、似的,当自己是男人时,还客客气气,彬彬有礼,怎么怀疑自己是女人时,一下子就变得这么嘻皮笑脸,油嘴滑舌的。 “于南,我再次警告你,我是货真价实的男人,你好男风,也不能好到我这儿来,我,喜欢女人,我不喜欢,臭哄哄的男人!” “好,男人,于男人,安兄,来这有些日子了,一直没洗澡,你身痒不痒?这样吧,今儿阳光好,兄长我去烧一大锅热水,咱哥俩好好泡泡澡,你看如何?” “谁跟你一起泡澡,你那么臭!” “不敢了吧?你要是男人,为什么不敢跟我去泡澡呢?” “喂!”安小朵大叫,“好,泡就泡,不过我泡澡,可喜欢放点花在里面,不如,你先去折几枝梅花?” 于南大笑,“安兄,你就是要用天上的星星来泡澡,我也去给你摘。”说完,乐呵呵的跑开了。 安小朵真是要被逼上梁山了,怎么遇上这号人呀,真是要命,怎么办呢?话都说出去了? 不管他,到时,要他自己洗去! 过了一阵子,于南果然弄了一大把梅花进来,又拎过来几大桶热水,兑好凉水,开始一点点的往里面洒花瓣,边洒边唠叨着,“呀,这可真是可惜呀,多好的梅花,被安兄你糟蹋了。” 安小朵看他背对着自己,悄悄走到他身后,假装往桶里看梅花,嘴里说着,“这梅花可真香呀”,手却猛地抬起于南的两条腿,一用力,把他没入了澡桶中,然后撒腿就跑。 于南喝了一口水,哇哇乱叫,“安北,安北,你个臭丫头!” 安小朵一口气跑到洛熙那里,又好气又好笑,洛熙见到她,微笑说:“安先生又有什么高兴事?” “没什么,瞎笑,王爷,来,我再给你做按摩。” 两人随意聊着天,洛熙问:“安先生家中还有什么人?有没有中意的姑娘。” “家中父母尚健在,还有一个哥哥,倒是看中了了一个姑娘,不过,人家却另有所爱,伤心呀。” “这感情之事,原本难以勉强。” “是呀,王爷家中还有什么人?” 洛熙沉默一下,说:“想必你也听说了,我,现在没有任何亲人了,只有一个妻子,有了我的孩子。” “那王爷有后了,可喜可贺呀。” 洛熙淡淡的笑了笑,“是呀,即将为人父的感觉,倒也真是奇妙,希望这次我能活着回去,打完这一仗,我想解甲归田,守着妻儿,过平静的日子。” 听到这里,安小朵心里突然说不出的凄凉,这个男人,与她,终归是渐行渐远了。 “累了吧,安大夫,不要再按了,你休息一下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十六章 于兄别乱表白 “不累,这点小事,怎能累着,你的腿,我还没按呢。” 安小朵说着,想下来帮洛熙按腿,于南却又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小北,你怎么这么坏,差点把我淹死了,看我好好教训你!”他呵呵笑着,见洛熙盯着他看,忙说:“王爷,刚才小北把我掀到了澡桶里,喝了好几桶水。” “小北?小北是谁?”洛熙没反应过来。 “安北兄呀,都是兄弟,叫小北,亲切点嘛!” 洛熙哑然失笑,转头看看安小朵,安小朵一个劲儿的瞪着于南,脸上的面纱一动一动的,可以想像,嘴里正在暗暗咒骂。 洛熙看着看着,突然觉得这样的表情无比熟稔,那是,那是那个叫沈落落的女子惯有的表情吧? 他猛地叫了声:“沈落落!” 安小朵吓一跳,她忙问:“王爷,是我按痛了吗?” 洛熙摇头,“没有,没有,是我,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他的心中一阵失望,不是她,怎么会是她呢,她应该已随她的父母回了山东了吧,这个大夫,也不过凑巧姓于而已。 这样一想,心中索然无趣,说:“我累了,想睡一会,二位也歇着吧。” 安小朵不想走,于南却是求之不得,他拉着安小朵的手,硬把她拽到了小树林里。 安小朵真是烦得不得了,“于南,你有完没完!你这个人,怎么那么、,你喜欢男人,去找也喜欢你的男人,不要老是来烦我,好不好?我快被你烦死了,好呀,你不是怀疑我是女人吗?好,我脱裤子给你看,好不好?我这就脱!” 安小朵说着,真的开始解自己的腰带,这下于南反而慌了。 “对不起,对不起,小北,不,安兄,是我不对,是我太轻浮,我,我只是,只是喜欢你,你是不是男人,你自己心里清楚,我的心里,也很清楚,安兄,我相信我自己的眼睛。” 安小朵真是无言以对,气得转身就走。 “安兄,是于南轻薄了,请安兄原谅,从现在起,我一定对安兄,以礼相待,我们,好好治王爷的病,等他的病好,我们一起回京,好不好?” 安小朵停住脚步,转头看他。 这个男人,正经起来,也还是蛮可爱的,秀色,可餐,对于帅哥,安小朵也没有多少免疫力,算了,不跟他计较了。 “治好王爷的病,我当然要回京,我留在这鬼地方干什么。” 自从发现安小朵是女人之后,于南对洛熙超乎寻常的热情起来,如果说,以前,于南是尽一个大夫的本分,那么现在,做得则是比亲人还亲,每日跑了无数次,洛熙身体的每一个细微的变化,他都会捕捉,而安小朵更不用说,除去大夫的本职外,干脆客串起贴身丫环了,百般的细致体贴,在他们俩的精心呵护下,洛熙的身体日渐硬朗起来,慢慢的可以出外行走,再过一阵子,已有常人无异。 只是,舞刀弄枪,还有些气喘虚浮。 他以剑拄地,笑容有些惨淡,“竟然这么没用吗?才耍了几下,就累成这样子?” 安小朵在旁安慰,“王爷,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大病初愈,凡事都得慢慢来,会好的。” 洛熙抬头看她,眸中又有迷茫之色。 “安先生,一直很好奇你,能否让本王一睹你的真容?” “这个,王爷,我面上应该是一种皮肤病,王爷体质尚弱,我怕传染王爷,要知,我这面纱是由特殊的丝线织成,有过滤病菌的功效。” 洛熙笑笑,“那就算了吧,”他执着剑想再练一阵,忽听营帐那边,一阵欢腾喧闹之声,皱皱眉,“怎么回事?” “王爷不知吗?今日,可是腊月二十四,过小年了,朝廷给养也到了,将士们正忙着做好吃的昵。” “竟然已经二十四了?”洛熙喃喃的说:“我曾经以为,我会在年三十之前,将这伙贼寇驱出去,收复城池,然后带我的将士们风光回朝,过个热热乎乎的团圆年,可是,今年冬天的雪,可真是多,一场接着一场,我制定的作战计划,因为雪,因为这百年不遇的大雪,一再搁置,看到了吗,那座大山,原来是被敌军占领的,他们居高临下,我们打得十分惨烈,我的许多好弟兄都为夺取那座山,付出了生命,而我们费尽心力,折损了五百精兵,才夺下那座高地,谁知夺取高地的当晚,就开始降下大雪,先锋队的兄弟们已然扎营山上,他们……” 洛熙说到这里,突然面色苍白,安小朵忙扶住他。 “山上只有一条极极陡帩的小路,因为下雪,气侯又骤然变冷,我的那些好弟兄们,竟然,竟然无法退下来,活活摔死了。” 洛熙长长的叹息一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座大山,“说来真是讽刺,我们急着把敌军赶下山,竟是把他们送了生门,而自己陷入死地,那天早上,我看着满眼的白雪,真的觉得,是天要亡我骆家军,那种悲愤,安先生,你能体会得到吗? “我们本来,可以趁胜追击的,大获全胜的,打仗就是这样,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大雪一降,士气陡然低落,人人都觉灰心,我对着漫山遍野的雪,心里真是说不出的冰冷,不知怎的,就吐了一口血,从那以后,就一病不起。 “又想到,敌寇在那座城池里,掠夺我们百姓的粮食物养精蓄锐,而我们,却被迫,在这苦寒之地生受,粮草给养也因为这么多场大雪,一再误,兵士们吃都吃不饱,等到明年开春,敌军是锐气十分,我们,我们一个个面黄肌瘦,士气低落,拿什么跟他们打?每每念及此事,我的心里,真是万念俱灰,又忆起生平之事,事事皆不如意,天,要灭我,我有何话说?” 洛熙絮絮叨叨的说着,想来是苦闷太久,一直隐忍不说,现在一旦提起,便一发不可收拾,安小朵听着,心里说不出的心疼,只是握住他的手,静静的听他倾诉。 洛熙说完,这才惊觉,“安大夫,让你见笑了,我居然,说了这么多,倒象个女人了。” “王爷,事已至此,再难过再悲愤,也是徒劳无益,王爷现在身子好了,一切再从头计较,鹿死谁手也说不定,我记得来时,距这百里,好象有一座城池,王爷何不帅部去那时暂时安顿,待来年开春,冰雪融化,再来征战?” 洛熙突然冷笑一声,“我原有此意,可那守城的皮汉,居然不肯理会我派去接洽的副将,反修书一封,说要向皇上弹劾我,临阵脱逃,不战而退,我本已病倒,这一气,便觉身子日益沉重,后来,竟至卧炕不起,这事便一直耽搁下来,那个皮汉小人,落井下石,我若不是病着,怎会容他这样猖狂?” “皮汉?”安小朵突然觉得这名字好熟悉,象在哪里听到过,她努力的在记忆里搜索着,她在哪里见到呢? 是医馆里众人的谈论中?还是在八王爷的口中曾经提过?还是…… 她皱着眉,在林子里来回转着,突然福至心灵。 而随之想到的事让她一激灵,忍不住暗暗发抖。 她猛地抓住洛熙的手。 “王爷,我记得王爷以前是戍守西南边境的,怎么突然又被派到了西北?” 洛熙有些摸不着头脑,“那是因为戍守西北的镇国将军允诺,患了脓疮,浑身疼痛,无法出战,而沈家军,唉,皇上才派我出战。” “不对,他没有脓疮,他好得很,王爷,这是一个阴谋, 那个皮汉,是镇国将军的人,他们与敌寇勾结,要置王爷于死地!” 安小朵喃喃的说:“是,一定是这样,前后夹击,前后夹击……天哪!” 洛熙完全被安小朵这一番话惊呆了,他思忖半晌,突然惊觉。 “我明白了,为什么我的粮草屡屡被劫,玉关城离这里不过百里,谁有那么大胆子敢在这段路上,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劫粮草,原来是这样,天哪……。” 洛熙又惊又痛,只是皱眉不语,思忖如何应对,忽然想到一事,一把抓住安小朵。 “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这些事?” “王爷前阵子可曾听说镇国府失火之事?” “有所耳闻。” “那把火,是我放的。” “你?就凭你?这么文弱,如何越过镇国府那三人高的围墙,而不为人所知?” “我是越不过那三人高的围墙,可是,狗洞我也是钻得的,而又有一个曾在镇国府呆过十多年的同伴相助,镇国府也不是进不得。” “你的意图是?” “我想找出他陷害他人的证据。” “那你找到了吗?你有他,有何过节?” “我的一位至亲,因为他,枉担了谋害他们的罪名,我找到整整一箱子的书信,可惜,没有我能用得上的,却意外得知了许多其他的事,比如,皮汉。” 洛熙的手放开了,他的眼神闪烁不定,显然很是困惑。 “我之所以对这封信有印象,仅仅是因为这个人名,皮汉,王爷不觉得,这个名字好难听吗?我当时多看了几眼,里面讲什么装病,又写什么前后夹攻,若不是凑巧遇上了此境,又听到王爷口中说出这个人的名字,我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然会是这么一回事!” 洛熙仍惊疑不定的看着她。 “我可以,相信你吗?” “王爷,我不想多说什么,如果我想害王爷,根本不须动手,只须不把王爷治好就够了,皇上也不会治我的罪,王爷,你只凭你的心,来感应,我是不是,值得相信。” 洛熙听完,仍是沉默不语。 安小朵直想跳起来,打爆他的头。 这个臭屁,都什么时候了,不想法对付内奸,还在这里磨唧,真是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十七章 意外发现 “安先生若能让本王看看你的脸,我便相信你。” “可以,如果王爷也肯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的话。” 洛熙大惊,手中的剑唰地扬起。 “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真心想救你的大夫。” “那你怎么知道,我的脸。” 安小朵笑笑,拔开洛熙的剑。 “我说过,我是大夫,既然皇上特地下旨让我来,就足以证明,我并非浪得虚名之辈,将军心肺受损,本应面色赤红,两颊深陷,可惜,我看到的王爷的脸,不论是在病中还是已经康复,都是一成不变的黑,王爷你说,这不奇怪吗?” “王爷,每一个人,都有他不能说的秘密,就如同你,我也一样,不能以真面目见人,自己是个医生,却医不得自己的病,我觉得很苦,苦不堪言。” 安小朵轻轻的凑在洛熙耳边,继续说:“当然王爷可以强行揭下我的面纱,我无非是因此痛个十天半月,也无所谓。” 洛熙的目光迷离,安小朵凑在他耳边时,只觉得她吐气如兰,让人在瞬间心醉神迷。 那仿佛是,她的气息,沈落落的气息! 可再睁开眼,幻觉消失了,在他眼前的,依然是那个娘娘腔安大夫。 他摇摇头,她不会来这里,这是根本没有可能的事,他想起她在酒馆里说过的话: 我对洛熙,已经彻底的死了心了! 那句话,如今想来,依然让他胸内气血翻涌。 “王爷,你没事吧?” “没事,我们回去。” 洛熙在营帐内坐定,便叫:“何宇,传我命令,请各大副将速来帐内集合。” 不多时,那些幅将已全到齐了,营帐四周也设了许多士兵把守。 安小朵远远的看着,不多时,见那些人走出来,个个喜形于色。 她不知道洛熙到底做了什么样的决定,只是半夜中,突然惊起,听得外面人声嘈杂,走出去一看,发现军中的人兵士一个个忙着收拾行装,连管炊事的老伯们,也把一口口大锅绑好了,驮到了马背上。 “老伯,这是?” “哈哈,安大夫,将军下命令喽,我们要回玉关城过年喽,这下可好了,那里存粮很多,我再也不用天天为将士们的肚子发愁了,哈哈哈。” 安小朵心中一喜,看来洛熙终于肯相信她了。 她跑到洛熙的营帐,洛熙不在,她便四处去寻找,发现他正在一所营帐前指挥兵士们扎草人。 扎好草人后,他又把一副盔甲穿到了草人身上,不多时,已做好了很多个穿盔甲的草人,冷不丁的望上去,还以为是真人呢。 安小朵不解,“王爷,您做这个干什么呀?” 洛熙看见她,不答反问:“安大夫,你看我今天的气色怎么样呀?” 安小朵看了看洛熙,此时的洛熙,一扫平日里脸上的萧索低迷之气,他的眼神,坚毅自信,他的动作,敏捷利落。 “我很高兴,真的,王爷,作为一个大夫,没有比看到自己的病人康复更高兴的事了。” “多谢你,安先生,等击退敌寇返京,本王一定亲自上门拜访,重重酬谢。” 安小朵摆摆手,“王爷客气,我看将士们都忙活着,是今日就要开拔吗?那个皮汉,他肯欢迎将军入城了吗?” 洛熙哈哈大笑,这一笑,笑得豪气万丈,“若不是我突患大病,那小小皮汉,我何曾放在眼里,昨夜我已派人夜袭玉关城,如今,玉关城已是我囊中之物,开城门迎接我们的,可是我的得力干将。” 安小朵又惊又喜,“如此说来,将士们可以在玉关城休养生息了。” “正是,我三千将士养精蓄锐,一待积雪融化,必将长驱直入,杀他个片甲不留。” 这时何宇跑过来,说:“将军,将士们都已收拾好了,只等您一声令下,便可开拔了。” “好,传令下去,全速前进,日落之前赶到玉关城!” “是,将军。”何宇得令去了。 洛熙说:“安大夫,你身子文弱,我请士兵找了辆马车,你快上去吧。” “这怎么使得,王爷,还是您坐吧,您的病刚好,不宜长途跋涉。” “我是全军统帅,怎么能藏于这马车之内,好了,安先生,不要再争了,走吧!” 安小朵坐在马车时,不时掀帘向外看着外面的洛熙,于南突然不知从哪儿钻出来,闷闷不乐的对安小朵说:“他对你可真够体贴的呀!” 安小朵瞪他,“你这人,真够无聊的。” 说着放下了帘子。 于南又将帘子掀开,“安兄,我看王爷的身体也康复了,我们在玉关城休息一下,就回京吧?” 安小朵说:“我还是有点不放心,想再观察一阵子,于兄若是想回,就回吧,不用管我了。” “安兄,难道你就不想念家中的亲人吗?不想跟他们一起过个团圆年吗?” “想呀,可是……” 于南急急的打断她的话,“想就走嘛,等到了京城,我请安大夫到我们江南去做客,那里可没有北方这么冷,安兄一定会喜欢的。” 真是无语,都说自己是男人了,怎么这个男人还这么粘粘乎乎的呀。 安小朵把帘子重又拉上,不理他,那于南却还在那里喋喋不休。 “安兄这般人才,我爹娘见了,肯定会很喜欢你的,他们都很好客,他们……。” 话音陡然被截断了,安小朵好奇的掀开车帘一瞅,洛熙一双手正揽在于南的肩上,脸上倒是笑眯眯的,但从于南的面部表情看来,应该揽得很用力。 “纪先生,你对着一个男人说这么情意绵绵的话,不怕吓着他呀?” 于南哭丧着脸,看向安小朵的眼神里,满是伤心。 这一路急驰,日落之前赶到了玉关城。 城门大开,早有洛熙的副将伫立两旁迎接,见到洛熙,忙凑到他耳边叽叽咕咕的说了一通。 洛熙哈哈笑,说:“无妨,本王去会会他。” 刚好见安小朵也跳下马车,就说:“安大夫,随我一起去会会那个皮汉吧。” “好。” 进了城,到了一幢古色古香的小楼前,还未进去,就听见一个男人乱七八糟的叫骂着。 洛熙整整盔甲,一脚把门踢开。 一个头发散乱的男人被紧紧的绑在了房间里的柱子上,可能是骂得太多了,居然两嘴生沫,映着他肥胖的一脸横肉的脸,吊梢眉,看起来,真是丑陋又滑稽。 他见到洛熙,愣了一下,骂声停止了,却哼了一声,不屑的把脸扭到了一边。 洛熙冷着一张脸,唰唰几剑,把里面的桌椅板凳砍得零落四散。 他踏着那些碎木头,倨傲的仰起脸,把剑缓缓的递向了皮汉的眉间。 那个刚才还一脸不屑的家伙马上现了原形,一个劲的发抖,但口气却依然强硬。 “骆王爷,我可是镇国将军的人,镇国将军的妹妹,是皇上的、妃,你得罪了他,可知道后果吗?大敌当前,你不进反退,临阵脱逃的事,我已经修书给皇上,只怕再过几日,那信便到了,看你到时如何解释!” 洛熙邪邪一笑。 “赵将军的信,不仅送给了皇上,好象还特地又送给了敌寇一封吧?” 皮汉大惊,“你,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把一封信,读给赵将军听。”洛熙冲外面招招手,何宇立刻从外面押进一个人来,皮汉一见到那人,立马面如猪肝,锐气全无。 洛熙从何宇手里接过一封信,展开,在皮汉面前晃了晃,“赵将军,你将我撤回玉关城的消息,告诉我们的敌人,又是什么意思呀,还说什么里应外合,前后夹击,这又是什么意思呀,我怎么,看不懂呢,也许,皇上看得懂。对了,听说赵将军,子女甚多,也不知道皇上会怎么照顾他们。” 皮汉哀哀的哭起来。 “我料想赵将军没这么大的胆子,说,幕后指使是谁?” 皮汉摇头,洛熙长剑一扬,直接刺进了皮汉的咽喉,“是镇国将军,对不对?他想做什么?想谋反吗?” 皮汉惨笑,突然往前一用力,剑尖刺透了他的脖子,鲜血喷涌而出,他的头,软软的垂了下去。 安小朵大惊,连忙上前一试,已然气绝身亡。 “他死了,他为什么不肯说呢?” 洛熙眼神冷峻,“他居然宁死也不肯说,看来,这个镇国将军远比我想像的,要可怕的多。” 于安在瞟一眼地上面色狰狞的尸体,往洛熙身边站了站。 洛熙微微一笑,“怎么,安兄怕了?” “这个,在下生来胆小,见不得这血腥的场面。” “一个大男人,又是一个大夫,胆子却这么小,幸亏没让你做军医,行军打仗,不然,我看你呀,非吓晕了不可,好了,想来他们已备好了酒,安兄,喝点酒,御御寒,顺便也压压惊。” 洛熙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安小朵跟在后面,一肚子不解,“王爷,你从哪抓到的那个人呀,那个皮汉,不是昨晚就被你们抓住了吗,怎么还有机会写信呀?还有,我们的人,不是都撤回来了吗?这一路上,也没听说抓到什么人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十八章 左试右探 洛熙停下来,看看安小朵,又走,安小朵拉他的衣角,“你讲讲嘛,我快闷死了。” 洛熙大笑,“我觉得安先生很聪明的,怎么这会儿反而糊涂了,那个皮汉没有机会写信,我们不会给他机会吗?我们的人,怎么可能都撤回来呢?对面敌军可会时不时的偷看我们呢,不过呢,隔着座大山,又那么远,所以,我扎了很多草人给他们看,当然,真人也有,轮流回城休息嘛!” 安小朵目瞪口呆,这个男人,原来真的不象他想的那么傻,人家那脑袋瓜子,比她好使多了,这短短的时间,安排得那么周祥,还把皮汉的罪证都套到了,真是让她刮目相看呀! 酒杯,酒壶,酒瓶,酒桌,酒令。 敬酒,再敬酒,再再敬酒。 安小朵觉得眼前的人脸开始越变越多,本来十个人的,喝醉了之后,每个人都长了十张脸。 那一百张人脸在她眼前旋转,每个人都笑着,非要请她喝一杯。 天哪,这哪是压惊呀,这分明是惊吓嘛,没见过这么喝酒的,怎么能用那么大的碗喝酒呢?不对,那不应该再称作碗吧,那分明是盆呀! “好了,好了,别敬他了,我瞅着这安大夫呀,快喝得爬不起来了。” 是洛熙的声音。 “安兄,我扶你下去休息。” 安小朵嘿嘿笑着,连连说:“好呀好呀。” 她头晕得要命,却又忍不住老想说话,老想笑。 “王爷,王爷,你真是精明,真精呀,跟猴那么精,你真不傻呀,你真不傻,你是故意的,故意的,你就是在装傻,哈哈,原来你在装傻。” 安小朵喝得舌头都大了,说话也语无伦次,洛熙听他嘟嘟嚷嚷的,也没听懂她到底在说些什么,只是觉得眼前的这个安大夫,有些说不出的古怪,非男又非女的。 他几乎想伸手揭去她的面纱,瞧个究竟。 却见她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你不许偷看我的脸,你要是偷看了,你一定会后悔看到的,我求求你,别看,好不好,别看,我求求你,好不好?” 天,他居然对着他撒起娇了。 可要命的是,对这个男人的发嗲,他居然一点也觉得恶心,相反,他居然觉得,很受用。 他虽然看不到他的脸,虽然他那小小的身子裹在大大的长袍里,但却又莫名的,带给他一种说不出的致命的、,看到他笑意落落的亮晶晶的眸子,有某一瞬间,他突然有种想把她揉搓在自己身下的、。 洛熙放开了安小朵,吩咐何宇送他回房间。 天哪,怪不得那个于南为他神魂颠倒的,这个不男不女的人,到底有什么魔力,让他也有了那个―――断袖之癖? 整整、,洛熙心神不安,直到夜深才睡去,天亮再睁眼,看见那个安大夫已站在了他的炕前。 “王爷,该吃药了。”中气十足的声音,确是男、的声音无疑。 他有些不敢看他,只“哦”了一声,便把碗接过来。 喝完后,安大夫又说:“王爷,你的衣服都有味了,快换下来洗洗吧。” 洛熙突然起了个小小的坏心眼,他当着安小朵的面,开始脱裤子,边脱边用眼角观察着安小朵的神情。 安小朵一眼就看穿了这个男人心中的小九九,小样的,想试探我是雌是雄呀,门儿都没有。 洛熙的裤子已经脱了下来,露出了某些重要部位,安小朵坦然自若的接过裤子,还故作惊讶的扬扬眉,嘿嘿的笑了声。 小样的,亮家伙吓唬谁呀,不就是――那啥吗,姐都见了好几回了,都面熟了,不新鲜。 洛熙见安小朵非但没有羞涩和不安,反而坏笑着多看了几眼,自己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忙用被子盖上了。 安小朵哈哈大笑,仍不忘、侃:“王爷,你害羞什么呀,我又不是女人。” “我不是害羞,我只给女人看,给你看呀,浪费了!” 洛熙也顺着、侃下去。 安小朵大笑而出,何宇在一边看着这两人,简直是彻底晕倒。 经过这一次之后,洛熙彻底不再怀疑安小朵的、别,短暂的休息之后,他便开始忙于练兵,安小朵也因此见识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洛熙。 将军版洛熙。 她从来没有好好的欣赏过,他穿盔甲时的样子,如今看来,冰冷的盔甲赋予他钢铁男人的气质,他健硕,冷峻,威武,阳刚之气十足,她的目光掠过骆寒的脸,忆起洛熙的脸,型男和硬汉的完美结合版,超帅,超迷人,超勾魂,天,她发现自己又春心大动了,怎么办? 洛熙宣布休息了,她忙将手中捧着的一杯热茶递了过去。 “王爷,这是我用红枣枸杞为你熬制的保健茶,快喝吧。” “谢谢你,安大夫,其实,你不用那么辛苦的,这些事,让我身边的护卫去做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我是大夫,我知道,用什么东西对你最好,现在不需要药物治疗了,用食疗巩固一下就可以了。” 洛熙笑笑,端起来喝了一大口,休息了一会儿,又跑回了练兵场。 安小朵仍是站在场外远远的看着。 于南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你爱上这个男人了,是吗?”于南幽幽的说。 安小朵正看得出神,听见身边有人说话,吓了一跳。 “他是我的任务,是我要悉心照料的人,不然,皇上那里怎么交待呀?” “是吗?你只是为了皇命,为了交差吗?我怎么觉得,你是想做他的奴仆,他的影子呢,他在哪里,你就在哪里。” 安小朵说:“那是我的事,于兄,其实王爷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你不是一直想回家过年吗?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于南苦涩一笑,“我想和你一起走。” “强扭的瓜,不甜,于兄,不管我是男人还是女人,我都不能喜欢上你。” 于南一震,闷闷的走开了。 当晚,于南喝得酩酊大醉,四处耍酒疯。 “断袖之癖?哈哈,男人爱上男人,又有什么稀奇?看什么看,都给我滚!” 他拎着酒壶跌跌撞撞的在街上晃,一群士兵看着他,笑得前仰后合。 安小朵丢得不敢出门,真不知现代社会中,那些伪娘是怎么生活的,会不会也有男人缠上身,甩不掉。 洛熙哈哈大笑。 “真没想到,安兄的魅力真是非同一般呀,竟能令男子为你神魂颠倒。” 安小朵讪笑,“生来文弱,总被当成女人,这也是我一直蒙着黑纱的另一个原因。” “可是这么一来,说实话,我倒真的很想看看安兄的样子。” “别别,别呀,兄长,你就饶过小弟吧!” 洛熙在她身边坐下来,长臂一揽,“放心吧,我不看就是,我知道,你是个,纯爷们!” 洛熙不再怀疑安小朵的、别,这是一件好事,可是,也是一件坏事。 安小朵从来不知道,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对话竟是可以那么的,直白,那么的,赤果,那么的,无耻。 听那些士兵们的胡言乱语,每每听得她面红耳赤。、 好在,有面纱,汗呀! 可是,还有最生猛的,沐浴! 洛熙居然邀请她,与他一起去洗澡! 而且,是和他的副将们一起! 天!安小朵连连叫着不可以,飞快的往屋子里跑。 洛熙长手一伸,把她捞了回来。 “这个,王爷,将军,大哥,兄长,”安小朵语无伦次,“我真的不喜欢与人一起洗澡,我,那个,对了,我有洁癖,你也知道的,我爱干净,我可不能忍受那么多人一起洗,臭死了。” 洛熙眨眨眼,“也是,这么多人,又这么多天没洗,确也是够臭的,这样吧,不与他们一起洗了!他们是一群粗人,兄弟你是斯文人。” “是,是,王爷,您说得太对了!” 安小朵鸡啄米似的点头。 “那这样吧,与我一起洗吧,就我们两个人,再找个单间,你看怎么样?” 于安在立马又傻了眼。 “你不至于,嫌我脏吧?”洛熙瞪了眼。 “哪能呢,不能!” “那就走吧!”安小朵哭丧着脸,硬被拉进了男浴池。 这辈子,没进过男浴室呀。 她几乎不敢睁开眼,只是抱着胸缩在一边。 洛熙三下两下脱完了衣服,见她还在发愣,便又要上来扒她的衣服。 这个男人,真是的,平日里不是冷冷的酷酷的吗?这会儿,怎么又这么热情呀? “那个,我自己会脱,王爷,你先进去,试试水温,别太冷了。” “怎么会冷,这可是店主特地给我预备的,就我们俩,你都跟着沾光了,快点!” 听到这句,安小朵稍稍放了点心。 她捂着胸,穿着衣服跳进了水池,只露出个头在外面。 很热,很舒服,她忍不住轻呓一声。 洛熙正把浴池当成河水,在里面象鱼一样的游着。 安小朵趁机大饱眼福,话说,好久没见洛熙大帅锅健美的身材了,嘿嘿,用目光揩油,不为过。 “咦,你怎么没脱衣服,快脱了吧,不脱衣服怎么洗澡呀?” 洛熙游了一阵,见她还穿着衣服,又要上来扒,安小朵大惊失色,连忙躲到了水池边。 “王爷,你别动,别动,求你了,我被男人、扰怕了,真的。”安小朵随口胡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十九章 与他共浴 洛熙深表同情的叹息一声,“罢了,我不靠近你就是,安兄也真不易,我看那个于南对你,还是贼心不死呀。” “是呀,真是愁煞人也。” “要不这样,我让人先送他回京吧。” “嗯,好,王爷现在也大好了。” “安兄想不想家?不然,把你们一起送走,到了家,你在江北,他在江南,他就是想纠缠你,只怕也够不到。” “我不忙,我再帮王爷、理几天。” “好,其实说实话,我也是不舍得小弟走,这些日子,你不光医了我身体上的病,还时常陪我聊天,我的心情呀,开朗多了。”洛熙微笑着注视安小朵,“说来也怪,安兄身上有一种特别的魅力,和你在一起,很容易就变得快乐平和,唉。”洛熙突然又怅惘一叹。 “刚说到快乐平和,怎么又叹起气来了?” “我心中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哦?什么人?” “一个,女子,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我也是觉得平静,快乐,可是现在回忆起来,我们之间,竟然很少有单独相处的日子,我们的中间,总是隔着那么多的人和事,我一直觉得,我们可以近些,再近些, “可是,不知怎的,我们之间却越来越远,远到连回忆都变得不那么真实,那些回忆,好像只是我的臆想,或是,一场甜美的幻梦,并没有真真切切的发生过,可是,我却很想她,每一天,都很想她,沈落落,沈落落。” 氤氲的水汽中,洛熙的双眸也似蒙上了一层水雾,如梦如幻,他嘴里喃喃的叫着她的名字,安小朵呆呆的看着他,听着他心里的那些话,乍惊乍喜。 虽然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虽然他和她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事,虽然她知道,自己的心里是那么的喜欢他,可是,她却从来不知道,洛熙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也从来没在她面前,说过一句动听的话。 或者说,从来没有那样的机会,没有那种适合风花雪月的场景,能让他们、悱恻,乍听他的这些话,虽然没有一个爱字,却让安小朵的心里,甜蜜无比。 洛熙自顾自说着,自顾自长叹,良久,也不见安小朵的回应,便转头看她,只是一眼,便觉心中异样,面前的这个男人,眼波温柔无比,虽仍是黑纱遮面,可整个身躯却无端的散发出一种女人特有的柔媚与甜美来。 他收住心神,笑说:“安兄,可不要这么看我,我真的有点受不了,现在呀,我是有点同情纪先生了,你有时候,可真是让人心动。” 安小朵轻笑,“真的吗?怎么现在王爷又不想那个梦里的女子了吗?” 洛熙把头浸在水里,半晌,冒出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突然说:“有时,你就像我梦中的那个女子,女孩子,别再装女人来、我了,快洗澡吧。” 安小朵低低的笑了声,“王爷,你家中,不是还有女人吗?你想她吗?” 洛熙脸色稍变,正在撩水的手突然一顿,“我,唉,她已经怀了我的骨肉,算了,不说了,安兄,你真不脱衣服?” 安小朵拼命的摇头又摆手。 洛熙撇嘴,“怪人一枚,可是,我居然喜欢跟你胡扯,看来,我也是个怪人。” “呵,只怕你比我还怪。” 洗完澡,洛熙爬上去穿衣服,安小朵趁着这个空子把自己的衣服在浴池边穿上了,低着头,走了出去。 洛熙又赏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年三十晚,安小朵和洛熙围着炭火守夜。 玉关城到处都是烟花爆竹之声,热闹非凡。 安小朵看了一眼外面的烟火,说:“真的好快,又是一年过去了。” “是呀,一年又一年,岁月催人老!” “呵,王爷这么怕老吗?” “那倒不是,只是突然心有所感,”洛熙把手放在火边暖了暖,“有时,我很希望自己失忆,那样,就可以忘记所有前尘旧事,便不再会觉得痛苦了。” “可是,痛不记得了,快乐同样也会不记得,一个空虚苍白的人生,只怕是更会让人寂寞和难过吧。” “那是因为你还年轻,没经历过什么风雨和痛苦。” “听王爷这么说,好象你已是个七旬老翁似的,可是,我瞧着王爷很年轻,比我也大不了多少,不过二十多岁,不光年轻,还很英俊。” 安小朵抱起双膝,出神的看着洛熙的脸。 突然觉得幸福,能跟他,在这样的万家团圆的日子里,在这样的夜里,安静的聊聊天,说说闲话,炭火照着他们的脸,都是红通通热乎乎的,充满着希望。 洛熙摸摸自己的脸,笑笑,“我还年轻英俊吗?我都快忘了自己什么样了?” 看到安小朵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又是一阵恍惚。 安小朵移开了目光。 “在爱你的女人眼里,哪怕你真的老去,须发皆白,在她看来,你依然年轻英俊。” “爱我的女人?”洛熙苦涩一笑,“这个世界上,还有爱我的女人吗?没有了,因为,我已经丧失了相信爱的能力。” 安小朵心中一痛。 她指着天边对洛熙说:“你看见那颗星星了吗?” 洛熙扫了一眼,“哪有什么星星,只有雾气升腾。” “有的,你一直看,等雾散了,他就会出现。” 两人就这样一直傻傻盯着,盯了一会,天边果然出现一颗小小的亮亮的星。 安小朵微笑,“你看,出现了吧,其实,有时候,爱,就是被雾笼罩着的一颗星,只要你相信,他会一直在那里。” 洛熙微微触动,“只要相信,它就会一直在那里吗?”他无意识的重复着。 没有人回答他,安小朵托着腮,安静的看天边的那颗星,它那么小,却那么亮,她闭上眼,突然很想轻轻靠在身边的这个男人身上,很想,很想。 春节过后,天气转暖,冰雪渐渐融化,一日,洛熙突然找到安小朵。 “安兄,我们很快又要开拔了,趁这段时间,我让手下送你和于兄回京城吧,我跟于兄说过了,他打算明日启程。” 安小朵沉默不语,半晌,说:“我不想离开,王爷,让我留下吧,我是大夫,你们会需要我的。” “不,安兄,你不适合战场,你也不懂战争,那种残酷和血腥更是你不能想像的,你太文弱了,听兄长的,走吧!” 洛熙扳住安小朵的肩,注视着她的眼睛。 “如果,如果可以生还,我会去找你,骆寒这一生,没有什么朋友,你,是我最值得珍惜的朋友。” 安小朵垂下眼敛,一滴清泪落了下来。 洛熙眼眶微湿,“好了,一个大男人,别哭哭啼啼的,让人看见笑话,去收拾一下,今晚兄长设宴为你饯行。” 洛熙走了,安小朵坐在炕上发呆,她的心里纠结极了。 留下吧,她可以陪着自己心爱的男人,与他生死相依,可她万一真有了不测,她的家人怎么办?她已经很不孝很对不起他们了,难道让他们再经历一次丧女之痛吗?他们已经老了,已经承受不住任何生离死别了。 离开吧,她怎能在这种时刻抛下他独自离开?她怎能弃他于不顾?虽然她在这里,也未必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可是,在这里,在他的身边这,她觉得心安。 整整折腾了、,安小朵也没决定去留,可洛熙替她作出了决定,他直接把她扔到了马背上,对着马屁股猛抽一鞭,马儿拼命的跑起来,这一跑,就是十几里地,才停下来。 安小朵心中充满了无奈,她勒住马,茫然的望向身后的路。 于南也勒住马,停在了她身边。 “走吧,战场,真的不适合你这么柔弱的人。” 安小朵看着他,他的眼底依然有着压抑的热情。 她低下头,催着马慢慢走,走了一天,那两个护卫终于忍不住了。 “安大夫,请快些走吧,把你们送出这片没有人烟的林子,我们就要马上奔赴战场了。” “是呀,估计现在已经开打了,在将军身边待惯了,乍离开他,还真有点不放心。” 安小朵猛地勒住马,“你们说什么?战事已经开始了?王爷不是说,再过几日才开拔吗?” “将军怕你固执,不肯走,实际昨晚队伍已经开始往玉峰山转移了,好了,不说了,安先生快走吧,我们真的不放心将军,这一战,注定是一场死战,将军那人,又是事事冲在前面。” “死战?”安小朵头脑嗡的一下,、转马头,冲了回去。 于南和那两个护卫连声嚷着追上了她。 “安先生,你做什么,你怎么又回去了?” “你们送纪先生回吧,我不回了,我要去找王爷。” “那是战场,你不能在那里。” “我能,我可以,我是大夫!”安小朵喊着,对着马屁股就是一鞭子,马儿唰地一下,又窜到了最前头。 “你疯了,安北,你疯了,你这个疯女人!” 于南声嘶力的在后面嚷着,但却再也阻止不了安小朵的脚步。 玉关城里,已没有洛熙和他的将士们的身影。 她换了匹马,又向玉峰山奔去。 天还很冷,马儿却跑得汗流浃背,安小朵也觉得自己的骨头快要散了架。 可是她不能停下来,她似乎已听见嘹亮的号角,四起的狼烟,冲杀的怒吼。 安小朵赶到玉峰山时正是中午。 有很温暖很灿烂的阳光,她在阳光中,沿着山间那崎岖的小路爬上山顶,向山脚下一看,血液却在瞬间凝涸了。 到处都是血,滴落在积雪上,一片刺眼的鲜红,尸体,内脏,残肢,断臂,滚落的人头随处可见,热血融化了白雪,血水在山脚下流着,象一条条血色小溪。 安小朵几乎要吐出来了,极度的惊恐和震撼让她想大声的尖叫。 虽然她是护士,虽然她见过很多血腥的手术现场,可是,那只是一个人的血。 她终于明白,血,原来真的可以流成河的。 她呆呆的站着,不知所措。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十章 烽火佳人 这时,一个痛苦的、声传来,“安大夫,安大夫,救救我。” 她循着声音望去,在那些残破的尸体间搜寻着,终于看到了一个活着的――――物体。 那只能称作物体了,因为,他的身体,只剩下一半。 她认得他,他是与于南一起打野猪的士兵。 安小朵颤抖着走过去,想抱起他,手却老是发抖,全身上下使不出一点力气。 那个士兵眼里突然流出泪来。 “我想,我娘了,我要要……去见……我娘了。” 他的声音一点点的弱下去,头突然耷拉了下来。 “你醒一醒,醒一醒呀,不要死呀,不要死!” 安小朵哭叫着,她的身上染满了他的血。 他死了!一个多月前,他还和他的战友们一起快乐的捉野猪。 安小朵站起来,擦干眼泪。 哭是没有用的,如果可能,尽她微薄的力量,尽量多救一条生命吧。 那些死尸突然不可怕了,那些鲜血,是将士们为保家卫国而洒下的一腔热血,更没什么可怕。 安小朵很快加入了军医的行列中,她甚至忘记自己来这里的初衷是陪伴洛熙。 源源不断的伤兵被送进来,每个人都变成了血人,可知前线的战斗打得是何等的惨烈。 料理完手头的伤兵,天色已薄暮,安小朵站起来,想舒展一下绷紧的身体,却觉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醒来,已是在洛熙帐中。 “安兄,不是让你走的吗?为什么又跑回来?”洛熙对着她吼。 她虚弱的笑笑,“我今天救了很多伤员,王爷,我有很大的用处,不能走。” 洛熙无奈的摇头,叹息着:“你身子太弱,你不适合留在这里。” “我可以的,”安小朵坐起来,“我只是赶了太远的路,又没有吃饭,才会晕倒的。” 这时,一个幅将来报:“将军,我刚才清点了人数,我们,折损了五百多士兵。” 洛熙一拳擂在了案台上,说:“召集各大副将,商讨良策!” 可是,哪有什么良策? 对方在城里,他们在城外,对方的人数比他们多一倍,敌方在明,他们在暗。 商讨到深夜,安小朵看到他们依然是愁眉不展,也不由替他们暗暗着急。 只听洛熙说:“真没想到,玉峰城里的敌寇居然有那么好的弓箭手,我们的将士很多死在那些人手里,我看如果再攻城,只怕要先解决掉那几个弓箭手才能减少伤亡。” 一个副将应道:“将军所言极是,只是这城门前二里,一片空旷,我军将士无处隐蔽呀!” “唉,这样打下去,可真是让人发愁,前两日,敌寇倒还出城应战,这几日,倒成了缩头乌龟,任凭你怎么骂,人家就是不露头,我就奇怪了,你说他们人比咱们多,又占据有利地势,为什么不肯出战呢?” 洛熙说:“他那是想拖垮我们,自己不伤一兵一卒,岂不是最好。” “这可真是棘手之至,还得让他们应战才行!” “明日我再去骂,凭我老朱骂人的功夫,我不信把他往前往后往左往右的老祖宗小祖宗骂遍,他们还得忍得住,这帮鸟人,老子逮到他,一定把他们的鸟都割了,让他们再也下不出蛋!” 这人说话粗鲁,他话一说完,几个人一齐低低的笑,气氛倒也缓和不少,不再象刚才那样凝重压抑。 洛熙说:“连攻两日了,兄弟们疲惫不堪,明日暂且休整一下,你们几位明日再随我去观察一下地形,看有没有什么有利地势,可以减少伤亡。” 安小朵听得他们各自散了,只有洛熙一个人坐在灯下,皱着眉头,对着一张地图反反复复的看。 安小朵起身帮他倒了点水,递给他。 “王爷,夜深了,休息吧,你看你,两眼都熬红了。” 洛熙看见她,有些微的愣怔,随即说:“你睡吧,我再想一想。” 说完,仍是对着那地图。 安小朵帮他披上了一条薄毯,安静的守在他身边,也冥思苦想,可想来想去,都快把历史书上那些著名的战例想遍了,也没想到了个合适的。 倒是想到射雕英雄传里的一章了,说是黄蓉给郭靖做了只大风筝,让他乘着那风筝飞入了城内,然后武功高强的郭靖,一招神龙摆尾就把那个敌军首领给摆到手了,迫使敌军开了城门,大获全胜。 想到这一节,安小朵连骂自己幼稚,也不知她这脑子里成天都想什么,到这时候了,还瞎想。 看一眼洛熙,那眼都快趴到地图上了,身上依然穿着冰冷的盔甲,心里一阵心疼。 他会想出办法来吧?他很聪明,不是吗?他轻易就骗到了那个皮汉谋反的证据,那个皮汉也真是傻,还让人去给敌军送信,不知道这大雪封山过不去呀。 咦,好象有点不对,他应该很清楚吧,那么陡峭的山,一直只靠一条崎岖的山路通行,这一下雪,那条小路那时根本就不能走。 那他是被迫冒险一试? 不对吧,他没那么傻吧,除非,他有洛熙他们不知道的暗道可以走! 安小朵猛地站起,“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洛熙诧异的盯着她。 安小朵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洛熙立马神情振奋,派人连夜赶往玉关城,把那个送信的人押了过来。 可是那个副将很狡猾,无论怎样威胁,坚持说没有暗道,只是冒险一试。 洛熙大怒,吩咐身边的侍卫,把他四肢都绑上了绳子,吓他说,要将他五马分尸。 那个副将眼中满是惧意,脸唰的白了。 “不说是死,说了,只怕死得更惨。”他喃喃的说着,惨然一笑,往领口处一咬,安小朵忙捏住他的嘴,但为时已晚,他的嘴角竟慢慢渗出黑血来,显然是服了剧毒。 营帐内的将领面面相觑,人人心底都生出一丝寒意来。 谋反?还宁死不屈?皮汉和他的这个副将,都疯了吗? 洛熙叫过一个侍卫,“传我的命令,火速赶往玉关城,原守玉关城的将士,严密看押,绝不许一人出城。” “是。”那侍卫得令去了。 洛熙又吩咐几个副将,“安排士兵到山脚处查探,凡发现有洞口之类的速来报告。” 这么找了两天,一无所获。 玉峰山太大,方圆数百里,在这么大的范围内想找一个洞口,难而又难。 何况,既然是暗道,必然是个隐蔽的不易被人发现且伪装很好的地方,本身就极难寻找。 安小朵正在帮一个伤兵处理伤口,看见洛熙闷闷不乐的走过来,便知道洞口肯定还没有找到。 “王爷,如果实在找不到就放弃吧,也许,也许我的想法有误。” 她有些愧疚,自己一时的奇思异想,也许事实根本就不像她想的那样。 “不,安兄,你的想法很对,只是我们没找到而已。” “可是……。” “即使找不到也不是你的错,怪我太粗心,当时,没想到这一点,我应该让跟踪的人,下手晚一点,就可以知道他从哪里走了,我要是象你那么细心就好了。” “这个,女人的心比较细,男人天生粗心嘛。” “你说什么?”洛熙奇怪的问。 “哦,我说,女人才心细如发,你又不是女人,当然想不到那么多。” 这时,就听山脚边一阵喧闹。 一个士兵兴高采烈的跑来,“将军,将军,我们找到了,找到了,找到暗道了。” 果真有暗道?! 于安危和洛熙对视一眼,不由喜上眉梢。 两人跑过去,已有士兵爬进了暗通。 不多时,那个士兵爬上来,说:“确是条暗道,也很宽敞,可容两三个人同时通过,就是有点闷。” 这下,群情激动,很快组建了一个小分队,带着水和粮食,火把等物,再次钻进了地道。 响午时分钻进去,至晚上这一小队人才返回来,一个个身上都是泥浆,冻得直发抖,却都兴奋无比。 “将军,你猜那地道通向何处?” “通向何处?” 那个领头的小队长哈哈大笑,“通向一个女人的房间的炕底下,那个外族女子,长得还蛮俊,睡在炕上,可真是诱人,是吧,兄弟们?” “是,是,要不是怕打草惊蛇,便捉了来,送给将军。” 那些人嘻嘻哈哈的附和着,洛熙也不由跟着笑。 那个小队长又说:“我们怕惊动那女人,没敢多呆,但从窗口往下看了看,能大概知道他们士兵的营房在哪里,到时,我们多带些人,先摸掉城门上那几个神箭手,再占据城楼,大开城门,那剩下的那些人,嘿嘿,还不是任由我们宰割呀。” “好,如此甚好,各位快回去休息一下,明天中午进洞,趁夜行动,打他个措手不及。” 知道有了暗道可以入城,士兵们个个兴高采烈,管炊事的老伯,也拿出了珍藏的腊肉腊肠,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给他们补充体力。 安小朵看在眼里,心情也是爽呆了,嘿嘿笑着四处转,那些油嘴滑舌的士兵开她的玩笑,她也全不在意。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十一章 立大功 洛熙微笑说:“安兄,你立了大功呀,等此战大捷,我一定向皇上上书,给你请功。” “请功?啊,不用那么客气,嘿嘿,我不想当官,也不差钱。” “那安兄放弃温暖的家不回,却冒着生命危险,自愿跟我们在这里吃苦受累,担惊受怕,为的是什么呢?” 安小朵一愣,随即问道:“王爷又是为了什么?这三千将士,又是为了什么?” 洛熙被问住,晒笑一声,“说实话,安兄,我真不知自己为了什么,他们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却尊敬你,钦佩你,喜欢你,服从你,哪怕有时你很严厉,也并不那么容易亲近人。” 洛熙静静听着。 “其实,我想王爷是知道的,你爱惜他们的生命,你真心的心疼他们,从你的眼睛里,他们可以看得到,从你的行动里,他们可以感受得到,你去看伤兵时,眼里的那份悲情与心疼,谁都可以看得出来。” 洛熙久久的凝视着安小朵,良久,突然笑了。 “我没你想的那么好,我只是,比较放不开,比较容易心软,不对呀,是我先问你问题的,怎么到最后,倒成了我在回答问题?我发现,你很会反客为主哦。” 安小朵嘿嘿笑,“好了,现在我回答你,我是大夫,救死扶伤是我的天职,也是我的本能。” 因为有了地道,洛熙的人无声无息的潜入了玉峰城,无声无息的杀掉了那几个神箭手,无声无息的占据了城楼,敌寇的兵士们,也在无知无觉中就变成了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 这完全是一场无声的战斗,天还没亮,战斗已经结束,敌军的首领看见如神兵天降的骆家军,整个人都傻掉了,睁着惺忪的眼,拼命的摇着头,怀疑这只是一场恶梦。 严冬,终于过去了。 春天,悄悄的来了。 先是一场场细细的春雨,随风潜入夜,轻柔的敲击着门扉,然后是枝头初绽的几缕绿意,是迎春花嫩黄的花苞,是拂面不寒的杨柳风。 不知不觉中,积雪全部消融,取而代之的,是漫山遍野的绿色,各色小花也悄悄的举着一朵朵小巧的花苞,羞涩的慢慢绽放。 风,暖了,水波,柔了,玉峰山的百姓们,开始忙着春耕。 最原始的耕种方法,牛拉扶犁,撅头刨地,安小朵看得新鲜得很,更让她没料到的是,洛熙,当初郡王府的王爷洛熙,大清国赫赫有名的骆寒将军,竟然还是一把种田的好手。 虽然只是短短的两年,但是,他身上发生了许多她想也想不到的变化,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安小朵身边的一个士兵看安小朵一脸惊诧,就笑着说:“前年,我们驻守边关整整一年,边城的人民,都很苦,很穷,缺衣少食的,而我们这些驻守边城的将士仅靠朝廷派发的给养,也很紧张,那年,战事结束,将军就带着我们垦荒种地,他自己也是事事亲力为,仅那一年,边城的生活就大有好转,我们当时班师回朝时,那里的百姓还送了老远呢。” “是呀,”另一个士兵接着说:“我还记得那时的情景,那里的老百姓,都不舍得将军走,很多人都哭了,这要是我们将军曾过守过的那座城,真被敌人占领了,根本就不用费那么大劲来打,里面自然会有将军平时训练的农民武装,来跟我们里应外合, “听说,这个城,以前是属于镇国将军守防的,百姓对他可是骂声一片呀,他根本就不管他们的死活,倒是这城里的漂亮女子倒都被他掳去作妾了,这里的百姓,都没见过什么世面,全都是敢怒而不敢言呀!” 又是镇国将军! 安小朵真恨自己当时手里没有刀,要是有,真就一刀结果了他,省得祸害别人。 这时,洛熙冲安小朵招手,“安兄,快过来,享受一下播种的快乐。” 安小朵笑着跑过去。 洛熙撸起袖子,卷起裤管,打着赤脚,又衬着他那黑油油的皮肤,倒真像一个农夫了。 只除了那双眼睛。 此刻,那双眼睛里,有着无限温柔的眼波。 洛熙正在抚摸着一个正在母牛身底欢蹦乱跳的小牛犊。 “突然想家了,想我的孩子了,也不知道,他在他母亲的肚子里好不好,好想早点见到他。”他转过头看着安小朵,“要做父亲的感觉,真的很奇妙。” 安小朵低下头,这么多天,一直在边城,一直影子似的跟在洛熙身边,一直因为能和他在一起,而偷偷的开心,却差点忘了,那遥远的京城里,还有他的妻子,他孩子的母亲,月影。 安小朵扔下了手中的撅头。 “好累,好热,王爷,你干吧,我可受不了了,要回去洗澡。” “看吧,你那小体格,就是跟姑娘似的柔弱。” 洛熙呵呵笑,冲安小朵扬扬手,“你去吧,去吧!” 安小朵回房,去厨房里舀了点热水,拎到自己的房间,准备洗澡。 有点心神不定,突然想起前些日子给家人的信,也不知他们有没有收到。 她在信中说,再过一阵,即可与大军凯旋回京。 可是,现在,她就很想离开。 不离开,又如何?她是无论如何不会与月影共侍一夫的。 她的思想里从来就没有那样的观念,谁让她是现代人呢,男人与牙刷,不可共用! 更何况,那个女人,还是她最最讨厌,最最痛恨,最最恶心的最最肮脏的女人! 她,什么都知道。 可是,她却什么也不能说。 躺在浴桶里,安小朵有一下没一下的撩着水,越想越郁闷。 她为什么那么倒霉呀,她又为什么那么纠结呀,这事,要是放在那个真正的沈落落身上,她会怎么做呢? 唉,算了,别想她了,不管她会怎么做,自己却只能这样做。 安小朵突然一阵心烦,她在水里使劲的蹬着,打水泄愤。 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你在里面吗?”是洛熙。 她缩在水底,只剩下头在水面上,问:“王爷,什么事?我正在洗澡呢。” “你打开门,我要进去。”洛熙的声音有些怪怪的,好象有些,抖。 “不行呀,我还没洗好澡呢,等会儿好不好?” “不行,我现在就要进去!”洛熙的口气很强硬。 “别呀,王爷,你知道的,我最怕人看我洗澡了。” “你应该不怕我看。”洛熙这回的话更怪。 安小朵正想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呢,门,开了。 天哪,怎么那么容易就打开了,她没拴门吗?真是要死了! 她的面纱呢?她的衣服呢?来不及了,她只好背转身去,又往水底缩了缩。 她听见他的脚步声,他应该走了过来,正站在她身后。 “王……。王爷,什么事呀?你说吧。” 稳住!稳住!一定要稳住! 可是,怎么越想稳住越结巴呢? 洛熙没再出声。 安小朵又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是没说话,心里开始发急,搞什么呀? 不得已,她把自己的头发往脸上扒了扒,缓缓转过身。 刚一转身,一双大手便袭了过来,硬是扒开她脸两侧的黑发。 安小朵赶紧做歪嘴斜眼状,嘴里还呜呜的说:“王爷,我很丑的,希望没有吓到你。” 洛熙的手定在那里,他粗糙又满是硬茧的手缓缓的抚摸着她的脸,一遍又一遍,眼眶里溢满了泪,嘴角却轻柔的翘起。 安小朵还想再说些什么,洛熙哑声说:“沈落落,我知道是你,不要再装了。” 天,露馅了,可是,为什么?她哪里出错了? 愣怔间,洛熙的唇已无声无息的覆上来。 安小朵一阵颤抖。 他吻着她,带着狂野,带着无止无休的渴求,带着又甜又咸的泪水。 安小朵心如鹿跳,大脑一片空白,熟悉的一直想念着的,他的气味让她无限满足,无限甜蜜,她不自觉的回吻着他。 洛熙却不满足她这样小小的怯怯的回应,他跳进了浴桶,象一只温暖的八脚章鱼,紧紧的包住了她,又象一只巨大又温柔的兽,在瞬间将她淹没。 直至激情褪去,安小朵仍然不敢相信,自己又一次被这个男人吃干抹净了。 他带着戏谑的笑逗弄着她。 “让我穿衣服吧,不要让人看到了。”安小朵讪笑着求他。 他摇头,“不行!那天一起洗澡,你不是也一直穿着衣服偷看我吗?我都被你看光光了,不行,我要补回来。” “什么叫偷看?我那是正大光明的心胸坦荡的看。” “那我更是正大光明呀,我是正大光明的看我的夫人。” “你的夫人?哼,我怎么又是你的夫人了,我怎么又不是你的仇人了呢?” 安小朵嘟起嘴。 洛熙把她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对不起,落落,对不起,对不起……。”他喃喃的说着。 “好了,说那么多对不起有什么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十二章 羞死人了 “让我来补偿你,好不好?落落,其实我那样折磨你,你知道我的心里又有多痛?每次我都想,干脆杀了你吧,可是,我下不了手,我不能忍受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我不能忍受再也看不到你, “可是,你在我面前,我却又忍不住想起王府那些人的惨状,那些场景,折磨得我夜不能寐,最后那一次,你差点用我的剑杀死了自己,我突然惊觉,如果你死了,我会恨死我自己,我会杀了我自己的,那时,我就想,不管你有没有做过那些事,我都放了你,放过你,也放过我自己。” 洛熙的泪缓缓的滴到了水里,“我以为,我再也看不到你了,我以为,有了月影,我会忘记你,会忘却所有过往,过平平静静的日子,我累了,真的累了,可是,我却仍然无法控制自己不去看你,送你回安然堂后,我就天天躲在那扇窗户后面,偷偷的看你, “月月说,我放了你,会害了我自己,她说你会去告发我,我当时想,如果你真的去告了,那我就死掉算了,反正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其实我的心底却始终知道,你是不会去告发我的,我肯相信你不会去告发我,为什么我就不能相信你说的那些话呢? “那些日子,我真的是矛盾至极,后来,听到你对你哥哥说的那番话,听到那一句,我对洛熙,已经彻底的死了心了,我突然觉得心里空了,完完全全的空了,那时我就想,这一次,我真的彻底的失去你了,我突然觉得了无生趣。” 安小朵听到了无生趣四个字,又是一撇嘴,“有吗?有吗?我看某些人活得很好呀,有滋有味的,老婆孩子热炕头,多好的日子,哪还会想到沈落落那个天天背黑锅的倒霉小女子呀!” 洛熙微微一笑,刮刮她的鼻子。 “都是我不好,我也是那天回了家,才知道月月怀上了,既然已将为人父,就得担起为人父的责任,那个八王爷,后来不是又去看你了吗,唉”洛熙叹息一声,“我心想,如果你真的跟了他,倒是比跟我在一起,要好得多。” 安小朵对着洛熙的头,一阵好打。 “你这男人说话好奇怪,我都被你霸占了,怎能再去跟八王爷,你把人家看成什么了?人家又不是捡破烂的。” “你不是破烂,你是无价之宝,哪个男人得到你,都会逢凶化吉的。” 洛熙把脸贴在安小朵的脸上慢慢蹭着。 “别蹭了,胡子好扎人!”安小朵嘻笑着推他的脸。 “我要蹭嘛,我要蹭个够!”洛熙跟个孩子似的,居然撒娇耍赖。 安小朵暗暗好笑,“要是被你的那些手下看到你这样,你说他们的眼珠子会不会掉下来?” “谁敢笑我?你是我老婆嘛!” “哼,我怎么不记得呀,你从来都没有对我甜言蜜语过,怎么可能是我的丈夫呢?” 安小朵不屑的转过头。 洛熙扳过她的脸,“落落,我没对你说过甜言蜜语吗?可我的心里怎么觉得,已经对你说了太多太多。” 安小朵看他那一脸的无辜和困惑,扑哧一声笑声来。 “对了,我装得蛮像的呀,你不是已经相信我是男人了吗?怎么又突然确定我是女人呢?” 洛熙呵呵一笑,拿过一封信,“这可是皇上亲笔写的御信,上面可写着安然堂安小朵,尽心为国,回去重赏哦!还要封你为御医呢。” 安小朵翻翻白眼,原来事坏在皇帝老头那里,“我才不要去做御医,我还做我的江湖大夫,多自由呀,宫里天天宫斗,吓死人!” 洛熙赶紧捂住她的嘴,“臭丫头,又乱说话。” 安小朵吐了吐舌头。 洛熙、溺的笑,“你不去做御医,咱们回家,做我的夫人!” 安小朵不高兴的起身,“我不跟你回去,你那位温柔善良的月夫人别又把做成冰雕玩。” 说完,见洛熙的眼神直勾勾的,忽然想起自己还是一丝不挂,忙又缩回水里。 “你,你转过头去,不许偷看!” 洛熙哈哈笑,“我又不是没看过。” “看过也不行,看过也不许看我穿衣服。” “好了,不看就不看,有什么好看的。”洛熙话刚说完,头上又挨一拳。 “沈落落,你要谋杀亲夫呀!” 安小朵早已跑到了炕上,钻进了被子里。 洛熙走过去,隔着被子抱住她。 “小盈,快穿衣服,我带你去城外走走.” 小盈?妈呀,怎么这么肉麻?太不适应了。 安小朵作惊吓状,“拜托,王爷你还是叫我沈落落吧,你这样叫,我身上老起鸡皮疙瘩。” 洛熙伸出手指头,在她面前轻晃。 “不,我就要叫你,小盈!你不是要听甜言蜜语的嘛!” 天哪,谁来救救她,她要口吐白沫了。 不过,她的白沫没吐成,倒换成骆家军的将士们吐白沫,翻白眼了。 谁见过这种阵势? 他们威风凛凛的很MAN很威猛的骆寒大将军,居然跟那个娘娘腔叫安北的大夫,手牵手,头靠头,异常亲密,异常甜蜜的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而那个安大夫,天,把黑纱拿掉的安大夫,玉峰城里最俊的丫头比他,还得逊上三分吧。 瞧那小脸蛋儿,白里透着红,那眼睛,水汪汪的,那小嘴,微微嘟着,粉嫩嫩的,笑得娇憨无比,很多士兵都看傻了眼,口水都流出来了,自己也不知道。 直到他们牵手出了城,人们也如梦初醒般面面相觑。 他们心中的大英雄大豪杰,他们的战神,他们誓死追随的大将军,居然爱男人! 跟那个伤心而去的于南,被他们嘲讽的于南一样,好男风! 哎呀妈呀,这年头,真是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呀! 城外,玉峰山。 春天的玉峰山美不胜收,暖风薰得人欲醉欲眠。 “我又想做袋鼠宝宝了。”安小朵低低的说。 洛熙会意的笑,把她揽入两腿间,安小朵靠着他的胸膛,能听见他沉稳的心跳,能闻到独属于他的气息,她幸福的闭上眼。 洛熙吻着她的头发,问:“在想些什么?” 安小朵轻轻的说:“我又想起我们的山洞了。” “我们的山洞?”洛熙笑,“是,那确实是我们的山洞,没有它,我们可能还是待在原地,不能往前走一步。” 想起在山洞里的时光,两人心中月月的,双手紧握,相对微笑。 “我爱你,落落,我爱你!”洛熙在安小朵的耳边喃喃的说着,他的眼波温柔,如一池春水,他的唇滚烫,辗过她细白的肌肤。 有点痒,安小朵忍不住咯咯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抵住洛熙的下巴问:“说,你是从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洛熙想了想,又想了想,摇摇头,“我不知道。” “喂,洛熙……不理你了!”安小朵嘟起嘴,“不行,再想,想不出来,你就没有亲我的理由。” 洛熙笑着,果真很听话的想,眼角不时扫过安小朵粉嘟嘟的唇,心里一阵酥麻。 “我想起来了,是那一次,我和你,还有额娘,在一起喝酒,你喝醉了,赶我出去,我刚想出去,你却趴在我身上睡着了,我把你抱到炕上,看到你的唇,粉嘟嘟的,看起来,很甜蜜,我的心,突然就动了一下,突然很想吃你的唇。” 洛熙说着,又开始偷袭安小朵的红唇。 “哇,原来你是一个大郎呀,一点都不纯洁,爱是纯洁的,你那不叫爱。” “爱,就是从动心开始的,不是吗? 洛熙贪婪的汲取着她舌间的甜蜜,吃到心满意足,才放开她。 “你呢?你又是从哪一天,爱上我?” “我不告诉你,大郎,贪吃鬼!”安小朵笑着跑开,再不跑开,自己的唇只怕要被这个男人吸成香肠嘴了。 可身后的男人却不管不顾,他每时每刻都粘着她,去哪儿都要牵着她的手,视军营里那些可怜的,被吓坏的属下们为无物。 每晚,他都会无休止的要她,亲吻她,在她耳边喃喃的说着情话,象是要把那些错失的时光,全部找回来。 安小朵觉得自己幸福的要死掉了,她成了他的公主,他呵护她,怜惜她,当她是未谙世事的婴儿,这样的甜蜜,这样的快乐,这样的幸福,让一切突然充满了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差不多每一晚,安小朵都会突然在某一个时刻醒来,急急的推醒身边的洛熙。 “你是真的吗?洛熙,你是真的吗?” 洛熙抱紧她,“我是真的,我是你的洛熙,是爱你的洛熙,永远都是。” 她像藤一样的缠绕他,然后,安心的睡去。 不久,皇上派兵换防,洛熙的骆家军终于要班师回朝了。 安小朵也接到家中捎来的信,是沈子轩写的,信中说,春暖花开,闻听边关大捷,家人俱现欢颜,盼妹妹速归,与我们一起返乡,一家人就此团圆和美,永不分离! 速归!速归!速归!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十三章 这样不可以 一连三个速归,安小朵拿着信,突然不知何去何从。 洛熙一脸欢喜的进来,见安小朵一个人发愣,便问:“怎么了?” 安小朵不说话,他看到安小朵手中的信,忙拿过来看。 “落落,你说过要跟我在一起的,你说过的,对不对?我会好好爱你,求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安小朵温柔的对他笑了笑,仍是一语不发。 “你,你不会是想要回山东吧?落落,你是我的妻子,不是吗?” “可是,你不止一个妻子,不是吗?”安小朵缓缓站起,摸着洛熙的脸。 “这,这有什么问题吗?”洛熙有些摸不着头脑,“落落,我爱你,可是月月,她已经有了我的孩子,我可以,爱你们两个人!” 安小朵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爱两个人?爱是自私的,爱是专一的,爱怎么可能同时分给两个女人? 可是,洛熙不懂,他不懂,所有的古代男人,大概都不懂吧,反倒是只爱一个人,才奇怪。 “你觉得经过那么多事,我和月影,还可以和平相处吗?” “落落,你们不需用在一起呀,我会为你另建一所更美丽更豪华的宫殿,那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然后,你就在两个女人或者更多的女人之间忙碌着,而我,象一个怨妇,每日里,都会想,你今天会不会来,你的心,是在我这里多一些,还是在她那里多一些,你来了,我欢喜,你走了,我又会象妒妇一样,想你曾经对我说过的那些情话,会不会再在别的女人耳边,再重复一遍,洛熙,是这样吗?” 洛熙被安小朵的话完全弄懵了,他轻轻的唤了声:“落落。” 安小朵继续说:“你是爱月影多一点,还是爱我多一点,你有没有想过?” 洛熙跌坐在椅子上,他无力的笑了笑,“落落,我脑子里很乱,真的很乱,你为什么要问我这样的话?你明知道,我分不清的,你们对我,都很重要!你们,都是我的亲人!” 安小朵闭了嘴,不再说话。 对于一个视三妻四妾为正常的古代人来说,安小朵说的这些话确实太过怪异,甚尔,有点过份,有点强人所难,他们永远不会明白,爱,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间的事,不是一个男人和多个女人之间的事,一个男人和多个女人之间,只能是一场残忍又血腥的悲剧。 她穿越到古代,她得接受古代的潜规则,可是,她,接受不了。 可是,她明知自己接受不了,却还是无法抑制自己的情感,无法抑制对他的爱,她盲目,她狂热,她没头没脑,她不管不问,可是,爱到最后,她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能要得起什么,她能要得起的,只是一个男人几分之一的爱吧? 是她太贪心了吗?是她太自私了吗? 她给他全部的爱,也想要他全部的爱,如果不能,她情愿,什么也不要。 也许,她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爱他吧。 安小朵悲哀的打点着自己的行李。 洛熙从身后紧紧的抱住了她。 “别离开我,落落,我是爱你的,求你,别离开我,我不知道,该怎样说,可是,我不能没有你,落落,从你嫁到郡王府的那一天起,我没有哪一天不在想你,从一开始迷迷糊糊的想,到后来刻骨铭心的想,我的脑子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别的女人, 洛熙轻吻着小朵的发髻,“如果你想和你的父母在一起,我会向皇上求情,让他们官复原职,朝廷现在正是用人之际,皇上也有点后悔了,他们一定可以和以前一样被重用,是我害他们这样苦的,我会亲自登门,跪求他们的原谅,好不好? “落落,只要你不离开我,你要做什么,我都答应你,你喜欢开医馆,你就继续开,你不喜欢月影,我会告诉她,让她绝不许再打扰你,落落,我……” 洛熙急急的说着,把他能想到的,可以打动她的话,全说了出来,见安小朵还是垂眉敛目,一语不发,渐渐的没了底气,“落落,你不爱我吗?” 他的声音怯怯的,略有些抖。 安小朵泪如雨下,她反身抱住他。 “我爱你,洛熙,我爱你,我答应你,永远,不离开你。” 安小朵哭得一塌糊涂,为什么要想那么多呢?只要他还爱着她,就够了,何必在意爱的多少?何必计较爱会有多长久?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可是,今天,他们很相爱,他们彼此那么渴求着,就足够了吧。 她在他身边,会因为另一个女人的存在而痛心,可是,痛,却也快乐着。 如果,她真的离开了他,她还会快乐吗?不会,她会一直伤心,一直难过,一直不停的想他,见不到他,不能闻到他的气息,才是最难过的吧。 、,无边。 各种旌旗如云一般连绵出城十多里,官道两侧到处都挤满了翘首以盼的官员以及老百姓,要不是有官兵在官道上维持秩序的话,恐怕连道路都会被这些老百姓挤满了,既便如此,也挡不住人们的热情,道路两侧只要是能立足的地方,都站满了人群。 安小朵万万没想到,原来班师回朝的派头,那么大。 正想着,突然听到一阵如潮般的欢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妈呀,那个在文武百官的簇拥下,一脸喜色走下御辇的人,是皇帝? 当一支铁甲雄师行进到御驾前之后,所有将士当即站定,所有马上的将士一声令下,齐身翻身下马,过万将士轰然单膝跪下,大声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哪,叫了这么多遍万岁,累不累呀。 话是这么说,她也得跟着叫呀,可惜,离得太远了,看不到那皇上到底长什么样。 只听他说:“众爱卿平身。” 大军如同潮水一般的轰然应命,接着整齐的站立起来,始终保持着肃穆整齐,让观看之人忍不住各个都大声叫起了好来。 只听洛熙的声音响起来:微臣参见陛下,恭请陛下圣安!微臣等何德何能,圣上居然屈尊亲自出迎,实在折杀臣等!臣等叩谢我主隆恩! “诸位爱卿免礼平身,今日你们取得如此辉煌战绩,实是令朕心大悦,朕今日只是出城迎接你等,又何有屈尊之说?传旨下去,三军儿郎皆每人赐御酒一杯,以敬儿郎们用命为国作战!震天的答谢之声又一次响起,一车车早已备好的御酒立即被送至了军中,所有回来的将士都为之兴奋了起来。 只听那皇上又说:“骆爱卿,还有那位于爱卿,朕今日特在宫内设了宴席,款待二位,李公公,前面领路。” 安小朵跟在洛熙后面,进了一间金碧辉煌的屋子,屋子里有许多人,看见洛熙,纷纷站起,贺喜之声,此起彼伏。 “臣骆寒叩谢皇上。” 洛熙又跪了下来,不是吧,还得谢,这有完没完呀,烦不烦哪,膝盖都跪痛了。 但是见洛熙跪下来,安小朵也只好慌忙跪下,学着安小朵的样子,:“草民安小朵叩谢皇上。” “两位爱卿快快请起!”一个温和宽厚的声音响起,透着爽朗和随。 安小朵爬起来,偷偷瞄了皇上一眼。 这是真的乾帝哎,不是从电视上或者电影上看的那些假的皇帝,话说,这乾帝还有点小帅呢,听说四十多了,可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很显年轻,保养得很好,当然,这是废话,皇上嘛,九五之尊,能不保养得好吗? 安小朵又看,面白,有须,方脸,宽额,浓眉,亮目,笑面有威,王者气十足。 真是蛮帅的,怪不得那么多的、韵事,女人其实也是外貌协会的。 “大胆草民,怎么敢直视皇上,是何用意?” 旁边那个臭太监有点不高兴。 小样的,我看皇上又没看你,你不高兴什么呀,就你那不男不女的样,请姐看,看还不看呢。 安小朵心里暗骂,可还是赶紧低下头去。 洛熙忙说:“皇上,他是乍见皇上天威,大为震摄,这才痴痴傻傻,请皇上恕罪。” “是,是,皇上,草民能见皇上,真是做梦也料想不到,心中欢喜至极,适才见皇上不象自己想像的那样,这才惊讶,犯了傻。” 乾帝微微一怔,“哦?你想的是怎样?看到的又是怎样?” 安小朵笑眯眯的说:“草民想皇上能把那么大的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黎民百姓富足安乐,定然是深沉稳重,可一见到皇上,皇上竟然这么的年轻英俊,玉树临风,草民真是惊讶至极呀!”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乾帝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你这小民,真是让乍惊乍喜的,这马拍得朕心里倒真是舒坦。” 安小朵连连摆手,“皇上,草民说的是心中的大实话,不是拍马屁,如有半句虚言,天打五雷轰。” 洛熙暗暗流汗,这死妮子话多的毛病,怎么就改不了呢?这可是皇宫,面对的是皇上哎。 他偷偷的拉了拉安小朵的袖子。 也不知是他拉的力道太大,还是安小朵没防备,他本是轻轻一拉,安小朵却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顿时,哄堂大笑。 乾帝心情爽得很,大将军打了胜仗,雪了前耻,真是天大的喜事,眼前这长得白白净净的像个女娃的小屁孩,又一个劲儿的夸自己年轻英俊,作为一个老男人,能听到这样的话,真是心花怒放呀。 大笑过后,皇上开始发赏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十四章 皇帝这个死八婆 不愧是皇上呀,这手笔可真是大得吓死人。 千两黄金?天,那一大堆金灿灿的金元宝都是给洛熙的,这家伙,发了! 什么?还有一堆小的是给她的?还有那么多的珠宝首饰,还赏了座宅子给她? 天,安小朵兴奋得快要晕过去,两眼闪闪发光。 “皇上,您怎么赏草民那么多东西呀,那么多金子,我什么时侯才能花完呀?”安小朵痴傻夸张的神情很快又引来一阵哄笑。 乾帝突然喜欢上了这个小屁孩,不对,应该是安大夫,长期待在宫内,听到的话,都是斟酌又斟酌之后才说出来的,沉闷无趣不说,还费尽思量,听这个小屁孩说话就痛快多了,一看就知道他毫无机心,全无城府,属于天真淳朴之人。 “听说安先生医术高明,治愈过很多疑难杂症,可否有意来宫里做御医呀?” “御医?不不不,”安小朵连连摆手,“皇上也看得出,草民说话口无遮拦惯了,真待在宫里,这万一要是胡言乱语得罪了哪个主子,小命休矣,可要是让草民闭口不说话,只怕又得活活闷死。” 乾帝放声大笑,笑罢,说:“我看也是呀,算了,朕就不闷死你了,你还是去做你的自由郎中,骆将军?” “臣在。” “你这次为朕除了心腹大患,朕终于可以睡上了一阵子安稳觉了,朕可要好好的谢谢你,说吧,你有什么心愿,朕可帮你达成。” “皇上言重了,臣是大清子民,理当为大清尽已绵薄之力,再者,皇上已经给臣很多赏赐了。” “那远远不够,你是大清国的栋梁,又带病作战,朕心里真是过意不去,不行,今日一定要说出一件,爱卿,让朕为你做一件事吧。” “那臣就说了,皇上,骆寒有一事相求,就是沈少云沈子轩两位将军,当时臣误信谣言,向皇上弹劾他们,现在经臣仔细、查,发现事实并非如臣所言,是臣冤枉了他们,一直深感愧疚,而之边境屡有敌寇来犯,朝廷正值用人之际,臣想恳请皇上再次起用他们,让忠心报国者心安。” 乾帝吃惊的看着洛熙,在她肩上重重一拍。 “骆爱卿,你这番话,正合朕意,想当初,是我对他们太绝情了,每每念及,也是心内不安呀,沈家父子忠良淳厚,失掉他们,我也是追悔莫及,真没想到,你竟然肯自承过失,为他们求情,骆爱卿真是心胸坦荡,不折不扣的大丈夫。” “本是骆寒之错,皇上这样说,令骆寒汗颜。” 乾帝这时对骆寒的喜爱更多了几分,当下趁着酒兴说:“请长乐格格过来,为骆爱卿抚琴。” “皇上,使不得呀,格格千金贵体……” 乾帝神秘的摆摆手,安小朵突然觉得不妙。 这时,一个宫装美女从帘幕后缓缓走出,抱着一把竖琴。 她身形纤美修长,腰肢挺直,落落巧步,风姿优雅至无懈可击的地步 洛熙忙起身,“臣参见格格。” 长乐看一眼洛熙,面色微红,福了一福,“骆将军。” 她的声音清脆宛转,双目顾盼生波,安小朵的心一点点的往下沉。 这个长乐格格,十有八九是看上洛熙了,看她那神态,羞羞答答,看向洛熙的眼波里满是少女的柔情蜜意。 长乐仪态万方的坐下,十指纤纤如春葱,灵巧的拔过琴弦。 这一拔,满座皆静,只听琴声如水流淙淙,又如林间鸟啼,令人闻之忘忧。 一曲抚罢,长乐起身,抱着竖琴,含羞带怯的看向洛熙,说:“骆将军,长乐献丑了。” 安小朵醋意暗生,只是瞅着洛熙。 洛熙没料到长乐会突然跟他说话,有些手足无措,“格格过谦了,格格琴声悠扬,令人如闻仙乐,动听至极,今日能得一闻,实是骆寒之幸。” 长乐袅娜的走到乾帝身边坐下,扳住乾帝的胳膊,叫了声,“皇阿玛!” 这一声皇阿玛,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却又满溢着欢喜。 乾帝拍拍女儿的手,说:“你去吧,阿玛知道了。” 长乐又轻轻的走了出去,走至门边,忽又回头,对着洛熙嫣然一笑。 乾帝等长乐走出去,笑着说:“这是我最心爱的格格,她的父亲,征战沙场,为国捐躯,她的母妃,生了重病而死,留下她,小小的可怜的一个孩子,她母妃去时,我曾对她发誓,我要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疼爱,让她永远快乐,没有忧愁,算一算,她母妃也去了快十年了,她也十八岁了,我该为她寻一个如意郎君,让他代替我这个父亲,来照顾她。” 安小朵手足冰凉的听着,洛熙悄然看了她一眼,神情复杂。 “骆寒,你是朕最心爱的战将,我听说你家人在两年前被奸人所害,现在也是孤苦无依,有时想一想,还真的挺心疼你的,你跟长乐一样,你为朕分忧,她逗朕开心,你们自己心里不管受了多少苦,都不肯说出来,”乾帝微微叹息,“骆寒,我觉得你和长乐很合适,你愿意代替我这个父亲,来照顾她吗?” 说完,乾帝注视着洛熙,满心期待。 洛熙嘴微张,看一眼安小朵,又看一眼乾帝,又看看安小朵。 安小朵面色苍白,心里冰凉一片。 原来只有一个月影,她就难以接受,现在好了,又多一个格格,还是皇上最心爱的格格。 安小朵苦笑不已。 就听洛熙说:“皇上对臣青眼有加,臣万分感激,只是臣出身低贱,又曾娶过妻室,怎能配得上尊贵的格格,这,万万使不得呀!” 乾隆微笑,“所谓英雄不问出处,你如今为我大清国重臣,又刚被我封王,何来低贱之说?再者,长乐虽是格格,我又格外疼爱,可是她生来善良温和,一点娇纵之气都没有,可不是朕夸她,这后宫这么多格格,也只有她品貌俱佳,也就只有你骆爱卿,换作别人,朕还真不舍得嫁呢。” “皇上,我是汉人,与格格的生活习惯不同,臣怕万一冒犯格格而不知呀。” “我知道你是汉人,你们汉人讲究什么妻为夫纲,你做了附马,倒成了男卑女尊了,是不是这样想?没关系,朕不一定要你做附马呀,老祖宗那一套清规戒条,我也不喜欢,按那个来,就没法做和美夫妻了,所以呢,你放心,朕很开明的,你们不用拘泥什么君臣之礼,就做一对俗世夫妻就好,当然,有一点,你是不能纳妾的。” “这个,”乾帝的话诚恳动听,他有点理屈词穷了,只是说:“皇上,我真的配不上格格,真的配不上,这样,太委曲格格了,请皇上三思。” 乾帝初时还觉洛熙只是出于礼节客套,然而洛熙再三拒绝,脸上也大有难色,这味儿就有点不对了,他迟疑着,脸上有点挂不住。 这种事情,换作别人,那是求之不得呀,怎么他把自己的心肝宝贝托出来,这个还不要呢? 这时,长乐格格突然又从帘幕里跑了进来。 她面色绯红,双目盈泪,勉强对乾帝说:“皇阿玛,看你,倒像女儿嫁不出似的,骆寒将军不肯,定然有他的难处,你就别难为他了。” 乾帝面色微变,没想到一番好心却落了这样的结局,真是让人尴尬至极,洛熙却还在那里说:“多谢格格,多谢格格。” 这个谢字一出,长乐格格的泪再也挂不住,啪啦啦的掉了下来。 乾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站起来,欲拂袖而去。 洛熙突然说:“皇上,臣还有事想告诉皇上,皇上,请,请长乐格格回避一下吧。” 乾帝盯了洛熙半晌,示意长乐离开,长乐一走,洛熙就跪了下来,双目含泪。 “皇上,并非臣不愿意,长乐格格美丽贤淑,可是,臣,没有资格,臣上次重病,已,不能人事。” 此话一出,乾帝大惊,安小朵更是一头雾水。 洛熙却开始看着她说话,“这位大夫也是知道的,我那次的病,差点死掉,大夫费尽心思才救了我,可是,后来,我却发现,”洛熙低下头,“这些事,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真是难以启齿,若不是见皇上发怒,臣是万万不肯说的。” 乾帝看向安小朵,沉声问:“是这样吗?” 安小朵低头,“皇上,臣无能,能救王爷的命,却救不了他的……。” 乾帝叹息,“爱卿,苦了你了,好了,天色已晚,回吧!” 出得宫来,安小朵才觉全身已被汗湿透。 “洛熙,真有你的,连这样的理由你都编得出来,你真是个天才,我对你,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安小朵抱着他的脖子一个劲的笑。 “嘘,小声点,这可是欺君大罪,被人知道告了密,只怕皇上真把我给废喽,让我进宫当太监,你就完了,一辈子的幸福都没有了。” 洛熙鬼头鬼脑的说。 安小朵娇嗔说,“你真是没正经的,不过,话说回来,那个长乐格格,真的很美,看着也很善解人意,你老实说,你有没有动心?” “没动心。” “真的?” “当然是真的,她再美,也没有你美呀!”洛熙在安小朵的唇上狠狠的香了一下,“我又想你了,怎么办?”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十五章 皇上,臣有病 “去你的,这是在大街上呢,你到前面让马车停一下,我要回安然堂了,我想我爹娘了,我想我哥哥了,我还想红芷灿若他们了,哈哈,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们喽,真开心。” 安小朵双手托腮,笑意落落。 “我不许,不许想他们,只许想我!”洛熙把她的脸拧过来,又要索吻。 “好了,日子长着呢,”安小朵嘻笑着躲开,突然看见车窗外一大片粉红的桃花,被夕阳的余辉一照,更是美得像梦境。 “那是什么地方?哇,好漂亮的桃林,好多桃花呀,像是,桃花源,不对呀,我们不是应该在街上吗?” “什么街上,谁说要带你回安然堂了,今晚,你是我的,我带你去看桃花源,好不好?” “好吧!”除了说好,也没别的办法了,这男人,真霸道。 两人下车,洛熙拉着安小朵的手哈哈笑着,“落落,你知道吗?这是我的桃花源,这里,离我的王府只有一里地,我心烦时,常常来这里,你看,那边有个小木屋,里面什么都有,我有时,还会住在里面呢。” “真的?那我们今晚,可以住在这里吗?”安小朵雀跃。 “当然可以,现在,她是我们的桃花源。” 两人躲在桃花下,安静的看天,夕阳的余辉照在他们的脸上,暮春的风,很暖很舒适,安小朵闭上眼。 洛熙的身影缓缓的覆上来,在这样春风沉醉的晚上,安小朵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再醒来,桃花满身。 竟然在桃花树里睡了、,洛熙还没醒,安小朵卧在旁边看他,他的嘴角微翘,突然起身抱住了她。 安小朵吓了一跳,“你又装睡是不是?” “没有,是你把我看醒了,你老是色迷迷的,我怎么睡得着?”洛熙恶人先告状。 “喂,你这人,算了,不理你了,我走了。” 安小朵起身,洛熙拉住她,“跟我回府吧,总要洗漱一下嘛,不然你这样子回家,你家人还不知我怎么欺负你呢?” “你又贫嘴?”安小朵作势打他,洛熙笑着跑开。 安小朵进了骆王府,第一眼,就看到了月影。 第二眼,就看到了她的肚子,高高的骄傲的隆起。 安小朵看了她一眼,昂首而过。 对这样的女子,真是说不出的厌恶,只是,又能如何? 月影看见她,却如见鬼魅,惊惧的后退了几步。 “怎么了?月月?”洛熙在后面扶住她。 “洛,你可回来了,这几个月,我每天都在担惊受怕,有好几次,我都梦见你……” “好了,我不是回来了吗,别担心,咱们的孩子还好吗?” “他很好,小家伙,天天在踢我的肚子,还好有他,不断的提醒我,要做个坚强的母亲。”月影哭哭啼啼的往洛熙怀里钻。 “不哭了,不哭了。”洛熙温言安慰她,摸着月影隆起的肚子,脸上浮现出即将为人父的喜悦。 安小朵回头看了一眼,加快脚步走进了屋子。 跟一个自己讨厌的女人,分享心爱的男人,这种感觉,好悲催。 安小朵快速的梳洗了一遍,她可不想看月影再在她面前秀恩爱。 “洛熙,我要回安然堂,给我找匹马。”她面无表情的对正在跟月影说话的洛熙说。 “我送你去。”洛熙说着,吩咐下人牵马。 “不用了,我自己就行。”安小朵飞快的说,随着下人去牵马,经过洛熙身边时,远远绕开去。 洛熙跑上来抓住她的手。 “落落,你生气了?”他担心的问。 “没有呀,有什么事,值得我生气吗?”她故作轻松的说。 洛熙笑,刮她的鼻子,“小气鬼,还说没生气,脸拉得比那马的脸还长,不信,你自己比比看。” 安小朵看了看那匹马,“你才是马脸。”她忍不住想笑。 “好了,走吧,小气鬼。”洛熙纵身上马,然后向她伸出手来。 月影从后面追上来,“洛熙,你要去哪儿?你不要我了吗?你不要我和孩子了吗?” 她挺着个大肚子,扶着墙,跑得气喘吁吁。 洛熙不忍心,下马,说:“月月,我只是送落落回安然堂。” 安小朵无端的被这句话刺痛。 只是?她也就只是他的只是而已。 她催马飞奔,经过拱形园门时,从园门里侧突然转出一个人来。 她慌忙拉住缰绳,但为时已晚,那人眼看就要被她的马踩在脚下,安小朵尖叫着,那人就地一滚,滚到了一边,而安小朵的马却被她勒得连连狂跳,三下两下就把她甩了下来。 “沈姐姐,你没事吧?”滚到一边的那个人赶紧跑过来,扶起她,竟然是何宇。 洛熙也忙跑过来。 “落落,痛不痛?有没有摔伤?” “没有,只是擦破一点皮。” “落落,我不是说过吗,我送你回去,你着什么急呀?”洛熙吹了吹安小朵红肿的手,见何宇在一旁愣着,就说:“你也是,急匆匆的跑什么呢,也不看看路。” 何宇嘿嘿笑,“将军,我是在我的屋子里看到了一封奇怪的信,想找你说呢。”、 “什么信呀?”洛熙随口问,眼却一直看着安小朵。 “唉,怎么说呢,这封信,我很久以前就放在那里了,好象还是在去西北的那一天放的,是我的一个很好的同乡请人捎给我的,我们俩呀,都不识字,所以互相写信时呢,就画画,可是今天,我收拾我的屋子,发现信上的画呀,全都变成了字,你说这怪不怪?我一个字也看不懂,将军,你快看看,这都写的什么呀?” 何宇兴冲冲的把信拿起洛熙看,洛熙随便瞟了一眼,却愣住了,只见上面写着:允诺亲启。 这信封上的字,好象是月影的字体,允诺,不就是镇国将军的名字吗?月影跟他,能有什么可联系的呀? 他疑惑着打开信,只看了几行,便觉全身的血液都凝滞了。 他的手,一个劲的颤抖着,这只是几页薄薄的略有些发黄的信纸,可是,这里面藏着的秘密,却让他的心,痛得几乎窒息。 乾隆二十三年八月初五 八月初五! 那一天,是刻骨铭心的一天,是他一生中永远无法挥去的恶梦,是他永远无法承受的痛。 那一天,他失去亲人,失去爱着的人,失去爱人的能力。 那一天,他所有的尊严被践踏。 从那一天开始,生活就像一场永远也无法醒来的恶梦,他开始向地狱无休止的、。 他再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他日日得带着那张假面,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 因为那一天,他把最爱他的女人当成仇人,狠狠的折磨,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那个一直被他捧在手心的,不曾亏待过她一丝一毫的女人,才是他真正的仇人! 洛熙怒吼一声:“月影!” 他的声音,像血肉生生被撕裂,恐怖,嘶哑,凄绝,沧凉。 安小朵被吓得一激灵,她本来正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何宇说了些什么,她完全没有听到。 洛熙手中的信,轻轻的飘了下来,安小朵看到那封信,猛地捂住嘴。 那封信,那封丢失的信,怎么会出现在何宇的手里? 月影听到洛熙的怒吼,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蹒跚着走过来,看到散落在地上的信,脸唰地白了。 她恶狠狠的看了安小朵一眼。 洛熙扬起手掌,对着她的脸,狠狠的抡了过去。 月影被打得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嘴角渗出血来。 洛熙再次上前,目光触及到她高高隆起的肚子,扬起的手,再也落不下去。 “为什么?月影,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对王府?我把我的心掏出来给你,你却把它扔给允诺踩吗? “我对你那么好,为了你,我不惜跟我的家人反目,我不在乎那么多人在我的背后骂我是乌龟王八,我说服自己接受你不洁的事实,接受你对我的欺骗,我觉得那是你的痛,你是因为痛,才对我撒谎,我不能因为你的痛而嫌弃你,我做了那么多,我把所有的好都给了你,月影,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告诉我呀,你告诉我!告诉我!” 洛熙拼命的叫着,他的手在地上捶打着,鲜血飞溅。 安小朵跑过去,“洛熙,洛熙,不要再伤害自己了,你的手会断掉的。” 月影跪着爬过来。 “洛熙,我有罪,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更对不起郡王府,我受了他的骗,一切都是他做的,与我无关呀,洛熙,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只是一枚被利用的棋子,这个日期也不像你想的那样,那只是一个巧合,我只是被他骗了,我发现他的阴谋之后,我就再也没跟他联系了,洛熙,我是爱你的,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对我是真心的好,你容忍了我那么多,我知道感恩的,我知道的。” 月影可怜兮兮的抓着洛熙的手不肯放。 洛熙甩掉她。 “感恩?你若真的知道感恩你就不会那样对我,原来,我真的瞎了眼,不光瞎了眼,我连心也瞎了,落落,原来你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是天下第一大瞎子,大笨蛋,没有人会比我更愚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十六章 冥冥之中 洛熙站起来,月影整个人都趴在了他的脚上。 “王爷,求求你,求你看在这个未出生的孩子的份上,饶了我吧,让我把他生下来,让我下辈子为你赎罪,为整个郡王府赎罪。” 洛熙蹲下来,拨开她的手。 “你不要碰我,你这个脏女人!” 月影的眼一下子直了,她突然纵声长笑。 “我好恨,好恨,沈落落,我好恨那个笨得要死的杀手,他说自己是京城第一杀手,他白白收了我的银子,却连你这样一个贱女人都杀不死,才有了今天的祸害,我也恨我自己,为什么不早早的杀死你,我恨,我恨呀!” 月影拼命的跺着脚,“你答应过我的,答应过我看在孩子的份上,你什么都不会说的,沈落落,你答应过我的,答应过的。” 月影的声音一点点的低下去。 安小朵苦笑,“月影,我答应过你,我并没有食言,不是我,我从来没有跟王爷说过你的事,这封信,也不是我带来的。” “不是你带来的还有谁?只有你有这封信!” “是老天爷,是老天爷带来的,月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那次我带了信来找王爷,确是想洗涮自己的清白,可是,王爷接到急令出征,他没有时间看信,我却被何宇撞了一下,信散了一地,那时我浑浑沌沌的,只是捡信,却没注意到,原来那封最重要的信,竟然阴差阳错的被何宇捡了去。” “后来发现信莫名其妙变成了乱七八糟的画,突然觉得疲倦,连老天爷都要帮你,我又有什么办法?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原来,天意是这样安排的。” 安小朵叹了口气,“月影,也许是郡王府几十条人命在向你索帐,欠的太多,总是要还的,不是吗?” “我欠的太多?哈哈,”月影疯了似的又哭又笑,“可是,谁又欠了我的?凭什么我一生下来就要受那么多的苦?洛熙,你不是要问我为什么吗?好,我来告诉你,这是郡王府欠下的债,是你母亲欠下的债,也要还的。” 月影望着天空,缓缓的说:“我的父亲,叫尹昊泽,我的母亲,叫千羽,这个名字,很熟悉吧?是,他是你爹的二福晋,你那个色鬼阿玛,活生生的拆散了我的父母,他们那样相爱,却抵不过权势的欺压,而你那个额娘,妒忌我母亲发了疯,竟然用慢、毒药毒死了她,你说,这样的血海深仇,我该不该报?” 这一下,真是石破天惊,安小朵大脑一片空白,千羽,千羽竟然是月影的母亲! “洛熙,这世上的事,一报还一报,你父母欠我父母的,如今还清了,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亏欠你,你给我机会,让我偿还你,好不好?” 月影突然又换了一张脸,委屈求全,低声下气。 洛熙回头看她一眼,突然笑了笑。 “我很奇怪,我当初为什么会喜欢你这样的女人呢,满嘴谎言,凶狠恶毒,肮脏不堪,为你这样的女人,我差点毁掉了一朵清香的花。” “是,是,我是脏女人。” 月影突然又诡异的笑了,“走到今天这样,洛熙,是你逼我的,你娶我的那天我就发誓,我再也不会受那个男人的摆布,再不会被他利用,我要一生一世,真心真意的对你好。” “可是,自从来到王府,我却发现你变了,你的目光被那个女人吸引了,你在我的耳边说着甜蜜的情话,你的眼睛里,却又另一个女人的影子,你在我的怀里睡着,嘴里却叫着沈落落的名字,我们好了一年多,她才只嫁给你几个月,你那么快就喜新厌旧了,天下的男人都一样,一样的薄情,你还不如他!” 月影歇斯底里的叫着,哭着。 洛熙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他走到月影面前,静静的说:“别哭了,你若真想偿还我,就好好的生下这个孩子吧。” 这下,月影喜极而泣,“洛熙,我就知道,你不会扔下我,不管不问的。” 安小朵也在叹息,这样的结果在她拿着信进入骆王府的那一天,就已猜到。 可是,真是呈现在她面前,居然还是无法承受。 他爱月影,终究比爱她要多一点吧? 突然心灰意冷,牵着马,欲走出院子。 只听洛熙又说:“这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我会好好的抚养他长大,让他幸福快乐,我会给你一笔钱,足够你过完下辈子。” “不,不,洛熙,我不要钱,我只要能在你身边,我只要你,洛熙,别赶我走。” 月影苦苦哀求着。 洛熙吩咐何宇,“扶她进去休息,请大夫来安胎,在生完孩子之前,她不可以离开骆王府。” 何宇爽快的应了声,同时对安小朵挤挤眼。 安小朵拉着缰绳的手,缓缓松开了。 洛熙托起她的脸,吻去她脸上的泪。 “傻瓜,你以为,我还会放弃你吗?不会了,我永远不会再让我的傻丫头伤心了,永远不会。” 安然堂里,沈夫人正翘首四望。 “这个落丫头,真是个没良心的小东西,不知道一家人有多担心她吗?都回京了,怎么还见不到人影呢?” 灿若在旁安慰:“夫人,听说昨晚皇上大摆宴席,犒赏回朝将士,主子也是立了军功的,肯定皇上一高兴呀,就留他们在宫里过夜了,子轩少爷昨晚不是打听过了吗,那个骆寒,也没回府呢。” 沈夫人开心的笑,“也是,没想到落丫头也能立军功,倒叫她哥哥说准了,真成了巾帼女英雄了。” 沈老爷走出来,说:“瞧你这老婆子乐的,那前阵子又是谁呀,天天哭,天天做恶梦?” 这一说,沈夫人不由又想掉眼泪,“我没见到她人影,现在心还悬着呢,她不会出什么事吧?” 正抹着泪,见街上嗒嗒地跑过来一匹白马,白马上坐着两个人,前面那个正是安小朵。 “爹娘,灿若,我回来了,可想死你们了!” 安小朵看见门口焦灼等待的三人,不由鼻子一酸,一伸手,把他们全圈在了怀里。 “呵呵,太好了,我的落丫头回来喽,让我看看,是不是瘦了?” 安小朵扬起双臂,快乐的转个圈。 “哪能瘦呢,我都壮了了多呢。” “还说没瘦,又瘦又黑,听说西北边防的生活可苦着呢,快说,想吃点什么,娘去给你做。” 安小朵歪着头,想好吃的,突然看见洛熙还傻傻的站着,忙说:“快进屋吧。” 沈子轩闻声出来,看见洛熙,愣了愣,随即面带讥讽的说:“这不是骆寒将军吗,落落呀,我们这安然堂可容不下这尊大佛呀,人家可是手眼通天的人物!骆王爷,还是请回吧,别让我们这破家,污了您的眼!” 洛熙低下头,叫:“哥哥!” “什么?你叫我什么?”沈子轩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灿若见状,忙说:“外面人多嘴杂,还是进屋说吧。” 进了后院,洛熙对着沈夫人沈老爷,缓缓的跪了下来。 这下可把两位老人吓得不轻,忙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给我们跪下了?” 洛熙缓缓的撕下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 沈家三人全惊呆了。 沈子轩上前一步,不敢置信的看着洛熙的脸。 “你真是洛熙,原来我猜得没错,天哪,你没死?” 两位老人也是大为惊诧,一瞬间,他们明白了所有的事。 沈子轩大叫,“沈落落,你骗得我们好苦,你为了这个男人,对着生你养你的父母,对着你的亲哥哥,整天满嘴谎言,你,你太过份了!” “不是落落的错,哥哥,是洛熙的罪太深,我把爱自己的人,当成仇人,那么的折磨她,她差点被我害死了,连你们,也因为我,丢了官,失去了自己的家,洛熙对不起你们,洛熙罪该万死,洛熙的眼瞎了,心也瞎了!” 洛熙说着,一个劲磕头,每磕一下,便说:“爹娘,哥哥,我错了,求你们原谅我。” 他的头已磕出了血,但回应他的,只是沉默。 良久,沈夫人站了起来,“洛熙,我们不怪你了,你走吧,只是落落不会跟你走,自从嫁了你,她就受尽委屈,受尽折磨,我只有她这一个宝贝女儿,她是我的心头肉,我不会再让他跟着你受苦了。” “是的,我们只有这一个女儿,洛熙,你的遭遇我也很同情,可是,唉,也许你们天生犯冲,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 沈老爷缓缓的说。 沈子轩可不像他父母那样斯文,他的怒火很快烧到了洛熙身上。 “你还有脸来求我们原谅你?这怎么可能?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先不说我们在大牢中受了多少苦,就只说落落,她以前在你们郡王府,你是怎么对她的?那是受尽冷落,受尽白眼呀,连娶的一个烟花女子都敢任意的期侮她,她以前是怎样随意又火爆的脾气?就因为你,她变得像猫一样温顺,越温顺,就越好欺负是吧?你们郡王府出事,凭什么把这罪名硬扣到她头上?她在骆王府受折磨,回来还替你遮掩,你病了,她急得跟什么似的,江南那个于南早就回京复命了,我们去了几次信她都不肯回来,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十七章 终于平反了 沈子轩越说越气,又开始骂安小朵,“你这个死丫头,又笨又傻的死丫头,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团糟,连累父母为你受苦,你现在还想怎么样?再离开我们,跟他在一起吗?” 安小朵听着,双膝一软,也跪了下来。 “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对我,很好,我们曾经生死相许,是因为有人要陷害我,他才误会的。” “哥哥,是我太笨,才中了别人的计,做出很多让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我会用我的下半生,来补偿落落,我会给她幸福,让她快乐,再不让她受一点委曲。” “我不会再相信你,也不想再管那么多,我只有一句话,落落,你不许再作践自己,绝不许再跟这个男人在一起,绝不可以,一错再错!” 沈子轩斩钉截铁的说。 安小朵无奈,又叫:“爹!娘!” 沈夫人抱住她,“孩子,听你哥的没错,你们真的不能在一起。” 安小朵的眼夺眶而出,她还想再说什么,沈子轩怒不可遏的把她拎了出去。 沈老爷沈夫人也走了出去,红芷和灿若看了看地上的洛熙,想要安慰他两句,却被沈子轩愤怒的双眸瞪了回去。 屋子里只剩下洛熙一个人,静静的直直的跪着,从早到晚,从晚又到早,没有人理会他,他也没再说一句话,只是沉默的悲伤的跪在那里。 安小朵被沈子轩锁了起来,她看不到洛熙,只是每天红芷和灿若来送饭时,都会偷偷的跟她说一些洛熙的情况。 “王爷不吃不喝,已经跪了两天、了,我看他快撑不住了。” 灿若说:“老爷夫人都已经有些动摇了,可是子轩少爷他……他真的好固执,我怎么劝他他都不听。” 安小朵苦恼的两人送的饭又推了回去。 “我也不吃了,我也陪着他绝食。” 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主子,你不能呀,这事,还得靠你坚持呢,这样吧,你假装绝食吧,我给你拾掇一下,嘿嘿。”红芷鬼头鬼脑的说。 安小朵瞪着红芷,“我发现,红芷也很聪明呢。” 红芷又是嘿嘿傻笑。 安小朵附在红芷耳边又说了几句话,红芷连连点头。 第二天,安然堂里,突然响起红芷的尖叫声。 “老爷,夫人,少爷,快来呀,不好了,主子晕倒了!” 与此同时,灿若也在那边屋子大叫:“快来人呀,不好了,洛王爷晕过去了!” 这下沈家三人着了急,七手八脚的把两人都抬到了一个屋子里,开始抢救。 “怎么样?会不会有事?”沈盈焦急的问灿若。 “他们都有些营养、,肯定是西北的生活太苦了,这回家了,本来应该好好休养,你偏又步步紧逼,主子她纯粹是饿晕了,骆王爷的情形比较严重,他得过一场大病,身子本来就虚弱,这么不吃不喝的跪着,哪受得了呀?不是我说你,你别那么固执好不好?” 灿若瞅着沈子轩的脸色,一个劲儿的往重里说。 “是呀,少爷,红芷本来不该多嘴的,可是,王爷真的不像你想的那样,他人很好的,他没娶主子之前,是喜欢月影没错,自打主子进了门,他对她也不错,那次家法,要不是王爷急中生计,主子的脸呀,早就毁了,还有,他也是因为救主子,才被人推入山洞,我听主子说,山洞里进大水,是洛熙一直背着她不停的游,不然,她又不会水,早就淹死了。” 沈子轩讶然,“还有这些事?” 红芷使劲的点了点头。 沈子轩的脸一会红一会白的,在屋子里团团转了几圈,说:“哎呀,你们就别说那么多了,快救他吧,把他救醒,我,我不再阻拦他们就是了。” 安小朵听到这话,马上跳了起来,抱着沈子轩的脖子哈哈大笑,“好哥哥,谢谢你!” 再看一眼洛熙,却又难过起来,他可是真的晕过去了呀,也是真的绝食,她扒开他胸前的衣服,揉搓着他的前胸,而沈家三人看见洛熙胸前狰狞的伤疤,也都暗暗叹息。 沈夫人抹了抹眼睛,说:“这孩子,说来也真的受了不少苦,落丫头受苦,他也在受苦呀!” 在安小朵的急救下,洛熙醒了过来,他的目光在沈家三人的脸上流连着,想说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沈子轩拍拍他,“别说了,洛兄,好好休息吧,落落以后,就交给你了!” 洛熙的嘴嗫嚅着,嘴角却微微上扬,流下了喜悦的泪。 经过细心的照料,洛熙又吃了一顿饱饭,很快恢复了元气。 沈子轩说:“洛兄,你这样长期戴着假面生活,终非长久之计,若是被人发现,又是祸事一桩呀!” 洛熙点头,“我也是一直提心吊胆,原想打完这场仗,便解甲归田,过平静的日子,可是,如今知道了自己的仇人,是镇国将军,又岂能由他逍遥法外,不报此仇对怎能对得起郡王府几十口老老小小?” “那倒也是,只是这证据难寻呀,要平反,还真是不易。” “我会细细查访的,我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用落落的话说,欠的太多,总是要还的。” 沈子轩不解,洛熙便又把何宇无意中捡到月影信的事说了一遍,大家都惊讶不已。 “落落自从嫁了你,真是、情大变,”沈子轩说着看看自己的妹妹,“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那脾气,火爆得很,得理不饶人,现在呀,是温婉多了,也不知这样的变化,是好,还是不好。” 洛熙痴痴的看着安小朵,“我会因为她的变化更加疼惜她。” 生活终于呈现出他美好的一面了。 安小朵和洛熙两人再次来到了那个桃花谷里的桃花源。 “我好开心,真的好开心,洛熙,这一切,怎么跟做梦一样?” 安小朵倚在洛熙身边,看着眼前桃花纷飞,如梦如幻。 “这不是梦,是真实的。”洛熙拥紧她,“我们会这样幸福快乐的厮守到老。” 四周一片静谧,只有桃花,暗自芬芳,只有流水,浅浅吟唱,洛熙的手,月月的,他的气息,如这春风,令人沉醉。 安小朵依偎在他的怀里,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可是心里却有着说不出的满足,这一幕场景,自此便铭刻安小朵的脑海里,连同那缕芬芳,连同洛熙的的气息,萦绕心间,经久不散。 一阵马蹄声打破了桃花源的寂静。 洛熙站起来,向路边走了几步,蹲下身来,看了看。 从密密的桃花丛中望过去,那车辇,华贵,富丽,他心里一惊。 如果没有猜错,那是长乐格格的车辇。 “她来我的府上做什么?”洛熙自言自语。 “谁呀?是谁的车队?”安小朵问。 “长乐格格。”洛熙缓缓的说,安小朵心中突然莫名的充满了惊惶。 “她来做什么?难道皇上知道你骗了他?” “不会的,不要瞎想,我们回去看个究竟吧。” 两人各自又把面具带上,相对苦笑。 “等了结了家仇,我一定带你归隐山林,过着不用伪装,自由自在的生活。”洛熙看着安小朵,笑了笑,“我现在突然好讨厌安大夫的脸,也好讨厌骆寒的脸。” 安小朵轻轻的点头,“我也是。” 未及到府,何宇早已迎上来,“王爷,您可回来了,我正要去找您呢,这格格连着来了好几天了,总见不着您,都快生气了,我们实在应付不了了。” 洛熙进府,长乐格格正对着花园里的一枝牡丹发呆。 “不知格格驾到,有失远迎,请格格恕罪。” 洛熙躬身行礼,“臣洛熙参见格格。” 长乐见到他,惊喜至极,高高兴兴的跑过来,“我还以为今天又见不到将军了呢,我老是找不到你,都急死了。” “格格找臣,有什么急事吗?” “啊?”长乐摇头,“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奉父皇之命,送棵老山参给你,听说将军前阵子得了场大病,还坚持在前线为国家浴血奋战,身子亏损很大,希望这棵稀有的老山参,能有助于将军身体的恢复。” 长乐说完,对身边的太监示意了一下,那太监抱出一个檀金色锦盒,长乐接过来,递给洛熙。 洛熙收下,“臣谢谢皇上,多谢格格。” “将军不必客气,对了,将军这几日去了哪里?来了几次,总也见不到你,真是……好失望。” 长乐微微的着嘴,脸上带着少女惯有的羞涩,颇有些撒娇的意味。 安小朵低下头,洛熙也有些不知如何应付,干咳了一声,说:“臣这几日去看了一位故人,格格,这送山参的小事,请下人送来就是,格格千金贵体,何必亲自跑来。” 长乐娇嗔了他一眼,说:“将军,不请我进屋坐坐吗?” 洛熙忙说:“格格请,洛熙愚笨,怠慢格格了。” 长乐轻轻一笑,轻盈的跟在洛熙身后。 这时,月影突然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走了出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十八章 皇上您干嘛 长乐一愣,看着洛熙,“这是谁?” 洛熙也始料不及,月影早已飞快的说:“我是他的夫人。” 长乐看看洛熙,又看看月影,一脸疑惑。 洛熙对着月影怒骂,“你做了这样肮脏的事,还有脸说是我的夫人” 月影哭着,“洛熙,你原谅我好不好?我求求你,原谅我,好不好?” 洛熙一巴掌打在月影的脸上。 “贱女人,给我滚,滚得远远的,臭表字,要不看在这孩子的份上,我一定会杀了你!” 洛熙一下变粗鲁无比,嘴里骂骂咧咧的,对着月影的屁股踢了一脚,差点把月影踢倒在地,却仍是不停手,还要冲上去打。 月影见状,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跑了,边跑边仍是跟疯子一样叫唤,“洛熙,你为什么就不能原谅我。” 长乐脸色大变,她拦在洛熙面前,“将军,你怎么可以这样?” 洛熙逼不得已停下来,一言不发。 “将军,这是你的,夫人,她还怀了,你的孩子? 长乐盯着洛熙,眼中有压抑的怒气。 洛熙的双眼通红,对着月影逃走的方向恶狠狠的注视着。 “我的孩子?哈哈哈,我的孩子,是我的孩子吗?” 洛熙疯疯颠颠的笑着,眼里却像是要喷出火来。 他的样子很可怕,安小朵看到长乐的眼里也略有惧意,怯怯的问:“那真的不是你的孩子吗?” 洛熙猛地看向她。 “格格,有一事,皇上没跟格格说吗?” 长乐的脸,唰地红了,象个圆圆的苹果,气氛有些尴尬,洛熙问出那句话,也是一语不发,安小朵更是无话可说。 良久,长乐红着脸,用帕子拭了拭鼻间的汗,讷讷的说:“将军,这世间名医甚多,将军的病,也不是治不得,再者,将军,也不是生来就有病。” 安小朵头皮发麻,这格格,也真够痴心的,还在指望洛熙的病,能治好,这怎么办呀?她一阵头痛,只得看向洛熙。 洛熙苦笑。 “格格,你错了,臣的病,早就有了,臣在三年前,娶过一妻两妾,皆未留下一儿半女,而我出征半年,她却有了身孕,格格认为是何故?” 长乐“啊”的一声捂住嘴,“你是说?” “正是,臣回来看见她,她却娇笑着跟我说,她有喜了,臣心里真是痛苦不堪,臣的病,是丑事,万不得已,不敢与人言,臣,万万不敢耽误格格。” 安小朵愕然,这个男人,也很表演天赋嘛,而且,脑瓜转得蛮快的嘛,她心里暗喜:“格格呀格格,我的好格格,这个不能下蛋又不中用的男人,你快放弃吧。” 长乐突然问:“那个夫人,将军打算如何处置她?杀了她吗?” 洛熙愣怔着,长乐这个问话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说:“是,我要杀了她。” “这事已经好几天了吧,将军当时不杀,为何要到现在来杀?” 这下连安小朵都有点摸不清这个长乐格格的思路了,这没事管洛熙杀不杀月影干什么呀? 显然洛熙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他说话的速度明显的慢了下来,对于长乐的这一问,他愣怔着,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长乐突然轻轻的笑了笑。 “将军这一场戏,是要作给长乐看吧,我猜将军根本就不会杀她,因为,这么大的事,将军居然没有囚禁她,而她,居然还敢自称是你的夫人,这就说明,她知道,你不会杀她,你不光不杀她,甚至,都没有惩罚她,将军,你很善良,善良的男人,长乐跟着,一定不会有错的,将军若休息够了,便到宫里跟皇阿玛商定大婚的日期吧。” 洛熙吓了一跳,他迟疑着,问:“格格,您,没听懂臣刚才说的话吗?我,已经无法尽到一个男人应尽的人事,我……。” 长乐打断他的话。 “我知道,我听得很清楚,但是,我不在乎,长乐在乎的,只是和将军在一起,说说心里话,便足矣,其他的,长乐不在乎。” 说完,长乐勇敢的看向洛熙,面带微笑。 好一个不在乎! 安小朵要疯了,你说你这个小丫头,怎么能不在乎呢?你得在乎呀,你不在乎我怎么办?你不在乎,我就要失去我在乎的男人了! 她一下急得直想哭,对着格格就说:“格格,这个不是在乎不在乎的事,你还小,你还是个孩子,你不懂,你们在一起,圆不了房,生不了孩子,你会后悔的!” 长乐忍俊不禁的看向安小朵,好象她说了一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我还小?可是,我怎么觉得,安大夫的年龄,好象比我还小呢?连皇阿玛私下里都说,你一个小屁孩,居然医术那么高,真的好稀奇。” 安小朵咽了口唾沫,这个长乐格格,真是…… 她流着汗,继续说:“格格,我在皇上面前,自然是个小屁孩,可是,终究比格格年长了些,你这样做,皇上会同意吗?他很爱你,希望你得到幸福,而洛熙这样,对你,太不公平,再者,你这样委曲自己,他会觉得,很愧疚,很有,那个,负罪感。” 洛熙忙点头,“是,格格,臣现在就愧疚得要死,臣真的不能娶格格,娶格格就是害了格格,臣不能这样做,再者……” 洛熙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今日之事,想必格格也看到了,跟着我的女人,我想早晚都会这样吧,臣虽无能,可是,臣却害怕,害怕戴绿帽子,被人耻笑,臣宁死,也不愿……。” 洛熙说的话,一直结结巴巴,说到这里,脸上却突然现出了无比坚决的神色来。 这下别说长乐,连安小朵都傻掉了,心里暗暗打战。 这些话,那么难听,这等于变相的指责格格将来也会耐不住寂寞,背叛他,长乐会不会一怒之下,把他杀了? 她紧张的看着长乐,长乐的眼睛倏地变大了,嘴也微微张着,显然也被洛熙的这番话,弄得张口结舌,而洛熙此时却毫无惧色,坦然自若的看着长乐。 安小朵心中一阵难过,她知道,为了自己,他真的已经不管不顾了。 难以忍受的沉默过后,长乐向洛熙走了过去,扬起手。 完了,安小朵脑中一片空白,她是要打他的耳光,然后再发作,派出御林军抄洛熙的家,然后…… 等一下,好像没有预料中的清脆的巴掌声,安小朵吃惊的看见,长乐的手在洛熙的脸上轻轻的摩挲着,她用十分清晰十分凝重的声音,一字一顿的说:“骆寒,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说完这句话,长乐走了出去,她走时的姿势高傲无比,也坚定无比。 安小朵和洛熙同时掉进了冰窖里。 长乐上了车,隔着车帘对洛熙说:“骆寒,我在宫里,等着你。” 马车叮当当,华丽丽的去了,安小朵突然腿一软,趴在了洛熙的怀里。 “落落,我进宫一趟,我一定会让皇上改变心意的。” 洛熙坚定的说。 安小朵能做的,只有等待。 这样的等待,最磨人,也最漫长,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她等来了失魂落魄,酩酊大醉的洛熙。 他抱住她,只是痛哭。 有风,暗暗起,原来还阳光灿烂的天,突然一下子就阴了下来,真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落落,对不起,我没能说服皇上,他说,即使我死了,也要做大清国的附马,我没用,我真的没用,真的没用……。” 安小朵捂住他的嘴,含着泪,吻他。 吻他宽阔的额,吻他平整的鬓角,吻他黑黑的眼睛,吻他冰凉、感的唇。 即使是死了,也要做大清国的的附马! 也只有皇帝,才可以说这么霸道这么不讲道理的话吧? 他,就是这样赏赐为他浴血奋战的将领,他以为把自己心爱的东西给别人,是对别人最大的恩赐,他根本就不会考虑,这个东西,对别人是否适用。 这个固执的蛮横的横女夺爱的老家伙,这个可恨的该死的小老头! 安小朵在心里暗暗咒骂着。 可是,她居然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 她只能承受,无法反抗。 洛熙抱着她,突然急急的说:“落落,我们逃走吧,我们今晚就走,走得远远的,走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过安静自由的日子,好不好?我不要再和你分开,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我还没看够你,我不要离开你,落落,我们走吧,不,我们现在就走,收拾东西,跟我走!” 洛熙拉着她的手,“落落,你愿不愿意,与我亡命天涯?” 安小朵再一次泪如雨下。 “洛熙,我很想与你亡命天涯,可是,洛熙,我不能,我还有父母亲人,我不能这么自私,不能再一次连累他们,他们老了,洛熙,他们真的老了,再也经不起,任何风雨。” 安小朵说到最后,突然觉得自己,仿佛也在瞬间老去。 洛熙没有再说话,只是把她抱了又抱,亲了又亲。 几日后,皇上派人送来了很多聘礼,安小朵冷冷的看着,惊心触目的红,极为刺眼,象是血的颜色,仿佛是抽干了她和血,染红了这些聘礼。 她匆匆的躲进了洛熙的宫殿,听着洛熙在外面与同来的太监说着言不由衷的客套话,一个人影突然闪了进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十九章 死心眼的格格 居然是月影! 安小朵看了她一眼,随即移开了目光。 “洛熙要娶格格了,真是开心呀!”月影笑得狰狞,“他不能再和你在一起了,对吧,让我想一想,啊,我真是笨,格格自然比你好,比你美,比你有权势,你算什么呢?你不过是个装腔作势的贱人!” 安小朵又看了她一眼,她大着肚子,却依然那么尖酸刻薄,那幅样子,真是让她恶心。 她不想理她,她所有的力气都花在说服自己不要做冲动的事,她真的没心情,跟她废话。 “怎么不说话?被我说中心事了,是吗?你忙来忙去,不过是替他人做嫁衣裳,这种感觉,很不错吧?哈哈哈”月影疯狂的笑起来。 “男人永远都是喜新厌旧的,可我没想到,你旧得比我还快,你这种贱女人,只配被男人抛弃,你……。” 月影正骂得起劲,一个人影罩住了她。 她抬头,是洛熙。 他轻蔑的看着她,脸上现出无比厌恶的神情。 “月影,你真是恶心,你是我见过的,最肮脏,最无耻,最低贱的女人,你根本不配做你肚子里的孩子的母亲,你只配做一个下贱的妓,在黑暗里,被和你一样低贱的男人柔逆,我要告诉你,不管我娶了谁,我的心中,爱的永远是她,沈落落,我永远都会爱她,到死都会想着她,我们一定会相守在一起的,这是我们的命,而你,永远不会得到一个男人真诚的爱,这也是你的命!” 洛熙的声音很轻很快,他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极端残忍的笑。 月影听着,捂住了耳朵。 “我不是脏女人,我不是,你胡说,我是干干净净,冰清玉洁的,你曾经很我,不是吗?” 她颤抖着,流着泪,乞求的看着洛熙。 “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你自己心里知道的,我娶你,是为了让落落看我一眼,为了让她嫉妒,为了让她爱上我。” “我恨你,洛熙,我恨你们!”月影疯狂的叫着,她的眼珠突然又变成了狼一样可怕的,绿莹莹的颜色,“我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 她鬼魅一样,冲出了屋子。 安小朵揽过洛熙的头,放在自己腿上。 “你何必再说她,她不过是个疯子。” 她说着,一遍遍抚摸着他的头,她的手指沿着他的面部轮廓细细的描画,她要永远的,记住他的样子。 “我恨她,如果不是她,我们很早就可以在一起,也许,我们已经生了一大堆的孩子,我们会过得非常幸福,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要承受那么多的痛苦?落落,我的心里,真的好恨!” 洛熙暴躁的象头狮子,“落落,你为什么不早点把那封信拿给我?如果能早一点,我们,就不会让今天这样无助,落落,你为什么要那么犹豫?为什么?” 安小朵心中苦涩万分,“我以为,她是你最依赖的亲人,失去她,或者得知真相,你会痛不欲生,我还以为,即使你知道真相,也会像以前那样,轻易的就宽恕她,我总觉得,你爱她,比爱我要多一点,我还害怕,害怕你战死了,而那个孩子,是你留在这世间,唯一的血脉。” 洛熙悲伤的抱紧她。 “落落,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让你,对我这么没有信心,如果我能早点说出对你的爱,算了,不说那些过去的事了,落落,我突然觉得很幸福,原来,你比我想像中,更爱我。” 安小朵把头挨在洛熙的胸前,蹭了又蹭,“洛熙,我们,还剩下多少日子,可以相守?” 洛熙的声音说不出的苦涩。 “七天,落落,只有七天了。” 七天后,安小朵坐着马车,随着家人,离开了喧闹的京城。 正是草长莺长的季节,触目处,花红柳绿,处处娇、。 可看在安小朵的眼里,不过是遍地落红,凄凉一片。 七天后,洛熙和长乐格格举行了盛大的婚礼,百官来贺,气派非凡,触目处,张灯结彩,无限繁华。 可看在洛熙的眼里,却不过是一场华丽丽的闹剧,婚礼有多盛大,他的悲伤,就有多盛大。那震天响的鼓乐声下,掩盖着的是无尽荒凉的悲歌,那富丽堂皇的宫殿,不如他爱的人离去的身影后,淡淡的一缕烟尘。 她永远都会记得,那七天里,他悲苦的眼,他冰凉的泪,他颤抖的唇。 她在他睡着时剪下了他的一缕头发,听人说,一个人的头发里,会封存着他所有的记忆,她要他的记忆,来陪伴她孤寂的岁月。 她请人画了他的像,飘摇的烛光下,她拿着他的画像,一遍遍的亲吻着他,她用亲吻过他的嘴唇,去亲那张栩栩如生的画像,她希望,那张画像,可以留下一点点他的味道,可以在黑暗的夜里,幻化成他的样子,陪她渡过无眠的夜晚。 她留下了他的衣服,那件墨绿色的绸衫,他最常穿的那一件,那上面,有他的气息,在离别后的夜里,她可以搂着它静静入眠,就好象他,从来不曾远离。 他永远都会记得,那七天里她落落的眼,落落的眼里凄苦无限,他的手指抚过她的每一寸肌肤,那是他最甜美的梦,是他最清香的春天。 他请人画了她的像,他忽然害怕自己会记不起她的容颜,虽然,他心里清楚,她的样子,已经铭心刻骨。 他发现她原来这样美,她的眼睛如一汪秋水般清澈动人,她的鼻子小巧,像精致的玉器,她的唇,粉嘟嘟的,带着桃子般诱人的红润,她是一朵清香甜美的花,带着难以抗拒的魔力,让这世间的所有女子,都黯然失色。 他剪了她的一缕头发,他记得她的奇谈怪论,她说一个人的头发里,会封存着她所有的记忆,他想要她的记忆,在他想她想得不能自己时,他可以就着她的记忆,好好的醉一场。 他留下了她的衣服,那件粉底带白花的衣裙,那上面有她的气息,清香的淡雅的甜美的气息,让他久久的沉醉,以后的日子,他想她时,他会搂着她的衣裙沉沉睡去,好象她温软轻盈的身体就在他身边,像一条温暖的花藤,缠绕着他,从来,就不曾远离。 她永远都会记得他们的桃花源,桃花源里精致的小屋,那是五月里残存的最后一间花屋,花屋里,是一片让人欢喜的红,那张红色的喜炕,是他亲手搭起的,七天里的第三天,他重新娶了她,有青山作证,桃花作媒,流水奏乐,他说要给她一个真正欢喜的婚礼,那是他欠她的,曾经有的那一次,他不情不愿,她孤影自怜,而这一次,她是他急切渴望着的,最美的新娘。 他永远都会记得他们的桃花源,桃花源里梦一样的小屋,那是暮春里的最后一抹、,是花的海洋,喜炕上红色的纱帐是她亲手挂上去的,喜炕上粉色的花瓣是她亲手撒上去的,小屋里到处充满了她花一样温暖芬芳的气息,她甜蜜的嫁给了他,小屋外的青山聆听过他们的言,门前的流水记录着他们喃喃的情话,纷飞的桃花承载着他们火一样的热情。 那是他一生中唯一一次婚礼,只有这个婚礼,是他真正想要的,只有这个新娘,是他倾心来爱的,其他的,不过是天边的浮云,是水边的掠影,是林间的落叶,是无限的虚无。 她记得他们一起做过的饭,他说过,他们要做一回,最俗世的夫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们一起煮饭,一起捡菜,一起看着油在锅里啪啪作响,一起闻锅边溢出的大米的香气,一起吃饭,一起洗衣服,一起看太阳升起来,一起看太阳落下去,他们像一对风风雨雨走过几十年的老夫妻,如今繁华都看遍,只看门前细水长流。 他记得他们一起做过的饭,她的手艺还是那么好,她蒸的南瓜还是异样的香甜,她烧菜时,他帮她倒油,她煮饭时,他帮她淘米,他们一起听菜在锅里沙沙作响的声音,他们一起为大米的香气垂涎三尺,他们一起喝了点小酒,他们一起把衣服拧干,一起看太阳落下去,又升起来,他们像一对相互搀扶走过几十年的老夫妻,只看门前的细水长流,不问从前的繁华如烟。 马车,在无尽的细雨中飞奔,细雨如丝,纷纷扰扰,缠着人的思绪。 安小朵始终保持同一个姿势坐在车窗边。 “今天是上路的第几天了?第四天,还是第五天?” 红芷一愣,“主子,你总算肯说话了。” 灿若说:“主子,你饿不饿,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我不饿,我们走了几天了?” “才刚走了两天呢?”红芷说。 “才两天?我怎么觉得那么久?”安小朵动了一下,眼前一阵晕眩。 “是你的心……”灿若说了一半,终于止住不说,“主子,该翻过的一页,总算翻过去,你总要向前看。” 安小朵笑了笑。 沈子轩在前面:“落落,下雨了,我看这雨一时也停不了,前面有个小镇,我们那里找家客栈歇歇脚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十章 聚散两依依 安小朵把头伸出车窗外,“好,哥哥,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老家呀?” 沈子轩说着:“还得两三日的路程呢,不过这个小镇呀,已经是我们老家的地界了。” 马车在一个客栈门前停了下来,早有店小二殷勤的在门前招呼着,安小朵一行下了车,随着店小二往楼上走,店小二边走边介绍着:“楼上这几间呢,都是上好的客房,幽雅清静,这后窗一打开呀,就能欣赏到我们明湖镇最出名的小明湖美景。” 店小二说着,打开了窗子,“客官请看!” 一股清新凉爽的空气扑面而来,安小朵顿觉视野一片开阔,此时的湖面上浣纱锁雾,远远望过去,有三两只渔船,静静的泊在岸边,岸边花柳扶疏,因为下了雨,河面上一片寂静,只有雨,在水面上打出一圈又一圈涟漪,靠近窗边,有几枝荷花,举着翠绿的叶子,雨点落下来,在荷叶上打个滚,瞬间变成晶莹逷透的玉珠。 “真的不错,我们就住这间吧!”安小朵说。 “好,那这三位就住着相邻的这两间好不好?都是一样的舒适干净,保您就象住在家里一样。” 沈子轩笑说:“你这小二,嘴倒真是会说,好吧,就这两间,你去打些水来,我们洗洗,这一路,倒真是染了不少灰尘。” “好嘞,客官,您先歇着,我马上去给您打水,再奉些香茶来。” 那小二笑眯眯的去了,安小朵转向窗口,呆呆的对着湖面发呆。 沈子轩走到她身边,见到她眼角隐约的泪痕,叹息一声,劝慰说:“妹妹,你和洛熙不是答应过对方吗?都要好好的活着,因为只有好好的活着,你们才有机会再相聚,你看你这几天,老是这么多愁善感,茶饭不思的,你真要爹娘再为你操心吗?就是洛熙知道,他也会很难过的。” 安小朵拭去眼角的泪,说:“我只是触景伤情,想起以前和洛熙游湖的情景,算了,不说了,到了老家,就可以见到绿痕温宁他们了,这一别就是三年多,真的好想他们,他们也真是绝情,也不给我来个片言只语,是不是,心里怨我了?” 沈子轩摇头,“这些年,他们四处游走,居无定所,唉,其实他们过得,也并不如意。” “怎么了?他们出了什么事吗?”安小朵一惊。 “倒是没什么事,他们回了山东之后,差不多有一年吧,就成亲了,可是婚后一年,绿痕也没有喜,找了大夫来看,说她是可能不能生孩子了,这下,宁家的人急了,温宁也老大不小了,他们想让温宁再纳个妾,来延续宁家的香火,谁知温宁不愿意,就因为这,他们对绿痕颇有怨言,再加上本来就觉得绿痕是个丫环,配不上他们儿子,有时说话做事的,难免会显露出来,绿痕本就是个心思细密的女孩子,可能心里,也有些自卑吧,就偷偷的走掉了,温宁好不容易才找到她,两人自此便很少待在家里,四处游走,有时是散心,有时呢,也是求医问药。” “寻医问药?他们忘了我是大夫了吗?为什么不来找我?” “是绿痕不愿意,她的心里,唉,我也不知怎么说,反正她一来觉得自己配不上温宁,二来呢,又觉得温宁是属于你的,她跟成了亲,又好像对不起你似的,反正,谁也不知她心里到底想些什么,她真的变得和以前不大一样了,也许,是受了刺激了吧?” “那他们现在还在老家吗?” 沈子轩摇头,“这个,哪里知道?” 这时,店小二端着茶,拎着水走了进来。 “几位车马劳顿,快快洗漱吧,我到楼下给几位安排吃的。” “店里都有什么招牌菜?说来听听? 沈子轩随意的说着。 “有九转大虾,四喜丸子,拔丝山药,济南薰肉,玉米烙……”那个小二扳着手指头,数得津津有味。 “玉米烙?你们这也有玉米烙?” 安小朵突觉腹中馋虫大动。 “是呀,我们这儿做的玉米烙呀,那叫一个地道,吃过的都想着再吃第二回,姑娘,给您来一份?” “那快去吧,我倒真的饿了,还有你刚才说的那些,都上一些吧。” 小二应着又乐呵呵的去了,安小朵想起在骆王府时,洛熙让何宇送给她的玉米烙,那股甜香的气息,连同他的样子再次浮现眼前。 那一次,那块玉米烙,她放了三天,一直舍不得吃,天天盯着,傻看着,后来都有些味儿了,她却又舍不得扔,硬是给吃到了肚子里,结果,整整拉了两天的肚子,却还是开心无比。 可见想着一个人时,即使是在病着,也是幸福甜蜜的,只是,她怎么也料不到,月影会再次出现。 他和她之间,始终就是这样,每次都以为可以好好的牵手,而每一次,总会有那么多的人和事,把他们,硬生生的隔开。 一股酸涩伤感又抑郁的情绪在安小朵的心底缓缓升起,她的手,重重的拍在了窗格上。 一件小小的木质的东西掉了下来。 安小朵捡起,那是一个小小的木头雕塑,只是雕刻的线条不怎么流畅,但隐约能看到,是个女子,女子的背后,有模糊的三个字,字上莫名的又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线,显然是雕刻者先把字写了出来,却又用刀划了去。 安小朵仔细的辩认着,隐约认出一个由字,下面的,便再也看不清楚。 这时,那个店小二又乐呵呵的端着些饭菜跑上来,累得气喘吁吁。 “姑娘,该吃饭了,您要的玉米烙来喽!” 小二把饭菜放下,见安小朵对着一个木人发呆,便往前凑着看了看。 “咦,怎么姑娘你也有一个?” 安小朵愕然抬头,“什么意思?还有谁有?” “我有呀,哈哈,看!”那店小二自腰间撕出一个小人来。 那小木人已被磨得油光锃亮,确实跟安小朵手中的那个一模一样。 只是小二手里的那一个,线条优美流畅,一看即知是个年轻女子,微微笑着,倒是有几分巧笑倩兮的感觉。 安小朵看着那小人,突然觉得有些说不出的熟悉。 “你是从哪里得来?” 店小二很爱说话,见安小朵问他,便说了起来。 “那是半年前吧,一个住店的客官无意落下的,他那人,有点怪,有点神思恍惚的,还不爱说话,经常是早出晚归,偶尔不出去,不是喝酒,就是在屋子里刻木头,一开始刻的呀,都很难看,后来终于刻出一个像样的,高兴得跟孩子似的,他在这里住了三四天,我那天可是第一次看见他笑,后来他有事,就匆匆的走了,那个背包包袱的孩子太粗心,连包漏了都不知道,这个小人当时就掉了下来,刚好被我捡到了,我看着蛮好看的,就拴在腰间挂钥匙。” 那个店小二把木人擦了又擦,抬头看了安小朵一眼。 “姑娘,你别说,你跟这小木人呀,长得还蛮像的,我说怎么一见到你,就觉得在哪里见过似的。” 安小朵摸了摸自己的脸,笑了笑,说:“像吗?” “像,!像!瞧,你这一笑呀,更像喽!”店小二连连说着。 安小朵把那个小木人拿在手里反复的看,自己捡的那个小木人,背后有字,可这个背后却什么都没有,她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对这个小人这么感兴趣,只是莫名的喜欢,她把小人倒了过来,不由定在那里。 木像底下着三个字:沈落落,细小却清晰。 她猛地抓住店小二的手,“那人,长得什么样?” 店小二吓了一跳,迟疑地说:“那人,很高,很黑,看起来,很有钱,是个大官。” “还有呢?” “没有了,他一共就住了那几天,又天天不理人,当时也住在这屋里,哦,对了,他也爱吃玉米烙,不是,他是常常叫玉米烙,对着发呆。” 安小朵紧紧攥住那个小小的木像,又哭又笑。 “小二,这人像,可以卖给我吗?” “卖?不不不,姑娘要是看着喜欢,就直接拿去吧,我留着呀,也没什么用。” 那小二说着,把木像解了下来,递给安小朵。 安小朵掏出一锭银子,塞到了小二手里,店小二连连推辞,安小朵执意要给,他又高兴又疑惑的出去了。 安小朵跑下楼去,到厨房找了只刷子,又找了点皂角,把木像细细的,轻轻的刷了一遍。 她捧着人像微笑着走了出来,确实很像她。 没想到洛熙还挺能耐的,还是雕刻大师呢。 她陷入那种甜蜜晕眩的情绪中,突发奇想。 她也要学洛熙,雕一个他,永远的陪着她。 忽尔又想起读书时记下的一首颇有趣味的情诗: 尔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似火。把一块泥,捻一个尔,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起打破,用水、和,再捻一个尔,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尔,尔泥中有我。我与尔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那木像不可打碎,可是,她却可以找一个大点的木头,把他和她雕刻在一起,看起来,不也是浑然天成吗?好象一生下来,他们就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正想得出神,突然觉得眼前一黑,像是撞上了什么物事。 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惊讶的抬头,原来自己竟然撞到了一个男子身上。 她连连道歉:“这位公子,真是对不住,失礼了!” “姑娘不必客气,我瞧着姑娘神思恍惚的,又一直笑着,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了吗?” 安小朵面色一红,“没有什么事,对不起。” 她拿着雕像想上楼去。 那男人拉住了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十一章 超级郎 “姑娘,茫茫人海中,姑娘没撞到别人,偏偏撞到在下,也是种缘分呀,在下已备好酒菜,只是独酌无欢,姑娘若是有空,陪我共饮一杯如何?” 安小朵哭笑不得,原来,古代人还很会搭讪的哦。 但这男人的声音低沉悦耳,倒也不惹人讨厌。 所以她好脾气的笑着,“多谢公子,小女子不善饮酒,又还有事,先行一步了。” 那人的手,却仍是不松,安小朵面色一沉,双眸如寒星,冷冷的射向那人。 那人看起来,年约三十,白而瘦,眉若刷漆,鼻似悬胆,嘴角微翘,也算是个英俊的男人,只是,同样都是白,洛熙是面如冠玉,气宇轩昂,这人却是白而不净,他的脸上明明什么都没有,却让安小朵莫名的感觉脏兮兮的;同样的都是瘦,江南鬼医于南的瘦,看起来骨格清奇,而这人,却显出一股病态来,此刻,他正邪邪的笑着,双目闪烁,盯着安小朵,上上下下看个不停,眼角的皱纹若隐若现,想来,应该远远不止三十岁。 安小朵心生厌恶之感,她轻易的拂掉他拉住她衣衫的手,像拂掉一只恶心的绿头苍蝇,转身跑上楼去。 那个男子微微一怔,他抓着她衣衫的手,虽然没用多少气力,可是,一个普通女子也是无法轻易脱身的,他举起自己的手,在鼻间嗅了嗅,望着安小朵的身影,阴恻恻的笑起来。 安小朵没料到,在这荒僻之地,竟然还有这么色胆包天的人,居然站在自己的客房前等候。 安小朵摩肩擦掌,好久没跟人打架了,如果有人找茬,她倒十分乐意奉陪,想看看自己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神武”。 话说,在现代时,她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是挺能吓人的,只是一到古代,她就成了不入流的了,没办法,古代高手多,中国武术,博大精深,只可惜,到了现代,很多都失传了。 灿若正在炕上叠衣服,见安小朵在那里摆架势,就问:“主子,你干嘛呢?” “找人打架!” 红芷正在窗边逗几只水鸭,听说要打架,忙凑到跟前来,“跟谁打呀,主子?” “有人、戏我,你说该打不该打?就在门外站着,找我抽他呢。” 两人一听,都觉好笑,忙趴着门缝去瞧。 只看了一眼,灿若便扑通一声跌在地上。 “主子,主子,他……他……” 安小朵一愣,忙问:“怎么了?” “主子,他是,那个人!” “哪个人?” “允诺!” 安小朵惊得说不出话来,忙又趴着门缝又瞅了一遍。 此时的允诺正在跟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说话,笑容满面。 很奇怪,同样的一张脸,现在却变成一个谦谦君子样,与看她时的那种、邪全然不同,难怪灿若说了长了一张菩萨脸,敢情这个男人,会变脸。 灿若紧张的说:“主子,怎么办呀?他怎么还待在那里不走呀?你怎么被他缠上呀” 安小朵把昨天下午的事说了一遍,红芷的眼睛扑闪扑闪的,又把那个允诺看了一遍,迷惑的说:“主子,我怎么觉得他没你说得那么差呀,他虽然不年轻了,可是看起来,还很好看呢。” 红芷说完又撅着屁股看,一幅没出息的花痴样子。 灿若对着她的屁股拧了两下。 “死妞子,再看,当心他把给吃了,都不会吐骨头。” 红芷在一边吐着舌头笑。 安小朵说:“红芷,你是不是觉得你的小宇哥,也不如他呀?” 红芷头一拧,“才不是呢,小宇哥比他好看!” 安小朵和灿若对看一眼,捂着嘴吃吃笑。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三人连忙都不再出声,只听得一个男声响起,却是允诺的。 “这不是沈将军吗?” “呀,怎么是镇国将军?您怎么跑到这偏僻的地方来了?”沈子轩也很惊讶。 “这屋子里的是?”允诺问。 “哦,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啊?”允诺没料到自己看中的女子,竟然是沈子轩的未婚妻。 沈家虽已不比从前,可是皇上却有意重新启用他们,他权衡了一下,随即说:“不打扰将军了,告辞!” “镇国将军,请自便!” 允诺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怏怏离去。 安小朵打开门,小声说:“哥哥,你说这镇国将军,到这地方干嘛呀?” 沈子轩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刚才好紧张,怕灿若不知道,撞见了他。” 灿若说:“他是来找主子的,都一把年纪了,还那么。,唉,我怎么有这样不知羞耻的爹呀!” 沈子轩安慰她:“等雨一停,我们就离开这里了,你以后再也见不到让你不快的人了。” 安小朵还在苦苦的思索着,那个镇国将军,到这里干什么呢? 只是凭空瞎想,当然什么也想不到,索、,跟踪他吧! 安小朵走到楼下,允诺和几个男人正在喝酒,不多时,客栈外又进来一个年轻人,那个男子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便随着那男子出去了,安小朵悄悄的跟在后面,见他们出了客栈,便一直向右走,走到街心最繁华的地方停下了,对着一栋死气沉沉的楼房望了一眼。 那年轻男子上前敲门,不多时,一个头发蓬乱,半敞着胸口的女人懒懒的打开了门,一看到允诺,立马换了张脸。 “大爷,您这大白天的怎么来了?是太想我们里面的姑娘了?” “少废话,我让你查的人,查清楚了吗?” 那个女人仍是媚笑着,“爷呀,你找她做什么呀,那个娘们,坏着呢。” 允诺看着那个女人,沉默着。 那女人见势不对,忙说:“爷,我们确实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你说她走的那天吧,一点征兆都没有,连自己一直当命根子的银子都没拿,你说她那爱财如命的,钱都不要了,八成,是被人给害了。” 允诺冷笑一声,“她会被人害?哼,她如果不去害别人,别人就得烧高香,谁害得了她呀!别说这没用的,还有什么其他的消息吗?” “我听丫环说,她走时,换了套男人的衣服,直奔着那边那个齐鲁客栈而去,至于去那里做什么,后来又有没有再出来,就没人看见了。” 安小朵看了看那个女人,心里已明白了个大概,看来,这就是何宇口中曾经提过的院。 这么说,镇国将军是在找月影? 他不是已经利用完她了吗?又找她作什么? 正想着呢,面前突然出现一个人影。 是允诺。 安小朵假装停下系自己的鞋子,允诺站在她面前,她也假装没看到,等一抬头,差点又撞到允诺身上。 她呀的叫一声,跳得老远。 “姑娘,看来,我们真的很有缘分,你又撞到了我的怀里。” 允诺那双大大的眼,一个劲的对安小朵放电。 安小朵看到他那老男人、情的样子,又是一阵恶心。 “起开了,我看是你存心想来撞我。” 安小朵瞪他一眼,不屑的走开。 雨停了,阳光很快又明媚无比,安小朵一行收拾一下,又要准备出发。 出了客栈,正想上马车,突然看见允诺一行也走了出来。 “沈将军,这就要走了?一路顺风呀!”允诺笑得道貌岸然。 他的身后跟着几个人,其中一个人特别奇怪,穿着很肥大的长衫,又戴了只斗篷,斗篷下面又遮着一块面纱,整个人被遮得严严实实。 那个人显然是被另外几个推着走,经过安小朵身边时,突然紧紧的盯住安小朵,挣扎着不肯走。 那几个人动手使劲的掐他,推他,他一边走一边仍是转头,死死的看向安小朵。 安小朵突然一阵心慌,她几乎想出口相问。 沈子轩踩了她一脚,对着允诺说:“将军也要走了,将军也一路顺风!” 允诺上了马,突然又对安小朵邪邪一笑,扬尘而去。 躲在马车里的灿若突然拉了拉安小朵的衣角,“主子,那个怪人,是个女人!” “你怎么知道?” “她的脚,好小,再矮的男人,脚也不可能那么小。” 沈子轩打断她们。 “别再议论了,允诺这个人,。,阴险,诡异,朝中人人尽知,还是少惹为妙,更何况,我们现在,可是平头百姓!” 沈子轩说完,对着允诺远去的马车,深深的叹了口气,双拳不自觉的紧握。 灿若轻轻的说:“我知道,你在为那个带面纱的人担心。” “可是,我已有心无力,我能保证的,只是自己亲人的安全。” 马车又缓缓的跑起来,两日后,终于到了魂牵梦绕的,老家。 安小朵掀开车窗,眼前一片清新。 小镇有小镇的好处,与京城的热闹喧嚷相比,这里的小镇安静,自在,淡然,平整的青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亮亮的,路两边种满了梧桐树,那是乡下最常见的一种树,开淡紫色花,有淡淡香气,寥寥的几家店铺散落在这些梧桐树之间,安小朵看了一下迎风飘摇的招牌,有裁缝铺,绸缎庄,酒馆,包子店,京城里有的,这小镇上倒也齐全,只是,店铺小了一点,又小了一点而已。 几只鸡在路边草丛里咕咕的找着虫子,几个孩子看见安小朵他们的马车,好奇的跟在后面跑,小镇上基本上没有多么高的建筑物,大多都是低低的青黑色的房子,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婆在给一株叫不出名字的花浇水,对于经过的马车,她只是淡然看了一眼,仍是对着她的花微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十二章 这厮真不地道 突然,一阵疾速的马蹄声打破了小镇的寂静。 一骑白马自街的尽头跑了过来,那马匆匆的与他们的马车擦肩而过,却又来一个急转弯,又拐了回来。 “请问,是沈家的人吗?” 安小朵此时已看清马上的人,她惊喜的叫着:“温宁哥哥,温宁哥哥!” 温宁向她看来,只一眼,便站在那里,只是安静的微笑。 安小朵已跑出来,站在他面前,问:“温宁哥哥,你还好吗?三年没见了,落落想你了。” 真的想了,想这个深情厚重的男人,虽然她不能嫁给他,可是,她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洛熙,也就只有这个人,可以让她的心,微微的动一下。 温宁站在她面前,嘴微微颤抖着,眼里带着笑,却又含着泪,仍是说不出话。 沈子轩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我说宁兄,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见到落落就说不出话,你平日里,蛮能说的呀。” 温宁笑了笑,终于说:“落落,你回来了,真好,我又能天天看到你了。” 安小朵拉着她的袖子,乐呵呵的说:“我的嫂夫人呢?跑到哪里去了?” 温宁眉头紧皱,看了沈子轩一眼,说:“她,又走了!” “走了?去了哪里?” “走了有三四天了,我一直没找到她,原想去路上迎接你们的,可是,她这一走,我就没赶得上。” 温宁说着,仍是不住的叹息。 安小朵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那个遮着黑纱的女人。 她一直盯着自己看,如果真像灿若所说,她是个女人的话,她,会不会是绿痕? 安小朵突然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是她,一定是她! 她拉住了温宁的手,“快走,快跟我走,跟我去救绿痕。” 一行人全部惊呆了。 沈子轩说:“落落,你说什么?我们什么时候见到过绿痕?” “那个,遮着黑纱的女人,她一直在看我,哥哥,她刚才一直盯着我看,我也说不出为什么,我突然就觉得,她会是绿痕!” 沈子轩一怔,隐约间,好象也觉得那个女人经过他身边时,也在死命的盯着他看,他当时以为可能这个人太想求救了,可是,现在想来,那个人如果不认识他,是不会那样做的。 他拉过一匹马,“快走,温宁,快一点,再晚就来不及了!” 温宁仍是一头雾水,沈落落跳上他的马,不由分说,对着马儿就是一鞭,马儿急驰起来。 就这么赶了四天,依然见不到允诺马车的影子。 安小朵忍不住哭了起来,“我应该当时就想到的,她一直就盯着我看,在那种情形下,只有认识的人,才会那样,我居然,眼睁睁的看着她,被那个色鬼掳走!绿痕,你一定不要有事,一定不要有事呀!否则,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温宁轻轻劝她:“落落,那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这么自责,是我,我没有保护好她。” 天可怜见,第五天,他们总算看到了允诺的身影。 但是,怎么救绿痕? 或者说,万一那个人,不是绿痕,他们怎么跟允诺解释。 三人缓缓跟在马车后面,想着办法。 直接要人的话,有些太过冒险,因为,谁也无法确定,那个面纱人,一定就是绿痕,万一不是,这个允诺可不是省油的灯。 安小朵说:“还是我来吧,那个允诺,对我不会防备的。” 沈子轩和温宁一起担忧的看着她。 “我不会有事的,你们就放心吧。” 安小朵策马向前,赶上了允诺。 “公子慢走,公子慢走!” 允诺看见她,一脸的疑惑,但看得出来,虽然很奇怪,但他还是很高兴。 “姑娘,我们又见面了,怎么?你怎么落单了?你的,沈郎君呢?” 安小朵装作跟自己情郎闹别扭的样子,嘟起嘴,“公子,我不想再跟他走了,我不喜欢那么荒僻的地方,什么都没有,将军,我可以,你是要回京城吗?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吗?我一个人走,好害怕。” 说完,安小朵又羞答答的看了允诺一眼。 允诺走上前来,细细的看着她。 “有姑娘这样美的女子同行,在下是求之不得呀,请吧!” 他的手蛇一样的缠在了安小朵的腰间。 安小朵强忍住内心的恶心,笑着随着他走到马车前。 “公子,我可以做你的马车吗?我骑了一天的马,真的好累。” “当然可以,不过,你要小心哦,里面可坐着一个脾气特别坏的小丫头,偷了我好多东西,我正要带她回府、教呢?” “是吗?偷东西,这可不是女孩子该做的事,将军这样气宇轩昂的人,能在您身边服侍,就是天大的福分,她可真是的,居然还跑。” 允诺大笑,“她可不像你,这么想得通。” 安小朵娇笑着上了马车,里面坐的正是那个面纱人,安小朵装腔作势的说了两句,无非什么教训她,要好好的读女儿经,要做清白的女孩子之类的陈词滥、。 她一边说着,一边暗暗的捅那个人,那人听到她的声音,突然剧烈的颤抖起来。 安小朵打开面纱,面纱底下一张脸,含着泪,带着些惊惧,嘴里还被塞了块破布,正是绿痕。 绿痕看到她,泪不断的流下来。 她解开绿痕身上的绳索,把她嘴里的破布扯掉,重又把面纱给她遮上,在她耳边轻说了几句。 这时,允诺又在外面说话了。 “姑娘,你这么跑回来,沈将军他不来找你吗?” 安小朵装出哭腔,“将军莫要再提这事,他实在是个无情无义之人,我不过说一句不想住在乡下的话,便被他一顿好骂,唉,想来,真是伤心俗绝。” 允诺心里大快,本以为这美人只能看看,没想到居然送上门来。 天渐渐的黑下来,马车停在了一家客栈门口,那几个骑马的男子又上来推搡着绿痕,走进了客房。 允诺却在马车外候着安小朵。 趁着夜色,他在安小朵身上乱摸。 “美人儿,我可一直想着念着你呀,快快跟我上楼去吧。” 安小朵推开他,“将军,我可是正经人家的女儿,将军怎可这样对我?将军若是真对我有意,须得八抬大轿来抬我,不然,我可不依!” 说完,甩开允诺的手,“大不了,我不跟将军走就是,我自己走,没想到将军这么英俊神武之人,行事却这么猴急,真是……” 允诺被安小朵一夸一损,嘿嘿笑着,拉着安小朵的手说:“好,姑娘,是在下不恭,请吧,待到京城,我再好好收拾你。” 最后一句,他附在安小朵的耳边轻轻的说,一股说不清的又香又臭的气息袭来,安小朵又恶心得不得了。 到了客栈,允诺一伙又开始胡吃海喝,安小朵借口头晕,先行去楼上休息。 她走到绿痕所在的那一间,门锁着,开锁对她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安小朵打开锁,绿痕正焦急的在屋子里转,见到她,叫一声,小姐,泪又落下来。 “好了,别哭了,快走吧~!” 安小朵拉着她,轻轻的下楼,真是要命,允诺那伙人,做的位置,就在楼梯口,要想避开他们的眼睛走过去,也真有点不容易。 她心生一计,对着一个端菜的伙计身上一撞,那一碗热汤全倒在了她的身上。 “啊!”她尖叫,尖叫声立刻吸引了允诺的目光,他冲上来,对着那个伙计就是一巴掌。 绿痕趁乱走了出去,她连忙劝架。 “将军,我也有错,也怪我不小心,算了吧,我去换件衣裳。” 允诺骂骂咧咧的停了手。 安小朵借口去后院的马车里拿衣服,翻墙,溜之大吉。 和客栈外的三人会合,四人两骑,趁着夜色,狂奔而去。 一路担心允诺来追,四人没敢住店,只是在荒效野外,随意地歇歇脚。 暮春的夜晚,已不觉寒冷,坐在大树下,虫鸣阵阵,繁星满天。 被救出来之后,绿痕一直靠在安小朵身边,压抑地哭着。 温宁见到绿痕,只是茫然的盯着她看,甚尔没有说一句安慰的话。 这两人还真是古怪至极,敢情一起生活了两三年,越过越没有感情? “温宁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绿痕?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安小朵气乎乎的问。 温宁低着头,突然一笑,“我还能说什么?我该说的话,早就已经说完了,绿痕,你不能生孩子,我从来没怪过你一句,对吧?可是,我们宁家,要传宗接代,爹娘让我纳妾,我也是百般拒绝,一心只想治好你,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还是没有什么起色,爹娘再次提出来纳妾的事,我才刚见了人家姑娘一面,你这边就受不了,一句话不说,就跑了,我把你找回来,可是后来,只要一提到纳妾的事,你就跑,你什么意思?” 温宁说完,死死的盯着绿痕,“我一直觉得,你善解人意,是一朵解语花,可是,在这件事上,你为什么不能体谅我一点?” 绿痕抹了抹泪,说:“绿痕没有福份跟宁少爷,一切都是绿痕的错,从今天起,你要纳多少房妾,都跟绿痕无关,绿痕,不再是你宁家的媳妇了,绿痕现在只是沈家的丫环,我要留在小姐身边,照顾她一辈子。” “你?你,你就是会说浑话!”温宁气挥剑在树上乱砍,树叶儿哗哗的落下来,他沉默半晌,说:“由得你吧,我累了,绿痕,真的累了,夹在你和父母之间,我觉得,特别累。” 安小朵叹口气,突然明白了问题的症结所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十三章 风云又起 沈落落的这个丫环,大概也是被她给害了,或者说,在古代,也有女、意识的觉醒,绿痕,一定是不能忍受跟另一个女人分享自己的爱人,所以才一再出走,如果不能拥有他全部的爱,那她宁愿,什么都不要。 沈子轩在一边和解,“好了,这会儿刚出虎口,又吵起来了,温宁,若是绿痕真被那个允诺给害了,你这会儿还不知怎么哭呢,两人能相守在一起,已经是福份了,比起落落,你们,真的幸福太多了。” 这下四人都不再说话,各想各的心事,各自无声的睡去,等到天刚破晓,便又催马急行。 到得一个镇子,突然发现很多人围在一堵墙边看着什么,边看边指指点点,因为人多,四人放慢了马速,经过那堆人群里,安小朵随意扫了一眼,墙上好象画了一幅人像,她一怔,那人像,怎么有点像洛熙? 她慌忙下马,而这时,沈子轩也发现了,他们挤到里面,细细一看,安小朵就觉心脏抽搐得厉害,痛不可言,她捂着胸口,蹲了下来。 沈子轩把她抱出来,她瘫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只是念叨着那人像上几个鲜红的大字:缉拿逃犯洛熙! 他不是骆寒吗?他不是大清国的附马吗?他怎么又变成了洛熙?是谁揭穿了他的身份? 逃犯洛熙? 逃犯?她突然又欢喜起来,这么说,他没有被抓到,他逃掉了,可是,他逃去了哪里?他现在又在何方?三年前的逃亡生涯,他受了那么多的苦,这一次,他难道要再下一次地狱吗? 安小朵突然强烈的后悔起来,她不该回山东的,她应该留在离他最近的京城,她应该听他的话,应该跟他一起亡命天涯,那样,不管走到哪里,他们总归是两个人,他们可以相互依靠,相互搀扶,相互取暖,想到他又要一个人,面对这凄苦无限的逃亡生涯,她的心,又是一阵钻心的痛。 “落落,你怎么样?你不要太难过,他逃掉了,他没有死,我们再慢慢的想办法,好不好?” 沈子轩见安小朵面色苍白,一言不发,也是一阵心慌。 温宁和绿痕两人这下也顾不上自己的事了,也忙着安慰安小朵。 “小姐,小姐,你别这样,你得想开点,只要王爷没死就好,你自己先要好好的呀,自己好好的,才能帮到他呀,小姐,你说句话,你别吓我呀!” 绿痕说着又哭起来。 温宁握紧她的手,“落落,我帮你找他,相信我,我在江湖上的朋友很多,我会请人打听消息的。” 安小朵闭上了眼,“哥哥,找个地方,我想休息一下。” 客栈里,安小朵慢慢恢复了思考的能力,她冷静下来了,她突然想起了何宇,他是洛熙的贴身侍卫,对他忠心耿耿,他应该是最能知道事情原委的。 安小朵收拾了几件衣服,又带了足够的盘缠,夜色降临,她留下了一封信,一个人,牵着马离开了。 这是她的事,是她和洛熙的事,如果他们之间,注定是这样悲苦飘零的命运,那么,无论如何,不能再让她的家人牵涉其中了。 京城,效外,骆王府。 骆王府已被两张惨白的封条封住了,安小朵不过走了十天,这里墙外的草居然疯长,让十天前还张灯结彩的骆王府,一片荒凉的气息。 这一路打听来的消息千奇百怪,有的说,洛熙化成骆寒,就是为了完成他父亲未竟的事业,来夺大清国的皇位,有的说,洛熙已被抓入大牢,秋后问斩,还有的说,洛熙会变脸,他根本就离开京城,他甚至没离开皇宫,他就隐藏在宫中某一张面孔之下,伺机刺杀皇上;更甚者说,洛熙拐走了格格,作为人质,这下皇上也拿他没办法……。 安小朵去了她和洛熙的桃花源。 桃花已经落尽,绿树青葱,青山依旧,流水依然,而人,已不在。 她坐在岸边的一块大石块上,看着流水发呆。 这时,一个樵夫打扮的年轻男子逆着溪水走了上来,手里抓着一条大鱼,背上背着一捆树枝。 他走到安小朵面前,突然惊喜的叫:“沈姐姐!” 安小朵也是惊喜万分,真没想到,这人,居然会是何宇,她在京城里把他常去的地方走遍了,也没找到他,却没想到,他在这山谷里。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这里的。”何宇又高兴又难过,“将军出事后,我就一直住在这,将军让我,在这里等你。” “他?他现在好吗?他在哪里?”安小朵急急的问。 何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他说,他要向江南走,还说,叫我记住一句诗,背给你听,叫什么,鸿雁在云鱼在水。” 何宇说完,见安小朵一脸担心,又说:“沈姐姐,你不要担心,他不会有事的,因为,长乐格格和他在一起。” “长乐?她怎么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洛熙一直很仔细,怎么可能突然败露呢?” 何宇深深的叹息,把手中的鱼重重的摔在地上。 “还不都是那个月影,不是我说你们,你和将军,就是太过善良了,对那样坏的女人,就该斩尽杀绝,是她跑去官府告的密。” “天哪,她怎么会这么做?她的肚子里,还有她和洛熙的孩子,洛熙倒掉,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了。”何宇说。 “啊?”安小朵又是一惊。 “那天,将军说了她很多难听的话,她冲了出来,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又哭又叫,跟疯了似的,那时,你和将军已去了桃花源,她在屋子里折腾了半天,没声音了,我趴窗一看,差点吓死了,她浑身都是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我就叫了大夫来,大夫救下了她,孩子却没了,大夫说,是她自己用手使劲的锤自己的肚子,导致孩子掉了的,她这个女人,真是疯狂,居然能亲手杀死自己没出生的孩子。” 何宇说着,眼里显出一种惊惧之色,显然那天的情形,相当的瘆人。 “她出事之后,因为七天后就是大婚,府里的人都忙着准备喜事,也没人管她,管家只是派了一个丫环照顾她吃喝,而我知道,你和将军,也只有这七天的相守时间, “所以,也没去跟你们说,反正孩子已经掉了,说了,将军只怕会更恨她,后来,你和红芷妹妹走了,我去送你们,然后,又去宫里帮忙,就彻底的把月影给忘到了一边,就在大婚当晚,格格和将军刚要安歇,一个小丫环慌张的跑过来敲门,我问她什么事,她也不肯说…… “直到格格出来,她才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格格当时的脸色,我说不清楚,很震惊,却又很欢喜的样子,她把我和那个丫环都关在外面,和将军屋子里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将军再出来,脸上的面具撕掉了,又换了件女子的衣服,他只跟我说了几句话,让我去桃花源等人,还说人要到了,就跟那人说,鸿雁在云鱼在水,说完,就跟长乐格格匆匆离去。 “我那时还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到底发什么事,但按着他的要求,我回到了骆王府旁边的桃花谷,我前脚刚到,后脚就看见一大批御林军把骆王府封掉了,后来,在一个在衙门里当差的同乡那里得知,原来骆将军就是三年前郡王府的王爷,而去告发的人,正是月影。” “我远远的看着月影领了赏银离去,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愤恨,真想亲手杀了她,可是,她居然一出门就钻进了县衙老爷的轿子里,她竟然,那么快的又搭上新的男人。” 何宇说到这里,仍是气愤不已。 安小朵平静的说:“我说过了,她欠的越多,她会还的越多,罢了,不说她了,我要去找洛熙。” “我跟你一起去!”何宇说着,回木屋去收拾行李。 “不,你不要去了,这太危险,如果被官府发现,就是同罪,何宇,你还有红芷要照顾,你不能这样跟我走。” 何宇笑,“沈姐姐,有时发现你真的好啰嗦哦,你都不怕死,为什么我一个整日在沙场征战的大男人会怕死?再说了,这些年,我一直跟着将军,他救过我的命,我把他当成我的亲哥哥了,哪有哥哥的事,弟弟不去做,只推给嫂子去做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何宇打断她的话,“其实事情很简单,找到将军,然后呢,隐姓埋名一起过日子,我不信官府他能追一辈子,即使一时找不到他,我们也不必担心,有皇上最心爱的格格在,谁敢拿他怎么样?他都逃了十天了,皇上迟迟不发通缉令,不也是碍着这格格吗?” 安小朵听到这里,心里突然酸酸的,怪怪的,“何宇,你还没跟我说,为什么格格也要跟他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十四章 鸿雁在云鱼在水 “格格喜欢他嘛,估计他一变脸,比那个骆寒的脸可俊多了,格格就更喜欢她了,说起来,格格对将军那叫一个好……” 何宇说得高兴,见安小朵沉默不言,忙住了嘴,“沈姐姐,无论格格对将军怎样,将军心中,还是只念着你的。” “只要他快乐,就好,走吧!” 安小朵上马,沿着洛熙走过的路,慢慢的搜寻而去。 去江南的路,只有那几条必经之道,官道人多眼杂,洛熙是不会走的,安小朵在另外几条路口看了半天,发现了洛熙给她留的第一条小鱼。 用红丝线缠成的小鱼,丑丑的。 何宇见了,很是稀奇,说:“姐姐,你怎么知道,这是洛熙留的小鱼呢?” 安小朵笑笑,“那是我和洛熙的秘密。” 还是在玉峰城时,闲着无聊,听到洛熙说什么雁足传书”和“鱼传尺素,安小朵便跟洛熙玩了个游戏,洛熙在屋子里藏小鱼,由安小朵来找,鱼头的方向,对着下一条鱼的位置,安小朵每找到一只,便折一只纸雁,宣告占领了洛熙的阵地。 一个很无聊的游戏,那时的两人却玩得劲头十足。 怎么也不会想到,真的有一天,她会沿着他留的小鱼,一点点的,去找他的踪迹。 她把那条小鱼解下来,收好,沿着那条路,一直向南。 一路上,遇到很多群搜查的官兵,安小朵心里又害怕又略有些释然,害怕的是,官兵搜查的那么严,如果真抓到他,长乐格格怕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释然的是,官兵们然还在寻找,说明洛熙暂时还很安全。 红丝线时断时续,连着走了十来天,也没见到洛熙的影子,又过了几天,干脆连小鱼也看不到了。 “是出了什么事吗?”安小朵暗暗着急。 “应该没被抓到呀,你看那些官兵还在盘查着路人,也亏得王爷精明,一直在他们的搜索范围之外找路走。” “那是怎么回事?他是病了吗?还是出了什么意外?为什么没有小鱼?我们是继续往前走,还是留在这个地方找他?”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何宇只能无助的看着她,安小朵心中一阵茫然,她那么渴望,在下一秒就能在前方的路上看到他的身影,可是,此时的她却象在一片大雾中行走,看不到方向。 她不知道,洛熙也在一步三回头的等着她,他必须要不停的走,才能甩开苍蝇似的追兵,他自己也不知要走到哪里,也许是天涯海角吧。 一直走,一直走,走到荒凉的天的尽头,走到一个连官兵也懒得追的地方,哪怕是蛮夷之地呢? 只是,苦了长乐格格。 这一路,不能走官道,他们走的,都是崎岖不平的小路,偶尔路不好,只好牵着马走,而江南的雨,偏偏又那么多,一场接着一场,几次在泥泞中,她都摔得满身是泥,浑身青紫。 他看一眼躺在低矮的小土屋里,一堆烂稻草里的格格,心里一阵歉疚。 现在的她,蓬头垢面,满面灰尘,从村人那里买来的粗布衣裳也破旧不堪,哪里还有一点格格的样子。 他是习惯了,行军打仗,常常昼夜伏在野外,不吃不喝,她却是娇生惯养的格格呀。 他想起出事时的那一晚,她把丫环支出去,颤抖的问:“你是洛熙?” 那时他的心中是怎样的慌张。 可是她却欣喜的去摸他的脸,“告诉我,你真的是洛熙吗?” 他点点头,缓缓的撕下自己的面具。 她开心的笑了,“原来你真的没有死,我曾经以为你死了,你没有死,这真是好。” 她从衣箱里拿出一袭衣裙,要他换上。 “月影告发你了,皇阿玛正在派人抓你,但是,没关系,跟我走,他们绝对捉不到你。” 她的脸上突然现出孩子般的狡黠和、皮,拉着他的手,大模大样的出了门。 她是格格,谁敢拦她? 她救了他,可是,出了城,她却不愿意回去了,无论他怎么劝,她就是不听。 官兵一直尾随在他们身后,苍蝇一般,只是跟着,却并不动手。 他知道,他们在寻找着合适的机会。 一旦被抓,他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妻子了,那个叫沈落落的女子。 他想起她,就像想起春天,想起花朵,想起这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 他丢下长乐,一个人偷偷的骑马走了,他知道,她会伤心,可是,他也知道,离开他,她还是可以回去做尊贵的格格,过锦衣玉食的生活。 可是,他没想到,一切都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躲在一边,想看到官兵把她带走,再放心的离开。 可是,那群官兵居然对她动手动脚,他们不知道,这是皇上最心爱的格格吗?他们,不是皇上派来的人吗?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他听着他们鬼一样的笑声,看着她像个羔羊般无助的挣扎着,再也来不及多想,冲了过去,一番艰苦的打斗之后,总算把她救了出来。 她受了惊吓,开始发高烧,不断的说着胡话,叫着他的名字。 洛熙,洛熙。 他很奇怪,她熟悉的应该是骆寒这个名字,而不是洛熙。 他也受了伤,被刀砍伤的地方,肉血乎乎的翻着,没法再往前走了,只得留在这个江南的小镇上,在野外找了间无人居住的破房子,暂时安歇。 好在有过逃亡的经历,这使得他可以轻松的避开那些追兵,从街上买来食物和药。 那些官兵看起来不一样了,虽然穿着同样的服装,可是,他们不再像以前那样平和,对过往行人,只是对着画像看一眼,只要不是他们找的人,便立即放行。 他们会去摸漂亮女子的脸蛋,会借故扣留行人的财物,他们不象是官兵,倒像是强盗。 洛熙无法分清这其中的缘由,他只知道,他和长乐以后的逃亡之路,会凶险无比。 沈落落,沈落落在哪里呢? 他很想她,他很怕自己再也见不到她。 她能找到何宇吗?她会沿着他系的小鱼一路找来吗? 他突然又后悔自己的决定了,他本来是想,跟她会合,然后,找一个安静偏僻的地方,渡完余生。 可是,很多事,不是人的意志所能转移的。 他只能等待,等待属于他们两人的命运。 他似乎已经感觉到她的气息了,可是,她在哪里? 安小朵和何宇又走了整整一天,还是没发现小鱼。 每一条可能的小路,她都搜寻过了。 安小朵决定返回刚刚经过的那个小镇,那个小镇里,有他留下的最后一只小鱼。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感觉那里有洛熙的气息。 找了间客栈安顿下来,安小朵便开始着手寻找洛熙。 她和何宇找了身当地农民的衣服,穿在身上,开始在一些荒僻的无人居住的废屋间寻找。 如果换作是她,可能也只会选择这些地方栖身吧。 这么查了几天,没有结果,何宇怀疑的说:“沈姐姐,会不会将军根本就没在这里,也许他已经走了,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他没法再给你留路标。” “不会的,他不会。”安小朵坚定的说。 何宇叹口气,两人又向一个村庄附近走去。 南方的村庄,三步一桥,五步一水,两人在这些小桥间胡乱转悠,这时,桥边一户人家里走出一个老人。 说是老人,其实也没有多老,走近了安小朵发现,这人腰佝偻着,行动较为缓慢,左臂上挎着一只篮子,露在外面的手臂,皮肤竟然还是细致白晳。 应该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吧。 这个妇人一直低着头走路,头上又戴了顶江南一带妇女常戴的斗笠,扎着方巾,安小朵看了一下,移开了目光。 何宇问她:“我们再去哪里?” 安小朵指了指前面的村子,心里一阵茫然,喃喃的说:“洛熙,洛熙,你到底在哪里呀?” 那个妇人本来即将与他们擦肩而过,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洛熙,洛熙,你到底在哪里呀?” 她学着安小朵的口气,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安小朵奇怪的看着她,心想,这人,有点毛病吧? 那个妇人突然抬起头来,“你见到洛熙了吗?见到了吗?” 她激动的抓住安小朵的手,眼巴巴的看着她,“洛熙在哪里?你告诉我好不好?” 安小朵心中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猛地扯掉了那个妇人头上的斗笠和方巾,妇人的脸,全部露了出来。 安小朵惊讶的捂住嘴。 这个妇人,竟然长了一张跟大福晋一模一样的脸,只是,她的头发,一片雪白,眼角也耷拉了下来,比起三年前,竟似老了七八岁。 “额娘?你是额娘吗?我是落落呀,额娘!” 安小朵激动的抓住妇人的手。 那个妇人瞅了她一眼,皱着眉头,像在想些什么,半晌,突然尖叫了一声,“别抓我,鬼,鬼呀!” 她撒腿就跑,连手中的篮子也扔了下来。 安小朵追上去,妇人越发害怕,一个劲的尖叫着。 尖叫声很快引来了好几个村人,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挡在她面前,怒视着她。 “你干什么?你吓着我婆婆了。” “她是,你婆婆?”安小朵吃惊的问。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十五章 最意外的重逢 “是。”小男孩回答得干脆利落。 这时其他人也都向安小朵靠近。 “他们一老一小,很可怜的,不要欺负他们!”一个中年男人说。 安小朵连连摆手,“我并没有欺负他们,我只是觉得这个人跟我娘长得很像。” “既然是你娘,她怎么会不认得你?” “这个,我也不知道,她好像,是病了。” “你才有病!”那个小男孩很不高兴的冲她嚷,转身领着那个妇人进了院子,村人也各自散去。 眼看那个小男孩就要把门关上了,安小朵突然大叫:“洛熙,洛熙,你来了!” 妇人听到洛熙两个字,再次有了反应。 她很快又跑了出来,拉住安小朵的手问:“洛熙在哪里?” 安小朵问她:“洛熙是谁?” “我的儿子,洛熙是我的儿子,我一直记得的。”妇人干瘪的眼眶里突然涌出了泪。 安小朵也忍不住落了泪,“额娘,你不记得我是谁了吗?” 妇人的手在安小朵的脸上摸索着,拭掉她眼角的泪。 “你是落落,是落落,是我的儿媳妇!” 她突然对安小朵微微一笑。 安小朵哇地哭出声来,紧紧的抱住了她,“额娘,你记起来了吗?你都记起来了吗?你怎么会到了江南,我一直在找你,找了好久都没找到,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呢。” 大福晋仍是对着她笑,笑得像个孩子似的天真。 安小朵心中一凉。 “额娘?”她试着叫了一句,大福晋不理她,却跑到桥上去拾她的篮子和斗笠。 那个小男孩也忙着跑过去帮她,篮子里装的是鸡蛋,大多都摔碎了,淌得到处都是。 安小朵也动手去拾,那个小男孩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不时偷看她一眼。 “小弟弟,你的家中除了婆婆,还有其他人吗?” 小男孩摇头。 “那,那你的婆婆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小男孩又摇头。 何宇在一边发急,“你这小孩子,怎么一问三不知呀?你怎么和你的婆婆在一起的?你的父母呢?” 小男孩看了何宇一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何宇气得翻白眼。 捡完鸡蛋,大福晋转身向自己家中走去,小男孩一语不发的跟在后面。 安小朵愣愣的,想跟又怕大福晋再尖叫,惹来村人。 正迟疑间,大福晋突然回头,“你不进来吗?” “啊?哦,我进,我进!”安小朵和何宇忙跟在后面进了院子。 一个普通的江南农家小院,草屋,水井,石磨,黄土墙的角落里,喂着几只鸡和鸭子,咕咕嘎嘎的叫得很是热闹。 大福晋进了屋子,又开始傻坐着,也不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安小朵。 安小朵又叫了几声额娘,她什么反应也没有。 安小朵这下算是明白了,大福晋大约是受了什么刺激,精神上有了毛病,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 那个小男孩此时也搬了只小凳,紧紧的依偎着大福晋坐下,那种乖巧与他的年龄极不相符。 安小朵看到这一老一小相依为命的画面,眼圈不由又红了。 小男孩突然问他:“你为什么老是想哭?” 安小朵柔声答:“你的婆婆是我的娘亲,她有了病,不认识我了,我很伤心。” “婆婆害怕像你这样年轻的姐姐,你不要怪她。” “我不会怪她的,她是我娘,就是打我骂我,我都不会怪她的,你呢?婆婆有病,你们平时怎样生活?” “婆婆没病,她就是有时会不高兴,她不高兴时,我做饭给她吃,等她高兴了,她就会去卖鸡蛋,会种地,会做很多事,会很疼我,做很多好吃的给我吃。” 安小朵摸了摸小男孩的头,“这么好的婆婆,你在哪里找到的?” “是婆婆找到我的,我正在跟人打架,抢东西吃,婆婆给我好吃的包子,说我是她的儿子,后来,又说我是她的孙子,她先是和我一起住在破屋里,后来,婆婆又买了这个房子,我们就一直住在这里。” 安小朵把小男孩和大福晋都搂在了怀里。 “谢谢你,你把婆婆照顾得很好。” 小男孩睁着大眼,“我是婆婆的孙子,那你是我的姑姑吗?” “姑姑?”安小朵笑,“对,我是你的姑姑!” 长乐格格的烧总算是退了,只是身体十分虚弱,洛熙又冒险去街上买了只鸡,打算炖点鸡汤给她喝。 火生起来了,水咕嘟咕嘟的响着,他对着大火,又陷入了回忆中。 这些天,总是不停的回忆着,或者说,这些年,总是在不停的回忆着,逃出来时,太过匆忙,他没有来得及带上她的画像和她的头发,他所剩下的,也就只有回忆了。 洛熙想起在骆王府时,安小朵生火时的情景。 她真的好笨,火还没烧着,倒忙着添木头,弄得一屋子都是烟,好不容易生着了,却又把柴火加得太旺,火苗钻出来,把她的头发都烧焦了,也不知道是烟薰的还是气的,她哭了,用脏脏的手去抹眼泪,整个人都变成只小花猫,他躲在屋外看着她,心里突然就柔软起来。 “洛熙,洛熙。”长乐在叫他。 洛熙从回忆中惊醒过来。 他对她说:“真是对不起,我刚才没听到,你饿了吧,鸡汤马上就好了。” 洛熙盛了一碗,蹲下来喂她,“格格,让你受苦了。” 长乐摇头,微笑,“我不觉得苦,洛熙,和你在一起,我觉得,很开心,你也喝呀,这些天,你都瘦了。” 洛熙说:“我身子壮,没事,格格,你说为什么皇上派来的人,居然连你都不放过?” “我不知道,也许,是皇阿玛生我的气了,我让他伤心了。” “即使是这样,他可能一怒之让人杀了你,却绝对不会任由别人来凌辱你。” “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我怀疑,这些人根本不是皇上的人,是有人在冒充,他们要将我置于死地,这很正常,可是,你是皇上最爱的格格,他们为什么也要除掉你呢?” 长乐缓缓说:“这么多年,皇上一直很、我,后宫中有人心生妒忌,这也没什么奇怪。” 洛熙点点头,“格格,你当时,为什么一定要跟我走?” 长乐又是一笑,“这个问题,一路上,你一直在问我。” “是,我一直在问,可是,你一直没有回答我。” “你觉得需要解答吗?” “为什么不需要?”洛熙疑惑的说。 “一个女人,放弃尊贵的身份,放弃锦衣玉食,不管不顾的跟一个男人,亡命天涯,我想,即使是个傻子,也能知道为什么吧?洛熙,你不傻,你心里很清楚,我是为了什么?” 洛熙说:“不,我还是不明白,格格,骆寒其貌不扬,平日里又少言寡语,怪异孤僻,又,又不能人事,格格才貌俱佳,能找一个比骆寒强一千倍一万倍的男子,为什么不找,为什么,要偏偏找上骆寒?” 长乐轻轻的笑,她的目光灿若的在洛熙身上流转,“骆寒是不够好,可是,我从骆寒的身上,发现了洛熙的影子,就只为这一点,我不管骆寒怎么样,都要嫁给他!” 洛熙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你,你早就认识我?早就认识,洛熙?” “是,很早以前,现在想想,真的非常久远了,可是,在我的记忆里,却还是那么的清晰。” 长乐看着洛熙,目光如水,如梦。 “算起来,有三年了吧,有一天,我们的太傅有事,临时请你来授课,我记得那时你随意的教我们一首词,是晏殊的清平乐,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斜阳独倚西楼,遥山恰对帘钩。人面不知何处,绿波依旧东流。” 洛熙的眉毛动了动。 “我永远都记得吟诵那首小词时的情景,平时的老师,都教我们一些晦涩难懂的东西,又拗口,可是你教的那首词,琅琅上口,我们都很喜欢。” “后来,我听说,你叫洛熙,从那以后,我就记住了这个名字,等我略大了些,皇阿玛问我,想找一个什么样的附马,我就说,我要找一个会把清平乐吟诵得非常好听的男人,其实,我很想说出你的名字,可是,我不好意思说出口,我以为,我还有时间,可是没过几天,就传来了皇阿玛将沈落落指婚给你的消息,那时,我真的好恨自己,所以后来遇到骆寒,我决定不再犹豫,不管他是什么样,我一定要嫁给他,嫁给那个,像你的男子。” 长乐说着,又是满面欢喜,“我没想到,这次我终于做对了,原来,骆寒就是洛熙,呵,你知道你刚撕下面具的那一瞬间,我有多开心吗?我一直以为你死了,可是,你居然没死,还成为我的夫君,老天爷对我,真的是太好了,我很快乐,也很幸福!” 长乐抓起洛熙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洛熙,我不觉得苦,哪怕明天就死在那些人的手里,我依然觉得幸福!” 洛熙的内心,被深深的震撼了,他定定的看着长乐,把自己本来想告诉她的一句话,咽了回去。 他本来想说:格格,我已经有了心上人,有了最深爱的人,我没有办法再去喜欢你! 面对她那一双勇敢狂热清澈的眼,他的嘴动了动,始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长乐的病好了,又说出了自己深埋心底的心事,这让她一阵轻松。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十六章 长相思 “洛熙,以前在宫里,总听别人说南方美,如今一见,果不其然,有一首词,是怎么念的,对了,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春花红似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她摇头晃脑的背着,仿佛面对的不是这破旧的村落里,摇摇欲坠的小屋,而是春江花月夜那样的人间美景。 洛熙苦笑,这个格格,还只是个不知世事的孩子,带着这么一个为了寻求诗歌中浪漫爱情的孩子,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见洛熙一直不说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长乐转头说:“洛熙将军,能不能别老是皱着眉头吗?虽然这样看起来,也很好看,可是,我还是喜欢,你笑的样子,我现在还能记起,你笑的样子。” 长乐甜美的笑着,洛熙无言以对。 “洛熙,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我们,继续逃亡吗?” “周镇是江南的重镇,官兵太多,不宜久留。” “可是,我却很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桥,这里的水,突然,不想往前走了,其实,我们又能走到哪里去?走到天涯海角吗?” “天涯海角?呵,这个世上,哪有什么天涯海角,逃亡的人,只能见机行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那我们就待在这里好不好?一连走了这么多天,我真的好累。” 洛熙又何尝想走? 他想的人,一直没有见到,那个拴在树上的小鱼,一直孤单的挂在那里,被风吹雨打,都有点掉了色。 他去看过好几遍,她一定是没来吧?如果来了,她会解掉那只小鱼的。 安小朵和何宇在大福晋的住处停留了好几天,这一老一小的情形,让她很是担心。 大多数的时间里,大福晋是不清醒的。 她很容易受到惊吓,尤其是在夜里,一点点的响动,就会让她缩成一团,紧紧的靠在那个只有十岁的的小男孩身边。 鬼,鬼呀,有鬼呀! 她总是无限惊恐的叫着这句话,自安小朵到这里,听到她说的最多的,也是这句话,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总有一天,她会崩溃掉的。 小男孩在这样的时候,总是紧紧的抱着他的婆婆,大大的眼睛里,没有恐惧和惊慌,只有忧伤和沉静。 “婆婆,不怕,没有鬼的,这个世上,没有鬼,那都是骗人的。” 他拍着大福晋的头,轻轻的说着话,安慰着她。 看到这满头白发的老人,躲在一个未脱稚气的孩子怀里,瑟瑟发抖,安小朵的心都揪起来了。 这个年仅十岁的孩子,到底承担过多少苦痛和悲伤? 不行,她必须要想办法治好大福晋。 她知道大福晋的病根,可是,这种精神疾病,最怕的就是拖延病情,初期救治,也许很快就消除了心理阴影,可是,经过整整三年,这三年里,无数次的自我心理暗示,让这种恐怖和臆想日渐加深,根深蒂固,难以消除,仅凭她的力量,几乎是不可能治好的。 除了一个人,江南鬼医,于南。 江南?这不也是江南吗? 她一下子欣喜若狂,但随即又有些沮丧,江南那么大,谁知道那个于南在哪个地方? 真后悔那时在军营,没把他的祖宗八代都问个清清楚楚。 看来,只能是慢慢打听了。 她拉过那个小男孩。 “你想不想让婆婆一直高兴,一直疼你,再也不会害怕?” “想,姑姑,我很想。” “那你相信姑姑吗?” 小男孩迟疑了一下,又点了点头。 “那好,姑姑以后呢,要带婆婆去一个叔叔家,那个叔叔会变戏法,他可以让婆婆一直高兴下去,再也不害怕。” “我也要跟婆婆一起去。” “那是当然喽,留下你一个孩子,我也不放心呀!” 安小朵疼爱的摸了摸小男孩的头。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婆婆叫我小洛!” “哦,小洛。”安小朵又看了小男孩一眼,这是个相当俊俏伶俐的小男孩,眉清目秀,只是很少笑,脸上透着丝冷峻,倒跟洛熙真有几分相像。 安小朵去镇上打听了一下,遇到一个脚夫,便说:“大叔,打扰一下,请问您听说过江南鬼医于南吗?” “听说过,怎么了?” “那您知道他具体住在哪个城哪个地方吗?” 被问的那个脚夫抬头看了看天,又看看她,脸上露出夸张的笑容。 安小朵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她的话,有那么可笑吗? 哪知她越是皱眉,那脚夫越是笑得厉害,笑罢,对着安小朵身后:“于南,于南,有个姑娘找你呀,快出来呀,你个小子,、福不浅呀!” 安小朵回头,真是如坠梦境,身后那扇门里站着的,真是于南吗? 于南看向门口伫立的那抹俏丽的身影,也只觉如梦如幻。 这眉眼,这神态,这窈窕的身姿,他使劲的抹了抹自己的眼睛。 “安北?你真是安北?” 他跑上来,几乎把安小朵抱起来了。 街上行人众多,人人见了,都捂着嘴笑,还有一些好事的老人开始指指点点。 安小朵大窘。 “于兄,于兄,快放手呀!” 于南哈哈大笑,把她拉进了医馆。 医馆里有不少病人正在等待,见于南对着一个姑娘叽叽呱呱的说个没完没了,把他们放在一边不管,都纷纷的叫起来。 “于兄,病人要紧,还是先去招呼他们吧,我不急的。” “不行,安北,不,安妹妹,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真没想到你会来找我,真的,这不是梦吧?这怎么那么像我天天做的梦?” 于南突然对着自己的手指头狠狠的咬了一口,立马痛得直跳,却又开心的笑起来。 “是真的,安妹妹,这是真的,对吧?” 病人们听到这里,纷纷摇头,看来今日这大夫是疯了,自己都是疯子了,对着一个姑娘发痴,还怎么给疯子瞧病?运气真是不好,还是等他的烧发过去再来吧。 病人陆续散去,于南干脆关了门,回头一看,还有一个人没走,就不耐烦的说:“今日有事,改日再来吧!” 何宇一直被当成隐形人,一直忍耐着不出声,这回终于受不了了。 “我说于兄,纪大夫,拜托你,用一点点你眼角的余光,看看我,好不好?” 于南一愣,“呀,原来是何护卫,怠慢了怠慢了,快请坐。” 安小朵简单的说明了来意。 于南却像根本没听到她说什么似的,只说:“我早就说你是女子,你总是不承认,今日总得认了吧,安妹妹。” 安小朵被他左一个安妹妹右一个安妹妹,叫得浑身发麻,说:“于兄,我叫安小朵,于兄可以叫我,小朵。” “哦,小朵妹妹。” 安小朵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自从那日你执意要回军营,我就心灰意冷,一个人回了江南,每日里总是想你,总算明白古人说的,求之不得,辗转反侧的深意。” 这么直白的,热辣辣的表情意,安小朵是第一次遇到,中间又还有个何宇,安小朵的脸暗暗发红,随着于南的情话越来越煽情,越来越千奇百怪,安小朵干脆连耳朵边都红了。 好不容易,于南表完了情,安小朵又把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 这回这哥们总算有了点正常的反应。 “照你这么说,你知道她的病根,这事倒容易多了。你明日把她带来,对了,她是你什么人?” “是我的干娘,三年前走失了,我来江南,无意中竟然遇到了。” “对了,我倒忘了问,二位来江南做什么呢?” 何宇刚想据实相告,安小朵忙打住他的话头。 “一点个人的私事,不方便说。” 于南温柔的说:“你不想说,便不说好了,也快晌午了,安然妹妹稍坐一会,我吩咐厨房做饭,可惜我父母走亲戚去了,妹妹又刚刚出嫁,不然,他们看见你,定是十分欢喜。” 安小朵说:“不用了,我们还有事,先告辞了,明日再来。” “那怎么行?不行的,一定要吃了饭再走的,等你干娘来了,你们就在我这里长住,等她彻底好了再走。” 真是盛情难却,何宇说:“沈姐姐,吃就吃吧,难得遇到故人,我们这几日一直忙着,也没吃顿像样的饭。” 于南带着他们在自家的府里随意的转了转。 与凝重的北京四合院相比,江浙一带的民居更加活活泼,装饰绿痕,木刻砖雕十分精细,屋面轻巧,白墙黑瓦在丛林溪流映照下,予人以明快的感觉,素雅清淡,韵味无穷。 安小朵看到一个小阁楼,上面爬满了花藤,突然想起了桃花源里的小木屋。 “妹妹你也喜欢那个小阁楼?”于南说:“我平日无事时,就住在那里,那里视野开阔,迎着风,看着风景,相当不错,想住的话,等你来,就住好了。” 安小朵笑笑,这时管家来报,说饭菜备好了。 三人吃了饭,饭后安小朵两人离去,于南却也执意要一起去。 “我看不用再等明天,现在天色尚早,今晚就把老夫人接来吧,我这里的客房多的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十七章 兜兜转转 安小朵却不过,又想,早一天让大福晋见到于南,也是好事,便点点头。 当下便又回到那个小院,把该带的一些衣物用品带上,找了辆马车,驶向小镇。 临近镇子时,安小朵又看到了那条小鱼。 她让马车停下来,跑过去解掉了那条小鱼,又系了只纸雁上去。 第一次看到那只小鱼时,恰巧遇到了一群官兵,等了好久都不见他们撤离,因为急着赶路,她就把它留在了那里。 她握着那只小鱼,那上面仿佛还有洛熙的气息。 于南见她对着一条树上解下的小鱼发呆,便问:“安然妹妹,你怎么了?” 安小朵摇头,“没什么。” “你若喜欢这丝线偏织的东西,我回去买上好多,编成好看的荷包,挂在阁楼里,天天给你看,好不好?” 阁楼?红丝线? 安小朵眼前一亮。 黄昏,洛熙去镇上买东西,又看了看挂小鱼的那棵树。 小鱼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纸雁。 他心中一阵惊喜,她来到这里了! 他决定在这个小镇留下来。 他在这个小镇已待了好几天,他想,如果沈落落再往前走,没发现小鱼,她会再返回来的。 洛熙看一眼暮色苍茫曲曲折折的路,那么长那么远的路,他什么时候,可以遇见她? 回去时,长乐正在用稻草扎成的扫把扫那个破烂的屋子。 天色阴沉沉的,也许明天会下雨,这个小破屋晚上躺在里面时,都能看见满天的繁星,是无论如何挡不了雨的。 他和长乐的处境本就十分艰难,如果再淋一场雨,再生病什么的,那就只有等死了。 长乐见他回来,高兴的迎上来。 “洛熙,我刚刚在前面那个村子里发现一个好去处。” “不是叫你不要乱路吗?” “我知道,那个村子离这里很近的呀,再说,我很小心的,又戴着斗笠,谁注意我呀。” 洛熙把手里的食物拿出来,放在地上,问:“你发现什么了?” “一间比这好点的屋子,肯定不会漏雨的,而且,在一个大山脚下,周围也没有多少人家,村子里最近的一家离那里也得将近半里路呢。” 洛熙想了想,说:“我再过去看看,可以的话,我们换个地方,这个地方,真的没法住人。” 长乐快活的应了一声,把两人的包袱和食物都带上了。 洛熙转头看她:“你好像,很开心。” 长乐咯咯笑,象只小兔似的蹦着往前走,“洛熙,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洛熙哑口无言。 这是一个天真的,爱做梦的小女孩,他不知道,如果有一天,梦醒了,她会怎么面对。 前面的村子距离他们不过二里路,很快就到了长乐所说的那个大山脚下。 洛熙看了看,这里确是一个极为隐蔽的地方,屋子前有一大片竹林子,后面又依托着葱茏的青山,不注意看,根本就不会想到,这里居然还会有人家。 对于他们,这真是一个极好的住处,就算被追兵发现,后面的大山也是逃生的好地方。 “你倒真是眼尖,怎么会发现这里有屋子?” “你听我说嘛,这屋子呀,原先住着一个老人和孩子,那个老人痴痴傻傻,那个孩子不过十岁左右,今天我走到这里,本来是看中那个屋子的,就那间,”长乐说着,指给洛熙看,果然,在这屋子不远处,还有一个小屋,只是看起来,更加破烂。 长乐接着说:“谁知刚刚走远,突然从那边桥上来了辆马车,把那个老人和孩子都接走了,还带着包袱什么的,估计呀,暂时是不会回来的。” 洛熙跳进那个小院,看了看,屋子里的陈设很简单,看来,这也是个相当清贫的家,但对于逃难的人来说,有屋可以遮风挡雨,有炕可以休息,有锅有灶,可以做饭饱腹,真的是足够了。 洛熙和长乐,就这样在这个小院里住了下来。 他突然发现,逃难其实还可以有另一种逃法。 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 那么,如果装成街上的小商小贩,是不是也最容易隐掉他原来的身份? 对大福晋的病情,于南并不乐观。 “时日太久了,那种恐怖与惊惧已渗入她的五脏六腑,要想彻底的清除,相当的困难呀!” 于南连连摇头。 大福晋看到一群人围着她看,吓坏了,缩在桌子底下,抱着自己的头。 安小朵想走上去安慰她,她却再次大声的尖叫起来。 “鬼呀,鬼,鬼不要来抓我呀!” 她在桌子底下钻来钻去,桌上的茶杯被碰掉了,在地上开了花,她却视而不见,一双手就要按上去。 小洛一直跟着她,这时忙伸手去拉,终究一个孩子,身单力薄,反被大福晋拉倒在地,整个手掌都按在了那些碎片上,鲜血直流。 小洛痛得直哭,“姑姑,姑姑,我们回家好不好?婆婆不喜欢这里!” 他乞求地看着安小朵。 安小朵拿起他的手,小心的给他取碎片,小小的孩子痛得直抖,可一根极细小的瓷片扎得很深,非挑出来不可。 “小洛忍一忍,很快就会好的。” 安小朵紧握住他的手,一咬牙,把那个碎片拔了出来。 拔过之后包扎好,小洛仍是哭着要走。 安小朵叹口气,“小洛,婆婆的病,好比刚才扎到你手里的碎片,挑出来时,会很痛,可是,如果一直不挑出来,就会一直在那里扎你,到最后,会一直流血,流,连整个手掌都会废掉的,你懂吗?” 小洛瞪着大眼,想了半天,轻轻的点了点头。 而这时的大福晋看到小洛受伤,突然又清醒起来。 “小洛,你怎么了?怎么受伤了?快给婆婆看看,还痛不痛?” 她忙不迭的跑过来看小洛的伤口,安小朵轻轻的叫了声,“额娘!” “落落?你是落落?洛熙呢?洛熙去哪里了?” “他在别的地方,我们很快就可以见到他了。” “不,你骗我,洛熙死了,他都好多天没有回家了,他死了,死了!” 大福晋大哭起来,哭完之后又陷入一种迷迷糊糊的状态中。 安小朵再怎么叫她,她也不再理睬。 于南看了半晌,说:“安然妹妹,你先陪着她,陪着回忆一些以前的事,那些高兴的快乐的事,等她身上那种积极的力量、动起来,我们再来帮她解除心魔。” 安小朵开始慢慢的说一些王府以前的趣事给她听,当然,说得最多的,还是关于洛熙的事,她力回忆着,说到最后,自己也常常会笑出声来。 原来,即使是在她和洛熙初识的那段时间里,也是有很多快乐的,只是,当时的她,没有发觉。 “额娘,我知道你是因为洛熙失踪了,心里太害怕,又老是有人来吓你,才会偷偷的离开,可是,洛熙没有死呀,他和我,在山洞里待了好几天,终于逃了出来,他出来以后,找不到你,可伤心了,你要快点好起来,他马上就可以来看你了。” 大福晋显然已被安小朵带入了那种欢喜快乐的情绪中,知道洛熙没死,她显得非常激动。 “洛熙,洛熙他现在在哪里?” “他有事,抽不开空来见你,等你好了,我带你去找他,好不好?” 这一晚,大福晋睡得非常香甜,没有惊醒过一次,直到天亮。 小洛很开心,拉着安小朵的手说:“姑姑,婆婆不害怕了,她睡得好香。” “是的,她会好起来的。” 他们的话音刚落,屋子里突然又响起了大福晋的尖叫。 安小朵跑过去,大福晋又故态复萌,缩在墙角里不断的发抖。 她的心中突然一阵绝望。 于南说:“不用担心,她现在的情况比我想的要好得多,我已经有了一个计划,可以彻底的治愈她,但是呢,要靠大家的配合,一开始的效果也未必好。” 他说了自己的计划,安小朵迟疑着,“会不会把她吓得崩溃呢?” “痼疾需猛药,相信我,也相信你这段时间的心理疏导,她现在,心里有了希望,不会那么脆弱的。” 夜,伸手不见五指的夜,一个白影溜入了大福晋的房间。 “鬼呀,鬼,救命呀!” “我是被你害死的鬼,拿命来!” “我错了,饶了我吧,求求你,我知错了!”大福晋头如捣蒜。 门在这时咣当一声开了,安小朵、何宇、于南冲进来,对着那白影一阵乱打。 那白影连连惨叫。 灯光大亮,安小朵扶起大福晋。 “额娘,那个白影不是鬼,她是人,她是月影,是月影装成鬼,来吓你的,你看,我们已经把她捉住了。” 大福晋惊魂未定,“你,你是月影吗?” 白影连连叩头,“我是月影,我该死,求你们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是月影,你为什么要害我?” “因为千羽,她是我娘,我娘被你害死了,我想报仇。” “啊?”大福晋抹一把脸上的汗,“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娘,可是,是她先夺走了我的夫君,我才会那样做。” “如今我娘已经死了,你再说什么也没有用,现在我落在你们手里,一切全由你们处置。” “由我处置?”大福晋又晃了晃头,“你真不是鬼?” “不是,我只是扮成鬼,来吓你的。” 大福晋长出一口气,“放过她吧,是我造的孽,我要赎我的罪!” 那个假扮月影的女子被带了出去,安小朵走近大福晋。 “额娘,这回你放心了吧?人死了就是死了,哪有什么鬼呢?” 大福晋此时陷入了强烈的内疚之中。 “是我对不起她,是我害死了她娘。”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十八章 洛熙的鱼 “额娘,你失踪三年,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惊吓,也算赎了罪了,她娘不会怨你了。” “不怨我了吗?” “不怨了。” 大福晋看看安小朵,终于又安心的睡去。 一连数日,每次大福晋发病,便将那些戏码再重演一遍,终于有一天,大福晋不再做恶梦了,再大的响动也惊不醒她。 只是,依然糊涂,认得小洛,知道这个叫周镇的地方,可是,以前的事,却仍是模模糊糊,记不真切,她常常对着安小朵,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安小朵有些发急,于南安慰她:“这类病原不是十天半月便能治好的,这是一个非常缓慢,时常反复的过程,但是,只要坚持,我相信,她会记起一切的,因为,她的心中有一种强烈的意念,那就是,她的儿子,洛熙。” “洛熙。”安小朵把这个名字在嘴里喃喃的重复着。 洛熙,你在哪里呀?我这一生,还能不能再见到你? 这些天,她一直陪着大福晋,只有何宇一个人在外面继续寻找着,只是,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于南见她沉默不语,也第一次不再饶舌,只陪她默默的坐着。 安小朵回过神来,见于南不说话,觉得奇怪,便问:“你今日,怎么这么安静?” 于南看了她一眼。 “我刚从街上回来,无意中,看到了一张朝廷捉拿要犯的告示。” 安小朵猛地一震,看向于南。 于南眼里有着洞察一切的锐利。 “原来骆寒就是以前郡王府的洛熙王爷,那个老妇人,你叫她额娘,还说是山东那一带人常带的口语,可是,我想,其实你叫的应该是,额娘吧?” 安小朵低下头。 “洛熙是这人的儿子,她的妻子听说也在那次事件中死掉了,那么,你是她的,女儿?” 安小朵不敢摇头。 她无法想像,如果于南知道她是大福晋的儿媳,是洛熙的妻子,会是怎样的失望,而失望的他,又会怎样对待她和大福晋,说不定,一怒之下,会去官府告发吧? “天哪,原来你竟然郡王府的千金?怪不得上次在军营中,你去看你哥哥,一直不敢露出真面目,原来,你是怕别人认出你,可是,你怎么又开了医馆呢?” “哦,我自己喜欢这一行。” 安小朵始终低着头,她不敢抬头看他,她知道自己很卑鄙,她利用于南对她的感情,她卑鄙透了。 于南误解了她的意思,以为她是为自己身份暴露而害怕,忙说:“你不用担心,在我这里,很安全的,再说,官府要抓的,只是洛熙王爷,不是你们。” “谢谢你,于南,谢谢你,收留我们,等额娘的病一好,我们就会离开,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离开?不,安然,你还不明白我的心吗?你们已经没有了家,就把这里当成你们的家吧!” 洛熙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去做商贩,卖丝线的商贩。 他把自己做了个彻头彻尾的改变,有以前乔装打扮的经验,这回倒是驾轻就熟了。 收拾好了之后,他去找长乐,长乐看见她,略有些紧张,“请问,这位姑娘,你找谁?” “我找谁?我还要问你是谁呢?怎么在我家里?” 长乐这回手足无措,“那个,我们只是暂住,没拿你家任何东西,我这就走,对不住了,真是对不住。” 见长乐慌忙去收拾东西,一脸理亏的样子,洛熙哈哈大笑。 这一笑,便露出了马脚,长乐听得这个大个子女人笑声突然粗得要命,细细一看,跺跺脚,娇嗔说:“洛熙,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不光是我要弄成这样,你也要变。” “我?” “是,你,我要把你变成一个老太婆!” 长乐惊讶的捂住嘴。 洛熙拿着买来的道具给长乐收拾了一番,这下真正面目全非,整个一老太婆,只是脸白了些,洛熙弄点锅灰和土抹到长乐脸上,又把白发拉下来,盖住脸。 “从现在起,我是你的哑巴女儿,你是我的老母亲,你得弯着腰走路,哑着嗓子说话,记住了吗?当然,能不说话,尽量别说。” 长乐被洛熙这一出,弄得咯咯直笑。 “我的王爷,我的将军,真没想到,你还这么会耍宝呀!对了,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卖丝线呢?” “你就别问了,明天跟我卖丝线去。” 周镇的集市相当的热闹,洛熙的丝线生意也不错,因为价格公道,买的人相当多。 “我说丫头呀,你这花线颜色配得不合适,怎么那么多红色的呀,也不弄点黑的灰的给我们老太婆用呀!” 一个老妇人唠唠叨叨的。 洛熙啊啊的傻笑,连连点头。 “哎呀,你编的这些,是什么呀,鱼呀?这也太难看了吧?有人买吗?” 长乐佝偻着身子在那里憋着笑,身子一抖一抖的,那老妇人又说:“丫头,你娘别是有什么病呀,怎么老抽呀?” 洛熙赶紧摆手,把长乐的头往下按了按,又是一阵傻笑。 好不容易,等那个老妇人走了,长乐笑了个够,引来路人纷纷侧目。 洛熙捂住她的嘴,这时,一队官兵走了过来,两人一下紧张起来。 哪知那队官兵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就过去了。 洛熙放下心来,看来,这一步,是走对了。 他摆了很多的红丝线编成的小鱼,他确信,只要安小朵经过,一定会注意的。 安小朵却还在那些无人居住的荒屋中徒劳的寻找着。 何宇见前面又有一间破屋,忙跑过去,刚到里面,便大叫一声。 “姐姐,快来呀!” 安小朵进去一看,心一下子抽紧了。 屋子里有一块带着血迹的金色的布,显然是从衣衫上撕下来的,地上还有食物的碎屑,破锅里,还有剩余的米汤,草堆里,有人躺过的痕迹。 这会是洛熙住过的吗?安小朵捡起那块布细细的看。 何宇突然说:“将军成亲那晚,里面的衣服就是这种颜色的。” 这是一块丝绸布料,布丝柔软,安小朵翻过来看,布边上隐约有行小字。 千思? 千思绸缎庄? 安小朵一下子激动起来,千思,是京城最大的绸缎庄呀,出现在这江南农村的一个小破屋子里,除了逃亡的洛熙,还能有谁? 她欢喜的对着那块布料,又哭又笑。 他受伤了吗?重不重?有没有处理好伤口? 他怎么会受伤呢?他会不会,已经被官兵抓了去? 不对,墙上的告示还在,官兵还在四处搜索呢,那么,到底出了什么事?他跟官兵交手了? 何宇安慰她:“姐姐,别哭了,将军在这镇上,这是好事,也许,他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哪一天,我们一转头,没准就看到他了。” “可是,这有血迹呀,有血迹呀!” 安小朵拿着那块布,哭得唏里哗啦。 回到纪府,于南在小阁楼上叫她。 “安然,快上来,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安小朵懒懒的走上去,一进去,惊呆了。 小小的阁楼里,挂满了红丝线拴着的荷包。 “你,你弄的这是什么呀?” “好看吧?”于南神秘的笑,“这里一共九十九个荷包,每个荷包里,都有一句我想对你说的话。” 安小朵低下头。 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做了,在古代,怎么也会有这么会浪漫的,会讨女孩子欢心的男人呀,这哥们,该不会也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吧。 可是,她不感动,一点都不感动,只是觉得,好对不起他,怎么可以这样欺骗一个这么真心的男人呀,安小朵真是有点没脸见他的感觉。 “安然,再过几天,我父母就回来了,等见了他们,我们……” “于兄,”安小朵打断他的话,“你对我这么好,我真的很感动,可是,我现在真的没什么心情,我娘,现在还不认得我,我哥哥,又……唉!” 于南温柔一笑,说:“我知道,我理解你的心情,只是,我很喜欢你,忍不住就想表达,我刚见到你,就很喜欢你,你知道吗?” 安小朵心想,你这么夸张,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我能不知道吗? 可是,我知道又能怎样?于兄呀于兄,我真的对不起你呀! 于南见安小朵又低头不语,便自顾自笑笑,说:“罢了,不说这些了,你刚回来,也累了,歇一会吧,我楼下还有病人,等忙完了,再上来找你。” 于南下去了,安小朵一个人在阁楼的窗边发呆。 阁楼的视野很好,站在这里,可以俯瞰全镇,安小朵趴在那里,随意的看着,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一大片的红色,那是卖丝线的吗? 安小朵决定下楼去买很多的丝线,编成很多只鸿雁,把这个阁楼弄得红通通的,于南的家,就在镇中心,如果洛熙经过,也许会注意到吧? 从阁楼上望过去,是很近的距离,可是走起来,却是蛮远的。 安小朵走了好一阵子,才走到那个摊贩前,架子上十几只丑陋的小鱼,让她的心,突然扑通扑通的跳起来。 是洛熙的鱼!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十九章 半路杀出程咬金 那些所谓的鱼,只不过是勉强有点鱼的样子,上面乱七八糟的缠着些红丝线,看上去丑得很,跟洛熙留在树上的那些丑丑的鱼一个模样! 她拿着那些鱼,手微微颤抖着,卖丝线的,是个满头白发,佝偻着背的老妇人,见安小朵一直盯着她看,把头往下低了低,哑然嗓子说:“这位姑娘,是想买些鱼吗?” “是,这些鱼,是谁编的?” “哦,是我女儿编的,你要是喜欢,便宜点卖给你。” “你女儿?” “是!” 安小朵犹疑着看着这个卖鱼的老妇人,她的声音嘶哑,行动缓慢,衣着破烂,始终不肯抬头看她。 她那么娇小,肯定不会是洛熙,那么,她是格格? 她既然是格格,难道不认得她吗?她为什么不与她相认? 还是,她根本就是一个穷苦的老妇人,扎这些丑丑的鱼,只是为了糊口? 安小朵站在那里,只是上下打量着那个老妇人,突然一下子想起来,长乐格格认得的,只是安小朵,安大夫,而不是,沈落落。 洛熙呢?她口中说的那个女儿,能是洛熙吗? 安小朵想像不出,洛熙变成女人的样,会是怎样一番模样。 “你女儿呢,她怎么不在?” 她张口又问,可是,眼前的老妇人见她只看不买,又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突然慌了起来。 她半蹲着,腰弯得低低的,忙不迭的把摊子上的丝线之类的货物往口袋里装。 “哎,你怎么不卖了?”安小朵有点着急。 老妇人不理她,仍是忙着收拾。 安小朵刚想上前阻拦,突然身边一阵喧闹,转头一看,街道那头尘土飞扬,一大队官兵匆匆跑过来,有的骑马,有的扛着大刀,来势汹汹,把街上的行人吓得四处逃窜。 安小朵被官兵挤到了路边,等那队官兵过去,再一回头,满大街乱哄哄的人群,哪里还有那个老妇人的影子? 洛熙的小贩生意已经做了好多天了,那些丑丑的鱼,洛熙也扎了好多个,一排溜的挂在摊前的架子上。 每天,都有零零落落的有人来买点丝线,可是,没有安小朵。 每天,来买丝线的和路过的人,总是要嘲笑那些丑丑的,做工极为粗糙的鱼,连长乐都有点受不了了。 尤其,在洛熙还打算再买点铁丝,再编些鱼时。 “洛熙,这么丑的鱼,不会有人买的,你不要再编了,呵,瞧你那笨手笨脚的,还想编鱼卖?” 洛熙摇头,他无法跟他解释些什么,只是说:“你看好摊子,我去去就来。” 他离开摊子,转向另一条街道,安小朵从另一个街道转过来,来到了摊贩。 他们之间,只错过一分钟的时间。 可是,有时,错过的只是一分钟,错开的,却是一大段一大段无法挽回的时光。 铁匠铺打铁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虽说已经上了年纪,可是抡锤的动作,却相当的麻利和敏捷。 看见洛熙,他问:“有事吗?” “买点铁丝。” “那边有很多,自己拿吧。” 洛熙弯下腰,去捡铁丝,突然一阵马蹄声响,他一抬头,一大队官兵已站在他的面前,为首的正是那天欺负长乐的那个人,老鼠眼,八角胡,一口大黄板牙。 他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铁丝,四处看了看,想找一件趁手的铁器。 只听咣当一声,那个打铁的老人突然把铁炉子推倒了,一个转身,消失在草棚后面,火红的铁流瞬间淌得到处都处,草棚子忽拉一下着起火来。 那个大黄板牙扯着嗓子叫:“给我追,兄弟们,快点,抓到他,有赏呀!” 那群官兵却没人听他的,因为草棚里到处都是火,躲闪不及的官兵们被烧得哭爹喊娘。 洛熙匆匆的离开,那个老人的影子在他前面的街道上闪了几下,几窜几跳,很快没了影儿。 那群官兵这时才叫嚣着胡乱翻腾着,追逐而去。 这一下事出突然,洛熙提起的心刚刚放下,那个大黄板牙突然在她的屁股上摸了一把。 “丑丫头,快点走,碍着大爷的事了!?” 洛熙傻笑着跑开,集市上此刻已是鸡飞狗跳,乱成一团,洛熙去原来的地方找长乐,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几个丑丑的鱼,孤单的躺在地上,被人踩来踩去。 他慢慢的捡起来,急急的往前走,突然眼一花,在嘈乱的人群中,他似乎看到了安小朵的身影。 “落落,落落!” 他大声的叫着,可越来越多的人流向他涌来,那个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他四处寻找着,可那些如狼似虎的官兵莫名又杀了回来,他握着那些小鱼惊惶的离去。 回到那个大山脚下的小屋时,长乐正满面惊惶的等着他。 一见到他,便连连说:“洛熙,洛熙,不好了,那边小屋里,突然住进来几个人,我瞧着他们,不象什么好人。” “是,什么样的人?” “一个黑大汉,一对老夫妻。” “什么时候住进来的?” “也没有多久,不过,半个时辰吧,从那山顶上跑下来的,洛熙,你说他们,会不会是来抓我们的暗探?” 洛熙看着长乐惊慌的样子,拍拍她的肩,说:“别害怕,不会的,如果真是官兵,他们不需要什么暗探,只管抓就是了,反正抓错了,再放掉,又没人敢说他们的不是。” “那他们是什么人?” “不知道,不要去惹他们,这些天,我看官兵活动频繁,我们就待在家里,哪里都不要去。” 第二日,两人都没有出门,洛熙仍是闷闷的弄他的那些小鱼,长乐终归是个小女孩,有点坐不住,拉着洛熙的胳膊的说:“洛熙,你别弄了,又没人买,你陪我说说话,好不好?我好闷呀!” “说什么?” “说一说,你自己嘛,说说,你的事,你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喜欢读什么书,还有,以前你在郡王府时,平日里都是怎么过的呀?” “那你在宫里,平日里又是怎么过的呢?” 洛熙不动声色的又把问题扔过去。 长乐格格傻乎乎的接过去,说:“我呀,我在宫里,其实很闷,很无聊,好多无聊的规矩要守,每天都要想着说话,见到什么样的人,哪些话该说,哪些不该说,真是累得很,可是呢,不说也不行,唉,我活那么大,倒还觉得在街市做个小贩更快乐些,每天看着那么多人,无论丑俊穷富,看起来,都是那么生动鲜活,和他们比,宫里的那些人,倒好象是一个个穿着华丽精美的木偶,说着漂亮的话,眼神却空洞无比。” 长乐想到自己生活过的地方,微微叹息,“那个地方,也就只有皇阿玛能让我感到一丝温暖。” 长乐自顾自说着,洛熙却完全没注意到她在说些什么,只是不断的想,刚才看到的那个人,会是沈落落吗?会是吗? 长乐叽叽呱呱的说了很多心里话,发现面前的这个男人神情木然,竟是充耳未闻一般,当下住了嘴,扯掉洛熙的手。 “别编了,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啊?”洛熙如梦初醒,迷茫的说:“你都说什么了?” 长乐跺跺脚,转过身去,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委曲,连日理万机的皇上,都常常会抽出一点时间来陪她,跟她说说话,可这个她千里万里生死跟随的男人,却始终视她为无物,每日里话少得可怜不说,还总是闷着一张脸,也不知在想着什么,长乐越想越伤心,索、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洛熙有些手足无措,笨拙的安慰她:“格格,你受苦了,我知道,你跟着我,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委曲,都是我不好,我连累了你。” 长乐哽咽着,“洛熙,我是为受苦而觉得委曲的吗?你连我为什么哭都不知道,这才是我真正想哭的地方。” 洛熙张口结舌的站在那里,一个头,两个大,这小女孩的心思,还真是不好猜,好端端的,就哭了,他怎么知道她为什么哭呀? 长乐见他傻傻愣愣的,突然又破涕为笑。 洛熙哭笑不得。 长乐张开手,叫:“洛熙,你过来。” 洛熙走过去,长乐一下子就把他紧紧抱住了。 他连连推她,长乐又带着哭腔喊:“不许推我!抱我!我是格格,我命令你!抱我!” 洛熙无可奈何的任由她抱着,不再推她。 长乐把他的手拿起来,放在自己的腰间,然后,幸福的闭上眼。 “洛熙,我们已经成婚了,我们,已经是夫妻了,可是,你从来没有好好的抱过我,亲过我。” “格格,你知道的,我,不行的。” “可是,你的手也废了吗?你的嘴也废了吗?” 长乐的手,缓缓的抚过洛熙的唇,“还有,骆寒是假的,骆寒的一切,自然也都是假的,你是不是,根本就在骗我?你其实,什么问题都没有!” 她的唇,紧紧的挨着洛熙的唇,只有一线距离,女孩甜香的气息让洛熙一阵晕眩,他突然想起了另一张脸,猛地把头扭了过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十章 她的洛熙 长乐却固执的又把他的脸拧了过来。 “洛熙,你看着我,你为什么不敢看我?你不喜欢我吗?你为什么不说话?” 长乐的声音里,满是无助和忧伤。 “格格……”洛熙嗫嚅着。 “不要叫我格格!叫我的名字,叫我长乐,我是你的,长乐!” 长乐的唇,突地袭了上来,洛熙低下头,她却硬是又把他的头拉起来。 洛熙终于忍受不住,他猛地推开了她,大叫:“够了!格格!长乐格格!我们是在逃难,也许要抓我们的人,就在这间屋子的外面,我没有时间,没有心情,跟你谈情说爱!” 长乐站在那里,满面绯红,泪含在眼眶,不敢置信的看着洛熙。 洛熙喊完,也觉得自己有点冲动,他再次低下头,“对不起,格格,我错了,对不起。” 长乐咬住嘴唇,惨淡的笑了笑,转身跑了出去。 “长乐!长乐!”洛熙连忙追出去。 长乐出了门,心里难过万分,也不辨方向,只是一边哭一边胡乱跑着,跑着跑着,突然撞上了一个人。 一个男人,三十岁左右,大脸,塌鼻子,大嘴,黑乎乎的,看起来很强壮,虎背熊腰的。 她惊愕的停下,赫然发现自己居然一气跑到了山脚下的另一个小屋旁边。 这时,洛熙也到了,见到那人,模糊间觉得像在哪里见到过,那人看到洛熙,却一把掐住了长乐的脖子。 洛熙大惊:“你放开她,你要干什么?我们跟你无怨无仇的,你抓她作什么?” 那人听到这句,忽又把长乐放开了,往洛熙面前一推,转身就往屋子里走,走到一半,却又回头说:“这里只有我们两家,我警告你,不许向任何外人泄露,这个屋子里有人!” 洛熙这时已想起这张脸在哪里见到过,是那个打铁的老头,怪不得身手这么敏捷,原来,根本就是个年轻人。 他听到这话,轻轻的笑了笑,扶着长乐,欲离去。 不料那人却非常霸道,厉声说:“你笑什么?” 洛熙不想理他,仍是往前走。 忽觉脑后一阵风,他利落的闪到一边,飞出一腿,结结实实的踢到了那个男人的肚子上。 那个男人显然没料到,这个白白净净的男人居然还会武功,捂着肚子在那里直叫唤。 洛熙叹一声,说:“我不会泄露你的秘密的,放心吧。” 那个男子看着他,突然叫:“你?你是被官府通缉的那个人!” 洛熙停下来,冷冷的看向那人。 那人却向他抱拳,“在下钱增,也是被官府那帮贼人追急了,这才处处小心,差点得罪了将军。” 洛熙也朝他恭手:“孙兄客气了,我只是个逃犯,哪还是什么将军?昨日见到孙兄的身手了,转眼之间,便没了影踪,那伙人想要捉到你,看来有些不易。” 钱增大笑,“是呀,那帮笨蛋,要想抓到我呀,只怕得换个娘胎重造,现在这个坯子呀,都太差!” 这时,从屋子里又走出两个老人,看见洛熙和长乐,略有些紧张,一个劲的看着钱增。 钱增说:“爹娘,这是洛熙王爷,也是被官府追踪的逃犯,也是跟我们一样苦命的人呀。” 听到这句,两个老人放了心,相互客套了几句。 洛熙问:“不知你们三位是因何被官兵追踪呀?” 钱增骂:“他奶奶的,我要是能知道就好了,省得天天憋曲。” 洛熙愕然:“怎么?孙兄竟然不知为何被抓吗?” “说我偷窃官银,就将我连同我爹娘全都抓了去,还要杀头,我是个粗人,也不懂得这些个法律,可是,就算是我偷的,关我爹娘什么事呀,那帮鸟人,可不管你这些,进去了,先一顿好打,我倒罢了,我爹娘那把老骨头,哪里受得了,没办法,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带着爹娘从大牢里逃出来,现在是活着一天算一天,总比在那里等死强呀?这一路,从江北跑到江南,愣是没甩掉这帮狗娘养的,他奶奶的。” 钱增说完又骂,显然心中也是愤恨至极。 “在铁匠铺抓你的那些人,是先前一直追你的人吗?” “是呀,就是那个死贼秃,一口大黄板牙,跟个苍蝇似的老是叮人,若不是为了照顾父母,早就一刀结果了他,与他们一起死,倒也是痛快,再不受这鸟气。” 洛熙说:“我跟他们交过手,只是不知他们是什么来头,是谁的手下,他们那伙人比起县衙的那帮官兵可坏得多了。” “洛兄你也知道?是,这帮贼人,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跟土匪没什么区别,比强盗还可恨,我钱增也不是什么好人,偶尔也会去那些有钱人家讹点银子花花,可是,我觉得自己比他们好多了,对了,我之前蹲大狱时,曾听他跟一个人说过话,称那个人为,什么国军?不对,是镇什么将军?见了那人呀,比见了亲爹妈还亲!” 洛熙心中一动:“镇国将军?” “对,对,就是这么个说法!”钱增忙叫。 洛熙突然明白了,原来,一切都是允诺在背后搞鬼,他居然连格格都敢杀,联想到在玉关城时皮汉和那个服毒自尽的副将,洛熙心中不寒而栗。 也许朝中很快就会有一场腥风血雨了吧?他想起那个皇帝,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是骆寒时,他对他百般倚重,可一旦翻脸,却又是那般无情。 那是他的王朝,无论颠覆与否,都与他无关了。 只是自己不能手刃仇敌,倒真是始终挂在心头的一件恨事。 街那边是出了什么事吗?怎么一阵火光冲天?而那些官兵们扛着大刀,在街上横冲直撞,东翻西找,街上的行人惊慌四散,地上一片狼藉,安小朵想再找那个卖丑鱼的老妇人,简直是痴心妄想。 她郁郁的走着,被如潮的人流拥着,心中无茫然,隐约间,好像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是洛熙的声音,她抬头四顾,那么多的人中,没有一个,是她的洛熙。 也许是自己太想他了,出现了幻觉,她闷闷的回到于南的医馆。 于南迎上来。 “安然你到哪里去了?我都急死了,找你又找不到,街上又那么乱。” 安小朵勉强一笑,“我只是出去走走。” 于南牵起她的手,“我爹娘回来了,我带你去见他们。” 安小朵愣了愣,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排斥,于南又说:“怕什么呀?他们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进得正厅,就见两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坐在八仙桌两旁的椅子上,正在喝茶。 “爹娘,这就是我一直说的安然妹妹。” 安小朵对着两个老人福了一福,“安然见过伯父伯母。” 于父于母见到安小朵,立马欢喜起来。 “安然姑娘,不必拘礼,快来,这边坐。” 于母眉开眼笑的,这个姑娘,长得甜美娇俏,一看就是个乖巧可人的好女孩,她对着安小朵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打量个不停。 安小朵有些窘,又想到自己欺骗于南,这回人家父母也来了,这戏可怎么收场呀? 想到这里,她的脸一阵阵发红。 于父呵呵笑着,“老婆子,你别老是盯着人家看呀,看人家的脸都被你看红了。” 于母大笑,“好了,我不看了,我跟她呀,唠一会儿,你们爷俩出去吧,有你们两个大老爷们在,人家姑娘有些话,也不好意思说呢。” 于父乐呵呵的去了,于南却仍是痴痴的看着安小朵傻笑。 于母对着他的头敲,“小子哎,这些天了,还没看够呀,去去去,去瞧你的病人去!” 于南又看了安小朵一眼,柔声说:“我去了呀,你跟娘好好聊。” 于南出去了,于母拉着安小朵的手,说:“安然呀,我听于南说,你还是个大夫,还跟他一起去军营给那个大将军瞧病的?” 安小朵点点头。 “哎呀,闰女呀,你这胆子可真大,呵呵,自打那次从军营回来,南儿呀,就跟中了邪似的,天天念叨着,安北,安北,我还以为你叫安北呢。” “我是怕原来的名字会引起大家的怀疑。” “是呀,听说,你还扮成个男人,呵,这可太有趣了,说来,你和我家南儿,也真是有缘,你说这京城跟我们这江南小县,多远的路呀,我听说,你一站,就站到我们家医馆前了,你说,这可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呀!” 于母说完又开心的笑,她笑得越开心,安小朵心里就越内疚,都快内疚成内伤了。 “伯母,您今天刚回来,这一路也蛮辛苦的,我就不打扰你了,你休息吧,我去看看我娘去!” “哦,那你去吧,去吧!” 终于逃离于母的慈母柔情阵了,安小朵心里轻松了些,然而想到以后的事,却又更沉重了些。 洛熙没找到,生死也不知,自己却又惹上了一身桃花债,这可怎是一个愁字了得呀。 所幸大福晋的情形好了些,认得沈落落是谁了,也能零零碎碎的记起一些事,看起来,正常多了。 看到婆婆好起来,小洛很高兴,跟她说这说那的,安小朵第一次发现,这个孩子,不仅很爱说话,而且很爱笑,他笑起来的样子,还真有点像洛熙。 安小朵抚着他的头,微笑着看他。 大福晋突然说:“你是不是,也觉得他像洛熙?” 安小朵惊喜的看着大福晋,“额娘,你?” “落落,我今天又想起一些事,我好像记得,在郡王府时,你身边有个丫头,长得很美,叫灿若的,她现在还在你身边吗?” 安小朵点头,“在呀,额娘,怎么了?” 大福晋脸上突然又有了惊惧之色,“她……她……”她欲言又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十一章 失之交臂 “额娘,你想到什么,就直说好了。” “哦,你觉得她,是为了什么目的,待在你身边?” “为了什么目的?”安小朵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额娘,灿若是我从、手里救来的流浪女,这两三年,她和红芷一直在我身边,我们情同姐妹,现在,她跟我的家人,回山东老家了,也快成我的嫂嫂了。” 大福晋一怔,“这么说,她没留在郡王府?” 安小朵心中黯然,哪里还有什么郡王府?只怕早已被荒草淹没,成为虫蚁的安乐地了。 “额娘,她是镇国将军的女儿,镇国将军想对她图谋不轨,她娘为保护她,为她爹杀死了,她逃到街上流浪,这才遇到了我。” 大福晋愣怔着,“这么说,不是她?可是,为什么这么像?” “像?”安小朵突然明白过来了,灿若和那个千羽长得一模一样,大福晋又害怕千羽,难怪灿若在的那段时间,她总是不肯来自己房里,原来,还是这个原因。 “额娘,你不要再吓自己了,那只是一种巧合,我知道,灿若确实和千羽很像,可是,他们之间,一点关系都没有,月影才是千羽的女儿。” 大福晋疑惑着:“你怎么知道?” “额娘,你不在的三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月影,早就不在郡王府了,千羽死了就是死了,我和洛熙在山洞里,看到了她和一个男人的尸骨,那个男人,叫尹昊泽,你就放心吧。” 大福晋又是一惊,“她的尸骨,怎么会在山洞里?尹昊泽,天哪,原来他骗了我,她没有死,我没有害死她,他骗了我,她是跟他死在一起的。” 安小朵听得头都大了,这个他那个他,到底说的是谁呀? 大福晋却又陷入了昔日的回忆中,嘴里喃喃的:“他骗了我,他骗了我。” 她一直说着,竟似痴了一般。 一连几天,没能出去,洛熙的心里,像着了火似的。 他一直记得那身影,真想马上出去找她,可是,大街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官兵,听说现在连小商小贩都要盘查了,他如何出得去? 那怎么样,才能让她找到自己呢? 他看着那些鱼,如果把些鱼从县城入口的地方,一直挂到自己住的这个小屋附近,她一定可以找到他。 随即,他又苦笑了,那样做,沈落落是可以找到他,可是,允诺的那些爪牙,也一定可以抓到他! 他坐在那里,只是茫然的看着眼前那苍茫的大山,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沉郁和凄凉。 长乐走进来,看他一眼,冷冷的说:“吃饭了。” 自那天之后,长乐一直生着气,他们之间,也没有再说过一句话,洛熙心中有愧,可是,他也懒得再说什么,总有一天,她会知道所有的事,现在痛一痛,很快就会好了,可是,如果天长日久,只怕会痛得更厉害。 洛熙也是沉默不语,两人默默的吃着饭,吃着吃着,长乐的眼泪突然又啪啦啪啦的掉了下来。 洛熙这才注意到,长乐的手上,起了个大水泡。 “怎么了?”他拿起她的手。 “不要你管!”她抽回自己的手,腮帮气鼓鼓的。 想起刚才自己对着大山发愣时,好象听见她急促的叫了声,随后仍是在那里煮饭,他就没在意,看来,是做饭时烫伤了。 “来,我看看!”他硬是把她的手拿过来,果然,掌心一片通红,手指上也全是燎泡,中指上的那个更是大得发亮。 “我去找点药。”洛熙说着,去包包袱里取了药,轻轻的给长乐抹上。 长乐的泪又落了下来。 洛熙抬头看了看她,他刚刚注意到,长乐的脸,瘦了很多,不象初见她时,那样圆圆的,红红的,带着小小的婴儿肥,她的脸上全是灰,头发蓬乱,上面沾着些草屑,他突然想起沈落落在骆府时的情景,心中一软,用手轻轻的拭去了她眼角的泪。 他其实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能的男子吧,不管是他爱的女人,还是爱他的女人,他都不能好好的保护好她们,总要让她们为自己吃苦受累,担惊受怕。 “长乐,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漠视你,不该对你大叫,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 他低声说着,眼里有着深深的痛惜和愧疚。 长乐扑进他的怀里,哇哇大哭。 “我不怪你,洛熙,我不怪你,我知道你心里烦,是我皇阿玛不好,你为大清国立了那么多战功,他却什么都不问,就那样对你!洛熙,我的心里,也好难过。” 洛熙缓缓的抱住她,“不哭了,长乐,听话,我会想法,把你送到你的皇阿玛身边的。” 长乐摇摇头,更紧的抱住他。 “我不回去,洛熙,你是我的丈夫,我已经嫁给你了,你是贩夫走卒也罢,你是强盗逃犯也罢,我都是你的妻子,都要永远的跟着你,永远不后悔!” 长乐说得坚定无比,大大的眼睛充满着勇敢和倔强。 “你跟着我,只有死路一条。” “我不怕,我知道,你一定会有办法的,你是个很聪明的男人呀,嘻嘻。” 长乐突然又孩子似的笑了,把头又往洛熙的怀里钻了钻。 “洛兄,你在吗?”是钱增的声音。 长乐忙爬起来,钱增进来,见两人相依相偎,羡慕的说:“洛兄真是好福气呀,在这种时候,还有美人这么贴心,真是死也值了!哈哈。” 洛熙淡淡一笑,“孙兄,什么事?” “没啥事,这些天,老吃你们的存粮,今天,我估摸着外面应该松了些,就上了趟街,弄点鸡些肉呀什么的,解解馋,也给你们送来点,都是难兄难弟呀!” “多谢孙兄,不过,以后出门,还是尽量在晚上吧,那样,安全一点。” “是,是,以后听你的。”钱增点着头,又说:“这鬼地方,真是太清静了,让人心发慌,我都快闷死了,唉,对了,洛兄以后有什么打算?想再往哪儿走?” 洛熙笑:“孙兄,这天下虽大,却难有你我容身之地呀,我也跑累了,暂时先这样待着吧,我想,如果他们老是找不到我,会撤离到别的地方的。” “也是,就是这鬼地方,真的闷死个人了!”钱增挠挠头,在院子里乱转,“这样活着,真他妈的憋气,没酒喝,没女人,真是要熬死了。” 这话说得直愣愣的,又配上他那抓耳挠腮的样,越发显得他整个人委琐得要命。 长乐低下头,走进了屋子。 钱增傻笑,“这个,对不住了,洛兄,我吧,一个粗人,说话口无遮拦惯了,倒忘了家中还有弟妹,这,真是失礼得很。” 洛熙仍是微微笑,“孙兄,无妨,你想多了。” 钱增见待着与洛熙也没什么好说的,又瞅着人家白净斯文的,与自己也不是一路人,便摆摆手,说:“我走了,洛兄,不打扰你们了。” 洛熙客套说:“左右无事,孙兄再多坐一会吧。” “不了,不了,我得去……。”钱增说到一半,突然住口,自己又挠挠头,呵呵笑,也不知笑些什么。 见钱增走了出去,长乐这才又走出来,趴在大门边往外看了看,见钱增走远了,把门拴上,皱着眉头说:“这人,可真是粗俗!!” 洛熙坐下来,淡淡的说:“他人是粗俗,可是,倒也不是坏人,比起允诺之辈,不知要好上多少!” “允诺?”长乐说:“是梅妃的哥哥,镇国将军吗?” 洛熙嗯了一声。 长乐愣着,半晌没说话,也不知想些什么。 洛熙问:“怎么了?” 长乐回过神,“哦,我是想起梅妃了,也不知为什么,皇阿玛特别喜欢她,特别、她。” 洛熙冷笑,“是,要不然镇国将军在朝中,怎么会那么猖狂?当然,仅就能力来讲,他也算得上是一员干将,只是,心术不正。” 见长乐愣愣看他,洛熙晒笑,“跟你这样的小女孩议论朝事,是有点对牛弹琴了,你还不懂得人心险恶,世态炎凉呀。” “这样一说,倒似你七老八十了似的,洛熙,我已经十八岁了,不是小孩子了!” 长乐瞪眼,洛熙但笑不语。 “你不要笑,我生长在后宫,最清楚那些人的嘴脸,尤其是那个梅妃,我总觉得她怪怪的。” “怪?哪里怪了?” 长乐凑在洛熙身边,“我也说不出,总之,她有些生活习惯很怪了,爱吃半生不熟的肉,好恶心,还有,有一次,我去她那儿找皇阿玛,无意中听到她跟她的一个丫头说话,叽哩呱啦的说了一大通,没一句听得懂。” “听不懂?她不也是旗人吗?”洛熙惊叫。 “她说她是呀,可是,我觉得她不是!”长乐摇头,又说:“那次我听到了,心里惊得要命,不小心弄出了动静,她一出来,就恶狠狠的盯着我看,厉声问我来做什么,我说来我来找我皇阿玛呀,她说,皇上不在,那话说得可牛气了,把我气得半死,这宫里呀,也只有她,敢这么对我,我就是想不明白,你说,她长得也不算好看呀,为什么皇阿玛,就那么喜欢往她那儿去呢?真是怪了!” 长乐喋喋不休的说着,洛熙却遍体冰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十二章 最揪心的意外 难道,允诺和那个梅妃,根本就是敌寇打入朝廷的奸细? 那照这么说,皇帝内被梅妃所惑,外面军权又大多为允诺所掌控,目前的大清国,真正是岌岌可危了! 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长乐看着他,悄悄的住了口。 “洛熙,你怎么了?” “你听梅妃说话,是什么时候的事?有没有跟其他人说过?” “就是我们成婚之前的那几天,没跟谁说过呀,我都忙死了,哪有那空。” 洛熙看了她一眼,缓缓的把自己在西北边境遇到的那个皮汉和他的副将的事,说了一遍,并说出自己的怀疑。 长乐当时就急了,“那皇阿玛太危险了,不行,我要回去,我要去跟皇阿玛说。” 她说着,提起包就想往外走。 洛熙拦住她,“你忘了上次的事了吗?” 长乐又怯怯的退回小院。 “也许就是那一次,你发现梅妃的秘密,允诺才想杀你灭口!” 长乐愣在那里,“天哪,天哪,如果不是你说,我根本就不会想起这件事呀,我压根就没往脑子里记呀,他们?” “他们自己心里有鬼,为防万无一失,只能胡乱杀人,就象钱增他们,不是也稀里糊涂的被人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必将除之而后快!” 两人就着朝中之事,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不觉天色一黑,这时,一个老人在外面叫,“宝儿,宝儿,天都黑了,你还不回吗?” 洛熙打开门,见是钱增的父亲,便说:“伯父,钱增只在这里待了一小会儿就走了,怎么?他没回去吗?” 钱父一跺脚一咬牙,恨恨的说:“这个无赖皮,怕是又逛窑子去了!” 洛熙心里一惊,“那可是鱼龙混杂之地,孙兄又是官府捉拿的要犯,他怎么敢去那里?” 钱父气呼呼的说:“可不是嘛,上次就是去那里,被人识破了,才追到铁匠铺,不然,好好的待了大半年,哪来这样的祸事,唉,我这辈子怎么生了这么个畜生,整天惹事生非,弄得我们老了,还得跟着他受活罪!” 钱父说着,跌跌撞撞的走了。 夜,渐渐深了,洛熙又去钱父那里去了看了一遍,钱增还未回来,他有点心神不安,在屋子里来回转着。 “洛熙,你干嘛老是走来走去的,看得我头好晕。”长乐嘟嚷着。 洛熙说:“长乐,收拾东西,跟我上山!” “啊?”长乐张着嘴,“好好的,收拾什么东西呀?” “别问了,快跟我走!”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出了屋,正想往山上跑,通往山脚的小桥上突然走来一个人,哼着小曲儿,东晃西晃的,正是钱增。 洛熙等了半天,见他身后没人,这才放下心来。 他迎上去,对钱增:“孙兄,你以后不能再这样了,这么明目张胆,会出事的!” 钱增喝得醉薰薰的,打着饱儿,“没事儿,那帮狗娘养的,他们哪能追上爷我呀,爷瞧不上他们!” 这时,钱父也迎了上来,对着钱增就是一耳光。 “你这个败落户,伤疤还没好呢,怎么就忘了痛呀?你这要是被人发现,不光你爹娘,连人家王爷,都得被你连累呀!” 这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嘎嘎笑着,说:“已经连累了!” 洛熙登时出了一声冷汗,把长乐往自己身边一拉,四处看着。 “谁?出来!” 从屋子的另一侧,一个人影闪了出来,与此同时,四面八方突然同时亮起明亮亮的火把。 洛熙心中一凉,他们,被包围了! 那个说话的人影,狞笑着缓缓走上前来。 正是那个大黄板牙。 长乐看见他,尖叫一声,又往洛熙的背后躲了躲。 大黄板牙、笑着,“我的小格格,小娇娘,上次没摸到你,爷心里到现在还长着草呢,这回可别躲了,爷会不高兴的。” 说着,长手一伸,袭向长乐。 洛熙长剑出鞘,保护着长乐,与大黄板牙搏杀在一起。 而那边的钱增也与那些官兵交上了手,连钱父也抡了根棍子,虽已老迈,却也舞得虎虎生风。 一时间,杀声震天,官兵人多,占了上风,而洛熙钱增钱父三人,渐渐难以支撑,败下阵来。 钱增杀急了眼,一把大刀舞得寒光四射,刀光到处,鲜肉横飞,他那股凶猛狂暴,极为血腥的砍杀法倒也把官兵吓得一滞。 “洛兄,是钱增连累你了,真是对不起了,钱增拿命来赔你,求你们带上我娘,快快走吧!” 钱父这时也与儿子战到了一处,爷儿俩肩对肩,背对背,知道难逃一死,反而生出股极为瘆人的豪气来,硬是砍杀出一条血路。 洛熙一边保护着长乐,一边厮杀,大受掣肘,听到钱增大叫,心中一热,想不到这人在危急时倒还是条响当当的汉子,他边战边带着长乐往山上撤,又去搜寻钱母的身影,见她正趴在一个草窝里,而一个官兵的大刀马上就要招呼到她身上。 他连忙一剑结束了那个官兵的命,然而,顾前就顾不了后,只听身后长乐一声尖叫,他回头,黄板牙居然趁着他救钱母的空子把长乐挟持在手中,得意洋洋的大笑。 他一边笑着,一边用手去揉搓长乐的胸部,长乐又羞又惊又怒,拼命叫:“洛熙,杀了他,杀了他,不用管我,我宁愿死,也不愿受侮!” 洛熙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他瞪着通红的眼,说:“你放了她!放了她!她是格格,她是皇上最心爱的女儿,你若敢辱了她,我保证,你会死得很惨!你会死得很惨!” 黄板牙听到这话,双腿乱跳,笑得更为夸张。 “我好怕呀,我好怕!哈哈,洛熙,你马上就会死得很惨了,还在那里瞎叫唤!我要让你来看看,我是怎样,来享用你的女人的!哈哈!” 黄板牙笑罢,手放在长乐的胸上,用力一撕,长乐的前胸整个暴露了出来,露出白嫩的肌肤和腥红的肚。 长乐快要疯了,她想用手去护,手却被黄板牙紧紧的捏住,只是跺着脚,哭叫着,“洛熙,求求你,杀了我吧,快杀了我!” 又有两个士兵攻到,洛熙想也不想,把他们劈成了两段,血溅了他一头一脸,他抹开脸上的血,冷不丁的向黄板牙刺去一剑。 这一剑,挟着怒气,带着怨气,夹杂着无尽的恨意,如鬼魅般袭了过去,黄板牙一不留神,挨了一剑,他狼狈的躲开,洛熙的下一剑又到,他忙将长乐挡在面前,洛熙的剑,硬生生的停住了,与此同时,又几个官兵攻到,几把刀,同时刺入了洛熙的身体。 钻心的疼痛让洛熙瞬间晕眩过去。 痛,火辣辣的痛,他的腰,是断了吗?他死了吗? 一股清凉的水流进了他的嘴里,痛似乎轻了那么一点点,他不由自主的张大嘴,吮吸着那股清凉止痛的水。 “洛熙,洛熙,你醒一醒,好不好?你不要死,不要死呀,洛熙!” 一个女子在他的耳边哭叫着,是落落吗?落落,洛熙喃喃的叫着,睁开了眼睛。 模糊的人影渐渐清晰,不是落落,是长乐! 他重又闭上眼,好累,真的好累,身上无处不痛,他会死吗? 他这辈子,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洛熙,喝点水,好不好?你的嘴好干,快喝点吧!” 他费力的睁开眼,又喝了口水,长乐又拿了只野果子放在他嘴边,他硬撑着吃下,喘息了一阵,总算有了点精神。 长乐痴痴的望着他。 洛熙也看着她,长乐,这是长乐吗?她的脸怎么了?怎么那么红,有点血肉模糊的感觉? “长乐,脸,脸怎么了?” 他伸手去触,她却躲开了,“洛熙,不要碰我,我的脸,很脏!” 洛熙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长乐,这是在哪儿呢?我们,逃出来了?” 洛熙四处看着,自己躺在一棵大树下,钱增的母亲正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一脸悲伤。 “钱增他们呢?他们没逃出来吗?” 钱母听到这话,又哀哀的哭起来。 洛熙努力的回忆着,他记得自己倒下的时候,钱增还在催他快走,而长乐被黄板牙挟持着。 “是孙兄孙伯父他们,救了我们?”洛熙喘息了好一阵,才把这句话说完。 长乐神情呆滞,只是直愣愣的盯着他看,却似完全没听到他的话。 洛熙心中奇怪,手费力的抬起,碰了碰长乐的肩。 “别,别碰我!很脏的!不能碰!”长乐突然尖叫一声,洛熙愣住了,长乐穿的是谁的衣服?肥肥大大的,几乎露出了胸部,而那露出的地方,红红的,像是被什么粗糙的东西狠狠的的磨过,皮都磨掉了,血淋淋的。 洛熙的心顿时抽紧了,发生了什么事?他脑海唰的又闪出黄板牙、邪的样子,猛地握住了长乐的手。 “长乐,长乐,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他急急的问。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很脏,我要去洗洗,要洗干净一点,真的好脏,真的要好好洗一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十三章 别伤害自己 长乐甩开他的手,向山边的一条小溪跑去。 洛熙挣扎着爬到了哭泣的钱母旁边。 “伯母,你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钱母流着泪,一个劲的摇头。 洛熙的心,一个劲的往下沉。 不!不会那么残酷!不会! 他拼命的摇晃着钱母,“你快说呀,快说呀,到底出了什么事?” 钱母抹了泪,说:“你被刺中了之后,乐姑娘以为你死了,就拼命的想冲过去看你,那个黄板牙,他,他把乐姑娘的衣服全都扒掉了,趴在她身上乱摸,我家宝儿跟他爹忙过来救她,谁知又被那帮贼人给杀死了,乐姑娘就跟疯了似的,尖叫着,我也不知怎么的,她就把那个黄板牙给刺伤了,然后拿剑逼着他,硬让那些贼兵往后退,那些贼兵见到自己的头目被抓住了,也都不敢再动,她就让我把你拉着,往山上逃,逃到后面没人追了,她又一剑杀死了那个黄板牙,又背着你跑,我们逃到这里之后,乐姑娘,她,她就老说自已脏,不停的洗,这都洗了两天了,老拿石头磨,磨得皮都破了,我看着,我看着,都心疼呀,这都遭的什么罪呀!” 钱母说着,又抹了抹眼泪,“多好的一个姑娘呀,都是被那帮人害的,都魔怔了!” 洛熙的泪奔涌出来,心里撕裂般的痛,眼前模糊一片。 她是那样一个小小的天真的孩子,像一朵清香的娇、的花,却被黄板牙那样丑陋肮脏粗俗恶心的男人……。 洛熙抱住自己的头,痛哭失声。 都怪自己,都是自己害了她! 他挣扎着向小溪的方向爬去。 尖硬的石头硌过他腰间的流血的伤口,痛得他直发抖,他咬着牙,忍受着,终于爬到了水边。 他趴到溪边一看,眼前的景像让他的心,痛得几乎停止了呼吸。 长乐全身赤果站在溪水里,拿着大而粗糙的石块拼命的擦着自己的身体,每磨一下,血便流出来,她却似乎不觉得痛,嘴里一个劲的喃喃着,继续磨。 “长乐,长乐,不要这样!我求你,长乐!不要这样伤害你自己!” 洛熙嘶哑着嗓子叫着,长乐朝他看看,凄惨的目光让他的心打了个寒颤。 “我脏,洛熙,我好脏,真的好脏,怎么办?我总是洗不干净,这儿,这儿,全是手印,全是恶心的手印,好恶心,我洗不干净,怎么办呀?洛熙,我该怎么办?” 长乐在水里跺着脚,看着自己的身子,无助的哭着,洛熙心里又是一阵抽痛。 “长乐,,听我的话,快点上来,你不脏,真的,在我的眼里,你还是那个又美丽又纯洁的女孩子!” “不!我不是!”长乐凄厉的叫着,再一次使劲用石头磨着自己的身体,她所站的地方,已经血红一片。 洛熙的腰,痛得越来越厉害,他一声声的叫着,长乐,长乐……眼前一黑,再次没了知觉。 再醒来,却似在一个人的背上,缓慢的摇晃着移动着,他低头,是长乐,背着他,钱母在前面拄着拐杖,不知又往什么方向走。 “长乐,放下我,我自己能走!”他无力的说着。 长乐把他又往自己身上托了托,“你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还说自己能走,你不用担心,我力气很大的,等过了这溪,到了前面那个村子,我们就安全了,那些人,他们,在搜山!” 长乐一边剧烈的喘息着,一边说着话,明晃晃的日光照得洛熙的眼一阵刺痛。 搜山?他在心里苦笑,“放我下来,长乐,歇一歇,我有话跟你说。” 长乐放他下来,见他脸上满是汗珠,忙想用手去拭,手到他脸边,却又缩了回去,改用衣袖帮他拭了拭汗。 洛熙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边,长乐抽了抽,没抽动,只得含泪嗫嚅着,“洛熙,我好……” 洛熙捂住她的嘴,“不要这样说,长乐,你在我心里,永远纯洁无暇,永远都是一朵最清香的花。” 长乐微微颤抖着,她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落了下来。 “长乐,你听我说,他们在搜山,我们三人,老的老,伤的伤,弱的弱,无论如何,是走不过他们的,我们不能往前面那个村子去,我们往那边深山里走,我的腰间,又在流血了,你去找点落叶来,接一点血,一片片的放在往那边村庄去的山路上,他们会循着血迹往那边走,我们,就暂时安全了!” 洛熙说着,连连喘息。 “可是,为什么不把他们往那边的深山里引,我们回那边的村子呢,那样我们能找到吃的,还有能找到药,医你的伤。” “傻丫头,按正常人的想法,我们应该往那个村子里去,只有反其道而行之,才能安全!” “我听你的,我就知道,你会有办法!” 长乐看着洛熙,嘴角突然绽放一朵甜美的微笑,但转瞬即逝。 安小朵又去了那条街道,有卖小丑丑鱼的那条街,可是,她再也没看到那个小贩,不光是没有那个小摊,连街道上摆小摊的,似乎也都绝迹了,整个街道,萧条无比。 “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摊贩那么少?连想买的东西,都买不到了?” 借着买布料的由头,她向一个绸缎庄的老板打听。 “唉,别说流动的小摊贩了,就就连我们这样的,多年的老字号也都被盘查了好几遍了,说是那个铁匠铺打铁的老头,是个潜藏的逃犯,差点被抓住,你说这谁能想到呀,他在那儿打铁,都有小半年了,所以现在呀,官府的人,对那些小摊小贩都抓着脸皮查,很多人都被打伤了,你说,谁还敢为赚那点小钱,连命都不要呀!” 铁匠铺?会是洛熙吗?不对,住了小半年了,肯定不是洛熙,最有可能的,是那个卖丑丑鱼的,可是,到哪里去找那个老太婆呢? 安小朵闷闷的在街上晃,鸿雁也挂了好多天了,它们孤单的在那里飞着,等不来他们的主人,这么点的小县城,为什么,她就是找不到他?还是,他根本就不在这里? 可是,离这小城方圆百里的小路,她和何宇都找过了,没发现丑丑鱼的踪迹,洛熙,洛熙,你到底在哪里?到在哪里呀? 天空慢慢的飘起了小雨,雨丝如雾,如一张巨大的网,牢牢的罩住了她,无论她怎样挣扎,都逃不出那张命运的网。 安小朵在雨幕中木然走着,雨越下越大,她的全身都湿透了,她不知自己要往哪里去,只是这么漫无目的的走着,如同灵魂出了窍,泪水和雨水交织在一起,都是一样的冰冷酸涩。 记不清是怎样回到于南的医馆的,只觉得整个人晕晕沉沉,迷迷糊糊的,一会儿冷得要死,一会儿又热的要命,喉咙里像是着了火,火辣辣的痛,手足却是绵软无力,眼皮更像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眼。 一双温暖的大手抚在她的额头上。 “安然,安然,你好点了吗?” 谁在叫她? 安小朵费力的睁开了眼,是于南。 “你可醒了,还很难受吧,来,喝口水,看你的嘴都干得裂了。” 于南的手轻轻的抚着她的唇,眼里满是血丝,脸色有些憔悴。 安小朵喝了口水,又看了看于南,想说什么,喉咙里却肿胀着,说不出一句话。 “好了,别说话,你说你,那么大的人了,下雨了,也不早点回来,淋了一场大雨,就一直发烧说胡话,我都快被你吓死了,你都晕了两天、了。” 于南把安小朵垂在脸边的一缕发丝轻轻的抚上去,声音无限温柔。 安小朵的泪狂涌了出来。 她的嘴唇动着,“于南,你不要管我,不要对我那么好,我不值得你对我那么好!我爱的人……” 于南猛地捂住了她的嘴。 “不要说,安然,不许你说,永远都不要说,让我的梦再做多一会儿,好吗?” 安小朵愣住了,“你,你……都知道了?” 于南苦笑,“你看你,永远那么固执,连做梦的机会,都不给我,”他凄楚的笑着,“是,我知道,我是谁呀,鬼医于南,专门医人心里的病,我怎么会看不穿,你的谎言,我一早就知道,你的心里还住着一个人,那个人,绝不是我,那个人,是洛熙,洛熙,是你的丈夫,你,是伯母的儿媳妇,沈落落,而不是她的女儿,她,没有女儿!” 安小朵看着于南,眼里满是歉,“于南,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对我那么好?” 她嗫嚅着,低下头。 “爱到尽头,覆水难收!”于南幽幽的说着,泪水顺着他的眼角,轻轻的滑落下来。 “可是,安然,我不后悔,我永远不后悔,爱上你!” 于南说着,把脸贴在安小朵的身上,安小朵能感觉到他在哭,他在伤心的痛苦的哭,可她除了看着,居然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法说。 她把手放在他的头上,“对不起,于南,对不起。” 于南捉过她的手,疯狂的亲吻着,泪水沾湿了她的手,安小朵的泪,也扑簌簌落了下来。 这时,于母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见两人哭成一团,就笑说:“这俩孩子,怎么还哭上了呀?真是的,不就是感染点伤寒嘛,至于嘛,快别哭了,南儿,你去休息吧,都两天一宿没休息了,快去吧,安然这儿,我来照顾。”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十四章 共赴绝命逃亡 于南站起来,看着安小朵落落的泪眼,不由又是一阵心旌激荡,他弯下腰,亲了亲安小朵的额头,说:“好好养病,别想太多了!” 于母在一边看着呵呵笑,“行了,南儿,又不是见不到了,怎么还这样依依不舍的?” 于南走了出去,于母端起托盘中的碗,说:“安然呀,来,伯母喂你喝莲子粥,喝了之后,保管你很快就有精神了,你看你,这两天病得,都瘦了,下巴都尖了,也难怪南儿看着心疼。” 安小朵咽着粥,想到于南,又想到洛熙,泪又涌出来。 于母喂了她饭,又陪着她坐了一会儿,见她恹恹的,就说:“你闭上眼睡会儿吧,这身子,太弱了!” 她帮安小朵拉了拉被子,悄悄的带上房门,走了出去。 一出门,就见大福晋在院子里站着,傻愣愣的看着她,小洛领着她,见到于母,乖巧的叫了声:“纪婆婆!” 于母应了声,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个女孩子真是可怜,只剩下一个亲人,居然脑袋还有毛病。 她摇了摇头,笑着对大福晋说:“姐姐要去看安然呀,快开门进去吧,小洛,领你婆婆进屋里坐。” 安小朵听到外面的说话声,知道是大福晋来了,心里又是一阵难过,这也有一阵子了,大福晋的病,似乎就停留在一个地方,她不再惊惧害怕,表面上像个正常人,可是,实际上却只是一个空洞洞的躯壳,每次安小朵看到她那无比空洞的目光,心里都是说不出的凉。 正想着,小洛领着大福晋推门走了进来。 小洛看见她,趴上来,“姑姑,你还难受吗?还烧不烧?” 他小小的柔软的手在安小朵的额上试了试,笑开了。 “姑姑,你好了!” 安小朵虚弱的笑了笑,见大福晋只是看着她发愣,就说:“额娘,你坐呀,别站着。” 大福晋却似老僧入定一般,仍是直直的站着,直直的盯着她看。 这是她惯有的表情,安小朵也不为意,跟小洛随意的说着话,突然,大福晋猛地跨到她炕边,抓住她的手,整个人像触了电似的,一个劲发抖。 “额娘,额娘,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安小朵一阵着急。 大福晋的眼里,突然缓缓的流出泪来。 安小朵愣住了,自从遇见大福晋,从没见她掉过眼泪,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大福晋慢慢的平静下来,握住安小朵的手,问:“落落,你跟额娘说,你来江南,做什么?洛熙呢?” 这句话说得清晰利落,安小朵诧异的看着大福晋的眼睛,那里一片清明,全无半点晕瞆之色。 她不自觉的答:“我来江南,是来找一个人。” “找谁?找洛熙吗?他还是不喜欢你?我记得你说过月影离开了,那么,洛熙是伤心了,独自出走了?” 大福晋接连问着。 安小朵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大福晋说的话吗? 她抓住大福晋的手,惊喜的叫:“额娘,你都记起来了?你记起了所有的事情,对吗?” 大福晋抱紧她,“好落落,谢谢你,救了额娘,我刚才看你躺在那里,突然想起在郡王府时,你生病的那一段事,也不知怎的,所有的事,一下子都变得清晰无比。” 安小朵又哭又笑,“额娘,你终于清醒了,太好了,如果洛熙知道,他一定会非常开心的,我们一直都在找你呀!” 两人抱头痛哭,小洛闪着大大的眼睛,左看右看,忽然笑了。 他快活的叫了声,“婆婆!” 大福晋把小洛抱在怀里,亲了亲。 “孩子,专得你一直陪着婆婆,不然婆婆早饿死了,你就是我的亲孙子。” 安小朵问:“额娘,我和洛熙不在郡王府的那几天,府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呀?” 大福晋叹息了一声,眼里终于没有了惊惧和恐慌。 “你们失踪后,我一直派出家丁去找你们,可是,带回来的消息,都说你们被恶鬼捉了去,说是有人亲眼看到的,而这时,府里却也一直在闹鬼,郡王爷又一直神智不清,突然还要非礼自己的儿媳妇,而其他几个福晋的孩子,也一个个出事,不是被蛇咬,就是莫名的中毒,我都被折腾得快疯了, “下人们也都吓得要命,我那时心里虽然害怕,却一直抱有希望,巴望着你们能回来,所以心里还一直清醒着,我隐约觉得,这里面,一定有内鬼,我试图捉住那只鬼,可是,我的身体不知怎的,越来越虚弱,到最后,竟然动都动不了了。” “我感觉我的房间里,每天都有鬼在哭,面色苍白的鬼,在我房里的丫环们,都说是幻觉,可是有一天,我做了一个无比真实的梦,梦里,有人要杀我,我被他砍伤,我的房间里,到处都是血,醒来时,看见自己也是一手的鲜血,满屋子的血腥气,而翠笼进了屋,也尖叫了声,跑了出去。” “我渐渐的有些疯狂,分不清自己看到的东西,是梦里,还是梦外的,我又一次病倒了,可全府上下,一片慌乱,下人们都跑了好多,也没人管我,只有翠笼,也在照顾着我,可是,我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有一天半夜,醒来,头脑却异常的清醒,我很害怕,便决定要离开,我带上了一些金银细软,趁着夜色,走出了王府,一时之间,也不知要往哪里去,突然想起有个堂姐嫁在江南,便决定往那儿去。” “后来的事,我自己也记不清了,不知道为什么,在王府里的那些鬼呀什么的,整日的在我脑海里盘旋,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来到了这个小城,还在这里,捡了个小洛。” 说着,大福晋慈爱的摸了摸小洛的头。 安小朵问小洛:“小洛,你在哪里见到婆婆的?” 小洛说:“在那边的街道上,我记得那天下着小雨,我饿得要命,好不容易从垃圾堆里捡出块小馒头,正吃着,就有几个小乞丐来抢,我打不过他们,被他们压在身底,然后,婆婆就出现了,婆婆打走了他们,说我是他的儿子,是小洛,那时我真的好开心,还以为,真是我的娘来找我了,后来,婆婆又说我是她孙子,我知道婆婆认错人了,可是,我很喜欢婆婆,婆婆也很疼我。” 小洛说着,又往大福晋的怀里钻了钻,幸福的笑着,“婆婆,你再也不糊涂了,小洛真的很开心,嘻嘻。” 自从大福晋不再惊惊乍乍的,小洛就常常微笑,那样甜糯纯真的笑,让人心底一片柔软。 大福晋把小洛搂在胸前,问:“落落,你说你跟洛熙在一个山洞里,看到了尹昊泽和千羽的尸骨,这是真的吗?” 安小朵点点头,“千真万确,我和洛熙亲眼看到他们立下的木牌,上面写着:生不能同寝,死则……。” “生不能同寝,死则……”大福晋念着,脸上突然现出古怪的笑。 “老头子,你终究也是爱错了人,你对她那么好,自她走后,就日日的想着她,念着她,还把那杀人的罪名硬生生的扣在我头上,你为她做了那么多事,她的心中,终究还是没有你呀!你这个傻老头子!” 安小朵一头雾水的听着。 大福晋看了安小朵一眼,叹息着,缓缓的说:“千羽,这个女人,是我一辈子的恶梦,她活着时,是我的恶梦,她死了,却依然是我的恶梦!” 大福晋的眼神迷茫又痛楚。 “我永远都记得她第一次来郡王府时的情景,那时,她不过十七八岁,正是一个女人,最好的年龄,她真是美,她一出现,整个王府,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她却只对一个人笑,那就是郡王府年轻的管家,尹昊泽,他也很英俊,他们很相配,原来,他们早就是一对恋人,是青梅竹马的恋人,两人已经订了婚,再过几个月,尹昊泽就是她的丈夫了。” “尹昊泽真是傻,他不知道,匹夫无罪,怀壁其罪,他有那么好的珍宝,本不该拿来炫耀,那天,郡王爷刚巧也在,我看到他看那个女人的目光,就知道,他看中她了,他的眼里,有着强烈的占有欲, “甚至在当天夜里,我见他都搂着枕头,喃喃的叫着千羽的名字,我的心里登时就添了堵,再看那个女人,便有说不出的厌恶和憎恨,那时,我还不到三十岁,郡王爷也是年富力强,我们夫妻感情一直很好,除了我之外,他从来没有起过纳妾的念头, “可这骤然出现的女人,只是惊、一瞥,却让王爷神魂颠倒,我的心里,真是又妒忌又恨,后来,他把那个尹昊泽提成了副将,我知道他的心思,他想用权势笼络他,再慢慢的向他要他想得到的东西,谁知那个尹昊泽根本不愿应承,反倒请辞,可是,这时,他已经走不了了,他手里拿着稀世珍宝,别人已经惦记上了,怎会容得他走。” “果然,没几天,他便被牵涉进一个丫环溺水案中,郡王爷身边的一个副将亲自指证的,说来真是可笑,那是郡王府最难看的丫头,又粗俗,还喜欢搬弄是非,他的罪名是,想诱奸这个丫头未遂,便起了杀心,这是多可笑的谎言呀,我明知这是谁的主意,没几天,那个尹昊泽就当啷入狱,成了死囚,千羽为救情郎,自愿献身给郡王爷,他终于得偿心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十五章 前尘旧事 “他对她百依百顺,视若珍宝,可是,千羽心中,却是带着怨气的,带着仇恨的,她表面还是那要温婉可人,可是,实际上却如蛇蝎一般,似乎整个郡王府的人,都是她的仇人,她想尽办法折腾他们,连我的儿子,年幼的洛熙,她都会打骂,妒忌和恨让我也变得疯狂了, “我向一个江湖郎中,买了一种叫吸血虫的慢、毒药,下到她吃的饭里,菜里,喝的水里,她终究年轻,只是一时的斗气恨勇,任意发泄,却没有多少心机,终于着了我的道儿,那种毒药,无色无味,服了之后也无感觉,只是天长日久,人身体里的血,会慢慢减少,浑身无力,我给她服了一段时间,她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再没有精神来折腾了,我心就软了,再者,我也害怕,害怕自己把她害死,郡王爷请了很多名医来给她看,都看不出毛病,后来,请来一个江湖郎中,我一看,正是我买药的那一个,” “那个人收了我的钱,却又去赚他的钱,我下毒的事,很快就败露了,郡王府痛打了我一顿,我狠狠的骂他,骂他只为了个贱女人,连自己儿子的生死都不管,那是我们第一次吵架,也是吵得最汹的一次,我带着儿子回了娘家,那时,我娘家权大势大, “另一方面,他可能也顾忌到儿子,终于离那女人远了点,后来,我带洛熙回来,却发现家中,正在送大殡,她居然死了,那一天,风吹得特别大,吹得她脸上的白纸哗哗的响,我不敢去看她尸体,可是,风居然把她脸上的纸吹开了,她躺在棺材里,脸像白纸那样白,突然睁开了眼,死死的盯住我,” 大福晋说到这里,一直平静如水的脸上,突然现出了一丝恐怖之色。 “我一下子吓晕过去,自那以后,就落下了心病,而月影的出现,几乎是让我把那时的痛苦又尝了一遍。” 大福晋释然的笑了笑,“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像小洛说的那样,这世上哪有什么鬼?没想到,她根本就没死,是他放了她,放她去与他的情郎团聚,他也真够爱她的,只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想一想,什么情呀,爱呀,男人的心,是最无情的,他完全忘了,我们年轻时的山盟海誓,只为了一张漂亮的皮,就把所有的夫妻情义抛到了脑后,唉!” 大福晋叹息着,不再说话,也不知又想起什么,沉思半晌,低下头。 “说来,我也曾对不起他,有了这一回,我便想尽释前嫌,与他重叙旧情,可是,自那女人走后,他就开始不停的纳妾,每日里,只是沉醉于那温柔乡中,连朝中事也不问,多次对皇上不敬,渐渐被皇上所恶,郡王府也就因此,一落千丈。” 大福晋说完,又是一声长叹,“你阿玛,他还好吗?” 安小朵不知怎么回答,大福晋又追问一句,她只得含糊应着,“额娘,你也知道,你走前,阿玛就神智不清,疯疯颠颠的,这都三年了,不可能好的。” 大福晋看着安小朵,见她支吾着,就说:“他,不会已经死了吧?” 安小朵看了大福晋一眼,见她的面色沉静,只是微带着忧伤,却并没有太大的情绪反应,遂点了点头。 大福晋凄然一笑,眼里含了泪,说:“我早已料到了,他早晚会死在那个女人手里的,那是他欠她的,他得还,可是,我不欠她的,若不是她想伤害我的儿子,我也不会对她下手,这些年,我每天都在噩梦中度过,我不欠了,谁也不欠了!” 大福晋说完,只是坐着发愣,安小朵不知说什么,也只好陪着她发愣,半晌,大福晋垂下眼敛,泪,一滴滴落在手背上。 “他死时,还是那么糊涂吗?什么话,也没有说吗?” 安小朵心中黯然,说到底,大福晋对郡王爷感情还是很深的,她不忍让她知道真相,遂说:“说了,他要洛熙一定要找到你,不要让你,流落在外面受苦。” 大福晋这下哭得更厉害,安小朵知道她心中委曲,索、也不相劝,只由得她哭。 哭着哭着,大福晋竟然睡着了,想来说了那么多话,回忆了那么多事,让她虚脱般的困乏。 洛熙三人,逃进了深山中。 再没有追兵了,可是,生存却是一严峻的问题。 而对于洛熙来说,身上的伤口更是一种致命的威胁和折磨。 已进入夏季,天气渐热,而伤口却开始流脓,溃烂,招来一大群苍蝇,苦恼不堪。 长乐每天忙着与那些苍蝇作战,又忙着采摘野果,张罗三个人的口粮,钱母自从丈夫儿子惨死,整个人就跟傻子没什么两样,所有的重担都落在了长乐的身上。 不过,也有好处,每日里为吃为伤口操心,倒让她忘却了自己的伤痛,不再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似的每天流泪。 在山中,很难有时间的概念,连洛熙也记不清他们在深山中到底停留了多少天。 “也不知大山的尽头,是什么地方?” 长乐找了根草叶,衔在嘴里,细细的嚼着,出神的看向无尽苍茫的深山。 洛熙说:“大山的尽头,也许有一个很安静的村庄,像世外桃源一样,不为外人所扰。” 说到桃源,洛熙突然又忆起他和安小朵的桃花源,桃花源里的七天,是他这辈子永难磨灭的记忆,是刻在他心口的一粒朱砂。 “真的有那样的地方吗?”长乐痴痴的望着,“如果有那那样的地方,我就是死,也要把你背过去!” 洛熙看着她,短短的几天山林生活,把他们都变成了野人,长乐白晳娇嫩的肌肤变成了暗红色,原本春葱样的手指,满是硬茧和伤疤,他想起初次见她时的情景,她轻轻抚琴,仪态万方。 洛熙在心里暗暗苦笑,爱她的女子,是不是都要这样,爱得这般艰难和辛苦? 腰间的疼痛再一次发作起来,洛熙看看天,阴沉沉的,是要下雨了吗? “长乐,带上伯母,我们该找个地方避雨了。” “会下雨吗?”长乐抬头看看天。 “差不多吧,我这腰,现在都成了预告天气的神器了,看来,受伤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洛熙自嘲的说。 长乐担心的看着他的伤口,“洛熙,上次我们遇到的那种药草对你的伤口很有效,可是为什么那么难找呢,我几乎天天都在找,可就是找不到。” “那种药草一般都长在大山的深处,悬崖峭壁边,本就很难寻到。” 长乐看了看周围,叹口气,蹲下来,又要背洛熙走。 洛熙说:“长乐,我可以走了,真的,可以了,再背下去,你会累伤的。” 有时,真的很难想像,出身于宫廷,从小被人捧着长大的格格,又是那么的娇小柔弱,居然能背着他这样的大块头,在这么崎岖的山路上,走了那么久,那得需要多大的毅力呀,洛熙心中,充满对长乐的怜惜和歉疚。 很幸运,走了一小会儿,居然在山上发现了一个无人居住的小木屋,虽然只是极为简陋的木板房,但是尚可挡风遮雨。 说来也巧,三人刚进入木屋,天上就飘起了零星小雨,由疏到密,到最后,竟是哗哗的下得极大,地上污水横流。 三人躲在木屋里,听单、的雨声,洛熙突然又想起几年前与沈落落在山洞里的情景了,那次沈落落的假面被水泡掉,自己还不知,还一个劲粗着嗓子学安大夫,那样一张娇、明媚的脸,声音却粗声粗气的,真是好笑得要命。 他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不知道为什么,和她在一起,总是觉得笑料百出,非常开心和快乐,不说话时,又觉得非常的平静和舒适,那种温馨的感觉,让他明知死亡就在眼前,心里却窃喜,为能与她单独待在一起而内心窃喜。 他想起黑暗中,她轻触他的脸,她的手,温柔又柔软,让他的心痒痒的;她对着空气说:洛熙,我爱上你了吗?她的声音带着迷茫和甜蜜,犹如天籁之音,她说话时的脸,是那样的傻里傻气,却又可爱至极,让他的心一阵阵酥麻,她不知道,她睡着后,他曾细细的吻过她的脸,吻过她甜蜜芬芳的笑颜。 洛熙的唇边,绽放了一朵最最幸福和甜蜜的笑,忽听长乐的声音响起:“洛熙,你想到什么了?笑得这么开心?” 洛熙回过神来,长乐正倦在他身边,孩子似的瞪着好奇的大眼。 “啊?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 “以前的事?哦,我记得你以前曾过有过一妻一妾,京城里的人都说,你很讨厌那个妻子,却很喜欢那个妾,是真的吗?” “啊?”洛熙突然不知怎么回答,长乐却又说:“可是,那一妻一妾,却害得你两次逃亡,我常常想,如果那时,我多一点勇气,早一点跟皇阿玛说,他把你指婚给我,是不是,一切就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十六章 生死一线 洛熙一愣,是,如果当时指婚给他的是长乐,一切又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那样,月影根本不可能留在郡王府,他和长乐,也许会日久生情,毕竟,她是个美丽善良纯真的女子,那么,他就不用经历那么多的痛苦和风雨,会过得很舒服,可是,那样,自然也就遇不到沈落落。 他轻轻的摇摇头,不,他宁愿逃亡,宁愿经历生死,宁愿被风吹雨打,宁愿过这种野人般的生活,也一定要遇上沈落落,只要能遇上她,他什么都可以承受。 想到这里,他胸中一直郁结的愁闷悲苦之气突然烟消云散。 也许,他和她,曾经受过上天最无情诅咒,他们要想相守,就得不停的流离,不停的折磨,不停的苦难。 雨停了,这场大雨冲刷了山间灰蒙蒙的气息,天空,变得清澈明亮,而绿树显得更加葱茏,小溪流淌得更加欢快,洛熙站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长乐出神的看着他,自从遇到他,便很少见到他真正的笑过,而刚才他的笑,那样的明郎俊逸,让她再一次心动不已。 雨过天晴,山上的空气格外的清新,而雨水滋润了万物,山间的各类小果子也多了起来,虽然天天吃果子,人都吃得面黄肌瘦,可是,总比没有吃饿肚子强。 洛熙已能四处活动,只是伤口创面太大,又没有医药,愈合得非常缓慢,这让他很是苦恼,他可不希望,有朝一日和沈落落相见时,自己变成了个残废。 他对着自己的伤口发呆,长乐说:“洛熙,我和伯母去到那边找点吃的,你不要乱跑。” 洛熙嗯了声,说:“你多加小心。” 长乐去了,洛熙便靠着一棵大树闲闲的坐着,这大山,也不知何时能走出去,但愿那边真的有个桃花源般的小村吧,可惜自己的编的那些鱼,都在混战中散落了,没法再给沈落落留路标了。 想到路标,他突然灵机一动,自己每次在树边休息时,因为太闲,总是在树上乱刻沈落落的,如果,他再刻上一条小鱼,不就是跟路标一样吗? 想到这里,他连忙动手,突然又想到,他跑到了深山里,沈落落又怎么会知道? 正想得出神,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 是长乐的声音,他猛地站起,往前跑了几步,差点摔倒。 这时,钱母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洛熙,不好了,乐姑娘掉到悬崖下面了。” 洛熙一听,魂飞天外,他拼命的跑起来,大声叫着,“长乐,长乐!” “我在这里!”低低的声音从悬崖下传来。 洛熙伸头一看,谢天谢地,长乐挂在了悬崖边的一棵小树上,树干一直晃动着,情形危险至极。 怎么办? 洛熙四处看着,突然想起来,忙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撕成布条,搓成一根长绳,垂下了山崖。 “长乐,把这绳子系在你腰上,我把你拉上来。” 长乐依言系好,仰头看着洛熙,担心的说:“你身上还有伤,你能使得出力气吗?” “我行的,长乐,不要怕,我一定可以,把你拉上来!” 洛熙把绳子的一头系在树上,咬紧牙关,开始把长乐一点点的往上拉。 腰间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让他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他的眼前一黑,手一滑,长乐惊叫一声,直往崖底坠去。 洛熙往前一趴,手抵在一个大石块上,稳住了下坠的长乐,他努力支撑着,大吼一声,硬生生的把长乐提拉上来。 而与此同时,他的腰部和嘴部同时喷射出一道血光。 “洛熙,洛熙,”长乐哭喊着,“你的伤口,伤口裂开了,天哪,怎么办呀?” 洛熙躺在地上,感觉鲜血水一样自他的身体里流走,他看着长乐,笑了笑,说:“别哭,我没事的。” 长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又笑起来。 “洛熙,洛熙,我们有药草,你看!”她把手里紧紧握住的一大把红色的草拿给洛熙看,“我找到了,洛熙,找到那种药草了,天哪,我自己差点忘了!” 长乐把药草放到嘴里,嚼了一会儿,覆在洛熙的伤口上。 说来也怪,伤口很快就不流血了。 “怎么样,洛熙,有没有好一点?” “很好,很清凉,很舒服。” 洛熙腰间的疼痛减轻了大半,看来这药真的很奇妙。 “长乐,你就是为了采这药草,才掉入悬崖的?” 长乐看着手中剩余的药草,掩饰不住满脸的兴奋之色。 “洛熙,有了这药草,你的伤很快就能痊愈了,等我们走出这片林子,就能过平静的不用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洛熙深深的看着她,自从那次被侮之后,长乐还是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 “长乐,谢谢你,你真的为我做了太多,如果你因为我,出了意外,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我不会有事的。”永光蹲下来,再一次背起洛熙,蹒跚的向前走去。 安小朵病了几天,再出门便觉阳光刺眼,街上的行人都换了单衣,街东头卖肉的屠夫,甚至光起了膀子,夏天,在不知不觉中来临了。 何宇陪着她一起出门,一直默不作声的,不象之前那样,跟话唠似的。 安小朵觉得稀奇,“何宇,你怎么了?” “没什么,嗓子有点痛,” 安小朵说:“我们再去门打听一下吧,老是找不到洛熙,如果衙门也没有什么动静,我也好歹能放心一点。” “姐,别去了!他们能知道什么呀!”何宇磨磨蹭蹭的。 “怎么了?”安小朵觉得他今天怪怪的。 这时,屠夫跟一个过往的行人打招呼。 “兄弟,哪儿去呀,买点肉吧?” 那人有四五十岁,看见案板上血乎乎的肉,有点想呕吐的感觉。 “不了,不了,我哪还敢吃肉呀,我一看这肉,就想到那场面,我看我这辈子是不敢吃肉了!” “什么场面呀,把你吓成那样?” “你不知道呀,那个什么捉拿逃犯的事,就发生在我们村子呀?” 安小朵听到逃犯两个字马上支起了耳朵。 屠夫说:“哦,我知道,可是,不知道原来在你们村呀?” “可不是嘛,我都快叫吓死了,我本来是想上山打柴的,就看到官兵在山脚下抬死人,那个场面呀,惨呀,到处都是血,碎肉什么的,我当时就吓得两腿发软,听说那两个逃犯,两个都死了。” 安小朵听到这里,腿一软,瘫倒在地。 何宇忙扶起她,“姐姐,姐姐,我就是不敢跟你说呀!” 安小朵拼命的摇着头,“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洛熙不会死的,他不会死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安小朵捂着自己的耳朵,她宁愿没听到刚才那两个人的对话,哪怕永远找不到洛熙,永远不能跟他相守,她也不愿听到这样的消息,这,太残忍了! 于安在趴在何宇的怀里,哭得死去活来。 他死了! 她的洛熙,她的丈夫,她最爱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从此,她再也摸不到他的脸,再也触不到他的唇,再也感受不到怀抱的温暖。 安小朵痛哭失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巨大的伤痛让她几度晕厥。 街上的行人都好奇的看着她。 何宇忙扶着她离开。 安小朵哭够了,突然冷静下来。 她跑回去,找到刚才说话的那个行人。 “大叔,请你告诉我,那个村子,在哪里?好吗?求你了!” 安小朵抓住那人的衣角,跪在地上,只是磕头不已。 那人显然被她吓到了,抖抖索索的说了村名和大致的位置。 安小朵转身疯跑起来。 何宇找了匹马跟在她后面,带上她,一起赶去那个出事的村庄―――――周集村。 眼前的景色越来越熟悉,安小朵惊讶的发现,那个所谓的周集村,原来就是大福晋栖身的那个小村。 只有一座大山,安小朵跌跌撞撞的往山边走,很快,她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眼前的场景让她痛苦的闭上了眼。 这里,遍地血污,显然已经过打扫,可是,还是能想像出当时的惨烈。 她在那片被血浸透的土地上徒劳的寻找着,她希望,可以找到一些东西,可以证明,那个死的人,不是洛熙。 虽然,她明知,这样的可能,极小。 山脚下一个红色的鱼样的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捡起来,那是一个丑丑的鱼,已经被血浸透,在丑鱼的旁边,有一个零散的包包袱,她打开,是更多的小鱼和一些衣物。 安小朵大张着嘴,突然觉得无法呼吸。 真的是他,真的是他! 不! 她瘫倒在地上,手足一直发抖,使不出一点力气。 何宇见状,哭着扶住她,“姐姐,我们回吧!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安小朵对着那片血污发呆。 突然她跳起来。 “何宇,你觉得,凭洛熙一个人的能力,需要官兵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吗?他一个人,可以杀死那么多官兵吗?” 何宇疑惑着:“我不知道,人在生命垂危的时候,会爆发出想像不到的能力。” “你早就知道这事了吧?” 何宇低下头,“是的,姐姐,你刚生病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了,可是,我不想告诉你,于南,他也不让我告诉你,他说,你本身已在晕迷,如果知道这样的消息,只怕没了求生的意志,也会死的。” 安小朵苦笑了一下,“那你有没有,去县衙看过,死的那个人,是什么样子?” 何宇的泪流了出来。 “姐姐,就是因为看到了死尸,我才确定,他是将军!” 安小朵猛地抬起头,死死的盯住何宇。 何宇哭着,从怀中拿出一块布来,是那次他和安小朵一起在一个破屋里发现的布。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十七章 大福晋的秘密 “那个死人身上穿着的,就是跟这布一样的衣服,刚好也少了一角,身上,血肉模糊的……。”何宇说着,又哭起来。 安小朵爬起来,“不行,我要看到尸体,我才相信!” 何宇拉住她,“尸体已经烧了,衙门里的人说,那队官兵的头目也死了。” “烧了?”安小朵喃喃的说:“为什么要烧了呢?我都没有见他一面,为什么就烧了呢?”她抓住何宇,大声的哭喊着,“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难道不知道吗?哪怕他死了,我也要见他最后一面呀?” 安小朵近乎颠狂,她使劲的晃着何宇,何宇由她晃着,“姐姐,我宁愿你没有看到,你哪怕打死我,我也会觉得我做得对。” 安小朵晃了半天,没了力气,瘫倒在山脚下,呆呆的看着满地的血污。 良久,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我们应该,去买点纸钱,来超渡他的亡魂,让他一路走好,还好,路上,还有格格陪着他,不至于太过孤单。” 说到格格,安小朵心中一动,“何宇,你说,为什么,官兵连格格都敢杀?” “他们说,格格是被洛熙杀死的,是被他劫持的。” 安小朵强撑着,去街上买了许多的纸钱和白绫,她扎成白绫,撒起纸钱,洛熙,魂兮归来,让你的妻子送你一程吧! 洛熙,你好好的走吧,额娘,找到了,我会好好的孝顺她,供奉她,直到她老去。 洛熙,我只恨自己,没能为你留下子嗣,不过,也好,等额娘百年之后,我也就不用再苟活在这人世间,我们,在另一个世界,重逢,相守,永不分离! 纸钱在天空寂寞的飞着,安小朵把洛熙留下的包和那些丑丑鱼捡起来,她要把它们带到桃花源去,她还要找回洛熙的尸骨,把他与这些东西安葬在桃花源,他们会在那里等着她,等她有一天,也安静的住进来,一起,归于尘土。 何宇见安小朵面色苍白,整个人竟也像纸片人一样,走路浮飘,就说:“姐姐,别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回吧,大福晋那边,还得指着你呢。” 安小朵惨然一笑,如果没有大福晋,她会立即随他而去吧,会紧追着他的脚步,跟他一起,共赴黄泉。 “何宇,我想看看洛熙生前住过的地方,这里离那个小屋很近,我想,他就住在那里吧。” 安小朵向那边的小屋走去,推开门,一室寂然。 她在那里随意翻看着,这是洛熙住过的地方吗?屋子里乱七八糟的,都是铁器,她翻了翻炕边,竟然从被子里掉出一张春宫图来。 安小朵目瞪口呆。 这绝不可能是洛熙住过的屋子! 她转身走出屋子,又向四周看了看,这山脚下,只有两处屋子,除了这一处,剩下的,就是,她看着那处小小的院子,那不是大福晋的屋子吗?初时只顾悲伤,竟然全然没注意到。 她冲进大福晋的屋子,这里收拾得清爽利落,屋子里还有一些铁丝和红丝线的碎屑,一张小桌上,放着未雕完的木雕。 安小朵突然激动起来。 她早就怀疑,这样惨烈的场面,凭洛熙一人之力,绝不可能有那么大的杀伤力,而刚刚那个屋子里的春宫图,说明,那个屋子里,还住着一个男人,满是血污的地方,离小屋最近,会不会有可能,是有另一伙人,被官府拿住,而洛熙,却侥幸逃脱了呢? 何宇对着两间屋子的情形,也有些糊涂,一个劲儿的对着自己的头摸。 “何宇,你说,你看到的那个穿着洛熙衣服的尸体,脸,你看清了吗?” “脸?”何宇愣怔着,“姐姐,那张脸,已经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所以,我才不想让你去看。” “你有靠近去看吗?脸是看不到,可是,身子呢,身形,皮肤是不是跟洛熙一样?” 何宇张着嘴,半晌说:“我没看得那么仔细,我是知道出事后,趴在衙门的围墙外看到的,后来,也花钱想买通仵作,去确认个清楚,可是,不知为什么,这次官府神神秘秘的,那仵作收了我的钱,也没能让我见一眼,又把钱退给了我。” 安小朵沉思半晌,“何宇,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尸体的脸,会被毁了?除非那个人,根本不是洛熙,他们,或者只是想胡乱交差?” 安小朵自言自语着,听在何宇耳朵里,却近乎于胡言乱语,他本来想说,如果洛熙逃掉了,那么,那个包袱又怎么解释? 可是,看到安小朵一幅痴心的样子,又住了口,他知道,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接受洛熙已死的现实,她在努力的,为自己找着希望,来安慰自己。 而安小朵那边却还在咕哝着,“如果洛熙逃走了,他会往哪儿逃呢?是往这座山吗?这座山那么大,他又会往哪个方向逃?” 何宇沉重的叹息了一声,心内也是凄惨无比,他走到安小朵身边,柔声说:“姐姐,也许洛熙真的逃进了这座深山,可是,现在天色已晚,我们也没法去找他,这样吧,我们先回去,回去吃点饭,休息一下,等有了体力,我陪你,一起来找他,好不好?” 安小朵高兴的叫了声,“何宇,连你也相信,洛熙没有死,对吧?连你也能感觉出来,他根本就没死,太好了!” 何宇看着安小朵陡然绽放的欢颜,就觉头脑嗡的一下,她不会,也跟大福晋似的,魔怔了吧? 回到医馆,于南家里静悄悄的,只有小洛和大福晋两人坐在医馆里发愣。 看见安小朵,大福晋迎上来,“落落,你去哪儿了?这一天、不见人,我都急死了,于南和他的父母,又带了很多家丁都去找你们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安小朵看着大福晋,突然泪如雨下。 她怎么对她交待?她说过的,一定会带她去找洛熙,可是,现在怎么办? 大福晋见安小朵一进门就掉眼泪,也慌了手脚。 “怎么了?落落,你哭什么呀?” 安小朵心里本就悲惨之至,见到大福晋一脸的惊慌,哭得更厉害。 大福晋看着何宇,何宇也是支吾着,不知怎么说。 这时,纪家人也都外面回来了,见到安小朵,纷纷来问。 安小朵擦了眼泪,勉强笑着,说:“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难过。” 这样的回答自然不能让在大福晋满意,可是,于南却一下子明白了,她肯定是已经知道了洛熙的事。 他走到安小朵身边,握住她的手,说:“安然,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是,你要勇敢。” 大福晋越听越糊涂,一个劲儿的想再问,可是安小朵心里却怕面对她,急急的想避开大福晋。 “伯父伯母,真是对不起,又让你们为我担心,为我奔波,我这心里真是过意不去,你们快请休息吧!” 于父于母也都是一头雾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可是见自己儿子仿佛了然于胸的样子,便狐疑着去了。 大福晋还想说什么,安小朵起身,假装体弱,一个站不稳,差点摔在地上。 “额娘,我好累,我想去好好的睡一觉。” 说着,她匆匆的走进了自己房间。 躺在炕上,哪里睡得着,睁眼闭眼,全是洛熙的脸,忽尔血淋淋的,忽尔又笑得明朗,她趴在炕上,压抑的哭。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她止住哭,打开门,是何宇。 “姐姐,我实在受不了了,我快被大福晋逼疯了。” “何宇,你绝不可以说出去的,她,她会受不了的,我怕她再犯病,我不是更加对不起洛熙。” “可是,她现在很清醒,整天嚷着要回京城,到时,你不是也要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她吗?” 安小朵扯着自己的头发,无助的落泪。 何宇叹息,“真没想到,将军没死在战场上,居然死在那些贼人手里。” 他的话刚说完,门咣当一声开了,大福晋摔了进来。 两人连忙施救,大福晋呜咽一声,总算醒了过来。 她直直的看着安小朵,眼里满是痛苦和悲伤。 “落落,洛熙,我的儿子,他真的已经……死了吗?” 安小朵拼命的摇头,“额娘,我不知道,我没有看到他的尸首,我也不相信,他就这样死了,可是,何宇说,官府已经把他的尸首烧了。” “落落,你告诉额娘,我的儿子,是王爷,官府为什么要抓他?这些年,究竟出了什么事呀?” 安小朵不得已,硬着头皮把这三年来的事情,合盘托出。 大福晋听到最后,突然怪异的笑了起来。 “弘龙,他居然,派人杀死了自己的儿子,弘龙,你这个瞎了眼的皇帝,你害死了你自己的儿子呀,你居然,把自己的儿子害死了~!” 大福晋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屋顶,又哭又笑,而安小朵和何宇则无比沉痛的闭上了眼。 很显然,大福晋,又疯了,洛熙什么时候,变成了皇上的儿子? 而接下来,大福晋的话,更是让他们大吃一惊。 “你们两个人,不要以为我又疯了,我清醒的很,洛熙,就是皇子,这也是我苦守二十多年的秘密。” 屋子里突然静极了,连根针掉到地上也能听得见,而安小朵,却几乎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 洛熙是皇子! 这真是,石破天惊! 她仍然怀疑大福晋疯了,她走到她的面前,小心的温柔的说:“额娘,你累了,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我们去休息一下,好不好?” 大福晋微微一笑,手抚上安小朵的头。 “好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洛熙有你这样的妻子,真是他的福气,而娘有你这样的儿媳,也是娘几辈子修来的福份。”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安小朵再看大福晋,虽仍是面带悲伤,却又平静无比。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十八章 我跟你一起走 “额娘,你,你真的没事?”她轻轻的问。 大福晋说:“我没事,而且,我跟你一样,也确信,我们的洛熙,他没有死,他是尊贵的皇子,他怎会死于那些宵小之手?落落,娘的身体已大好,今晚收拾一下,我们明日一早,便进山去寻他!” 安小朵不自觉的点点头。 “对了,刚才,你说,是谁陷害的郡王府?” “镇国将军,允诺!” “允诺?”大福晋猛地站起来, “他长得什么样?他有多大年龄?” 安小朵大致的说了一下,大福晋跌坐下来。 “竟然是他吗?怎么会是他?他与郡王府,能有什么过节?” “额娘认识他?” 大福晋大睁着双眼,“他,就是那个指证尹昊泽杀人的当年郡王爷身边的副将!” 安小朵惊叫,“我知道了!”她看向大福晋,“是因为,他也喜欢千羽,而郡王爷最后得到了千羽,他却没有得到,因此生恨。” 遂又把闯入镇国府,看到那些画的事说了一遍。 大福晋掩饰不住内心的厌恶,“听起来,像象是个痴情汉子似的,可是行事,却那么狠毒,说到底,他们不过是为自己的、欲,却弄得这样冠冕堂皇,跟郡王倒是一丘之貉,也不知他们私下里到底有什么肮脏的交易,罢了,不说这些恶心的人了!” 大福晋平复一下内心的情绪,又说:“落落,即使……即使洛熙真有了什么不测,你也不可过份悲伤,我们娘俩定要进京城见一见那个皇帝,给他,给郡王府讨回一个公道,让作恶者到报应,这才对得起九泉之下那许多条亡魂。” 大福晋说着,满眼怒火,双拳攥起,重重的擂在桌上。 “额娘,我听你的!”安小朵答道,“可是,额娘,洛熙,洛熙真的是皇子吗?你,确定吗?” 这话问得有些艰难,安小朵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液,可是,她必须问,必须要有十拿九稳的把握,才敢再返京城。 大福晋看了何宇一眼,何宇会意,忙说:“夫人,我先出去了。” 见何宇走出去,大福晋沉思了半晌,终于艰难的开了口。 “这事,埋在我的心中二十多年了,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这也是我,最对不起郡王爷的地方,因为这件事,他初纳千羽时,我虽心中妒恨,可是,却不曾阻拦,若不是千羽她,唉,” “事情还得从我年轻时说起,那时,我十七八岁,因为跟皇太后沾点亲戚,常常出入皇宫,一来二去,就认识了现在的皇帝,当时的皇子,弘龙,我那时,是那样叫他的,那时,他年轻英俊,我呢,也还算得上是个美人,天长日久,就互生情愫,我们情投意合,私订了终身,可是,天不遂人愿,有一天,他居然阴差阳错的,成了太子,成为太子,意味着以后,就是万圣金尊的皇上,他高兴的跑来告诉我,我却如同五雷轰顶,全身冰凉。” 安小朵疑惑不解,“大福晋,这是好事呀,他若是皇上,你以后便是皇后,这是后宫中很多女人求之不得的事呀。” 大福晋傲然的笑,“那只是些傻女人,做皇后有什么好?皇宫六院,七十二妃,这世间女子,犹如花开,年年春天,年年好花无数,层开不穷,皇上流连花丛,不一定歇在哪棵花树下,做个尊贵的皇后,说来好听,其实不过是个独守空房,凄凉孤独的可怜妇人罢了!” 安小朵心有同感,连连颔首。 “落落,你也明白的,是不是?我那时一听,便知与他缘份已尽,我年轻时,也很有主见很骄傲,断不肯做那样可怜的妇人,与那些莺莺燕燕们争、,那也不是我想要的幸福,自那以后,我便不再去皇宫,他来了,我也不再理他,我说的话,你懂,我懂,他们男人,却是不懂,他是何等的心高气傲之人,绝不肯向我低头,更不肯说一句软话,我们就这样,成了陌路,后来,在一次春游中,我遇见了郡王,那一日,我的木梳遗落,被他捡到,他在木梳上刻了一首情诗,并借还木梳的由头与我结识,穷追不舍,我见他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人又忠诚可靠,也心生欢喜,后来,他差人来我家提亲,我家便应承下来,接了聘礼,择日成婚。” “谁知成婚那天,弘龙却突然出现,送来极为贵重的珍宝作为贺礼,并以我娘家哥哥自居,皇上驾到,郡王十分高兴,喝得酩酊大醉,当晚,整个王府也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我一个人坐在喜房内觉得无聊,便差丫头去了,自己在炕上安歇,矇眬中,觉得好像有人压在我身上,当时累极困极,又以为是郡王,因为未出阁时,便已与他有了肌肤之亲,所以,也就不在意,由得他去,可万万没料到,这郡王的喜房,居然也有人钻空子,更没想到,这个钻空子的人,居然是皇上。” “我当时吓得浑身发抖,生怕郡王进来,抓个正着,到那时,死的可是我的夫君,郡王。” “弘龙却是不慌不忙,只说,我说过的,你,只能是我的新娘子,我说到,就一定做到,这时,郡王已醉薰薰的在外面敲门,我求他快走,他便躲到门后,趁郡王进来时,从门边闪了出去。” “自那日起,我便没来月事,而郡王爷当晚喝得太多,烧伤了胃,又染了点风寒,病了数日方好,才与我同房,那时,我就知道,自己腹中的胎儿,是弘龙的,是皇子。” 大福晋说到皇子二字,脸上一片潮红。 “这些丢人的事,原不想说的,可是,我怕自己万一有了不测,总得有一个人,知道洛熙的身世,落落,你是不是觉得,额娘无耻得很?” 安小朵听得两眼发直,见大福晋问她,忙说:“不,不,额娘,这件事,你一点错也没有,是那个,呃,皇上的错,他可真是,霸道至极呀!” “是,他霸道,完全不顾君臣之礼,说起来,郡王的死,一方面,是他自己作下的孽,也有一部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弘龙不会那么不分清红皂白的就把他砍了头。” 这一段离奇的故事,听得安小朵唏嘘不已。 次日清早,安小朵一行向于南辞行。 于南看着安小朵的眼睛,“安然,你真的要走?” 安小朵点点头。 “我跟你一起走!” “于南,我们,是去找洛熙。” “那我跟你们一起去找。” “不行!于南,我们这一家,注定是颠沛流离的命,我们不能再连累你们一家子,你是纪家唯一的儿子,你跟我们去,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对得起两位老人?” 安小朵极力阻拦着。 “安然,你听我说,我去过那座山,我熟悉那里的地形,你们都是外地人,到了那里,说不定连方向都辨认不清楚,还谈什么找人?” “我们会慢慢学习的,而且,我们也带了足够的干粮还有武器,于南,你在家等着我,无论找到与否,我都会回来见你一面的,于南,我知道,你的心意,所以,我才没有偷偷的走。” 安小朵握起于南的手,“别再让我愧疚了,我已经,很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伯父伯母对我的厚爱,我是一个有夫之妇,我不能,再拐走他们心爱的儿子,否则,他们会恨我,会怨我,你愿意,让他们恨我怨我吗?” 于南猛地把安小朵抱在了怀里。 “你总是有那么多的道理,我说不过你,可是,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我驱逐出你的生命?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于南的泪落在安小朵脖子上,凉凉的。 安小朵紧紧的抱住他,也落了泪。 “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于南,原谅我,我的一生,只能许给一个男人,你是一个很好很优秀的男子,如果我没有遇到洛熙,我想,我一定会爱上你的。” 有了神奇的药草,洛熙的伤好得飞快,很快,他就可以自由自在的行走了,再也不用长乐背了。 有了力气,他开始想着法子改善三人的伙食。 追野兔,赶野鸡,有一天运气好,居然还捉到了一只野猪。 天天吃野果,吃野菜,吃得一脸菜色的三人,终于好好的补充了一下营养,长乐嚼着猪肉,大声说:“哇,从来不知道,原来,肉是这么的好吃,这么的香呀!” 钱母牙齿不好,正在吃兔子肉,也跟着连连点头,“是呀,我老婆子感觉,一生中吃得最好吃的肉,就是今天的肉了。” 洛熙正啃着一只猪尾巴,啃着啃着,突然又忆起沈落落做的的水晶猪尾了。 那才是他一生中吃过的最好的美味,那时,一直病着,心里郁郁的,嘴里什么也不想吃,可是,却吃中了她做的饭,心情也因为有她在,一点点的晴朗起来。 长乐边吃边看着洛熙,见他一边慢慢的啃着猪尾巴,一边微微笑着,就对钱母说:“你看这人,老是自个儿笑,真是奇怪。”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十九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钱母说:“他又是想起什么开心的事儿了吧?” “谁知道呢?我去吓吓他!嘻!” 长乐蹑手蹑脚的走到洛熙身边,对着他的耳朵猛喝一声,洛熙一惊,差点被猪尾巴噎得翻白眼。 长乐哈哈大笑。 洛熙摇摇头,也跟着笑,曾经的阴霾是过去了吧,他发现自己很喜欢长乐的笑,那样的天真,那样的稚气,如果,她是他的妹妹,该有多好。 吃了肉,有了力气,又没有追兵,又习惯了山林的生活,三人的心情也是大好,走路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长乐突然说:“洛熙,你没有觉得奇怪,我们走来这一路,居然没发现一个人,这里,也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呀,为什么,没有人来山上呢?” 洛熙也想到这个问题,说:“我也觉得奇怪,不过,东边有村子的那半个山,倒是经常可以看到人砍柴之类的。” “会不会,是这个山里,有古怪?” 钱母冷不丁来了一句。 “对了,孙伯母,你们不是在这个地方住了小半年了吗?有没有听过有关于这山的传说?” 钱母皱着眉头,“没有,当然,我们一直都藏在家里,也可能没听说过。” 洛熙的心情有些沉重。 这时,长乐突然又叫,“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有点臭臭的。” 正说着,走在最前面的洛熙突然猛地停了下来。 “怎么了?”长乐往前看了看,倒吸了一口凉气,捂住了嘴。 前面的林子里雾气绰绰的,在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个死人的尸首,有的已经露出白森森的骨头,有的已经开始腐烂,有的却还像刚刚死的,苍蝇嗡嗡的,成群结队的在上面飞着,看起来是相当的恶心。 “洛熙,这里好可怕,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死人的尸首?”长乐吓得缩在洛熙的身后。 洛熙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好在,有长年在外征战的经历,见惯生死,比这更加狰狞可怕的体都见过,倒也处变不惊。 “不要管,我们已经走到这里了,我瞅着,这林子快走到头了,不能因为这点尸体就退回去。” 洛熙说着,带着长乐绕开了那片林子,长乐却仍是害怕,连钱母也是抖抖索索的,一脸的惊惧。 洛熙笑了笑,“长乐,你不明白,其实,死人一点都不可怕,他已经死了,无法伤害到你,有时,死人比活人,要可怕一千倍,一万倍。” 长乐也不知听懂还是没听懂,只是把洛熙的胳膊拉得更紧,整个人都快贴到了洛熙身上。 又走了好一会儿,眼前突然一片明亮,三人同时停住了,又惊又喜的看着眼前的景色。 脚底下,是一片广阔的原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耀眼的红花,围着山脚,浓烈的开着,洛熙认不出那是一种什么花,只觉得妖、无比,花心,却是黑色的。 而离山脚远一点的平原里,却长满了桃树,枝叶茂盛,枝头上挂满了毛绒绒的青果,而在目光的尽头,竟然真的,有人家,有袅袅升起的炊烟,有了烟火的气息,有了人的气息。 长乐开心的跳起来,“洛熙,洛熙,我们终于走出来了,这个小村,难道真是传说中的桃花源?” 洛熙心里也是一阵高兴,有了人家,就可以暂时的生活下来了。 三人向村庄走去,村子很安静,偶尔能听到一两声狗叫,只是不见人影,每家的大门都闭得紧紧的,三人从村这头一直走到村那头,没有一户开着门的。 洛熙抬头看了看天,这还只是中午呀,怎么只见炊烟,不见人呢? 这时,从大路的那头突然跑过来一匹马,马上一个男人,络腮胡,眼大如铜铃,恶狠狠的看向洛熙。 “你,是谁?从哪里来?”他手里执了根马鞭,不屑的指向洛熙。 洛熙心中反感,可是,既然在人家的地盘上,又是初来乍到,摸不清头绪,还是忍一忍吧,他躬手行礼:“这位大哥,我们在那座大山中,迷了路,也不知怎的,就走到了这里,如有打扰,还请大哥多担待。” 那个男人哼了一声,骑着马围着他们转了一圈,眼就盯在了长乐身上,咧嘴一笑,“这个小娘们不错呀,”他拿起马鞭,去挑长乐的脸。 长乐别过脸,洛熙一把拉住了马鞭,暗压着怒气,说:“请好好说话,别闪了舌头。” 那人闻言大怒,刚想扬起马鞭,洛熙一用力,他拉了半天,没拉动,恼羞成怒,催马就向洛熙三人踩过来。 洛熙一再忍耐,没想到那男人竟然这么恶劣,当下冷哼一声,手轻轻一扯,那男人连人带马鞭一起摔下马来。 他爬起来,爬上马就跑,边跑边,“好你个小子,有种你别跑,我叫我大哥来收拾你!” 长乐怯怯的说:“洛熙,他,他是什么人呀?为什么这么坏呀?这是什么桃花源呀,怎么听见有人打架,都没人出来看看呢?” 洛熙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说:“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们先找找看,有没有空屋之类的,先住下来再说。” 找了半天,总算找了间看起来没人住的屋子,三人一走进去,吓一跳。 屋子的墙角处,缩着一个老人,骨瘦如柴,看见他们进来,只是看一眼,便仍是直愣愣的呆着,好象他们三个人,不过是一粒被风吹进来的尘土。 “老人家,不好意思,我们不知道你在这儿,想再这里暂呆一宿,可以吗?” 洛熙轻轻的说着。 那个老人缓缓的抬起头来,看了洛熙一眼。 “你们,是外来的人?” “是。” “那我劝你,快走吧,这里,不是以前了,这里,成了地狱了,成了地狱了。” 老人的声音嘶哑,表情木然。 洛熙正想再问,突然听到外面又是一阵马蹄声响,出了屋子一看,是刚才那男子又带了几个人来,为首的那个人,比他更壮更高,看起来,更凶恶,一张黑脸,脸上一道长长的伤疤,从左眼一直延伸到右嘴角,看起来,丑陋之至。 “大哥,就是那小子,他身边,还有一个比这村里姑娘都俊的小娘们,我看呀,是老天爷专门给大哥预备的。” 那个被称作大哥的,二话不说就走上来,手里一把银亮的大刀,对着洛熙兜头就砍下去。 安小朵,何宇连同大福晋和小洛,齐齐的站在了那个充满血污的大山脚下。 何宇看了看大山,说:“姐姐,这山那么大,你打算往哪个方向走?” “我不知道,先上山顶再说吧,我们,就从洛熙的包袱那个方向先往上面走。” 爬山对于何宇和安小朵来讲,相当的轻松,因为他们两人都有武功在身,可是,对于大福晋和小洛来讲,就有点困难了,刚走到山半腰,大福晋就气喘吁吁的,而小洛,满头满脸都是汗,但仍努力的向上爬着。 “歇会儿吧。”安小朵说,向头顶看了看,又向大福晋和小洛看了看。 “额娘,我看,不如这样,你在山脚下的家里等着我们,好不好?这座山,虽然不是很陡,可是,确也蛮高的,你和小洛,吃不消呀!” 大福晋摇头,“不,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我不想,再和你,和洛熙分开,我要亲眼看见我的儿子,我才放心。” 见安小朵面有难色,大福晋又说:“落落,额娘还没到五十岁呢,只是长时间没活动了,这才觉得累,你放心,只要走一阵子,我就会习惯了,小洛呢,我本来是想让他留在纪家的,可是,这孩子,死活不愿意,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我也舍不得丢下他。” 见大福晋这么说,安小朵也不好再说什么,歇了一会儿,四人又开始往上爬,终于爬到了山顶。 每个人都热得满头大汗,不过,山顶比山下舒服多了,树更多,更密,更高,枝叶繁盛,把阳光都遮住了,一阵山风吹过,清凉无比。 何宇又开始贫嘴,“别说,到这儿,倒跟避暑似的。” 安小朵看了他一眼,正想着往哪儿走,山林里突然走出几个人来。 这一下把他们吓了一跳,安小朵看着他们,也不像是打柴的樵夫,正惊疑间,走在前面的那个人说话了。 “你们,做什么的?” 何宇对他们那审问的口气很反感,刚想说话,安小朵拉了他一下。 “啊,几位大哥,在山里有没有看见过一种药草呀,就是,红色的,长得有点古怪,又……” 安小朵的说着,那个人不耐烦的一挥手,“没见到。” “哦!”安小朵住了嘴,转身又带着三人往山里走。 “喂,你们哪儿去呀?”那个人又问。 “这位大哥,你为什么老是问我们呀,那你们又是干啥的呀?”安小朵心里觉得这几个人不寻常,故意问他们。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十章 如影随形 “我们,我们自然有我们的事,我告诉你,这山上,有逃犯,你们要是没事呀,别在这儿晃,不然,小心丢了命。” “啊?逃犯?逃犯不是已经被杀死了吗?怎么还有呀?”安小朵心中一喜,看来,洛熙真的有可能没死,而这几个人,如果没猜错,是官府的暗探吧。 那人自觉说漏了嘴,忙又打哈哈,“我瞎说的,吓唬你们玩呢,但这山上确实不安全,你们没事别瞎晃。” “你说这位大哥,你可真有意思,唉,我们也是没办法呀,我爹在这山上砍柴,受了重伤,大夫说,这山上有一种红色的药草,能救他的命,这不,全家都来找了。” 安小朵装作愁眉苦脸的样子。 那几个人没再理他,自顾自往那边小路去,边走还边叽咕,“你说,这都找了几万遍了,哪有那两人的影子?” “他们会不会,逃向那边深山里去了?” “不能,那边深山,是有去无回,他们傻呀。” “是呀,当时那血迹,是从这条小路一直洒向那边村庄附近的,应该就是在这一带不错。” 几个人说着,渐行渐远。 安小朵本来也愁着不知该往哪儿找,这下倒明白了,以洛熙的聪明,如果真的想逃,是不可能留下痕迹的,那么明显的痕迹,只能是故意做出来的,而真正的方向,应该是大山深处。 当然,如果放在她身上,她也会这样做的。 知道洛熙很有可能没死,安小朵精神振奋,再加上确定了方向,一行人的脚步格外轻松,山上虽然也坑坑洼洼的,满是石头,可是,毕竟是在平地行走,比之向上爬,不知又轻松多少,连大福晋也没觉得累,小洛更是快乐,因为,山林中不时会有一些好看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到底是个孩子,跑着追鸟儿,快活得要命。 走了约有一天的路程,何宇在前面叫起来。 “姐姐,你快看,这里,有人歇息过的痕迹!” 安小朵一看,果然,在一棵大树下,有着很多果核,大树的旁边,可能是因为下雨的缘故 能看见深深的脚印,而大树的根部的皮,被人剥去了,只留下白白的木质,上面好象刻着什么东西,安小朵凑近一看,欣喜若狂。 “额娘,额娘,洛熙没有死,他没有死,他还活着!” 她抱着大福晋又跳又叫。 “怎么了?你怎么知道?”大福晋也很激动,和何宇一起凑到树上去看。 白白的木质上,着一行小小的字,何宇看不懂,可大福晋可看懂了,那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沈落落。 “洛熙真的没死!这太好了,我就知道,老天不会让他死的!”大福晋流着泪,突然又抱起小洛又亲又啃。 小洛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羞怯的笑着。 “洛熙没死,他一定就在前面,额娘,我们加快点脚步,一定很快就可以见到他了。” 安小朵雀跃着,心里充满了快乐和幸福。 因为心中充满了希望,四人的脚步更是轻松无比,简直可以称作神速了,一路上,他们不断的发现果核,发现深深浅浅的足迹,大福晋每次看到果核都要哭一阵。 “洛熙他们,天天都吃果核,能受得了吗?我儿受苦了呀,我儿受苦了呀!” 她对着那些果核掉眼泪,安小朵哭笑不得的安慰她,“额娘,总有果核,证明他们一直活着呀!” 安小朵发现一个规律,那就是,洛熙他们的休息的地方一定有一棵大树,大树上面,总是有洛熙留下的字迹,一条小小的鱼,一行小小的字,洛熙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休息时无意中刻下的字,竟然又成为了路标,如果没有这些路标,安小朵不会那么快找到他,如果安小朵不那么快找到他,会不会,就不会赶得那么巧,看见那一幕无法解释,又解释不清的场景呢? 眼看那大刀就要砍下来,洛熙面色不变,轻轻的笑了声,身影一旋,那个刀疤男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自己手中的刀,就到了洛熙手里。 他一招失手,大跌脸面,连脸上的刀疤都红了,他微微退后,冲后面的那十几个人一挥手,那些人如狼似虎的扑了上来。 洛熙牢牢的守住房门,横起大刀,目光如箭,冷冷的射向那些人,那些人看似凶恶,却不经打,不过几个回合,全部躺在地上,鬼哭狼嚎。 洛熙收回大刀,“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我来到这个地方,只为讨口饭吃,何至于这样无理,我看,我要好好的教你们,什么才是待客之道。” 那个刀疤脸眼珠转了转,手臂一扬,说:“你要教我,先问过我的拳头吧。” “你已是我的手下败将,还不服吗?” “不服,我要跟你赤手空拳,再来打过。” 那个刀疤脸说着又攻上来,洛熙也扔了刀,刚想迎战,忽听身后长乐尖叫,转头一看,长乐,居然被先前那个络腮胡给劫持了,正、笑着去摸长乐的脸。 洛熙怒极反笑,眼前不断闪过黄板牙猥亵长乐的那一幕,要报仇!要报仇!要以血还血! 这一回,他想也不想,飞快的捡起地上的刀,一道寒光,直向络腮胡劈去。 只听咔嚓一声,络腮胡的脸,在瞬间变成了两半,每一半上面,都带着无限的惊惧,他轰然倒了下去,血溅了长乐一头一脸。 这下,连那个刀疤脸都吓傻了,刀劈人头,这场景,他见过,可是,没见过这么血腥,这么利落,这么快的,他的腿一下子软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洛熙冷着脸,拿起一块手帕慢悠悠的给长乐拭去脸上的血污,长乐呆呆的站着,他柔声说:“别怕,长乐,有我在,再没有个登徒子敢动你一指头,我会活劈了他的。” 他这话说得轻巧温柔,听在刀疤脸的耳里,却是说不出的阴森恐怖。 他爬起来,带着那几个喽罗,屁滚尿流的去了。 墙角那老头突然爬出来,对着他连连叩头。 “桃花村有救了,桃花村有救了呀!好汉!你就是桃花村的大恩人呀!” 老头说完,挨家挨户的敲门,“都出来,都出来,桃花村有救了,有救了!” 这时,家家户户的门都打开了,每一户里都走出三五个来,慢慢的聚集在空屋旁,男女老少,竟是有二三百口人,全都对着洛熙跪了下来。 洛熙也没见过这种阵势,当下忙说:“别跪呀,有话好好说嘛,跪我做什么呀?我没为你们做什么事呀?” 那老头说:“恩公,你替我们教训了那个毒疤和色胡,又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你就等于救了这全村男女老少的命呀!” 洛熙还是有点摸不着头脑,老头说:“恩公,我看你们一行人,面黄肌瘦的,咱们别话先放一放,先到家里吃些饭,安歇一阵,我再慢慢的讲与你听。” 老头的话一说完,立刻有一个男子站出来,“去我们家吧,我们家刚做好饭,还热乎着呢,只是,没什么好饭。” “季青,不怕,我家也做好了,端去你家一起吃,”一个妇人说,“谁家还有好菜好酒,都一起端到季青家,给我们的恩公吃。” 这话一说出,村人们纷纷举手,“我有,我去端,我去做……” 洛熙被请到了那个季青家里,洗漱一番,便被请到了一间大屋中,满满登登的一桌菜。 三人见到饭菜,也不顾什么礼节了,全由肚子指挥,放开量了吃,这一顿,总算是吃得心满意足。 洛熙吃完,见老头笑吟吟的看他,颇有些不好意思,说:“老伯,见笑了,我们确是饿急了,好多天,没吃到饱饭了。” 老头摆手,“知道,知道那种滋味,因为我,也是从山那边跑过来的。” “哦?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老头笑笑,“我的这些事,回头再说给你听,先说刚才那事吧,我们桃花村,因为四周都是大山,所以,一直很少与外界联系,我是这里的村长,也是最早来桃花村的人,我们大家住在这里,一向都很和睦,也算得上民风古朴,可是,自打去年,这帮狗东西不知从哪里窜来,我们就吃尽了苦头。” “他们刚来到这里时,我们以礼相待,可是,他们却欺男霸女,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后来,竟是把我们赶出了自己的家,占用了我们最好的房子,还逼迫我们砍了桃树,种一种奇怪的红色的花,每到收获季节,又逼迫我们去提炼那花里的东西,那东西,臭得很,一开始大家都闻不惯,可是,慢慢的,一天不闻,还不舒服,我就知道,那肯定是一种毒草,他们,就是在提炼毒草,又弄到外面去卖,他们虽然只有几十号人,却凶恶无比,而我们这里的年轻男人,又大多为那些毒草所害,少气无力的,这一年,真是被害惨了,没人再敢养女儿,自家的女子,连门都不敢出,天天躲在地窖里,唉!” “幸亏恩公你来了,你一出手,我就知道,我们有救了,没想到,你一个人,居然就把他们震住了,真是太好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十一章 又见桃花源 老头说着,喜形于色。 那个叫季青的年轻人说:“刘伯,恩公虽然把毒疤他们打败了,可是,他们人多,我们是不是,得防备着点。” 刘伯点头,洛熙吃得饱,便觉浑身是劲,当下说:“村子里,还有没有能打仗的年轻人,找出来,带我去摸他们的老巢,乘胜追击,才是最好的,以免夜长梦多。” 季青很兴奋,“算我一个,我能打!” 刘伯也很兴奋,“好,我给你找人去。” 过了二个时辰,刘伯后面带了十几个小伙子,全都满怀希望的看着洛熙。 “恩公,咱走吧?”季青有些迫不及待。 洛熙笑,说:“急什么,你们清不清楚贼窝里的布局呀?” “啥?布局?”季青有点不明白。 洛熙说:“就是,里面是什么样的,门在哪儿,窗在哪儿,我们打的时候,从哪儿可以摸进去,还有呢,他们平时都习惯聚在哪儿?” 季青想了想,说了一通,刘伯找来的那些年轻人,也七嘴八舌的补充着。 洛熙心中有数,便开始安排布署,那些小伙子都觉得新鲜,又见到过洛熙的身手,都快把他膜拜成神了。 天黑了,洛熙带着人打算出发,长乐担心的说:“洛熙,你小心点,我还以为能过点安静日子呢,为什么还是要打打杀杀呀?” 洛熙拍拍她的肩,“你休息吧,不用担心我,我是谁?大清国的大将军,指挥过几千兵马,战胜过数万敌人,这点小事,简直不在话下。” 虽然胸有成竹,洛熙还是尽量的小心谨慎,可是,他高估了那帮人的智商,他们凑在一起吐苦水,想办法,居然连个岗哨都不放,可能真是桃花村的人,太老实了,让他们也变傻了。 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洛熙带着的十几个号人,就顺利的结果了几十号贼人,洛熙觉得这打得一点悬念都没有,太没意思了,可是,淳朴的桃花村人,却把他奉成了神明,编了一个又一个花环套在他身上,那帮小伙子,兴奋得抬着他四处游走,而与洛熙同行的长乐和钱母也成了座上宾,每日里,照顾得极为体贴周到,弄得长乐都想在此久居了。 “洛熙,这里的人,真的很好,这里的风景,也很好,我们就在这里一直住到老吧?好不好?” 长乐孩子气的摇着洛熙的手。 洛熙微笑,“你喜欢,就多住几天,这段时间,我们受了好多苦,也该好好的休养一阵了。” “你同意了?呵呵,我太开心了,”长乐咯咯的笑着,在洛熙面前甩着袖子,跳起了舞,虽然只是休养了短短几天,可是,她的脸,又恢复了以前的红润白晳,她又是那个生动活泼,爱笑有动的小格格了。 洛熙看着她,心里一阵欣慰。 长乐一曲舞罢,凑在洛熙的耳边说:“洛熙,我们在这里,生一大堆孩子,好不好?” 大福晋渐渐不再为果核烦恼了,因为她偶尔摘了一个野果来吃,发现,味道相当不错。 很快,他们又发现了一棵大树,安小朵习惯、的去瞅那棵树,意外的发现,上面的树皮是被剥掉了,可是,裸露的木质上面,什么都没有。 可能是洛熙忘记写了,当然,更可能的是,洛熙写下这些时,只是出于内心的一种需要,他根本就不可能预料到,安小朵,会追随着他的脚步,离他越来越近。 安小朵不甘心,仍在附近几棵大树上查找着,找着找着,突然发现了一处陡峭的悬崖。 她有恐高症,对于悬崖这种东西,实在是敬而远之,刚想返回去,突然意外的发现,悬崖边竟然有一滩黑黑的东西,招了很多的苍蝇,嗡嗡乱飞。 她的心里咯噔一下,是血吗? 这时,何宇走过来,也注意到那边的苍蝇,捂着鼻子走过去,突然愣住了。 安小朵见他发愣,心里更加担心,忙又向悬崖边走了走,何宇呆呆的看着她,安小朵忍住害怕,往下一看,心凉了。 一块布料,挂在崖边的一棵树上,迎风飘着,而那滩东西,黑里带着点暗红,很明显,是血迹! 这一路走来,虽然偶尔能见到零星的血迹,可是,像这么大片的血,却是第一次见到,又是在悬崖边,难道,又出了什么事了吗? 安小朵心里狂跳,泪水忍不住又流出来。 大福晋也走到了这边,见安小朵又是满面泪水,不由也是一惊,“落落,怎么了?” 她颤抖着问。 没有人回答她,她也跑到崖边看了看,面色变得苍白。 这时,小洛蹦蹦跳跳的走过来,手里拿着根绳子,绕着玩。 看到三个大人在那里发愣,他有些困惑,“婆婆,姑姑,叔叔,你们怎么了,怎么都定住了?” 安小朵眼尖,看到小洛手里的绳子,忙拿过来看,一看,心里又是一惊。 绳子上也是一片血污。 是有人掉到崖底了吗?有没有拉上来?那个衣角,又是怎么回事? 安小朵快被种种猜想吓疯了。 小洛在一边看着,突然说:“姑姑,你不是最喜欢找字的吗?我在前面的大树上看到了字喽!” “在哪里?” “就在前面呀,很近的。” 安小朵跟着小洛跑过去,果然又看到了令人安心的大树和树上的小鱼,还有字。 她松了口气,拍拍自己的胸脯。 大福晋也笑了,何宇又变成了话唠,三个大人,一个孩子,又嘻嘻哈哈的向前。 再往前走,发现了猪的骨架,发现了熄灭的炭灰,大福晋对着那些臭哄哄的猪架傻笑。 “看到没?他们吃上肉了,身体一定很棒吧!是吧,小洛!” “嗯,嗯,”小洛正对着自己捉到的虫子出神,听到大福晋的话,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安小朵和何宇相视而笑。 日子平静下来了,不用担惊受怕,又与村民们相处得极为融洽,可是,洛熙又添了新的烦恼。 他的烦恼,来自于长乐。 他从来不知道,长乐粘人的功夫,那么强。 她好像无时无刻不在他身边,如果说,未上山之前,他们之前还保持着距离,可是,经过山上那一段日子的身体接触,长乐已经完全放开了。 闲来无事时,她总是习惯吊着他的脖子说话,喜欢用手去摸他的脸,喜欢在背后抱着他,甚至,在晚上休息时,她也不肯走。 “洛熙,你为什么要赶我走?我是你的妻子呀?”长乐有点不高兴。 “我没有赶你走,只是,我们,不还是在逃难吗?”洛熙的理由显得那么的软弱。 “可现在根本就没有追兵了,我们在这里住一辈子,他们也不会知道,你说,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不是,长乐,我喜欢你,我很喜欢你,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我的小妹妹,你是我,最可爱最美丽的妹妹。” “妹妹?”长乐地站起来,“我不是你的妹妹,我是你的妻子,如果不是意外,我们早就圆房了。” “我是圆不了房的,你知道……” 洛熙仍以这个理由搪塞,可是,长乐却轻轻一笑,吻住了他。 他挣扎着,长乐却不放手,她的声音低柔,目光迷离,“我倒要来试一试,你是不是真的圆不了房。” 长乐说着,开始扒他的衣服,洛熙大惊,这格格,太生猛了吧? 他忙不迭的推开她,喘息着,“长乐,长乐,别逼我,真的,别逼我!” 长乐面红耳赤。 “洛熙,我是在逼你吗?不,是你在逼我!你是我的丈夫,我们一起同生共死,我们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事,现在,好不容易,我们可以安静的相守,可是,你为什么老要躲着我?为什么那么害怕与我对视?你为什么不能像一个夫疼爱她的妻子那样,温柔的对待我?为什么?” 洛熙嗫嚅着,无言以对。 “洛熙,你是不是?是不是觉得,我脏,不想碰我?你觉得,那个男人,他,他摸遍了我的身体,我不再纯洁了,是不是?”长乐突然哇的一声哭出来。 洛熙一阵心痛。 “不是,绝对不是,长乐,你为什么这么想?你明知我不是那样想的,你为了我,受了那样的委曲,我怎么可能,会嫌弃你?” “那是为什么?为什么我总觉得,我爱上的,是一个虚无?一个永远无法回应我的虚无?我倾尽一生,难道就只是为了一个虚无吗?” 长乐哀哀的哭着,洛熙走近她。 “长乐,你很好,你是一个最可爱最甜美的女子,如果,如果,我第一个遇到的人,是你,我一定会爱上你的。” 洛熙艰难的说着。 长乐倏地抬起了头。 “你说什么?” “我说的是,长乐,我跟你说过,我娶过一个妻子,我,很爱她。” 长乐松开了手,“你的妻子,你是说,那个叫沈落落的女子吗?不可能,她出卖了你,她和自己的、,把你害得四处流离,你不恨她,你反而还爱她?” “不是那样的,不是的,害我的人,自始至终,都是月影,不是她。” 长乐瞪着眼,沉默着,良久,突然笑了笑。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说的话,你不可能爱着别的女人,”长乐突然又哭起来,“洛熙,我求你,你不要这样说,你只是嫌我脏,是不是?我马上去洗,我会洗得很干净的,我保证,我一定会洗得很干净!” 长乐飞一般跑了出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十二章 格格要强来 安小朵发现,人在心情好的时候,再崎岖的山路也会变得有趣味,这一路,一直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她看着前面的树林,问:“你们说,这大山的尽头,到底是什么呀?会有一个小村庄吗?也不知洛熙,到底会在哪里停下。” 大福晋说:“我感觉呀,这山快到头了,总觉得林子没那么密了,蹲下来,就觉得能看到头似的。” 何宇抽了抽鼻子,“什么味道呀,真的好臭!” 安小朵本来正嗅着一朵野花,哼着首曲子,悠闲自得的,听见何宇这么一说,把花拿开,也闻了闻,确实有股臭味。 越往前走,越觉得臭,小洛捂住鼻子,叫上:“婆婆,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烂掉了?” 何宇跑得快,一心想上前面看个明白,安小朵见他跑着跑着,突然停了下来,往他们挥挥手,示意不要过去。 安小朵和大福晋停住了,何宇面色苍白的跑过来,“可不得了,前面,好多尸体,都腐烂了,看着可真瘆人!” 安小朵一下子又悬了起来。 正想上前看个究竟,突然,前面的山林里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叫声。 此时,天已薄暮,林子里也不知什么东西影影绰绰的,安小朵心中害怕,大叫着给自己壮胆,“谁?是人是鬼,都快点给我出来!” 没有声音,只有风声,呼呼的吹过山林。 三人挤在一起,把小洛放到了中间。 只见一条白影一闪,一个白色物体跳着向他们冲过来。 安小朵和何宇两人想也不想,闭着眼,对着那鬼拳打脚踢,其实心里还是害怕的,安小朵老怕自己的一脚飞出,那影子就飘走了,可是,出乎她的意料,她那一脚,重重的踢到了那个白色的鬼上,脚都被硌得生疼。 她疼,那只鬼可能更疼,鬼哭狼嚎叫着,在地上打着滚,可见,何宇的那一脚,也是相当致命。 安小朵犹豫着,想揭去那鬼身上的白布,却始终不敢上前,还是何宇胆大些,一下子把布揭开了。 原来是个人,男人!还是个矮小的男人! 安小朵上前质问,“你是谁?为什么要吓我们?” 那男人在地上一个劲磕头,“姑娘饶命,我实在是饿极了,看到你们身上有粮食,就想把你们吓走,弄点干粮吃吃。” “那前面的林子里,怎么会有那么多尸体?”何宇也踩了那男人一脚,问。 “那是前面那个村子里的人,死了都放到这里。” “胡说,人死了,都是要埋掉的,怎么会放在这里,任由腐烂?” 那矮男人支吾着,“这个,这个,我也就不知道为什么呀?” 安小朵又问,“既然前面就有村子,你怎么可能还要挨饿?你不是那个村子里的人吗?”“我是,我是,可是,那村子里的人,太坏了,他们不给我吃的,还欺负我。” 安小朵不由觉得好笑,“我看你才是坏人,何宇,怎么处置他?” 何宇说:“算了,好歹是条命,放他走吧。” “对了,别忙,我要问他点事情。”安小朵转向那矮男人,“我问你,村子里,最近有没有来什么陌生人?” “来了,来了三个人,那个男的好厉害,我们那些兄弟,就是被他给害惨喽!” “你们?还兄弟?”安小朵又踩他一脚,说:“看来,你还得跟我走一趟!” 看着长乐离去的身影,洛熙犹豫了一下,还是追了上去。 他心疼她,怜惜她,他也很喜欢她,可是,他不能爱她。 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说不出,可是,他始终把她当成一个小孩子。 可是,他心里也十分清楚,是这个天真的孩子,傻里傻气的孩子,一次次的救了他,他想起她在皇宫时的义无返顾,想起她在受侮后,带着那么痛苦的伤痕,还是一点点的把他背在身上,想起她满是伤痕的手,脚,想起他像兔子一样惊惧的表情,洛熙的心,抽紧了。 他都做了些什么,她为他做了那么多,可他居然那么残忍的对她说,他爱的,是别人! “长乐,长乐,”洛熙在后面大叫着,他看见前面的长乐跑到了一条小河边,哗地一声跳了进去。 “长乐,你要干什么?” 洛熙吓坏了,也连忙跳了进去。 好在河水不太深,他抱住长乐,想把她拖上岸。 “你走开,你不要碰我!你不是嫌我脏吗?让我洗,我会洗得很干净的!真的!” 长乐神经质的说着,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开始拼命的搓着自己的身体。 “洛熙,洛熙,我能搓得很干净的,你不要嫌我,好不好?我知道的,你并没有什么妻子,你只是觉得我脏,我脏!” 长乐呜呜的哭着,在水里胡乱走着,水花四溅。 她像孩子那样的无助和悲伤,洛熙听着她的哭叫声,觉得自己的心,也快被她叫碎了。 “我没有嫌你,真的没有嫌你!”洛熙柔声哄着她。 “你真没骗我?” “没有!” “那你抱抱我。” 洛熙抱紧她。 “你亲亲我。” 洛熙愣了一下,长乐马上说:“你就是嫌弃我。” 洛熙低下头,亲了一下她的脸。 长乐搂住他的脖子,忽然又开心的笑了。 “抱我回家,让我做你的妻子,好不好?” 洛熙沉默的抱起她,回到自己的房间。 两人身上都湿漉漉的,往下滴着水,洛熙说:“长乐,听话,去你的房间换换衣服吧,不要着凉了。” 长乐默不作声的走了出去。 洛熙看她出去,关上门,也脱掉自己的上衣,想把衣服换掉。 门突然又开了,长乐缓缓的走了进来,她看着他,甜美无限的笑着,走到他面前。 她的手,抚上洛熙的胸肌。 洛熙吓坏了,不住的后退,长乐眼里陡然升起的火一般的柔情,让他有一种要被她焚化的绝望。 长乐突然脱掉了自己的衣服。 她看着洛熙,轻轻的说:“我想,做你的妻子!” 洛熙愣愣的看着她,猛地转过了身。 “长乐,把衣服穿上,不要这样!” “我不!” “长乐!” “你还说不嫌弃我?” 洛熙无语,长乐却已扑上来,像蛇一样缠住了他。 “洛熙,如果真的不嫌弃我,就要我吧,我是你的,是你的妻子,是你的长乐,我永远都是你的,从我第一次看见你,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我可以为你生,也可以为你死,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 长乐紧紧的抱住她,声音低柔而魅惑。 安小朵那个矮男人披的白布撕成布条,跟何宇一起,把他绑了起来,带着他一起继续往前走。 眼前的视野陡然开阔,一大片一大片的桃林出现在面前。 安小朵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空气里隐隐有桃子的甜美气息。 天色,已黄昏,晚衬着夕阳,再加上袅袅升起的炊烟,三两声鸡啼,四五声狗叫,好一幅美丽平静的乡村图。 在矮男人的带领下,安小朵很快就走进了村子。 村子里一派安乐祥和的气氛,孩子们在门前的空地上欢乐的跳跃着,看见小洛,都挤眉弄眼的笑,看见那个矮男人被绑着,却又全都欢呼起来。 “坏蛋,坏蛋~!”一个小女孩叫着,拿起一块小石块打在那个矮男人的身上。 其他的孩子哄然而笑,也都跟着学着,一齐对着那个矮男人开炮。 安小朵笑着问:“你们认识他吗?” “认识~!”孩子们一起答。 “他不是你们村子里的人吗?为什么是坏蛋呢?” “他和死掉的那些坏蛋一起抢了我家的粮食!” “我见过他,他是最矮的,最丑的,还非要娶我姐姐做老婆。” ……。孩子们七嘴八舌的说着,那个矮男人只是苦着脸,头上起了好多个大包。 这时,从村子里又走出一个老人来。 那人看着安小朵一行,又看了看矮男人。 安小朵躬身施礼,“老伯您好!” 那老人迟疑着,“四位从哪里来?来我们这们村子,有什么事吗?” “我们是从山那边的周集村而来,来这里,是找我们的一位亲人。” “亲人?”老人又看看了他们。 大福晋急急的说:“老哥哥,你们这里可是来了一个男子,个子高高的,皮肤很白,长得非常俊逸,他,他是我儿子。” 安小朵暗自好笑,大福晋也真是的,万一别人不认为她儿子,只是觉得她儿子丑,那不就是对不上号了。 “他是你儿子呀!”老人这下高兴了,“有这么个人,都来了好多天了,确实长得俊逸呀,哈哈,不光好看,身手也是不一般,他可是我们全村人的大救星,大恩公呀!” 大福晋一听,更是激动,一把握住老头的手,“老哥哥,你这就带我去见他,好不好?” “好!来,跟我往这边走!” 安小朵跟在老人后面,心里一个劲儿的犯嘀咕,这个洛熙,什么时候又变身成恩公和救星了? 行不多时,老人在一座大房前停了下来。 安小朵抬头看看,洛熙会在这里面吗? 她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心扑通扑通的跳得厉害,一定要是他!千万要是他! 她站在那里发着愣,突然又有点小小的忐忑,要是不是洛熙怎么办?上天会让他,这么轻易的,就找到洛熙吗?这一段的山路,也真的有点太顺利了,几乎没有任何危险,就走了过来。 安小朵双手合十,老天爷,我求你,你可千万不能再让我失望,如果,里面的人,不是洛熙,她只怕得当场吐血。 大福晋已迫不及待的要冲进去,安小朵拦住了她。 “老伯,我再问您一下,那个,那个人,你知道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哦,恩公的的名讳是,沈洛。” “沈洛?哈哈哈,”安小朵一下子跳起来,抱住了那老人,对着他的脑门狠狠的亲了一下。 老人吓坏了,这女娃儿,怎么疯疯颠颠的? 安小朵说:“额娘,让我给他一个惊喜,好不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十三章 横命夺爱 她说完,把自己的头发衣裳理了理,走进去那个大房子,停在一扇门前,她最最心爱的男人,就在里面,她马上,就可以与他重逢,马上就可以,闻到他的气息,可以亲吻他火热、感的唇,可以躺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做一只安逸的袋鼠宝宝,可以融入他的身体里,永生永世,再不分离。 安小朵缓缓的推开了虚掩的房门,对着房内的人绽放一朵最甜蜜的微笑。 她的笑,突然凝滞在嘴角。 她是走错门了吗?还是,这个男人,他不是洛熙? 她呆呆的站着,嘴唇微微颤抖着,这个赤身上身,怀里搂着一个几乎一丝不挂的女人的男人,他,是洛熙吗? 她揉揉自己的眼睛,那个男人怀里的女人突然尖叫一声,“你是谁呀?你怎么不敲门就闯进来?你懂不懂礼貌呀?” 安小朵的大脑一片混乱,那人女人的脸,好熟悉,是,她是格格,长乐格格。 长乐见她仍杵在门口,便大叫:“滚出去!” 安小朵的泪,落了下来,她真的滚了出去。 虽然她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她宁愿自己瞎了,什么也看不到,可是,长乐格格抱着的那个赤着上身的男人,就是洛熙。 原来,她经过那么长的思念,那么苦的寻找,那么痴心的守候,最后,只是为了这样一种结果。 她应该能想到的,不是吗? 孤男寡女,朝夕相处,而那个女人,那么美丽,那么纯洁,又那么痴情,他们一起逃亡,一起面对生死,怎么可能,不暗生情愫? 即使在现代,虽有一纸婚书约束,可是,若有这样的美女痴心跟随,也不见得有男人能守得住,何况,是在古代,是在视三妻四妾为正常的古代? 大不了,一起收了吧。 洛熙,从来就不是一个专情的人,前面能有月影,后面再添一个格格又如何? 安小朵木然的流着泪,走出了那所大房子。 外面的人看到她流泪,心一下凉了。 “落落,怎么?不是洛熙?里面那个人,不是洛熙?” 大福晋紧紧的抓住她,几乎要哭出来。 安小朵惨淡的笑了笑,她倒宁愿,他不是洛熙。 “额娘,他是,是洛熙,不过,你得等一会儿,等他们,穿好衣服。” 说完,她低着头,缩在了墙角里,抱着自己的头,痛哭起来。 洛熙匆匆的冲了出来。 “落落,落落,你听我解释,好不好?不是你想的那样子,真的不是!” 长乐也跟着冲出来,衣衫不整,她拉住洛熙,“她是谁?洛熙,你告诉我,她是谁呀!” 安小朵仍是埋着头,为什么要那么吵?为什么,不能让她安静的待一会儿,让她一个人,好好的哭一会? 洛熙抱住沈落落,慢慢的说:“她是我的妻子,沈落落。” “那我是谁?你告诉我,我又是谁?”长乐要疯了,这个男人,看着这个女人的眼神,为什么那样的柔情万端?他为什么,从来不肯这样看她一眼? 她的心中充满了愤怒,绝望,甚尔,还有羞耻。 是的,羞耻,难道,一直以来,她一直,是在一厢情愿的爱着他吗?他从来,就不曾喜欢过她吗?哪怕,她为他,颠沛流离,为他尝尽人间的甘苦,为他生,为他死,也依然换不到,他一个温柔的目光吗? 不,绝不可以! 她流着泪,再一次逼问,“洛熙,我问你,我在你的心里,到底是谁?我是谁呀?你说呀,只要你说,我不是你的妻子,你一点都不喜欢我,我,长乐,马上走,我会走得远远的,再不来烦你!” 洛熙看着长乐的脸,感觉着安小朵颤抖的身子,突然无法说出一句话。 他低下头,“长乐,我求你,不要逼我,你明知,我无法回答的。” 他的声音里,有着深深的无奈和悲苦,安小朵听在耳里,说不出的疼痛。 他的心里,一定也是爱着长乐的吧,她想起以前,她也曾这样追问过他与月影的事。 他的回答,也是这样,他说,他无法回答。 无法回答的另一种意思,就是,我爱你们两个,我没法放弃任何一方,女人们,你们自己看着办? 她站起来,擦干泪,仰起头,对着天空,笑了笑。 洛熙呆呆的看着她,眼里有着说不出的疼痛。 他又想抱她,她却推开他。 “洛熙,你该来见一个人,你一定想不到,我带来了谁?”安小朵走到大福晋身边,含着泪,带着笑,看着洛熙。 “额娘?你是额娘?你真的是额娘?天哪,你还活着?” 洛熙扑上来,紧紧的抱住了大福晋。 大福晋流着泪,也抱紧了自己的儿子,曾经,在心里,她也以为他已经死了,可是,看到落落那么痴心,她便决定,无论如何,陪她走一遭,如果真的找不到,她也就彻底的死了心,可是,她没有料到,自己最心爱的儿子居然,还在人世。 母子俩拥抱着,喃喃的说着话,长乐在一边看着,等他们平静下来,她走过去,对着大福晋行了礼,说:“儿媳妇长乐,见过额娘。” 大福晋愣怔着,安小朵痛苦的别过脸去,大福晋突然一巴掌打在洛熙的脸上。 “洛熙,你到底做了些什么,怎么又招惹上了一个女人?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落落?你为什么,也要跟你的阿玛一样,无情无义!” “我没有,额娘,我始终都爱着落落,我没有,爱上其他女人。” “那你和她,躺在一张炕上,又是怎么解释?” 洛熙摸着脸,百口莫辩,而长乐,却在这一巴掌中,彻底明白了自己的位置。 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他们之间,有着那么多的过去,那么多的故事,而她与他,有什么?有的只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无限苦难的逃亡岁月! 这时,何宇也走上前来,和洛熙说话,而小洛在一边,拉着大福晋的衣角,“婆婆,他叫洛熙,他是小洛的哥哥吗?” 洛熙这才注意到这个孩子,孩子的眼睛大大的,让他想起儿时的自己。 大福晋说:“不,他不是哥哥,他是你爹,从现在起,他就是你爹,而她,”大福晋拉过安小朵,“她不再是姑姑,她是,你的娘!从现在起,你们是一家三口,洛熙,我不许,你再纳妾,绝不许!” 大福晋的话,强硬,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洛熙搂住自己的母亲,搂住安小朵,搂住小洛,又哭又笑。 长乐悄悄的离开了,这里,没有她的位置,她的洛熙,她一直深爱的男人,原来,根本从来就不是她的,他是他们的! 她不知自己要走到哪里,过往的一切,突然一幕幕的,浮现眼前。 她第一次见到洛熙的那个春日的午后,他执着一卷书,轻轻吟诵,他的声音,如一片温柔的羽毛,落在她的心底; 她第一次见到骆寒时的那个冬日,他穿着冰冷的盔甲,冷冷的穿过满是冰雪的御花园,那样的冷酷,却让她无端的想起那个声音温柔的洛熙,她就是为了这样一种感觉,决定将一生,许给一个影子; 她想起大婚的那一晚,她知道骆寒,原来就是洛熙,她的心里,是多么欢喜,她觉得,老天真的厚待她,把她最爱的男人给了她,就只为这一点,哪怕再多苦,再多难,她全然不放在眼里; 她想起这一路的逃亡,她想起那一个残酷的夜晚,那个丑陋的男人,把她压在身底,她的心里,是多么的绝望,她居然还没把自己最纯洁的东西,给他,就这样,被这个肮脏的男人染指,她宁愿死,可是,他却先她一步倒下了,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勇气,将那把剑刺入那个男人的身体,又会有怎样的勇气,背着已经没有生命迹象的他,穿过山林。 然而,无论她多么爱他,又能怎样? 她的心里,突然闷得厉害,喉咙一阵发痒,竟然吐出一口鲜血来。 洛熙这边,却没有人发现长乐已经离开。 他应着大福晋,“额娘,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她,真的什么事都没发生。” 安小朵低下头,打断了他的话。 “洛熙,能不能,不要再说了,我们很饿,也很累,你是不是应该让我们歇息一下?” 洛熙闭了嘴,又看了安小朵一眼。 安小朵只是垂着头,他无奈,只得先去准备饭食,那个带路的老人显然也看出了一点眉目,也默不作声的帮着忙。 一家人终于又团团围坐在一桌。 整整三年的时光,在他们的话语中,静静的流淌着,大福晋一直在说,洛熙也一直在说,何宇时不时的插一句,连小洛偶尔也嘻笑着说着,只有安小朵,保持着沉默。 她已经无话可说。 只是觉得肚子好饿,只是觉得心里说不出的空虚,她拿着筷子,拼命的吃着,喝着,洛熙静静的看着她。 他们分别,有多少天了?一个月?两个月?他已经记不清了,只看到,她瘦了很多,下巴尖尖的,显得整张脸更小,粉嘟嘟的小嘴里填满了食物,大大的眸子里,却是水光点点,她像个饿急了的小孩子,而他,更是饥饿,她是他的食物,是他的水,是他的空气,是他最甜的点心,是他最可口的饭菜,这些天,见不到她,他觉得自己,快要饿死了。 可是,她居然不理他,对他无限爱怜的眼波,居然瞧都不瞧一眼。 洛熙站起来,一把抓住她的衣领,不由分说的把她提溜了起来。 安小朵大叫,“你放手,你干什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十四章 她的笑靥 洛熙不睬她,把她往另一间屋子拉。 “你放开我,你混蛋!洛熙,你这个大混蛋!”安小朵使劲的锤打着他,泪珠儿纷纷落下来。 一桌人窃笑,继续吃饭,当作没看见。 洛熙把她拖进了屋子,安小朵挣扎不了,使上了巧劲,脚尖一点地,腾空而起,对着洛熙狠狠撞去。 洛熙被她一撞,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而安小朵则骑上他身上,继续左右开弓,“你混蛋,你不让我吃饭,你想饿死我呀,你这个混蛋,没良心的臭男人!” 洛熙躺在地上任由她的粉拳在身上招呼,突然闷哼一声,捂住了肚子。 安小朵心中气恼,只顾胡打乱打,见洛熙突然眉头紧皱,以为自己真的打伤了他,忙问:“你,没事吧?” 洛熙趁着她趴在胸口的空儿,就势一搂,安小朵整个人都跌到了他怀里。 洛熙的吻,雨点般的落在她的头上,身上。 她再挣扎,却挣扎不动,而洛熙熟悉的气息,让她心里一软,也紧紧的抱住了他。 她多想他呀,每一天,每一刻,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着他。 两人静静相偎,安小朵说:“我曾经以为,你死了。” “是长乐,长乐救了我。”洛熙想起长乐,心中一痛,突然坐起来,“长乐呢,长乐呢?落落,你看到她了吗?” 看着他一脸的怜惜和焦急,安小朵黯然神伤。 她摇摇头,他却急急的爬起来,“不行,我要去找她,她还是个小孩子,她会想不开的。” 长乐已经走到河里的最深处。 水,漫到了她的脖子,呼吸,有些困难,可是,这水,多么清澈干净,多么温柔,不像他,象一块永远也捂不热的最冰冷的石头。 没有他,她只能死。 她离开皇宫,离开疼爱她的皇阿玛,只为了他,如果没有他,这一切,有什么意义? 一切都是虚无,这桃花村的桃花再美,又如何? 她犹如附在他身上的一件衣服,如果他嫌弃她,如果,他是不得已才穿上她,如果,他终于要脱掉她,她又能如何? 能如何? 河岸上,突然想起洛熙焦急的叫声,长乐无声的笑了笑,黑暗中,水波很快淹没了她的笑。 洛熙在村子里问了许久,没有人看到长乐,他突然想到了那条河。 那条绕着桃花村的河,是长乐最喜欢的,她常常脱了袜子,坐在河边,把脚伸到水里去,快乐的打着水花。 洛熙在一边陪着她,自从进了桃花村,她对他的依恋,日渐增加。 她像个孩子,他无法拒绝,看着她,他的心里总是软软的,他自小没有兄弟姐妹,小时候,看到人家带着妹妹玩耍,他总是很羡慕,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对着长乐,叫一声妹妹。 河面上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洛熙焦急的叫着,忽然一阵激荡的水声,他惊出一声冷汗,慌忙跳进了河水。 长乐,那在水面上飘浮着的,是长乐吗? 洛熙游过去,长乐苍白的脸,飘浮在水里的黑发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抱着她,飞一般找到了安小朵。 安小朵对着气若游丝的长乐,突然浑身冰凉。 她慌忙施救,对着她的嘴,做人工呼吸,又慌忙按压出她腹内的水。 长乐剧烈的咳嗽着,连吐了好几口水,总算苏醒过来。 洛熙抱着她,心里一阵抽痛。 “长乐,你为什么要这么傻?我不值得你这样做呀。” 长乐的嘴边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你不要我,我便只有去死,我说过,我是为你而生的,自然,也只能为你而死。” 她的声音,轻轻的,淡淡的,像是漫不经心,随意说出的话,然而,她的眼神,却坚定无比。 安小朵悄悄的退了出去。 如果她是长乐,她不会选择会死。 一个男人的爱,如果只靠胁迫而来,那种爱,便少了一份甜蜜,多了一份苦涩。 可是,长乐,不是她,所以,她不可能明白。 她的皇阿玛,横女夺爱,而她这个格格,比她的阿玛更霸道,她,以死夺爱。 安小朵静静的待在屋子里,对着空气,发呆。 她不能去寻死觅活,她没有那么激烈的、格,她永远都是温吞吞的,所以,她应该失去,是吗? 大福晋推开门,走了进来。 “落落,苦了你了,那个女孩子,她,真是格格?” “是,她是皇上皇姐的女儿,是皇上最心爱的格格,算起来,她应该,是洛熙的表妹,对吧?” 大福晋没出声。 安小朵真是觉得悲催至极,为什么要穿越到古代呢,这要是在现代,洛熙跟他的表妹,可是三代以内的旁氏血亲,那在法律上,是无论如何,不允许结婚的。 可是,这是古代,古代的人,最喜欢的,大约就是姑表亲,舅表亲吧,亲上加亲,肥水不流外人田,真是、。 “、,、!”安小朵觉得自己又要疯了,把自己心里想的话,又说出来了。 大福晋静坐着,大约是想着怎么安慰她。 可是,她不需要安慰,她是谁?安小朵呀,京城最有名的大夫,她很强大,她的精神很强大,她的身体也很强大,军医都做过了,沙场也经过,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大福晋沉默了半晌,终于说话。 “落落,你放心,我不管她是格格,还是嬷嬷,我也不管她死也罢,活也罢,只要有我在,额娘一定替你作主,绝不会让洛熙纳了她的。” 安小朵哑然失笑。 其实,她多么幸运,在古代,她居然能遇到这么力挺她的婆婆,放在别的婆婆身上,大约儿子的老婆,是多多益善吧,最好能要一二十个,然后每个人,再生十个娃,家大业大,人多力量大! 她笑起来,抱着大福晋的头。 “额娘,不要这样,长乐,她也很不容易,如果没有他,我们,就再也见不到洛熙了。” “可是,没有你,三年前,我就见不到洛熙,她,就更见不到了。” 安小朵摇头,这真是一笔扯不清算不完的糊涂帐,安小朵又笑,“额娘,这要怪你呀!” “啊?” “都怪你,把儿子生得那么好,那么多要爱他,也怪你,这么好的儿子,为什么不多生几个,你多生几个,大家一人一个,不就不用争了吗?” 大福晋哭笑不得。 “你这个丫头,这个时候了,也只有你,才得开得出这样的玩笑。” 安小朵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额娘,我跟洛熙生生死死数回,我承认,我刚看到洛熙和格格的时候,连死的心都有,可是,想一想,突然看开了,只要我们能活着,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快乐的事。” “每个人,也许上辈子都欠了另一个人的一笔债,要在这一世,来还,我想,我大概就是欠了洛熙的债,上一世,她一定是个如花美女,我却是个泼皮无赖,强占了她,这一世,终于要还,而长乐,洛熙在上一世,大概也欠了她许多,不过,也不对,他们互相欠着对方的,可能,上辈子他们是一对赌徒,各自欠着对方的债,这一世,来不及的要讨还回来。” 安小朵这一番论、,初时说得轻松自在,说到最后,却有些哽咽。 大福晋初时听得,也觉好笑,听到最后,见安小朵眼眶微红,忆及自己生平的事,也不由悲从中来。 无论怎样,日子还要继续。 一家人在桃花村暂住了下来。 自从那次自杀未遂之后,长乐更是粘住洛熙不放,而洛熙,却再也不敢,有一点点不悦。 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被别的女人霸占着,看着他们整日里腻在一起,如一对连体婴儿,饶是安小朵再豁达,也是无法忍受。 所谓眼不见为净,安小朵搬到一间与他们相距很远的房子里,独自休养生息。 她一去,大福晋也要去,小洛也跟着去,何宇更是不愿意当个超强光的电灯泡。 看是看不到了,心里却又跟长了草似的,想像力有时比眼中看到的东西更能让人抓狂。 洛熙和长乐赤果相对的那一幕,初时只觉刺眼,而经过想像的无数次的累积,终于变成一根毒刺,深深的扎入安小朵的心脏。 而这时,桃花村又来了一个人。 于南。 当一个孩子把他领到安小朵面前时,她整个人都傻掉了。 她心中的感动,真是无法形容。 她走上去,紧紧的,抱住了他。 于南看着她,痴痴的笑着。 他身上有她熟悉的草药的清香,闻起来,非常亲切。 “于南,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我不是让你不要来的吗?伯父伯母,他们知道吗?他们会怪我的。” 于南只是微微笑,“不会的,他们不会怪你,洛熙,找到了吗?” 安小朵心中黯然,“找到了,他很好,很健康,一切都好。” 于南刚想说话,突然看到两个人从屋里走出来,那个女子,美丽可爱,整个人都吊在那个男子身上,而那个男子,他愣了一下,他不认识,可是,他有一双熟悉的眼睛,那是骆寒的眼睛。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十五章 痴心男子痴心汉 安小朵看到那两个人,拉着他就跑开了。 “那个人,就是洛熙?”于南轻轻的问。 安小朵嗯了一声。 “他身边的人,是,格格?” 安小朵又嗯了一声。 于南没再问下去,已经不需要问了。 “安然,你下一步,怎么打算?” 安小朵茫然的摇头。 “别问那么多了,你一定饿了吧,我做饭给你吃。” 说完,安小朵忙着去淘米,择菜,于南默默的看着她。 饭做好了,两人对坐着,安小朵突然展颜一笑。 “快吃呀,不要老看着我呀,我又不能吃。” 于南挟了几粒米在嘴里,细细嚼着,说:“我感觉你能吃,而且,肯定很好吃。” 安小朵托着腮笑,“别贫嘴了,吃完饭,在这里休息两天,你就回去吧,你爹娘肯定特别担心你。” 于南低着头,说:“我本来是这样打算的,如果你找到洛熙,我看看你,也就放下心,肯定会一个人回去,可是,现在,情形有点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呀,我不是找到洛熙了吗?” “安然,你确信,你找到他了吗?他,还是你思念的那个洛熙吗?” 安小朵无言以对,洛熙,确实不再是她的洛熙了,他成了两个女人的,他在她的心里,不再完整。 “你不知道,长乐,对他,有太多的恩情,他还不清,他一向,一向是个容易心软的男人。” 安小朵缓缓的说着,说到最后一句,突然觉得悲催。 “可是,有些事情,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在情感上,根本来不得一点模糊。” “如果,是你,于南,你会怎么做?” “我?”于南轻轻的笑,“我不会那么被动,我一开始,就会把事情说清楚,不会因为这个因为那个脱延着不说,感情的事,越到最后,伤害越大。” 安小朵苦笑着,“你想知道,如果我是男人,这件事,发生在我的身上,我会怎么做吗?” 于南看着他。 “我会跟洛熙一样,总是在犹豫,在纠结,我现在明白了,原来,我和他,是一样的人。” “是吗?那你为什么拒绝我,拒绝得那么彻底,如果不是我抵抗力够强,早就被你给拒绝死了。” 安小朵忍不住笑,“你是大男人嘛,怎么那么容易死,男人的心胸,总归宽阔些,不比女人。” “罢了,别说这些了,我也吃饱了,”于南站起来,“我瞧着桃花村的风景,真是不错,怎么样,陪我四处走走?” 安小朵点点头。 “于南,你怎么会找到这里的?” 于南看她一眼,“很早以前,我就知道这里有个小村,那还是二三年前的事,一对恋人,因为婚姻到父母的反对,跑进了深山,后来,也不知怎么的,那女的就疯了,又跑出了深山,她的父母把她带到我那里去治,可惜,我没治好她,可能,她爱的人的死,对她的打太大了,我治了许久,她始终只跟我重复一句话,我把他葬在桃花树下了,老是说那句话,那时,我很年轻,因为治不好她,心里很不甘,为了找出她疯掉的真相,就进了深山,无意中,发现了这个村子,我才知道,原来,她的恋人,又爱上了桃花村的一个姑娘,她接受不了,居然把那个女人杀了,埋在了桃花树下,桃花村的人,因此把她驱逐了出来。” 安小朵听得一阵唏嘘。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和月,爱结束了,只是惆怅而已,为什么,却要那么惨烈,跟冰冷的死扯上关系?” 她对着苍茫的大山叹息着。 于南扳过她的肩。 “安然,这世上,有一种人,你可以称她为,情痴,可是,痴的背后,是恨,其实,我很害怕,长乐的恨,会波及到你的身上,我刚才看到,她看你的眼光,真的很可怕,你难道,没有发现吗?” 安小朵呆住了,恨,长乐会恨她吗?她霸占了她的丈夫,她明明是他的妻子,却因为她,象个小三似的四处躲藏,她为什么还要恨她?” “人的心,你是永远看不透的,安然,我希望,再过几天,你跟我走!” 一个愤怒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她不会跟你走,今天不会,明天不会,后天更不会,永远不会!” 洛熙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把安小朵往自己身边一拉,“于南,我请你记住,不管是在军营,还是在桃花村,她,永远都是我的。” 于南不的笑了笑。 “洛王爷,请问你可以给她什么?这个真心爱着你的女人,你能给得起她什么?逃亡的生活,艰难的生活,这些,都无所谓,我相信,为了你,她甘之若饴,可是,现在呢?你连你的爱,都只能给她一半,你的人,被那个格格日日守着,你想让她怎么做?天天看着你们,卿卿我我,如胶似漆,然后,独自黯然,独自神伤?请问,是这样吗?是吗?” 洛熙看向安小朵,“落落,你知道,我的心里,是只有你的,你知道,我没有办法,她以死相逼,我真的没有办法。” 安小朵低下头,泪眼模糊。 “你有办法,洛熙,你有的是办法,很简单的一切事,你为什么要把它搞得那么复杂?格格刚跟你走时,你应该告诉她,你不爱她,请她回去,你没有说,为什么没有说?好,就在那时不说,逃亡了那么久,你们每天朝相处,有的是机会,你为什么还不说?你不说,是因为,你也爱上了她,也许,没有爱安然那么深,可是,你动情了,对不对?我们都是男人,男人做事,本来就是干脆利落的,我不相信,你一个堂堂的大将军,面对战场上瞬息万变的局势,都能迅速做出决断,就是这么一件小事,你却决断不了!” 于南的话,有理有据,洛熙一时之间,竟是无语以对。 安小朵的心,一点点的、。 她一直在相信他,一直在安慰自己,他是不得已,他是没办法,可是,于南这样一说,她突然觉得自己,原来一直在自欺欺人,如果他对长乐没有情感,怎么可能,跟她躺在一张炕上,那么、的搂在一起,那一天,如果她没来,会发生什么事? 当然,最大的可能是,该发生的事,早就已经发生了,不然,长乐不会那么伤心。 这么一想,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于南,别说了,我累了,天天纠缠在这些事里,真的好没意思,洛熙,你若喜欢她,就好好的做你的附马,我不会怪你的,更不会寻死觅活,我只会,只会……” 安小朵突然想起在现代时,读过的张爱玲的字,胡兰成移情,张爱玲说,我不会怪你,我想过,我倘使不得不离开你,亦不致寻短见,亦不能够再爱别人,我将只是萎谢了! 想到这里,心中大恸,急欲离去。 她脚步未移,洛熙却挥起一拳,重重的打在了于南的脸上。 于南立即还击,两个男人都沉默着,却狠狠的打成了一团,安小朵木然看着,突然大声叫:“洛熙,你住手!你凭什么打他?他用尽心思,治好额娘的病,他哪里对不起你了!他为了我,不顾危险,跑到这小山村来,他来这里,就是给你打的吗?我不许,我不许你打他~!” 安小朵心中痛极气极,不由分说,对着洛熙就是一顿暴打。 这下两人都停了下来。 洛熙抹了抹嘴角的血,“我打他,是因为,他想拐走我的女人!” “你的女人?呵,我是你的,可是,洛熙,你是我的吗?你还是我的吗?你自己说!” 洛熙忍不住,几乎想把长乐受侮的事说出来,可是,那是长乐心底最伤的痛,又有外人在场,他不可以说。 见他还是沉默着,安小朵拉着于南就走。 洛熙又气又妒,“沈落落,你还说我变了心?你难道没有变心吗?你不是跟这个男人日久生情吗?他对你那么好,你感动了是吧?你能感动,就不能原谅我的感动吗?长乐,她为了我,为了我,连一个女子最……我如果任由她去死,我连禽畜都不如!” 安小朵转过身来,“你终于肯承认,你感动了,你动心了?我说过,我不会怪你的,洛熙,我不怪你,我就当,我们的过往,只是一段烟云,如今烟消了,云也散了,我也该走了,你还希望我怎么样?终日像个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等着你,抽空来看我一眼,我有那么贱吗?我没有!” 安小朵飞快的说完,拉着于南,跑开了。 洛熙一个人坐在黑暗中,只觉得自己的心,一点点的,被巨大的痛苦和委曲蚕食。 有人沙沙的走过来,挨着他,坐下,是长乐。 她没有说话,只是影子一样陪着他,也像影子一样缠着他。 安小朵决定离开。 如果爱情只能是这样的结局,或许,她该去尽一下孝道。 突然,很想,那个温暖的家,当爱人已经改变,只有那个家,是一成不变的。 她收拾好了包袱,向大福晋辞行。 “我不许你走!”大福晋很生气,“你等着,我去找那个格格说个清楚。” “额娘,洛熙自己都说不清楚,你能说得的清楚吗?” “我不管!总归,让那个格格什么的,离洛熙远一点!” “额娘,你不要去,没什么的,我又不会寻死觅活,我想家了,我要回家,去看我的爹娘。” “落落,我们一起走,留他们在这里吧,我宁愿要你这个儿媳妇,也不想要他那个儿子了!” 安小朵摇摇头,背起包袱,向外走去。 大福晋死命的拉住她。 正争执间,洛熙走了进来。 看到安小朵手上的包袱,他的心中,又是一阵气恼。 “额娘,你放开手,让她走!她的心,已经不在这里了,她的心,已经在别的男人身上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十六章 玩失忆 洛熙大声的嚷着。 安小朵忍住眼泪,笑了笑,“是,你说的真对,我,这就去找别的男人了,快恭喜我吧!” 她看了洛熙一眼,爱到尽头,居然只是这样一个结局。 她转身离去。 一双手臂,紧紧的抱住了她。 “落落,我们为什么要这样?我们怎么能这样?” 洛熙痛苦的说着,“落落,我还是爱你的,自始至终,我对你的心,从来没有改变过,长乐,我只是把她当作妹妹,你不知道,她,她为了我,把一个女子最宝贵的清白,都丢掉了,落落,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呀?每次我跟她说,她就要哭,说我是嫌弃她,嫌弃她脏,我知道,那是她心里最深的伤,我说过,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她,很可怜,都是因为我,她才变成这样的,我跟她,从来就不像你想的那样,我们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洛熙语无伦次的说着,安小朵却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有些事,绝不是理解两个字,就可以解决的。 安小朵,非常的理解,可是,长乐粘在洛熙身边的情景,却仍是让她痛苦不已。 有一天,长乐突然找到她。 “你为什么不走?”她问她。 安小朵低下头,不想说话。 她不是月影,她也不是她的敌人,她们只是,很不巧的,爱上同一个男子。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你不走,也可以,但是,洛熙是我的,我想请你,打消这个念头。” 不愧是格格,说话的霸道,跟那个皇上,有得一拼。 安小朵答:“格格,你说错了,他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不是任何人的,他是他自己的。” 长乐冷笑了一声。 “我说他是我的,他就一定是我的,我不管,你之前跟他有过什么。” 安小朵轻轻的笑了笑。 “你笑什么?” “格格,一个男人的爱,是强求不来的。” “我要不到他的爱,现在,我退而求其次,我要他的人。” “格格要吧,请让开一下,我要去桃园,帮老伯摘桃子了。” 安小朵提着篮子,越走越觉得委曲,她这是招谁惹谁了,为什么她爱上的男人,一天到晚有人跟她争呀,从现代的周一娜,到古代的月影,月影刚走,立马升级,又跳出来个格格,看她软弱可欺还是怎么的? 心里了一肚子的火,走路来,是风风火火,正走着呢,斜刺里突然走出一个人来,是洛熙。 “落落,你去哪里呀?” “要你管!”安小朵真是火大,对着他就吼。 洛熙被安小朵一吼,愣了一下,却仍是低声说:“落落,我有话跟你说。”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安小朵被那个格格给气疯了,口不择言。 可是,洛熙居然还笑。 “落落,臭丫头,你吃了炮了?怎么火药味那么浓?” 安小朵抬头瞅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洛熙叹息一声,握起她的手,“没什么,我想你了,想抱抱你。” 安小朵冷笑,“天天抱女人,也该抱够了吧?” “落落,你明知道……。” “是,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你怕她气着,怕她再去寻死,你为什么不怕我气着呢?你为什么不怕我寻死呢?” 洛熙还只是陪着笑,“你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随便的就去寻死呢。” “所以,你就很放心我,是吧,就只管去哄你的格格,我看,我也该去寻死一回了,原来,到了这种时候,只有死,才能吸引别人的眼球!” 安小朵气咻咻的正说着,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轻轻的叫了声,“洛熙,我想去河边走走,你陪我去,好不好?” 洛熙放开安小朵,哦了一声,走向了长乐。 安小朵一个人站在那里,突然委曲得要命。 再也没什么兴致,去摘什么桃子了,她在桃园附近的一个小山头,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躺下来,呆呆的看天。 有脚步声,沙沙的走过来。 她抬头,居然又是那个格格。 “格格,你又有何贵干?” “你生气了,是吗?” 安小朵看她一眼,点点头。 “我刚才听到,你也想学我,去寻死?” 这叫什么话?什么叫学她?她有什么值得学的? 简直是,彻底的无语。 “你争不过我的,放弃吧!” 又是这一句话,能不能来点新鲜的? 她瞅着长乐,说:“格格刚才,不是要洛熙陪着散步的吗?怎么着,散我这里来了?” 长乐突然发起了。 “你不是想要寻死吗?你为什么不去死呀,你为什么,不从我的眼前彻底的消失?你为什么非要站在我和洛熙中间?刚刚他,他为了你,看都不愿看我一眼,沾都不愿沾我一下,我那么爱他,那么爱他呀,他为什么,就不肯看我一眼?为什么呀?” 长乐跺着脚,双手在一棵大树上,放声大哭。 见长乐突然崩溃,安小朵暗暗的叹息了一声,走近她。 “长乐,别哭了,这世上,唯有感情,是无法勉强的。” “我偏要,我偏要!”长乐跟疯了似的,死死的瞪着安小朵,“我想要的东西,我一定要要到!” 安小朵看着她的眼,心里一阵惊悸。 长乐抓住她,突然猛地把她往山下推去。 安小朵没想到长乐居然会动手,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已急速向土堆下跌去。 长乐见安小朵跌下去,突然清醒过来,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手。 她居然把沈落落推下了崖底?! 怎么办?怎么办? 长乐抱着自己的头,使劲砸着,头快要裂掉了。 “对不起,沈落落,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她没有勇气再走到土堆边,只得在上面,“沈落落,沈落落,你还活着吗?你还活着吗?” 没有人应声。 安小朵当然不想应声,这个女人,居然敢暗害她,是不是以为,她长了一张好人脸,就一定笨呀,真当是她是病猫呀,她揉揉自己肿肿的屁股,完蛋了,屁股该不会错位了吧? 头上什么东西,粘乎乎的,她伸手一摸,一看,吓一跳。 头上居然流血了?可是,为什么不痛呢?为什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呢?会不会得脑震荡? 这时,长乐的鬼叫声又传来了。 这回,不光是鬼叫,还哭上了。 “沈落落,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呀!” 对不起有屁用?安小朵想站起来,发现屁股还是很疼,索、又躺下了,继续看天。 哧哧哧,什么声音? 安小朵扭头一看,不是吧?那个长乐,居然顺着一根野藤爬下来了! 眼看长乐就要过来了,安小朵闭眼,装死。 长乐爬过来,边哭边使劲的晃她。 “沈落落,你醒一醒,快醒一醒!”长乐看着安小朵,突然发现她的头上满是鲜血,心一下子凉了。 “你死了吗?沈落落?” 她用一根手指去试安小朵的鼻息,安小朵忙屏住呼吸。 长乐这下更慌,手指跟烫着似的缩了回去。 “她死了,她死了,是我杀了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长乐又开始抽抽噎噎的哭起来。 她的哭声跟个孩子似的,安小朵心中突然有些不忍心。 停了一会儿,哭声没有了,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人背了起来。 她偷偷的睁开眼,长乐正背着她,向村子的方向艰难的走着。 她的背,单薄而瘦弱,走起路来,跌跌撞撞的,喘息声也越来越重。 安小朵突然怀想起,她背着洛熙的情形。 她那么小,那么瘦弱,又从来没有吃过苦,背起洛熙那样的大块头,估计,连走路都得打摆吧?那么崎岖的山路,也不知,她到底是怎样背过来的。 突然之间,她对这个小小的女孩子,心里有了一种怜惜。 “放我下来吧。”安小朵轻轻的说。 长乐吓得一哆嗦,又被脚底下一块石头一绊,安小朵整个人飞了出去,又重重的摔在地上。 天哪,我那可怜的屁股,为什么,每次,总是你先落地呢? 她吡牙裂嘴在那里叫唤,长乐怯怯的说:“你,你没死呀!” “你傻呀,那么点高度,能摔死人吗?我又不是纸糊的。” “那我在上面,你怎么不出声呢?” “你把我推下来的,我凭什么出声呀?” 长乐低下头,“对不起,我只是,情绪太激动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要是故意的,也就不会再把我往村里背了。” 长乐看着她,支支吾吾的说:“我求你,你……。你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诉……。告诉洛熙,好不好?” 说完,见安小朵直直的盯着她看,突然又慌了,“你别说,好不好?如果,他知道了,他会怪我的,他会说,我是一个坏女人,我已经不再清白了,我真的不想,再让他觉得,我是一个坏女人!” 长乐说着,泪又落了下来,她抽噎着,用两只袖子抹着眼泪,小鼻子哭得红红的。 安小朵听到那句,我不再清白了,心里一痛。 她只是一个被爱折磨着的小女孩,跟月影不同,她的本、,是善良的,安小朵总算明白,为什么洛熙对长乐,总是无法拒绝。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十七章 歇脚 这样善良这样柔弱的一个小女孩,拒绝她,有时,真的很有罪恶感。 见安小朵一直不说话,长乐又站起来,说:“你要想说,就说吧,本来也是我的错,你……能走吗?要不,我还是背着你吧?” “我能走,不用你背,可是,你是谁呀?今天又发生什么事呀?这又是哪里呀?” 安小朵缓缓的说。 长乐惊讶的看着安小朵。 安小朵转身,一瘸一拐的走了。 洛熙,大福晋,何宇,于南四人正满世界找安小朵和长乐。 于南心里最着急,他一直担心长乐会对安小朵不利。 正四处奔走时,安小朵从村头走了过来,后面跟着长乐。 他忙迎上去。 “安然,你怎么了?怎么还瘸了呢?” 安小朵怔怔的看他,“你叫我什么?” “安然呀?” “原来我叫安然呀。” 于南看着她,突然觉得她古怪。 这时洛熙也走上来,“落落,你去哪儿了?你怎么跟长乐在一起呀?” 安小朵看了洛熙一眼,一脸的疑惑,“你,也认识我?” 这回洛熙也愣了。 “落落,你怎么了?” 安小朵说:“我没怎么呀?奇怪,你为什么又叫我落落?我怎么那么多名字呀?这是什么地方呀?我怎么会在这里呢?” 洛熙慌忙拉住长乐,“长乐,你把落落怎么了?她,她怎么了?” 长乐嗫嚅着,眼睛红红的,说不出话。 安小朵说:“我掉到一个小沟里了,还是这位姑娘把我救上来的,谢谢你呀,姑娘,还没请教你叫什么名字呢?” 这下,长乐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接下来,大福晋何宇连同小洛都急忙找安小朵说话。 安小朵统统装出一幅迷惑万分的神情,摇摇头,全不认识。 “我头痛,头好晕,你们都是我的亲人吗?都是我的亲人,为什么没有人扶我进去歇一歇?” 一行人忙又扶她进屋休息。 安小朵吃饭,洗漱,睡大觉。 一会儿,有人来敲门。 是于南。 “安然,你又在耍什么宝?” 安小朵无辜的摇头。 于南一双犀利清澈的眼,静静的注视着她。 “好奇怪,你为什么老是看着我?” “你的头还痛吗?” “有点。” “哦,你好象,失忆了?是吧?” “好象是吧?” “失忆的感觉,好不好?” 安小朵缓缓摇头。 “安然,我几乎都能猜出你心里打什么算盘,其实,你不用瞒着我。”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瞒你做什么呀?” “哦,那现在我来告诉你吧,我呢,是你的丈夫,既然你失忆了,我得把你带走,到镇上去医治。” 她正想说话,门口却阴森森的站着人。 是洛熙。 “于南,你又找揍,是吧?” 于南抖抖肩,“是,洛将军,我的皮,痒,痒得难受。” 洛熙冷着一张脸,走到安小朵身边。 “落落,你不要信他的,我,才是你的丈夫。” “做我的丈夫,很吃香吗?为什么,你俩都争呀?” 洛熙有些发急,“落落,我才不相信你会失忆呢,长乐说,你只是从一个很矮的小土堆掉到一个大坑里,不可能那么严重的,她说,背你出来时,你还清醒着呢。” 安小朵上炕,盖被。 然后说:“你们都出去行不?我觉得,我知道谁是我娘就行了,其他的人,好象不怎么重要,我困了,要睡觉~!” 于南颇有深意的笑着,走了出去。 洛熙却死赖着不肯走。 他拉开安小朵的被子,也钻进去。 安小朵大叫,“喂,你这人,干嘛呢?” 洛熙平静的说:“没什么呀?我是你的丈夫呀,我肯定得跟你睡一炕呀?” “我们以前,一直睡在一张炕上?” 洛熙使劲的点头。 “可是,我现在不认识你了,我也不喜欢你,怎么跟你睡一炕呀,你这不是强迫人嘛!” 安小朵万分为难的看着洛熙。 洛熙硬把她揽入怀里。 “装吧,再装吧,我知道,你很生气,可是,落落,你再生气,也不能装失忆呀!” 安小朵哭笑不得,“什么叫装失忆呀?懒得理你,我去找我娘睡,哪有你这样的男人呀,女人不愿意,你不能霸王硬上弓呀?” 洛熙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二天,仍是稀里糊涂。 第三天,仍是稀里糊涂。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安小朵以精湛的演技,成功的骗过了除了于南之外的所有人。 于南,那是专业人士,安小朵的演技,还欠点火候,没到炉火纯青。 “我说,失忆女,装失忆蛮爽的吧?”于南坐在她身边,似笑非笑。 “还行吧,清静多了,我发现这年头吧,以退为进,比较轻松,效果还好。” 安小朵拿只大桃子,没心没肺的啃着。 “说说看,为什么突然想装失忆?” “灵机一动嘛,老这么纠结着,我得郁死,我就是突然想看看,假如,没有我,或者说,那个有着深爱洛熙记忆的女子暂时消失,洛熙和长乐,他们,会怎么样?” “现在呢?他们怎么样了?” “你不是都看着的吗?” 于南笑笑,这一失忆,长乐心里有愧,也不好老是缠着洛熙,这洛熙呢,自己老婆失忆了,不认识他了,那个着急上火呀,天天屁颠颠的,跑前跑后,还回忆过往的甜蜜,深情款款的,发誓要把老婆的记忆找回来。 于南歪着头,把安小朵看了又看。 “你说,真是可惜呀,你这么聪明,又这么好看的女子,为什么,我就不能拥有呢?我觉得,我比洛熙,还英俊点吧?而且,跟你还是同行,志同道合的,又有共同话题,你为什么,就不喜欢我呢?” 安小朵仍是跟那只桃子作战,话说,桃花村的桃子,可真是甜蜜呀。 于南问话半天,没人应,说:“吃吧,小心噎死你。” “我喜欢你的,于南,真喜欢,你又英俊,又会浪漫,真的,比洛熙强多了,不然,这样吧,你把洛熙,给推到悬崖底下去,没了他,我不就跟你走了。” 安小朵嘴里满桃子肉,说话也呜呜的说不清,于南摇头,大笑,“我是痴情,不是情痴,过几天,我就回去了,你们呢?有什么打算?还是,就这么,在这里,安居乐业?” 安小朵的桃子已经吃完了,抹了抹嘴,说:“我也不知道,要不,我跟你一起走?” 于南刚想说话,洛熙已经在下面扯着嗓子叫,“沈落落,沈落落,你快下山来,你是我的妻子,不能老是跟别的男人待在一起!” 安小朵和于南一起哈哈大笑。 洛熙听见于南的笑声,心里又是一阵不爽。 “于南,你个臭小子,你又找揍,是不是?” 于南说:“我总算知道,我哪一点不如洛熙,这家伙,打人真是狠!” 说话间,洛熙已蹭蹭蹭的跑上山来,看着于南笑眯眯的样子,又是横眉立眼。 “大哥,我知道你能打,我服了行不?可是,这人家失忆了,你干着急也没用呀,虽说还是你媳妇,可是,过一阵子,是谁的媳妇,还真说不定。” 洛熙又作势要打,于南哈哈大笑着走下山去。 “刚才他跟你说什么了?你怎么笑得那么开心呢?”洛熙微有醋意。 “我跟人家说话,关你什么事呀?” “我是你的丈夫呀!” “可我怎么老觉得,你不像呢?”安小朵皱着眉头,诚心逗洛熙。 “怎么不像?你说哪里不像?” “哪里都不像!你说,我长得怎么样?” 洛熙一愣,“你长得,很美,很好看。” “是呀,我这么美,这么好看的女人,怎么会找你这么难看的丈夫呢?这,可能吗?” 洛熙的鼻子,差点被气歪了。 这死妮子,他这样的,还叫难看?她那眼,长脚底下了吧?没见桃花村的姑娘,见了他都要红脸嘛! 哎呀,不管她说什么,先动手再说。 洛熙不由分说,又把安小朵搂在了怀里,“别动,袋鼠宝宝,我又要开始讲故事了,这一次,我们讲哪一段呢?对,讲我当小贩的那段,好不好?其实呀,当小贩呀,有时,也蛮有趣的,我编的那些鱼呀,每个人都觉得丑,可是,我却觉得蛮好看的呢,落落,你觉得呢?” 安小朵吃吃笑,小样的,又来引我上勾了,她要不是心思灵敏,要是傻乎乎的答一句,好看或者不好看,就全露馅喽!她是那么容易上当的人吗?真是的。 安小朵假装皱起眉头,“什么小鱼呀?我又没见过,我怎么知道,好看不好看呢?” 洛熙苦着脸,这死妞,到底是失忆,还是没失忆呢? 看来,他又得再想招了,再想陷阱,再挖坑,他还不信了,人还有失手,马还有失蹄的呢,他有足够的耐心,等着她,现出原形。 初夏,桃花村,午后。 一只黄毛小狗,躲在一棵大柳树下,舒适的打着盹,偶尔,眯起眼,看一眼柳树那一边的两个人。 这儿一直是它的地盘,可自从这两人出现之后,它的安静生活便被打破了。 这个,穿着灰色粗布褂子的男人,真的好饶舌,一天到晚,絮絮叨叨,不停的说,小狗黄毛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起茧了,也不知那个头发长长的女人是怎么受的,小狗黄毛深感同情的看了她一眼。 咦,她好像笑得很开心,小狗黄毛晃了晃耳朵,真是不懂这些奇怪的人类! 小狗黄毛决定再眯一会儿,这时,一个狗影向它跑了过来。 天!是白白?是桃花村刘伯家的小母狗白白,小狗黄毛立刻爬了起来,抖了抖身上金黄顺滑的毛。 白白来到了,好激动,白白,你真的好美,小狗黄毛满含热泪。 白白娇滴滴的汪汪叫着,惊动了树底下的两个人类。 “洛公子,洛公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十八章 钱母的梦魇 洛熙站起来。 “刘老伯,出什么事了?怎么慌慌张张的?” “哦,是这样,跟你们一起来的那个老婆子,突然晕倒了,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我们这儿的大夫看了半天,也没看好,你们快去吧?” “啊?是我额娘?”洛熙吓坏了。 “不是,是那个孙……” 出安大夫的职业习惯,安小朵二话没说,就跑开了。 洛熙紧跟其后。 不多时,已跑到他们住的大房子,一群人围在外面,伸头伸脑的往里看着。 安小朵冲进去,屋子里也满是人,钱母已不省人事,口吐涎沫,两目上翻,直直的看着自己的上方,手足也抽搐着,安小朵闻到一股难闻的尿臊气,想来,已是小便、。 “大家都散开点,散开点,好不好?别老围着!” 安小朵嚷嚷着,同时,把紧闭的窗户打开了,见刘伯站在自己身边,便说:“刘老伯,村中可有医馆?” “医馆?啊,没有,”刘伯急急的应着,“不过,倒是有些中药,都是村人自从外面带进来的,寻常的病,都是自己治。” “那我开个方子,你看那药凑不凑得齐。” 安小朵说着,拿起笔,写下犀角、僵蚕、牛黄、藏红花、羚羊角粉、郁金、丹参、青礞石等,交给刘伯。 刘伯拿了方子匆匆的去了。 此时,钱母仍是不停的抽搐着,散开的人看着,都吓得要命,在外七嘴八舌的议论着,都说中了邪。 洛熙焦急的问安小朵,“她这是怎么了?不会死吧?” 安小朵摇头,“放心吧,不会死的,过阵子会自愈的,不过,保养不好,还会再犯。” 不多时,刘伯返回,还差一味犀角,那本来就不是易得之物,看来也只能将就着用了,安小朵迅速的擦去钱母嘴边的白沫,又用些开水,将药末、和,捏起钱母的嘴,将药灌了进去。 又吩咐刘伯说:“这些药,还是用小火熬炖才有力,刘伯,怕还得劳烦您。” 刘伯说:“只要能救得了她,这点小事算什么。” 见安小朵救治钱母动作娴熟,手脚麻利,洛熙不由又想起了安然堂里的沈落落。 又过了一会儿,钱母的抽搐已渐渐停止,众人见安小朵那么快就把钱母的怪病治好,都啧啧称奇,自身有些疾病的人,都一齐拥上来,要安小朵帮他们诊治。 洛熙被一涌而入的人群给淹没了,再看安小朵,身边围得跟花团似的,只好笑笑,摇摇头走开,在门外找了棵树,站在那里等着。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人群才渐渐散去。 安小朵揉着自己的肩走出来透透气,前面突然出现一个人影,笑眯眯的说:“安大夫,辛苦了。” 是洛熙。 “啊,不辛苦。”安小朵随口应了一声,心中暗叫不好。 果然洛熙马上说:“这也真是奇怪,怎么什么人什么事都忘了,偏偏这医术没忘呢?而且,我叫你安大夫,你答应得,还蛮爽快嘛!” “啊?你刚才,是叫我安大夫?”安小朵装傻,“我都累得头都晕了,哪注意呢,对了,你为什么叫我安大夫呢?” “你连你是安大夫都忘了,怎么倒还记得自己的医术呢?”洛熙又问。 “这我怎么知道呀?我说你这人,也真是的,你是不是希望,我把什么都忘了,你才高兴呀,你这什么人呀?”安小朵开始无情的批判洛熙,“你这种思想,不对,我失忆了,我就得忘记我的医术?那我是不是还得连吃喝拉撒都忘了,那才叫失忆?拜托,那叫白痴好不好?” 她说完,鼻子轻哼了声,以示不。 洛熙嘿嘿笑,“好,你失忆了,唉,累了一天了,咱们一起休息吧!” “什么叫一起休息?男女授受不亲,知道吧?” “你是我老婆呀?” “谁说的?我是你老婆,那屋子里还有个女人是谁呀?我看她,天天看你含情脉脉的,你有时,还跟她搂搂抱抱的,她才是你老婆吧?” 说到长乐,洛熙立马哑壳了。 安小朵哼着小曲回自已屋去了。 洗漱好刚钻进被窝,洛熙又进来了。 人家也不客气,进来就往被窝里钻,钻进去,就来个饿虎扑食,把安小朵紧紧的压在了身底。 安小朵大叫,“非礼呀!非礼呀!” 洛熙坏笑着,“别这么叫,两夫妻亲热,你怎么能嚷得人尽皆知呀,这多不好意思。” “死、,谁跟你亲热呀!” 安小朵一跃下炕,使出自己好久不练的貌似已经荒废的空手道,一脚把洛熙踢到了地上。 洛熙还是嘿嘿笑着,三招两式就把她解决了,又压在身底,两人正打得热闹,门响了,长乐走了进来,看到两人正在炕上翻滚呢,安小朵的脸红红的,、若桃花,前胸裸露着,说不出的娇媚。 长乐的眼泪唰地就掉下来了。 安小朵上前哄,“别哭呀,姑娘,这好端端的,哭什么呀,这人这么搔扰我,我都没哭呢。” 长乐听到这话,哭得更厉害。 洛熙见到长乐,人立马黯淡了下来,完全没刚才那幅嘻皮笑脸的无赖样子,只垂头站着。 长乐也傻站着,只是不断的掉眼泪。 安小朵也陪着傻站着,转念一想,不对呀,我是失忆的人呀。 她把洛熙往外推,“你呀,快走吧,就算我是你老婆,可是,我现在已经失忆了,对你没兴趣了呀,你看,这不有喜欢你的人嘛,你别让人家哭了嘛!” 又跑过去安慰长乐,“姑娘,别哭,为这男人哭,不值得哦!” 洛熙默默的走出去,长乐却站在那里不动。 “怎么了?姑娘,我要休息了,快回吧!” “沈落落,你不用再装了,我知道你,并没有失忆。” 安小朵抱住自己的头,“姑娘,这话,你都说了几百遍了。” “是,我是说过几百遍了,可是,你却从来不肯承认,我刚开始,真的以为,你失忆了,可是,今天看着你救孙伯母,我知道,你是装的。” 安小朵眨眨眼,看着长乐。 “我猜,你是想让我知道,即便没有你,洛熙的心里,也不会有我。” 安小朵长叹一声,“姑娘,你真的想多了。” “你还是不肯承认吗?” “我承认不承认,对于你来说,真的一点意义都没有,只是,这样守着那个叫洛熙的男子,你快乐吗?” 长乐苦笑着。 “你不快乐,对吧?那么,你觉得,我们为什么,要去爱一个人呢?” “爱一个人,是发自内心的感觉,哪里有为什么?” “你这么说,也对,也不对,我们喜欢一个男子,嫁给他,想与他白头到老,是因为,我们觉得,与他在一起,很快乐,而他和你在一起,也会快乐,如果,都不快乐,互相折磨,为什么,一定要在一起?” “为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长乐喃喃的说,“我只知道,我可以,为他生,为他死。” “你为什么,要为他而生,为他而死呢?你是一个独立的人,你不是附属于他身上的一件衣服,或者,其他的东西,你为什么?不能为自己而活?这个世上,未必只有这一个男人,适合你。” 安小朵简直觉得自己要做成热线里的知心姐姐了。 长乐脸上挂着泪,似懂非懂的看着她。 安小朵在心里暗暗祷告,老妹儿呀,你可明白过来吧,别再钻牛角尖了,你再钻,姐的男人就被你钻透了,你就行行好吧。 正祷告着呢,长乐突然又激动起来。 “我从三年前就爱上他,我想了他整整三年,这些日子,我跟他,生死相随,我的生命里,只有他,不可能再有别的男人的,我只要他!求求你,把他让给我,好不好?” 安小朵长叹,然后答,“好!” 长乐听到这个好字,反而愣住了。 “他现在就是你的,我没打算要他,因为,我根本就不喜欢他,不管我以前是不是他的妻子,反正,现在,我对他也没感觉了,你管住他,别来找我,别来烦我,好不好?” 长乐嗫嚅着,“你,你真的失忆了?” 天哪,又来了,安小朵露出崩溃的神情。 长乐垂下眼,走了出去。 终于安静下来了,可是,安小朵居然睡不着。 刚才那话,自己说得有点太大方,这万一要是洛熙真的抵不过长乐的红粉阵,沦陷了,她怎么办? 烦!真是烦! 安小朵又开始在被窝里祷告,洛熙呀洛熙,为了我,你可千万得顶住呀! 第二天一早,安小朵又去看望钱母。 钱母已经能起炕了,只是,看上去,精神还是不太好,有点心事重重的,见到安小朵,缓缓的说:“昨天,沈姑娘救了我老婆子一命,真是万分感激。” “沈伯母客气了,救死扶伤,是医者的本分。” “真没想到,姑娘之前,还是个大夫。” 安小朵笑,“唉,是呀,我也没想到呀,一看到你的病,我居然知道怎么治,真是自己也诧异的要命,对了,孙伯母,我听村人说,他们是在桃花树边的那片林子里发现你的,说你在那里晕倒了,孙伯母是看到什么可怕的或者特别让你惊讶的事了吗?” 钱母眼中现出惊惧的神情,斯斯艾艾的说:“没,没有呀,没看到什么呀?” “那孙伯母,之前有过类似的症状吗?” 钱母摇头。 安小朵站起来,说:“那看来是我多想了。” 走出钱母的房间,安小朵心中总觉得有点不对劲,钱母的症状是典型的癫痫发作,如果之前没有此类的病,那就很可能是因为骤然惊吓而引起的惊吓、癫痫,看钱母方才的神情,明显是心有余悸,可是,她又为什么不肯说呢? 再者,平静的桃花村,又能有什么事,能让她一个外来的老太婆感觉那么害怕,而致口吐白沫,抽搐不止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十九章 灭顶之灾 也许,是自己真的多想了,癫痫病的诱因也不一定就是受到惊吓,安小朵抬头看看天,天气清澈蔚蓝,村人们正在忙着做早饭,村子里弥漫着一股菜香气,安小朵的肚子突然咕咕的叫了几声。 这时,就见刘伯匆匆忙忙的走了过来。 “刘伯,一大早,忙什么去呀?” 安小朵跟他打招呼。 “哦,沈姑娘,我去找洛公子呢,有些要紧的事,要跟他说。” 刘伯面有忧色。 安小朵心中纳闷,“怎么了?” 刘伯说:“昨晚,村子里有人说,看见桃园那边的山林子里,有几个男人鬼鬼祟祟的藏在里面,也不见进村,看到人还躲,我寻思着,别是有什么事。” 安小朵一听,心里也是一惊。 “那快去吧,我跟你一起去。” 刘伯找到洛熙,把情形说了一遍,然后又说:“洛公子,我是为你们担心呀,我一个老头子,虽说没见过什么世面,可是,也能看出你们这些人呀,非富即贵,说不定呀,还是个王爷格格之类的,” 安小朵和洛熙微微低下头。 见他们有些不自然,刘伯又说:“我也是偶尔听到你们叫什么额娘呀之类的,猜的,我想你们既然从深山里走到我们这个小村,一定,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或者,干脆就是逃难而来,要知道,自从一年多前,那伙贼人来到我们这里,杀死的人无数,每次都往那林子里一扔,那里都成了尸堆了,一般的猎人或者打柴的,看到这些,基本上都给吓回去了,我也是昨天,让村子里的男人去把那些尸体埋掉,才发现那些奇怪的人的,我为你们担心呀,怕他们是冲你们来的。” 听刘伯说到这里,安小朵和洛熙对看了一眼,心里都是一紧。 安小朵想到钱母突然发病,十有八九,是与那群山外的不速之客有关。 只听洛熙说:“刘伯,我带几个人亲自去看看,如果真的是冲我们而来,我们倒是应该马上离开,免得连累了桃花村。” “洛公子,你这说的哪里话?你是我们的恩公呀,没有你,我们桃花村的老老少少,活着又跟死了有什么区别?若是你真的有难,我们死也得保住你!” “其实,我早就应该有所准备,只是,唉”洛熙说着叹口气,看了安小朵一眼。 “这些日子,一直纠缠于儿女情长,倒是几乎忘了,自己还是个朝廷钦犯。” 安小朵说:“现在别说这个了,赶紧去看看吧!” 正想去找人,季青慌里慌张的跑过来。 “刘伯,洛公子,不好了,不好了,村外,来了,好外官兵,把我们的村子都围住了,说是,要抓拿什么要犯,在前面带路的,居然是,是,二毛子。” 刘伯一拍大腿,悔恨的说:“都怪我一时心软,我该杀了他的,这小子,是为他那些个兄弟报仇来了。” 安小朵说:“那个二毛,不是关起来了吗?又放了?” 刘伯说:“都怪我呀,受了他的骗了,那小子,一个劲儿的求我,好话说了一箩筐,我看他也蛮可怜的,又想,我们桃花村,啥时候,也没关过人呀,就把他放了,我说,到山外好好的做人,别再干那些害人的营生,他指天发誓的说,绝不会再做了,没想到,他居然带了官兵又杀了回来,恩公呀,是我害了你呀!” 刘伯拍着自己的胸口,老泪纵横。 这时,又有一个年轻人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刘伯,刘伯,那个官兵头子说,要找什么谋反的王爷洛熙,还说,如果不交出洛熙,就要血洗桃花村。” 刘伯一听,更是后悔莫及,痛哭不已。 “老伯,不要哭了,是我不好,我连累了桃花村,我这就出去,我一个人的命,算什么,不能拿全村几百口人命来陪葬!” “不行!”刘伯抓住洛熙,“我去跟他们说你已经走了,你偷偷的从后山逃走,他围得再严,也不能一点空都不留,总有机会的。” 洛熙连连摇头,“老伯,你不懂的,你不懂他们那些人,是怎样的杀人不眨眼,他们,虽是挂着官府的名,行事,却比一年前霸占桃花村的那些贼人还要歹毒呀!” 知道已无处可逃,洛熙反而出奇的平静,他转向安小朵,说:“你失忆了也好,不找我这样的亡命鬼做丈夫,也是好事呀!想一想,我真的,不是一个好丈夫,总是让你哭,让你受苦,你不认得我了,倒让我,也走得安心些!不过,我还是想告诉你,虽然,我不是一个好丈夫,可是,我,真的很爱你,到现在,我终于可以说,我这一生,真的只爱你一个。” 安小朵听到这些话,心里说不出的凄凉,这一路,真是九死一生,到了桃花村,以为终于可能暂时停靠,没想到,还只是一场空欢喜,催命的鬼,还是无声无息的来了。 她紧紧的抱住了洛熙,泪狂涌而出,想说什么,却是哽咽不堪,难以成句。 这时,大福晋,长乐,何宇他们也知道了消息,全都跑来了。 “洛熙,我的儿呀!”大福晋见到洛熙,抱着他,哭得肝肠寸断。 “我不该贪恋这桃花村里的安静,我该老早着把实情说出来,带你们回京城的,这回落到他们手里,也不知是个什么结果,怪额娘呀,都怪我,不够决断呀!” 洛熙听着大福晋的话,一头雾水。 “额娘,你都说什么呢?什么实情呀?” 大福晋擦擦泪,说:“洛熙,你是皇子,你出去,跟他们说,你是皇子,如果他们真是官府的兵,是万万不敢杀你的。” 洛熙惨笑,“额娘,你真是傻,连格格他们都杀,皇子又怎么样?而且,照落落他们的说法,洛熙是个已死之人,今天,不过是把这件事坐实了而已,再者,”洛熙拉起大福晋,“额娘,你好好的,不要瞎想,我,怎么可能是皇子呢,额娘,你跟落落长乐他们好好的,别再为我难过,再生出病来,那样,儿子即便走,也走得不安呀!” 大福晋瘫倒在地上,只是无助的哭着。 长乐直直的走到洛熙面前。 “洛熙,我跟你一起出去,我说过的,你生,我跟你一起生,你死,我跟你一起死。” 洛熙把她抱到了怀里,“傻丫头,不要说这样的话,你是一个那么好的女孩子,你该为自己而活,以后,你会遇到一个真心爱你的男子,我,不能拿同样厚重的情来回报你,我,真的配不上你。” “不,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能跟你一起死,我真的觉得,很幸福。” 洛熙摇着头,目光在安小朵的身上,长久的凝视着。 安小朵的嘴颤抖着,她再次抱过他,亲了又亲,她真的很后悔,在那段平静的日子里,她为什么不跟他好好的相处,为什么又要装什么失忆,他们原来可以在一起再留下很多回忆的,或者,她有可能,为他生一个孩子,为他留一丝血脉,可是现在,什么都来不及了。 她哽咽着,说:“我们一起去死!” 这时,一阵狂乱的马蹄声响起,刘伯惊慌的叫,“他们,他们来了!” 洛熙低低的叫了声,“何宇,刘伯,请你们,帮我照顾好他们!” 说完,他大踏步跑向那骤然扬起的烟尘中。 “洛熙!”悲痛瞬间溢满安小朵的整个胸腔,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何宇和刘伯拉着他们,躲入了一间房子,紧紧的捂住了他们的嘴。 发现有人跑过来,那几匹马四散分开,迅速组成了一个圈子,把洛熙团团的围在了里面。 令人窒息的烟尘中,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来。 “洛熙,你终于,还是落在我们的手里了。” 洛熙抬头看,那个人,蒙着面纱,眼里闪着残忍嗜血的光芒。 这声音,似曾相识。 他冷哼一声,“怎么,杀我一个手无寸铁之人,还需要蒙面吗?难道,阁下是对自己的信心不够,怕杀不死我,怕我日后再去寻仇?” “哈哈哈,”那个蒙面人疯狂的笑着,“死到临头,还这么自信?哼,我是怕你这将死之人的污血溅了我一脸。” 洛熙不屑的笑笑,“做事藏头缩尾,你怎么还敢披一张男人皮呀!” “少在那儿给我废话,长乐格格呢?我怎么没见到她?我可是很想她呢?” “你们还有脸提格格?她,她被你们害得那么惨,我真是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连她也要杀?她一个女孩子,什么都不懂,为什么非要置她于死地?她,她死得那么惨。”洛熙说着,语音低微,悲痛无比。 “你又骗我了不是?我可听说,这来的时候,可是一个男人,一个漂亮妞儿,还有一个老不死的老太婆。” “你跟那个老太婆又有什么仇?为什么也要赶尽杀绝?” “这不关你的事!” “其实,我知道你是谁,允诺,你何苦这样小心谨慎,这里,又没人认得你,还是,心里有鬼的人,天生见不得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章 俏夫人救傻夫君 那个蒙面人再次疯狂的大笑。 “洛熙,逞一时口舌之快有什么意思?唉,快把格格和那个老太婆一起叫出来,受死吧!不然,我可要搜了?这桃花村,也不知有没有什么漂亮的女人,顺手牵一只小羔羊,回去开开荤,弟兄们可也得熬坏了。” 洛熙怒不可遏,“允诺,你也是大清朝的重臣,做这等下流之事,会有报应的,我想,格格和伯母的在天之灵,绝不会放过你的,格格被你们侮辱,自己跳崖而死,而伯母,伯母昨日又被你们安插在林中的那些鬼影吓得口吐白沫而死,你还要死多少人,才肯罢休?” 这时,蒙面人旁边的士兵附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他点了点头。 “真是可惜呀,红颜薄命呀,不过,她也不陪本嘛,我们的兄弟,不也陪她死了吗?”蒙面人无耻的笑着,“那小子,真是人在花下死,做鬼也、哇!” 蒙面人身边的士兵一起哄然大笑。 那些人的笑,刺耳无比,安小朵几乎又想冲出去。 却见洛熙猛地跃起,一下子蹿到了蒙面人的马上。 但那蒙面人的身手也是极为利落,一躲一闪,竟然避开了洛熙的拳风,可惜,避是避开了,却一下子摔到了马下,啃了一嘴的泥,连脸上的面纱都掀开了一半,狼狈不堪。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安小朵却看到了那个蒙面人的脸,仿佛,真是允诺。 这时,就听旁边的钱母呀的一声,突然又倒在了地上,手脚抽搐着,口吐白沫,竟是跟昨日发病时的情形一模一样。 可这种时候,也无法施救,只得由得她去。 洛熙一招落了空,允诺的属下们几把长剑,从四面八方齐齐的对准了洛熙。 洛熙纵声长笑。 允诺恼羞成怒,剑光一寒,刺进了洛熙的肩。 洛熙长笑不止,竟是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眼看允诺的手臂又扬起,安小朵再也忍耐不住,对着何宇紧抓着自己的手,狠狠的咬了下去。 何宇吃痛,手劲一松,安小朵摆脱了他,直向门外冲去。 允诺一见空荡荡的黄土路上,突然出现一个妙龄女子来,不由一惊,只见那女子明眸皓齿,巧笑倩兮,缓缓的向他们靠近,一幅蛮不在乎的样子,倒似要去郊游一般。 允诺愣怔着,只听那女子娇声说:“将军,别来无恙呀?” 洛熙早就认出是安小朵,心里焦急万分,刚想说话,却被安小朵一个眼风给制止住了。 允诺此时也认出了她,却万万没料到她竟会在这偏僻的小山村出现,当下应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我日思夜想的美娇娘呀?自你那日拐带我的丫环逃走之后,我对你,可真是想念的紧呀!” 安小朵咯咯笑,“将军这话说的,怎么是我拐走你的丫环?是你先拐走我的丫环好不好?” “你的丫环?” “是呀,你说那是你的丫环,可是,那明明是我的丫环嘛,你拐了她,我当然要找讨回公道。” 允诺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你到底是谁?” “沈子轩的妹妹,沈落落,也是,这位洛熙王爷的明媒正娶的妻子。” 允诺面现惊讶之色,随即嘲讽的笑道,“怎么?你是,想救夫?” 安小朵又是咯咯咯一阵娇笑。 “将军,凭我一个弱女子,能救什么夫?我只是,想与王爷做个交易。” “哦?姑娘请讲。” “我听说将军最近一直在寻找月影。” 允诺哼了一声。 “如果,我把月影的下落告诉你,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允诺又是冷哼,“不可以!” “哦?将军已有她的下落?” “她的下落,不值钱,你若拿她来跟我做交易,这生意,怕是做不成。” 安小朵听到这句话,心中一喜,瞧这情形,允诺还未找到月影,既然这样,她就可以随意撒谎了。 她往允诺身边凑了凑,又说:“将军真是奇怪,都不问我想求你什么事,居然一口拒绝,月影虽不值钱,可是我向将军要的东西,也同样的不值钱呀。” 允诺听她在那里胡说八道,只是觉得好笑,但瞧着她精灵古怪的俏模样,心中又颇喜爱,左右无事,便想,逗逗她,她无妨,当下说:“那你就说说,你那不值钱的事,是什么?” “我想请王爷把洛熙完好的带到京城,请皇上来处死他。” 允诺笑,“洛熙在皇上那里,已经是个死人了。” “我知道呀,可是,他既是个死人,再到京城去死一遍,与将军也无碍嘛!” “可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可知道很多有关于我的秘密呢。” “那将军知不知道,我也知道你很多秘密?” “你?”允诺真的是搞不清这个女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索、跟着胡说:“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在杀洛熙时,一并把你杀了,然后,你们夫妻合葬,这个嘛,我可以做到。” 安小朵仍是甜甜笑着,拍掌道:“好呀,好呀,我们死了,有梅妃和你一道陪着,大伙儿倒也不寂寞。” 允诺暗暗心惊,但见这女子笑得古怪至极,却是娇憨无比,一时间,竟是不知是该发怒,还是该发痴。 “你到底打什么主意,别在那里耍口舌,惹烦了我,当真劈了你!” 安小朵装出害怕的样子,说:“我的主意,就是,你必须要好好的把洛熙送回京城,作为回报,我会把上次从你书房的信箱里知道的秘密永远的忘掉。” 这下,允诺才是大惊失色,拉着缰绳的手,竟然微微颤抖。 安小朵瞧在眼里,心里也是诧异,莫非这个老色鬼的箱子里,真的有什么致命的秘密? 只听允诺咬牙切齿的说:“那日书房纵火的人,竟然是你!” 安小朵微微低下腰,“对不住了,希望没把你的心上人千羽的画,给烧掉。” 允诺这时更是一惊,“你究竟知道什么?说出来,看够不够买这个人的贱命!” “将军的箱子里放了什么,我便知道了什么,将军的箱子里,有多少秘密,我便知道多少秘密。” 允诺的双眼死死的盯住安小朵,杀机立现。 安小朵说:“将军千万别做冲动的事,听我把事情说个清楚,我呢,早知得到将军的信箱了,也就是说,我早就知道里面的秘密,可是呢,我一直不想说,我为什么不想说呢?因为,我觉得,这跟我没关系,可是,我为什么又要去将军的书房偷东西呢?这是因为,郡王府谋反的事,您的、妃月影,硬把这屎盆子扣在我头上,估计也有将军的份吧,你们呀,,扣就扣吧,我也无所谓,反正这洛熙已经死了,可是,谁曾想,他又活着回来了,他不光活着,还又成了个大将军,成为皇上面前的大红人,他借着权势,公报私仇,把我爹和我哥哥可给害惨喽,现在只能回老家那个穷地方过日子,你说,我们冤不冤?将军若在这地方便把他杀了,我们的冤,又怎么向皇上申诉,所以呀,我这一路跟着来,就是想把他捉拿归案,把我们家的冤诉清,我爹就无所谓了,我哥,不还年轻着吗?他的前途可不能败坏在这个人的手里呀?” 安小朵这一通话,说得伶牙俐齿,清晰顺畅,把允诺听得一愣一愣的,他的嘴角浮起一丝残酷的笑意。 “听你说了那么一通,好象很有道理,其实呢,一点道理都没有,我现在杀了你,回去,再去杀了你父母,毁了那些信,死人,是永远不会说话的,烧成灰的信,就更不会说话,这样岂不是妙极好极?” 安小朵咕咕的笑着,围着允诺转着圈。 “将军真让人伤心,我看起来,就那么蠢吗?我会把秘密放在父母那里吗?当然不会了,自从得知将军的秘密,我便早就想好了万全之策,只要我一死,那信立马就会转到皇上那里,我保证,我在宫里的一位好朋友,也不比你的妹妹梅妃差多少。” 允诺沉默着,像在思索安小朵话里的真实、。 安小朵不给他思索的机会,忙又说:“同样都是死,不过晚死几天,将军觉得皇上此时,还会信洛熙的吗?能借别人的手杀人,省得脏自己的手,这是多好的事呀,顺水推舟,将军居然不肯,真是奇怪,我爹前日患了重病,我还指望着这洛熙的死,能让他精神振奋,再多过几年呢,至于将军的那些密信,我以前不说,以后自然也不会说,将军只管放心就是。” 允诺被安小朵一番花言巧语加媚眼跟弄得有些发懵,心里一想,也是,这洛熙,在哪儿死,不是一死呀,万一这个奇里古怪的小女人真的把他的事说出去,倒是功亏一篑。 当下,允诺说:“好吧,我答应你便是,可是,你要跟我一起走。” “那是自然,落落上次跟将军一起,聊得甚是开心,将军如今叫我一起走,真是求之不得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零一章 江南人氏 允诺看了安小朵一眼,心里有些痒痒的,却又略有一丝惧意,当下也不再睬她,只说:“朝廷钦犯洛熙已抓到,我们回京。” 他一挥手,数十位穿着盔甲的士兵突地从周围的屋子里窜了出来,把安小朵吓了一身冷汗,她刚站出来时,可是什么打算也没有,只打算跟允诺他们硬拼的,只是后来,灵机一动,本想只是唬他一下,死马权当活马医,没想到,居然把这个最为阴险的人,给唬倒了。 允诺找了一匹马给安小朵,带着五花大绑的洛熙,率领他那帮贼寇之师,缓缓的离开了桃花村。 他们来得也快,去得也快,待他们走远,何宇和刘伯才放开了大福晋和长乐他们。 他们才一松手,大福晋和长乐一齐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两人忙活着又掐人中,又按虎口,等了好一会儿,二人才又悠悠呼出一口微弱的气息。 大福晋说:“何宇,收拾东西,我们,跟在他们后面,一起回京城。” 何宇愣了下,说:“好!” 长乐听到这话,也站了起来,想去收拾行李,刚转身,发现钱母倦缩在墙角,面色苍白,两眼呆滞,竟似没有气息一般,她大吃一惊,忙用手去拭,钱母语音低微,说:“我没死,乐姑娘,带我一起走吧。” “孙伯母,不是我们不带你,只是,跟着我们走,只怕日后,也不知有没有活命的机会,虽说洛熙已经说我死了,可是,我真的很怕,你也知道,那些贼人,真的是……” 钱母惨然一笑,“我的老头子,我的儿子,都无缘无故的死了,我老婆子的命,又有什么值得留的,我要跟你们走,我要知道,他究竟为了什么,要杀了我的儿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下何宇长乐大福晋三人都是一愣,“孙伯母,谁?谁要杀了你的儿子呀?” “他,子林,子林。” 钱母喃喃的说着,把三人听得越发糊涂,但见她神智不清,两眼发直,又不忍心再问,只是叹息一声,作罢。 山东某小镇,一座古旧的楼房前。 两个身材魁梧,面色赤红的男子,对着斑驳的木质雕花大门看了又看。 其中一个稍矮点的男子说:“是这里吗?” 另外一个说:“刚才问时,那位老人就说是这里,我瞅着,这镇上也没几座楼呀?” 高个说:“那敲门吧。” 他们两人用力叩着门环,不多时,只听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谁呀?来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女子出现在二人面前。 二人都是一惊,这位女子,真似仙女下凡一般,美丽脱俗,令人见之难忘。 那女子显然已习惯了别人这样的眼光,微微笑着说:“二位可有什么事吗?” 矮个的先回过神来,对着那恭手行礼,说:“请问,这里是沈子轩沈将军沈子轩的府上吗?” 女子闻言一愣,说:“是沈子轩,却不再是将军了!” 矮个听了,忙说:“在下叶武,这位是我的军中的同僚韩括,求见沈将军!” 女子稍作犹豫,说:“二位请进!” 这时,院子里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灿若,是谁来了?” 灿若答,“是你在军中的故友。” 沈子轩哦了一声走出来,见到那二人,却是全然不识,诧异的说:“二位,真的认识在下?” 叶武和韩括对着沈子轩齐齐的跪下来。 沈子轩大惊,连忙搀扶起他们,“二位这是为何?怎可行此大礼?” 叶武说:“我们是骆寒将军军中的副将,今日特来求助于将军。” 听到骆寒两个字,沈子轩心中黯然,“唉,哪还有什么骆寒,是洛熙呀。” 韩括说:“是,前几月得知这个消息,我们军中将士也是惊讶万分,可是惊讶之余,却也更是难过,我们这些人,与将军浴血奋战,在战场上结下了生死情谊,将军的为人,我们这些属下是十分清楚的,他刚正不阿,爱兵如子,虽然平日里极少言语,可是,却事事都为我们这些远征在外的兵士考虑周全,说他曾是谋反的乱臣贼子,我们是无论如何不肯信的。” 沈子轩叹息一声,说:“你们能说这些话,我想,他九泉之下有知,也定然是十分欣慰。” 叶武说:“将军真的相信,洛王爷死了吗?” 沈子轩说:“怎么?他竟是没死?” 韩括说:“我们也是托同乡打听的,因我本是江南人氏,恰巧也生在抓到洛王爷的那个小县城,我听在衙门里当差的同乡说,那位洛熙王爷的尸体,已面目全非,仅凭一件衣服认定是他,可是,他却觉得奇怪,因为,当时打扫战场抬尸体的人,就是他,他说,那尸体虽面目不清,但是,裸露在外面的手,却苍老得厉害,完全不像一个年轻人的手。” 沈子轩惊起,“既然他没死,那周镇县衙,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是,不光如此,那尸体根本就没运到京城,就地就焚烧了,说是天热,再运到京城,路途遥远,怕是臭了。” “这,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有人相救洛熙?” 韩括和叶武对看一眼,说:“将军,你难道不知道,洛王爷是与由皇上最、爱的格格长乐一起出逃的吗?” 沈子轩又是一惊,摇头,说:“我待在这荒僻之地,哪里有什么消息呀,不瞒两位,我的妹妹沈落落与洛熙一直深情相依,自从洛熙出逃,她也一直毫无音讯,我寻了数日,不想父亲病重,卧炕不起,我不得已回到老家,看着父亲,最近母亲又因思念妹妹,也身体渐弱,我这心中,真是烦恼万分,哪里还有心情去关心别的事。” 韩括说:“原来是这样,看来,我们今日来,叨扰沈将军了。” 沈子轩连连摇手,说:“二位这么说,让子轩汗颜,说起来,洛熙是我的妹夫,近来父亲身体略见好转,我的母亲,也一再催我去寻妹妹,你们此次来,告诉我这些消息,怎么算得上叨扰。” 韩括说:“既如此,那我们就将我们知道的全告诉将军,我们这些日子也一直在江南一带暗访,在那里,我们发现了镇国将军允诺的踪迹,他的属下,居然混在皇帝派来的人之中,早在西北时,洛将军就已发现了他有谋反的意图,他也追着将军,只怕是怕将军的口中说出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按正常来想,像这类钦犯,理应带回京城,先审再做处决,而不应该草草的毙于外面,而且,更为可怕的是,他们,居然连格格也杀死了,皇上大怒,他们说,是洛熙劫持并杀死了格格。” 沈子轩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忙问,“你们打算怎么办?” 叶武说:“将军,我们……” 沈子轩连听他们说了好几遍将军,就说:“唤我子轩或兄长都可以,我,早就不是什么将军了。” 韩括说:“不,您还是将军,如今边境不安,皇上终日苦恼,早就后悔了,再启用您的圣旨,不出一两日,即可到了,若不是知道将军即将再被复用,我们,也就不会再来找你了。” 沈子轩连连摆手,“即便有圣旨,我也不会再做什么将军了,在有侍奉父母才是正事。” 韩括和叶武闻言又连连叩头。 “如今只有将军出山,才能救得洛将军,请将军看在令妹的面子上,无论如何不要见死不救。” 沈子轩愣怔着,“这,即便我是将军,又如何去救?” “目前我们以前的骆家军,是群龙无首,皇上必然会派您来担这个空缺,您只要有了兵权,便可暗中派人死死的盯住允诺,只要在他那里发现洛将军,便立即将洛将军救下,让他吃一个哑巴亏,有苦也说不出,只要洛将军活着,一切,便可从长计议。” 韩括说完,叶武又接说:“是呀,沈将军,我们已经查到了允诺的踪迹,只是,我们人单力薄,他那大队军马,我们实在是应付不了呀。” 两人正说着,只听外面又是一阵嘈杂,竟是送圣旨的太监也到了。 接完旨,谢完恩,给了太监酬谢的银子,太监自去了,沈子轩思忖着,灿若在一边说:“子轩,洛熙是主子这辈子最爱的男人,他若死了,我看主子也未必能活得成,我觉得这两位的办法还蛮好,你就不要犹豫了,你救了洛熙,也就是救了主子呀。” 沈子轩说:“洛熙,肯定是要救的,我并非为去不去救他而犹豫,我是,为父母的身体担忧,灿若,我若不在,你能照顾好他们吗?” 灿若说:“你放心的去吧,我相信,他们知道你是去救洛熙和主子,他们反而会更心安些。” 与允诺同行,安小朵的心中,始终是忐忑不安,那个男人的眼里,始终有着说不出的因为阴和狡猾,此刻,他非常的安静,也不知脑子里在转些什么,安小朵把自己跟他说的话,又回想了一遍,生怕哪里出了漏洞。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零二章 对他的关心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在想自己的话时,允诺也在一句句一点点的分析她的话。 队伍行进的速度,非常缓慢,洛熙被绑在马上,身上中了一剑,又正值炎夏,也不知哪儿飞来的恶心的苍蝇围着他不停的打转,显然是血腥之气吸引了它们。 洛熙皱着眉,面色苍白,嘴唇干裂,几乎是半挂在马背上,山上的灌木丛那么深,不时的划过他的脸,才刚走了一天,他的脸,就血迹斑斑。 而这一天中,残忍的允诺几乎连一口水也没给他喝过,更不用说吃饭了。 安小朵离洛熙只有一步之遥,看着他受苦,心如刀割,再折腾下去,只怕不出这个山林,洛熙连命都没有了。 休息的时候,安小朵找到允诺。 “我说将军,你可答应我了的,你说过,要将他好好的带回京城,你这么不给他吃,不给他喝,别说回京城了,就这林子他也出不了呀?” 允诺正在吃一只野果,吃得有滋有味,见安小朵说他,只是一笑,反将那野果递到她嘴边,说:“他命大,死不了的,我不操心他,我倒是操心你呀,你说,你这细皮嫩肉,阳光那么烈,可别晒伤了,来,吃一口果子,解解暑。” 安小朵拧开头,“将军,你不给他吃,给他口水喝,总行吧?” “可以呀?呶,拿去吧,你给他喝吧,我看到他呀,就心烦~!” 允诺把腰间的水壶解下来,递到安小朵手里。 安小朵接过水壶,忙跑到洛熙身边,扶起他,洛熙看见她,勉强的笑了笑。 “来,喝水吧,别渴死了,到头我们沈家被你冤枉一辈子。” 安小朵故意大声说着,手上的动作,也尽量显得冷淡而厌恶,她转头看了看允诺,那家伙仍在啃果子,啃得一嘴青沫,看着,真是恶心的不得了。 洛熙喝着水,突然轻轻的、了一声。 “怎么了?伤口又痛了?”安小朵小声说着,又把洛熙的马牵远了些,那些贼兵们都在打着小盹,安小朵偷偷的马洛熙的绳子松了松。 原来粗糙的绳子竟然已经勒到了洛熙胸前的伤口里,难怪他会痛得、。 喂好水,安小朵把水壶还给了允诺。 “不管怎么说,要谢谢你。”她说。 允诺盯着她,怪异的笑,什么也不说,安小朵的心里却一个劲儿的发毛。 队伍又开始缓慢的向前移动着,安小朵心急如焚,她希望可以走得快一点,让洛熙少受一天的苦,可是,允诺不同意。 “你急什么呀?这山路这么不好,我们慢点走,免得出什么意外嘛!” “可是,他身上有伤呀?再这么拖下去,伤口发炎,不又是没命了嘛!” “那你想怎么样?难不成我还得专门请个大夫给他看?” “我只是要求你走快点,你少是拖拖拉拉的,什么意思?” 安小朵有些发急。 允诺又开始古怪的笑,“伤嘛,我倒是没法给他救,这样吧,我给他点饭吃,好不好,吊着一条命,好给我们大小姐家的人,洗脱罪名嘛!” 安小朵伸出手,“现在,就拿来!” 允诺很大方的给了她一大包干粮。 安小朵隐约觉得奇怪,这个允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 但是,不管他了,能给洛熙吃一点就吃一点吧。 她又把洛熙的马往那林子密的地方拉了拉,喂他把干粮吃下去,洛熙的伤口已经溃烂化脓了,看起来,血肉模糊,他的脸,迅速的消瘦下去,双目也渐渐无神,但是看见安小朵,他还是微微一笑,安小朵摸着他的脸,心中无限辛酸。 再把剩下的干粮拿给允诺时,允诺突然说:“你的眼睛红红的,哭过了?” 安小朵揉揉眼,“哭?我哭什么呀?虫子进了眼睛,这个鬼林子,一到傍晚,蚊虫特别多。” “哦,是吗?我还以为你哭了呢?我这个人呀,最是心疼女孩子,最见不得的也是女孩子的哭,尤其,是你这样,古灵精怪的女子,最是让我,心动。” 他嘴里说着好听的话,眼神却是冷冷的,阴阴的,而嘴角却又莫名的勾着一抹怪怪的笑。 安小朵被她看得浑身发麻,起身想离开,他却一把抓住她的手。 “别走呀,再聊聊嘛,这林子,一到晚上,真是安静,我也,好生寂寞,对了,落落姑娘,你天天在外疯跑,你的夫君就不找你吗?你这么大胆的女子,也不知,又找了什么样的男子为夫?” 安小朵根本不想理他,索、说:“我才不嫁人呢,男人都是薄情的货。” “是嘛?呵呵,我觉得,我可是多情的很呢?” 允诺说着,突然搂上了安小朵的腰,扳过她的脸,就要亲。 安小朵大惊失色,拳打脚踢的反抗,那边马上的洛熙听到,也是一阵揪心,连连往这边看着,只是干想叫,不能叫出口,只得恨恨的照着马肚子踢。 允诺放了手,“落落姑娘,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何必当真呢?” 听到那边洛熙的马叫,他呵呵笑着走过去。 “你这马儿,怎么这么的不听话?不知你身上背的是,洛熙王爷吗?看来,我得好好教训你!” 允诺执起马鞭,对着洛熙挂在马边的双腿摔去。 洛熙痛得一声闷叫,允诺仍是呵呵笑着,手中的马鞭更是快疾如电,不多时,洛熙的双腿已是遍布血痕。 安小朵冲上来,挡在洛熙的面前。 “允诺,你是想逼我说出秘密吗?你真的想,鱼死网破吗?” 允诺邪邪的笑着,“落落姑娘,你好象,很心疼他?” “哼,我只是不像你那么狠毒,一日夫妻百日恩嘛!我毕竟,曾经是他的妻子,虽然他曾经对不起我们家,可是,他都是要死的人了,你折磨他做什么?” 允诺扔了鞭子,仍是笑得开心,拿起自己腰间的酒壸,悠闲自在的喝酒去了。 安小朵看着洛熙的腿,泪如雨下,眼见天色已黑,而允诺已经喝得烂醉如泥,她把洛熙的马往一边拉了拉,暗暗的解开了他的绳子,然后,重又回到允诺身边去。 夜,已黑,允诺鼾声如雷,安小朵蹑手蹑脚的走开,跑到洛熙那里,纵身上马,轻轻的催马向前方奔去。 洛熙本已进入半晕迷状态,此刻勉力支撑着,说:“落落,落落,你失忆,是骗我的,对吧?” 安小朵骂他,“你是猪呀,我跟允诺说话时,你不是也听着吗?我有没有失忆,你看不出来吗?” 洛熙低微的笑着,“我看得出来,我只是,想让你亲口跟我说,自我们见了面,始终连句贴心的话,都没时间说,你不知道,你说你失忆了,我有多恐慌,我还有那么多话,都没跟你说呢,你怎么可以,没有记忆。” 安小朵听着他在后面低低的无力的说着,心里说不出的温暖,便觉两人就是这样死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正想着,马却突然绊了一下,把他们两人都摔了下来。 紧接着,允诺的声音在黑暗中骤然响起。 “二位,这要去哪儿呢?怎么不让我送送再走呀?” 安小朵情知自己已败露,却也不肯认输,仍笑意落落的说:“不必劳烦将军了,就你这种送法,他早晚得死在你手上,还是我一个人带他走,比较放心一些。” 允诺活脱脱快被安小朵气死了,说:“臭丫头片子,年纪不大,撒谎的本事还不小,害得老子差点在阴沟里翻了船。” 安小朵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泥,说:“我撒什么谎了,我看,将军是非得逼得我把你的秘密公之于众才开心。” 允诺怒极反笑,“哈哈,你现在就先公布给我听吧,老子我洗耳恭听!” 安小朵这回没辙了,她一开始本就是在乱七八糟的胡扯,哪里知道允诺的什么秘密?再说了,那些信,她看都未必看得懂,更是无法了解其中的深意。 当下无言以对,便把脖子一拧,说:“我就是不说,我急死你。” “死丫头,我说你也不会有什么秘密,真是可恨至极,显些上了你的当,要不是我瞧着你看那小子的目光里满是柔情,我还稀里糊涂的呢,我说你有那么大的筹码,怎么会只会想换那么简单的一个要求。” 安小朵心中懊悔,她也是心里没底,当时如果直接要他放了洛熙,他被她忽悠晕了,说不定也就一时发晕就放了,到现在,已无路可走,只得伸头挨别人的刀子吧。 允诺见安小朵沉默不语,心中大是快意,“怎么不说话了,你这小嘴,不是很能说的嘛,女人长着这么娇俏的一张嘴,不去取悦男人,倒来撒谎行骗,真是不乖的很哦!” 说着,慢慢的向安小朵走过来。 安小朵见他言语轻浮,心中害怕,忙抱起洛熙往后退,这回惨了,身上也没有什么武器,连自杀都没有机会,落在这种色鬼手里,可真是要命的很呀! 心里这样想,嘴上却自是逞强,“喂,老色鬼,你不许过来!你敢过来,小心姑奶奶我把你废了,送到宫里作太监!” 允诺疯狂的笑起来,“黄毛丫头,话说得倒是狠,等我把你吃干抹净,就叫你一丝不挂,赤条条来,赤条条去,哈哈哈。” 洛熙本就虚弱不堪,刚落下马背,就疼晕了过去,再醒来,偏偏听到这句话,登时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他抖索着,抓住安小朵的手,安小朵就觉手心一凉,竟是一把小小的匕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零三章 神兵天降 沈子轩做了原洛家军的首领后,便立刻召集了洛熙身边最忠诚的旧将,火速赶往江南周镇。 他们这一行,都是昼伏夜行,几乎无人知道他们的形踪,不几日,即已赶到周镇。 同样的,他们也来到了那座大山脚下。 沈子轩抬头仰望着大山,说:“你们的意思,是说,洛熙有可能在这山里?” 叶武说:“这也是我那个在衙门的同乡说的,他只所确定洛熙没死,最主要一个原因是,他发现这林子里还有一群形迹诡异的人,一直里面转悠着,不象樵夫,也不象是猎人,只是,他们的目标始终选在这座山往东边的村子那一带,但是我那个同乡说,这座山的东边,其实也还有一个村,只是很少为人知罢了。” 沈子轩奇道:“你那位同乡,怎么知道那么多?” 叶武说:“也事跟将军说也无妨,我那个同乡,与我是至交,也才与我说些事,他的母亲,原与郡王府的大福晋是堂姐妹,只是,他母亲去世得早,又是嫁入穷人家,一般倒也不与郡王府结交,久也未通音讯,倒是那个大福晋倒常惦着她,时常托人带来些财物,接济他们,几年前他母亲去世,他也搬了家,就此,便再无来往,他知道那个死的人竟然是大福晋的儿子,自然便上了心。” 沈子轩听完,说:“这倒是一件巧事,现今那大福晋也不知流落何处,是否还在人世也未可知。” 韩括点头,“我们初时并不知这些事,都是洛将军身边的护卫,在他出事后,跟我们说了这些,还说令妹对他如何情深意重,二人感情甚笃,而今洛将军不光家没了,亲人散尽,连最心爱的女人也不能相见,每次想到这里,联想到洛将军平日里的郁郁寡欢,我们这些曾经的旧部,都觉心内凄惨呀。” 沈子轩闻言也是黯然神伤,当下说:“我们这就上山吧,但愿能救得洛熙一命。” 安小朵握着那把小小的匕首,心中扑通直跳,淡淡的月光下,允诺如一只鬼影,缓缓袭来,安小朵银牙一咬,双手暴起,一点寒光直插允诺的咽喉。 允诺未料到安小朵手中居然还有武器,匕首擦着他的脖子划过去,他只觉得脖间一凉,用手一抹,粘粘乎乎的,竟然流了血。 安小朵一袭不成,左脚飞起,就要去踢允诺的面门,哪知脚只踢到一半,便被他生生的扯住,她拼命的挣扎着,洛熙这时也拼尽力气,直向允诺撞来。 允诺被撞得飞到了树下,大怒,拔剑便要杀了洛熙。 这时,他身边一个黑衣人拉住他,他在耳边轻说了一句,他恨恨的把剑又送回鞘内,走到安小朵身边,一把拎起了她。 “洛熙,你想救她吗?” 洛熙听到这话,不由一怔,冷冷的看向允诺。 “你不要说废话,有话直说。” 允诺对着洛熙踢了一脚,“妈的,我看到你这样,就生气,可是,也不知他们怎么想的。” 允诺又怒气冲冲的看了洛熙一眼,说:“我们的首领,看中你了,想给你封官,做我们国家的大将军。” 洛熙笑了笑,说:“原来,我真的没有猜错,你居然,真的是外族的奸细。” 允诺冷笑,“很遗憾,你知道的,晚了点。” 洛熙沉默半晌,说:“你们,想让我带兵攻打大清国的将士,或者,劝他们归降?是不是?” “你果然是聪明人!你之前的骆家军,如今群龙无首,居然还拼命死战,小小一个城池,居然久攻不下,我们首领大为恼火,所以,想找你去劝降。” “我若是不答应呢?” “你若是不答应,也可以,这个女人,立刻会成为这里人的玩物,我相信,兄弟们都很喜欢她。” “闭嘴!”洛熙怒道,“男人的战争,关女人什么事?拿一个女人来要挟我,算什么东西?” “我是不算什么东西,可是,你这个算个东西的人,居然还得落在我手上,连保护自己女人的能力都没有。” 安小朵大叫:“洛熙,你不能答应他,你一答应他,你的谋反的罪名,可就真的坐实了,我已经有办法,可以帮你洗涮清白。” 她急得乱跳,都怪自己老是要和长乐别扭着,要不然,按大福晋的计划,早就上路返回京城了,到时,只要避开允诺的爪牙,见到皇上,说出洛熙是皇子的身份,一切,全都迎刃而解了。 洛熙灿若的看了她一眼,说:“谋反就谋反,反正,我早就不在乎了,好吧,允诺,我答应你就是。” 允诺放开了他,恨声说:“真是便宜你了,如果不是上峰的意思,我真想把你剁成肉泥,喂狗!” 洛熙不理他。 允诺说:“好了,把他们全绑上,带去见首领。” 沈子轩一行已经在山林里行了四五天。 山林中已被踩出了一条小道,随处可见人和马匹留下的痕迹。 沈子轩暗暗担心,说:“方兄,李兄,不是说允诺的人正在搜寻吗?怎么这里像是有一队兵马通过?” 叶武和韩括也是一脸的焦灼之色,“将军,我们自山东一去一回,其间定然又发生了一些事,很有可能,允诺已经找到了洛将军。” “这可如何是好?最近在江南府衙的兄弟没有什么消息吗?” 叶武和韩括摇摇头。 “那我们就只有先去山那边的村子去问问看吧。”沈子轩说着,加快了速度。 这一回,真正是马不停蹄,连夜间也在赶路,赶了整整一天、,人马都困乏得不行,这才停下来休息。 此时已近凌晨,只是黎明前尚有一场黑暗,黑暗中沈子轩突然听到隐隐的车马之声,多年来行军打仗的经验让他立马警觉起来。 而他带来的那十几个干将也都隐到树后,瞪大双眼,全神贯注的看着前方的来人。 近了点,更近了点,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几个身着黑衣的男子,中间有十几个骑兵,前面的那人居然蒙了面,中间的那两个人更是奇怪,虽是骑在马上,却是被一块布牢牢的把头盖住了。 会是谁呢?沈子轩仔细的看着,因为此刻两个被盖住的人已离他极近,虽然天很黑,他却还是能够隐约看出,两个人中,有一个是个女子。 那女子的脸虽被盖住了,但那身段却说不出的熟悉,沈子轩心中一热,那分明就是自己的妹妹呀! 当下,悄无声息的向看守沈落落的那个骑兵袭去,而隐在林子里的其他人见沈子轩动了手,也都纷纷出动,几乎是在瞬间,就控制了这伙骑兵。 沈子轩赶忙拿下那个女子头上的头罩,那女子长发凌乱,沈子轩一看,惊喜万分,原来,那女子正是沈落落。 沈落落也是又惊又喜,刚想说话,沈子轩却捂住了她的嘴。 安小朵随即小声的说:“哥哥,那个蒙面人,是允诺,他是外族奸细,他要把我和洛熙带到他们的国家去,为他们所用。” 沈子轩闻言一惊,迅速看了那个蒙面人一眼,而这时那伙徒步行走的兵士一见骑兵被控,惊讶之余,却并不逃走,反而迅速的反应过来,一前一后,迅速奔走,组成了一个大圆圈,把沈子轩他们围了起来。 沈子轩对着叶武和韩括看了一眼,做了个格杀勿论的动作。 当下四下里搏杀起来,沈子轩一行,全是军中的高手,又骑着马,杀那些黑衣人倒是绰绰有余,只是每个人手中同时又被劫持一个人,一不留神,那个擒着允诺的副将的手臂受伤了,允诺钻了这个空子,把那个副将掀下马,完全不顾他的属下的死活,迅速的溜之大吉。 沈子轩他们本想去追,奈何那些步兵虽然头目已去,却丝毫不见慌乱,攻势反而更见凌厉,竟是拿了命来拼,一时之间,竟也缠住了这些将士们。 等料理完这些黑衣人,再去找允诺,哪里还找得到。 众人大叹可惜,此时,已有人把洛熙的面罩也拿下了,一见是洛熙,都是喜上眉梢,纷纷叫:“将军,将军,可是见到你了,将军还活着,这已是天大的喜事,那个允诺,且再容他猖獗几日吧。” 洛熙见到叶武和韩括以及自己以前的旧部,也是激动万分。 “各位冒死来救洛熙,这份恩情倒叫洛熙怎么报答?” 回头又对着沈子轩一拜,“兄长,洛熙实在无能,连累落落了。” 沈子轩见自己的妹妹和妹夫都还尚在人间,心中是喜悦非常,连连摆手,说:“不要自责了,你现在落魄,本应她照顾你呀,今日看到你们两个人都在,也没缺胳膊也没少腿,我这心颗心呀,也总算是放下了,回去对爹娘呀,也总算有了交待,落落,你不知道,爹娘为了你的事,都病了。” 安小朵一听,心里酸楚异常,“哥,我这就回去看爹娘。” 洛熙拉住她的手,说:“是我愧对二老,害他们日夜担心,以致成病,落落,你去吧,不要再在我身边担惊受怕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零四章 前路漫漫 沈子轩说:“我会请人捎信回去,现在最重要的是,怎样把洛熙隐藏起来,再想法揭穿允诺的真面目,只要允诺一败露,那他作的那些恶,也就浮出水面,到时,洛熙也就洗涮清白了。” 安小朵突然想起一件事,猛地跳起来,开心的说:“哥哥,你不用担心,洛熙,他是皇子!皇帝是不会杀他的。” 这下众人都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 洛熙觉得好笑,说:“落落,刚才在允诺面前,你胡说八道倒也罢了,怎么到了哥哥和这众多兄弟面前,你还是乱说话,我怎么可能是皇子?” 安小朵诡秘一笑,说:“洛熙,我才不是瞎说呢,这个事呢,说来话长,等我慢慢跟你说吧,本来额娘早就让我跟你说的,只是,她又一直犹豫着,现在呀,不说也不行了,不说,就又得偷偷摸摸的当小老鼠,那太郁闷了。” 洛熙看见安小朵一幅了然于胸的样子,突然想起临走前大福晋的话,呆若木鸡,只听安小朵又对沈子轩说:“哥哥,我们先回去桃花村,把大福晋他们接过来。” 沈子轩点点头,把那些黑衣人的尸体全扔到了悬崖底下,四下时收拾了一番,又开始上路。 不料没走多走,就听前面有人说话的声音,安小朵静下来一听,当即开心大叫,“额娘,何宇,长乐!” 她大叫着往前跑,却跑正往这边走的四个人吓了一大跳,大福晋听见安小朵的声音,忙问何宇,“这,这是落落的声音吗?她死了吗?这是她的回声吗?” 何宇四处看着,也是惊疑不定,突见前面的小路上跑来一人,衣袂翩然,笑颜如花,不是沈落落是谁? 这下大福晋真是喜出望外,再看后面,更是忍不住老泪纵横。 “洛熙,儿呀,你,你……”大福晋抱住洛熙,忽尔又看到这身边的许多人,都是不认识,及至看到沈子轩,她才明白过来。 “沈将军,真是多谢你了,你救了洛熙的命,也救了我老婆子的命呀!” 沈子轩忙搀扶住她,“夫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们,本是一家人呀,我救了洛熙,也是救了我自家妹妹的命呀!” 安小朵和洛熙手牵手,相视温馨一笑。 长乐把这一切都看在手里,只觉得心里的绝望更深了些,她低下头,黯然无语。 沈子轩见大福晋后面还有一个女子,年约十七八岁,虽是布衣荆钗,神情忧郁,眉宇之间,却自有一种贵族之气。 见沈子轩对着长乐发呆,洛熙忙说:“兄长,这位是长乐格格。” 沈子轩一行一听,都惊讶不小,忙一起跪了下来,道:“微臣参见格格。” 长乐自离宫之后,便一直如普通村姑一样生活,如今再见这场面,突然觉得极为不适应,遂淡然一笑,说:“都快起来吧,我都习惯做一个寻常的村姑了,你们不必拘礼。” 沈子轩一行起身,说:“格格受委曲了,不过请格格放心,有臣在,断不会再让格格担惊受怕了。” 洛熙却因刚才安小朵说的话而纳闷不已,把大福晋拉到僻静处,问:“额娘,怎么落落说,我是皇子,还说是您说的,这是怎么回事?” 大福晋面色一红,想来对儿子说自己年轻时的、之事,实在是难以启齿,她只是嗫嚅着,说:“落落没告诉你事情的经过吗?” 洛熙摇头,见母亲神色扭捏,头脑突然嗡的一声,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 这时,安小朵见洛熙把大福晋往一边拉,早已看穿了他的心事,也忙走过来,见他愣怔着,就说:“你别在心里瞎想,你听我跟你细细的说。” 大福晋低着头,走开了,安小朵就把来龙去脉跟洛熙详细的说了一遍。 洛熙听完,喃喃的说:“天哪,怎么会有这种事?这,这太……荒唐了!” “是有点荒唐,可再怎么荒唐,他也是事实呀,皇上就是你的亲生父亲,这样也好,只要你能平安回到京城,你就再也不用过那种东躲西藏的日子了。” “可是,可是,总觉得,心里怪怪的,说不出的滋味。” “我知道,我也能理解,可是,当初大福晋也是没错的,错呀,只在那个皇帝一个人身上,他可真是霸道呀。” 洛熙浓眉微锁,艰难的说:“我宁愿躲起来,等镇国将军落网,也不想,去京城认亲,这样,真的觉得,好……。” “好了,洛熙,你真的不要想太多,大福晋对皇帝说明实情,皇帝也不会说就对天下之人宣称你是他的亲生儿子,顶多认你个义子,当亲生儿子疼着罢了。” 见洛熙还是一脸不能接受的样子,安小朵有点不耐烦了,“我说,洛熙王爷,你就为了这点脸面的问题,置我们所有人于不顾吗?那个允诺虽然这一次被打个措手不及,摸不清我哥哥他们的来路,可是,他有多聪明,多狡诈,很想就会猜到我哥哥身上来,他在朝廷内的党羽甚多,而我们,虽然明知他是奸细,可是,却抓不到一丝一毫的证据,当时哥哥怕你再暴露,把那些黑衣人杀得一个不剩,也没留个活口,允诺回了京城,能不想法对付我哥吗?我哥一个人势单力薄的,怎么斗得过他?更何况,他还有个妹妹,梅妃,那可是皇上的心肝呀,也没那么容易扳倒呀!” 安小朵哒哒哒跟打机关枪的连连说着,洛熙的眼越瞪越大,越瞪越大,瞪到最后,说:“好了,夫人,我发现,我现在相当的惧内,我怕了你了,行不?我都听你的,我全听你的!” 安小朵洋洋得意,把手往洛熙头上一揽,说:“知道我的口诛的厉害了吧?” 洛熙的胸口被她这么一揽,登时又是剧痛,不由闷叫一声。 安小朵这才想起来,洛熙的身上还都是伤的,赶紧忙着去找药,细心的帮他涂上,看见那被鞭子抽打的地方,肉都翻着,心疼得眼泪直掉。 洛熙见她落泪,忙说:“不痛的,真的不痛。” “傻瓜,怎么可能不痛?” 洛熙的衣服也都被允诺抽成一条条的,安小朵撕掉,想再找身衣服来给他换,却一下子看到他腰间无比狰狞的伤口,她的手轻轻的抚上去,洛熙这一身,竟是伤口密布,想到他受的苦,安小朵只觉心如刀绞。 “好了,越说不让你哭,你还哭上瘾了?都过去了,落落,一个大男人,长年在外征战,受点伤,算什么呢?只是腰间这伤,又让我想起长乐了!” 洛熙抱住安小朵,说:“落落,我知道,我和长乐在一起时,你的心里,十分难过,可是,你想一想,她那么千辛万苦的跟着我,放弃锦衣玉食的生活,那日我被人连刺几剑,重度晕迷,连我都不知道,她那么弱小,是怎样把我背上山的,更因为我,她的身体,被那么肮脏的男人猥亵,在那种情况下,她还得带着我,带着孙伯母,逃命,她自己伤痛万分,却还要想法治我的伤,差点坠入悬崖摔死,每次想到这些,我的心,就揪成一团,”洛熙说着,眼中不由自主又含了泪,“落落,我爱你,这个世界上,我只爱你一个,我洛熙发誓,我绝不会移情别恋,如违此誓,便罚将以前所有受过的伤痛,全部再来一遍,” 安小朵猛地捂住他的嘴,嗔道:“你这人,不许胡说。” “我不是胡说,落落,对于长乐,我真的只有,那种哥哥对妹妹的那种感情,她纯洁,天真,善良,却又坚强,我怜惜她,喜欢她,但那,却绝不是情爱,如今说来,我要是皇子,她倒真是我的妹妹了。” 洛熙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的附近,长乐正因为这一消息,而伤心欲绝。 洛熙是皇子,那么她与洛熙,竟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他是他的亲哥哥,而她,则是他的亲生妹妹? 这怎么可能?她居然爱上自己的亲生哥哥,并且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如果不是洛熙一直在拒绝,那么,她就有可能已经与他……。 天哪,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折磨她? 长乐大脑里像是有成千上万只的蜜蜂在嗡嗡飞,她蹲在地上,几乎想立即死去,周围的那些人,却因为这个消息欢喜雀跃,津津乐道个不停,她捂住自己的耳朵,拼命的摇着头,咬着自己的嘴唇,她自己心中,似有一腔的弥天恨事,透骨酸心,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心,一点点碎裂的声音。 她在这边五内俱崩,目断魂销,可安小朵与洛熙却是心结已解,甜蜜非凡,两手携手走过来,洛熙见长乐抱着膝,微微颤抖着蹲在那里,忙问:“长乐,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让落落给你看看?” 长乐早就瞅见他们甜甜蜜蜜的偎在一起,只觉得肝肠尽断,见洛熙问她,便缓缓说:“皇兄,这些日子,妹妹让你笑话了。” 洛熙一听这话,真是又喜又惊,长乐既然这样叫,说明她已经能接受他和落落的事实了,只是怎么也没料想到,她的转变那么快,当下也说:“妹妹,来,兄长拉你起来,到那边树底下歇一歇,我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有点中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零五章 敲锣打鼓往前走 长乐被他这声妹妹一叫,心里更是说不出的绝望,蹲在那里,泪如泉涌。 安小朵看到此情此景,觉得奇怪万分,按说,长乐知道洛熙是他舅舅家的哥哥,应该更高兴呀,这不是又亲了一层嘛,这哭什么呀?难道,是刚才她和洛熙在一起的场面,又让她触景伤怀? 好象也不对呀,她失忆那段时间,洛熙也曾这样抱着她,与她、不休,可也没见永光伤心成这样子呀? 安小朵想来想去,也想不透长乐的心思,她没料到的一点是,她和洛熙从皇帝那里知道,长乐并非他的亲生女儿,可是,长乐却并不知道,长乐从小生长在后宫,打小就跟着那些阿哥们管皇帝叫皇阿玛,孩子瞎叫,大人也就当个笑话应着,而长乐的父亲,却长年在外征战,很少在家,偶尔回来,在孩子的印象里,倒似是个远方的来客,而皇帝才是她的亲生父亲,后来,长乐父母先后死去,乾帝待她比亲生女儿还好,见她忘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为避免她伤心,自然也就不再提起,这样两相误会,倒让长乐觉得,自己,就是乾帝的女儿。 这样无法接受的事实,让长乐哭个不停,洛熙软言细语的哄着,虽说,刚才两人已剖尽衷肠,可是,看到这一景,心里居然还是微有醋意,她对洛熙说:“我先去看我哥哥了。” 沈子轩正在跟洛熙的旧部们商讨如何回京的细节。 “允诺在各地的爪牙甚多,我们这加起来,有几十口人,又有老幼妇孺,要怎样走,才能不被他觉察,安全回京呢?” 洛熙的旧部们说了很多方法,沈子轩都觉得不满意,江南离京城,是好远的一段距离,没有十天半月是到不了的,这中间出了任何差错,都是致命的,他太了解允诺这个人,为了达到目的,他会无所不用其及。 这时洛熙已牵着长乐走过来,说:“我倒有个办法。” 众人一齐望着他,沈子轩看到他牵着长乐的手,眉毛扬了扬,看了安小朵一眼。 安小朵回他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又指了指自己嘴,意思待会儿跟他解释。 洛熙说:“我这一路逃亡,发现江南这一带,唱戏的草台班子甚多,我们不妨就扮成个唱戏的,一路向北,戏班子里,本来就是男女老少都有呀,戏班子那么常见,我想他们定然不会在意的。” 众人一听,都连连说好,当下,派了几个人先行去采购一些戏班子需要用到的道具,而剩下的人则昼夜急行,力求尽快走出这片山林。 长乐自从那次大哭后,就再无声息,只是软软的伏在马背上,终日无一言一语,神情呆滞,像是万事万物,都与她毫无关系。 洛熙不忍心,每每上前劝慰,他其实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让长乐这么消沉,唯一想到的可能是,也许和落落在一起的情形又伤到她了,想到这里,他便渐渐的很少与安小朵在一起,大多的时间,守在长乐身边。 “长乐,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到京城了,你就可以见到你的皇阿玛了,你不是早就想他了吗?回到宫里,就再也没有人敢伤害你,你永远不用像跟我在一起那样,担惊受怕,而且,也不会再吃那么多苦了,你看你,人都消瘦了好多,你皇阿玛看到了,一定会非常心疼的。” “等到了京城,兄长陪你一起去看戏好不好?或者,一起去赏花,现今,御花园里的荷花一定是开得非常好。” 洛熙语气低沉,神情温柔,长乐木然听着,倒是没什么大的反应,仍是垂眉敛目,形如木偶,可是沈子轩在那边听着,却是越听脸色越难看。 但那么多人在这里,却又发作不得,再者,那是格格呀,他又能如何?他的脾气本来就急,当下气得头上的青筋都暴起来,怒目圆睁,扯过安小朵的手,催马一气跑了几十米,才怒气冲冲的说:“沈落落,又搞什么?不是说,只是对她有兄妹之情嘛,我怎么瞅着那么、呀,你怎么能受得了呀,沈落落,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呀?如果格格执意要他,你又没戏唱了?” 安小朵叹口气,微笑着垂下头,“哥哥,本来,我们就没戏可唱呀,我们本来,就已天各一方,若不是月影告发他,我不照样在山东的老家,待着嘛!可是,现在不是已经有了一丝转机嘛,他是皇子,我相信,皇帝不会只疼自己的女儿,而不疼他这个儿子吧?” “呀,我倒忘了,他们是亲兄妹,不可以结婚的,唉,看我这脑子,被洛熙那深情款款的样,给搞得都快晕了!” 沈子轩转怒为笑。 安小朵轻轻说:“长乐,并不是皇帝的亲生女儿,她是,是皇上皇姐的女儿。” “啊?这,天哪,怎么这么纠结呀,她怎么又不是亲生的了,”沈子轩烦躁得拿起马鞭使劲的抽林间的叶,“万一皇上不同意,你们不就又……。唉,烦死了,真是要烦死了!” 沈子轩说着,马鞭扬起,把树上的树皮都抽下了一块。 安小朵倒是云淡风轻的样,原本以为,她跟洛熙这一生,也再也没有机会,相依在一起,可是,现在上天已经给了他们一丝机会,他们看到了一丝希望,总比完全无望的好。 赶到大山脚下时,购买道具的人已经回来,在山下候着了,他们倒是心细,顺便又买了些酒菜食物之类的回来,众人下山,在大福晋的院子里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饱饭,又好好的洗了洗,换上了那些戏班子的衣服,为隐瞒身份,每个人几乎都做了很大的改变,洛熙脸白,长得又俊俏,扮作了女人,安小朵和长乐本是女人,偏又扮作了男人,大福晋小洛还有何宇,本来就不在允诺那些人的视线中,因而就没怎么变,而洛熙的那十几个旧部,则分散开了,有些长得秀气点的,便也扮作了女子,有些扮了车夫,而过于威猛的,则扮作行人,远远的跟着戏班子。 这角色一分配完,大家换完衣服,再看看别人,都觉新鲜又好笑,相互笑个不停,连日来的惊惧担心全被冲到了九宵云外。 大家乐呵呵的收拾好,开始坐着马车往京城的方向走,这一路有说有笑,倒是非常热闹,叶武自幼生在江南,倒还真有一把好嗓子,唱起昆曲来委婉动听,有模有样,另一个赶车的的部下,年龄最小,却惯会插科打诨,笑话儿说了有一箩筐,惹得大家笑得前仰后合,倒还真有点戏班子的味了。 安小朵见洛熙马上就能平安回京,心里也是高兴万分,偶尔疯劲儿上来,也跟人家胡扯几句,更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洛熙看着安小朵,握住她的手,也跟着笑,“这么多日,只有今日觉得云渐要开,雾快要散,落落,我真得谢谢你,若不是你在那里乱说一通,弄得允诺手忙脚乱,我肯定已经被他带到了敌方的营地,万劫不复了。” 沈子轩一边奇怪的问,:“妹妹,你又胡说八道什么了?” 安小朵嘿嘿笑,“我还能说什么呀,不过是借那次盗来的那个信箱,吓唬他几句,没想到,他倒真的当真了。” “当真了?”沈子轩重复了一句,双眉微皱,安小朵本正笑着,突然想到一事,心里一哆嗦,差点从马车上摔下来。 而此时的沈子轩也想到了,兄妹俩相视一眼,面色苍白,冷汗直流。 允诺只所以那么害怕,定然是因为那信箱里真的有不可告人之事,但安小朵和灿若却不曾发现,允诺既然逃走,那么首先要去的地方,就是安小朵藏匿信箱之地,沈落落的山东老家。 山东老家如今只剩下灿若和两位患病的老人,以允诺的心狠手辣,他们三人,如今可真是岌岌可危。 想到即将发生的惨剧,安小朵的手不住的颤抖着,从允诺逃走到现在,已经有三四天了,也就是说,他们紧赶慢赶,都将与他相差三四天的路程,要想赶在他之前到达山东,已绝无可能。 洛熙见这兄妹说着说着,突然呆若木鸡,联想到刚才的话题,也突然悟到了。 “兄长,落落,你们别发愣了,找两匹快马,我们一起去山东救人吧!”洛熙焦急的说,转而又对叶武韩括说:“你们两人,也随我一起去。” 叶武和韩括两人都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见洛熙神情凝重,也知定然是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当下都点头应下。 沈子轩说:“洛熙,你万万不能去,你本身是逃犯,若被人看到,又是祸事一桩,叶武随我去吧,韩括留下,洛熙,你们这边,也很危险,韩括,无论无如何,你和其他几位弟兄,也一定要把这几个人,完好无损的送到京城。” 韩括说:“放心吧,沈将军,我们弟兄几个,哪怕是豁了命,也要让他们安全的回到京城。” 安小朵心急如焚,想到自己的父母,又将受自己的连累,心中是惨痛万分,恨不得是割了自己的舌头,她为什么要那样口无遮拦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零六章 灿若的劫难 洛熙看到安小朵潸然泪下,将她揽入怀中。 “落落,对不起,你数次救我于危难,而今日伯父伯母有难,我却,我却只能袖手旁观,我这心里真的是,说不出来的愧疚和自责,都是因为我而起呀!” 安小朵只是摇头,心里却更加难过,为什么她所爱的人,她所在意的人,总是不能两全,总是顾了这头,就顾不了那头。 “好了,快走吧,落落,路上多加小心,但愿,两位老人福大命大,能逃过此劫。” 这一次,是拼了命往前赶,每到一个地方,换一匹马,歇马不歇人,连饭,也是在马背上吃的,一手牵着缰绳,一手啃口干粮,而安小朵,则根本忘了还有吃饭这回事,她的心里,自从意识到父母的危险时,就一直在抖,这样没命的赶了好几天,还是一直抖,一直在抽搐着,一直揪紧着,而泪,始终不曾停过,眼睛都快肿成了桃子,只能有一点点细缝来看眼前的路。 沈子轩追上她,大声喊着,“落落,你要吃饭,为了爹娘,你也要吃饭,不然,你肯定坚持不到山东的!” 安小朵充耳不闻,只觉得整个身体,都消失了,她感觉不到痛,也感觉不到饿,她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有一颗心,剧烈的疼痛。 几日几夜不停歇的赶,总算到了那个镇子,镇子还是那么安静祥和,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安小朵赶到自家的屋子时,几乎是虚脱了。 院子的门开着,安小朵冲进去,疯狂的叫着,“爹,娘,灿若,你们在吗?” 没有人回答她,院子里空荡荡的,她冲进屋子,看到里面的情形,悲号一声,晕了过去。 沈子轩看到屋子里的情形,也是心里一凉,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泪如雨下。 屋子里乱七八糟的,一片狼藉,很显然,这里发生过争执或打斗,到处都被人翻得杂乱不堪,桌子柜子全都倒在那里,烛台倒在一边,茶杯也碎了一只在地上,而沈父素来爱看的书,也都散落一地,更让人惊心触目的是,地上一滩黑红色的血。 叶武说:“沈将军,你们不要着急,先找些邻人问一下吧,总能知道事情的大概,刚才我在这院子的其他屋子里也看了,没有尸体之类的,老爷夫人他们,也许根本没事呢?” 沈子轩见安小朵躺在那里,忙抱起她,却发现自已的手,居然使不出一点力气。 叶武说:“将军,我来吧!” 叶武抱起安小朵,此时安小朵已悠悠醒来,看见那堆鲜血,放声大哭,几乎再次晕厥过去。 这时,门外走进一个人来,那人一见安小朵,哭着叫了一声,小姐。 竟然是绿痕! 安小朵紧紧拉住绿痕的手,“绿痕,老爷夫人他们,他们是不是死了?” 沈子轩也上来抓住她的肩,“他们,还有灿若,是不是,都被人,给,捉走了?” 绿痕流着泪,缓缓摇头。 “少爷,小姐,老爷夫人没事,正在温宁家呢,只是,病得更重了些,都快认不得人了,可是,灿若她,灿若她……。” 绿痕说着,又哭起来。 “灿若她,怎么了?”沈子轩的手指甲几乎已没入绿痕的肉里。 绿痕忍着,说:“他们把灿若带走了,还带走了,一只箱子。” 沈子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天哪,灿若落在那样的郎手里,哪还有生还的希望?” 他抓着自己的头,痛不欲生。 安小朵此时倒冷静下来,父母没有事,真是大幸,灿若是允诺的女儿,又长得酷似千羽,想来允诺应该也不会杀她,只是,她的清白…… 想到允诺的。,以及灿若曾在他那里受过的惊吓,以致于后来一见他便畏缩如鼠,不由又暗暗担心。 但现在能做的,只能是先顾眼前人,她拉起沈子轩,说:“哥哥,你先不要悲伤,允诺暂时绝对不会对灿若怎么样的,那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呀,我们,先去看看父母,然后,再去救灿若。” 沈子轩抹着泪,和绿痕一起,去了温宁家。 温宁并未在家,只有他的父母在,见到沈子轩和安小朵,也都是又惊又喜。 “你们能回来,真是太好了,你们爹娘想你们,都快想疯了,这灿若又被人掳走,他们伤心得不得了,都快不行了,快,快进屋,让他们见见你们,也好缓过这口气。” 安小朵冲进去,见到病榻上的父母,并排躺着,仅是数月不见,竟是骨瘦如柴,眼见着又老了十几岁,不由心中大恸,抱着他们,哇哇大哭。 沈子轩进来,见到爹娘,也是痛哭不已,这一家四口人,真正是抱头痛哭,哭了很久,方才止住,看得周围的人,也是心酸不止。 见到一双儿女都平安回来,沈父沈母瞬间有了精神,沈母摸着安小朵的脸,看了又看,说:“落丫头,又瘦了,等娘好了,还得给你补回来。” “娘,你看看你自己,都瘦弱成什么样了,还说我,都是女儿不孝,女儿让娘操心了。” 沈父擦擦眼角的泪,说:“哪个子女不让爹娘操心,如今你们能平平安安的,便是我们这做老的最大的福份了,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沈子轩说:“爹,娘,你们的病,越来越重了,落落,你本身便是大夫,快快给爹娘诊诊病,让他们早日好起来。” 安小朵应了一声,分别给沈父沈母亲诊断一番,发现他们虽然面黄肌瘦,脉息却尚算正常,只是略有些微弱,而身体其他地方,也无不适,又问了问素日里的饮食,绿痕说:“哪还有什么饮食之说,老爷和夫人,干脆是连饭都不吃了,每次吃饭,总是灿若姐姐再三劝慰,才吃那么一点点,老爷本只是感染伤寒,少爷也是知道的,刚刚好了些,又听到洛熙被害的消息,这才重了的,而夫人,整日念着小姐的名,念的人都魔怔了。” 安小朵听到这些话,心中更是痛苦万分,扑通一声跪下来。 “爹,娘,女儿素日里,只为自己的儿女情长,四处流离,不想竟害得爹娘这样伤心,女儿真是大不孝呀,女儿发誓,从此以后,只在家侍奉双亲,哪里,都不会再去了!” 沈父无力的微笑着,“落丫头,竟是瞎说,女大不中留,你终究还是要嫁出去的,我们为你担心,因为你是我们最珍爱的女儿,可是,再怎么担心,你该做什么事,还是要去做的。” 安小朵只是落泪,“我哪里也不去了,哪里,也不如爹娘好,爹娘,从今往后,女儿要侍奉好两老的饮食,一定要把你们养得白白胖胖的。” 沈母大笑,这一笑,真是舒心无比,“你有这份心,就够了,看到你平安,我们自然就想吃饭了,可别说,我现在腹中,就有些饥饿,你的手艺呀,我们可不敢吃,你哪有灿若的手艺……” 沈母说到这里,突然又激动起来,泪如泉涌。 “子轩,落落,你们快走,你们快去救灿若,她被人掳走了,也多亏了她,我们两人才保住了命呀!” “娘,掳走灿若的人,长得什么样,穿着什么样的衣服,又是什么时候的事?你快跟我们说呀!”沈子轩急急的说。 沈母平复了一下情绪,抽抽噎噎的说:“是前天晚上的事,那晚我们刚想睡下,连烛火还没熄灭,你爹还说要看完最后一页书,就听院子里咚的一声,象是有什么东西,落到了院子里,因为身子都有些沉重,也就不想起来,心想左右不过一些野猫之类的碰倒了什么东西,这就要睡,门突然开了,竟是闯进了十几个黑衣人来。” “我和你爹吓了一跳,连连惊叫,问他们是什么人,哪知那些人并不回答,便开始四处翻找,一个蒙面的男人问我,沈落落的一只信箱在哪儿,我哪知道呀,更不知道,他想找的是什么箱了,这时,灿若听见动静也连忙跑了过来。那个蒙面人一见她,登时就发了痴似的,连对着灿若叫什么雨,灿若看到那个人,也是一脸的惊惧,待听到说到什么雨时,却又沉静下来。” “那个蒙面人又问她看见沈落落的箱子没有,灿若说,她把那箱子藏在了楼上,要他们放了我们两个人,她就带他们上去找,那个蒙面人看了我们一眼,不肯答应,灿若就唰地抽出了他腰间的剑,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说要是他们不放过我们,就别想要箱子,箱子里的秘密,早晚会被人知道,那人不得已答应了,灿若就示意我和你爹赶紧走,我们没办法,只得先走,躲到了温宁家的地窖里,等第二天再来看,他们已经把灿若带走了,绿痕去灿若的房间看,也说灿若经常翻开的那只箱子也不见了。” 沈母说完,又连连催着沈子轩,“你们快走,走得快些也说不定能追上那伙人,子轩,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把落落给我救回来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零七章 穷追不舍 沈子轩几乎是瘫倒在了地上,只是痛哭。 沈落落至此也可以确定那个蒙面人就是允诺,她看了一眼沈子轩,心中也是悲痛万分,灿若是允诺的女儿,与沈子轩只有口头的婚约,又未举行婚礼,所以,灿若等于是允诺未出阁的女儿,古时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灿若未嫁,自然要眼允诺走,沈子轩是没有权利要回她的,即使她愿意,也不可以。 安小朵拉起沈子轩,“哥哥,我知道你心中难过,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我们快点上路,跟在允诺后面追,总能追得上他。” “追得上,又如何?她是允诺的女儿,而我,却与灿若连一纸婚书都不曾立,怎么向他要人?他又怎么肯给,我真的好后悔,我该一回山东,就与她拜堂成亲的。” “哥哥,总会有办法的,当日绿痕不也是这般情形吗?我不是还将她救了回来,你相信我,我们在一起,会想到办法的,就算一时没有办法,我们只要能找到她,就这么一直的跟着,料定允诺也不敢对她怎么样,他若真是丧心病狂,对自己的女儿下手,我们反倒有了由头。” 沈子轩一愣,想想沈落落说得也并不是没有道理,便说:“依你看,允诺会把她带到哪里?” “我想,肯定是京城吧,灿若是他的女儿,他明知,我们不敢向他强要的。” 沈子轩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他们人多,走在路上也引人注目,我们一路打听着吧。” 当下擦了泪,整理行装,纵身上马,说:“爹娘,我这就去了,你们保重身体,我,我一定将灿若救回来,她是你们的好媳妇,我不会,让她被那无耻之人……。”沈子轩说着,说到最后,又是哽咽,双腿一夹,马儿窜了出去,安小朵叶武等人,紧随其后。 也不知是因为允诺自觉没有把抦握在沈家人手里,无所顾忌的缘故,还是因为重又得到了跟千羽长得相像的灿若,又或者是因为受了沈子轩的暗算心里郁闷想好好的发泄一下,这一路,允诺走得张扬无比,每到一处,几乎不用打听,都能听到街头巷尾都在议论一件事,那就是,一顶异常华丽的轿子里,坐了个比天仙还要美的女子,光是身边的护卫都十几个,全部是锦衣华服,说不出的富贵华丽。 遁着路人的指点,安小朵一行,几乎是没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允诺。 本来是打算暗暗跟着,寻找机会救灿若,可是,这光溜溜的大路,也没地方躲,最主要的是,允诺根本就是在等他们。 其时正是夏日的中午,阳光极热烈,允诺正强行牵了灿若的手,在一条小河边的树荫下乘凉,见到安小朵他们躲躲藏藏的,连连冲他们挥挥手,“沈将军,沈姑娘,你们来得好慢呀!在下恭候多时了!” 沈子轩见到灿若正不情不愿的被她牵着,极力挣扎,却反被允诺拉得更紧,不由怒火中烧。 “允诺,她是你的女儿,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还有没有廉耻?” 允诺笑得张狂,嘴都差点咧到耳朵根了。 “哦,沈将军,原来你知道她是我的女儿呀,她既是我的女儿,你当然是管不着的了。” 灿若拼力挣扎着,“谁是你的女儿?我怎么会有你这样不知羞耻,、一般的爹?” 允诺笑着看向灿若,“女儿,爹知道,你是喜欢那个沈将军,是不是?可惜呢,他不如爹的意,他太不听话了,居然把我献给头领的礼物都抢走了,你不要再想他了,爹给你找重新找一个如意郎君,不然,我把你献给皇上吧,就凭我女儿这天姿国色,这后宫里,哪个女人能敌过呀!” 灿若恨恨的说:“你要真把我送给皇上,我若得了、,第一件事,便是让皇上杀了你,把你千刀万剐,剁成肉酱!” 允诺原本嬉皮笑脸的,听到这话,面色一沉,满面哀伤,如桑考妣。 “你也要这么说?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说?我待你不好吗?我待她不好吗?我一心一意待你们,你们却全都恨我,我哪一点不好?我哪一点不好呀?” 允诺大声的嚷起来,脸上竟是现出了一丝疯颠之色,他用力的扯过灿若,说:“我得不到的东西,宁愿毁掉,也不让任何人得到!” 说完,一挥手,十几个护卫围了上来,又把灿若塞进了那顶华丽花哨的玫瑰色轿子中,风一样的走开了。 安小朵和沈子轩对视一眼,心里都有说不出的无奈。 目前,除了继续跟上去,显然没有别的办法了,可是,这一路上,允诺想起来,便会发发疯,只听得前面的灿若老是尖叫,显然也是吓得不轻,本来,十七八岁时的那一场记忆,便如恶梦一直纠缠她不放,那时的纠缠,也不过只是一人独睡的晚上,现如今,却是白天黑夜,皆是恶梦连连。 沈子轩几次想上前强抢,都被众人劝住,镇国将军在皇上那里也是很受、的,而他的妹妹梅妃,更是皇上的心肝宝贝儿,沈子轩这么一抢,只怕到皇上那里也没法交待。 这真是进退两难,沈子轩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活生生被憋得面红脖子粗,却束手无策。 安小朵这边也是抓耳挠腮,绞尽脑汁,这老这么跟着,也不是个法子呀,这要是跟到了京城,那个允诺把灿若再关进镇国府,那可就更完了。 不行,实在不行就硬抢,可是,硬抢也得有理由呀?这万一那皇帝老头问起来,得给他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呀,这灿若,可是允诺的女儿,这大家都知道的呀? 等一下,不对,谁说大家都知道,也不过就是灿若,安小朵和沈落落知道事情的原委,其他的人,估计现在都还纳闷着呢。 对,就这么办! 安小朵凑近沈子轩身边,说:“哥,咱们老是傻傻的跟着,咱们硬抢吧!你说,咱们这些人,收拾他们,有没有问题?” 叶武轻蔑的看了允诺身边的那十几个,说:“就他们,我才不放在眼里,他们都是些闲惯了的,能比得上咱们这些日日在沙场厮杀的人吗?” 安小朵嘿嘿一笑,说:“哥哥,你和灿若,是不是还没……。那个呀?” “哪个?”沈子轩愣愣的。 安小朵把嘴贴在沈子轩耳边,轻轻的说了句,“圆房!” 沈子轩居然有些脸红,骂了一句,“疯丫头!” 真是看不出,一向最爱摆大哥大样子的沈子轩,居然也有红脸的时候,看来,这红脸,应该是沈家祖传。 “到底有没有呀?别光脸红呀!”安小朵追问。 沈子轩跟个大姑娘似的扭捏,“这都急死了,你没事问这个做什么?” “我问自然有我问的理由,你快说嘛!” 沈子轩飞快的摇了摇头。 安小朵暗叹,这古代人,可真是够老实的,虽说和灿若没成亲,可是,一连几个月,同处在一个院里,天天看着,日日瞧着,又是郞有情,妾有意,居然一点事都没发生,对于上午见面下午就开房的现代人来讲,这谈情说爱的速度,绝对跟蜗牛有得一拼,照这样看,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也许真有此事,并不像闰蜜楚妞怀疑的那样(死妞怀疑人家坐怀不乱,是有男、、功能障碍)。 “好,既然没有,哥哥,等我们把灿若抢过来,你立马就跟他圆房。” 沈子轩睁大了双眼,“你,你是我,妹妹吗?” 安小朵蛮不在乎的答,“是呀,我肯定是你妹呀!” “可是,这也太荒唐了吧?” “哥,男欢女爱,太普通平常不过,有什么荒唐的?那个允诺口口声声说灿若是她的女儿,可是,我们不知道呀。” “我们怎么不知道?我们知道呀!”沈子轩傻傻的说。 “哥,你知道,你知道你不能装不知道吗?你就说你不知道,你就说是他先抢了你的未婚妻,允诺的。,在朝中也是出了名的,真要对质到皇上那里,作为最主要的当事人灿若,肯定会向着咱们呀,就算后来确实能证明灿若是他的女儿,可是,你和灿若都圆了房了,是真正意义上的夫妻了,你们情投意合,夫唱妇随,他就算是一个当父亲的,又能怎样?再说了,哪有当爹的,女儿失踪了两三年也不见找的呀?这本身就是个问题,如果灿若再把她受到的委曲说出来,说不定呀,那个镇国将军,立马完蛋。” 沈子轩被安小朵连珠炮般的话说得有些痴傻,“妹妹,既如此,那我们就直接抢人好了,为什么,还非要跟灿若那么快就……就圆房呀?” 安小朵彻底晕倒,天哪,谁来救救她? “哥,灿若那么美,你不怕皇帝老头儿看到了,动了啥歪心思呀,你别忘了,再说了,这哪有做了夫妻女方还是处子的呀!万一到时那些无聊的人要求查证,不是全露馅了吗?” “可是……” “还有什么可是?哥哥,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灿若,你是不是打算就这么站允诺把她带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零八章 歪打正着 沈子轩连连摇头,冲着后面几个部下喊,“快,快,帮我抢亲!” 几个部下一齐大笑,明知他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可是,居然连抢亲这样的话都说出来,要是让个过路的听到,还以为他们是哪座山上下来的山贼呢。 既然是抢,自然得选择那夜深了,人静了,才好下手,眼见得允诺的轿子停在了一间客栈前,接着灿若又被允诺硬拉着手牵出来,安小朵他们也跟了进去。 客栈内的灯光甚是明亮,明亮得让人心里生烦,允诺的脸上,满是胜利者的洋洋得意,看着安小朵他们,就坐在离他不远的桌边坐着,他居然大着胆儿,把灿若搂了过来。 灿若被他那双臭手搂着,真是说不出的气恼和羞耻,看一眼沈子轩,把脸扭向了一边,泪流不止。 允诺倒是笑得极为开心。 “沈将军,我们来做个交易好不好?” 沈子轩冷哼一声。 允诺呵呵笑,“落落妹子,你哥哥不喜欢做生意,我瞧着你喜欢,我们来做生意,怎么样?” 安小朵瞟他一眼,“好呀,就是不知道,你这样的斯文禽畜,能跟你做什么像样的生意。” “斯文禽畜?哈哈哈”允诺大笑,“我喜欢,这样的称呼,我非常的喜欢,也非常的适合我,唉呀,真是可惜呀,落落妹子,你要是我的女人多好呀,你这么的了解我,我们一定会相处得非常愉快。” “是不是得谢你抬爱呀?允诺老先生,您瞅瞅您这一脸的褶子吧,还称呼我妹子,天哪,这要是让周围吃饭的客官们看到了,大牙都得笑掉,还怎么吃呀!” 这时,本来就有几个人对他们这桌指指点点,一来因为灿若太过美丽,二来,允诺那么硬搂着个美女,男人们看了,估计气都不顺,这些男人们听到安小朵的话,都不约而同的笑起来。 允诺脸色微变。 “死丫头,你的情郞洛熙呢,被你们藏到哪里去了?要是拿他来换,我现在,会同意的。” “什么洛熙呀,洛熙不是被你的人,亲手给杀了吗?” “少跟我装糊涂,那日在山林里,沈子轩,是你们吧?” 沈子轩晒笑,“镇国将军说话,越来越让人听不懂,洛熙和格格已死的消息,是你修书呈给皇上的吧?这会儿,怎么洛熙又活着了?你是想打自己的耳光,还是怎么的?” “是呀,我瞧着,允诺将军是有点疯了呢。”安小朵叹口气,“真是可惜呀,千古名将呀,怎么头脑不清呢?难不成,真是思念那个心上人过甚?可是,你知道,你的心上人死在哪里吗?” 允诺陡地听到这样的话,先是一惊,随后冷笑,“你这个死丫头,惯会撒谎骗人,我才不要相信你。” “你可以不相信我,可是,我却可以告诉你,她死在京城外河边的一个山洞里。” 听到山洞,允诺陡然激动起来,“不,不,那个山洞里……。”允诺的眼一下子直了,一直死死拉住灿若的手,松开了,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口的喘息,显然,是想到了什么让他最不能接受的事。 安小朵逮到这个空子,心中狂喜,当下给沈子轩等人撒了个眼风,那几人也都看到了这难得的机会,相互对了个眼色,沈子轩的几个部下悄悄的退了出去。 允诺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浑然不觉,安小朵这边还继续给他讲故事。 “那个山洞里,还有一具骷髅,是个男人的,他和千羽并排靠在墙上,两人还立了墓碑呢,墓碑上写着……。” “写什么?上面写什么?” “生不能共寝,死则、。” 允诺默念着这几句话,竟似痴了一般。 这时,沈子轩那几个部下,已把马牵到了客栈外,沈子轩把灿若往怀里一拉,飞一般向外面奔去,安小朵也趁机溜之大吉,允诺还在为那句话,费尽思量,突然眼前人全不见了,这才知道上了当,可安小朵他们,早已策马狂奔,他的十几个护卫忙着去追,他却一个劲儿的叫沈落落的名字,“沈落落,沈落落,你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 安小朵远远的应着他,“我偏不告诉你,我要活活的憋死你!” 允诺瘫坐在椅子上,古怪的苦笑起来,“你不告诉我,我便不知道吗?我只是,我只是,不敢相信而已。” 灿若救到手,沈子轩的精神立马抖擞,那马儿跑得比飞得还快,允诺的人,在后面没命的追,他们呢,在前面是没命的跑,感觉跟赛马似的,非常惊险,却也相当的刺激,安小朵边跑边哈哈大笑。 沈子轩扭头看她,对灿若说:“我这个妹子,也不知怎的,越来越不像个女子了,也不知道洛熙,天天是怎么受的?” 灿若低声笑,“我觉得主子很有女人味呀。” “还说呢?她居然,居然要我们,一逃出来,便……” “便什么?”灿若奇怪的问。 “圆房。”沈子轩说完,不敢看灿若的脸。 灿若一愣,随即也哈哈大笑,那笑声,清脆响亮犹如银铃一般动听,与安小朵的娇憨、皮相映,竟是说不出的融洽快乐。 沈子轩讶然,这样的事,说起来,不应该害羞吗?怎么,反而哈哈大笑,全不当回事,看来,自己那温温婉婉的小妻子,也被自己妹子的流毒所害了,这毒,中得还蛮深。 绿柳如烟。 马车在一片绿色的薄雾中轻疾的走着,已近梅雨季节,南方的雨,一场连着一场,细如丝,零零落落,、不绝。 洛熙撑着一把纸伞对着雨雾中泥泞的路面发呆。 自从沈落落走后,洛熙一直心神不安,仿佛一颗心也随着沈落落一路兼程,他的心一直就这么提着,吊着,像是一会儿又油锅炒,一会儿又用小火炖,真是说不出的煎熬。 沈落落他们,有没有到山东呢?也不知北方有没有雨,但愿,那里没有雨,路道好走些,让他们快点到达目的地。 也但愿,允诺没有像他们想的那样,直接杀到山东,如果,真的去了,天,那简直,是无法想像的一种场面,他这一生,已经负她太多,如果再因为他的事,而让她的父母无端致祸,他还有何面目,再去见她? 身边的长乐动了动,洛熙惊觉,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手中的雨伞,已经被风吹到了一边,长乐的半个身子,全淋在了细雨中,头发眉毛全是湿漉漉的,脸上更是溅满了雨滴,一滴滴,晶莹,透亮,映着长乐苍白安静的脸,有种说不出的凄楚之感。 他把手中的雨伞往她头上遮了遮,说:“长乐,雨都淋到你了,你怎么也不说?” 长乐的眼皮眨了眨,“没什么,我觉得,淋淋雨,也挺好的。” 洛熙从包袱中取出一条毛巾,替她擦了擦。 “虽说是夏天,可是,这车子跑起来带着风,也是会着凉的。”他温言说道。 长乐的目光依然迷茫呆滞,凝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像是一朵开在雨里的安静的荷花。 有多少日子了?她一天也难得说一句话,她像是在很专注的想着一件事,又像根本什么都没想,眼神中,是说不出的虚空和迷离,而人,却一点点的消瘦了,面色,也越来越苍白。 洛熙微微的叹息,他不明白她是怎么了,在路上的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努力的陪着她说话,而且,沈落落也不在身边了,也没什么人什么事,可以刺激到她呀? 这时,身边的大福晋说:“洛熙,到前面的镇子,我们停一下吧,我怎么瞧着,格格好象是要生病了呀?这些日子,茶不思饭不想的,看这人瘦的,来阵风,都能吹走了似的。” 洛熙点了点头,说:“到前面镇子里,再置办一辆马车吧,人坐在里面,能挡风遮雨的那种,格格体弱,最近又吃了许多苦,总不能到了京城,让她的皇阿玛看到一个病恹恹的女儿吧。” 前面的韩括说:“都怪我们这些男人,考虑欠周到,只想到,寻个戏班子常用的马车就是了,倒忘了,这江南的雨,可真是太多了。” 洛熙说:“那也怪不得你们,原本我们扮成戏班子,就当用不起那些豪华的马车,此次就算去置,也只是置个半旧的就好,免得半路上又招了人眼,惹出事非。” 韩括点头。 因为沈子轩也带了一批人走,现下剩下的人手也不多,大家心里都觉得沉甸甸的,也无人再笑闹,只是沉默的走着,这一路上,也不知允诺安插了多少眼线,总觉得每到一处要塞,总是有形迹可疑的人闪闪烁烁,大家也都尽量低、从事了。 洛熙说完话,转头又看了看长乐,见她仍是极为沉静的坐在伞下,竟如一尊雕塑似的,对方才的话,全不盈心,洛熙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话跟她说,只好再看向泥泞的路面。 后面的来了一匹马,那马毛色雪白,大眼莹亮,经过雨水冲涮,反显得更有精神,洛熙心里暗想,这可真是一匹难得的好马,倒与以前自己的那匹马,相差不了多少,只顾着看马,倒懒得去看马上的人,这时,就听一声洪亮的声音响起,“这位小兄,有雨伞却不打,莫非也跟在下一样,想独享一下雨中的乐趣?” 洛熙愕然抬头,马上那人却并不是对他说话,目光竟是牢牢锁在了长乐身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零九章 细雨绵绵不妨一起 但见那人一袭说话间,马已几乎与洛熙他们的马车相接,他看向长乐的眼神含着笑,带着灿若,又似有种说不出的火热。 洛熙心生警惕,冷冷的说:“公子自去赶路吧,我家小弟,素来不喜说话。” 那人看到洛熙,微微一怔,竟似是刚刚才注意到洛熙似的,双目仍是含笑,问:“如此说来,你是那位小兄的姐姐喽。” “是。” 那人在马上恭了恭手,说:“请恕在下唐突,在下只是觉得,这暗暗梅雨,一人赶路,难免寂寞,想找一个人说话而已。” 洛熙嘴角弯了弯,不再说话。 那人却很不肯作罢,仍是继续聒躁,“这位小兄,我看你身体单薄,面色苍白,快快把雨伞撑上吧,免得着凉,哦,对了,我这包袱里,有一件衣服,用来遮雨,是极好的,比雨伞是强多了,不如,送了你吧。” 说着,在自己的包袱里扒了半天,扯出件浅翠色的斗篷来,殷勤的送到长乐眼前。 长乐原本对这眼前的人毫不在意,更对他的话,充耳未闻,见了那件斗篷却陡然一愣,摸在手里,沉思不语。 洛熙见那人饶舌得很,又要送什么东西,当下烦得不得了,说:“多谢公子美意,这件好东西,还是由公子留着自用吧!” 他说着,就想把那斗篷抓过来,扔给那个奇怪的男子。 哪知这一抓,居然抓不动,竟是被长乐拽住了,他心中惊讶,叫一声,“长乐?” 长乐的手摩挲着那件斗篷,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的,摸起来厚厚的滑滑的,扬起来,却如一阵轻烟一般,她把那斗篷披在身上,只觉又透气又清爽,轻盈无比,却又一丝风雨也不透,长乐突然笑了一笑。 洛熙不由看得呆了,这个长乐,到底心里在想些什么呀?难道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怎么倒要起陌生人的东西了,要是这个人,是个不怀好意的人呢?岂不平白招惹是非? 那个马上的男子也是看得呆了,半晌说不出话,但神情之间,却是说不出的惊、。 “小兄穿上这件斗篷,却如绿衣仙子一般,与这、万端的细雨,真是应景得很。” 他喃喃的说着,一味痴痴的跟着,全然不顾洛熙瞪视他的目光。 长乐的笑,只是那一瞬,乍现即逝,她被包在那大大的斗篷里,却如一个被叶子包着的花心一般娇柔可爱,可说出来的话,却冷得很。 “公子送的东西,我收下了,公子,可以走了吧?”她说着,抬起眼眸,安静的瞧着那人,眼中寂静无波,那人本想借着这斗篷再进一步搭讪,却未曾料到,竟是如此结果,当下只是讪笑着,说:“那,那在下先行一步!” 说完,骑着马走了,走了三步,一回头,走了五步,又一回首,就这么再三迟疑,终于是消失在了茫茫雨雾中。 见他走了,洛熙说:“长乐,他一个陌生人,你要的东西作什么?你看不出,他对你有些、吗?” 长乐低低的笑,“长乐一生之中,从未有人对自己这么暖昧过,突然之间,觉得这种感觉,竟也不错。” 洛熙无语,他是彻底不明白长乐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长乐说完那一句话,便又恢复了那种迷茫凄楚的样子,她反复的摸着那件斗篷,梦呓般的说:“我只是喜欢这个斗篷,方才那么淋着雨,真是很不舒服,可是,再不舒服,我也得受着,不然,又能如何?能如何呢?” 长乐说着,竟真似是陷入了梦境里,一双剪水双瞳,又是水雾隐隐,洛熙说些什么,再也得不到她的回应。 洛熙除了叹息,真的是再也没有别的话可说,也许,长乐真的病了,可是,即便她病了,也是心病吧,还是为自己吗?可是,在桃花村时,他日日缠着沈落落,她虽是伤心难过,却也并不似今日这般的恹恹无绪呀? 想不明白这些小女孩的心事,他终究是想不明白的,他唯一能做的,只是把她安全的送到她的皇阿玛那里,至于他欠她的,也许今生,是注定还不得了,他注定,得负一个女人,他只能负长乐,如果他跟长乐在一起,便是把两个女人的一生,都负了。 这时,韩括说:“将军,前面就是一个镇子了,我看这雨,越下越大,我们停下来歇一歇吧,这车上又是老又是小,也有个柔弱的姑娘,别再淋了雨,生了病,就不好办了。” “嗯,好,就在前面寻个旅店先住下吧,这一行多日,也没吃个好饭,我们就在那店里饱餐一顿!” 韩括应了声,马车驶进一个小镇,因为下着雨,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便瞅着天色有些发暗,想来,离天黑也不远了。 迷蒙的雨雾中一盏盏红灯笼次第亮起来,韩括在一间旅店前停了车,早有店伙计热情的上前招呼着,洛熙一行一走下车,那个伙计便叫:“哎呀,各位这一路淋着雨,可真是辛苦,快快楼上请,我们后院呀,早备了热水,给各位洗漱,这洗个热水澡,换件干干净净的衣服,吃顿热乎乎的饭,保管您呀,住这儿都不想走了!” 大福晋呵呵笑着,说:“您瞧这小二,多会说话,这全都说到我的心坎里了,这么个下雨天赶路,也真是不容易呀。” 店伙计笑容满面的说:“是呀,我们这南方,就是雨多,老夫人,我瞧着,您这是个戏班子吧?” 大福晋点点头。 “嘿,我说呢,您看您那位小哥儿,长得多俊俏呀!” 店小二边说边把众人把里面引,进得客栈大堂,只听里面人声鼎沸,想来是因为下雨的缘故,洛熙心里隐隐不安,这里人太多,眼太杂,可是,凑到这种时候,大约也找不到清静的客栈了。 他习惯、的四处望了望,目光停在了靠在墙角的一张桌子边的几个人身上,其中一张脸,焦黄面皮,腰背微躬,看起来,上了点岁数,看起来,有点似曾相识,洛熙皱皱眉,心中浮现一个影子,让他心内一惊。 还是在长乐第一次遇险时,黄板牙带着几个手下、戏长乐,一群人在那里哈哈大笑,独有这人,缩在一边,不肯上前,那几人还一直笑他,说他老了,不中用了。 洛熙又往那个躬腰身边看了看,那几张脸,实在想不起来有没有见过,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他们一定都是允诺的人。 洛熙的心膨膨乱跳,他扯了扯韩括的衣角,但韩括只顾对着人家桌上的酒流口水了,根本就没发觉,他本想立时离开的,可是转念一想,要是突然就要走了,那热情的店小二肯定会非常失望,说不定还会大声嚷嚷,到时反而引人注目,索、先上去,让他们小心一点,看情况再定吧。 这样一想,他就一边走,一边又往那桌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看得他的心,又是一紧。 只见那刚才还坐着的几个人,已经都站起来了,对着一个男子行礼,神情之间,极为恭卑,而那个男子,正是路遇的那个饶舌男。 这下,洛熙真的恨不得自己这一行人,都全会隐形,可惜,这活生生的人,能隐到哪里去,不光隐不了,这拥挤的客栈,居然还把他们留在了原地,原来有个小二不小心把碗汤倒掉了,正在那里手忙脚乱的收拾着呢。 洛熙心里暗暗叫苦,突然发现自己前面的长乐,居然还把那个男人送的那个什么能避雨的斗篷傻傻的穿在身上,他这下更慌了,只是一个劲儿拉她,“长乐,雨不下了,你快点把斗篷脱掉吧!” 长乐看他一眼,微微皱眉,“这儿人这么多,气味有些难闻,我穿着这件斗篷,倒可以避着点气味。” 洛熙见说不通,而人又那么多,实在无法解释得清,索、自己动手去帮她解。 “你,你这是做什么?”长乐看着他,呆呆的说。 洛熙刚想说话,只听一声洪亮的声音又响起,“小兄弟,小兄弟,好巧呀,又遇见你了!” 洛熙的手停在了那里,他暗暗的低下了头。 那个男子看到长乐,立马跑了过来,左一个小兄弟,右一个小兄弟,喊得亲热得不得了,洛熙都能感觉到,那边桌上几个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长乐身上。 没办法了,他只能撒了。 “去去去,你这个人,真是无礼得很,早就说我弟弟不喜欢说话了,你还是要说,让开了!” 洛熙咋咋呼呼的,横个膀子把那个男子使劲的挤到一边去,自顾自领着长乐上了楼。 一上楼,洛熙就把几个人全聚集到了一起,说了刚才的情况。 “长乐,你绝对不可以再跟那个男子说话,他们都是允诺的人,如果被他们发现形踪,我们就惨了!” 长乐双眸中现出无限惊惧,使劲的点了点头。 韩括说:“将军,实在不行,我们就走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一十章 不着急动手 洛熙看了看眼前的几个人,每个人身上都是湿答答的,这一连几天,都急着赶路,连澡都不曾洗过,精神更是疲惫的很,两位夫人,大福晋和钱母,已明显有些勉力支撑的感觉,而小洛,小小的脑瓜上满是水,眼皮耷拉着,晕晕欲睡的样子,他叹息了一声,说:“暂时,先住下吧,不过,大家要格外小心,能不出去,尽量不要出去,尤其你,长乐。” 这、,几个男人都是和衣而睡,全都支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好在、无事,第二日一早再起来,正好看到那几个策马离去,一行人全都松了一口气。 雨季过后,便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也有可能,是因为渐渐离开了江南的地界,越往北,气候越干燥,只是,太阳光也越是热烈,晒得人浑身冒汗,倒是都怀念起江南的雨来。 正走着呢,忽听身后一匹马急急的追来,马上的人边追边喊,“停一停,停一停,是戏班子吗?我们家主子要请你们唱戏呢。” 洛熙真是哭笑不得,见那人走近些,见是个四五十岁的管家似的人物,便说:“这位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跟人家已经约好了,都收了人家定金了。” “哦?是哪一家的?可是这镇子上的?” “呃,不是,不是,离那边那个镇子的。” 洛熙其实也不知自己已经到了什么地方,只是胡乱指着。 那人冷哼一声,“我看今天,不管你们有没有约,都得去给我们主子唱一曲儿。” “这个,这个,我们与人有约,若是违了约,要赔钱的呀,跟那边的东家也不好交待呀?” “不用你为难,你只说,是哪一家,叫什么名字,我们主子派人去说,这方圆数百里的,听到我家主子的名号,也没有敢不卖个人情的。” 洛熙见那人言语霸道,知道遇到了地头蛇,当下小心的问:“我们是外地人,有眼不识泰山,只是,这戏班子每日来往的甚多,先生另寻一家便是,为何,非要费这番周折,非要,我们去呀!” 那个管家笑了笑,“这话叫你问到点子上了,这来往的戏班子是很多,可是,我们家主子,偏就看中了你们班子里的那个俊俏的小兄弟,非想听他唱一曲,怎么样?赏个脸吧,主子说了,不管唱得好还是不好,一概有重赏,我们家主子,那出手阔绰着呢,就赏你这一下子,估计你唱一年也挣不到那钱。” 洛熙脸上笑容满面的应着,心里却暗暗犯愁,真是后悔死了,他该把长乐扮成个小老太婆的,可是,这走了那么多路,除了那个饶舌男,也没见谁这么中意一个扮人男人的女人的呀,难不成,他们那个主子,真是那个饶舌男? 这下一想,心里更急,如果真是允诺的人,更是万万去不得呀,他仍想推辞,说:“先生,我们只是混口饭吃的,哪有什么真材实艺,唱得实在是难听呀,不敢污了您家主子的耳朵呀,还是请您,请您,另请高明吧。” 这时何宇也在一边帮着说话,“是呀,先生,您瞅瞅,我们这些人,哪个能有真本事的,平日里,都是做些给死人送送丧呀,给人瞎吆喝啥的事,从来就没正正经经的唱过戏,这,实在是不行呀,让我们去唱,有辱你们爱主子的体面。” 那管家先还是客气的笑,听到这里,就是冷笑了。 “我看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呀,我刚才说的话,没听懂,是吧?我们家主子,看中的就是这位小兄弟,要不然,你们走你们的,留下他一人就成。” “那哪行呀,他是我弟弟,打小不爱说话,见了生人就害怕,就是长得白净了些,也没什么好的,我……” 洛熙还想再说,那个管家往身后一挥手,从路边的林子里,突然冒出十几个人来,全都骑着马,穿着盔甲,佩着剑,一脸的冷漠。 洛熙没法再说什么了,他看了韩括一眼,缓缓的说:“既然人家那么诚心,我们,就走一趟吧。” 那个管家不屑的笑了笑,“早跟我走,哪用费这么多事,真是没事找事。” 他在前面走着,那十几人在左右前后跟着,把洛熙一行包在了当中,别说想逃走,就是有个风吹草动,都能听见,洛熙心里七上八下的,他看看车上的几个人,大福晋搂紧了怀中的小洛,倒是一脸沉静,钱母却已经开始发抖,而自己的那几个旧部,都暗暗的攥紧了拳头,而长乐,却是出奇的平静,黑幽幽的眸子里,看不出一点波澜。 洛熙在心里暗暗盘算着,对方连上管家,约有近二十个人,而自己这边,能打斗的,只有七人,还要照顾两个老人,一个孩子,还有一个柔弱的女子,如果强行硬拼的话,只怕是绝无胜算,可是,要是真进了那个管家的什么主子那里,万一那个什么主子,真对长乐无礼,到那时再反抗,在那深宅大院里,只怕更是难以脱身。 他踌躇不决,待看到长乐苍白的脸,突然生了一股豪气,无论如何,他不能再让长乐任人凌辱,这时若动手,还有一分胜算,可是,再犹豫下去,只怕结局更加不堪。 心意已决,他微微的动了动,目光缓缓的在自己的几个旧部身上移动着,毕竟一起并肩战斗过,他眼神里的意思,他们一看便知,当下也都蓄势待发,前头赶车的韩括更是把缰绳握了又握。 洛熙附在长乐耳边,低低地说:“长乐,你别害怕,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我们宁愿死,也不会让人动你一分一豪,一会儿我们就动手,你注意保护好自己。” 长乐身子一颤,转头看了大福晋钱母和小洛,紧紧的握住了洛熙的手,轻而坚定的摇了摇头。她对着那个管家说:“这位先生,既然你们家主子只是看中了我一个人,那你就只带我一人去吧,这里面真正会唱曲的,也只有我一个,我长姐她们哪会唱什么曲子,别到时惹你们主子生气,反是不好。” 那个管家见长乐突然开口说话,盯着她看了几眼,说:“你若想自己去,那再好不过,我方才便已说了,我们家主子原只是想见你一人,并不想见其他人。” 长乐恬淡的笑,对洛熙说:“长姐,你听清楚了吗?他的主子,只是想见我一个人,对你们,全都没有兴趣,长姐,不过是让我去唱曲儿,你怕什么呀?” 洛熙明白长乐话里的意思,她是说,这些人,不过是些。的登徒子,并不是允诺的人,暂且走一遍再看,不要着急动手。 洛熙低下头,说:“长姐怎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去,罢了,我们一起去吧。” 行了不久,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条静谧悠长,绿柳荫荫的街道,沿着街道曲曲弯弯的绕进去,忽然间的豁然开朗,在密林掩饰后的是一座典雅气派的殿宇,阳光柔抚着大地万物,金色的光辉照耀在殿檐上,反射出华丽的光芒,让人觉得耀眼的绚烂。 洛熙一行下了车,由管家带着走进去,只见宫殿的四角全是由灰白色的大理石柱支撑,在徐风中沉稳静谧,大理石柱之间的石阶上垂着朦胧的纱幔,任清风拂过,那薄纱婆娑扬起,银色的纱与太阳的光华交相辉映,显出五彩的斑斓。 洛熙暗暗称奇,真没想到,这穷乡僻壤之地,居然还有这般既辉煌富贵又清致素雅的府邸,也不知住在这里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这时,就听一声低低的笑,那银纱之中,突然走出个蓝色的人影来,洛熙一看,吓坏了。 居然还是路上的那个饶舌男! 洛熙拉住长乐,停在了那里。 长乐也认出了那个人,身子微微颤抖着,想来也自是联想到这个人是与允诺有关,而惊心不已。 那个饶舌男此刻已走上前来,看到长乐,满面笑容,说:“再次见到你,真是惊喜万分,希望我的属下,没有惊扰到你。” 洛熙一行与长乐站在一起,那个男子却只对长乐一个人说话,竟是完全视他们如无物。 长乐站在那里,不笑也不怒,只是平静的说:“公子请我们来,只是想听曲儿,是吗?” 那男子一愣,说:“也是,也不是,在下实是想结交小弟。” “一介戏子,怎敢与公子结交,公子想听什么曲儿,直说就是,唱完了,我们也好再赶路。” “在下哲尔,敢问小弟尊姓大名?” 长乐一笑,“恕我无法回答,日日演那戏中的人物,倒真忘了自己,究竟姓甚名谁。” 那个管家忍不住,说:“你这戏子,真是无礼,我家主子诚心结交,你怎么敢这样子?” 长乐看着管家,一言不发。 哲尔摆摆手,好脾气地笑着,说:“小弟不要理他,他是个俗人,怎能明白小弟的心思,别说你这演戏的,便是我们这些看戏的,若是入了戏,也是物我两忘了,各位,里面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一十一章 如花容颜为谁凋 洛熙一行随着那男子进入正厅,里面更是素雅可喜,一尘不染,整洁异常,长乐四处转了转,见那浅翠色的纱缦在风中飘着,映着阶前的几株白色桅子花,清香淡雅,宜人之至。 她一路一直心情郁郁,满眼风尘,乍见这般清爽,不由说:“想不到公子这里,倒是这样清静自然。” 哲尔见长乐对着那几株桅子花发呆,便上前说:“怎么?小弟也喜欢桅子花?” “是,原先的住所中,也种着许多棵,一到夏天,便满院皆香,如今我不在了,也不知,那些桅子花,是否也清香依旧。” “你若喜欢,我便请人再移些来,让这院落里,也遍是桅子花的清香,可好?” 洛熙一听,暗暗心惊,心想,这长乐也真是奇怪,遇到这样的男人,本该一言不发,处处防备,怎么还那么的轻呓感叹,她难道不知道,她那略带茫然的样子,让那个哲尔眼里的火苗,燃得更旺了吗? 他走到哲尔身边,说:“公子,你想听什么曲子,说出来,我们准备一下,这便给王爷奉上。” “哦,这个,我一时,倒也没想好。” 洛熙看向长乐,说:“弟弟,既然公子也没想好,你索、就把你拿手的几曲,唱给公子听吧,反正呢,唉,你也就会那几首,公子若是想好了,你不会唱,也是徒然。” 长乐点点头,说:“公子稍候,容我下去准备一番。” 哲尔看着长乐,一直便痴痴傻傻的,此刻便愣愣的点了点头。 可是,要准备什么,鬼才知道呢?这一群人,哪个也没唱过戏呀,衣服道具之类倒是齐备,但既是戏班,吹拉弹唱的总是少不了,这唱的是长乐,这吹拉弹还没人呀,实在没办法,那个韩括说:“我来吧,幼年时学过一点,也还算是爱好,只是不知,格格想唱什么、?” “既是在江南,便唱昆曲吧,就唱,游园惊梦吧!” 长乐不知在想什么,总觉得有点精神恍惚,只听她又自言自语说:“我倒也真是游了园,才惊了梦。” 洛熙只顾着作假戏,在那个大箱子翻腾服装道具之类的,倒也没在意她说什么,翻了半天,总算翻得了一件适合长乐穿的,当下便递给她,又想起,游园惊梦里,也有个丫环春香,便选了个子最矮,也最有女像的一个属下,胡乱打扮了一番,看起来,也还勉强过得去,再看长乐,不由一怔。 精心妆扮过的长乐,双眉入鬓,面若桃花,素白的戏服上,唯领口和袖口上,缀着些许零落的花瓣,却是非常惊、,映着长乐的脸,真是有着让人窒息的美,此刻,她正自顾自的甩着水袖,唱那游园惊梦里的唱词。 洛熙忙拿起油彩,在长乐的脸上又加工了一番,虽然还是丽质难掩,但看上去,不过寻常的脂粉,没那种夺人魂魄的美。 洛熙说:“长乐,待会儿,你就胡乱的唱,唱得越难听越好,你唱的越难听,我们就走得越利索。” 长乐只是愣愣的看了看洛熙,走了出去。 曲笛声悠悠的响起来,长乐莲步轻移,樱唇微启,幽幽的唱: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以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 云霞翠轩, 雨丝风片, 烟波画船。 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长乐唱出来的声音,已是极力压抑本来腔、,但听起来,却仍是极为悦耳。 哲尔自见了长乐袅袅的走出来,便已魂不守舍,及至听到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一句,更是不由自主的站起来,走到了长乐身边。 洛熙心里又是一紧,而韩括的曲笛在这里也突然转得尖锐难听,哲尔微微皱眉,笑说:“看来你们这戏班子,确是个草台班子,倒可惜了你这一个人才,罢了,没有好的配乐,就唱到这里吧,只是你这戏服穿在身上,倒是说不出的好看。” 长乐说:“既然这声音入不得公子的耳,便请公子放我们去吧。” 哲尔说:“你们四处奔走,原也不过是为钱,这样吧,你多留几日,我按是最好的戏班子的钱给你们打赏,可好?” 长乐缓缓道:“四处奔走,虽然辛苦,却也并非全部为钱,为的,是既有钱,又有自由。” 哲尔一愣,低首半晌,说:“我初见到你,便惊为天人,再难忘却,我对你,并无恶意,只是想,这几日,难得闲暇,想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陪着自己说说话,请你,不要拒绝,过几日,我自会放你去。” 这时,那个李管家又急匆匆的走上来,附在哲尔耳边,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哲尔听完,说:“还请几位在府内再多住几日,我定会吩咐下人,好生款待着,在下现在有些急事要去办,去去就来,各位自便!” 说着,转身走掉了,洛熙暗暗着急,计划着趁着那个哲尔外出,想办法逃走,哪知,那哲尔一走,那个管家便招招手,那十几个人又把院子守住了,管家说:“主子出去了,这几位的安全,你们要全力保护,不许有半点闪失,听到了吗?” 那十来人齐声应着,洛熙几人只得退回屋内。 不多时,那个哲尔又回来了,仍是拉着长乐不放,接下来的几日里,那个哲尔日日与长乐谈些诗词,论些戏曲,倒一直也不曾有什么越礼的行为,连洛熙也摸不出这个男人到底想做什么。 私下里和几个属下暗暗商议,何宇说:“我瞅着这个哲尔倒也不是什么坏人,倒像个情痴似的,对我们倒也没什么恶意,想来,也没有看穿我们的身份,要是看穿的话,不早就动手了?” 韩括说:“话是这样说,可是,他老不放我们走,倒真是个问题,他是允诺的人的呀!” 其余几个属下也都连连点头。 大福晋叹息一声,“这好好的,没承想又出了这桩事,这可如何是好?走又不给走,留也留不得?唉,要是没有小洛,我一早就让你们爽爽快快的打出去了,可是,这孩子,他还那么小,跟着我,还没享什么福呢。” 说着,大福晋落下泪来,小洛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大眼睛里满是问号,见大福晋落泪,便懂事的去拭她的泪。 一屋子人全都黯然无声,长乐走进来,说:“是我连累大家了。” 洛熙忙说:“长乐,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你是我妹妹,我们保护你,是我们的责任所在呀。” 长乐听到妹妹两个字,低下头,心中惨然。 洛熙说:“长乐,你觉得,那个哲尔,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我们好言相求,他会不会放我们走?” 见长乐只是低头无语,便又问了一句,长乐抬头,说:“你刚才,问我什么?” 洛熙愣怔着,走上去,握住她的手。 “长乐,这一路,你到底怎么了?我怎么老是觉得你,神思恍惚的?你一直跟我们在一起,也没出什么事呀?” 长乐勉强笑,“我能有什么事,只是,突然懒得说话而已。” 这时,只听外面一阵嘈杂,洛熙向外一看,猛地把头缩了回来。 “怎么了?”韩括问他。 “那个,那个认识长乐的人,带着几个兵士过来了。” 何宇说:“将军,你说这个哲尔,到底是什么人?说他是官吧,好象一直没听有人称呼他的官衔,也一直待在家中,没什么公务,可是说他不是官吧,为什么,竟能、动这么多官兵呢?” “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也一直想不透,现在这个人来了,我们都不要随意出去了,尤其是你,长乐,你现在这样,他只要看你一眼,便一定会认出你的。” 洛熙的话音刚落地,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是哲尔。 “贤弟,老待在屋子里做什么呀,出来陪我说说话。” 长乐看看洛熙,洛熙在里面捏着声音说:“公子,外面人多,我家小弟,素来不喜与那么多陌生人一起相处。” “哦,那是我的部下,今日刚从外面执行公务回来,贤弟,你若不喜欢,我便让他们老老实实的待在屋子里,别来叨扰我们就好。” 紧接着,听见哲尔跟那群人说话的声音,不多时,那些人便散了。 哲尔又在外面叫,长乐站起来,想走出去,洛熙拉住她,说:“长乐,看来,我们是必须要走了,就在今晚时,到那时,你一定要回来,知道吗?” 长乐看着他,突然问:“我美吗?” 洛熙一愣,这话,是从何说起? 长乐又问了一句,“我美吗?” 洛熙笑,“傻丫头,没来由的问这些话作什么?你当然美了。” “可是我既然美,为何不能让我喜欢的男人,心生爱慕?” 洛熙被问得张口结舌。 长乐不再理他,缓缓的打开门,哲尔笑意落落的守在外面,手心里放着一只绿玉吊坠,说:“偶然得到这吊坠,觉得很衬你,送给你吧。” 长乐说:“公子为何对我这么好?” 哲尔笑,“自然,是因为觉得与你有缘。” “世上的男子千千万,为何只觉得跟我有缘?” 哲尔听到男子二字,笑得更厉害,“我叫你贤弟,你便觉得自己真是男子吗?你是女子,我见你第一眼,便已知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公子只为一色 “哦,是吗?公子的眼,真是锐利,那么,世上的女子有千千万,为何只觉得与我有缘?” “这个,”哲尔沉吟着,“在下初见姑娘,便惊如天人,如流风回雪,有美一人,婉如清扬,令我过目便不能忘。” 长乐突然笑了笑。 “如此说来,公子也不过只为一个色字,”长乐长长的叹息一声,“我这色,当真无用得很,既不能讨得心上人欢娱,偏又处处惹是非,想来,这色,要不要也罢!” 长乐说完,手中寒光突起,众人就觉眼前一花,长乐的脸上,骤然出现了一条血痕。 那一条血痕,从左眉间起,自右嘴角落,血液汩汩而出,映着她那凄苦的笑颜,惨烈之至。 这一下事出突然,众人全都大惊失色,那个哲尔惊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手中的玉、了下来,摔在地上,四散如花。 洛熙悲号一声,抱住了长乐。 “怎么可以这样?长乐,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他用力的摇晃着长乐,长乐却只是直直的盯着哲尔,说:“公子,公子觉得我变成这样,还算是有美一人,婉如清扬吗?” 哲尔的嘴微微的哆嗦着,眼眶微红,郁郁的看着长乐。 “长乐,原来,你叫长乐,跟你取这名字的人,一定是希望你,终生快乐吧,可是,你竟是这样的不快乐,你都已经这样不快乐了,我却还给你添是非,是我错了,你走吧,你们走吧!” 洛熙冲上去,抓住哲尔的脖子,大叫:“你若是早点让我们走,我妹妹怎能变成这样,你这人,一天到晚假惺惺的吟诗作赋,岂不知你的行为,与强盗有什么两样?我,我今日便要杀了你,替我妹妹报仇!” 哲尔被洛熙抓着,却也并不反抗,只是又悲又苦地看着长乐,嘴里喃喃地:“长乐,长乐……” 长乐扯过洛熙,轻轻的说:“我们走吧!” 何宇也连忙把洛熙往下拉,“长姐,你不要太冲动,我们,我们这可一大家子人呢。” 洛熙颓然放开手,长乐脸上的那长长的血印,陡然落到他的心里,竟似他的心,也流血不止。 一行人默默的走出去,哲尔倚在那汉白玉的柱子前,只是呆呆的看着长乐,长乐木然的往前走,即将迈出大门的那一刹那,哲尔突然大声的叫:“长乐,即便你脸上遍布伤痕,我依然觉得,有美一人,婉若清扬!” 长乐身子一颤,脚步却是更加匆促,急急的走了出去。 从来没有被人这么追着屁股跑过,安小朵觉得自己的肠子都快跑断了。 可是,那个、的允诺居然撅着屁股拼了命的追,嗓子眼里干得快冒烟了,连口水也没时间喝,这人,真是催命呀。 安小朵看看其他人,也都是满脸通红外带满脸的汗,可怜的马儿也快累死了,可是,京城呢,望呀盼呀,就是见不到影。 只看到,太阳渐渐的西沉,月亮悄悄升起,月影下,再看一眼身后,总算没有了允诺那帮人的踪迹。 估计,他们也是筋疲力尽了,沈子轩长出一口气,说:“这帮鸟人,总算不追了。” 安小朵大笑,自从穿越以来,认识的这位帅锅哥哥,虽然脾气一直火爆,但却从未吐过一句脏话,今天看来真的是被追急了。 见安小朵笑得没心没肺的,沈子轩瞥她一眼,说:“死丫头,笑什么笑?想我堂堂的沈将军,长那么大还从来没被人这样追过,真是天大的耻辱。” “为了心尖上的美人,一切都是值得的,你说是不是,灿若?” 安小朵跳下马,一屁股坐在地上,身上累得快散了架,嘴上却不肯闲着。 灿若却是面色苍白,勉强笑了笑,沈子轩关切的问:“灿若,怎么了?” 灿若满面通红,看着安小朵,安小朵忙上前,灿若贴在她耳边说:“主子,我的屁股好痛,大概是磨破了。” 安小朵吃吃的笑,又附在她耳边说:“我还指望你跟我哥圆房呢,这个屁股破了,可怎么办?” 灿若哭笑不得,沈子轩却还一个劲儿的追问她到底怎么了,她又如何说得出口,只是一张俏脸儿,涨得通红,真如一只红苹果了。 沈子轩见灿若神情扭捏,大约也明白了一点点,灿若本就不善骑术,也拼死拼活的赶了这些天,基本上就没怎么下马,而今天,那个允诺更是发了疯似的,居然穷追了整整一天,人人身上都是说不出的难受。 安小朵说:“哥,我们找个村子歇一歇吧,旅馆肯定是不敢去住了。” 沈子轩点点头,各自又上马行了一阵,不多时,面前出现一个安静的小村,天黑了,村子里的人歇得早,大多都是黑灯瞎火的,只有一处,还亮着灯。 几人忙向那边走去,未及走近,就听到里面隐约有哭泣之声,再定睛一看,安小朵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闪到了一边。 这家门口树着两个白色大幡,门上也是贴了白纸,因院子的墙并不高,还得看到几个白色的人影在里面晃动着,在冷冷的月光下,死一样寂静的村落里,安小朵有几分灵魂要出窍的感觉。 沈子轩看她一眼,上前敲门,不多时,听到里面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这么晚了,是谁呀?” “过路的,想讨点东西吃。” “这,我们家新添了亡灵,怕是不方便接待各位,各位另寻去处吧。” 沈子轩还想再敲,安小朵扯了扯沈子轩,“走吧,哥,这地方,怪人的。” 两人刚想离开,这时,就听一个脆生生的女声响起来,却是对着那个苍老的声音说的。 “大姨娘,外面的,都是些什么人呀?” 安小朵听得这声音,觉得异常熟悉,只是一时之间竟想不起来,就听那个苍老的声音低低的也不知说了些什么,院子里突然静了下来,连哭声也听不见了。 安小朵却只想再听听那个女声,索、又在外面问叫,“大娘,没有东西吃,给点水渴也是好的,我们这儿两个姑娘家,都渴坏了。” 只听得里面的响,像是里面的人在犹豫着,不多时,听见细碎的脚步声,然后,一个年轻女子的头,从门缝里伸出了一点点,乌溜溜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安小朵他们。 安小朵瞅着那眼睛,突然大叫,“红芷?” 里面的女子也吓了一跳,却又马上在里面雀跃着,“主子,主子,是你吗?” 门吱呀一声放开了,安小朵仔细一看,那个女子虽然一身缟素,头上的白布连大半个脸都遮了去,可是,那是她一起生活几年的姐妹呀,一打眼便认得出。 “天哪,红芷,你,你不是应该在我们家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安小朵抱着她,又跳又笑。 红芷看了沈子轩一眼,说:“少爷,你没跟主子说呀?” 沈子轩说:“还没来得及说呢。” 红芷迟疑着,“你们这是,哎,灿若姐姐也在,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灿若简单的把事情对红芷说了一遍,沈子轩也对安小朵说:“几个月前,红芷意外的在集市上遇到了她的姨娘,便离开了我们家,去她姨娘家暂住,我只是没料到,她姨娘家,居然就在这个小村里。” 红芷嘻嘻笑,“这可真是太巧了,快,都快请进。” 安小朵指了指正厅中停着的棺材,说:“这是?” 红芷说:“是我姨娘的婆婆去世了,明日要出大殡呢。” 这时,红芷的姨娘见红芷对着门外的人又笑又跳,也迷惑的走了过来,见到沈子轩,这才回忆起来,说:“原来是沈少爷呀,真是对不住,你说,我这老眼晕花的,也没看清。” 沈子轩连说无妨。 众人进得院子,红芷忙着去生火做饭,安小朵和灿若凑在她身边帮忙,都是许久未见,三姐妹凑在一起,真是有说不完的话,想到以前在京城的那两年,更是如梦一般。 这吃吃喝喝的已是大半夜,因为白日里实在劳累,三人说着话,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再醒来,就见沈子轩和自己的几个部下神色慌张,正在屋子里团团转。 “怎么了?”安小朵伸了个懒腰。 “你看外面!”沈子轩说。 安小朵伸头一看,连忙把头缩了回来,乖乖,那个允诺,怎么跟跟屁虫似的,也跟到这个村子里了,正在前面那家乱翻呢,眼看就要到这里了。 安小朵慌了,“这可怎么办呀?就我们这几个人,只怕硬拼是绝对不行的。” 沈子轩一路被追得满肚子气,说:“出去跟他打,我不信,他能活生生把我的妻子抢走不成?”“哥,那是你的妻子,可是,很遗憾,她也是他的女儿!就算闹到皇上那里,他只需要把灿若藏起来,你又拿他怎么样?” 红芷站在一边听着,突然说:“咦,我想起来一个办法,不知道行不行。” “想起来,就说。”沈子轩说。 “今天,我大姨娘不是出大殡吗?我看这样,灿若姐姐把衣服脱下来,给我穿,我再让里面的姨哥们穿上这几位的衣服,由主子带着,先向后山逃,把他们引开,只是,少爷,得委曲你们了,扮成抬棺材的,或者,孝子孝女,跟着我姨娘一起出殡,我们在那边的墓地里会合,你们看怎么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一十三章 出大殡 众人想了半天,都觉得这方法还行,沈子轩说:“可是,到时候,你们怎么脱身呢?” 红芷笑,“那后山里,我都走了无数遍了,甩掉他们,太容易了。” 安小朵激动的抱住红芷,“好妹妹,好几个月没见你,你好象又变聪明了。” 红芷哇哇大叫,“喂,主子,人家本来就很聪明好不好?” 众人哄笑一阵,当下便开始行动,这样惊险刺激的事,让安小朵兴奋无比,红芷一个劲儿的转身看她,“主子,几个月不见,我发现,你胆子越来越大。” 安小朵神神秘秘的说:“你说得太对了,等见了皇上老头儿,我还得告御状呢。” 红芷吐了吐舌头,“主子,跟你在一起,就觉得有趣,你再把带回京城好不好,这里好闷呀。” “那是必须的,我肯定得带你走,不光带你走,还得把你带你的何宇哥哥呢,你看,人家灿若都有了归宿了,不能让你单着呀。” 红芷原本还嘻皮笑脑的,听到何宇两个字,突然满面绯红,安小朵吃吃的笑。 “好了,我们要出去了,把脸都蒙好喽!” 安小朵和红芷的马队刚在那个村子里露面,允诺的那十几个华丽丽的下属,便黄蜂一般叮了上来。 这一下,又是拼命的逃,尘烟四起,呛得安小朵连连咳嗽,她暗暗叫苦,这都过的什么日子呀,天天赛跑,也没人给发奖金。 好在事情很顺利,马队进了后山,允诺的那群人就跟瞎子似的在里面乱转,红芷带着他们,却像一尾滑溜溜的鱼,很快就滑出了允诺他们的视线,成功的在墓地与沈子轩灿若等会合。 阳光很热烈,气氛却说不出的压抑。 长乐脸上的那条血印因为涂了哲尔派人送来的创伤膏,已经渐渐结了,可是,结了,比原先的那条血印更难看。 紫红色的像一条大虫蜿蜒在她那张白净俏丽的脸上,让每一个看到它的人,心里,都沉重得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洛熙甚至都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她。 大福晋因为沈落落的缘故,并不是很喜欢长乐,可是,看到她为了救大家,把自己伤成那个样子,这对于一个女孩家来说,等于是毁了容,破了相呀,想到她为自己儿子做的牺牲,她也开始深深内疚着。 对于容貌被毁,最安静最木然的,反而是当事者本人。 长乐完全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她甚至,没为自己流一滴眼泪,她还是像之前那样,不言不语极为沉静的坐着,她象是陷入了一场久远静谧的回忆里,又或者,坠入了一场无声又安静的梦境,谁也打扰不了她,她也不会再会注意任何人,任何事。 就这么沉默的,一路向北,一大片一大片绿色闪过去,又闪过去,那些葱茏的绿树一棵棵惊惶的后退着,洛熙的心,突然那么的渴望,曾经走过的那些岁月,也能像那些树一样,倒回去,再倒回去。 倒回到他与长乐踏出宫门的那一刻,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他宁愿当场死去,也不愿,让她,为他蹉跎她一生最好的时光。 成功甩掉后面的尾巴,让安小朵心中爽得不能爽。 看来老天爷待她还是不错的,想着即将就要来到京城的洛熙,她笑得更开心。 三姐妹再次聚到一起,终于又能在一起胡说八道了,当下边走边说,这一路赶得急,这一路的话,说得也急。 沈子轩走在三个女人的后面捂耳朵,真的快要被吵死了,三个女人一台戏,真是不假,就听她们一会儿嘻嘻哈哈的,一会儿又咭咭咕咕的,一会儿又窃窃私语,也不知到底能有多少话说。 眼看京城就在眼前,三个小女人齐声欢笑,银铃好听,珠落玉盘也好听,黄鹂鸟叫也不错,可是,这三者要是凑在一起发出声音,可真是不怎么妙,那简直就是百分百的噪音。 可是,这噪音虽是听起来不好,可是听到了心里,却是说不出的热乎。 沈子轩对着前面的三个女人投去、溺的一笑。 入得城里,人渐多了起来,安小朵附在灿若耳边不知又说了些什么话,灿若又笑又叫的用个小粉拳捣她。 沈子轩正看得入神,就见自己灿若的小未婚妻向他走了过来,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灿若,怎么了?”他问。 “京城到了,下一步,我们做什么呀?” “哦,自然是去皇上那里寻求保护喽,去告御状,就说允诺要强抢我的未婚妻。” “还未婚妻?” “哦,哦,妻子!” “我们什么时候成亲的?” “那个,妹妹说,如果皇上问起来,我们就说在我被罢官时。” “哦,你还记得妹妹的话就好,妹妹还说什么了,你还记得吗?” 沈子轩想想,“没了,没什么呀?” “没吗?”灿若绕了一个大弯子,还是说不出口。 “有吗?” 见沈子轩还在一脸认真的想着,灿若实在忍不住了,拉起他就走。 “哎,灿若,去哪儿呀?皇宫在那边呢。” “我们去皇宫之前,得先做一件事。” “什么事?” “圆房。”灿若终于说出了这句话,突然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子轩的脸倒是红了起来,只是嘿嘿笑着不说话。 天香楼。 安小朵和红芷对着一大桌子菜狼吞虎咽,把随行的几个部下看得双眼发直,他们几时见过这么能吃的女人呀。 吃饱喝足,洗漱干净,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沈子轩和灿若也羞羞答答的从楼上走了下来。 安小朵一挥手,“走喽,去告御状喽!” 她蹦蹦跳跳的在前面走,灿若娇娇弱弱的在后面跟,这一动一静,动若脱兔,静若处子,惹得一屋子的客人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进皇宫,见皇上,里一跪,沈子轩开始滔滔不绝。 皇上老人家听得双眼发直,“什么?沈将军,你再说一遍,朕怀疑自己的耳朵。” 沈子轩清清楚楚,一字一顿的说:“皇上,镇国将军允诺,强抢微臣的爱妻,请皇上为微臣作主。” “你,成过亲了?” “是,这就是微臣的妻子。” “皇上,他胡说!皇上,不要信他的!”允诺狼狈不堪的跑了进来,只见他满脸是汗,头上还沾着些草叶,腰带也不知散落到了哪里。 安小朵暗暗好笑,那大山里到处都是灌木丛,钻起来可没有那么容易。 乾帝见到允诺,更是惊讶不已,“允诺,你这是?” 允诺跪下来,“皇上恕罪,微臣本想梳洗之后再来面圣,可是,这沈将军实在狡猾,臣实在怕他恶人先告状,所以才衣衫不整,急急赶来。” “你才是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先去我的老家,强抢了我的妻子,伤了我的家人。” “皇上圣明,不要信他一派胡言,那不是他的妻子,那是微臣失散多年的女儿,美丽无双,这个沈子轩,明明是贪图我女儿的美貌,意图不轨。” “美丽无双?”皇上皱了皱眉,“朕面前跪着两个女子,哪个才是?” “回皇上,民女是!”灿若轻轻的应着。 “抬起头来!” 灿若缓缓的抬起了头。 乾帝微微动容,这般美丽的女子,真是令他后宫中的万千粉黛,黯然失色呀。 允诺见雾乾帝一脸的惊、,遂得意洋洋的说:“皇上,臣这女儿,不是臣自夸,真是万里也难挑一,当时臣还想,这般天姿国色,唯有天子可得之,一直好生养着,令人教她琴棋书画,谁知一日,突然莫名的失了踪,臣苦寻良久而未得,不想竟落入沈子轩之手。” 沈子轩说:“皇上,臣与妻子两年前便已两情相悦,定下终身,一年前臣被削职还乡,臣的妻子仍真心跟随,便是在那时,与臣成了亲,结为百年之好。” “成亲?哼,你们成了亲,可有人作证?”允诺冷哼着。 “皇上,那时臣刚从牢狱中放出,世人皆避之而不及,哪有人肯为臣证婚?” “好,就算你们成了亲,哪有成了亲的媳妇还称你的父母为伯父伯母的?”允诺穷问不舍。 “那有什么奇怪,我们那时成亲,一贫如洗,只是拜了天地父母而已,我自觉有负于她,便发下誓言,以后一定要好好的给她一个热热闹闹的婚礼,不能委曲了她,所以,才暂时让她不要改口。” 皇上听这两人说来说去,也听不出个什么头绪上,当下便问灿若,“你来说,你是允诺的女儿吗?” 灿若答:“民女没有那样的父亲!” 允诺装出一幅可怜样,居然还痛哭流涕起来,“灿若,你失踪这些年,阿玛日日想着你,你怎么这么无情无义?反倒不认爹了?是不是沈子轩胁迫你?你有什么苦处,只管大胆的说,有皇上在这儿,他一定能给你作主,皇上是那么重情的人,他一定会很心疼你的。” 乾帝看着灿若,越看越觉得心里喜欢,越看越觉得这样的美人不能伴在自己左右,实在是件极为遗憾的事,当下柔声说:“你叫灿若是吧,灿若,你只管说,不要害怕。”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一十四章 生米已成熟饭 灿若说:“皇上,民女只认自己是沈将军的妻子,不认允诺是民女的父亲,我从小长在镇国府,跟个丫环没什么两样,想必皇上也知道,允诺妻妾众多,子女更是无数,我若不是生得出众了些,他又如何还得记得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女儿,他,他杀了我的亲娘,我这才逃出镇国府,被沈将军的妹妹所救,并因此认识沈将军,两人互生情愫,早已结为百年之好,民女虽是他的女儿不假,可是,如今与他连半点的父女情份都不再有了,只怕连个陌生人也不如,如何肯再跟他回镇国府。” 乾帝听完,说:“允诺,你这女儿这样说,你还有什么话说?” 允诺突然放声大哭。 “灿若呀,你怎么竟然满嘴胡说?你娘为了寻你,都快发了疯,我那时又远在西北,也顾及不到你们娘儿俩,后来,你娘跟你一样失了踪,你怎么如今竟说是我害死你娘,灿若,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让父亲的这一颗心,完全的碎了呀。” 允诺边哭边说,竟是说不出的情真意切,忽尔又指着沈子轩说:“沈子轩,是不是灿若的娘也落到了你的手里,你拿灿若的母亲来要她,她才这样说的,是不是?” 沈子轩怎么也没想到允诺居然会这么赖他,当下张口结舌,“你,你怎么可以胡说,这当着皇上的面,我哪有那么大的胆子,除非我不想活了。” 乾帝听这两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时也不知相信谁好,允诺却又说:“皇上,我女儿这般美丽无双,他沈子轩哪里配得起,再说了,虽说女大不由娘,可是,灿若是我的女儿,我这做父亲的,总不至于连她的婚事,都作不了主吧?” 沈子轩忙道,“皇上,臣和灿若早已成亲,如今木已成舟,生米已煮成熟饭,镇国将军如今再来阻拦,只怕也晚了些。” 灿若也在下面跟着说:“皇上,民女已与沈将军两情相悦,已有了夫妻之实,如今纵然父亲再反对,可这世上,哪有一女嫁二夫之理,民女求皇上成全。” “夫妻之实?哈哈哈”允诺大笑,“你们,在说谎!我女儿,还是清白之身!” 灿若和沈子轩一起连连摇头。 允诺说:“皇上,臣有一事不便当人面说。” 乾帝招招手,允诺立时凑上去,在皇上面前叽叽咕咕的说了几句。 乾帝半信半疑的,却唤,“苏公公,找个内事嬷嬷来。” 安小朵瞧在眼里,暗暗庆幸自己在那么紧急的情况下还能做出的伟大决定。 不多时,一个内事嬷嬷急急的走进来,拉起灿若就往外走,沈子轩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连忙问,“皇上,皇上,这是做什么?” 那内事嬷嬷笑说:“姑娘放心,不过是验明正身罢了。” 沈子轩听到这句话,对着安小朵暗暗的竖了竖大拇指。 不多时,那内事嬷嬷便又带着灿若转回来,灿若一脸的哭笑不得。 那内事嬷嬷凑在乾帝耳边也不知说些什么,乾帝看了看允诺,说:“允诺,你女儿确实已是沈将军的妻子,你,就不要再坚持了吧。” 允诺失声叫:“这怎么可能?这绝不可能!臣刚遇到她时,她还是……。” 他话说到一半,终于不肯再说下去,只是指着沈子轩说:“你,你这个、无赖,你对我女儿做了些什么?” 沈子轩装作不可思议的样子,说:“镇国将军,她是我的妻子,我能对她做什么?我只能疼她,怜她,爱她呀。” 允诺气急败坏,便有些头脑不清,口不择言,转而对乾帝说:“皇上,皇上,臣心里心痛呀,我那冰清玉洁的女儿,原本,是打算献给皇上以表臣的忠心的呀,皇上……。” “好了,”乾帝打断他的话,“允诺,既然你女儿和沈将军两情相悦,即便你女儿还是清白之身,朕有岂能夺自己臣子所爱,这话,以后千万不可再说,以免将朕陷于不仁不义,沈将军一表人材,又是我大清国之栋梁之材,与你女儿,也很是相配,罢了,他们当初成亲时那般困顿,说来也是朕的过失,今日朕便补他们一个盛大的婚礼,你那边,也备好嫁妆吧!” 允诺气得干瞪眼,却说不出话来,只是狠狠的看了沈子轩一眼。 沈子轩这边却是欢喜万分,跟灿若一起拜倒,连呼:“谢皇上恩典,谢皇上恩典!” 允诺不得已也跪下谢了恩。 乾帝又看了一眼灿若,心中突然有些微的惆怅,这般美丽脱俗的女子,不能为自己所拥有,真是人生的一切恨事呀,他暗自嗟叹着,突然又看到灿若旁边的一个女子,便问:“沈子轩,你旁边所跪的另一个女子,又是何人?” 沈子轩答:“回皇上,是臣的妹子,沈落落。” “沈落落?”乾帝双眉微皱,“这名字听来好熟悉。” 安小朵在下面回道:“皇上,臣女是郡王府洛熙王爷的福晋。” 皇上脸色稍变,说:“抬起头来。” 安小朵抬起头,笑落落的看着乾帝。 乾帝略有些诧异,“你可知道,你是叛臣家的儿媳?你,不是早已经死了吗?” 安小朵面不改色,沉静的应道:“臣女当时服了确是服了过量的蒙汗药,已处于假死的状态,但臣女略通医理,且事发前早有警觉,所以,死而复活。” “蒙汗药?有所警觉?你想,说明什么事?” “皇上,臣女不想说明什么事,臣女只想问皇上一句话,长乐格格,回来了吗?” 乾帝身子一震,“你!你真是明知故问,我最心爱的格格,早被洛熙那个逆臣劫持,出了意外而死,你这样说,是想惹怒朕,让朕快点杀死你吗?” “皇上,臣女此番来,是求生,不求死,长乐格格是皇族贵,有真龙护身,福大命大,岂是那么容易便死的,臣女来这里,就是想告诉皇上,长乐格格,没有死,她还好好的活着,请皇上速派人出城迎接格格。” “什么?”乾帝猛地坐起来,“你说我的长乐没有死?真的假的?” 安小朵刚想回答,一个太监跌跌撞撞的跑进来,“皇上,皇上,大喜呀,大喜呀,长乐格格回来了!她回来了!” 乾帝喜极而泣,“我的长乐真没死,快,快带朕去看看!” 允诺这下惊得不轻,手微微抖着,死死的盯着安小朵。 安小朵冲他瞪眼,吐舌头,做鬼脸,允诺恨恨地扭过了脸,安小朵则牵着哥哥嫂嫂的手,欢快的往外走。 一辆马车停在了前,几个人相搀扶着走下来,长乐一见到乾帝,突然哇的哭出声来,正如乳燕归巢般投入乾帝的怀抱,而其余的人则齐唰唰的跪了一地。 乾帝愣怔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自己的女儿吗?她居然真的活着! 他搂着女儿,热泪盈眶,再扳过她的脸,一看,却又心痛万分。 “长乐,长乐,你的脸,怎么了?啊?怎么了?” 长乐正好瞥见缩头缩脑站在一边的允诺,用手一指,“皇阿玛,我的脸,便是被这人害的!” 允诺双膝一软,跪了下来,“格格,您可真的要臣的命了,臣何曾伤过您的脸呀!皇上,皇上,臣冤呀!” 乾帝也是一愣,抚着长乐的头发,说:“长乐,皇阿玛知道你心中委曲,这样,你将事情细细道来,一旦牵涉到谁,朕定不轻饶!” 长乐抱着自己的父亲,又是一阵痛哭,哭了一阵,刚想说话,却突然晕厥了过去。 “长乐,你怎么了?”乾帝大叫,“太医!太医!快叫太医来!” 太监慌忙把太医叫来,太医诊视了一番,说:“皇上不要担心,格格只是一时太过激动,加上身体虚弱,这才晕厥过去,并无大碍!” 乾帝又落泪,“长乐一定吃了很多苦,朕瞅着,她面色苍白,哪里还是出宫前那般模样,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允诺,你当初不是说格格已死吗?” 允诺仍是长跪在那里,见乾帝又问,忙说:“皇上,那是江南知府递上来的折子,臣去看了,那死者确是穿着格格的衣服呀!那衣服,不是呈给皇上您看过了吗?除了格格,这世间,绝无第二件呀!” 乾帝又转向跪在自己面前的几个,说:“你们又是何人?是你们救回朕的格格吗?” 洛熙听到问话,缓缓的抬起头来,叫了一声,“皇上!” 乾帝又是一惊,“你?你?你不是死了吗?” 洛熙答道:“皇上,格格和臣,都没死,臣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有人要说谎。” 允诺这时突然又得瑟起来,指着洛熙的鼻子叫:“你劫持格格外逃,居然还敢在这里胡说八道,皇上,洛熙他居然还敢来见您,也不知安的什么心,臣闻他与他之前的骆家军暗中一直勾搭,皇上可一定要小心呀!” “我看皇上应该小心的人,应该是你!子林,多年未见,你如今,倒真的出息了,居然敢对郡王府下手!” 一个温柔沉静的声音骤然想起,又是叫他年轻时的名字子林,允诺惊得差点跳起来,他看向说话的那个衣着朴素的妇人,愣住了。 那妇人却不再理睬他,只是看着乾帝,说:“皇上,还认得我这老妇人吗?” 乾帝只看一眼,便觉心中一阵狂跳,只是说:“你,你,你……你是,素心?” 大福晋淡淡的笑,说:“难为皇上了。” 乾帝见到她的笑,慢慢也平静下来,说:“我当初听说,你无故失踪,便以为你已死在允政之手,没想到,你竟然,也还活着。” “托皇上的福,是皇上最心爱的格格,救了我们。” 乾帝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转而又看了长乐一眼,太医终于有空插上话,说:“皇上,格格早已醒了,刚才还一直听着你们说话呢,只是,可能太过乏困,现在,竟然睡着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一十五章 长乐公主 乾帝走近看了看,见长乐果然已经睡了,且睡得极为香甜,呼吸也是极为平顺,这才放下心来。 “皇上,罪妇有一事,想说给皇上一个人听。”大福晋说。 “皇上,万万不可,谁知他们这母子安的什么心呀?”允诺又在哪里嚷着。 大第福晋不屑的看他一眼,说:“皇上若是信不过,我便只问皇上一句话,皇上,可还记得、花开的那、吗?” 乾帝心中狂跳,站起来,对大福晋说:“素心,里面说话。” 大福晋随着乾帝走了进去,其余人等则全在外面忐忑不安的等着,不多会儿,太监宣洛熙进去,又过了约有一个时辰,乾帝牵着洛熙的手,走了出来。 安小朵心中的石头,这才落了地。 只听乾帝说:“此次格格大难不死,全靠洛熙忠心护主,当日郡王爷谋反,只是他自己的事,原不应波及他的子嗣,洛熙受此冤曲,却并不计较自身得失,精忠报国,为我大清立下赫赫战功,更为朕分忧,其心可,其行可赞,朕今日便收他为义子,诸般待遇,一如朕的亲生儿子,苏公公,你将朕的意思,旨出来,要天下人皆知,另外,一起护送格格的将士,一律重赏!” 乾帝这番话一说出来,安小朵他们一片欢呼之声,而允诺那边,却是噤若寒蝉,心颤不已,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事。 乾帝最心爱的女儿失而复得,却又凭空又多了个英俊能干的儿子,能为他分担国事,自己等于又多了个臂膀,心中真是快意无比,随即哈哈大笑,说:“今日朕甚是高兴,苏公公,吩咐御膳房,好好准备,朕要举家同欢,尽情畅饮!” 苏公公乐呵呵的去了。 乾帝又看了一眼洛熙,心中感慨万千,他想起洛熙初次进宫时,淑妃曾在他枕边说过的话,她说,皇上,我怎么瞧着那个洛熙王爷跟郡王爷一点都不像,倒是有几分像你呢,他那时听到此话,心里也是一惊,脑海中也随即忆起与大福晋曾经有过的那、,只是、,便有了他的皇子,而他,却在阴差阳错中,差点杀死了自己的儿子。 这时,忽听一声娇笑,转眼间,从宫里的花径间,走出一个女子,人未到,声先闻,老远就听得她叫,“皇上,皇上,臣妾给您道喜了!” 安小朵转头一看,只见那女子约有二十多岁,一身大红旗袍,袍上绣着繁复的花朵,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想来因为天热的缘故,袖口略向上着,露出一截皓腕,盈润白晳,一张小巧的嘴,不知涂了什么,鲜、而丰润,此刻,嘴角微翘,露出珍珠般白亮的牙齿,一双大眼睛,圆圆的,亮亮的,含笑含娇含俏,眉目流转间,有着自然而然的勾人魂魄的韵味。 她走路的姿势,也有异于普通女子,那腰肢扭得如T形上的模特,纯粹的猫步呀,安小朵看呆了,那女子身上的旗袍,一定经过改良过,不然,她那双俏臀,不会被勾勒得如此明显而妖娆。 安小朵不是没见过美女,灿若便是世间罕见的美女,可是,她没见过这么妖这么媚的美女,以前,她总觉得月影妖媚,可是,月影的妖媚是浮在脸上的,可这个女子的妖媚却是自骨子里渗出来的,浑然天成。 正呆看间,那女子已走到乾帝面前,笑落落的说:“皇上,臣妾听说咱们的长乐又回来了,还又新收了一个能干的义子,皇上,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呀,臣妾一定要第一个来给你贺喜呀!” 乾帝哈哈大笑,说:“落落,你就是聪明,朕今日的喜悦急盼有人分享呀!” 这时,洛熙对着那个女子施了一礼,叫了声:“洛熙见过梅妃娘娘。” 梅妃?这就是传说中的梅妃?那个老色鬼允诺的妹妹? 安小朵听到梅妃两个字,忙又把那个女子又好好的打量了一番,话说,这女子,还真是妖媚入骨呀,难怪乾帝会专、于她。 允诺见自己的妹妹来到,登时有了底气,也忙说:“臣见过梅妃。” 梅妃又是一笑,“呀,哥哥也在呀,皇上,臣妾倒是好久没见哥哥了,今日宴会,能否让哥哥也留下来呀,臣妾也好与哥哥,好好唠一唠。” 乾帝大手一挥,笑道:“那是自然,爱妃的家人也是朕的家人嘛!好了,小李子,来,把那边的醉花轩腾出来,给朕的义子安歇。” “是,皇上,洛王爷,这边请。” 跟着那个小李子后面走了一阵,到得一处院子,花木扶疏,清凉宜人,安小朵正好奇的四处观望,一只手紧紧的扯住了她。 她回头,是洛熙。 她冲着他傻傻的笑。 洛熙问:“你看什么呢?” “啊?没看什么,没在皇宫逛过吗?觉得,挺好奇的。” “好奇你个头呀!”洛熙不高兴的瞪着她。 “怎么了?成了皇子了,不用逃亡了,怎么还皱着眉头呀?装深沉呀?”安小朵笑嘻嘻的用手去抚洛熙的眉。 洛熙扯起她的手就跑,一直跑到一个无人的房间里,反身关上门。 “哎,外面那么热闹,你把我关屋子里干什么呀?你这人……”安小朵唠唠叨叨的说着,话还没说完,人被洛熙紧紧的抱住,他的吻,扑天盖地而来。 他的气味,他的味道,满满的充盈了她,她的心中一阵狂跳,有多久了,有多久了,再没尝过他的吻,那样霸道,那样甜蜜,那样、,那样绵长的吻,让她的心,都开出花来。 他吻过一阵,缓缓放开她,她却像刚刚品尝到甜美味道的孩子,贪婪的又向他索要,她的身子,那样柔软芬芳,像一株青藤,软软的绕着他,让他几乎无法控制内心的、。 安小朵突觉舌间一痛,连忙推开他。 “臭家伙,你那么用力做什么,我的舌头都快被你吸到肚子里了!”安小朵埋怨着。 “我现在很想把你整个人都吸到肚子里!”洛熙舔着自己的嘴,意犹未尽,像一只刚刚吃完猎物的野兽,双眼通红,喘息不已。 安小朵把手伸到他嘴边,他轻轻含住,含糊不清的说:“没良心的小东西!” “我哪里没良心了?” “可以在一起了,为什么不飞过来,直接投入我的怀抱?还在那里,伸头伸脑的乱看,那些房子有那么好看吗?有你的夫君好看吗?” 洛熙又生气的瞅着她。 “不就几天没见吗?”安小朵窝在他怀里,在他的手心里无意识的画着圈。 “这几天,对我来说,真的象几年一样漫长。”洛熙圈起安小朵的手,缓缓的说:“落落,你不知道,我好害怕,伯父伯母他们万一出了事,我怕你,再也不理我了。毕竟,你是因为我,才害了他们。” 安小朵想到那几天的煎熬,心里也是余悸犹存,“是呀,那几天,我也好害怕,如果父母真因为我而死,我自己怕也不会再想活下去。” “还好,还好,一切都过去了,落落,一切都过去了!”洛熙微微叹息着。 “是呀,我们所爱的人,都还活着,这真是好,对了,洛熙,长乐,长乐的脸,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洛熙心中一痛,把事情的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落落,我说出来,你不要生气,每当我想到她说过的那句话,我的美,既不能为心爱人所喜,又偏是招惹是非,要她何用,我的心里,便像压了一块千斤重的石头,又痛又闷。 “说到底,是我害了她,如果当初,她和我一同离宫时,我坚持一下,坚持让她下车,她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落落,我当初,未尝没有私心呢,我怕,我很怕我死之前,连见你一面都不能,而如果有了她,总可以帮我拖些时日,让我有机会,可以见到你, “哪怕,在你的怀里死去,我这辈子,心也安了,可是,我却没想到,落落,我真的没想到,我会就此害了她,她清白被辱,容貌已毁,落落,你知道,她的心,也快死了,这些日子,她就跟一个木头人没什么两样,她曾经,是那么一个明朗快乐的孩子,都是因为我……” 洛熙说着,两滴清泪从他的眼里滴落下来,“落落,如果,我,我也娶了她,你不要,不要怪我好吗?我必须要给她一个交待,不然,我这一生,永难心安!” 安小朵缓缓的抬起头,洛熙的浓眉紧锁,他看起来,是那么的不快乐。 “洛熙,我不会怪你的,长乐,她对你的爱,那样深,一点也不比我对你的爱差,洛熙,你应该娶她。” 安小朵也不知自己怎样说出的这几句话,只觉得话说完,心也空了,这好象是一种宿命,是她的宿命,也是洛熙的宿命,她注定只能做她二分之一的女人,而他,注定,只能做她二分之一的男人,宿命如此,夫复何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一十六章 爱情的妥协 她知道长乐的美好,她知道长乐的善良,她知道长乐的勇敢,她也知道,长乐的坚强,她沈落落拥有的,长乐同样都拥有,她知道,总有一天,她也会跟她一样,拥有洛熙的心,如果说,对于月影是轻视,是看不起,那么,对于长乐,安小朵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妒忌,是的,她终于,成功的用爱,夺走了她一半的爱人。 这一场女人的战争,干净纯洁,没有阴谋,只有纯粹的以心相拼,以爱相夺,她有何话说? 突然觉得有些说不出的疲倦,安小朵摸了摸洛熙的脸,说:“好了,别再说这些事了,对了,我问你,你方才跟皇上在里面那么久,有没有把允诺是敌人内奸的事,说与他听?” 洛熙点点头,“我说了,其实上次在玉峰关大捷之后,我就已经给皇上递了折子,这次,我更是把自己遇到的事,细细的说了一遍,可是,他却不肯相信。” “他不肯相信?怎么可以这样?他的女儿差点就死在那些人的手里了?” “可是,自始至终,我们没有抓到允诺的任何把柄,连去桃花村那一次,他都一直戴着面纱,总归,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一切,都是他做的。” “真是岂有此理!唉,不过允诺这个老色鬼,做事倒也真是滴水不漏,这么说,你们,白遭了一番罪?皇上有时,也真是的,不是皇上想杀谁就杀谁的吗?他又那么多疑,为什么却对这个允诺深信不疑呀?”安小朵急得到处乱转。 “你不懂,落落,”洛熙握住她的手,“皇上自有皇上的难过,现下兵权大多掌握于允诺之手,即便他也起了疑心,也只能暂且忍耐,而且,他又那么喜欢梅妃,男人嘛,有时就是这样,自己心爱女人的一句枕边话,会让他甘心当一个瞎子,把所有的事实都抹了去。” “真是可惜,我始终没能参透那个信箱里的秘密,而现在,那个箱子,也被允诺抢了去,连想告他诬陷郡王府的证据都没了。” 洛熙苦笑了一下,摸了摸安小朵的头,“落落,不要再想着为郡王爷平反的事了,这事,也许本身就是皇上一手策划,而允诺,不过是借刀杀人,他揣测了圣意,既合了皇上的心,又除掉自己恨的人,岂不两全其美?” “啊?”安小朵一惊,“这怎么可能?” “是额娘跟我说的,他说,皇上恨我的阿玛,因为阿玛娶千羽的事,他还自称是娘家哥哥,要为额娘出头,额娘自觉有负于阿玛,所以,一直拦着,但是,后来阿玛一直对额娘很冷淡,也许从那时起,皇上便藏着除他的心了吧?” 安小朵呆呆的说:“没想到,皇上待额娘,倒也那样痴情。” “痴情?呵,怎么可能呢?得不到的东西,是最好的,无非是这样的心理在作怪吧。”洛熙嘴角的笑,带着一丝鄙夷。 “你好象,不怎么喜欢他?” “落落,我只是觉得,他很可怕,他的脸,变得好快,忽尔暖如春风,忽尔又如狂风暴雨,冰天雪地,让人冷得彻骨,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他,”洛熙忽然又欢快起来,“他已经同意了,要将之前的郡王府,再还给我!” “是吗?那太好了!”安小朵也很是高兴,“洛熙,你不知道,你走后的那两年里,我常常会想念郡王府里的一草一木,真是奇怪,其实待在里面的时候,倒没觉得自己喜欢过那里,一旦离开了,却一再怀想,想起我住的那个院子,想起第一次见你时的情形,想起你的书房,你在灯下的剪影,”安小朵回忆着,一缕笑意浮上嘴角。 “那时,你爱上我了吗?”洛熙温柔的说。 “我也不知道,只是后来月影来了,每每看到你和她在一起,我的心里,就会一个劲儿的泛酸,我才发觉,原来,我已经不知不觉的喜欢上你了。” 洛熙揽过她,说:“等我们重回郡王府,把那里好好的修缮一下,那里,有我儿时的回忆,我只有住在那里,才会觉得安心,才会觉得,自己有了家,以后,我们在那里,会生一堆的孩子,我真的很渴盼,我们两个人的孩子。” “我们两个人?”安小朵喃喃的,“洛熙,不是我们两个人,是我们三个人,还有,长乐。” 洛熙低下头,“对不起,落落。” 安小朵淡淡一笑,“有什么对不起的,不过是我的命罢了,我反正就是躲不过我的命,我为什么又要说起这个,做做白日梦,有什么不好?罢了,洛熙,我们不要再窝在这个小屋里了,外面多热闹呀,我哥和灿若马上就要成亲了呢,还是皇上给补办的婚礼,一定非常热闹,对了,我要回老家,把我爹娘都接来,这种大喜的日子,可不能少了他们,也不能把他们留在山东,免得允诺又打他们的主意,”安小朵边说边慌张的往外走,象是在躲避些什么。 洛熙想拉住她,却只碰到安小朵冰凉的手指。 外面果然很热闹,红芷看见安小朵出来,便跑到身边挤眉弄眼的取笑她,“还以为你不肯出来了呢?和我姐夫,亲热够了?” “死丫头,看我不撕你的嘴,还是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这么羞人的话也敢说?” 安小朵伸出手,作势要揪她的嘴。 红芷跑到灿若那里求救,安小朵对着灿若行礼,说:“嫂嫂,如今咱们可是一家人,可不能胳膊肘子往外拐呀!” 灿若被安小朵这一声嫂嫂叫得满面绯红,沈子轩偏上来凑趣,“落落,我和你嫂嫂,都得谢你呀,若不是你,嘿嘿,这媳妇是不是我的,还真的很难说,你不知道,我看皇上看灿若的那眼神,我的心呀,都快碎了!” 沈子轩装出一幅痛心疾首的样子,灿若连连点头,说:“是应该谢谢主子。” “还叫主子呀?”安小朵怪叫。 “是,是妹妹!”灿若略有些羞涩,说:“妹妹,那个,允诺刚抓到我时,请一个老妇人来查我的身体,我初时还不知怎么回事,妹妹,你怎么能看出他的心思?” “我呀?我也是听他在那里说什么,要把你献给皇上之类的话,才突然想到的。” 红芷在一边叫,“哇,那个允诺好、呀!” 自从从安小朵那里学到、这个词后,红芷一直是这个词的忠诚传播者,凡不可解释之事皆用、两字。 安小朵点头称是:“对自己女儿这样,他确实够、的,不过,我想,其实他有这样的想法,应该是很久了。” 红芷又在一边叫:“哇,主子,你连这么、的人的心思,都能猜得中,你比他还、呢!” 安小朵吡牙裂嘴,叫:“何宇,快过来管管你们家的小狗,别到处汪汪!” 何宇乐呵呵的跑过来,“哪儿呢?哪儿呢?哪儿有狗呢?皇宫里还会有狗吗?” “当然有狗,还是只,桐的小母狗!”安小朵指着红芷哈哈大笑。 红芷见了何宇,突然没刚才那幅油皮滑舌的样子了,只是攥着小粉拳,一个劲儿的敲安小朵的背。 洛熙站在一边,看着安小朵笑得前仰后合,心里却有着说着说不出的寂寞,他知道,她不快乐,他也知道,她为什么不快乐,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皇上的晚宴。 安小朵不知道这算不算满汉全席,只是知道,自己长那么大,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这样长长的饭桌,桌子上这么多见所未见的色香味俱全的菜系,这,相当于现代社会中的国宴吧,安小朵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各色菜食,眼都快花了。 放在以前,她会非常高兴,会流口水,会胡吃海渴,可是,现在,她却一点也吃不下。 皇上的右边,坐着自己千娇百媚的梅妃,皇上的左边,坐着洛熙,皇上老头儿说,真是可惜,长乐,身子不适,不能来参加家宴,不过,朕也替她高兴,因为,她有洛熙这样的好夫君,洛熙是朕的儿子,她是朕长姐家的女儿,这真是亲上加亲,是珠连壁合,是天生一对。 皇上老头儿还说,上次的婚礼因故未能完成,等长乐的病一好,他会为她们被办一场更为盛大的婚礼,皇上老头儿说着说着,眼中闪闪发光,又极为满意的看了自己的儿子洛熙一眼。 安小朵坐在离洛熙很远的地方,皇上赐了他一件金黄色的马褂,更显得丰神俊朗,他在那头微微含笑,她却在桌子的这一头,遍体生凉。 皇上老头儿好象根本已经忘记了,他的皇子,洛熙,早在几年前,便已是她沈落落的夫君,她才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不是长乐,不是任何人。 可是,他只顾提着自己的长乐与洛熙,他有意忽略她,好象,她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不过是属于过去的烟尘,拂一拂,便掉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一十七章 只许一个女子 安小朵原还想着,或许自己可以拥有一半的洛熙,可是,现在看来,不过是一场空欢喜。 她低头不语,她已经好久,都没好好的吃过一次饭,可是,她不觉得饿,相反,她觉得很饱,她的胃里,她的身体里,她的心里,全部都被一股抑郁之气充盈着,真是,说不出的饱和胀。 灯影零乱,人声喧哗,安小朵却只是觉得凄凉,她悄悄的退了出去。 兜兜转转一大圈,她终归,还是回到了原地,她和他,仍然是分离吧。 洛熙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安小朵的身上,发现她不见,忙也想跟出去。 袖子却被一个人生生扯住,是乾帝,他带着威严的笑,轻轻的说:“洛儿,我记得,你当初,是不喜欢那个沈落落的,不喜欢的东西,朕不会再勉强你,她看起来,也是聪慧的女子,我想,今晚朕的话,会让她明白。” 洛熙摇头,“不,我喜欢她,她是我这一生,唯一最爱的女子。” “长乐呢?你把我的长乐放在哪里?我去看过她了,她在睡梦中,依然叫着你的名字。” 洛熙低下头,良久,说:“皇上,请允许我,娶她们两个。” 乾帝沉默着,他的沉默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固执。 洛熙静静的说:“我能做的,只是娶她们两个,或者,你让我死。” 说完,他抽身离去,乾帝的手抓了个空。 安小朵倚在汉白玉的栏杆上对着寂静的夜空发呆。 突然自己的腰被人从后面紧紧的搂住了,紧接着熟悉的气息,弥漫过来。 是他。 安小朵没有说话,她不敢说话,怕一开口,便是令两人都伤心伤神。 洛熙也没有说话,他怕他一说话,她会干脆的离她而去。 就这样依偎着,静静的,对着黑黑的夜。 黑黑的夜里,不知哪一处,突然想起剧烈的咳嗽声,两人循声望去,却发现暗暗的灯影里,踉跄走来的人,居然是梅妃。 她满面潮红,、若桃花,捂着嘴的双手,微微发着抖,她缓缓的张开自己的手,嘴角挂着一丝惨笑。 安小朵看得惊心无比,她的嘴角,她的手心里,居然全是血。 大夫的天职让她几乎想马上奔过去,洛熙却无声的按住了她。 梅妃迅速拿块帕子拭去了血迹,又把自己的妆容整理了一番,慢慢的又返回厅内。 安小朵诧异的问洛熙:“刚才,你拦着我做什么?” “你看不出来吗?她是在掩藏自己的病情。” 安小朵点点头,“有病不治,她想做什么?” “你是大夫,看不出来,她是什么病吗?” “她面赛桃花,我初见到她时,还惊讶于她的、丽,不想,竟是因为疾病而致,看这情形,她得的,应是肺痨吧。” “你说的很对,她确是肺痨。”洛熙肯定的说。 “咦,你好象很早就知道?” “是,在我还是骆寒时,我就知道了,我一直,在、查她和允诺,她也一直在偷偷的服药,只是皇上不知道而已。” “肺痨会通过呼吸道传染,皇上那么、她,我看,十有八九,皇上也应该感染上了。” “这就是她,有病而不宣的缘故,如果用这样的方法害死皇上,还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我们那么容易就发现了她的秘密,难道没有其他人知道再去告诉皇上吗?” “皇上那么、她,谁敢多嘴?淑妃是知道的,曾经派太医去给她诊病,那个太医居然说,她只是有点小伤寒,这皇宫里,谁知又有多少允诺的眼线?淑妃因为这件事,被皇上禁足了一个月。” “淑妃?淑妃不是也很受、吗?” “宫里的妃子,也许今日得了、,明日便进了冷宫,这哪有什么定数。” 安小朵愣怔着,“那,为什么,偏偏梅妃就可以专、呢?” 洛熙摇摇头,“这是很多人奇怪的地方,不过,我不会让她得意太久的,允诺那里,一时打不开缺口,从她这里入手,倒是容易些,只需要让皇上知道,她确实得了传染病,却心怀叵测,暗暗掩饰,我想皇上肯定会废了她的,他再、一个女人,也不能不要自己的命吧。” 安小朵愣怔着,突然说:“洛熙,如果,我也患了肺痨,你会怎么做?” 洛熙一愣,说:“你胡思乱想些什么?” “你再爱一个女人,也不会不要自己的命吧?” 洛熙哭笑不得,“落落,我是说皇上和他的妃子,你怎么会想到自己?我们曾经几度生死,落落,你觉得,你需要再来问我这样的话吗?如果你患上肺痨,我若治不好你,便与你一同染上,一同死去,倒还觉得是一生中最快乐的事,省得象现在这样……” 洛熙说到最后,长长的叹息了声。 安小朵重又抱住他,“洛熙,我只是害怕,我害怕有一天,你的心,会被别人,一点一点的夺去,我们曾经一起生死相许,可是,你和长乐,又何尝不是?” 洛熙捧起她的脸,“落落,我和长乐,只是共同经历生死,你说过的,我只有一条命,这辈子,只能许给一个女子。” 长乐自回宫后,一直恹恹的睡着,好象她已经好几年没有睡个安稳觉了。 而洛熙自返回京城后,便一直被留在了皇宫,安小朵想见他,突然变得十分困难起来。 她其实可以想像得到的,乾帝一定是留着他,陪他最心爱的格格,安小朵的心中,充满了无力感,因为沈子轩和灿若的婚期临近,安小朵决定回老家接回自己的父母,回京城同住。 去老家之前,她和沈子轩灿若一起,去沈家原先的宅子看了看,那里已是荒草丛生,沈子轩痛心不已,一天内找了很多工来修复旧宅,而安小朵因为本来对沈宅没有印象的缘故,反而有些漠不关心,倒是突然想起原先的郡王府来。 想起洛熙曾说过的话,要将那里重新修缮,要和她在那里生一堆儿女,如今看来,有点做白日梦的感觉。 她没法怨什么,或者怪什么,如果洛熙不愿意,纵使皇帝再硬压,他也决不肯留在那里的,他还是皇帝的亲生儿子呢,皇帝也未必能拿他怎么样。 他对长乐,是怎么样的一种感情,也许,只有他自己的心中最清楚吧,象他说的,有怜,有疼惜,安小朵想到这几个字,心里更凉了些,爱,往往就是由怜和疼惜而来的。 安小朵带着红芷和何宇再次回了山东老家。 沈父沈母还是住在温宁家,陡然间看到安小朵又回来,都是又惊又喜。 沈母忙问:“灿若呢?救出来了吗?她,还好吗?” 安小朵见她一脸的担心,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事,便说:“她好着呢,我们老早就把她救下来了,还一起面圣,皇上都赐了婚,再过几日呀,就要成亲了,我这不是回来,接你们回京城嘛!” 这下子沈母可高兴坏了,呵呵笑着,说:“这下可好了,我快能抱孙子喽,唉,刚来山东时,我就说,让子轩赶紧娶了她,谁知又遇上你的事,”说到这里,沈母复又愁苦起来,“落落,上次你来时,急急忙忙的,也没说清,怎么洛熙也回京了,他怎么敢回京城呢?” “娘,洛熙,他是皇子。”安小朵悄悄的把大福晋和乾帝的事,附在沈母耳边说了一番。 “天哪,这,这……”沈母目瞪口呆,沈父在一边看得莫名其妙,说:“你们娘儿俩,说什么呢?还神神秘秘的?” 沈母便又跟他说了,沈父喜上眉梢,“这是好事呀,老婆子,洛熙既然是皇子,那他就平安无事了,他平安无事,我们女儿,不也就能安生了吗?再者,他是皇子,便可以纳妾,我们家落落不就不用跟他分开了吗?” “死老头子,你让我们家落落去作妾吗?”沈母埋怨着。 “这个,唉,那人家格格也不可能作妾的,不是吗?其实,你们女人呀,就喜欢争这些个名份,有什么意思呀?男人真心实意的对你好,那才是最重要的。” “你懂什么呀?你活了这都快一辈子,你也不懂女人的心,滚一边去!”沈母没好气的说。 安小朵想到这些事,心里又是一阵落寞,忙转开了话题,问:“娘,怎么没看到绿痕?” “绿痕呀,哦,你走之后,温宁不新纳了个妾嘛,这不,怀上了,都好几个月了,绿痕正伺候着呢。”沈母说完,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绿痕伺候?没有别的下人吗?绿痕,不是正房吗?怎么倒要她去伺候侧室?”安小朵心下一酸。 “唉,落落,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温家,也是个大户人家,从一开始呢,又没怎么看中绿痕,都是温宁一再坚持,这才同意了这门亲事,现下绿痕既不能生,自然诸事都得瞧着人家的脸色,什么正室呀,温宁在家时,她还有些地位,温宁这一离开,她的日子,唉,没法说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一十八章 男人都是薄情郎 沈母说完,朝西边的院子里看了看,又说:“这新纳的妾,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仗着自己有了喜,一天到晚的使唤绿痕,我也跟温宁的母亲提过一次,可你知你那婶子怎么说,她说,绿痕本是我们沈家的丫环,现下里,沈家的丫环若成了宁家的主母,可不是让人笑话嘛!我听她那么说,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再说了,我们住在人家家里,人家好吃好喝的待着,也是重情重义,说来,也只能说是绿痕命苦了。” 安小朵见沈母一个劲儿的往西边那个院子瞅,便说:“娘,绿痕是不是就在那个院子里,我去瞧瞧她。” 沈母拉住她,“落落,我知道,你心疼绿痕,可是,现下她是宁家的儿媳妇,你只看看她便好,可不要胡乱说话呀!” “娘,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乱说的。” 安小朵说完,快步走向那个西院,还未进门,一个茶杯就扔了过来,紧接着,从屋里面传出一个尖厉的女声,“我让你帮倒水,你就弄得那么烫,诚心想烫死我吗?啊?还是你不能生,便妒忌我肚子里的孩子?” 安小朵绕过那个茶杯,轻轻的走进了屋子。 一个大腹便便的女人,叉着两腿,坐在椅子上,正指着绿痕的鼻子骂,绿痕低着头,正收拾着面前被打翻的茶盘,一声而不出,那女人细白脸,丹凤眼,丑倒是不丑,只是一脸的尖酸刻薄相,着一件大红的衫子,可能因为怀孕的缘故,人略有些浮肿,显得五官全挤到了一起。 安小朵无声无息的站在那里,那个女人只顾着骂,倒没发现门口站了个人,骂了半天不解气,居然又拿了只茶杯向绿痕扔去。 安小朵见绿痕跪在那里,不避也不躲,整个人就跟傻了一般,不由着急,两脚飞起,把那只茶杯踢了出去。 那女人见外面突然飞进来一个人,吓得啊的一声,看清是个女人,又开始指着安小朵的鼻尖,尖叫道:“你是谁?你是哪里跑来的疯女人,你想吓死我呀?” 绿痕心中一直木然,忽然看到安小朵,连忙站起来,“小姐,你回来了。” 安小朵看着绿痕,她面色苍白,嘴角有一块清,整个人瘦得快脱了形,只余一双大大的眼睛带着愁苦和憔悴,无言的看着安小朵。 安小朵心中有满肚子的火,却发泄不出来,只是问:“绿痕,那只茶杯飞过来,你没看到吗?你,你不会躲吗?” 绿痕惨淡的笑,“小姐,有人希望我死,我便早点死,也没什么不好,反正我活着,我没什么意思。” “绿痕,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还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绿痕吗?” “之前的那个绿痕,早就死了,小姐,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不过是个躯壳而已。” 安小朵不知怎么说才好,问:“温宁呢?他去哪里了?我要找他,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我的姐妹!” 绿痕低下头,摇摇头,说:“你才回来吧,肚子饿不饿?我做饭给你吃。” 安小朵还没说话,那个女人却又开始叫,“什么小姐大姐的,你先把我伺候好了再说。” 绿痕刚想跑过去,安小朵拉住她,“绿痕,跟我走,你不是丫环,不用做这些。” “小姐,你别这样,别因为我,再把两家的关系搞僵了,那我,就更是有罪了。”绿痕小声的说着。 “我不会的。”安小朵把她拉到自己母亲那里,转而又去找温宁的父母。 宁母见到她,倒也还客气,说:“落落回来了。” 安小朵满面堆笑,说:“回来了,伯母,上次回来呀,都没跟您好好说说话,我这回来,是专程谢谢您的,谢谢您帮我照顾父母,要不您和伯父在这里,我和哥哥,还真不知该怎么办呢?” 宁母见安小朵笑得那么甜,话说得又柔又好听,心里也很舒坦,便说:“我跟你爹娘呀,那是几十年的老交情了,可别这么客气。” “我这次来,是接我爹娘回京城的,我哥和灿若,马上就要成亲了!” “哎呀,这可是大喜事呀!” “是呀,是件大喜事,可是,唉,也有点犯愁,我们不是把原先的宅子又修了嘛,这乱糟糟的,缺个能干的人手,我这次来,还想向伯母借个人呢。” “借人?借谁呀?” “绿痕呀,你看我爹娘身体不好,我哥的婚事,这里里外外的,真是也没个人商量,这绿痕,也算是我的嫂嫂呀,又是什么都懂得的,伯母,你看,能不能?” 安小朵边说边瞅着宁母的神色,提到绿痕,宁母有些微的不耐烦,但听说安小朵要把她带走,却又有了几分喜色,安小朵看在眼里,叹在心里。 “能的,能的,你就,把她带走吧,反正以前呀,她也就是你们家的丫头。” “那谢谢伯母了!” 安小朵道了谢走出去,对于宁母无端的多了分讨厌,突然很庆幸自己当初没嫁给温宁。 再走回到院子里,绿痕正在檐下看一朵叫不出名的花,面色茫然,无喜也无悲。 “绿痕,我刚跟宁伯母说过了,我把你带回京城,好不好?”安小朵轻轻的说。 绿痕转过头来,眼里含了泪,却又在瞬间将泪逼了回去,她突然笑了笑,说:“小姐,你不必这样的,我真的,只剩下一个躯壳了,如今,我只想早点求死,或者,让那个女人折磨死我,他们家的人,也就都安心了,再没有什么怨言可以念给我听了。” 安小朵心中愤怒,猛地揪住了绿痕。 “你以后不可以再说这样的话,他们家的人不喜欢你,自有喜欢你的人,你何必这样自暴自弃。” 绿痕摇着头,“小姐,你不懂的,你不懂,当你深爱的人的心,一点点的被别的女人吞食,你也就空了,什么也剩不下。” 安小朵听到这话,心中一痛,她又何尝不明白绿痕的痛苦,而她与洛熙,今后会是这样的结局吗?温宁曾经,也很爱绿痕,为了她,不顾父母的反对,可是如今也只得娶了另一个女人,说是心不会变,可是,当一个男人,面对两个女人时,那颗心,怎么还会坚如磐石? “不要再说这些伤感的事了,绿痕,我们的生命中,也不是只有男人的,不是吗?以前我们都没有自己的爱人,不也活得好好的?不管怎么说,我不能再让你留在这里生受,绝不可以!” 安小朵心中的痛原本只是隐忍着,可是因为绿痕,这些伤口,却全都翻开来,这一路,她坐在马车里,也很少说话,倒是何宇和红芷两个人,一直咭咭呱呱个不停。 回了京,在沈宅安顿下来,沈子轩说:“落落,洛熙一直在问你回没回来,现在你回来了,我带你进宫去见他吧。” 安小朵说:“他怎么还一天到晚的在宫里,他不是说修缮郡王府的吗?” 沈子轩看了她一眼,说:“长乐病了,他不一直守着的嘛!” 安小朵听到这句话,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说:“算了,我不进宫了,我等他出来找我吧。” 沈子轩劝慰说:“还是去吧,他也是没办法,是不是,毕竟,长乐格格也真的为他牺牲了很多,你也要理解他。” 安小朵闷闷的点了点头。 进得长乐府,便觉十分的安静,守在院子里的太监见沈子轩来了,刚想通报,安小朵摆摆手,她也不知自己究竟存着什么心思,她只是想看一看,洛熙在自己不在时,到底是如何和长乐相处的,当下静静的走到门边,往里一瞅,洛熙正把长乐的一只手贴在自己的脸边,趴在她的炕边喃喃的说着什么,安小朵细心聆听,不外是些风花雪月的话,什么你要快些好起来,等你好了,我们便去看荷花,那些荷花如你一样清香,秋日里一起赏菊,冬日里一起看雪,春日里便可去放风筝,一年四季倒都数落了个遍。 男人说的情话,倒真都是一个、、,这些话,洛熙也曾说给安小朵听过,如今却又拿来说与长乐听,长乐因为躺着,安小朵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是,想一想,应该也是很幸福吧,如她当初一样的幸福沉醉,这一幕场景看在眼里,真是讽刺得很,安小朵转身即走,她走得那样快,沈子轩拼力去拉,竟然拉不住。 安小朵不知道洛熙是否知道,她曾经去过长乐府,她只知道,她从宫中跑出来,接连又过了好几日,也不见洛熙的人影。 不见洛熙的人影,可是,关于洛熙和格格的故事却在坊间流传,格格为救洛熙,自毁容貌,又身染重疾,而洛熙为了多情的格格,日夜厮守病炕前,真是人间的一对痴儿女,世间的一对双飞燕。 人们津津乐道的说着,安小朵则是心乱如麻的听着,多么美好的传说,故事中有王子有公主,有情有义,那么,她在哪里?她不过是一只传情的鸿雁,一尾转意的鱼。 那几日,安小朵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过的,绿痕倒是看她一眼,便懂了她的心思,除了喟然一叹之外,倒也无别的话可以相慰,就这么行尸走肉般渡了几日,有心去问个明白,可转念一想,哪里问得明白,这样转来转去,闲得发慌,便想,还是将安然堂再开起来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一十九章 终究出手相救 打扫旧宅子有时是一件很伤神的过程,那些用旧的家具,那些陈设,那些砖,那些瓦,一草一木,皆有灵、,会记忆着很多事,在你拂去它身上的烟尘的时候,它便会跟你细细的说话,把那些往事讲给你听,阳光很好,安小朵站在浓重的烟尘中发呆,突然想起自己在现代时读的书,书上说,你的事业,永远不会背叛你,永远会带给你快乐和满足,可是,男人不会。 男人,是一种多么善变的动物,那种变化,如果是他主观的清醒的变化,你或许,还可以骂他一句负心,可是,如果那种变化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你怕是什么话也说不出,只能自叹尘缘太浅吧。 一个人影缓缓的从街角走过来,走到安然堂的门前,停下来,静静的看着她。 安小朵看到了他的眼睛,满布着血丝,很是疲惫,便问:“你怎么了?” 他反问她,“你怎么了?” “我很好。” “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五六天了吧。” “听说你去过宫里,又走了。” “是,我去过。” “既然去了,为什么不见我,你不知道,我很想你吗?” 洛熙的声音突然变得粗声粗气,眼神也变得幽怨。 安小朵的嘴角勉强的翘起,“是吗?我不知道,原来,你还可以一心两用的,你对着长乐,说些情话,那时,你的心里,居然还是想着我的。” “是的,那时我的心里,的的确确是想着你的,我对她说的话,是心里想着你,才说得出来。” 安小朵索、哈哈大笑,“洛熙,你说的笑话,很好笑,可是,这样的笑话,请你不要再说第二次,这样的笑话,听起来好笑,可笑过之后,太悲伤。” “是你觉得好笑,落落,我不觉得好笑,我只是觉得悲伤,长乐,她快要死了,你知道吗?她已经瘦得脱了形,却仍是每日里一句话也不肯说,哪怕我对着她,说再好听的话,许再多的承诺,她都不会再看我一眼,她的心,死了,是我害了她。” 洛熙喃喃的说着,扶着门框走进安然堂,找了张椅子,坐下来,呆呆的看着安小朵。 “宫里的太医都看过了,都说她一点病都没有,她什么病都没有,却一点点的没了生的气息,落落,你去看看她吧,看她究竟有了什么病,为什么,竟然会这样?” 洛熙的目光中,带着些许乞求和懦弱,安小朵强忍住眼中的泪,原来,他这般憔悴,却是为了永,原来,他终于肯出宫来见她,也是为了长乐。 “好,我去看她,我会尽我的所有能力去救她,洛熙,你放心吧。”安小朵飞快的说:“现在,你快回宫吧,我把这里收拾一下,下午便去。” 洛熙愣愣的,“我等你一起吧,我觉得很疲倦,想在你这里歇一歇。” “不行!”安小朵拉他起来,“你快去吧,不要让她见不到你。” 洛熙不情不愿的站起来,说:“落落,我只是想在你身边歇一歇,你为什么老是赶我走?让我抱抱你,我又有好几天,没有抱到你。” 他说完,伸手便搂向安小朵,安小朵一个转身,旋出了他的怀抱,洛熙的手,空空的维持着一个抱的姿势,静止在那里。 这时,一匹马急驰过来,上面的人看到洛熙,急急的叫:“洛王爷,洛王爷,不好了,长乐格格,快不行了!你快去看看吧!” 洛熙一惊,伸手拉住安小朵,“落落,快跟我走!” 安小朵强行被拉到了马背上,对于长乐快不行的消息,居然有那么一丝丝高兴,她捂住自己的嘴,难道,她竟也会有这样歹毒的心肠,巴望着自己的情敌早日死去? 急匆匆赶到长乐府,屋子里一大堆人,乾帝,梅妃,淑妃,还有几位皇子,全都守在长乐炕前。 而炕上的长乐,面如白纸,脸上青筋居然都看得见,整个人看上去,也像个纸人似的,轻飘飘的,干瘪而脆弱。 洛熙冲上去,伏在长乐身上,泪如雨下。 看到洛熙,长乐的眼里也渗出两行清泪,她伸出细弱苍白的手臂,轻轻的触了触洛熙的头发。 “哥哥,哥哥,不要哭!”长乐嘴唇颤抖着,声音微弱,几不可闻,“若有下辈子,你……。别做……我的……哥哥,好不好?” 洛熙愣怔着,只是流着泪,胡乱的点头,长乐的眼,睁得大大的,嘴唇蠕动着,又说了些什么话,但没有一个人能听得清。 “长乐,你还想说什么?你说吧,我在呢,你都说给我听。”洛熙紧紧的抱住她。 安小朵的思绪却纠结在一个偶然发现的问题上,杂乱无比,及至长乐又喃喃的对着洛熙说着哥哥时,她突然茅塞顿开。 她冲上去,对着长乐大声说:“他不是你的亲哥哥,你也不是皇上的亲生女儿,你是皇上长姐的女儿!” 安小朵说得这番话,没头没脑,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大家都不明白,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是长乐听到这话,却突然激动起来。 “你,说什么?我……。我不是皇阿玛的女儿?” “是,你是皇上长姐的女儿。”安小朵确定的说。 乾帝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见长乐死死的盯住她,一时之间也不知说是好,还是说不是好,只好又把目光投向了安小朵。 “皇上,只要您实话实说,我保证,格格很快会好起来的。” 乾帝对着长乐点点头,“是,长乐,你是皇阿玛长姐的女儿,但我待你,如亲生女儿还亲!” 长乐的眼中突然闪过一道喜悦的神彩,她原本恹恹的,连动一下都很费力,可是听完乾帝的话,突然坐了起来。 安小朵知道自己猜对了,女人的心思,只有女人最明白,她其实早该看出,长乐在对着洛熙说哥哥时,那份凄苦与无奈,只是,她的心,一直在洛熙身上,又加对长乐,总有些小小的仇视,所以,很多时候,根本不愿去想到她。 众人见长乐突然坐起,却都当她是回光返照,乾帝却在瞬间也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他颇为震动的看着安小朵,安小朵的脸上,带着凄凉的笑,她知道,她原本可以不说的,她的心里,也并不喜欢长乐,可是,她的良知,告诉她,她不能不说。 其时的长乐,却又突然倒了下去,众人又吓了一跳,齐声惊呼,只听长乐嘻嘻的笑,“皇阿玛,我好饿,我快饿死了,快弄点东西来吃吧。” 众人一起又都呼唤着宫婢去小厨房做饭,安小朵忙说:“只弄些清淡的来就可,格格一直不思饮食,今日虽然心情大好,却也不可暴饮暴食,以免伤了脾胃。” 那宫婢看着安小朵又看看乾帝,乾帝说:“就依这位沈姑娘说的,先弄些清淡的来,”转而又看向安小朵,说:“你一句话救了长乐的命,朕要重重赏你!” 安小朵低下头,说:“我也没做什么,不过碰巧而已,若没有别的事,臣女先告退了!” 那淑妃原是认得安小朵的,见她站在那里,一脸的落寞,再看看洛熙和长乐,联想到几年前曾有人用她的玉佩救走洛熙,当下也对她与洛熙的关系也猜个了个八九不离十,同病相怜之情油然而生,当下亲亲热热的走上来,揽住她,说:“你为皇上解忧,赏不赏的先不说,这赶上大中午的,总得吃了饭再走吧,我也,好久没见到妹妹了,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吧。” 乾帝说:“淑妃,怎么?你和她之前就相识?” “是呀,有件事,皇上还不知道呢,这沈落落,就是京城有名的安然堂的安小朵安大夫!” “那个安小朵,就是你?”乾帝惊讶非常。 安小朵忙跪下,“皇上,落落并非欺瞒皇上,实是为了给洛王爷诊病,不得已而为之。” 乾帝心中十分震惊,渐而明白为什么洛熙宁肯死,也不愿舍弃这个沈落落,他又看了看安小朵,与那时印象中心直口快的安大夫相比,这时的她,清新素雅,双目如一汪静水,眉目间锁着轻愁,举止却又落落大方,也许并没有长乐那般姿色,却更牵引人的的视线。 看到长乐又在用心聆听他们的话,乾帝说:“你随我来。” 安小朵愕然抬头,但皇上既然发了话,她也只能遵从。 转到了另一个屋子,乾帝说:“如此说来,军营中救死扶伤,发现玉峰山秘道,因而一举攻破敌营的那个安大夫,都是你。” 安小朵轻轻的应了声,“是。” 乾帝实在无法抑制内心的惊叹,“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的儿子,宁死也不肯舍弃你,你,也算是我大清的一位奇女子了,沈少昊泽得好女儿呀。” 安小朵平静的说:“皇上过奖了。” 乾帝说:“长乐中意洛熙,我本无意留你在洛熙身边,可是,现在看来,你明知救下长乐,与已不利,却还是救了她,与你的坦诚勇敢相比,朕倒显得私心过重,太过小气了,这样吧,我知道你与洛熙是患难的夫妻,今后长乐与你,共同在洛熙身边,也算成全了你们三人,只是,你怕要委曲些,做个侧福晋,你可愿意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二十章 但求休书一封 安小朵心中暗暗冷笑,我本来是洛熙名正言顺的妻子,怎么你的女儿一来,我便得让位于她,真是太不讲道理,但是皇族的另一个名字大约就叫霸道,如今这侧福晋倒还跟恩赐似的,当下又想到洛熙对长乐那般、的情态,心中气苦,遂笑意落落的应道, “民女谢皇上恩典,只是,民女怎敢与格格争夫,这几年民女跟着洛熙,从未有过一天的安稳日子,也终于觉得疲倦了,初时不明白为什么总是分分离离,现在却懂了,洛熙是皇子,岂非我这平凡的民间女子能相配的,想来一切皆是天意,民女若不顺应天意,怕是又生事非,所以,请皇上让洛熙出具一纸休书,休了民女吧,此后男娶女嫁,各不相干!” 她的这番话,说得软中带硬,硬中却偏又挑不出什么违逆的话,乾帝原以为让她做个侧福晋,她便应该感恩涕零的,万万料不到,她竟是这样的刚烈,当下也中也有些不悦,便说:“你这样做,是怪朕的女儿抢了你的夫君吗?我若让洛熙休你,岂不是遭天下人非议?” 安小朵见乾帝有些恼羞成怒,当即惊醒,忙又笑说:“皇上,民女怎敢怪格格,只是自己觉得倦了,这世间男子,又不是只有一个洛熙,民女何苦在一棵树上吊死,民女说请休书,不过是为了自己日后考虑,让皇上去说,确实有些不妥,民女自已去请吧。” 乾帝沉默的看着她,见她忽尔神情凄楚,忽尔又言笑晏晏,也捉摸不透这个女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但听到她要自请休书,倒放了心,虽然微微觉得有点对不住她,可是,他霸道惯了,再加爱女心切,竟也觉得天下人皆为他让道,是理所当然。 “既然如此,那你去吧!”乾帝淡淡的说。 安小朵躬身后退而出,转身离去。 回去后,继续打理她的安然堂,每一寸角落,都细细的擦拭,三年前,这是她疗伤的地方,没想到,三年之后,她依然需要疗伤,这些年,她一直伤着,因为爱着一个男人,一直伤着,她便是钢铁铸成,怕也是撑不住了。 这一次开业,却是以本来面目对人,天天伪装,真的够了,听说安然堂重开,很多被安小朵治好的人全都蜂拥而来,又见原来的安大夫,居然是个千娇百媚的女子,更加惊叹无比,一时之间,安然堂都快被挤爆了。 安小朵微笑着,迎来送往,这样的喧嚷,这样的热闹,这样的忙碌,真是好,让她没有时间再数心里的伤,到底有几条,也没有时间再量,心中的痛,到底有多深。 薄暮起,人散去,灯影摇,安小朵坐在桌前整理自己的医书,红芷绿痕和灿若则在她身后,忙着收拾药柜。 安小朵抬起头,恍然又似回到两年前,她是老了吗?竟然那么的热爱回忆,回忆的影子,在这安静整洁的大厅里,摇来晃去,她伸出手,什么也抓不到。 一只影子缓缓的走过来,把她的手,擒住。 不用抬头,她便知道,那是他的手,温暖宽厚的手,如今,却觉得冰凉。 这双手,也曾经那样抓过长乐的手,贴在他的唇边,轻轻的吻。 安小朵把手抽回来,如果她要的,他给不起,她宁愿,什么也不要。 “落落,皇帝跟你说什么了?为什么他告诉我,你不愿意留在我身边?他,是不是威胁你了?” 洛熙抓紧她的手,“落落,我说过,我会以死相拼,你不用再为我想那么多,只要你坚持,他会同意,我同时娶你们两个的。” “同时娶我们两个?”安小朵突然爆发了,“为什么你跟皇帝一样,都觉得娶了格格,再把我捎带上,算是对我的恩典?我为什么要接受这样的结局?我爱你,不是为了最后,和另一个女人来分享你的爱,洛熙,我早说过,我不愿意,也不能,和另一个女人,一起,陪伴你!” “没有人来分享我的爱,落落,我的爱,只给你一个人,但是长乐,我没法抛弃她,你也看到了,如果不是你那句话,她几乎已经死去。” “你不能抛弃她,是因为你也爱上了她!” “我没有,落落,我没有爱上她,我爱的人,只有你!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洛熙扳住安小朵的肩,“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你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肯相信?” 安小朵摇头,“不管你说多少遍,我都不会相信,我沈落落能做到的,长乐全都可以做到,她比我出身高贵,她比我美,也许你自己也不知道,当我看到你握着她的手,对着她说那些曾经跟我说过的话时,我就知道,你爱上她了。”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对她,始终都只是一种疼惜和同情。” “不要再说了,洛熙,我说过,我不会相信你的话,我只相信我的眼睛看到的事实,”安小朵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我已经跟皇帝说了,你写一封休书,休掉我吧,我也好,再为我的今后打算,我总不能,在你这一棵树上吊死,我为什么,非要做人家的侧室,我为什么,要甘居人下,我为什么,就不能完完整整的拥有属于自己的男人,哪怕他是贩夫走卒,哪怕他丑陋不堪,他也只是我一个人的,我不用跟任何人,来分享他的爱。” “沈落落,你混蛋!”洛熙猛地推开了安小朵,“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当初我娶长乐,你尚且能理解我,现在,为什么却要这样对我?当初我们生生分离,你却还说你爱我,现在我们明明可以相守,你为什么却非要离开我?” “当初我能感觉到你的心,在我的身上,而现在,我却感觉不到,你的心,到底飞到了哪里。” 安小朵绝望的说:“当坊间流传着你和格格情意绵绵的传说时,我不知道你的心在哪里,当我一连好几天见不到我的影子时,我不知道,你的心又在哪里,自从回到京城,洛熙,你问自己一句,你待在我身边的时间,有多少?我连想跟你说句话都难,你和长乐,这还没有成亲呢,如果成亲了,又会是怎样?洛熙,我够了,我倦了,你让我安静的过自己的日子吧,你,去找你的割舍不下的格格吧。” 安小朵越说到最后,越是气恼,索、把洛熙一个劲儿的往外推。 洛熙被推得几乎要疯掉,终于大叫一声,“既然如此,你当初,何苦又要多说那一句话?你让长乐就那样死去了,岂不是好?” “我不能!我恨她,我恨她抢去我心爱男人的心,可是,我却不能见死不救,我也恨我自己,我为什么要说那句话?我现在恨不得割了我自己的舌头!” 安小朵终于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她本来就不是多么爱哭的人,这些日子一直强自忍着,如今却觉得有天一样大的委曲,只哭得昏天昏地,哭得肝肠寸断,洛熙抱着她,任由她哭,见她哭完,轻轻说:“落落,你救她,便能说喜欢她吗?我也是一样的,我虽然不爱她,可她为我变成这个样子,我又如何能置之不理?我不爱她,却也得给她一个交待,落落,我爱你,并不是因为,你曾经为我做了什么,只是因为,我喜欢你,和你在一起,我便觉得开心快乐,这些日子,一直在宫里,于你是种煎熬,于我,又何尝不是?” 安小朵听着洛熙轻言细语的说着,也不知道自己是信还是不信,只是好久没赖在他怀里了,也好久,没听他这么安安静静的说话,因而只是愣愣听着,哭了半天,眼睛肿得难受,便又往洛熙的怀里钻了钻,也不知怎的,竟然睡着了。 再醒来,却是不知在哪里的炕上,四周黑乎乎的,什么人也没有,洛熙又走了吗? “洛熙,洛熙,你又走了吗?”她慌张的叫着,几乎又想哭,一双手臂缠上来,一个低沉灿若的声音说:“我在这里,落落。”他的唇轻轻的吻过她的脸,安小朵返身抱紧他。 黑暗中,两个人彼此交缠翻滚,像两株交错而生的花,疼痛与快乐,甜蜜与忧伤,幸福与伤感,也交错而生,到最后,所有的一切都淹没进洛熙的怀抱中,他如食人花一般,吞噬了她。 这、,是那样短,慰藉不了长长的相思和想念,安小朵晨梦未醒,外面早有宫人在外叫唤。 “王爷,御花园里的荷花开了,格格请王爷一同去赏荷花。” “知道了,你们先去吧!”洛熙应着,低下头,不敢去看安小朵。 安小朵也不说话,只是把头往被子里又缩了缩,佯装睡着。 他穿了衣服,在她唇间索了一吻,默默的去了。 安小朵躲在被窝里哭了笑,笑够了又哭,知道从今以后,他和她,也便只能这样了,如、一般,惊惶匆忙,长乐一声召唤,他便得匆匆而去,怕只怕去得晚了,她便又去寻死觅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二十一章 肌肤胜雪白 安小朵有时气极,也会突生此想,若她也去寻死,洛熙会顾着哪头呢? 她无法确定。 当你深爱的男人,在另一个女人身边时,哪怕你们的爱情坚如磐石,而那些猜忌,那些怀疑,那些臆想,却如蝼蚁,会一点点的将她啃噬,不留分毫。 安小朵永远不会去寻死,她终究,舍不得去逼他。 逼不了他,便只得逼自己,逼自己不去想,不去管,不去问,他要来便来,他要走便走,将软软的一颗心,生生的煅烧成铁石心肠。 这一日,正在安然堂忙碌,又见一宫人身后带着一顶小轿子,匆匆而来,安小朵心中厌烦,便说:“洛王爷自三日前去宫中,再未返回,你们又来作什么?” 那宫里跪倒,“回侧福晋,是皇上派小的来请侧福晋。” “侧福晋?”安小朵冷笑,“我怎么又成了侧福晋?你怎么又想起来,要叫我侧福晋?” 那个宫人回道,“是皇上吩咐的,皇上说下次再见到沈姑娘,不可以叫沈大夫,只可以叫,侧福晋,皇上说,沈姑娘先是洛熙王府的侧福晋,然后才是沈大夫。” 安小朵转过头,这个皇帝老头儿,是在提醒她吧,怪她食言了,未能按当时自己承诺的那样去办。 她平复了一下情绪,说:“你去回皇上,他的意思,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那个宫人一愣,“皇上请你去宫里呢?” 安小朵不得已起身,随着那宫人上了轿,一路上,暗地里把脸上的表情、整了又、整,以免见到那个该死的老头子,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进得养心殿,乾帝正在批折子,见到沈落落,抬起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只见眼前的女子披着一袭轻纱似的白衣,犹似身在烟雾里,头发上束了一条金色丝带,被这雪一般的白纱一映,更显得灿然生光,一张脸,秀丽绝纶,只是面色略有些苍白,如新月清晕,花树堆雪,她站在这炎炎夏日里,给人的感觉,却是身处凉秋,神清气爽。 见皇帝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安小朵心下忐忑,也不知他的心里又打着什么主意,她连忙跪倒,说:“民女参见皇上!” “免礼了,起来吧!”乾帝淡淡的说,“你今天这一身打扮,差点让朕没认出来。” 安小朵跪着不起,“皇上让民女来,所为何事?” 乾帝咳嗽了一声,说:“前日你说会自请休书的事……” 安小朵打断他,“这几日洛熙一直在宫中,我未曾见到他,不然,民女这就去长乐府去请休书,皇上以为如何?” 乾帝沉默了一会,说:“你让朕,把放说完。” 安小朵闭上嘴。 “休书的事,就算了吧,你若再去请,我看只怕洛熙要找我这个皇阿玛拼命,他已经,在说我厚长乐而薄他了,”乾帝说着微微叹息,“我确是有点私心,也的确待你刻薄了些,请你谅解一个做父亲的心吧,长乐此番回京,你也看得到,她真的吃了很多苦。” 安小朵说:“皇上,长乐为洛熙做出很多牺牲,洛熙对她,也是怜惜有加,所以,民女才会自请休书,成全他们。” 乾帝盯着安小朵,目不转睛的看,安小朵心中平静如水,也无畏无惧的迎着他的目光,良久,乾帝微微一笑,“洛熙对长乐,是怜惜有加,对你,却是刻骨铭心,你这样的女子,确也是值得一个男人舍了命来要,朕今日请你来,便是要告诉你,我朝男子,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即便没有长乐,日后也难说不会有别人,你也不用耿耿于怀,有了长乐,洛熙今生便只有你们两个女人,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乾帝的话,颇有开解安小朵的意味,安小朵心下黯然,却在瞬间明白,乾帝的话,说得再对不过,如果没有长乐格格,洛熙以后说不定会有更多的女人,她和洛熙的问题,症结并不在于长乐,在于这个朝代的风俗,任何一个男人,只要养得起,便都是妻妾成群,她真的不能奢望,洛熙会是个例外的男人,即使例外一年两年,三年五年,等到她年老色衰,等到两人激情褪去,如何能相看两不厌? 别说是古代男人,就算是现代男人,一到中年,但凡有些小钱的男人,哪个不在外面拈花惹草?女人的专情梦,也不过是做做罢了。 想到这里,安小朵对长乐和洛熙之间的事,突然觉得淡了,另一方面,却突然无端的绝望起来,因绝望而疲倦,因疲倦而冷淡,突然觉得能远远的离开洛熙,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过日子,也没有什么不好。 乾帝见安小朵脸上的变化瞬息万千,知道她已被他的话,击中要害,便说:“朕今日的话,便说到此,你去吧。” 安小朵默默的退出去,退至门口,刚想转身而去,却听乾帝剧烈的咳嗽起来,她的身子僵了僵,想起洛熙说过的话,便回头看了看乾帝,但见他满面潮红,鼻间似有汗意,有心提醒他,却又怕招惹事非,本身对他又大有怨言,一时之间,竟踌躇不已,进退两难。 乾帝见她站在那里,双眉微皱,便问:“落落,听朕咳嗽你便停下来,莫非,朕的病有异?” 安小朵此时心里已转了无数个念头,最后终想到,若是允诺和梅妃的阴谋得逞,战火必然四起,而这世间的黎民百姓,只怕又要遭殃了,而她的亲人又如何能幸免? 此时听见乾帝问她,便答道:“皇上最近除了咳嗽外,还有什么症状?” 乾帝说:“最近总是觉得乏力,也不思饮食,午后常常发烧,还经常咳嗽,也吃了太医院开的药,只是没什么效用,怎么?莫非这不是寻常的风寒?” 安小朵一时之间也无然贸然将事情宣之于口,本来,也不曾有确凿的证据,便问:“洛王爷有没有跟皇上提起过什么?” 皇上微微一愣,“你指的,是什么?” “洛王爷有没有请大夫将宫中嫔妃的身体一一诊查?” “有的,只是,未见什么异常呀?” “未见异常?”安小朵心中迷惑不解,如果说,梅妃真的有肺痨的话,必然一查便知,洛熙做事,向来也是极为谨慎的,那么照这么说,梅妃并没有病?可是,那晚之事,却又是亲眼所见,一时之间,她也想不清里面的头绪,乾帝见她又开始沉思,也觉得蹊跷,又问:“你们,发现了什么吗?” 安小朵摇摇头,说:“皇上,你若信得过民女,民女便开些药给皇上服用。” 乾帝问:“那依你所见,朕得的究竟是什么病?” “皇上,有一些病,在病发初期,与寻常的风寒并无明显区别,可是若到能辨识,便已不易救治,如今民女先开些药,皇上服用,若有好转,民女也好判断,目前,不敢妄言!”安小朵说完,见乾帝略有犹豫,便又说:“皇上若信不过民女,民女就此告退!” 说完,转身欲走,乾帝说:“你是朕的儿媳,朕,不会信不过你!苏连志,随落落去取药!” 一个老太监一路小跑过来,应了一声,便跟在安小朵后面。 出了宫,安小朵随意跟他聊天。 “苏公公,我前日见得梅妃娘娘,可真是明、不可方物,那张脸,确是比桃花还要、上三分,也不知素来,是如何保养的,真是令人羡慕呀!” 那苏公公也知道安小朵是皇上的儿媳,因此很是逢迎巴结,见安小朵起了话头,便唠叨起来, “是呀,这宫里的娘娘们,都羡慕得很呢,梅妃娘娘原先也没这么、丽,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方子,只是人是更加俏丽了,惹得皇上日日去,她倒百般推托了,照我说,这欲拒还迎的把戏,梅妃最是善用,皇上如今只、她,见了她,便被勾了魂似的。” “怎么?梅妃娘娘不是一开始便这么、丽吗?” “不是,一开始那肌肤胜雪般的白,宫内的娘娘,哪个不是肤如凝脂,倒也显不出她来,后来有一年春天,皇上游御花园,见她正在园内扑蝶,那张俏脸,白里透着红,真是比那满树的海棠花还要娇、几分,那日便掀了她的牌,自去后,便魂不守舍,偶有一日不去,便觉坐立不安,非得去了,才觉得心内舒泰,皇上原来呀,很、淑妃,自从镇国将军将他这妹妹送入宫,便是集三千、爱于一身了。” 安小朵和那苏公公一路聊着,不知不觉便已到了安然堂,绿痕立在门口,见到她,便说:“小姐,你可回来了,洛王爷在堂里等了你好几个时辰了。” “你没有跟他说,皇上召我进宫了吗?” “说了呀,他却不愿进宫去寻你,只在这里候着。” “他现在人在哪里?” “在后院呢。” 安小朵哦了一声,对绿痕说:“绿痕,给苏公公奉茶!”又转而对苏公公说:“苏公公,请稍候片刻,我去去就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二十二章 又多管闲事 进得后院,往自己住的屋子里瞅了瞅,便见到洛熙正趴在炕上,对着什么东西傻笑着,她走进去,不由一阵心酸。 自己平日里穿的一条裙子和一件罩衫被洛熙铺在炕上,铺成一个人形,他正对着那人形傻笑。 “洛熙,你干什么呢?”安小朵轻轻的问。 洛熙看到她,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身边,紧紧的抱住她。 “落落,我想你了,很想!” 洛熙贴在她耳边喃喃的说,“我在宫里呆了三天,便想了你三天,落落,为什么,我们总是不能相守在一起?” 安小朵泪流出来,却也无法回答这样的问题,只是把头又在洛熙的脖间蹭了蹭。 两人就这样拥抱着,外面苏公公在叫,“沈大夫,你药配好了吗?” 安小朵离开洛熙的怀抱,应了声,“来了。” 去药房里配了药,苏公公走了,安小朵返回来,洛熙又把她揽在了怀里,说:“今天哪里都不要去,好不好?就这么在我怀里待着,做我袋鼠宝宝。” 安小朵却不想将这样伤感的情形再继续下去,这些日子,心里郁闷得厉害,再这么忧伤下去,非得抑郁症不可。 她拿起洛熙的手,在掌心里抚摸着,说:“洛熙,我听皇上说,我去山东的那一阵,你把宫里的嫔妃,全都诊查了一番?” 洛熙嗯了声,“是呀,可是,结果却让我大吃一惊,那个梅妃,她居然好好的,一点病都没有了。” “那会不会,是你之前诊错了?又或者,她只是患上点伤寒之类的,并不是肺痨?” 洛熙困惑的摇头,“不会呀,那个大夫,是我的军医,医术也相当的高明,不至于连这点股病都瞧不出来,而且,我也安插了一个丫环进梅妃宫里,据那丫环所报来的讯息,也说梅妃时常咯血,发烧,只是她的口风极严,真正在跟前侍候的,都是她自己的丫环,她也没亲眼看过她的情形,但她的身体绝对有病,从她和那个丫环的神色也能看得出来。” “那就怪了。”安小朵沉思着,“那会不会,她遇到什么神医了,治好了?从你查到现在,这不又隔了好几个月了吗?” 洛熙对着安小朵的脑袋打,“你又犯晕了,是不是?夜宴那晚,我们还不看到她吐血的吗?还有,你是大夫,你觉得那天你看到的那个梅妃象是病好了的样子吗?” 安小朵缩缩头,“哎呀,别打我的头呀,我都够傻的了,你再打,我就真傻子了。” 洛熙笑笑,手掌软软的,抚着她的头发,安小朵说:“等我再进宫,你带我去拜望一下那个梅妃,我看她到底装什么神,弄什么鬼。” “她现在轻易不见人的,说是脸上又得了什么脓疮,终日里用条白纱布蒙着,皇上去过几次,都以会传染为由,给挡在外面了。” 安小朵张大嘴,“这……。这又是玩得哪一出?” 洛熙说:“鬼才知道呢,我只是奇怪皇上,因为去不了她那儿,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那个梅妃,也不过就是那样嘛,也没觉得哪里特别的出奇呀?” 安小朵见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扑哧一笑,说:“你要是觉得好,那就麻烦了。” 洛熙也笑,低下头来用嘴在安小朵的脖间呵痒,“我就只觉得你好,我一天不见你,也觉得失魂落魄的,浑身难受,落落,你说,你是不是给我下什么了?” “下毒?对了,我怎么没想到呢?”安小朵猛地站起来,洛熙正俯下身甜蜜的要吻她,被她这猛地一撞,牙差点被撞飞了,捂着嘴直叫唤。 安小朵嘿嘿笑着去揉他的嘴,边揉边说:“谁让你又不老实呢,活该!” 洛熙哭笑不得,说:“我的姑奶奶呀,你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又想起什么了?” “你刚才说毒吗?”安小朵嘟嚷着,忽又趴在洛熙耳边窃窃私语,“洛熙,你说,那个梅妃,是不是给皇上下什么毒了?又或者,她的房间里有什么特异的香,能让人让瘾,让人欲罢不能,老是想去?” 洛熙眨巴着眼,“有这样的药吗?你见过这样的药吗?” 安小朵摇头,说:“不知道,你那丫环,就没发现其他异常的事吗?” 洛熙唉口气,“我这阵子,快被你的忽冷忽热弄得疯了,再加上长乐的病,都快忘了这些事了。” 说到长乐,安小朵沉默了一会,问:“长乐现在怎么样?心情,大好了吧?” 洛熙略有些不自然,低声说:“她蛮好的,就是,又在为自己的脸犯愁了,找了很多太医来疤,只是,效果不怎么明显。” “皇上没说,什么时候,要给你们俩,再举行婚礼吗?” “说了,日子就定在这个月里吧,只是,长乐不同意,她说,要等她脸上的伤完全好了,才肯成亲。” 安小朵哦了一声,突然就不想再说什么话,站起来,说:“外面病人蛮多的,我去看看,红芷一人忙不过来的,灿若,也该准备婚礼了。”她说着,看了看外面的院子,院子里有一株白兰花,开得正好,如雪一般洁白无,那香气,也是暗暗的,淡淡的,弥漫在鼻间,无限芬芳。 长乐这个名字,渐渐成了一种安小朵和洛熙之间的一种何止符,只要一提到她,安小朵便无语以对,可是,有时候就是这样,你越是小心着,越是避着,不提那个人,可是,那个人的影子却愈加明显,被无限的放大,大到把他们远远的,远远的隔开。 洛熙在安小朵的医馆里仅仅待了一天,便又有宫人来催他回去,洛熙无声的走,没走多久,皇上身边的苏公公又来了。 安小朵看着他,不明白皇帝又想做什么。 那个苏公公满面含笑,说:“沈大夫,皇上吃了你开的几幅药,如今精神大好,胃口也好了很多,他要我再请你过去,说是,有事跟你说。” 安小朵暗暗叹气,却也不得不去,乾帝依然在养心殿等着她,看见她来,便说:“落落,朕吃了你的药,感觉很好,朕想让你搬到宫里来住,你可愿意?” 安小朵愕然,“皇上若想让民女诊病,民女随时等候召唤就是,只是,为什么……。” “不为什么,朕想让你帮朕去查,一件事,这件事,只有,你行。” 乾帝一字一顿的说着,安小朵一头雾水,“民女,民女只是一个大夫,能帮皇上查什么事呀?” “好了,朕的话,便是圣旨,你先搬进来再说吧,好了,回去准备吧。” 乾帝挥挥手,安小朵的话只好全噎在自己的肚子里,回去把皇上的话一说,连沈子轩也愣了,说:“这皇上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呀?按理说,洛熙一直在宫里陪着格格,他应该不愿意你去才对呀?” “谁说不是呢?”安小朵懒懒的坐在椅子上,“这回可好了,连自由都没有了,我现在,特想出去当尼姑,遁入空门,就再也没人找我了。” 沈母在一旁安慰她,“去就去吧,也许他是看我家落丫头医术好,想留在身边做太医呢。” “宫里什么时候有过女太医了,我看是私人保健医生还差不多,安然堂里那么多病人等着我,我倒得去伺候他一个人了,真是的,早知,就不给他治什么病了。” 安小朵整个人都快郁死了,一点精神也提不起来,只要一想到,进了宫,就有可能会天天看到洛熙和长乐在一起那种种情形,她就恨不得立马瞎掉。 沈子轩连忙说:“落落,不要乱说话,宫里不比家里,少说话,多做事吧。” “是呀,落丫头,你哥哥说得对,尤其在皇上身边,多言多失呀,你可得小心呀。”沈父也嘱咐着。 安小朵说:“知道了,我会小心的,对了,哥哥,你和灿若的婚期到底定在什么时候呀?” 沈子轩说:“皇上说,要和洛熙长乐一起……”说到一半,灿若踢了他一下,他连忙住嘴。 安小朵长出一口气,“你们都放心,我心理承受力很强的,实在烦透了,我大不了放弃,有什么了不起,世上又不是只有洛熙一个男人,每天我坐在安然堂慕名而来的男人多了,真是不明白那个长乐,天下那么多的好男人,她为什么偏偏要看中我的男人,这要换作别的女人,我非拿大耳光抽她不可,可她,偏偏又是我惹不起的格格,我怎么那么倒霉呀,这月影刚走,她就来了,看来还是爹说得对,我和洛熙,就是牛郎织女星,命中注定,分在两处。” 因为是在家里,又都是自己的亲人,安小朵絮絮叨叨的说着,本来心情挺平静的,说着说着,也不知怎的,突然觉得悲从中来,索、又开始哇哇的哭起来。 一家人一齐来哄,不外是些宽慰的话,安小朵自已心里什么道理没想明白?可是,想明白是一回事,想哭却是另一回事,哭够了,灿若也把她的衣物什么的,都收拾好了,沈子轩也把轿子准备好了,安小朵拎起包袱,掀起轿门,刚想抬脚上去,突然又一阵心烦,对着沈子轩说:“哥哥,给我一匹马行不行?我现在,讨厌这轿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二十三章 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沈子轩拉了匹马来,沈子轩纵身上马,策马狂奔,风驰电般的感觉,让她的胸中的抑郁之气排解了不少。 再见到乾帝,脸上便是风波无痕,只是静静问,“皇上,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乾帝从一大堆折子里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嗯,你来了,帮朕沏杯来吧,那个……。苏公公,给落落安排一处院子,由她一个人住。” 苏公公应着去了,安小朵愣愣的,怎么?让她沏茶?可她到哪儿去沏呀?这金碧辉煌的地方,她从来都没仔细看过,这一道道门,又是通向哪儿,她看了看乾帝,那位老人家又努力的跟那些折子奋斗,她出去,找了个太监,问了一下,总算知道去哪儿沏茶,毛手毛脚的沏了来,一路端着,总觉得那茶杯老是叮当当的乱晃,就这么一路洒着水送到了乾帝的手里。 “皇上,茶沏好了。”她轻轻的说。 “哦,好了呀,那个,那些折子,帮朕理一下吧!”乾帝眼盯在折子上,又开始分配任务。 安小朵依言整理好,整理完了,说:“皇上,要是没别的事,民女就先告退了?” “民女?”乾帝往椅子上舒适地躺了躺,“你是朕的儿媳妇呀,怎么能自称民女呢?这样,以后,就说孩儿吧。” 安小朵瞪大眼,不是吧?这个乾帝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处处怪怪的,突然套起近乎来了,要她跟他说话时自称孩儿,这也太……。太亲热了点吧。 “怎么?不习惯?”乾帝歪着头问她。 安小朵连连点头,“是,皇上,民女就是民女,不敢,那么托大。” “朕看你,不是怕托大,而是,觉得朕,不可亲近吧?” “皇上是天子,岂是我这寻常的小女子随意亲近的,民女真是诚惶诚恐!” 乾帝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到了安小朵面前。 “此番召你来,是想让你做朕的专职医生,你给朕开的药,朕只吃了几天,便觉得身子大好,你有这样好的医术,胜于朕的那些太医百倍,那日问你朕得的是什么病,你不肯说,说要等吃了药,才可知晓,现在,知道了吗?” 安小朵低下头,“回皇上的话,皇上患的,是肺痨!” 乾帝猛地一震,“真是肺痨?” “皇上,民女给皇上开的药,便是治疗肺痨的,不过皇上不要担心,您的病,只是属于初发阶段,民女保证,一定能把皇上治好。” 乾帝脸上现出一丝笑容,说:“朕喜欢你的自信,朕就把自己交给你了,这些日子,只怕要劳累你了。” “为皇上效力,是民女求之不得的事!” 乾帝哈哈大笑,笑罢,突然又叹息一声,说:“落落,不知怎的,我还是觉得,自己喜欢那个心直口快的安大夫。” 安小朵没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愣一下,随即回道,“皇上,心直口快的安大夫,存在一时,让皇上一乐就好了,若是一直那样,只怕会让皇上生烦。” 乾帝又笑,“你说的,倒也不错,人人一进了这宫里,便不得不变,好了,朕批折子,也累了,朕想到外面走走。” 安小朵心下一喜,心想,终于能歇一会儿,这么老是低着头,哈着腰,说着言不由衷的话,真是没意思透了。 她刚想说民女告退,没想到乾帝又说:“你,陪朕去吧。” 天哪,这是什么状况?安小朵无奈,只得应承着,跟着皇帝老人家屁股后面逛了这个亭子那个园,这一路上遇见嫔妃宫女无数,每个人看到乾帝,都是又行礼又道安的,安小朵眼一时有些眼花缭乱,应接不暇,最后,乾帝终于在一个宫门前停了下来,安小朵抬起头,看见长乐府三个大字,便觉得浑身力气在瞬间抽离。 她垂下头,只是低头走路,不想看长乐府的任何事,当然,最不想看到的,是长乐和洛熙在一起的情形。 不想看到,耳朵却听得到,她听到长乐和洛熙的笑声,不由自主的就抬头去看,俩人正在逗一只京叭狗,那只狗浑身跟白绒球似的,此刻正咬着自己的尾巴转圈,洛熙对着那条狗,笑得跟朵喇叭花似的,安小朵心就滴溜溜的往下沉,还说什么想着自己,又什么煎熬之类的,纯粹是说屁话! 只听乾帝说:“洛熙,你看谁来了?” 洛熙抬头,看到乾帝身后缩头缩尾的安小朵,惊喜的叫:“落落,你怎么来了?”说着,便跑上来,牵住她的手,对着她笑。 安小朵恨不得自己隐形,但是隐不了,她也不想笑,只是冷着一张脸,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对着长乐福了一福,说:“民女参见格格。” 长乐自回京后除了病重那一次,也再没见过安小朵,当下竟也有几分尴尬之色,轻轻的说:“不必多礼。” 这年轻的一男二女陷入了沉默中,乾帝打个哈哈,说:“落落,我今日带你来这里,便是想,让你们三人学着相处,日后就是一家人了,长乐,以后落落虽然为侧室,但是论年龄,你也该叫她一声姐姐。” 长乐看了安小朵一眼,叫了声,“姐姐,里边请。” 安小朵勉强笑了笑,但人家已经请了,她也只好进屋去坐,从来没进过大清朝公主的房间,这一进,直觉香气扑鼻,安小朵不由自主的说:“呀,真是好香!” 长乐笑笑,“姐姐也喜欢香吗?这是皇阿玛特意派人从关外带来的百合香,由二十多种香料、制而成,我便是日常穿的衣物,也常常拿来薰呢。” 长乐说着,随手把帐子上的两件衣服挂了起来,安小朵看到洛熙的衣服居然就那么随意的放在长乐的炕头,眼内又是一酸。 她不知道长乐和洛熙之间,到底到了什么程度,可是,在格格的房间里,洛熙的衣物佩饰之类的,随处可见,也许,他们已经突破了男女之间的那道最后的防线了吧? 这样一想,心就更向着黑而冰冷的谷底、,她强忍住眼泪,不再屋内的摆设,只是抬头去看窗外,那只白色的小狗仍在跟自己的尾巴较劲,洛熙见她一直盯着外面看,便问:“落落,看什么呢?” 安小朵茫然的说:“那只小狗,真是傻,居然跟自己的尾巴玩。” 洛熙握起她的手,说:“好了,别管那小狗了,快晌午了,你肚子饿不饿?我叫小厨房去给你弄点吃的吧,告诉我,你想吃什么?” “我不饿,我刚来,有点累了,想回去休息。” “我陪你去!”洛熙说着站起身来。 长乐在一边叫,“洛熙,你答应我了的,要陪我一起去钓鱼!” 洛熙说:“长乐,我在都宫里好几天了,我也应该去陪陪落落了!” 安小朵突然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这都搞什么嘛,争男人这么争法,有意思吗?看一眼乾帝,他正在那里慢条斯理的喝茶,象是对这边的风起云涌全然不感兴趣,但安小朵心里却来了气,什么专职医生,什么又是他的儿媳,统统都是狗屁话!说到底,也不过是要逼得她自己知难而退吧! 她蹭的站起来,说:“洛熙,你陪格格去钓鱼吧,我还要回去给皇上熬药呢,”转而又对乾帝说:“皇上,民女先行告退了!” “朕跟你一起走!”乾帝放下手中的茶,颇有深意的看了安小朵一眼。 安小朵只是冲他点了点头,垂手站着,等他走了出去,这才跟了上去。 走出长乐府,就听里面咣当一声,象是不知什么东西摔碎了,转而响起长乐的惊叫声。 安小朵全当没听到,脚步不停,仍是往前走,奇怪的是乾帝竟也是眉头都不皱一下,安小朵的脚步已经够快了,他却更是健步如飞,安小朵走了半天,停了下来,她干嘛傻傻的跟在他后面走呀。 “皇上,民女去找苏公公了,您慢走!” “不行,你还得陪朕再去一个地方。” “啊?”安小朵疑惑的问:“皇上,您还要带民女去哪儿呀?” 乾帝停住脚步,往前方看了看,说:“去延禧宫。”说完,又匆匆的向前走。 安小朵在后面跌跌撞撞的跟着,今天这皇帝是怎么了,这个宫那个宫的,距离还真不近,电视里放的那些皇上,不都是由宫人抬着去的吗?他怎么自个儿用腿跑呀? 心里想着,腿上却还得跟着,不多时,已跑出了满头大汗,乾帝却仍是一路疾行,大约行了有一里路,安小朵总算又看到一个朱红的宫门,上书:延禧宫三个大字。 开门的太监一见是乾帝,吓得腿都软了,连忙跪下,叫,“皇,皇上,您怎么自个儿跑过来了,怎么也没个随从跟着?” 皇上进了宫门,直奔院子正中一间房而去,一个丫环慌慌张张的跪倒了,大声叫:“皇上,皇上您来了!皇上您来了!” 她叫的声音是相当的大,而且把这句话重复了两三遍,安小朵隐约觉得古怪,便多看了这个丫环一眼,见她脸蛋微黑,模样倒也端正,只是眼神格外的慌张,手也隐隐的抖着。 “盈盈,你在吗?”乾帝边说边往屋子里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二十四章 即日启程 又一个丫环又从屏风后冲出来,一下子跪在乾帝的腿前,“皇上,皇上,主子得了脓疮,会传染的呀,皇上,您可要爱惜龙体呀!” 安小朵看着这一个个慌里慌张的样子,心里越发迷糊,就算有了脓疮,也不至于担心成这个样子,倒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这时,就听屏风后窸窸窣窣的响,不多时,一个满头裹满纱布的白衣女子走了出来,对着乾帝落落拜倒。 “盈盈,你到底是怎么了?这都快十日了,怎么病还没好?还不能跟朕好好的说说话?” 那个白衣女子应道:“皇上,落落也甚是思念皇上,只是,为了龙体安康,还是请皇上,离臣妾远一点,待臣妾好了,一定好好的给皇上赔罪。” 那女子的声音听起来略有些异样,安小朵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总觉得不怎么像是那日梅妃的那种腔、,她的头全被白布蒙上,只剩下一双眼,说完话,便抬起头来,微带些笑意,注视着皇上,见到安小朵,却似猛地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 安小朵瞧着那双眼,突然觉得有种说不出的熟悉,可是,她也只不过见了梅妃一面而已,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乾帝微有些不悦,在屋子里坐定,这时,那个从屏风后出来的丫环沏了杯茶来,轻轻的放在桌上,说:“皇上请用茶!” 乾帝冷着脸,端起茶,饮了一口,随即皱眉,“这是什么茶,这样难喝!”随即把手中茶碗向那个宫女扔去,无巧不巧,正砸在那个宫女的手上,鲜血直流。 安小朵心中一凛,那个宫女趴在地上,连连叫,“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乾帝又是一拍桌子,“要你这样的奴婢有何用?连杯茶也沏不好,来人,拖出去乱棍打死!” 当时有太监奉命过来,拖起了那个宫女,那个宫女流血的那只手,软软的垂着,竟似断了一般,安小朵看得心惊,再听说要将那宫女乱棍打死,心就膨膨的跳起来,不是吧?就为了这一点小事,就乱棍打死,这人命,也太不值钱了吧,真是连蝼蚁也不如。 那个宫女连喊着救命,梅妃也着了急,“皇上息怒,都是臣妾不好,惹了皇上,求皇上饶过这婢子吧,她跟在臣妾身边好多年了。” 乾帝哼一声,对着外面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重重打她二十大板!” 外面啪啪啪的就打起来,梅妃哭起来,“皇上这无名之火从哪里来,臣妾这些日子,受病痛折磨已然痛苦万分,不想竟连皇上也来欺负臣妾。” 乾帝甩甩手,对安小朵说:“走吧,朕心里烦!” 这一下,安小朵更是摸不透这个皇帝老头儿到底在玩哪一出,只得乖乖跟上,这下,再也不敢出声,一出宫门,早有龙辇候在外面,乾帝上了龙辇,一路奔养心殿而去,安小朵只好又苦命的跟在后面跑,乾帝下了辇,坐在龙椅里喝了茶,问安小朵:“方才在延禧宫,你有什么感受?” 这话问得真是叫人难以作答,安小朵说:“皇上,奴婢没什么感受,只是觉得,那宫女的胆子大了些,惹火了皇上。” “哦?你说说看,那宫女的胆子怎样大法?” “皇上正要往屏风里去,她却偏偏拦在皇上面前跪下,明着看是恭敬,实际,却是挡住皇上的去路,敢挡皇上的路,自然该死!” 乾帝微微一笑,“说得不错,继续说。” “皇上的那一茶杯,打断了宫女的手,可是,她却连痛也未叫一声,更没有象寻常的宫女那样又哭又喊,皇上说要将她处死,她也只是叫了几声饶命,面上却毫无惧色,那几声饶命,倒像是应景喊着似的。” “还有呢?” 安小朵摇头,“没有了,不过,皇上,梅妃的屋子里,真的好香呀。” 乾帝走过来,拍拍安小朵的肩,“朕还以为你见了洛熙和长乐,心智大乱,没想到,你居然,还有如此敏锐的观察力。” “皇上过奖了,奴婢初时也未觉得有什么,是出来后,才悟到的。” “能悟到,就好,看来,朕召你来,没召错!”乾帝重又坐回到椅子上,对着身后的屏风叫,“洛熙,别躲着了,出来吧!” 安小朵一惊,洛熙?洛熙什么时候躲到这里了?她怎么没注意到? 只见屏风后的帘子一动,洛熙果然从里面缓缓的走了出来。 “皇上真是好眼力!”被皇上发现,洛熙倒还算镇静。 “并不是我的眼力好,是我,一早就明白,你会寻过来的,你躲起来,想必也是想听听,朕对你心爱的女子,到底说了什么样威胁的话吧?” 洛熙跪下,“皇上圣明!皇上,如今长乐的身体已经恢复,臣也该回到自己的家了,臣想很想念自己的额娘,臣想,即日就回。” 洛熙的话里明显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 乾帝微微笑着,说:“洛熙,你是朕的儿子,该为朕分忧。” “臣只能分国事之忧,分不了,家事之忧,但愿,皇上是真的记得臣是您的儿子,而不是,只把臣当成长乐的附属品。” 乾帝哈哈大笑,转向安小朵,问:“落落,你听出你的夫君话里的意思了吗?他这是怪朕,没有一碗水端平,只疼爱长乐,委曲了他呀。” 安小朵心里犯着嘀咕,面上却是风波无痕,听到乾帝的话,只是恬淡一笑,并不答话。 只听乾帝又说:“洛熙,暂时呢,你还不能出宫,不光你,连落落都得留在宫里。” “为什么?”洛熙猛地抬头,本来正跪着,这一激动,差点直接跳了起来。 “不为什么,朕担心你们三人日后相处不顺,会出事端,所以,先在宫里,在朕的眼皮底下,操练一番看看呀。” 乾帝的话,越说越悠闲自在,越说也越没正经,洛熙已经快崩溃了,蹭地站起来,说:“皇上,臣七尺男儿,岂能日日陷于这宫闱琐事之中,消磨岁月?皇上不记得臣以前跟您说过的事了吗?皇上,边关吃紧,外敌对大清国国土虎视眈眈,与国事相比,这家事,实在是不值一提!” 安小朵静静的听着,乾帝说:“洛熙,看来你的忍耐力比落落,是差了很多呀。” “皇上,民女只是一介草民,在皇上面前,如一粒微尘,皇上的风要吹向哪里,民女便只得往哪里去,洛熙是皇子,对皇上的话若是一味遵从,倒显得唯唯诺诺了。” 乾帝盯着安小朵注视半晌,说:“难得你这般冷静,朕倒也没有选错人,落落,朕此次召你进宫,作朕的大夫,只是一个幌子,朕要你,帮朕去做一件事。” “皇上请讲。” “朕要你,去延禧宫作卧底。” 安小朵的眼顿时瞪大了,洛熙也惊呆了,“卧底?”两人同时叫出声来。 “是,卧底,朕想知道,朕的梅妃到底在玩什么花样?这几日,朕去那里,她总是以自己身染脓疮为由,将朕拒之门外,可是,也不知怎的,朕一旦到了她的屋子里,便再也不想走,以前有此种感觉,是因为朕觉得她美貌宜人,让人不舍离去,可是,现今既见不到她面目,为何还有此种感觉呢,真是蹊跷至极。” 安小朵缓缓的说:“皇上是觉得,民女通晓医理,去查此事,更容易得手。” 乾帝点点头,转向洛熙,说:“你说的事,朕又何尝不惊心?只是,现今的兵权,大多落于允诺之手,而朕自梅妃进宫,也觉得自己有些浑浑噩噩,有些事,明明初时并不想那样做,可是,若是梅妃多说了一句,朕便不自觉的会去听,她这几日要不是病着,朕说不定还是那般晕晕沉沉,还好,现在沈将军已然请回,洛熙,朕也要你去做一件事,你出宫,去帮朕再请一个人回来,他做事,朕最是放心。” “皇上请讲。” 乾帝刚想说,苏公公走了进来,说:“皇上,那边的静玉轩已收拾好了,奴才来请侧福晋过去。” 乾帝说:“苏连志,朕安排你的事,你都记清楚了?” “皇上放心吧,奴才自会安排得妥贴。” “好,落落,你随苏公公去吧!” 安小朵看了洛熙一眼,说:“是,民女告退!” 乾帝说:“怎么还是民女?你都是朕儿子的侧福晋了,你若还是民女,那朕岂不是也成了草民?” 安小朵连忙改口,“臣女告退!” 洛熙拉住她,“凡事多加小心。” 安小朵想到他放在长乐炕上的衣服,心里又是一阵别扭,甩开他的手,说:“我自然会小心,你多关心自己吧。” 洛熙一头雾水,不明白安小朵又生了什么气,乾帝却是幸灾乐祸的大笑,洛熙苦笑着看着自己的这个皇阿玛。 安小朵没想到苏公公居然也是个乔装好手,红芷的手艺比起他,又逊了一筹,安小朵对着镜中的自己惊讶的张大了嘴,这个脸上带着几个小黑斑,看上去,老实得要命的丫环,真的是自己吗? 苏公公也很满意自己的作品,上上下下的看了看,说:“侧福晋,只怕是洛王爷看到你,都不会认出你来喽!走吧,奴才这就领您去内务府,明天呀,你就会被分到延禧宫了,那里面如今鬼里鬼气的,您可要多加小心呀。” 安小朵恬淡的笑,说:“苏公公放心,我呀,最喜欢捉鬼了。” 第二日,内务府的太监就把安小朵送到了延禧宫,临走前还跟那个梅妃说了一大堆废话,无非是什么知道宫里的丫环伤了,怕人手不够用,但再补充上一个之类的话。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二十五章 奉旨卧底 梅妃仍是只露出两只眼睛来看安小朵,安小朵装得痴痴傻傻的笑,梅妃垂下眼皮,对另一个丫环说:“浣纱,我累了,将她带到外面去吧,你陪我进来说说话。” 浣纱把安小朵带到外间,说:“也没什么大事,你就站在这里候着吧,主子什么时候叫你,你什么时候再过去,不叫你,不许去,听见了吗?” “听见了,呵,姐姐,你放心,我绝不乱跑。”安小朵讨好的看着那个丫环。 那丫环瞥了她一眼,“倒是蛮会说话的。”说完,拧拧屁股走了。 安小朵站在外间,就听里面两个人叽叽咕咕的,也不知说些什么话,她支起耳朵,也没听明白,听来听去,倒听得自己都想睡觉了,做皇宫里的丫环可真是无聊,也没什么大事,就这么站着,跟傻子似的,第一次来当差,怕引起梅妃她们的注意,她一直站着没敢动,只是眼珠一直不停的打量着自己所处的地方。 看来,这个梅妃喜欢红,大到窗纱,帘幕,小到茶具用品,全部一抹的大红色,就连外面种的花,也是色彩、丽火红的木棉花。 安小朵不喜欢红色,总觉得那是跟血一样的颜色,可能是在现代时,看恐怖电影看多了,因为,恐怖片里的女鬼一般都喜欢穿着红衣裳。 一阵风吹过来,安小朵又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气,这股香气,让人有点心潮澎湃,异常兴奋的感觉,安小朵抽抽鼻子,四处闻着,试图找出香气的来源,可这屋子里的气味实在太多了,严重干扰了她的鼻子的工作,她居然,又闻到了一股血腥气! 乖乖,怎么会有血腥气? 正想着呢,就听里屋啊的一声,似是梅妃尖叫了一声。 “娘娘,有什么事吗?要奴婢去吗?”安小朵叫了声。 “不关你的事,你好好的站着就是了。”是那个丫环的声音。 安小朵哦了一声,不再说话,就听那个丫环又低低的说:“娘娘,你不要动,奴婢给您上药了。” 不多时,可能药上好了,那个浣纱端着个盆子走了出来,安小朵又对她傻笑,她没理会安小朵,自顾自出去,经过安小朵身边时,安小朵看到盆里换下来的纱布,居然满是血迹。 怎么会有那么多血迹呢?不是说,是脓疮的吗?原来血腥之气就是从梅妃身上散发出来的。 这时,浣纱又在外面叫,“香香!” 香香?谁是香香?安小朵左右看看,突然意识到是叫自己,忙跑了出去。 “叫了你这半天,你聋呀?”浣纱没好气的说。 安小朵嘿嘿笑,“姐姐,我在家里吧,叫露珠,进了宫,才给取的香香,这,别别扭扭的,一时,也真是不习惯。” “你那露珠才真是别扭呢,宫里给你取的这名字,可雅多了。”浣纱不屑的说。 “是,姐姐说得对,姐姐的名字,也是进宫才取的吗?”安小朵笑嘻嘻的问。 “讲那么费话作什么,去,到小厨房把主子的药给熬了。” 浣纱从怀里掏出一包药,塞到安小朵手里。 “哦,我这就去。” 因为还刚吃过早饭,小厨房里没什么人,安小朵打开药包,仔细的看了看,只见里面有,王不留行,桑根白皮,甘草,黄芩等,她熟知药、,这几味药全是止痛止血的药,根本不会有治疗脓疮的功效,这么说,这个梅妃并非得了脓疮,而是有了刀伤,可是,她怎么会突然有了刀伤呢?好象也没听说宫里出过什么意外的事呀? 她发着愣,听见外面又响起了脚步声,连忙把药倒进了瓦罐里,准备生火。 药熬好了,她想端给屋子里的梅妃,浣纱却又把药碗接过来,说:“我来吧。” 一连三天,安小朵除了练站姿就是熬药,延禧里实在太安静了,那个梅妃甚至门都没出,日日躲在那屏风后,安小朵想起洛熙说过,好象那个梅妃跟她的丫环说过让人听不懂的外族语言,可是,这三天,安小朵的耳朵都快竖起驴耳朵了,却一句另类的话也没听到。 当然,她根本就听不到她们说话,她们好象总是在咬着耳朵说话,安小朵听不到,暗暗着急,到现在为止,她除了知道这个梅妃脸上不是脓疮是刀伤之外,其他的什么也没发现,看了,得用点特殊手段了。 安小朵的特殊手段就是听墙角,她发现梅妃和那个丫环浣纱的关系特别奇怪,大白天,她们两个说话,跟打哑语似的,到了晚上,人少了,那个丫环便会跟梅妃她说一些宫里的人和事,也是悄悄的说,只是,显然说的话太多,一直压低着声音,也不件容易的事,说着说着,浣纱的声音就会一点点的大起来。 安小朵常常装着打盹,偷听她们说话,浣纱跟梅妃说宫里的人和事时,那种说法,并不是谈论,而是带着一点介绍的感觉,比如,皇后是什么脾、,长得什么样,皇太后又是什么脾、,长得什么样,又有什么阿哥贝勒格格之类的,介绍的还挺细,偶尔,好象还能听见翻动纸张的声音,安小朵都快被糊涂死了,这又在做什么?那个梅妃在这宫中少说也待了三四年了,对皇宫里的人,简直是了如指掌,哪里还需要这个浣纱来为她介绍呢? 墙角听得久了,也会遇到鬼,安小朵有时听得太过认真,心里太奇怪时,会把自己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想着问题,有一天,正想得出神,突然发现浣纱站到了自己眼前。 她心里一惊,浣纱的眼里,有着深深的怀疑,是呀,放在她也是怀疑呀,因为浣纱刚才出来时,已经让她下去了,可她为了多听点事,便又多挨了一会儿。 这下怎么办?安小朵灵机一动,仍是茫然的瞪着眼,一动不动的保持着那种趴在椅背上的姿势,浣纱见她一动不动,便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安小朵憋住一口气,固执的保持静止不动。 浣纱的眼冷冷的,嘴角微微翘起,她从头发中取出一支簪子,对着安小朵的腰眼就戳了下去。 安小朵眼睁睁的看着那尖尖的簪子向自己扎来,却仍是不动,连眉头也不敢皱一下,心中却暗暗叫苦。 簪子插入了她的腰,安小朵啊的一声,猛地跳起,揉揉自己的眼,叫:“呀,姐姐,天亮了?” 浣纱瞪她一眼,“你是猪呀,天还刚黑呢。” 安小朵摸摸自己的脑袋,说:“天还刚黑吗?我刚才做梦,梦见有个黑影拿针来扎我,哎呀喂,这梦怎么做是跟真的是的,我的腰好痛哇!” 安小朵痛苦的摸向自己的腰,感觉手上粘乎乎的,拿到眼前一看,满是血,她当场哭开了,“姐姐,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呀,怎么做梦被人扎,这怎么还真的流血了呢?” 她哭丧着脸,惊惶不已。 浣纱不怀好意的笑,“你刚才,睡着了?” 安小朵连忙求饶,“姐姐,我不是故意要睡着的,下次再也不敢了。” “睡着了,为什么还睁着眼睛?” “啊?睁眼睛,没有呀?”安小朵装出一头雾水的样子来。 “有!你那叫看鬼眼!你是招到鬼了!”浣纱阴阴笑着,安小朵尖叫着跑开了。 无端被扎了这一下,反倒激起了安小朵的倔强脾气,她跑了一通,又偷偷的潜回去,料想浣纱定然不会想到她会去而复返,便大胆的趴在窗边往里看,这一看,吓一跳,那个梅妃头上的白纱全部取了下来,那张脸,横七竖八的,全是血红色的刀疤,安小朵缩回去,心里像揣了无数只小兔,一个劲的跳,这是什么状况,难道梅妃嫌自己不够美,整容了? 第二日,借着去治伤的机会,安小朵把自己发现的情况,告诉了内务府的小李子,不久,小李子返回来,说:“皇上要你继续盯着,他今日会去延禧宫。” 回去后,安小朵心神不宁的等着,一直到晚上掌灯时分,乾帝也没有来,倒是浣纱一直盯着她看,说:“你今天是怎么了?” 安小朵哭丧着脸,“姐姐,你说,为什么做梦梦到的事,却在身上应验了呢?我好怕!” 浣纱咯咯咯的笑开了,边笑又转向屏风里,也不知跟梅妃又说了些什么,只听得梅妃在里面也是一阵爆笑。 那一声笑,尖而高亢,安小朵心中一动,这样的笑声,像是在哪里听过,尖细,带点不屑,有些阴森森的感觉。 她努力的在记忆里搜寻着,只听外面太监一声高叫,“皇上驾到!” 乾帝来了?她也连忙跪倒,叫:“皇上!” 里面的笑声嘎然而止,乾帝走下龙辇,眼风扫过安小朵。 梅妃和浣纱帮从屏风后走出,乾帝见到梅妃,便招招手,说:“盈盈过来,朕前几日心情不好,没吓着你吧?” 梅妃娇声说:“皇上,都是臣妾的错,臣妾正想去皇上那里赔罪呢。” 乾帝一愣,“怎么?爱妃,好了?” “是,皇上,臣妾现在,已差不多快好了。” 安小朵愕然,怎么可能,这两三天前伤口还流血的呢。 只听乾帝笑道:“既已好了,便让朕瞧瞧吧,朕也是有日子没瞧到爱妃的娇颜了。” 梅妃应着,“皇上稍候!”遂由浣纱陪着,转向了里间,不多时,走出来,安小朵目瞪口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二十六章 深宫谍影 那张脸,光洁明净,一丝疤痕也未有,因为是脂粉未施,反而更显得素净可人,只是面色稍见苍白,安小朵看在眼里,心里说不出的古怪,这是,梅妃吗? 她只见过梅妃一面,但那样的、丽绝伦,与现今的出水芙蓉又是两种风情,她看看乾帝,见他也是看得痴了,喃喃的说:“盈盈,朕没料到,你素颜竟是更加的动人。” 梅妃娇笑,说:“浣纱,去燃一枝安息香,去去这屋子里的药味,皇上,今晚既来了,便留在妾身这里吧,妾身这几日,也一直想着念着皇上呢,只恨自己生了病。” 安小朵呆呆的看着梅妃,心里乱得不行,突然闻到一股奇异的香气,原来,浣纱已将安息香燃起来。 乾帝看着梅妃,只觉得她清清淡淡便如雨中一朵清荷一般动人,当下应道:“朕既来了,自然是没打算走,爱妃,你真是好香呀!” 安小朵目瞪口呆的看着乾帝神魂颠倒的往梅妃身边靠,这,这都什么人呀?不是让她、查她的妃子的吗?这会儿,怎么又把持不住了?唉,这根沈子轩的定力,真的是没得比。 安小朵坐在那里犯傻,浣纱拉着她,她也不动,浣纱扯起耳朵便把她拉了出去。 安小朵啊啊叫,随着浣纱往外走,只听梅妃在里面说:“让皇上见笑了,这是内务府新送来的丫头,有些粗傻。” 乾帝说:“粗傻倒不怕,只要听你的就好。” 只听得那梅妃又是一阵娇笑,声音渐渐低下去,安小朵待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星星,不知道自己这深宫里的小间谍,到底还要不要做下去。 第二天清早,浣纱一大早出去了,也不知是干什么去,安小朵和另外几个丫头在外面候着,这时,乾帝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皇上,请洗漱!”她说。 乾帝嗯了一声,随她走出去,把手伸到脸盆里洗了洗,安小朵瞅个空子,在他耳边说:“皇上,您看我要有必要再待在这里吗?” 乾帝看了她一眼,只说了三个字,“待着吧!” 安小朵要晕了,不是吧,你怀疑她,不理她,冷落她,不就OK了,老把我押在这里做什么呀,我很闲吗?我可是救苦救难的声名远扬的安然堂的大夫呀。 “皇上,这里面太古怪了,我看不出是怎么回事呀?” 乾帝苦苦脸,“朕也看不出,朕也很糊涂,朕也不明白,为什么一见到她,就走不动了,不行,你必须在这里,给朕查个明白。” 乾帝吃了饭,抹抹嘴,抬起屁股走人了,安小朵只好又苦逼的开始她的无聊的深宫间谍生涯。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的心里,也真是纳闷死了,明明前天晚上看到的,是那般恐怖的情形,怎么,一下子,又大变脸了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又是一个漫长的让人发困的夏日,梅妃睡了午觉,那个浣纱居然也跟着一起睡了,安小朵和其他几个小丫环还得在一边傻子似的站着,一个叫烟雨的小丫环小声的对安小朵说:“你说,同样都是丫环,为什么浣纱的命这么好呢,这阵子,主子越发的、她了。” 安小朵说:“有什么办法,人家命好呐!” “可是,以前虽说也很、,却不像现在这个样子,现在,好象什么事,都得听浣纱的。” “是吗?以前不是这样?” 烟雨摇头,“反正我觉得咱们主子呀,现在怪怪的,好象整个人,都变了,不是原来的那样子了。”烟雨说完,又抵了抵另外一个丫环说:“雨晨,你晨觉得呢?” 雨晨皱起眉头,说:“是有那种感觉,可是,那脸,明明就是咱们主子的脸呀,为什么,总觉得,有点陌生呢,唉,真是的,可能是她病了,也可能,是有日子没见到她的脸的缘故吧。” 烟雨又说:“你说,咱们主子这病,真是奇怪,没见到她生什么脓疮呀,倒常是见她咳嗽。” 雨晨说:“你没太医院的人说嘛,起脓疮前,都要先发烧咳嗽的。” 安小朵在一边听着,又是一个头,两个大,忙问:“咱们主子这样,有多久了?” “多久了?”烟雨眨眨眼,“好象就从那天夜宴开始是吧,雨晨?” “嗯,那天晚上,主子就说不舒服,镇国将军还专程来看她了呢,说来也是奇怪,那天夜里听见主子咳嗽得厉害,可是,第二天再看,便满脸罩了纱布,一点都不咳嗽了。” 安小朵听着这些丫环们的窃窃私语,心里的疑云越来越深。 那些丫环们越说越兴奋,便又开始说起宫里的其他事来。 雨晨说:“你们见到了吗?皇上新收的那个义子,长得可真是俊俏,我听一个公公私下里说,他虽是义子,其实却是皇上的私生子呢?” “是吗?那她不就是皇子?” “那是,皇上很喜欢呢,连最心爱的长乐格格也给了他,他这回可发达了。” “是呀,听说长乐格格为了他,差点连、命都丢了,脸也毁了。” “但我瞧着他,却不像那无情无义的人,格格有病那时候,倒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每日里给她洗脸梳头喂饭,连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在一边瞧着,也真是眼热得很,唉,什么时候,也有这么一位英俊的男子那样细心体贴的待我呀,我就只羡鸳鸯不羡仙喽!” 说这话的丫环立即被其他几个人善意的嘲笑着,一时间几个女孩子疯疯颠颠的闹成一团,只有安小朵暗自神作伤,洗脸梳头喂饭?看来,他们真的已经有了亲密的关系了。 这样一想,心便灰蒙蒙的,全是绝望的烟雾,她也不是没见过洛熙和长乐在一起时的情形,可是,那时倒真没想到其他,现在见到两人的衣物皆放在一处,显然是不分彼此了,男女之间,有了肌肤之亲,感情自然会又进一步,她在洛熙的身里,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容身之地呢。 想到这里,便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也不想再听那帮丫环胡扯,便走到一边,找个地方坐下来,打盹。 除了打盹,真的没有办法掩饰自己内心的落寞和即将涌上来的泪水,心里正迷迷糊糊的,突然听到浣纱的一声厉喝,“你们这些贱蹄子,是不是都闲得发慌是吧?没事在这里瞎嚼什么舌头,赶紧给我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那帮丫环顿时作鸟兽散,安小朵忙站起来,揉揉眼睛。 浣纱看她一眼,不由的笑一声,“我说香香呀,我看倒是你最乖!” 安小朵傻笑,“嘿嘿,姐姐,我只是听不懂,她们说话说得好快,我都听不明白的,她们也不理我。还说什么鸳鸯什么仙的,哎呀,听不懂!” 安小朵边说边傻傻的摇头,装出万分迷惑的样子。 浣纱看着她,笑着去了。 傍晚时分,安小朵交了班,回去休息,但她哪里睡得着,那些丫环们的议论也让她心神不安,她瞅了个空子,溜去找苏公公。 苏公公见到她,忙把她拉到了静玉轩里,不多时,乾帝也过来了,安小朵看到他,忙问:“皇上,您觉得,现在的这个梅妃跟以前的梅妃有什么不一样?” 乾帝皱着眉,说:“朕也说不出来,怎么,你那边,又有新的发现?” “皇上,奴婢之前从未见过梅妃,自是不知道她有什么变化,可是,那些丫环都议论说,梅妃的脸,还是原来的那张脸,可是,总觉得像见了一个陌生人。” “她们也都这样说?”乾帝失声道。 安小朵听到他话里的那个也字,忙问:“皇上,您也这样觉得吗?” 乾帝苦恼的拍自己的头,说:“朕也不知怎的,只要到了她那里,见了她,便只是情绪激动,等再从她那里出来,又像做了梦一般,那天一早我醒来,越看梅妃的脸,越觉得陌生。” “可是,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呀?”安小朵坐下来,双手托腮,冥思苦想。 “所以呀,落落,你还得回去,帮朕查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你何苦费那么多事,直接把她拘起来问,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安小朵觉得自己快闷坏了,实在不想再回去。 “朕虽是皇上,却也不能毫无理由的拘人呀,再者,这人,也不是普通的嫔妃。” 安小朵突然发现,装傻实在是一件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虽然那些宫女们明里暗里的都叫她傻姑,可是,有什么关系,因为傻,浣纱格外的信任她,那个屏风,安小朵终于也有机会进一进了。 “香香,你进来,把主子的炕,收拾一下。”浣纱对着安小朵喊,安小朵哦了一声,慢慢的走过去,自从进了延禧宫,她有意识的把脚步放慢了,人傻嘛,自然动作迟缓,哪有傻子还风风火火的。 浣纱已习惯了她那种慢吞吞的步态,见她走到眼前,便又小声说:“我出去一趟,你伺候主子,别的不需要,只是见到皇上或者皇上身边的人来了,便大声的叫一声,让里面的主子听到就行了。” 安小朵张着嘴,“啊?好,可是,为什么呀?” 浣纱说:“你不懂,我们主子见皇上时,自然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但是皇上呢,又不是天天来,我们主子偶尔也想偷个小懒,不梳洗之类的,若是让皇上看到她那幅样子,只怕就不喜欢了,知道了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二十七章 诡异的香气 “哦,知道了!”安小朵眼直直的,猛不丁应了一声,把浣纱吓了一跳,“你呀,可真是的,好了,我走了,我走后,其他的婢子,谁都不许进入主子的内室,知道了吗?” “知道了。”安小朵依然保持那种迷糊状态。 真是欲盖弥彰,说得越多,越说明有鬼,但是,那屏风背后,到底是怎么样的呢?安小朵的心里跟长了草似的,但也不好太过心急,只是在外面问:“梅主子,刚才浣纱姐说要整理炕铺的,还理不理呀?” 梅妃在里面应了声,“好吧,你来吧。” 安小朵走进去,里面还是一片耀眼的红色,炕上横七竖八的扔了许多衣服,也不知梅妃在做什么,她一进去,便开始慢慢的叠衣服,那些衣服大多是、丽的颜色,大朵大朵的红花,由金线镶着,说不出的富贵华丽,安小朵边看边作出要流口水的样子。 梅妃自从见安小朵进来,便一直缩在梳妆台边的镜子边发愣,始终以背对着安小朵,她静坐了半晌,见这个傻丫头只是对着那些花花绿绿的衣裳瞪眼,自始至终没向她瞧一眼,倒也有些奇怪,便问:“这些衣服,你喜欢吗?” 安小朵这才回头看她,脸上堆满献媚的笑,“喜欢呀,嘿嘿,很好看哎。”她又开始傻笑。 “好看,我便赏了你吧!”梅妃懒懒的说。 “啊?为什么?为什么要赏我呀?”安小朵傻傻的问,眼直直的盯着梅妃,现在的梅妃,纱布倒是不缠了,只是,罩了一条薄薄的白色面纱,见安小朵问她,便轻笑一声,笑声中有着不满,“不为什么,我不喜欢这些衣服了,我才不喜欢别人的东西。” 最后这一句说得特别的轻,有点自怨自叹的感觉,说这话的同时,梅妃又将脸转了过去,安小朵一心想看到她面纱下的脸,便把那些衣服拿起来,朝着梅妃的方向,把衣服在空中使劲一抖,大笑着,“哈哈,穿新衣服喽!” 梅妃脸上面纱微微动了动,安小朵就从那掀起的一角里,再次发现了一条惊心触目的伤痕。 这是怎么回事?她的脸,是伤着的,那皇上看到的那张脸,又是怎么回事? 还是?那张脸,是假的,人皮面具?像洛熙之前用的骆寒的那张脸一样? 人皮面具要做得逼真倒也不难,可是,要把一张人皮面具做成某一个人的脸那样真切,那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这个梅妃,到底是怎样受的伤呢? 安小朵边叠着被子边想着,一不小心,被角碰掉了炕前小桌上的一只锦盒,安然刚想用手去捡,忽听梅妃大叫,“不许碰!” 安 小朵呆呆的把手拿回来,“主子,是被子碰的,我没碰!” 梅妃瞥她一眼,走过来,捡起那锦盒,因为掉到地上,盒盖打开了一点点,露出一小块人的肌肤一样的东西,她暗暗心惊,脸上却仍是傻笑着,又把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是被子碰的,我没碰!” “行了行了,你去吧,不用收拾了,我有些口渴,你去端杯酸梅汤来喝。” 安小朵应着去了,不多时,便把酸梅汤端过去,梅妃喝了几口,像是很心烦一般,歪倒在炕上,在上面拧来拧去,不多时,炕上又是一片狼藉。 安小朵突然想起浣纱点的安息香,便走出去,翻箱倒柜的找。 梅妃在里面叫,“香香,你在做什么?” 安小朵手脚轻捷的翻弄着,边粗声粗气的应着,“主子你睡不着觉,我找浣纱姐姐点的安息香给你点上呀,那次皇上来了,不就是点了安息香,你们很快就睡着了。” 梅妃哭笑不得,“说你傻,你还真是傻,那怎么会是安息香的原因。” “不是安息香的原因?那为什么那香,要叫安息香呢?”安小朵一边问着傻问题,一边手脚不停,一抬眼瞅到最高的柜子上放置的那一只锦盒,轻轻的取下来,打开,里面一个红色的大石块样的东西,散发着一股奇异的香气,她心中一喜,终于找到那股香气的来源了,她小心的抠下一块,又把那东西放回原地。 锦盒刚刚放好,浣纱就一脚迈了进来,看见安小朵,问:“香香,你在柜子边作什么呀?” 安小朵的手里还攥着那一小块香,心里紧张得要死,脸也不知为什么一个劲发红,浣纱见她异于平时,便又走近了些,看到安小朵头上的那只锦盒,脸色变了变。 “我在找安息香想给主子点,可是不知怎的,找到这里,就觉得头好晕,脸好烫,还好想睡觉哦!” 浣纱还想再说什么,里面的梅妃又叫,“浣纱,你回来了,他怎么说?” 听见梅妃问话,浣纱匆匆的进了去,两人又在里面窃窃私语。 他?是男的还是女的?安小朵还想再偷听一会,浣纱突然伸头说:“香香,你又傻站在那里做什么?” 安小朵哦了一声,茫然的说:“我应该到哪里站呀?” 只听梅妃在里面说:“好了,浣纱,你老盯着她做什么,一个傻大姑,不行,我必须亲自出去一趟。” 梅妃的声音略有些急躁,因而声音大了些。 浣纱不知说了些什么,她的声音又低下去,安小朵见也听不出什么意思,想到手里还有一小块药粉等待签定呢,便匆忙走了出去。 一出门,就见雨晨在那里皱着眉头,哭丧着脸。 “雨晨,嘿嘿,你怎么了?”安小朵凑上去问。 雨晨瞅她一眼,没理她。 真是自讨没趣,可是,既然做了傻子,不就是天天要做自讨没趣的事吗? 安小朵又问一边正忙着打扫的烟雨,“好奇怪哦,她怎么了?” 烟雨没好事的瞪她一眼,“好了,你是不是很闲呀?” 安小朵嘟嚷着,“是呀,我是很闲呀,你们都在忙什么呀?为什么我没有事情做?主子都偏心你们,给你们事情做,不给我事情做。” 雨晨哭笑不得,烟雨听到这句话,却突然拉过雨晨,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安小朵傻站着看她们两个人叽咕,雨晨说:“香香,我给你事情做,好不好?” “好呀好呀!”安小朵拍手笑,差点把手中的药粉撒出来,这才想起来自已正事还没做呢,怎么倒跟这两个丫头胡扯开了,看来,有时候装傻也会使人的智商降低。 雨晨笑着说:“好香香,主子让我出宫给镇国将军送一样衣裳,我这边呢,走不开,你帮我去,好不好?” “啊?出宫?好哎好哎!”安小朵手舞足蹈,雨晨看到她高兴成那个样子,突然又有些不忍心了,烟雨在一边小声说:“雨晨,你可别忘了,你可有过一次教训了?再说,让香香去,不会出事的,你看她那样子,能出什么事呀?” 雨晨叹口气,又看了安小朵一眼,说:“也是,香香,你等着,我把衣服拿过来。” 安小朵不动声色的瞅着这两个小丫环,心里跟明镜似的,允诺那可是千古难寻的大、棍,那个雨晨却是清秀宜人,落到了允诺手里,自然是羊入虎口,也难怪她怕,说实话,就连安小朵自己心里也不能说一点惧意都没有,但是,可以出宫哎,她都快要在这个地方活活闷死了,出去溜达一下也好,再说,苏公公给她的这身皮囊有点拿不出手,估计允诺也看不眼吧。 这时雨晨已将一个包裹取了出来,塞到安小朵手里,又递给她一块腰牌,说:“你快去快回,别在外面瞎转,小李子的马车已经在外候着了。” “啊?还有马车可以坐?”安小朵双眼放光,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坐在马车里,安小朵开始翻弄雨晨交给她的那个包袱,里面还真的就是几件衣服,真是莫名其妙,就几件衣服还得大老远的给送去,脑子进水了。 安小朵又开始研究手里的那些红色药粉,虽然她在古代也从医多年了,但是,却始终分辨不出这里面的成分到底是什么,只觉得奇香无比,只是轻轻的放在鼻间一嗅,便觉心神荡漾,遂从腰里摸出一块手绢,将那些粉末包上,准备在回来时拿去给乾帝看。 枯坐无聊,掀看车帘一看,记忆中应该离镇国府还得一段距离,安小朵便又把那些衣服扒拉出来看,衣服摸起来顺滑无比,显然是上好的丝绸,这上面绣的这是什么呀,像是花,可是又有点乱,安小朵翻来覆去的看,这绣得横平竖直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怎么有点,像现代中闰蜜楚妞画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地图呀? 地图? 安小朵心一下子提起来,她忙又仔细的看,里面花色繁杂,眼一会儿就看花了,她揉揉眼,学聪明了些,只沿一个丝线的颜色去看,终于发现,如果把其他颜色都除去,那么,那条黄色的丝线,分明就是一张详尽的地形图! 这画的是哪儿呢?她看不出来,但觉得每次有黄丝线的地方,便会有一点点的红色杂在其间,她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这时,只听驾车的太监小李子说:“香香,镇国府到了!” 安小朵心中一惊,怎么这么快?她的脑子飞快的旋转着,虽然她看不到这绣在衣服上的地形图到底画得是什么意思,可是,梅妃想要传递给允诺的信息,总归是没有什么好事,她得搞点破坏才行,怎么搞呢?真是急死人,如果有针线就好了,她在上面再给乱缝一通,可是,没有呀,怎么办?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二十八章 绝世春药 对了,没办法缝,那就拆吧! 安小朵忙活着,用牙齿咬着丝线,把那些小红点全部拆掉,正拆着呢,小李子的头伸进来,她连忙闭上眼装睡。 小李子照着她的头就是一巴掌,“死丫头,还睡,一天到晚睡不醒,也不知内务府送你这个傻丫头来做什么?快点起来了!” 安小朵慌乱的抬起头,“啊,天亮了?” 小李子简直是无言以对。 这时就听外面一个声音响起,“小李子,你们主子送给我的衣服,带来了吗?” “带来了,将军,香香!” 安小朵笑嘻嘻的跳出来,把衣服往允诺手里一塞,说:“将军,衣服在这里。” 允诺看着她,“你是谁?看着有些面生呀?” “嘿嘿,我是新来的,将军,我叫香香。” “不是让雨晨送来的吗?” “雨晨说让我帮忙送来的,我没有事情做,嘿嘿,她们都好忙。” 允诺皱着眉看了她一眼,说:“好了,回吧!” 安小朵摆摆手,刚想上车,发现小李子却还在那里对着允诺的背影点头哈腰,心下厌烦得很,便拍了拍他的肩,“好了,将军都走了,你还拜什么拜呀?” 她忘了那包药被自己塞到了袖子里,这么一拍,那药便掉了出来,她若无其事的捡起来,却见小李子愣愣的看着自己,双眼发直。 安小朵瞪她一眼,说:“走了!”她跳上车,小李子驾起了马车,又行了一阵,突然跳下来,闯进马车里, 抱着她就亲。 安小朵大惊,这是什么状况?这小太监的某个部位不是已经给咔嚓了吗?怎么还这么冲动? 她拼命的挣扎,一脚把小李子踹到了马车下。 这一脚踹得可不轻,小李子在下面直叫唤,安小朵冲他吐口水,“你要死呀,你想做什么?当我傻便好欺负吗?我娘可教我了,要是有男人敢欺负我,就一定要使劲的踹他胯下!” 小李子爬起来,自己也有些糊里糊涂的,问安小朵:“我刚才,真的抱着你亲?” 安小朵哼一声,“你自己做的好事,还敢来问我?看我不向主子去告状去!” 小李子对着自己的脸一个劲的打,“香香你可千万不要说,我真没那想法,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怎么跟鬼使神差似的,香香,我下次可也不敢了!” 安小朵看他那情形,悔恨不已的样子,自己也犯起了迷糊,按说小李子也不该这样做,如果他真对香香感兴趣,也不会这么莽撞呀? 难道,是那包药? 或者,那包药,本身就是极厉害的春药? “好了,我不告发你就是,快快回宫吧!”安小朵说,小李子连连对她施礼,“谢香香姑娘。” 进了宫,安小朵谎称自己要上茅房,要小李子先回去,自己却忙不迭去找苏公公。 苏公公一把把她扯进了静玉轩,不多时,乾帝也进来了。 安小朵把那包药拿出来,刚刚打开包,只见乾帝突然两眼发直,直向安小朵扑来。 天哪,一天被这样突发的郎恐吓两次,这还要不要人活了? 乾帝扑得快,安小朵躲得也快,而苏公公的动作更快,哗地一盆水泼向乾帝。 乾帝在瞬间清醒过来,苏公公连忙跪下,“皇上恕罪,老奴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无妨无妨!”乾帝摆摆手,指着安小朵手里的药包,说:“这,这是什么东西,效力居然如此之大?” 安小朵摇摇头,“奴婢也不知道,但是,就皇上的反应来看,必是极厉害的春药。” 乾帝微有些尴尬,说:“苏连志,去请太医院的周树明来。” 苏公公应着去了,安小朵说:“皇上,还有一件蹊跷事。” 当下又把衣服上绣地图的事说了,乾帝拿出纸笔,说:“你画个大致的样子给我看。” 安小朵凭借脑海中残留的一些印象,画了一部份出来,然后又说:“在那些黄色里面,还有一些小红点。”说着,又把那些小红点也点上去。 乾帝对着安小朵的涂鸦凝神看了很久,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凝重,到最后,手微微发抖,脸上也沁出汗来。 安小朵在一边看着,轻轻的问:“皇上,这,这到底画的是哪里呀?” “是朕的皇宫!” “啊?”安小朵目瞪口呆。 “那些小红点,就是朕皇宫里的防御点。” “天哪!”安小朵抹抹汗,“难不成,允诺他们真要动手了?” 这时,苏公公带着一个面色白净的中年人走了进来,“皇上,周太医来了。” 安小朵把手中的药包交给那个周太医,胡天打开纸包,只嗅了一下,但即退了开去,面色赤红。 幸好安小朵早有预备,从杯子中沾了点冷水洒到他脸上。 “这是西域最为厉害的迷情药,姑娘从何处得来?” 安小朵看看乾帝,乾帝说:“你先不要问从何处得来,只说,这药,用久了,会怎么样?” 周树明低下头,“回皇上,微臣也是年轻时从一个西域游医那里,见过此药,当时尚且年轻,因为此药,几乎铸成终生大错,所以记忆犹新,只知道此药药、极强,只一点微粒掺杂在普通的薰香里,便足以让男人魂不守舍,若是、制成香水,洒在女子身上,更有让男子心断魂销之功,至于久用会如何,臣委实不知,但此药极难得,传说是西域一个贫苦的乡下医生所制,所用药草,皆为世所罕见,几乎费尽他半生心血。” 安小朵奇道:“那个医生,没事研制这个药作什么?” 周树明微微笑,“只是想留住心爱的人。” “哎,这药对女人不是不起作用吗?” 周树明说:“姑娘,我没说那个医生是男子呀,那个医生本就是女子呀?” 安小朵说:“那她留住了吗?” 周树明笑道:“没有,就是因为没留住,她才伤了心,索、便将那药出售,后来,她虽未有心上人相伴,却富甲天下,为当时西域之首富,而她研制的那种药,价格也一再攀升,高到无法想像的地步,所以我才问,姑娘这药是从何处得来,因为,除非皇室贵族,否则再也无人能买得起。” 安小朵瞠目结舌,天哪,那个锦盒里,可是有好大的一块呀,足有,十几个一两吧? 乾帝摆摆手,“好了,朕知道了,你去吧!” 周树明一肚子的疑问,得不到解答,但也只得躬身告退。 “苏公公,洛熙那边,有没有动静?人,找到了吗?”乾帝问。 “回皇上,洛王爷说今晚可到,刚才老奴就想回皇上的,被这事耽搁了。” “你让人去接他们,让他们不必回宫,先去镇国府把那些衣服给朕弄出来。” “是,皇上!”苏公公刚想退出,安小朵说:“皇上,刚才事儿多,有件事,奴婢还没来得及跟你说,那个地图,衣服上那个地图,上面那些红线,小红点,奴婢已经给拆下了……” “什么?你拆下了?”乾帝突然转身,激动的扳住安小朵的肩。 “是,是呀,不该拆?”安小朵吓坏了。 “该拆,太该拆了!哈哈哈!”乾帝开怀大笑,“儿媳妇,你不错,你,很能干!朕很开心!” 安小朵脸上的汗唰唰的往外冒,儿媳妇?这叫得,也太肉麻了吧? 乾帝笑罢,说:“你拆掉那些红线,那些地图,便一无用处,落落,你立了大功了,朕也该布下暗防了,那些惦记朕皇位的人,朕保证,他们会死得很惨!” 天色渐渐暗下来,安小朵说:“皇上,奴婢该回去了,去晚了,只怕她们要疑心了。” “好,你先回吧!朕今晚,也要去,朕去给他们吃定心丸!” 安小朵应着去了,回到延禧宫,浣纱正在满世界找她,一看见她,一扬手一个大巴掌抽过来,“死婢子,说,你跑到哪里去了?” 安小朵暗暗叫苦,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丫的被你打两次,姐记着呢,秋后一起算帐。 “说呀,跑哪去了?”浣纱横鼻子竖眼的问。 安小朵没出息的捂着自己的头,连连叫着:“姐姐别打,不是送衣服去了吗?” “你送衣服?” “是呀?落落说我去最安全呀!” 浣纱冷笑,骂:“这个死妮子,能看上她是她的福份,倒还装起来了。” 安小朵傻傻的问:“姐姐,看上谁呀?” 浣纱没好气的回她,“看上谁也看不上你,你倒长得,真是很安全。” 安小朵在心里暗骂,“你才长得安全呢,姐花容月貌,真面目出来吓死你。” 脸上好好的又被抽得发红,照照镜子,乖乖,五个手指印,清清楚楚的,真是晦气。 浣纱说:“别傻站着,给娘娘熬药去!” 安小朵哦了一声,刚想向小厨房去,就听外面太监又开始鬼叫,“皇上驾到!” 浣纱连忙拉住她,“快别去了,到屋子里跟主子说皇上来了。” 安小朵跑到屋里,梅妃早已不慌不忙的迎了出来,那一张脸,肤如凝脂,完美无比。 乾帝其时已缓缓的走了进来,见到梅妃,便说:“落落,朕想死你了。” 梅妃娇笑着,说:“皇上既想臣妾,怎么这些日子不来?” “唉,没办法呀,忙呀,你不知道,那西北边关又开始闹腾了。” “哦?又有外敌来犯呀?听说,皇上要派沈子轩将军去那里?” 乾帝嗯了声,梅妃吩咐浣纱,“皇上来了,把咱们最珍贵的安息香点上。” 浣纱笑着去点,乾帝说:“这皇宫里,朕就只闻得惯你这屋里头的香。”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二十九章 雨晨之死 安小朵在一边担心的看着,乾帝冲她笑了笑。 梅妃眼尖,说:“皇上,喜欢这个婢子?” “喜欢?不,朕是觉得她好笑,怎么着,这脸上的印子那么清楚,准是又犯错了吧?” 浣纱接过来说:“可不是嘛,这丫头太笨了,毛手毛脚的,还喜欢到处乱跑。” “嗯,粗笨的丫头就要多、教,朕,也要好好的、教自己手下的嫔妃!” 乾帝说这话时看着安小朵,安小朵心中暗笑,知道他话里的意思,是说日后定后为她出气。 安息香点起来了,奇异的让人心神荡漾的香气弥漫鼻间,乾帝又开始发痴了,无关人等统统的躲了出去。 这时候其实是最好混的,梅妃专心伺候皇上,浣纱专心在外候着,安小朵决心再跑出去撒撒欢。 谁知刚一跑出去,就遇见了长乐。 不光有长乐,连洛熙也回来了。 不是说,要天黑才能到的吗?安小朵看到他们俩,忙就势躲到了一株海棠花后面,这时,只听长乐欢喜的说:“洛熙,你可回来了,这几天,皇阿玛都安排你做什么去了?” 洛熙淡淡的笑着,说:“一件秘密的事,自然是不能跟你说。” “你不在,我都闷死了,对了,洛熙,你看我的脸,伤痕有没有淡一点?” 安小朵偷望了一眼,已是傍晚,天色略有些发暗,她什么也看不到,只看到洛熙的手,在长乐的脸上轻轻的抚了抚,说:“真的淡了好多,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长乐,其实你也不用跟这个疤痕较劲,哪怕有这疤痕在,你在我心里,也是一样美的。” 长乐咯咯的笑起来,“你只是嘴上说说,我不相信。” 洛熙争辩着,“真的,长乐,因为这疤痕,我会,会更加的疼惜你!” 长乐的笑声更加清朗快乐,“我不信,除非,你亲我一下!” 洛熙左右看了看,说:“长乐,这,天还没黑呢,被人撞见了不好,我还有事,要向皇上禀报,你先回去,好不好?” “不行!就要亲!亲一下嘛!”长乐开始撒娇,安小朵在一边听得失魂落魄,就见洛熙的嘴唇贴到了长乐的脸上,长乐搂住了他的脖子,安小朵再也没有勇气看下去,转身就跑,谁知心慌意乱,偏偏绊到了海棠树下的一块大石头,扑通一声摔到了地上。 “谁在那里?”洛熙飞身过来。 安小朵心下气苦,却又不能撕破伪装,只得应道:“奴婢是延禧宫的丫环。” “你在这里做什么?” “奴婢的镯子掉了一只,在这里找了半天没找到,反而被石头绊了一下。” 这时长乐走过来,说:“洛熙,一个小丫环,别管她了,咱们走吧,今天小厨房做了道糕点,可好吃呢,你先别去皇阿玛那里,他现下呀,在梅妃那里呢。” 洛熙哦了一声,陪着长乐往前走,安小朵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的背影,天没有黑,可她的心空,却完完全全的黑了下来。 她其实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她这么待在宫里,为了什么呢?这个乾帝横女夺爱,她为什么还要屁颠颠的在这里给他当间谍呀,她为了什么呀?她怎么就稀里糊涂的,就应承下来了呢? 想了一晚上,脑仁想得生疼,早上起晚了,又挨浣纱一顿臭骂,真是倒霉透了。 但更倒霉的事,还在后头,中午时分,延禧来了一个陌生的男子,一进门,就跟梅妃浣纱她们窝在屋子里,等那人一走,梅妃开始厉声叫唤着。 “香香,雨晨,你们两个人,给我死过来!” 安小朵吓了一跳,出了什么事?雨晨这时也慌慌的跑过来,两人一起跪在屏风外面。 “香香,昨天,是你送的衣服吗?” “是呀,娘娘,奴婢好好的送到将军手里了?” “我听小李子说,那衣服,你打开看了?”梅妃的声音阴冷无比。 安小朵听到这里,心中明白了,肯定是允诺收到那衣服,发现衣服里的地图标记不见了,抓狂了。 知道是什么事,她就继续装憨,说:“娘娘,我看了呀,那衣服真好看,嘿嘿!”她傻笑着。 “说,你对那衣服做了什么手脚?” 安小朵连忙叩头,“娘娘,我就拿手在上面摸了几下,好滑,没把脚放上去。” 梅妃气极,不再理她,又问落落,“雨晨,你说,你对那衣服,做什么了?” 雨晨吓得浑身发抖,“娘娘,奴婢拿了衣服,便一直放在屋子里,连动都没动一下呀!” “哼,那倒见了鬼了!浣纱,给我掌嘴!” 浣纱走出来,对着落落就是几个大耳光,雨晨的脸当时就肿了,嘴也流出血来。 安小朵愣看着,一不留神,浣纱的耳光又招呼到自己身上来,她哇哇乱叫,“姐姐别打我呀,我真的没放脚在上面呀!” 这时,梅妃说:“浣纱,拿根针来,我要一点点的扎她们,直到她们招了为止!” 雨晨尖叫着,连呼饶命,安小朵却一直盯着梅妃,看傻了眼。 她敢肯定,这张脸,不再是面具,而是真实的人脸,上面,有隐约的极淡的疤痕,若不是梅妃站得离她那么近,她是断然看不出来的,这么说,梅妃的脸,已经好了,只是,为什么这张脸,看起来那么熟悉?那种熟悉的感觉,难以描述,她确信在此之前,自己从来没见过这张脸,可是,那种神情,那种神色,却偏偏又熟稔无比,这是怎么回事? 她心内大为震惊,只顾呆呆看着,这时就听身边的落落猛地尖叫一声,回头一看,真是七魂走了六魄,不是吧?这是红岩里的渣滓洞?不然,为什么那个梅妃居然拿了根针去挑雨晨的指甲? 雨晨尖叫了几声,晕了过去,梅妃阴阴的笑着,又转向了安小朵,她的眼珠骤然变成了可怕的绿莹莹的颜色,安小朵大吃一惊,一个人影在她的眼里一闪而过,来不及多想,她爬起来就跑。 她才不要被这、的女人扎,她已经够郁闷的了,才不要再这么凄惨,她飞跑出宫,大声嚷嚷着,“救命呀,救命呀,我真的没有碰那件衣服呀,我没有用脚呀,只是用手呀!” 梅妃没料到她居然会逃走,尖叫一声,“浣纱,快叫人拦住她!” 安小朵心中冷笑,姐要是想跑,岂是你们这些人能拦得住的?她脚下更加用力,直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后来的事,安小朵记得不太清晰,好象自己疯一般的跑,浣纱带了人,疯一般在后面追,安小朵这才发现,浣纱这个丫环绝对是有功夫的,她心下惊惧,溜得更快,索、溜进了静玉轩。 静玉轩是皇上疗病的地方,浣纱她们只好悻悻的返回去。、 安小朵擦了一把冷汗,总算保全了一条小命。 她坐在那里惊魂未定的回忆那个绿莹莹的眼睛,可是,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她?绝不可能! 苏公公走进来,看见她,问:“侧福晋,出了什么事?” “衣服的事,他们发现了,要来审查我,我就跑了出来。” “哦,那侧福晋先歇着,奴才去找皇上。” “苏公公,去救救雨晨吧。” 苏公公说:“只怕晚了,这会儿,估计雨晨的死讯已经传出来了。” 安小朵低下头,“都怪我,都是我害了她。” “福晋不必自责,既然是一场暗战,伤亡也是难免的。” 安小朵叹口气,那只绿莹莹的眼睛,在她的眼前盘旋不去,她蹭地站起来,说:“我还要再回去!” 苏公公吓一跳,“这怎么可以,我刚才已经跟皇上说过了,他说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不用再待在那里了,再说,现在你再回去,只怕会落得跟雨晨同样的结局。” 安小朵说:“我不怕,苏公公,你送我回去,帮我说些好话,剩下的事,由我自己来应付就行了。” 苏公公连说:“这我可做不了主,奴才得去请示皇上。” “再请示就来不及了!”安小朵急急的说。 这时,一个人影走了进来,安小朵一愣,居然是洛熙。 她低下头,懒得理他,洛熙看着她的脸,恍然大悟般,“你是,落落?” 安小朵不耐烦的应了声,“我是。” “那天躲在海棠花树下的,是你。”洛熙低声说,面色有些不自然。 “是我又怎么样?不好意思,打扰你们的好事了。” “落落,不是像你想的那样子。”洛熙还想解释。 “好了,我什么也不想,苏公公,你若不送我,我便自己去了。” 安小朵本来对再回去也略有惧意,可是,看到洛熙,气不打一处来,这一生气,胆气最壮,觉得横竖不过一死,死了倒也干净,不用再日日伤心。 洛熙扯住她,“你不能再去了,太危险了!” “我死了,也不用你管!”安小朵被他一扯,心里更烦,这时,只听外面一个阴柔的声音响起:“苏公公,苏公公。” 居然是梅妃的声音。 安小朵甩开洛熙的手,傻笑着走了出去。 梅妃看到她,目光一寒,她却不为意,连声叫着:“娘娘,你来接我了?你不打我了?” 她形态疯颠,上去就去抱梅妃,反把梅妃唬了一跳。 “苏公公,这?” “娘娘,奴才刚把她从屋子里找出来,她就变成这样了,我看呀,这丫头,是吓傻喽!留着怕也没用了,老奴吩咐人把她赶出去吧。” 梅妃看到安小朵的傻相,刚想答应,身边的浣纱却碰了她一下,她忙又改口,说:“这婢子本就粗笨傻气,苏公公还是把她给我吧,虽是笨了点,却也是蛮听使唤的,刚才是教训别的丫环,吓坏了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三十章 奇怪的梅妃 “哦,皇上刚刚还问奴才呢,说延禧宫出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一个丫头,偷了金子在身上装着,被发现了,吞金自尽了。” 安小朵仍是装得傻里傻气,拉扯着梅妃的袖子说:“娘娘,带我回去吧,我很乖的,我真的没用脚动过,真的。” 浣纱瞅了她一眼,她却还是对浣纱傻笑。 梅妃看了安小朵一眼,淡淡的说:“回吧。” 洛熙急促的哎了一声,梅妃看着她,说:“怎么了?洛王爷?” 洛熙忙说:“没有什么,只是方才看到这奴才的疯态,为娘娘担心而已。” “是吗?那多谢洛王爷,说来这丫头也是因本宫而疯,本宫若是现在便将她遣出宫去,也未免有些无情无义。” 洛熙垂手而笑。 梅妃又看了洛熙一眼,眼中的神情很复杂,安小朵在一边瞅着,心里迷雾雾重重,为什么,这个梅妃总给她异样的感觉呢? 回到延禧宫,梅妃便把安小朵叫到跟前。 “说,你刚才为什么要跑?”她阴阴的样子非常可怕。 安小朵知道,她们对于她的疯颠并没有完全相信。 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娘娘,奴婢以后再也不跑了,再也不敢跑了,那个静玉轩里,有鬼!好可怕!” 安小朵猛地尖叫了一声,把浣纱吓了一跳,伸腿踢了她一脚。 “贱人,又装神弄鬼!” “没有,没有,真的有鬼,那里面,有个骷髅,娘娘你打我吧,骂我吧,拿针扎我吧,我都不会再跑了,到处都是鬼,只有娘娘这里最安全。” 安小朵信口胡说,梅妃和浣纱对望了一眼,浣纱说:“娘娘,我知道了,那个静玉轩里,不是住着那个有点古怪的神医吗?我听说,那里面好像挂了一幅什么画。” “不是画,是鬼,身上还扎着好多针的鬼,好可怕!” 安小朵又尖叫起来。 梅妃皱皱眉,“你留着这么个疯丫头做什么?” 浣纱冷冷的笑着,“娘娘,安抚她一下吧,碧沉被皇上给收拾了,你身边,除了我可以相信,也没别人了,这个疯丫头,说话条理不清的,她要给我们做点什么事,就是天神怕也问不出个头头道道来。” 安小朵在心里暗骂,脸上还装得一幅痴傻相,在那里自顾自跟看到的骷髅纠结。 这时就听浣纱温言道:“好了,别处都有鬼,你就在娘娘这好好待着吧,娘娘会待你很好的。” 安小朵鸡啄米似的点头,露出讨好的笑。 “去吧!先把自己收拾一下,看你,蓬头垢面,看着恶心!”梅妃满脸的嫌恶。 安小朵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汗和泪,又嘿嘿傻笑着退出去。 她拿着条毛巾边洗脸边犯迷糊。 原以为回到延禧宫得一场三堂会审的,最差也得见点血挨点打之类的,但是,好像,有点太轻松,太容易就骗过去了? 她们,有那么傻吗?该不会,被别人将计就计了吧? 真是忐忑,但戏既然已开场,还就得演下去,谁让她有那么强烈的好奇心呀。 洗完脸,把自己收拾利索了,安小朵又往下人房走去。 几个丫环正在那里洗些杯盘餐具之类的,看到安小朵进来,齐唰唰的看向她。 安小朵嘿嘿傻笑。 烟雨悄悄的走过来,把安小朵的脸扳过来,细细的端祥了一番。 一个叫紫荷小丫环偷偷的附在烟雨耳边小声说:“姐姐,听说香香被吓得比以前更傻了!” 安小朵听到她的话,赶紧摇头,说:“我不傻,你才傻呢。” 紫荷吓一跳,烟雨说:“香香不傻,香香本来就很聪明,对不对?” 安小朵高兴的笑。 “雨晨才傻,雨晨为了那点金丝线,把命都丢了。”烟雨叹息一声,放开了安小朵。 提到雨晨的死,那帮小丫环又都沉默起来,人人脸上皆有惧意。 安小朵没见到雨晨的死状,但也能联想到她落在梅妃和浣纱两个、女人的手里,绝不能好,但烟雨说的金丝线倒让她又有些不太明白。 她随即大声嚷着:“才不是金丝线呢,明明是好大一块金子好不好?娘娘说,她是吞了好大一块金子才死的,好大的金子哎,香香也想那样死。” 安小朵咬着自己的指甲,装出无限贪婪的样子。 紫荷叹口气,“原来真的是比以前更傻了。” 烟雨说:“我就怎么也想不明白,不过为了衣服上那几条真金做成的丝线,雨晨贪心拆了,那衣服上金线那么多,怎么竟会被发现,即便发现了,打一顿算了,为什么非要要雨晨的命。” 紫荷跟着说:“谁知道呢,唉,我们的命,却不如一件衣服值钱。” 这话一说来,一屋子的小丫环一齐抹眼泪,安小朵看在眼里,也颇是心酸,听烟雨话里这意思,那个雨晨出倒真的有可能也对那衣服做了手脚,怪不得梅妃和、烟这么轻易就放过她,原来,她们自以为已经找到了原因。 安小朵稍稍放下了心,既然为了这件事,已经死了一个可怜的丫环,她就更有责任,找出这个梅妃的真面目。 这个梅妃,她不再喜欢大红色,她的口味也变了好多,她出去时,如果没有浣纱,她就不会记得皇宫里的路,但她却似乎很喜欢出去闲逛,每次回来,浣纱总会跟她说这说那,听那话里的意思,梅妃竟然也不认识皇宫里遇到的人了,总要浣纱一点点的细致的讲给她听。 她们这样说着的时候,安小朵便被命令站在屋外守着,除了她,所有的丫环都不可以随意入内。 安小朵听得越发奇怪,简直都快被闷死了。 而私下里,那些小丫环的议论,更是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总归就是一句话,脸,还是那样一张脸,人,却不再像原来的那个人,处处都透着说不出的古怪。 如果这个梅妃,不是之前的那个梅妃,那么,她是谁?原来的梅妃,又去了哪里?在这样的转变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是有人把自己的脸改变了,做一个替代版的梅妃? 安小朵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这样的变脸,可能吗? 在现代时,倒是看过类似的一个换脸的片子,先不说事情真实、,就算现代有那么手段高明的整容大师,那么,古代可能吗?在脸上动刀子,还要把一个人的脸,变成另外一张脸,简直是异想天开! 可是,这个梅妃脸上,那些横七竖八的伤痕,又怎么解释呢? 真是太多的迷团,等着安小朵去解,她一时之间,对着这一团乱麻,居然不知从何处解起。 据丫环们议论来看,梅妃转变当晚,允诺来过,他来时,是怎样的一个场景? 晚上回到下人房,安小朵脑子里一直在盘算着怎样让那些丫环们自己把这些事说出来。 因为离主子的住处相对较远,下人房相对来说,气氛较为轻松,都是十几岁的花样年华,凑在一起,说得最多的,还是关于男人的话题。 安小朵听见他们又在议论洛熙,还是那老一套,洛熙和长乐怎样相亲相爱,安小朵听得心里直犯酸,眼里又起了雾。 都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安小朵之前总还会不自觉的为洛熙开脱,比如,什么不得已之类的,可是,现在人人都能看到他们之间的浓情蜜意,她再这么想,简直就是掩耳盗铃了。 听得心烦,安小朵干脆的插话说:“我觉得还是镇国将军好看!” 她的话,简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那些小丫环都爱理不理她的,现在全凑在她身边了。 “天哪,香香,你的眼光还真是特别,居然,居然会看上那么一个人?天哪!”紫荷的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上去了。 “那个老郎!”烟雨唾一口,“香香真的傻掉了!” “是呀,之前雨晨老是被他搔扰。” “还光是雨晨吗?我们这里,哪个女孩子没被他那双脏手碰过?我那次,都快把手洗破了。” 安小朵打断她们的话,捧着腮,说:“可是,我很喜欢呀,为什么我一来这里,他就不来了呢?” 烟雨象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自言自语的说:“你别说,也是,这个人倒真是有日子没来了。” “可不是。”紫荷接着说:“好象还是那天晚上来过一次。” “那天晚上……。”烟雨说着,“哎,说起来,那晚真是怪怪的,大家觉得呢?” 几个小丫环都使劲的点了点头,人就是这样,一旦说到了什么奇怪的事,便会越说越停不住,安小朵缩在一角,支起耳朵,细细的听。 只听紫荷说:“我总觉得,老色鬼的轿子里,不只他一个人,还有一个人。” “我也这样觉得哎,那几个轿夫累得呀,大汗淋漓的。” “可是,你要说有两个人吧,轿子走时,我们可都看到了,就只有他一个人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三十一章 疑云重重 “还有呀,那天晚上,我见浣纱慌慌的,我还听见梅妃娘娘在屋子里一个劲的咳嗽,象是喘不过气来,可是,居然也不宣太医。” “是呀,没宣太医不说,怎么第二天,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反说是得了脓疮呢。” “哎呀,反正就是怪怪的,说不出的怪。” 安小朵心里也直发毛,这时,另外一个一直默默无声的小丫环突然哭了出来。 “你怎么了?”烟雨推她。 那个小丫环说:“你们别说这事了好不好?我害怕。” 紫荷笑,“有什么好怕的,就是瞎说着玩的。” 那个小丫环说:“你们都没看见,我看见了,那个轿子里,有一个蒙着头的姑娘,可是,走时,轿子里却空空的,而我们的屋子里,也没见多个人出来,那个姑娘,好象平空消失了,这些日子,我天天做恶梦,我好怕呀!” 小丫环说着,又哭起来,这下大家全都愣住了,原来只是猜测,现在,却成了真实的,如果真像那个丫环说的那样,那么,那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去了哪里? 一时之间,再也没有人说话,那个小丫环仍是暗暗的抽泣着,烟雨在这伙丫环里年龄最大,当下安慰说:“别哭了,咱们做丫环的,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其他的事,别多想,也别多问,更不要多说,这样,就不会有事的。” 说到这里,人人心里都带着惊惧,大家都散开了,各自睡去,安小朵也躺下,在黑暗中大睁着双眼,如果那个蒙着头的姑娘,是现在的梅妃,那么,原先那个梅妃,会不会是得了肺痨死了?那么,她的尸体呢? 想到尸体两个字,安小朵头皮发麻,虽然也曾经历过战场那种血腥的场面,可是,安小朵还是无法接受,有可能跟一具尸体生活在一个小空间里的事实。 因为小丫环的一句话,安小朵开始注意观察起梅妃所住的那间屋子,如果这里有尸体,会藏在哪里呢?这么大夏天,如果真有一具尸体在里面,不可能什么气味都没有呀?还是,允诺那晚已经将尸体带了出去,只是方法比较巧妙,那帮丫环见到允诺,躲闪都来不及,想必也未必看得清吧? 正在那里想得出神,不知不觉,一个人影站在眼前,她回过神过,瞪着那双眼,那种难以名状的熟悉感再次袭来,安小朵啊的叫一声,接连后退好几步。 而被自己瞧着的那双眼睛的主人,却也同时啊的叫了一声,指着安小朵,只是叫着,“你,你……” 安小朵直觉的捂着自己的脸,“鬼呀鬼呀!”她胡乱叫唤着。 一双手强硬的拉开她的手,安小朵哭丧着脸,哀哀的说:“娘娘,你有没有看到鬼?好可怕的鬼!” “啪”的一声,她的脸上挨了重重的一下,梅妃怪异的盯了她一眼,终于流露出一股嫌恶之意,“滚出去,哪里来的鬼,竟在这里吓人!” 安小朵连忙跑出去。 那样的眼睛,真的是像极了一个人,会是她吗?允诺不是没找到她吗?如果她真的变了脸,她是不是,永远都无法确认了? 安小朵在薄薄的暮色中惊悸的走着,突然想起一个人,洛熙。 洛熙跟她生活了那么久,会不会知道她除了脸之外的一些标志? 正想着,突然从树丛里伸出一双手,把她拉了进去。 她刚想尖叫,那人却连连摆手,她松口气,原来,那人竟是洛熙。、 他倒是蛮会应景,她刚刚想到他,他便出现,如果放在以前,她会很甜蜜的以为,这就叫心有灵犀,可惜,现在不会了。 洛熙抱住她,低下头就来索她的吻,安小朵想起那天海棠花树下,他和长乐的情景,对着他的脸,就是一爪子。 洛熙被抓得痛叫,钳住她的手,舌尖使劲的撬着她紧闭的嘴,见安小朵不松口,便又换一只手去呵她的痒,安小朵忍不住一笑,他的舌头趁虚而入,安小朵止住笑,上下牙一对,那舌头的主人立马跳了起来,脸都扭曲变形了,却是不敢叫,只是拿一双牛眼瞪他。 她洋洋得意的松开口,洛熙骂:“死妮子,你想咬死我呀!” 安小朵接,“我就是想咬死你,让你永远都无法再去咬别人。” 洛熙见她满脸的不高兴,便重又抱紧她,说:“你又胡思乱想了,落落,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 “好了,少费话,别说这些,我不想听,我有正事要找你。” “小丫头,什么正事?”洛熙爱怜的理了理她的头发。 这样的温柔,真是让人,心软,安小朵掉转头,甩掉她的手,说:“你觉得,现在的梅妃跟之前的梅妃,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洛熙说:“怎么?你发现了什么?” “我在问你话!” “有!我也说不出来,反正,有点怪吧,脸,当然还是那张脸,可是,神情,却是不像了!” 洛熙微微皱着眉。 “那我再问你,那个……月影的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月影?”洛熙张大嘴,“你怎么又想到她了?” “我乱想行不行呀?你说呀!” 洛熙有点难为情,“我怎么说呀?” “月影的身体,你都看过几万遍了,她身上,有什么特征,有什么跟别的女人不一样的地方,你想一想。” “除了她,我就看过你的身体,我怎么知道,她跟别的女人有什么区别呀?我只知道,她跟你的区别……”洛熙说着又笑起来,“我想你了,我都快忘了你的身体是什么样了,落落,你别在那里了,皇上那里已经都布好网了,你可以撤退了,你回到我身边,好不好?我真的很想你。” 洛熙说着,就要去撕她脸上的伪装,“别弄成这样,好丑,真像个傻姑娘。” 安小朵啪地打掉他的手,“你这人怎么这样?我跟你说正事呢。” 洛熙委曲的捂着自己的手,“我也没跟你胡扯呀,你是我的夫人呀,我不要你再这么委曲自己,落落,你心里都想什么呢?皇上都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留在那里?” “我自有我留在那里的理由,不要你管!你快想呀!” “想什么呀?我想到她就恶心,我不愿意想!我只想你,就够了。” 安小朵还想再说什么,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她把洛熙往树丛底一按,自已趴在树上。 来人是烟雨,边走边喊,“香香,香香,这个傻丫头,又死到哪里去了?” 安小朵猛地从树丛里蹦出来,“哇”地叫一声,扑向烟雨。 烟雨见黑乎乎的树丛里突然蹦出个人来,吓得转头就跑,安小朵在后面嘿嘿傻笑。 “香香,死丫头!” 听出是安小朵的声音,烟雨重又跑回来,照着安小朵的脑袋就打。 安小朵嗷嗷乱叫的跑了,烟雨在后面叫:“明天皇上要带娘娘们去甘露寺上香,主子要今晚把东西都备好,你再敢偷懒,看我不告诉主子去!” 真不明白古代人是怎么想的,不就上个香嘛,搞那么大排场作什么,又是仪仗队,又是鸣锣开道,有那个必要嘛,那么大热的天,不过年又不过年的,上什么香呀。 安小朵跟在梅妃的轿子后面,跑得汗流浃背,再瞅一眼前面,长乐正乐滋滋的跟洛熙说些什么,也许知道她在后面,洛熙倒是矜持得很,只是保持低、的微笑。 安小朵真的觉得没戏透了,男女之间,如果真到这份上,需要另一方监视才能够约束到另一方的不轨行为,那这份感情,其实也不用再维系下去了。 想到这里,心突然就凉凉的,这倒好了,原来想些伤心的事,也是可以解暑的,安小朵自嘲的笑笑。 突然发现身边的丫环有些激动,安小朵四处看看,发生什么事了吗? 只见紫荷花痴般的叫着:“天哪,看过来了,看过来了,他长得真是俊俏呀!” 谁?安小朵顺着花痴的目光看过去,是洛熙,正勒了马,向她这边看来。 这人,想害死她是不是? 安小朵瞪他一眼,往紫荷后面走了走,一边的烟雨说:“香香,你瞪人家洛王爷做什么?” “没什么呀,我只是觉得他没有将军好看哎!” “天哪!”离她近的几个丫环差点吐血。 洛熙被她那么一瞪,脸上满是无奈,又策马前行。 越走,感觉天上的太阳越热,真是要热死了,而且,最要命的是,因为要去上香,连她们这些丫环们也穿得特别的正式,这都什么规矩呀,还围个跟围脖似的东西在脖子上,要是放个蛋在脖子里,没准都能孵出个小鸡出来。 好不容易,见到一座大山,郁郁葱葱的,隐约听到悠长的钟声,甘露寺到了。 好在寺庙只是建在山脚下,不用爬山,行不多时,就见一大群和尚早已排在寺庙门口列队欢迎,只差没洒花了,寺庙周围也是人山人海的,见皇上到了,一起跪倒,山呼万岁。 乾帝意气风发的下了龙辇,众星捧月般的进了寺庙,剩下的就是千姿百态的嫔妃,好无聊,进了寺庙,烧了香,又许了愿,大家各自散去,皇上被寺庙主持请走了,洛熙和长乐自然也跟着去,安小朵愣愣的看着她们,浣纱拍了拍她的肩。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三十二章 她俩是熟人 “香香,过来,跟我走!” 安小朵哦了一声,什么也不问的就转头跟在她后面,这好像是作为一个傻子必备的一种意识,那就是,主子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什么都不要问,也什么都不要说,做傻子虽然才不过十天半月,但安小朵自认为她已经悟到了精髓。 梅妃上了轿,浣纱在前面带路,开始沿着一条小路往山上走,走了好一阵子,又见到一处院子,安小朵抬头看,原来这座山上居然还有一座尼姑痷,静心痷。 梅妃下了轿子,安小朵听见浣纱轻轻的说:“他在明月主持的禅房里。” 他是谁?允诺? 安小朵留了心,进了痷里便四处观察,这时,一个穿着灰蓝色僧衣的老年尼姑迎了上来,“施主里面请!” 浣纱对着那个尼姑微微一笑,这时,那尼姑又吩咐墙角一个正在打扫的尼姑说:“宁心,有客人,去烧点水来。” 那个尼姑穿着一样灰蓝色的僧衣,只是更老了些,安小朵隐约觉得这个尼姑有些面熟,突然想起来,这,不就是跟长乐一起的那个姓孙的老太婆吗?她怎么做了尼姑了? 正想着呢,就听自己前边的梅妃突然短促的叫了一声。 浣纱问:“娘娘,怎么了?” “那个?”梅妃指着钱母,神情激动,看到浣纱盯着她,忙把自己的手放下来,说:“没什么,看错人了。” 浣纱古怪的看了她一眼,说:“娘娘,快走吧,皇上那边,不会待很久的。” 梅妃嗯了声,随着浣纱走,边走边不断的回头瞅着钱母,安小朵站在一边,心中疑云暗起,看梅妃的样子,绝不像是认错人了,她根本就是认识这个老太婆,而且,不光认识,肯定还有很深的渊源,不然,她的眼神,不会那样的激动、热切。 走到一座禅房前,浣纱停住了,让安小朵守在外面,说:“任何人都不准进来!记住了吗?” 安小朵连连点头,见三人进去,她又弯下腰向门缝里瞅了瞅,只看见一角金色的袍子,里面的人,应该是个男人吧? 她站在门外等,不多时,钱母拎着一只水壶过来,想来是茶水烧好了,安小朵有心找她说句话,可是,又碍及自己目前的伪装,便只是对她友善的笑了笑。 钱母面色平静而呆滞,也许亲人全都离她而去,让她万念俱灰了吧。 安小朵闲闲的看着她缓缓的打开门,突然,就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钱母突然尖叫一声,扔掉了手中的茶壶,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她面色苍白,一脸惊惶,像是见到鬼一般,疯狂的跑了出去。 这一下事发突然,安小朵目瞪口呆,梅妃走出来,问安小朵,“她,她怎么了?” 安小朵大睁着双眼使劲的摇头。 梅妃对着钱母离去的方向发了会呆,屋里面浣纱又在叫她,她抹了一下眼睛,走了进去。 安小朵这下更是吃惊,是她眼花了吗?她居然发现,梅妃的眼里,有泪。 这,这是什么状况? 梅妃,怎么又跟钱母扯上了关系?钱母看到了谁,仓皇而逃? 安小朵心里唰地闪出一个人影,好像洛熙说过吧,一直追杀钱母一家人的,是允诺的人,那么,里面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允诺吧,钱母认识允诺? 真是快要纠结死了,安小朵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原因,心里却是激动得要死,感觉好像马上就要冲破迷雾了。 得赶紧去找钱母,向她问个清楚,可是,怎么走呢?走不了呀,安小朵在门口乱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这时,就见痷门外又走进两个人来,居然是洛熙和长乐,只听长乐说:“也不知孙伯母在这里过得怎么样?” 洛熙叹息一声,说:“我本来都已经把她安置在额娘身边,可是,她却非要出家为尼。” 他话刚说完,看到了安小朵,便愣怔在那里。 安小朵跑到他身边,飞快的说:“孙伯母有危险,赶快在附近找一找她,把她带走,她身上有秘密,一定要保护好她。” 说完,她又蹑手蹑脚的跑了回去,仍是守在门前。 洛熙听了她的话,牵了长乐的手,便开始向外跑,长乐显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惊诧的看着安小朵。 约有一个时辰,梅妃和浣纱终于走了出来,三人仍是沿原路回去,回到寺庙,皇上那边已准备起驾,安小朵焦急的寻找着洛熙和长乐的身影,浣纱盯住她看,“你瞅什么呢?” 安小朵傻笑,“我刚看到一个长得好好看的人,嘿嘿,一晃,就不见了。” 浣纱轻笑,“哟,我们香香也思春了呀,娘娘,你说这新鲜吧?” 梅妃无精打采的看了安小朵一眼,勉强的笑了笑。 回到延禧宫,梅妃便说自己累了,把浣纱也赶了出来,一个人坐在屋子里,浣纱可能走了一天也有些累,自去休息了,正好又不轮到安小朵当班,她便脚底抹油,又溜了出去。 静玉轩里,洛熙和长乐并排而坐,见安小朵进来,长乐惊讶的捂住嘴,“你,你是?” “沈落落。”安小朵干脆的说,问洛熙:“怎么样?你们找到孙伯母了吗?” 洛熙点点头,“找到了,不过,她的状况不太好,我们找到她时,她又跟在桃花村时一样,口吐白沫,把她救回去之后,也一直神智不清的,现在还躺在安然堂呢。” “真是糟糕!我又不在安然堂,你把她放在那里做什么?赶快找大夫救她呀!”安小朵急忙说。 “是额娘一定要让她住在那里的,她让你早点回去救她,我们也找过大夫了,大夫说,她的精神受到了巨大的刺激,一时半会儿,怕是好不了。” 安小朵苦着脸,“这怎么办?她是唯一能知道谜底的人呀!” 洛熙疑惑的问:“落落,你到底,又发现了什么?” “这个?”安小朵犹豫着,“你不要问我,其实,我也只是胡乱猜测而已,我脑子里好乱,乱死了。” “落落,你不要再留在那里了,你在那里一天,我便担心一天,这些天,我几乎天天都守在延禧宫外,就怕你出什么意外,可是,我又不敢去见你,怕你暴露,你说,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呢?不要再去做那个傻丫头了,做回你自己,开开心心的去你的安然堂,不好吗?” 洛熙激动的扳住她的肩。 长乐低下头,揪着自己的衣角,时不时的看安小朵一眼,一句话也不说,但眼神幽怨。 安小朵心中暗叹,任何一个女子,只要深爱一个男人,都不能忍受与另一个女人一起分享他的爱,长乐与她,应该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她还是别在这里激化矛盾了,她急急的找了笔,写下一张药单交给洛熙说:“你红芷给你取药,给孙伯母服下,希望,她能尽快好起来吧,我先回去了!” 她转身就走,洛熙却抱住她不肯撒手,长乐在一边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衣角,安小朵心中气极,却也无法发作,照着洛熙用力一咬,洛熙大叫:“你怎么又咬人?” 安小朵不出声,发足狂奔,一气跑到延禧宫,这才慢悠悠的走进去,心里一会空落落的,一会又恨意满胸,却又分不清自己到底在恨谁,正失魂落魄间,看到了同样失魂落魄的梅妃。 梅妃看到她,对她招招手,安小朵跑到她跟前,梅妃说:“香香,你帮我,去做一件事,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连浣纱也不行!” 安小朵眨眨眼,点点头,说:“娘娘不让说,香香一定不说。” 梅妃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带点暖意的笑意,“你帮我把这包东西送到上次我们去的那个尼姑痷里,给那个叫宁心的尼姑,记住,一定要见到她的人,才能给她,如果见不到她,你就打听一下她的去处,实在打听不到,你就回来吧。” 安小朵愣愣的听着,梅妃看到她两眼发直,微微一叹,说:“你记住了吗?” 安小朵点点头,说:“娘娘让我把东西交给那个送茶水的尼姑,她叫静心……” “不对,是宁心,宁心!” “哦,交给宁心,要给她本人,其他人谁要都不给,然后,见不到她,就回来,再把东西交给娘娘。”安小朵笨口笨舌的重复着。 梅妃松了口气,“很好,就是那样,明天一早,我让小李子送你出宫,要是有人问起,你就说,你身子不舒服,我特许你出去瞧病的。” 安小朵嗯嗯着使劲点头,心里乐开了花,正愁着怎么想个由头出去找钱母呢,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一出宫,小李子便把她放下来,说:“你快去快回,一定要在门禁前回来。”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见小李子一走,安小朵便直奔安然堂,因为是大早晨,安然堂的门虚掩着,安小朵问也不问就冲进去,直奔后院,红芷正在忙着做早饭,见到安小朵,忙拦住她,“喂,喂,你谁呀?怎么招呼也不打就往里面冲呀?当这是你家呀?” 安小朵握住她的手,说:“红芷,我是沈落落!” “我的妈呀!”红芷扔掉手中的水瓢,“真的假的呀?”她盯着安小朵上下看个不停,安小朵却也无法撕下自己的伪装给她看,她急于见到钱母,便说:“你们家何宇呢,没陪你在这里住?”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三十三章 钱母的故事 红芷脸一红,“主子,真是你呀!” “那还有假?孙伯母呢?好点了吗?”安小朵问。 “在那间屋里,倒是能认识人了,只是,胆子变得特别小,看到什么都害怕,昨晚上,大福晋陪了她一宿。” 两人边说边往屋子里去,掀开帘子,大福晋正歪在炕边睡着,钱母却是双眼大睁,看到有人进来,一脸的惊惧。 安小朵试着上前跟她说话,“伯母,还记得我吗?” 钱母看到她,马上又颤抖起来,安小朵不得已把脸上的伪装全洗掉,再回来看她,钱母惊试的坐了起来。 “伯母,我是落落,那天在尼姑痷里看到的人,也是我扮的。” 提起尼姑痷,钱母又有一丝惧意,安小朵轻轻的说:“我知道,你一定是看到了让你害怕的人,你能不能告诉我,他是谁?你又为什么那么怕他?” 钱母惊惧的摇头。 安小朵握住她的手,“你说出来,我们帮你抓到那个人,你就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好不好?” 钱母却还是不断的摇头,无论安小朵怎么温言相慰,她就只是不肯说,到最后,又哭了起来。 安小朵无奈,从身里摸出自己的腰牌,说:“红芷,你把这腰牌交给灿若,让她进宫去找洛熙找回来。” 红芷嘻嘻笑,“主子,我去不行呀?” “宫里的皇上和苏公公都认识灿若,你去,我怕会被人哄出来。” 红芷吐吐舌头,一溜烟跑走了。 大福晋拉住安小朵的手说话。 “落落,我听洛熙说,这些日子你一直在宫里给皇上做事?” “是呀,额娘,”安小朵应着,说:“对了,额娘,我有件事想要问你,你跟我说说允诺的事吧,我记得你说过,好象,他之前,是阿玛身边的人?那时,你有没有听说,他有过妹妹呀?” “妹妹?那倒是没听说,他妹妹不就是梅妃吗?” 安小朵嗯了一声。 “听说皇上很、她?” “是很、,她是三四年前进宫的,那允诺在郡王府时,家里都还有些什么人?” 大福晋想了想,说:“他是一个孤儿吧,还是王爷当年在边关打仗时,从敌军的阵营里把他救出来的,那时他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在军营烧火,当时敌军战败,到处都乱哄哄的,一个敌营头目想逃走,把他放在身前当挡箭牌,王爷见他一个孩子,哭得可怜,便没有杀他,后来发现,他原来就是我们大清国边境的人,父母都死了,又被敌军强掳去作军奴,他自入了府,便整日跟在将军身边,哪里有什么妹妹。” 安小朵沉思着,“可他又怎么成为外族的奸细了呢,真是让人想不通,难道,当初将军救他时,他便已是卧底的身份?” “十四五岁的孩子,有可能吗?”大福晋也很是困惑,突然又说:“不过,也许有可能吧,这孩子,一进府,我便发觉他不寻常,他非常聪明,也很善巴结逢迎,王爷那时非常喜欢他的伶俐,等他略大了些,便向皇上推荐他,他能做上镇国将军,一方面,是因为他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妹妹,另一方面,他本人确实也是一个难得的将才,只是心肠歹毒,居然为了一个千羽,便害了我们全家。” 大福晋说到这里,恨恨不已。 钱母听到千羽两个字,突然转过身来,死死的盯住大福晋。 安小朵觉得诧异,问:“孙伯母,你怎么了?你认识,千羽?” 钱母看了安小朵一眼,满脸的惊疑之色,仍是不肯说话。 好不容易等到洛熙来了,钱母看到洛熙,双手紧紧的抓住他,老泪纵横。 洛熙温言道:“伯母,你在山上发生了什么事,尽管说,我给你作主。” 钱母哭了半天,才缓缓的说:“我看到了,那个人。” “哪个人?”安小朵和洛熙同声问道。 “我家女儿丫头的生身父亲,子林。” 安小朵和洛熙对看一眼,看到自己家女儿的生身父亲,虽说是件挺意外的事,可是,也不至于吓成这个样子吧。 安小朵小心的问:“他,为什么让你这么害怕?” “因为,因为,他就是桃花村里,那个蒙面人,是你们说的镇国将军,是这半年来,一直追杀我们的人!”钱母激动的叫起来。 安小朵几乎抑止不住内心的惊讶,“他为什么要追杀你们?” “我不知道,不知道,”钱母摇着头,突然又似想起一事,神情委顿,“也许,他要替他的女儿报仇吧,可是,这么多年,他一直不管不顾,为什么突然又想起来。” 真是越听越迷糊,安小朵看了一眼洛熙,见他也是一脸的困惑,便又问:“孙伯母,刚才看到你的样子,好像你也认识千羽?” 钱母点点头,“千羽是我家女儿的亲生母亲!” 这一句让安小朵差点晕掉,“你家女儿,是你们的养女?” 钱母点点头。 安小朵只觉自己的心膨膨乱跳,她又往钱母面前凑了凑,“那你的女儿,实际上,是那个允诺和千羽的女儿?” “是呀!”钱母又点点头。 “你的女儿叫什么?”安小朵急急的问。 “我家女儿,没名字,我就叫她小丫。” “她现在在哪儿?” 钱母的眼里溢出泪来,“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也不知道,她是生是死,都是我对不起她,都怪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害了她。”显然这是钱母心中最为歉疚和痛苦的事,她说着说着又伤心的哭起来。 “伯母,您不要激动,你仔细的,把这件说一说,好不好?你是怎样认识千羽的,又是怎样认识允诺的,然后,为什么,他们的女儿,要放在你们那里抚养?”安小朵一口气问了好多问题,钱母看看洛熙,洛熙说:“你说出来,也许我们能找出允诺追杀你们的真正原因。” 钱母平复了一下情绪,开始缓缓的说起来。 “千羽是我一个很要好的姐妹,从小就长得俊俏,等到长大成人,更是十里八乡都知道的美人,只是她的命苦,在她十五岁那年,爹妈相继去世,好在去世前,她已经说妥了人家,是当地一个姓尹的人家,家境也还不错,昊泽那孩子长得也利落,两人倒也相衬,有一年,昊泽去京城里一个大户人家里当差,后来千羽想他了,便找了去,谁知这一去,便埋下了祸根。” “千羽去京城没多久,就哭着回来了,跟我说,昊泽牵扯到了一个命案里,她要去救她,我们给她凑了点银子,她到京城后,好久才回来,也不知怎的,怀孕了,人也变了好多,像是,突然变成了富家的小姐,我们初时都以为,她怀的是昊泽的孩子,可是,我却发现,她常常对着自己的肚子拍,竟然是想把孩子流掉,我们都劝着她,她只是哭,什么也不说,没过几天,那个子林,哦,允诺,那时,他说他叫子林,他找到了我们家,要把千羽带走,那时我们看他也一表人材的,还以为千羽进了京城,便另攀了高枝,心里都替昊泽难过,但女人嘛,谁不想过好点的日子,那个允诺,当时也像个有钱人,他要带走千羽,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千羽也就跟他走了,后来,又急匆匆的把个女婴送回来,说让我们找个人家送了,我就追着她问,为什么不肯要这个孩子,她只是冷笑说,这是个孽种,她是无论如何不肯要的。” “我听到这话,心里隐约觉得里面有什么事,问千羽,她却不肯说,后来,我们就再也没有她的音讯,那个女婴我也没舍得送人,刚好自己也刚生了钱增,索、一起喂着,后来,听说昊泽被放出来了,我和我们家老头子还一起去看过他。 “他人完全垮了,只说千羽嫁给了京城里的一个王爷,不要他了,我们都以为千羽嫁给了子林,就这么过了好多年,钱增和小丫也差不多有十来岁了吧,一天夜里,千羽穿着一身白衣,突然又跑了回来,她的脸那么白,跟鬼一样,我差点被吓死了,千羽问我,昊泽在哪儿,我说昊泽现在连个叫花子都不如,你还找他做什么,她就哭了。 “我这才知道,原来当年,她为了救昊泽,被逼和那个允诺有了关系,这才怀了孕,怪不得,她老说那是孽种,她的心里,是恨的,因为那个允诺得到了她,却迟迟不肯放掉昊泽,她不得已,只好不断的出卖着自己的身体,只为了昊泽能在监狱里不受苦,到最后,她嫁给一个权势更大的王爷,这才救了昊泽一命, “她这番话一说出来,我都揪心呀,这些年,她和昊泽,都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我带她去找了昊泽,看到他们两人这么艰难,总算团圆了,也替他们高兴,谁知第二天,我再去看他们,他们居然不在了,连衣服什么的都没收,就不见了,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也再没见过他们。”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三十四章 生不同寝,死则同穴 钱母说完,只是悲哀的叹息。 大福晋听到这里,也低下了头,千羽的悲剧,虽然始作俑者不是她,可是,她却也在那个悲剧中扮演了一个不甚光彩的角色。 洛熙却是惊讶于千羽的至真至纯,她强装笑颜辗转于那么多男人之间,而心里却永远只为自己最心爱的人停留,想起在山洞中的那一块木牌,“生不能同寝,死则同穴”,洛熙唏嘘不已。 而安小朵此时却被自己的另一个发现彻底的惊呆了,月影曾说过,千羽是她的亲生母亲,那么,她会不会,是钱母口中的小丫?如果她是,那么,允诺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可是,世事难料,她却爱上了自己的父亲,甚至成为了她的侧室! 天哪,这,这是乱伦呀! 安小朵快要被自己的发现吓傻了,小丫会是月影吗?而月影,又会不会是现在皇宫里的梅妃? 她激动的抓住钱母的手,“你刚才说,你的儿子怎样对不起你的那个,小丫?” 钱母犹豫着,有些难以启齿,“落落姑娘,你就别问了吧,如果子林是因为这个追杀我,我真的愿意受死,我对不起小丫,我对不起她呀!” 安小朵还想再问,洛熙拉住她,说:“落落,人家的伤心事,你就不要问了,伯母,你说了这么多,也累了,歇着吧,你放心,有我在,允诺动不了你的,你也不要有什么愧疚的心理,我觉得,允诺追杀你的理由,绝不会那么简单,那么多年,都对自己的女儿不管不问,没理由会在二十多年后又想起来,一定,会有我们不知道的其他原因。” 钱母痛苦的闭上眼。 大福晋也默默的从屋子里走出来,对洛熙和安小朵说:“你们不要告诉她,千羽其实嫁的,就是你们阿玛,额娘我真的觉得很丢脸,把一个柔弱女子逼到那么凄惨的境地。” 安小朵说:“额娘,你也不用太自责,毕竟,千羽不是死于阿玛之手的,他们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那个河底的山洞里,十有八九,这事是允诺做的。” 洛熙接着说:“我也这样想,只是,逝者长已矣,我们永远也无法得知当时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形,允诺,他的死期也快到了,我们,不会放过他的!” 安小朵却还是沉浸在自己的发现里,说不出一句话。 大福晋看了他们一眼,说:“我有事,出去一趟,你们聊吧!” 大福晋一出去,洛熙便把安小朵拉到另一间屋子里,抱着她就亲。 安小朵一拳擂到他肚子上。 洛熙苦着脸,“沈落落,你个坏丫头,我跟你有仇呀,就算河东狮吼也得有温柔的时候吧?” 安小朵问她:“你觉得,梅妃像不像月影?” 洛熙张口结舌,“梅妃怎么可能像月影,你发烧了吧?”他伸手过来要试安小朵的脑门,安小朵拧过脸,躲开了。 “你就没有感觉到,有那么一点点像?”她又问。 洛熙连连摇头,“没有没有了!” “你跟她在一起那么久,就在梅妃身上找不出一点她的影子?” 洛熙被安小朵问得快要疯掉了,“我是跟她在一起很久,可是,感情的事,不能按时间长短来算的,好不好?要有感觉,我现在其实也发现了,我当初只所以喜欢她,其实,只是一种错觉,或者,她成了我梦想中的一种女人的替身,而不是,爱她这个人。” 安小朵撇撇嘴,“怪不得月影会怨你,我看,她怨得也没错!” 洛熙重又搂住她“我不管月影怨不怨我,落落,我只希望你不要怨我才好。” “我有那么闲吗?走开了!”安小朵努力的挣扎着,不想让他靠近自己,不再贪恋他怀抱的温暖,再温暖,终究也是别人的,她不过只是匆匆的过客。 但无论她怎样挣扎,也逃不出洛熙的怀抱,洛熙的吻又密密的落下来,安小朵索、不再挣扎,只是冷冷的承受着他的热情。 意识到怀中人的冰冷,洛熙像被当头浇了一盆凉水,藤一样绕着安小朵的双手,也软软的垂了下来。 “落落,你怎么了?”他捧住她的脸,低哑无力的问。 “没怎么,只是,我不想你那双刚刚亲过长乐的唇,再来碰我,那样,我会觉得,恶心。” 安小朵残忍的说着。 洛熙倏地松开了手。 “沈落落,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安小朵。 “我知道,我就是不明白,洛熙,你们古代男人,就没有一点洁癖吗?你刚刚吻过别的女人,怎么转而又可以那么热切的去吻另外一个女人?你的某方面功能,还真是够亢奋的!” 安小朵越说越生气,越说也越觉得委曲,想到他有可能刚刚吻过长乐的脸,她又拿起袖子,往自己脸上被他亲过的地方抹了抹,愤愤的看着洛熙。 洛熙被她的动作刺伤了,“落落,你,你嫌我,脏?” “是!”安小朵大声的喊着,“你吻过长乐了,怎么可以又来吻我,你的唇上,有她的气息,有她的味道,我讨厌!我恶心!我受不了!” 洛熙突然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安小朵大声叫,见洛熙笑得反而更厉害,便上前捂住他的嘴,“你,不许笑!”她气急败坏的叫。 洛熙的笑声嘎然而止。 他的眼柔情万端的看着她,嘴却轻轻的吻着她的手心,安小朵慌忙把手拿开,怔怔的看着他。 有多久没有好好的细细的看过他了?安小朵记不起了,好象自从京城一别,一切便皆是匆匆太匆匆,许多人许多事干扰着他们彼此的目光,而自进了宫,她的心里虽然每天都要想着他,可是因为生气,因为妒忌,她的双眼却懒得再去看他一眼。 此时,四周静寂,只有夏风热热的拂过,空气中弥漫着白玉兰雅淡的香气,眼前的男人,一袭白衣胜雪,剑眉凤目,鼻正唇薄,看向她的目光,清澈,清纯,不含一丝杂念、俗气,温柔得似乎能包容一切,就像春阳下漾着微波的清澈湖水,令人忍不住浸于其中。 安小朵的心跳,突然又乱了节拍。 他总是那么轻易就让她沦陷,让她沉迷,安小朵不自觉的往后退着,突然想到,如果真的离开他,从今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任由他日日被别的女人拥有,那是多么让人心痛,让人难以忍受的事,可是,她能怎么办?她的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洛熙逐上她,再度轻轻的拥她入怀。 她又嗅到了独属于他的那种熟悉的味道,突然想起在现代时,曾经听过的一首叫味道的歌: 我想念你的人, 想念你的笑, 想念你的外套, 想念你白色袜子和你身上的味道, 我想念你的吻和手指淡淡烟草味道 记忆中曾被爱的味道 刚听到那首歌时,觉得那歌词十分的无聊和直白,可是,此时此刻,却觉得,只有这样无聊的浅浅吟唱,才能道出自己心底的感觉。 这些日子,他们近在咫尺,而心底里,却远在天涯,唯有这一刻相拥,她才明白,他在心里,已然盘根踞枝,难以拔除。 洛熙轻轻的吻去她脸上的泪,喃喃的在她耳边说:“落落,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的心中,只有你一个。” 安小朵的心中,瞬间充满了甜蜜,却又在瞬间又满溢着绝望和无奈。 就这么相拥着,也不知过了好久,安小朵猛然惊醒。 “天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去晚了,怕是又要挨骂了。”安小朵急急的抽身。 “不要再回去了,我不准你再回去!”洛熙霸道的揽住她,“你的小脑瓜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安小朵把头在他怀里蹭着,说:“洛熙,你真的不觉得,那个梅妃,有点像月影吗?” 洛熙茫然的摇摇头,“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奇怪吗?”安小朵自言自语着,“按理说,你跟月影在一起的时间,比我要久,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感觉,而你没有呢?” 洛熙只是担心的看着她,说:“我怀疑,落落,你真变成傻姑娘了。” “你才傻呢!”安小朵瞪他一眼,叹一声,“也许,是因为,我曾经,很恨她吧?有时候,恨跟爱一样,让人印象深刻。” “要说恨,也应该,是我比你更恨月影吧。” 安小朵怒视他,“我看你好象倒不怎么在意,倒是那阵子恨我比较厉害。你这种人,真是没法说。” 洛熙淡淡的笑,“只有爱之深,才有恨之切,因为我爱你,所以,恨起来,也就更狠些。” “这话听起来,可真是受用得很。”安小朵站起来,说:“不行,我相信自己的直觉,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忘了跟你说了。” 当下,又把在尼姑痷里的事说了一遍,洛熙这回倒有点惊讶了,“你是说,梅妃见到伯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安小朵使劲的点了点头。 “洛熙,我想出一个办法,等孙伯母好了,你把她带进宫一趟,找个机会,让她看一下梅妃,你注意看她的反应,我想,钱母对她的那个养女,一定很疼爱,从小又一直看着她长大,母子之间,说不定还有心灵感应呢,如果,伯母也觉得像,那么,说明我的感觉没有错,如果伯母没有什么感觉,我就考虑放弃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三十五章 最惊悚的重逢 洛熙迟疑着点点头,“我会尽快安排这件事,你放心吧。” “好,那我走了,我回去就跟梅妃说,没找到她要找的人,把这包袱再还给她。” 洛熙随意的看了一眼安小朵背上的包袱,说:“里面都装的什么呀?” 安小朵倒是被提醒了,说:“你别说,我一路急忙赶来,倒忘了看包袱。” 说着,连忙打开看了一下,是银子和珠宝之类的,安小朵翻腾了一下,没有惊喜,又重新包上,对洛熙摆摆手,就往外走。 洛熙却还是依依不舍,见安小朵一派无牵无挂的洒脱相,不由酸涩的说:“落落,就算在宫里,要避着人,我也请求你,遇到我时,给我一个眼风好不好?最其码,让我知道,你在想我,你还是我的。” 安小朵哑然失笑,一时之间,也不知回他什么话好,索、对着他的脑门叭地亲一下,轻笑着跑了出去。 梅妃早已在那里望断秋水。 见到安小朵又把包袱原样背了回来,她的眼里一片黯然。 “香香,你没有找到她,对不对?” 安小朵点了点头,说:“那个师父说痷里没有她了,自从那天跑出去,就再没见到了。” “那她会去哪里?你有没有问师父,她是从哪里来的?” 安小朵摇头,“你没让我问这个呀。” 梅妃看看她,叹口气,神情萧索,安小朵同情心立马又泛滥了,不管这个人是梅妃还是她的死对头月影,就冲这一脸的关心和焦急,她也得给她报个平安呀。 “娘娘,你不用担心,奴婢虽然没问清师父,可是,我听一个打柴的樵夫说,昨天是有一个老尼姑晕倒在山顶了,后来,被两个年轻人救走了,应该不会死吧?” 梅妃听到这句话,眼神立马又亮了,她猛地抱住安小朵,“这么说,她没有事?” 安小朵傻傻的看着她。 梅妃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把自己的双手放开,咳嗽了一声,说:“把包袱给我吧!” 安小朵把包袱递给她,梅妃从里面取出一串手链,说:“这是赏你的!” “嘿嘿,谢谢娘娘!”安小朵接过来,戴在手上,夸张的叫:“哇,真的好漂亮哦!” 梅妃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玉簪,放在自己的眼前出神的看。 安小朵留神看了一下,那玉簪式样老旧,看起来,是有些年头了,她心中一动,梅妃发觉安小朵在看她,说:“我这里没事了,你去吧!” 安小朵哦了一声,看着自己的手腕,欢天喜地的走了。 接下来,还是无聊的混间谍的日子,梅妃自从见到钱母后,一直有些心神不宁,可能是因为不在状态中吧,惹得浣纱几次找她密谈。 真是奇怪,娘娘居然得被当丫环的训,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就从这一点,就证明自己的猜测,是非常正确的。 安小朵假装着打盹,听两个女人在里面小声的吵架。 这回好像是梅妃占了上风,虽然什么话也听不清楚,可是,气势上,显然梅妃更高了些,到最后,只听见梅妃激动的说着,浣纱彻底哑了壳。 发飙了! 安小朵好想冲进去,看看那位梅妃的眼,是不是又变成了狼一样的绿色,可惜,不能! 这时,一个小丫环跑过来说:“娘娘,皇上请您到御花园喝茶。” 梅妃在里面不耐烦的应了声,“知道了!香香,你在吗?” “在!” “过来帮我换衣服!” 安小朵忙走进去,看见梅妃和浣纱一脸的不高兴,空气中仿佛还弥漫着火药的气息。 见安小朵进来,浣纱走了出去,不多时,梅妃准备好了,浣纱又默默的跟上。 出了延禧宫,远远看见御花园里热闹非凡。 乾帝身边花红柳绿地围了一大群妃子,全都聚集在一棵火红的树下,指指点点。 梅妃还未走近,乾帝就叫,“落落,快来看呀,木棉树开花了,你不是最喜欢木棉花的吗?” 梅妃原来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就浮出笑来。 “谢皇上,这木棉花,开得可真是好!” 乾帝挽起梅妃的手,说:“这木棉花,去年开时的情景你还记得吗?我们还一起在花下饮酒呢。” “记得,皇上,怎能不记得呢,去年呀,也是这般的如火似茶,但木棉花开得再好,也不比圣上的脸色好,我看皇上这阵子,红光满面,越发显得威武了。” 乾帝的笑,滞了滞,眼风突然迅速的扫过安小朵。 梅妃却不曾发觉,仍是甜甜的笑着,捡着好听的话说,安小朵注意到,她身边的浣纱轻轻的碰了碰她。 乾帝深深的看了梅妃一眼,说:“宫里人人都说爱妃自一场大病之后,整个人都像脱胎换骨了一般,照朕看,梅妃倒变得素净了,倒与那边的水仙花相衬得很,只是,去年的这株木棉花,只打了几个骨朵儿,爱妃倒忘了吗?” 梅妃面色一红,“皇上,臣妾见到这花开得这般、丽,便巴望她年年都开得绚烂,纵使她去年没开,在臣妾的心里想起来,也是一样的盛景,就跟圣上一样,无论何时何地,在臣妾的心里,皇上都是一样的英明神武。” 乾帝大笑,“爱妃的嘴,还是那么的会说话,朕喜欢!” 梅妃也随着笑,身边的那个嫔妃们也都一起笑起来,正笑得一团和气,安小朵在花园的甬道上看见洛熙带着一个人走过来。 安小朵心中一喜,那人正是钱母。 “洛熙参见皇上!” “民妇参见皇上!” 乾帝看见洛熙,淡淡的笑,说:“都起来吧,洛熙,你身边的人是谁?看起来,有些面熟嘛!” “回皇上,民妇钱孙氏!” 洛熙说:“皇上,她就是钱增的娘,钱增和他的父亲为了救我和长乐,都死了,她一直郁结于心,患上了怪病,我便把她带进宫,请宫里的太医给瞧瞧。” 乾帝对钱母说:“朕也要多谢你呀,是你救了朕的女儿跟儿子。” 钱母惶恐的说:“不不,皇上,民妇的命也是格格和王爷所救。” 自从钱母一出现,安小朵就一直注意着梅妃的表情,见她又是惊又是喜,一时悲又一时欢,想来心情也是复杂不已。 这时,乾帝叫:“落落,你来帮朕谢谢这位老人家,身上可有带着什么宝贝的,便赏了她吧!” 安妃本就心神不安,被乾帝猛不丁的一叫,面色潮红,慌忙的向自己身上翻着,这么一翻,一个玉簪掉了下来,安小朵眼疾手快,接住了簪子,而此时的钱母却短促的叫了声。 “怎么了?伯母,哪里不舒服吗?”洛熙问。 钱母忙说:“没,没什么,只是怕那簪子摔碎了,担心而已。”说完,她又对着梅妃呆呆的看。 乾帝笑说:“一个簪子而已,宫里的好东西多着呢,落落,将你最珍爱的赏这老人家,才能对得起人家以命相救之恩。” 梅妃应着,将手腕间的一个玉镯脱了下来,递给钱母,钱母连连摆手,对着梅妃说:“娘娘,我一个老婆子,要这些也没用,便将那些用旧的,给了老身便可。” 梅妃默默的将方才那只玉簪也递到了钱母手里,说:“两个都要了吧,有新有旧,才好。” 钱母捧着那两样东西,嘴唇颤抖着,只是泪流不止,“谢娘娘!谢皇上!” 梅妃微微的笑着,眼里居然也是亮晶晶的。 洛熙见目的已经达到,便领着钱母告退。 一大群嫔妃又在一起互相客套了一番,各自散去。 离开了乾帝的面,梅妃脸上的笑退得比抹去的还快,她看起来有些激动,眼眶发红,里面老是亮晶晶的,很明显,是泪。 回到延禧宫,安小朵找了个空子,撒腿就往静玉轩跑。 洛熙果然已经等在那里。 “怎么样?孙伯母有没有说什么?”她急急的问。 洛熙说:“她说,梅妃就是她的女儿小丫,那个玉簪,是她刚刚成人时,孙伯母卖了家里积攒的鸡蛋买给她的。” “看来,孙伯母很疼她。” 洛熙嗯了一声。 “那几乎可以确定,梅妃,就是月影了。” 洛熙抬起头,忧虑的看了她一眼,“差不多吧,孙伯母,只有那一个女儿。” “天哪!天哪!”安小朵喃喃的说:“那么不用说,允诺又找到了她,她又再次被允诺利用了。” 洛熙低下头,“是,她,一直很喜欢他。” “可是,他是她的亲生父亲,他们居然曾经,结为夫妻,天哪,这太残忍了!”安小朵拍着自己的脑袋,什么叫造化弄人?这才是真正的造化弄人! 突然之间,对月影曾经有过的恨,消弥于无形之中,安小朵突然深刻的同情起她来,她原本,也是母亲最、爱的小丫,只是,命运多舛而已,而她的坏,也许一方面遗传于她的父亲允诺,另一方面,也是被现实所逼迫吧。 洛熙又闷闷的说:“孙伯母还说,当时,小丫之所以出走,是因为,钱增玷污了她,你没见过钱增,他虽然不是一个坏人,可是,对于月影那样的女子来说,也是很不堪的男人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三十六章 苦命的特工 安小朵叹息一声,说:“其实,那天在安然堂,我便已经猜到了。” 来自于至亲人的伤害,让她不得已出走,而她本身又颇有姿色,自然会被歹徒盯上,被人贩子拐卖,一步一步,走向泥沼。 安小朵心下恻然,说起来,月影,其实是个很不幸的女子。 洛熙说:“落落,我突然觉得,她们很可怜,我想,让她们母子团圆,让她离开允诺,我这样想,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个人,是个一点原则都没有的滥好人?毕竟,她已经是第二次差点害得我死掉,可是,我的命,却又是她的哥哥救的。” 洛熙边说边看着安小朵的脸色,见她一直盯着他看,声、便一点点的低下去,“我知道,你恨她,她其实,并不值得同情。” 安小朵轻轻的笑,“你这样的男人,真是不知该怎么说你,其实,我很奇怪,为什么月影舍得对你下手,你是这样容易心软的男人,也许,她的心里,模模糊糊的也是喜欢你的吧。” 洛熙连摆手,“落落,你不要乱想,我只是看在伯母的面上,才想帮助她们,并不是因为,我对她,还有什么感情,我对她,也许一开始就没有什么感情,到后来,就更只是想要惹起你的嫉妒,说起来,也真的挺愧对她的。” 安小朵暗自叹息,没想到自己在现代社会时,是出了名的滥好人,穿越到古代居然会遇到一个比她还滥的好人。 什么叫缘份?什么叫俗话说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真是没治了,安小朵拍拍洛熙的肩,“你的心情,姐十分的理解,你的想法,姐也十分赞成!如今这世上,姐再也找不到比你更好的人了。” “姐?”洛熙伸出手就拧向安小朵的脸,“小头片子,你是谁姐呀?没大没小的。” 安小朵怪叫,“放手了,你是腊月里生人呀,老是动手动脚的!” 洛熙笑笑,又开始拧她的鼻子,“不准说我是好人,不许埋汰我!” “夸你都不行呀!”安小朵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给他看。 两人在静玉轩里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甜蜜,安小朵完全没料到,自己的身后,跟了一个尾巴。 浣纱自安小朵伶俐的接下那只镯子时,便起了疑心,那般的眼疾手快,别说是一个傻丫头,就是一个素日里精精灵灵的丫环都未必能做得到。 而当安小朵目光犀利的盯着梅妃和钱母看时,浣纱更是大吃一惊。 所以当安小朵急不可耐的向静玉轩跑来时,她也悄悄的跟了上来,把安小朵和洛熙的对话听了个一干二净。 安小朵再回到延禧宫时,还沉浸在和洛熙的柔情蜜意中。 梅妃在屋子里唤她。 她屁颠颠的跑过去。 她刚进入屋子,门就关上了,一个男人的人影出现在面前。 居然是允诺。 她隐约觉得哪里不对,还是强自镇定的傻笑着,说:“将军!” 允诺双手如闪电,捏住了她的脖子,安小朵被捏得连连咳嗽。 眼看着他的一双脏手就要摸到脸上来,安小朵连忙拧开了脸,脑子飞快的旋转着,想着如何脱身。 “将军,将军,为什么要抓我呀,奴婢没做错什么呀?”安小朵乱喊一气。 允诺冷笑一声,“沈落落,妹子,你就别装了!” 安小朵心中一寒,知道自己完蛋了。 脸上的伪装被那个千万年难得一遇的大社魔给撕掉了,他居然顺便开始揩她的油了,一双湿乎乎的大手在她脸上摸着,就像一只大大的鼻涕虫在爬,真的是好恶心呀! “你可真是少见的女大侠呀!”允诺摸够了,又开始上下其手,对她的胸部连连进攻,天哪,要疯了,宁愿死,也不能被这样的人凌辱呀,不然,做鬼都得天天吐呀! 安小朵瞅准机会,对着允诺的胯下猛地一踹,允诺闷哼一声,啪的一巴掌砸到她脸上,妈呀,好多小星星哦,安小朵无奈地数了半天星星,等星星不见了,发现自己也动不了了。 整个人被绳子缠得密密麻麻的,想动一下都不可能,这伙、狂,就算只扎住她的手,她也跑不了呀,还浪费那么绳子,活生生的把她这么一位如花似玉的女侠给包给了只大粽子! 身体不能动,只能动眼了,只是,这是什么鬼地方,黑乎乎的,她试着往前滚了滚,鼻子里好像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有点药味,又有点臭味,不会是尸体吧? 这样的联想让安小朵差点吓得背过气去。 她不敢再乱动,又往一边滚了滚,她可不希望,自己能重见光明时,发现自己正在跟一具臭臭的尸体面对面躺着,那简直能成为她下辈子永恒的恶梦。 可是,有些事,一旦想到了,便不能再停止,关于尸体的联想,在瞬间丰富得可怕,安小朵更是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那些小丫环曾经说过的,一个姑娘凭空消失了的事。 其实,是真正的梅妃突然消失了吧,那么,如果,那些小丫环真的没看到允诺的轿子里带出去过人,那么,尸体会不会就真的藏在这个黑乎乎的地方? 这样的联想让人魂飞魄散,她开始拼命的叫,救命呀,救命呀! 喉咙都快叫破了,也没人应声,安小朵勉强又把自己的魂魄聚拢来,想着主意。 其实,尸体也没什么可怕的,不过,就是有点吓人,有点臭罢了,这晕晕沉沉的,也不知自己到底在这个鬼地方待了多久,但是,洛熙如果老是看不到她,一定会来找她的吧?可是,如果他找不到自己怎么办?话说回来,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安小朵又看了看四周,也许是因为眼睛已经习惯了黑暗的缘故,眼前的事物已浮现了一个大致的轮廓,这里,应该是间地下室或者地窖之类的吧,空间很狭小,墙角好象有水似的,那种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看来,不能光等着别人来救自己,得先自救呀,只要能解开身上的绳索,一切就好办了。 安小朵又往墙角滚了滚,手徒劳的在地上乱摸,都是粘粘的土,她继续往前滚,这么滚了半天,累得一身大汗,除了土之外,什么惊喜也没有。 她停在那里,喘息着,在心里又把允诺月影浣纱三人的祖宗八代招呼了十几遍,骂够了,又咬着牙,继续滚,腰间突然一痛,像是有什么烙到了她,火辣辣的疼,她的心里,却是一喜。 重又、好角度滚回去,手在地上摸索着,一个硬硬的东西,她用手拿起来,又用手指在上面一点点的试,似是冰凉的铁片样的感觉,她心里乐开了花,赶紧把手上绳在上面蹭,谢天谢地,绳子开了,她自由了! 她站起来,揉揉发酸的手臂,手上粘乎乎的,好象是流血了,但她也顾不了那么多,在小小的空间里打着转,突然听到上面传来叮咚的声音,她忙大声喊救命,头顶突然大放光明,一个影子跳了进来。 安小朵见了那个影子,暗暗叫苦。 她还以为是洛熙呢,怎么又是允诺这个鸟人? 明知避无可避,可她还是往墙角缩了缩,脚突然碰到了什么东西,弯腰一看,尖叫一声,牛捂住了自己的脸。 允诺此时已像老鹰捉小鸡一般擒住了她。 安小朵大叫,“你们好、,居然把个死人泡在水里,那个,才是梅妃对不对?” 允诺根本就不理她,只是一个跳跃,把她提溜了出去。 眼前一片明亮,安小朵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还在梅妃的屋子里,不过,屋子里的正中间,挖了个大大的洞,自已就是从那个洞里出来的。 那个梅妃狠狠的唾了她一口,“沈落落,差点被你这个贱人骗了。” 安小朵看着她,说:“你是月影,对不对?” 梅妃冷哼一声,“脸都变了,你居然还能认出我,看来,我们真不愧是死对头。” 安小朵淡淡的说:“我不是你的死对头,允诺才是!” 话刚说完,嘴就被人捂住了,允诺把她拉在面前,说:“贱人,再胡说,我杀了你!” 安小朵嘴被捂住,哪里还说得出话来,这时,门咣当一声被揣开了,一队人马杀了进来。安小朵一看,带头的是洛熙,而他身边的人,居然是温宁! 两人见到她,同时急促的叫了声,“落落!”连连挥手,让身后的人停住。 “允诺,你已经没有退路了,还是束手就擒吧!整个延禧宫,已经被皇上派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你以为,你还逃得掉吗?别做梦了!”洛熙喊。 “住嘴!”允诺原形毕露,“没想到我策划了这么久,居然还是被你和这个死贱人给算计了,若不是你们,大清的皇位已经是我在坐了,哼!” “你以为皇上便那么相信你吗?你太过自负了,像你这样的人,失败简直是必然的事。”温宁冷哼了一声,“你以为我这些年,便真的退出了吗?作为皇上身边最隐秘的一支队伍,这些年,我一直都没忘记在、查你,只是,你太狡猾了,我其实很奇怪,你是怎么样教出那么多的死士。” “哈哈哈”允诺狂笑,“想要一人对我忠诚,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控制他最在意的人,他们的至亲都控制在我的手里,他们只能对我言听计从。” 洛熙冷笑,“言听计从又怎样?他们的心,不在你这儿,他们哪一个不是恨你入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三十七章 狗急跳墙 允诺倒还是一个劲的笑,“我不成功,也无妨,有那么人陪我一起死,我觉得,非常快乐!尤其是让你的这个小美人陪着我一起死,更是好得很!” 安小朵破口大骂:“死、,谁要跟你一起死,死了我也上天堂,你得下地狱!你居然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作出那样猪狗不如的事情,你连禽畜都不如!” “住口!”允诺苍白脸上骤然浮现一片红云,显然,对于那件事,他自己也是心虚的很。 安小朵心中得意起来,感觉自己抓到了这条毒蛇的七寸,自己要再胡说八道一阵,让他和月影也掐起来,那才叫妙呢。 可惜她的小计策还没实拖就夭折了,允诺见她嘴张着还想说话,索、让月影拿了根白布,绑住了她的嘴,这是哪里的白布,不会是女人的裹脚布呀,怎么那么臭? 安小朵几乎想吐出来了,允诺唰的把剑横在她的脖子上,冷笑说:“洛熙,给老子让开,不然,我保证,你的女人一定会死得很惨!” 洛熙和温宁投鼠忌器,只得闪出一条路来。 “好,很好!”允诺笑着,吩咐身后的浣纱,“去,拉几匹马来,我带你们,回我们自己的国家!” 浣纱点头应道:“是,主公!” 马牵过来了,安小朵被硬搡上马背,洛熙等人却仍是拦在门口不动。 允诺着急了,剑尖在安小朵脖子上一划,凉凉的,接着,是火辣辣的痛,安小朵硬撑着,不吭声。 洛熙叫了声,“落落,”几乎想扑上前来,允诺大叫,“快点让路,不然,我一刀刀剐了她!” “不,你不许动她!我让开就是,只是,在我让路之前,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终究是什么人?是大清国的人,还是根本就是外族的奸细?” “哈哈哈”允诺大笑,“我是为我的族人而战,我是我们族人的英雄,什么奸细!” “那,你的意思是说,你从十五岁开始,便潜伏在我们大清国?” “那是自然,我从少年时便立下大志,要为自己的准葛尔家族争光,只可惜我那么多年努力,到最后,居然还是尽毁于你们这些人之手!”允诺说着,心中竟然是大为悲愤似的,“我就不该听哲尔的话,我应该早点把你们杀死,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真是可恨,若不是因为哲尔那个没用的男人,我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内外交困,而致壮志难酬,可恨呀,可恨!” 允诺说这几句话时,浑身都在颤抖着,显然对那个哲尔也是耿耿于怀。 洛熙听到哲尔两个字,猛地一震,但他还想再拖延时间,当下又问:“哲尔是谁?是不是,你要带我去见的那个首领?” “呸!”允诺唾一口,“什么首领?他就是没用的东西,要按我们的计划来,这大清国老早就是我们准葛尔的了,他那样一个刚出蛋壳的小毛孩,简直不值一提!” “看来,你对他,腹诽甚多呀!是不是,准葛尔的首领原来应该是你的?”洛熙不住口的往下问。 允诺刚想作答,却又猛地收住口,“洛熙,你又想耍什么花样?老子没功夫跟你磨牙,快点让开!” 这时,从门外突然急急的冲进来一个满头白发的妇人,安小朵一看,是钱母。 见她一到,允诺失声叫:“你没死?” 与此同时,月影也大叫:“娘,娘!” 钱母流着泪,缓缓的走向月影,“小丫,你终于肯认娘了,这些娘,娘想你呀,自打你走了之后,娘跟你爹就四处找你,是娘对不起你呀,是宝儿对不起你呀,让我的小丫受了那么多的苦,娘心里,真的是痛呀!” 月影跳下马,跌跌撞撞的抱住钱母,母女俩放声痛哭。 “娘,你跟我们一起走吧,我们去很远的地方,在那里平静的生活在一起,”月影说着,扶着钱母,“娘,上来,我们一起走!” “不,小丫,我不能走,你也不能走,你不能再跟这个禽畜不如的人在一起了!你不能!” 允诺见势不好,忙喝住月影,“月影,你要是再啰嗦,就自己留下受死吧!浣纱,我们走!” 月影慌慌张张的把钱母往马上拉,钱母挣扎着,“小丫,你爹和宝儿全都死在了这个允诺的手里,娘也是捡了一条命,你连个禽畜都不如,你不能跟他走哇,不能走!” 月影不敢相信的看向允诺,“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我的爹娘?他们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月影冲到允诺身边,一个劲儿的晃着他的手臂,他们这边拉拉扯扯,浣纱忙下来,想把两人分开,允诺被这么一吵,注意力便有些不集中,他一心想摆脱月影,却没料到怀中的安小朵趁势飞起了一脚,踢中他的面门,他一急,横剑就向安小朵刺去,安小朵躲闪不及,只得闭眼生受。 这时,只听扑哧一声,身上居然没有任何痛感,她睁开眼,洛熙在她面前软软的倒了下去,与此同时,温宁的剑已攻到允诺身边,见安小朵已脱离危险,洛熙带来的人也一哄而上,允诺和浣纱对着那么多人,情知将命丧于此,一眼瞥到月影和钱母还抱在一起,便顺手把两人掳了过来,钱母因为靠近宫里的侍卫,被一个侍卫顺手一捞,又扯了回来,月影却被允诺一下抱在了怀里。 月影大哭,“允诺,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的爹娘?这些年,我因为爱你,为你做了那么多坏事,你抛弃我,再找到我,只说几句好话,我便又跟着你走,还把自己的脸毁掉,变成一个死人的脸,我这么对你,你为什么,还要杀我的父母?这到底是为什么?” 月影哭得凄厉,钱母听到耳里,犹如万箭穿心,她忙不迭的跪下去求洛熙,“王爷,王爷,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你救救她吧,她是多么苦命的孩子呀,我求你了,求你看在我家死去的老头子和宝儿的份上,救救她吧~!” 洛熙扶起她,“伯母,我们会救她的,你放心吧!” 洛熙这么一说,原本正打算进攻手下们便全停住了,只是把允诺牢牢的围住了。 这下原本属于敌方的月影突然又变成了允诺的人质,允诺原本是想抓钱母来要胁众人的,谁知正主儿没抓到,倒抓到个月影在手里,正愁着怎么办,听到洛熙这句话,突然得意的笑出声来,“真是天助我呀!” 他笑得痛快,安小朵却在一边阴阴的说:“你高兴什么呀?月影为虎作伥,害死那么多人,又冒充皇妃,做你的奸细,与我们大清国为敌,她该死的很,我们救她做什么?即便是救下来了,皇上也会赐死她的,洛熙不过是安慰一下伯母而已,你还当真了?我说允诺呀,你也一把年纪了,怎么也不长点心呢?大家别听洛熙的,快把这个大坏蛋给我杀了,不然,要是让他跑了,皇上怪罪下来,你们都得受罚!” 允诺一听,又是一急,而他周围的兵士,却也有人被安小朵的这番话说动了心,开始向允诺身上招呼了,允诺狗急跳墙,说:“那我就先杀了她,再来跟你们拼命!浣纱,过来,动手!” 浣纱走过来,手中一把匕首闪闪发亮,她的眼眨都不眨,就把那把匕首刺入了月影的胸膛。 “不,不要!不要!小丫,小丫!”钱母凄惨的叫着,爬到安小朵面前,疯狂的磕头,“沈姑娘,求你了,求你了,沈姑娘!” 洛熙忙又大叫:“都不许动手!” 他看了一眼安小朵,安小朵苦苦脸,她本意是想让允诺放弃依赖月影的幻想,再怎么说,月影也是她的女儿,他总不至于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 可是,万万没料到,这个允诺,根本是一点人、也没有,她赌错了,见月影软软的被允诺提溜在手里,也不知是死是活,又见钱母拼命的给自己磕头,不由长叹一声,自己真是白做一回恶人了,而且,这个恶人也做实了。 众兵士听到洛熙的命令,又撤回剑来,允诺这回是胆气壮了,连连喝道:“让路,让路!快点!” 众人不得已又闪出一条道来,允诺挟持着月影纵身上马,钱母哭声震天,连连叫道:“你这个畜生,你这个禽畜,她是你的亲生女儿呀,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她?你是猪狗不如呀!” 这话一说出来,人人都觉得残忍,而月影却在此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那声尖叫,有着难以名状的痛苦和绝望。 允诺的手微有些抖,他看了一眼怀中的月影,她的眼让他突然想起了十几年前的夜里,那个叫千羽的女人的眼,绝望,悲伤,毒恨,他还记得她流下的泪,血一般的红,那是不是他这一生中唯一用过一点点真心待过的女人? 他不知道,自小他便被教导,人不为已,天诛地灭,他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如何在权势的斗争中失去、命,更是跟着母亲万般隐忍的活在那个部落里,他要出人头地,他不能任人宰割,他要做一个王国的霸主,为了这件事,他可以牺牲任何人。 如果,当初他没有把千羽送给郡王,如果尹昊泽死后,他一心一意的对她好,她会好好的生下这个女儿,他们一家三口,会平静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三十八章 最痴情的男人 有很多次,这样的念头,在他的脑中一闪即逝,他不喜欢未知的事情,他喜欢掌握一切主动权,所以,他没法用一生的时间去验证一个也许根本就没有结果的事情,而后来,从沈落落那里得知的事实,更是让他心里充满了恨,那么多年,她终究还是只记得他,连和他一起怀的孩子,都成了孽种,如果她都不爱,他又怎么会喜欢那个孩子,他只想破坏,只想把一切都砸碎,把跟她有关的东西,全都砸碎,焚毁! 说不出道不明的恨意,又溢满胸腔,他把月影抓紧,策马狂奔,后面无数人哄叫着跟在后面跑,一个人影,突然直直的出现在他的马前,马嘶鸣着从那人身上踩了过去,允诺听见那人悲愤的闷哼声,他突然觉得哪里不对,等他明白过来,马已软软的瘫倒在地,马的肚子被那人活活的划开了,他惊魂未定,那人被马踩过一脚的人却猛地扑过来,死死的抱住了他。 这一下事发突然,众人都是连声惊呼,温宁和安小朵飞快的跑上去,抓住了允诺。 但那个抓住他的人却不肯松手,他死死的咬着允诺的耳朵,允诺的剑已经深深的刺入了他的身体里,他却连哼也不哼一声。 两人那种近身肉搏的惨烈,让安小朵心惊胆战,她仔细的看着那个人,那是个,太监吧?他穿着太监的衣服,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上,疤痕密布,丑陋无比,这时,洛熙也赶到了,见到那人,惊讶的叫了声,“钱增!” 而在他身后的钱母听到这声呼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宝儿?宝儿?你没死?” “娘,我没死了,我来,向小丫赎罪了!” 钱增断断续续的说着,安小朵这时也认出来了,这个人,居然是在茶房烧火的那个老太监! 洛熙上前,把他从允诺的手里,缓缓的抽了出来,“钱增,你怎么会在宫里?” “从小丫进来,我也就跟来了,我把自己给废了,小丫,我害了你一辈子,我赔给你,好不好?” 钱增挣扎着,向月影爬去,月影软软的伏在地上,安静的像一缕魂灵,看到钱增接近她,却突然尖叫一声,“走开,走开!” 钱增停住了,他喘息着,痴痴的望着月影。 “我恨你,我一辈子都会恨你,我死了,也会恨你!”月影狠狠的说。 “你恨吧,你想杀了我,都行!”钱增把剑递过去,“来吧,自从你走后,我就一直等着这一天呢,从我在镇国府里看到你,我也在等着这一天!” 月影拿起剑,众人都屏住了呼吸,月影突然大笑,“我恨我自己,我恨我自己瞎了眼!我好恨呀!” 月影扬起剑,突然向自己双目刺去,众人齐声惊叫,欲待上前阻拦,已然来不及,月影的双目中出血来,她竟然也不怕疼似的,又是一剑刺中了自己的心脏,委顿在地,再无声息。 钱母和钱增齐声痛哭,安小朵看得双腿发软,眼前的场景,太过凄惨,她掩了面,却听众人又是惊呼连声,忙睁眼一看,钱增居然用月影腹中的那把剑又刺死了自己,看着两人串在一起而死,钱母呜咽一声,竟也气绝而亡。 这一家三口,在瞬间接连毙命,真是让人惨不忍睹,安小朵冲上去,对着允诺一个劲的踹,“禽畜,畜生,猪狗不如,、,你为什么要托生成人呀?你怎么配托生成人呀?” 她踢得脚尖发痛,允诺只是沉默不语,洛熙拦住她,“好了,落落,把他交给温宁吧,我们走吧!” 两人回了静玉轩,洛熙抱住她,说:“一切,都结束了!” 安小朵突然也觉得疲倦,“以前,我总巴不得月影不得好死,可是,如今看到她这样,居然,很难过。” “我也不曾料到,钱增,竟是这么痴情,为了她,自残,又为了她,自杀,如果他们能两情相悦,该有多好!” “不相爱的两人,强行在一起,到最后,终成恨!” 洛熙微微震动,说:“落落,你说,长乐以后,会不会恨我?” 安小朵一愣,她直觉得不想谈到长乐,便说:“我们别谈这个好吗?说一说,我在地窖里的几天,发生了什么事?” 洛熙缓缓的说:“延禧宫外,一直有我的暗探,他们一整个晚上没发现你,便向我汇报,我去了之后,发现梅妃的屋门一直紧闭,便知道出了事,随即联想到,如果梅妃暴露了,允诺很可能就会着急动手了,其实这些天,温宁的人一直都在监视着允诺,发现他想、动军队,便立即制住了他,而且,那些军队中早有温宁安置的暗探在里面,见到允诺的人想动手,自然也就擒住了他们,那些人,大多都是被允诺胁迫,才为他卖命,一旦脱离他,便对他恨之入骨。” “唉,不想这些了,我想回安然堂了,老待在宫里,真的觉得好闷,也不自由。”安小朵说,“对了,外面这么热闹,怎么皇上没出来瞧?” 洛熙面有忧色,“皇上忙得很呢,我们只是除内患,外患还步步紧逼呢,做完这件事,我和温宁,都要去边关了,这回准葛尔大举出兵,只是沈将军在那里,只怕是顶不住!” “我哥哥去边关了?”安小朵惊叫。 “你还不知道?”洛熙说,“你进宫后不久就去了,你一直待在宫里,什么都不知道,对了,这些日子,我也请了人,重新把郡王府修缮了一下,额娘现下在那里住着呢,我们以后也住在那里吧。” 安小朵低下头,“你日后大婚,皇上自会赐你新宅子,你还修那里做什么?洛熙,我说实话,如果你真娶了长乐,我想,我可能很难再勉强自己跟你生活在一起,你不懂的,我不是你们这个时代的人,我真的接受不了,这样的婚姻方式,我完全接受不了,我宁愿,自己一个人孤独一生,也不肯,接受这样的结果。” 洛熙摸摸安小朵的额头,“落落,你又在说我听不懂的话,什么叫你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长乐的事,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遍了,我不爱她,只爱你一个人,可是,我没有办法,那么绝情的待她,你该知道,落落,如果没有她,现在也同样不会再有一个活生生的洛熙,站在你的面前。” 安小朵轻叹,说:“我知道,我明白,所以,以后,我们,就这样吧,你不要再来找我,我们分手,老死不相往来。” “什么分手?什么老死不相往来?落落,我们不是相爱的一对,我们是仇人吗?”洛熙激动起来,大声叫着。 “我们不是仇人,可是,如果你继续徘徊在两个女人之间,我敢保证,我和你,和长乐,都会因爱生恨的!” 安小朵的声音也在不知不觉中提高了好几个分贝。 洛熙呆呆的站着她,半晌说:“可是,当朝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我……” “你的意思是说,即便没有长乐,你以后,也同样会娶别的女子,好,”安小朵突然无端的恼怒了起来,“好,洛熙,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之间,真的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我今天,也明确表达我的意思,如果你爱我,便只能爱我一个,不能再和其他的女人眉来眼去,不能和其他的女人有一丝一毫的暖昧,不光思想上不能,身体也绝不允许背叛,你只能一心一意待我,哪怕我以后,变老了,变丑了,身体完全走了形,或者,疾病缠身,你都要始终如一的对我好,你,能做到吗?” 洛熙完全傻了眼,这大约是他长那么大第一次听到的,最为奇怪的言论,他看着安小朵飞快闭合的粉红色小嘴,大脑一片空白。 安小朵轻笑一声,“你不能,对吧?这个朝代,没有一个人能这样做,我早就应该知道了!” 她走到洛熙的面前,凑近他诧异的脸,一字一顿的说:“你不能做到,可是,我能,我可以为你,再不看别的男人一眼,哪怕他再优秀,再完美,我的心里面只有你,我爱你,不管你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还是颠沛流离的亡命徒, “也不管你变成了什么样子,我都会一心一意的对你,哪怕你变老了,变丑了,或者,疾病缠身,我永远都不会嫌弃你,永远都会始终如一的爱你,我爱你,我的身体便完全的忠诚于你,我的灵魂也会永远的依附于你,我对你没有别的要求,我只求你拿对等的爱来回应我,如果你没有爱我那么多,那么最其码,你只能有我一个女人,现在看来,你根本就做不到,你做不到,我们便只有拜拜了!再见!” 安小朵清脆的声音如珠落玉盘,叮当作响,说不出的好听,可是,珠子落得太快,洛熙的思绪便有些跟不上,他的心思只停留在她说爱他时,那落落的泪眼,衬着粉嘟嘟的脸蛋,那样的娇俏之态,难描难画,让他乍惊乍喜,心旌摇荡,可是,怎么说着那么好听的动情的话,说到最后,转身就走了呢?什么叫拜拜?他不懂,他只懂得上前一步,紧紧的把拦腰抱在怀里。 安小朵眼红红的,气咻咻的看着他,“你还留我干什么?你根本就不能做到我说的那些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三十九章 还真是纠结 洛熙的头脑似乎清晰了些,他做不到她说的那些事?真是见鬼,他不是一直都做着的吗?自从认识她,他哪里还看过别的女人一眼,更没有碰过别的女人一个手指头,哦,不对,是碰过长乐一个手指头了,可是,她是他妹妹,就安慰一下,也没那么大的罪过吧?这个小女人,真是越来越不可理喻了! 看着她面红耳赤的在他怀里拼命的挣扎,洛熙觉得好笑,他出手,她还想逃走,门儿都没有! “沈落落,我看本王这些天是太放纵你了,我再不发威,你真当我是病猫呀!还再见?你是我的女人,本王不允许再见!只允许,你好好的伺候我!” 洛熙把她横着抱起,直接扔到了炕上。 天哪,安小朵看着凑在自己鼻端的那张邪邪笑着的脸,敢情自己发怒,他没发现?他居然都不安慰一下她受伤的心灵,直接就想霸王硬上弓? 安小朵才不会任他摆布呢,她倔强的挣扎,他的手死死的钳住了她,嘴唇霸道的堵住了她的,她真是想避都避不开,看来她真是看错他了,这个男人发起飙来,也不是盖的,只是,之前一直很温顺的呀,怎么一只温顺的猫,眨眼间就变老虎了? 两人纠缠在一起,一会儿练太极,一会儿又玩柔道,只听啊的一声,安小朵一脚踹到了洛熙的肚子上,洛熙捂着肚子,坐倒在地,手指缝里居然流出血来。 这一下,安小朵真是魂飞魄散,只顾着跟他打,她差点忘了,他为了救她,肚子上还挨了允诺一剑呢! “洛熙,洛熙,你怎么样?”她慌慌张张的爬下炕,趴在他身边,“都是我不好,我光顾着生气,居然都把你的伤给忘了,怎么样?疼不疼呀?” 安小朵趴在洛熙的肚子边泪水涟涟,洛熙看了她一眼,这个小女人,有时聪敏的要死,有时却又是一点脑子都不长,他吃力的的说:“大夫,大夫,屋子里什么药都有,拜托,你先给我止血行不行?等会儿再哭,乖哦,快去了!” 止血?是,安小朵大脑电路又畅通了,跌跌撞撞的去找药,毛手毛脚的给洛熙上药,又惹来洛熙一声怪叫。 终于,血止住了,她又重新给他抱扎了一下,洛熙皱着眉说:“看你那时给温宁治伤时很冷静呀,那么大伤口你都没慌,怎么我这小小的刀口,你都手脚发毛了,幸亏我这伤口不大,不然,还死在你这庸医的手上了!” 安小朵吐了吐舌头又苦苦脸,“我也没办法嘛,看到你流血了我就忍不住慌嘛!” 看着她粉红色的小舌头,洛熙心中又是一阵激荡,不由分说就开始索吻,安小朵眨巴眨巴眼,却不敢再乱动,只得由他肆意妄为。 洛熙吃够了这才放手,说:“等宫中的事情一了,我就要去西北了,落落,你刚才说的话,我明白,自遇到你,我又何曾真正看过别的女子?心里眼里全都是你,你却还是不满足,真是个贪心鬼!” 安小朵嘟着嘴,“明明是你老和别的女人勾搭,怎么倒怪我贪心?” “勾搭?”洛熙简直哭笑不得,“好了,我说不过你,等我回来吧!” “什么等你回来,去西北,我自然也是要去的,我是军医嘛!” “怎么又自封为军医了,我不许你再去,我不能再让你跟着我冒险!” “什么自封呀?我一会儿就去找皇上封!谁跟你去冒险呀,我是去找我哥哥行不行,自作多情!” 洛熙无言以对。 安小朵嘻笑着拉起洛熙的手,“回家喽!” 终于回到久违的家了,安小朵很快就置身于一群人温暖的拥抱中,自己亲爱的爹娘,灿若,红芷,绿痕,还有闻讯而来的大福晋,还有一直赖在沈家不肯走的,何宇。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问这问那,安小朵心中高兴,干脆坐在桌子上,拉起说书艺人的架势,有声有色的说了起来,这一下,说得是天昏地暗,唾液横飞,如果声音再粗一点,绝对跟单田芳有得一拼,等到说到在地窖里的那一段,讲到真正的梅妃被泡到了药水里,一众人等全都张大了嘴,胆小又爱夸张的红芷索、惊叫了一声,给安小朵捧场。 洛熙看着神采飞扬一个劲搞怪的安小朵,忍不住笑出了声。 安小朵说了半天,总算倾诉完毕,她跳下桌子,肚子里发出咕碌碌的声音,红芷忙跑开了,边跑边喊,“主子,你等着哈,我知道你肯定又饿急了,红芷马上给你做饭去!” 这时,外面又走进一个人来,还是一袭黑衣,安小朵一看,马上乐呵呵的扑过去,“温宁哥哥!” 温宁倒还是那样沉稳,拉着安小朵的手,叫了声落落,便仍是微笑着看她。 安小朵说:“温宁哥哥,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是皇上的暗探!我还以为你真的被削职了呢,弄得每次我只要一想到你,心里就愧疚得要死。” 温宁笑说:“你当我那么爱当官吗?削职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只要我们大家都能平安就好了,不是吗?” 洛熙走上来,握紧温宁的手,说:“谢谢你,宁兄,以往,多有不敬,还请见谅!” 温宁摆摆手,“只是一场误会,能解开就好了,不过,以后你要是敢对落落不好,我和子轩,可都饶不了你!” 洛熙低笑,“不敢,我哪敢呀!” 众人大笑,温宁也淡淡的笑了笑,眉宇之间却似有拂不去的轻愁,目光在屋子里巡视了一圈,眸子里的光芒迅速的黯淡下去。 安小朵也注意的看了看,说:“咦,绿痕呢?刚还在这里的呢?” 灿若轻轻的说:“看到温宁进来了,她就出去了。” 温宁微叹,说:“我还有事,我走了,免得有人看到我,不开心。” 他转身就走,众人留也留不住,安小朵说:“温宁哥哥,你和绿痕,有什么误会,解释清楚,何苦闹得这么僵呢?” “有什么好说的呢?该说的,能说的,我都跟她说过了,我也是没有办法,我们宁家,总不能到我这一辈,就绝后了吧?其实我也想不通,不就是纳个妾生个孩子吗?我的心,在哪里,她不知道吗?这大清朝的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 “我不过纳一个,还只是为延续香火,又哪里不对了?为什么我不能两者兼得呢?我要孩子就不能要自己喜欢的女人,要自己喜欢的女人,便不能想要孩子……” 温宁本来一直惜语如金,到这时,却大吐苦水,显然心中也是郁闷至极了,说到最后,连连摆头,“罢了,就这样吧,我走了……” 他转身大踏步而去,红芷从厨房出来,说:“绿痕姐姐又哭了,唉!真是愁死人!主子,你不是神医吗?怎么就治不好绿痕的病呀?” 安小朵挠挠头,“这个,我真不会治呀,她那是不孕症,跟平时的病痛又不一样呀!” 说来,为了这个不育症,安小朵也是翻了不少医书,可是,总是犹豫不决,因为不知道绿痕到底是哪方面的问题,倒是还记得自已在现代时,老爸开过的方子,可是,人家那都是能看得出毛病的,比如什么月事不、,比如什么身体过虚了之类的,可是这绿痕能吃能喝的就是不能生孩子,她也没招,本想弄几幅汤药给绿痕吃,可绿痕治了那么久,吃中药也吃够了,最主要的一点,可能是心死了,根本就不想再治,这才是最要命的。 这种事,除了保持沉默之外,也没有别的安慰的话说,因为,谁都没有错呀,错就错在不能生孩子,如果能解决这个问题就一切OK了。 五日后,安小朵和洛熙温宁一起,奔赴西北边关。 这一次,沈父沈母的反应不大,爱哭的老妈居然没掉眼泪,这就安小朵有些惊讶。 “娘,看来,你都不疼我喽,怎么这次我走,你都不难过?”安小朵诚心逗她。 “死丫头,赶快滚吧,我是死了心了,你这辈子就是个奔波命,我才不操心了呢,省得操出病来。”沈母白了安小朵一眼。 沈父呵呵笑,“你妈前些天求佛了,佛说,我儿落落福大命大,到哪儿都不怕!” “真的假的?”安小朵窝在沈母身边撒娇,“我早就说了嘛,我就是福大命大嘛,我是打不死的小强,拍不死的蟑螂。” “什么小强?”沈母瞪大眼,“不过,佛祖真说了,我前些天算了一卦,是上上卦,好着呢。” 沈母说罢又眉开眼笑。 “哇,老妈你真是的,我说的你就不信,佛祖一说你就信。”安小朵撅嘴。 “呸呸,别瞎说,你一个黄毛丫头,能跟佛祖比,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别啰嗦了,快走吧,你们这么多人,我放心着呢,我去烧香了,不送你们了,行李早就收拾好了,自已去拿!” 沈母说着又拉着沈父进了佛堂,红芷灿若绿痕他们上来道别,何宇也要一起走,红芷把鼻子哭得红红的,安小朵取笑她,“要跟情哥哥分开,舍不得了?” 红芷撇着嘴,瞪了安小朵一眼,把何宇拉到一边去,也不知叽咕些什么,何宇一个劲傻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四十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绿痕倒只是低着头,木然的站在那里,温宁看着她,也只是闷站着,别人依依不舍,他们两人倒是扮起了陌生人。 安小朵心中暗叹,却也无计可施,洛熙牵了三匹马来,安小朵对着佛堂里叫了声,“爹娘,我们走了,等着我们凯旋归来吧!” 佛堂里响起沈父沈母平静的应答声,安小朵隔着门缝瞅了瞅,见沈母正在佛像前揉眼睛,沈父正拍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她的心中一酸,又是一暖,儿行千里母担忧,那么虔诚向佛的她,哪怕是算了个上上卦,终究还是放不下那颗心。 这一看,眼中便起了雾,怕自己哭出来,安小朵赶紧跨上马,扬扬手,四人带了一千精干的骑兵,向西北挺进。 这一次,是夏末秋初,比之第一次去西北,气候宜人许多,行了数日,到得玉峰城,见到沈子轩,相互问候了一番,沈子轩得知允诺已除,也是拍手称快,洛熙问及边城的状况,沈子轩皱着眉,说:“这回真是好生奇怪,居然连准葛尔的首领也亲自到了边城,带来众多兵马,他们人数众多,我倒也不怕,我们这边也算是兵强马壮,可是,这数日来,他们只是驻扎,却始终不肯应战,真是让人费尽思量呀。” 洛熙说:“他们首领也亲自来了?什么时候的事?” 沈子轩说了日子,温宁一拍手,“就是允诺带着他那批兵马逼宫的那一天嘛!” 洛熙说:“那这么说来,他们是想和允诺共同发难,只是,没料到,我们早就防着允诺了,如今允诺已被收监,他们想来,是在、整战策了。” 沈子轩和温宁一起点点头,这时,一个侍卫兵来报,“将军,我们的右侧发现小股敌军!” 洛熙笑,“看来,这回是憋不住要动手了,好了,我们就陪他走一遭吧!” 打仗的事,安小朵是全然不懂,但听说洛熙要去,便也执意要去。 三人拿她没办法,只得把她带了去。 虽说只是一小股敌人,却不怎么好对付,沈子轩这边派出的几员大将全都败下阵来,气得沈子轩大骂,“他妈的,怎么几天不打,这些贼兵的武艺见长?” 他气呼呼的自已冲了出去,洛熙和温宁也忙跟在后面,安小朵伸头在后面跟着瞧,就见一个一身白袍的男子骑着一匹暗红的马,正在两方阵前走来走去,一脸的倨傲之态。 沈子轩刚想往前冲,洛熙却拦住他,走近了点,细细的看了看那马上的男子。 “奇怪,那个骑红马的人,怎么看起来,这么面熟?”他皱着眉头,仔细的想。 沈子轩大叫:“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那男子朗声叫道:“哲尔!” 哲尔! 沈子轩和洛熙同时发出一声惊叫。 安小朵看看他们两人,不至于吧,这人就是名头再大,也不至于让这两个叱咤沙场的男人,相顾失色吧? 只听洛熙叫道:“啊,我想起来了,他就是那天那人!” 他的话说得稀里糊涂,沈子轩疑惑的看着他,“洛兄,怎么?你认识他?” 洛熙反问:“兄长,你为何惊讶?” “哲尔是准葛尔近日新任的首领,我也是只闻其声,未见其人,没想到,他居然亲自出战,因此也惊讶万分。” 洛熙又啊了一声,“他居然是准葛尔新任的首领!” “是呀!” 这下三人全盯着洛熙看,洛熙一时也无法解释得清,只是策马向前,大声道:“哲尔,别来无恙呀!” 那哲尔显然也是好奇敌军中居然会有认识他的人,索、也大胆的走近了些,对着洛熙上下打量了一番,说:“我与将军,好象,素未谋面吧?” 洛熙冷笑,“你倒真是好差的眼色,好坏的记、!” 哲尔突然叫出声来,“你,你是那天那个长姐?” 洛熙挥剑向前,“哲尔,拿命来,你害得我们格格好苦,那日为你所制,发作不得,今日非得与你拼个你死我活!” 洛熙不由分说,就冲杀上去,那个哲尔却似慌了手脚,“停一下,停一下,你说什么格格?” “哼,那日因为你,而被迫自毁容貌的女子长乐,就是我们大清国的格格,就是因为允诺一伙人迫害,我们才落到你们手上,今日不雪此耻,怎堪为人?” 洛熙越说越气,一上手就是狠招,打得那个哲尔措手不及,狼狈不堪。 哲尔身后的人一见他露了败态,纷纷上前来救,而洛熙这边的人也都纷忙向前,这时,只听哲尔怒吼一声,“都给我退回去!” 他的话音刚落,洛熙剑已攻到,他又连连大叫:“将军住手~!将军住手!” 眼见得对方的人已不动,而哲尔又一直不还手,再打下去,就有点失了体面了,洛熙恨恨的停住手,说:“两军交战,你拒不还手,什么意思?” 哲尔理理衣裳,说:“将军,我们今日暂且不战,好不好?” 他这话一说出来,别说洛熙这边的人,就是他的那些属下们,也都暗暗流汗,这是什么状况,他们的主帅,怎么可以这么低三下四的跟敌人说话?只是丢尽了脸面呀! 洛熙见他这样说,也有点摸不着头脑,只是兵者,诡道也,虽然他满脸的诚恳,但是也得防着他使诈,当下给沈子轩和温宁都使了个眼色,暗自戒备着。 这时,只听哲尔又说:“将军,你刚才说,那位长乐,是你们大清国的格格?” “是。”洛熙答。 哲尔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很奇怪的表情,安小朵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她没看错吧,这个男人,好像有点,激动和害羞哎! “她,她脸上的刀伤,好了吗?如果没好,我这里,有很效的舒痕胶,只要用上几个月,绝对可以恢复如初,”哲尔有些不安的说着,“那日你们走时,我便想给你们的,可是,又怕那个长乐,格格,多心!” 安小朵完全无语了,这男人说到长乐时,脸上完全是春意荡漾呀,她第一次认真的打量了这个白袍男子,这个男人,怎么说呢,论五官,他没有洛熙的标致,但却比洛熙更多了分豪爽英武之气,他的眉毛浓而杂乱,眼和眉毛的距离很近,显得一双黑眸更加深遂,鼻子高而挺,嘴唇阔大,但他那种英武阳刚,偏又跟温宁的不同,他比温宁多了王者之气和贵气,虽然这个男人不是多么的英俊,但是,却自有另一番的、潇洒。 一时之间,大家都没有说话,都盯着哲尔看,他自己却浑然不觉,又向其小洛轻轻的问:“她,长乐,还好吧?” 洛熙说:“她很好。” “那个,我,可不可以去见见她?”哲尔磕磕巴巴的说,话一说出,两方阵营的人立马被他这话雷得人仰马翻。 洛熙张口结舌,简直不知如何作答,安小朵却觉得好笑,这男人,明显是被情所困了,她闲闲的问:“请问,你为什么要去看我们格格呢?你难道忘了自己,是我们格格的敌人吗?是我们,大清国的敌人吗?我们的格格,为什么要见她的敌人?她只会让她的将士,把她的敌人驱逐出去。” 安小朵话一说完,哲尔立马激动起来,“我可以不做大清国的敌人,我更不愿意做她的敌人,我可以,为她,结束这场战争!” 这时,哲尔后面一个年龄稍长的男人走了出来,“主帅,请您三思而后行!” 哲尔看他一眼,“我在说什么,我自己很清楚,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这场战争!” “可是,主帅,你也该知道,这是谁的命令! “我会说服他!”哲尔干脆利落的说。 那个男子低下了头,重又退了回去。 哲尔又看向洛熙,“请问,我可以,见一见尊贵的公主吗?” 洛熙冷着脸,说:“理由!” “我喜欢她,从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爱上她了!”哲尔的话说得快而清晰,两方阵营的人,立马又被这句话雷出一身汗,安小朵注意到,那个方才上前劝说的男子,甚至用袖子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汗,而已方这边,洛熙也在下意识的用手蹭了蹭鼻子。 “哲尔,你知不知道,你说的话,很好笑?”洛熙有些哭笑不得。 “将军,我不认为我的话可笑,我对格格,只有思慕之心,那一次,即便格格没有自毁容貌,我也没打算违背她的意思,再留你们,只是,凑得不巧罢了。” “可是,我们格格不喜欢你,你应该能看得出来。”洛熙淡淡的说。 “是,她心里,住着另一个人,可是,从她的话里看,那个人,并不喜欢她,所以,我觉得,如果我足够诚心,并不是没有机会,请转告长乐格格,我哲尔的心意。” 洛熙无言以对。 沈子轩咳嗽了一声,“哲尔,你的双脚现在还站在我们的土地上,少来那么多的情呀爱呀的,虚浮得不得了。” 哲尔低头看看自己的脚,向沈子轩一颔首,“我会用我的行动,来证明我的诚意!” 他说完,带着自己的属下,策马离去,留下洛熙安小朵一众人等,对着滚滚的黄烟目瞪口呆。 沈子轩拍拍自己的脑袋,问洛熙:“这,这是什么状况?” 洛熙说:“那次在江南,那人路遇长乐,便一个劲搭讪,后来,又非把我们请到他的府中唱戏,还死活不肯放长乐走,长乐没办法,才自毁容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四十一章 惊鸿一瞥 温宁在一边说:“好久没上沙场,原想好好的打个痛快,未料到,这沙场,如今变情场了,敌方双方见面不打仗了,死活要人家给他做媒了,这情形,呵,还真有些诡异。” 洛熙说:“宁兄也觉得诡异?以宁兄的经验,这会不会是他的一计?” 安小朵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洛熙,你长没长脑子?要不是你把这些事说出来,我看那个哲尔根本就没认出你来,哪有计谋是临时起意的,那个哲尔呀,就是看上长乐了!你没闻到,如今的空气中,没有血腥味火药味,只有相思的味道吗?” 众人听到安小朵这一番话,不由又觉得好笑,当下摇摇头,又好奇又好笑的回到营帐。 出于慎重考虑,当晚轮值的士兵又加了一倍,第二天一早,一个侍卫兵慌慌张张的跑到营帐中报告,“将军,将军,出怪事了!” “什么怪事?”沈子轩和洛熙对看一眼,都是一惊。 “那个,敌军,撤退了,全都退了!” 这下连安小朵都惊讶得不得了,连忙跑出去一看,远远的,只见黄烟滚滚,旌旗飘扬,哲尔的军队竟然都越走越远,真的撤离了原先的驻地。 沈子轩喃喃的说:“天哪,这是什么状况?” 众人一齐茫然的看着,就见那茫茫黄烟升起处,一骑红色飞奔而来,马上那人依然是一袭白袍,浓眉大眼,居然是哲尔。 他看见洛熙,飞身下马,对着洛熙举手一躬,说:“我已命我的大军撤回故土,请将军看在哲尔的赤诚之心上,帮忙约见格格。” 他既已下马行礼,洛熙也跳下马来,回了一礼,说:“哲尔,你确有诚意,可是,你要知道,格格不喜欢你,就算你见到她,她也未必肯跟你走,你这又何必?” 哲尔说:“即便我见到格格,她依然对我无意,我也心甘情愿,并保证,只要哲尔在,绝对大清边境,秋毫无犯!” 他这番话说得坦荡无比,温宁扯了扯洛熙的袖子,说:“洛兄,既然他这么有诚心,我们就修书一封,请皇上作定夺吧!” 洛熙犹豫着点了点头。 哲尔说:“谢过各位。” 安小朵瞧着这个男子,真是越瞧越觉得奇怪,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个男子,倒真是个难得一见的情种,居然就为了路遇的一个女子,就结束一场战争,这叫什么,该叫神话,还是叫童话呢? 不管是神话还是童话,哲尔,这个敌方的首领,居然就这么单枪匹马的住进了自己敌对方的阵营中,坦然接受他们的监视,就为了等待皇上那封许可信。 安小朵真是已经对他好奇到了极点,逮个机会,问他:“请问,你,你就不怕,我们把你直接给咔嚓了?” 哲尔微笑摇头,“我不怕!你们不会那么做的。” “那,如果皇上不同意你见格格呢?或者,他就同意你见格格一眼,然后,就把你打发回去了,你怎么办?又或者,他把你给拘起来,让你们部落的人来救,顺便再把你们一网打尽,再或者……” 安小朵一肚子的问号,还想再或者下去,哲尔打断了她。 “小姑娘,没有那么多或者,只有见或者不见。” “小姑娘?”安小朵瞪了他一眼,“你很老吗?” “最其码,比你老。” 安小朵又瞪了他一眼,“你打算怎么见我们格格?你想在这里见,还是回宫里见?” 哲尔原本只是微笑,看到安小朵头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直愣愣的瞅着他,突然间大笑起来。 安小朵说:“哎,你笑什么呀?” 哲尔笑得更加开心,安小朵眨眨眼,这男人笑起来,清朗豪爽,原本是一脸的沉稳厚重,只因为这一笑,倒显出几分孩子气来,也许是因为皮肤黑的缘故,露出的牙齿整齐而洁白,放在现代,估计跟古天乐倒有些相像了。 安小朵见他老是笑,也跟着瞎笑,恰好洛熙走进来,看见两人相对大笑,便问:“落落,怎么了?说到什么开心的事了?” 安小朵摸摸自己的头,说:“没什么呀,我看到他笑得那么开心,便跟着一起笑了,给他捧场嘛!” 洛熙摇摇头,爱怜的看看她,“傻丫头,人家乐人家的,你跟在瞎凑什么热闹?对了,坐了这半天,肚子饿不饿?我让他们给你做点好吃的?” “不饿,就是待在这里好无聊,我们出去走一走吧?”安小朵笑着看向洛熙。 洛熙点头,说:“我带你去看桂花吧,那边的山林里,有好几棵桂花树,现在开得正好,可香着呢。” “真的,那可以摘来做桂花糕,还可以晒干了泡茶呢。” “好,都随你!”洛熙牵了安小朵的手,、溺的笑。 哲尔止住了笑,出神的看着他们,洛熙注意到他的目光,说:“要不要一起去?” 哲尔摆手,说:“我就不妨碍你们了,真的,很羡慕!” 因为大兵已退,军中便颇为清闲,安小朵和洛熙也难得有了相守的时间,两人便日日粘在一处,想起第一次在玉峰城的时光,心中也是旖旎无限,两人的话题,初时都小心的避开了长乐,可是看着这么一个钟情长乐的男人在面前,根本就避免不了。 一日,安小朵说:“洛熙,照你猜,皇上会同意格格见长乐吗?” 洛熙摇头,“可能,不会吧。” “为什么?” “如果公主嫁给他,不叫和亲也叫和亲了,况且,要长乐远走他乡,我也不放心呀!” “何止是远走他乡你不放心?我看,是格格嫁给任何一个男人,你都不会放心,只有嫁给你,放在你的身边,你才会放心!”安小朵看着洛熙说到和亲的事时,一脸的不情愿,心中醋意暗起,话里却带了嘲讽,“就你这番多情的模样,还敢跟我说,你不喜欢她,只爱我一个?骗鬼去吧!” 安小朵转过身,生闷气。 洛熙暗暗叫苦,“我说姑奶奶呀,你能不能别那么敏感呀?我只是说不愿意长乐远走他乡,那西北苦寒之地,岂是我们这些人能受得了的?再者,远离故土,离开熟悉的亲人朋友,那种孤寂的感觉,又岂是格格能忍受的?古来和亲,大都是不得已而为之,不然,谁肯把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嫁给外族?如果哲尔是大清国的人,我会巴不得她嫁给他,我会忙着给他们搓合呢。” 安小朵听他说得也有理,心里服了,嘴却还是撅着,洛熙便只好又软言来哄,安小朵最后崩不住,自己先笑了。 洛熙见她笑,也随着笑,安小朵一想到长乐以后有可能又会横在她和洛熙之间,当下又开始苦了脸,洛熙见她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一会想哭,一会又想笑的,心里直发毛,生怕一个不慎,又说错了话,只得闭紧双唇,,索、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眼巴巴的看着安小朵。 正纠结间,沈子轩走了出来,手里扬着一封信,说:“洛熙,皇上的信,来了!” 洛熙站起来,拿过来刚想看,哲尔早已急匆匆的跑过来,小心翼翼的问:“格格,她肯见我吗?” 洛熙迅速的扫了一遍信,缓缓的说:“皇上肯让你见格格,可是,你要按照大清的礼节进宫,要以大清的臣子的身份觐见,你,肯吗?” 哲尔思忖半晌,坚定的说:“我肯!” 安小朵心中大为震动,忍不住说:“格格若真能得到你这样的爱人,倒也真是她的福气,比嫁给洛熙强多了。” “嫁给洛熙?”哲尔猛地看向洛熙,“洛将军,你和这位姑娘,不是一对吗?” 洛熙被问得有些尴尬,说:“长乐格格,救过我的命,对我有大恩大德……” “原来,她喜欢的人,是你!”哲尔还是直直的盯着洛熙。 洛熙苦笑,“我倒宁愿,她喜欢的人不是我,我不能,给她幸福。” “我能!”哲尔说:“我能给她幸福,请洛将军成全!” “这个,我肯定想成全你们,可是,这事,我作不了主呀,这得叫格格自己的意思,还有皇上的意思。” 哲尔静静微笑,“只要洛将军肯成全,不管要我做什么,只要格格能喜欢我,什么我都不在乎!” 他说得斩钉截铁,利落无比,说到格格,眉间眼梢,俱是、的情意,安小朵看得心中一热,不由说:“元将军,真不愧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 哲尔看着她,朗声大笑。 洛熙却在一边微微叹息,安小朵看在眼里,突然一阵厌烦,“比起元将军,有些男人,婆婆妈妈,做点事情,拖泥带水,实在是枉为男人!” 洛熙面上一红,“落落,你……” “我?我怎么了?我夸人家元将军,你还不自在呀?” 沈子轩和温宁都在一边偷笑,洛熙又想叹息,被安小朵一记白眼,活生生的又吞了回去。 “既然皇上已同意,请问各位,何时起程?”哲尔问,显然是急切之至。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四十二章 浮生若梦 不得身生双翅,立时便飞到长乐身边。 “明日吧。”洛熙似是有些郁郁不乐,转身走了出去。 安小朵看在眼里,不由又是一阵气闷,这怎么着,听说有人喜欢上公主,他还不乐意了?瞧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怕是真的已经对长乐情根深种了。 她恨恨的对着他的背影瞪了几眼,仍待在哲尔身边,扯着他聊天。 “元将军,你和长乐格格不过是数日之缘,怎么就会那么冲动的想娶她呢?” “你们汉人不是有一句诗嘛,惊鸿一瞥,浮生若梦,人生如梦幻一样短暂,象她那般美好的女子若是不紧紧抓住,好好珍惜,便是白来尘世间了。” 安小朵的心中,真是除了震撼,还是震撼,再也没有别的言语来形容了,她看着哲尔清俊的脸,突然说:“天哪,我真希望,自己爱的人,是你。” 哲尔吓了一跳,脸突然的红了,有些手足无措,“沈姑娘,你……没事吧?” 安小朵哈哈大笑,“跟你开个玩笑,千万别当真!” 她笑着走出去,把哲尔说得那句诗,在嘴里念了又念,“惊鸿一瞥,浮生若梦”一直走到玉峰山边的一条河边,还在不住口的念,眼前突然出现一只白雁,从水中惊起,一掠而过,身影轻盈,她不由看得痴了。 不觉身后多了条人影,从后面轻轻搂住她的腰,她回头,洛熙轻轻的说:“老远就见你若有所思的,想什么呢?” 安小朵没回答,只是把头往他的肩上靠了靠,洛熙也不再说话,两人相依着看桂花如雪,簌簌飘落。 次日清早,洛熙安小朵连同哲尔三人动身回京城,一路上,非常安静,也许,是因为最爱说话的安小朵一直沉默着,哲尔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埋头赶路,而洛熙,目光在安小朵身上流连,却总是欲言又止。 这样沉闷的旅程真是无趣至极,安小朵更加不想说话,她长到二十多岁,这怕是她最安静的一段时间。 京城到了,洛熙也不知到底在做什么打算,突然要带哲尔去裁制衣服。 哲尔也是摸不着头脑,洛熙却说:“我说过,我会成全你,你只按我说的去做就好。” 他选了块墨绿的布料,请裁缝连夜赶制,第二日来拿,安小朵一愣,好像很久以前,洛熙是有这样一件袍子的。 洛熙给哲尔穿上,又说:“我听落落说,元将军对汉人的诗词,也是颇有见地的?” “啊?那个谈不上,只是略通一二。” “能通就好,这首清平乐,元将军可有听闻?” 洛熙又变戏法似的,从怀中取出一卷书来,安小朵凑上前去看,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斜阳独倚西楼,遥山恰对帘钩。人面不知何处,绿波依旧东流。 哲尔念着,嘴角绽出一缕笑,“写得真好,琅琅上口,清秀婉丽,确是难得的一阙好词。” “你喜欢就好,把这背熟了,还有,这里面的词,你也多看看吧,长乐喜欢,明日,我会带你进宫面圣。” 哲尔果然很听话的把那本书拿过来看,看得很是入迷,时不时还吟诵一句,瞧他那自得其乐之状,安小朵终于理解,为什么古人会有吟诗能吟得唇齿生香之说。 他在那里背着,洛熙和安小朵两个人在一边大眼瞪小眼发呆,洛熙时不时瞧安小朵一眼,也不说话,安小朵起身想回家看看,他却又拦着,她终于忍不住了,“你老拦着我做什么?” “明日,你跟我们一起进宫。”洛熙说。 “我进宫做什么?” “你去了,便知道。”洛熙还卖起关子了。 “我不去!”安小朵往外面冲,洛熙抱住她,“你要听话!”他的口气温和,可眼神却不那么温和,带着认真和固执,安小朵叹一声,这个男人,虽说有时骂骂他他也不在意,可是,她也很了解他,他说不行时,就是不行,她还真拿他没办法。 她不得已又做回椅子上,对着桌上的一盘枣糕猛吃,哲尔摇头晃脑背诗背得欢,她也甩开腮帮子大吃二喝,好像是给哲尔助兴,又或者,哲尔吟诗是给她吃东西助兴。 洛熙在她身边坐下,忍不住笑,“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吃相那么差,除了我,我看也没人能受得了你。” 安小朵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给他看。 到了晚上掌灯时分,哲尔已经能把整本诗词集倒背如流,看来,爱情可以让人的记忆变好。 第二天清早,三人进宫,哲尔也把那件墨绿色的袍子换上,他皮肤微黑,穿着那件墨绿袍虽然没有洛熙那般的清逸脱俗,可是,却也平空添了几分书卷气。 见到乾帝,哲尔跪下,口呼:“臣哲尔参见圣上。” 他那一套动作,自然而不拘泥,落落大方,虽是跪拜,却自有一分尊贵之气,乾帝显然也未料到这个一直与大清为敌的部落的首领会这么甘心臣服,一时惊愕非常,忙说:“爱卿请起!” 哲尔可并非他的爱臣,安小朵不由忍不住偷笑。 乾帝哈哈大笑,“元将军,朕听说你有意归顺我大清朝,可有此事?” 哲尔颔首,“皇上,臣本无意于挑起战乱,战火一起,两方百姓各自苦不堪言,劳民伤财,又有何益!” “好!好!你能这样想,朕很欣慰!” 哲尔重又跪下来,“臣想见贵国公主永光一面,请皇上恩准。” 乾帝面色一变,“你想归顺大清,这是再好不过,可是恕朕直言,朕的公主长乐,是朕的掌上明珠,断不肯拿她来作什么交换!” “皇上,哲尔并无此意,哲尔见到洛将军当日便已发过誓言,只要长乐格格在,不管她是否喜欢哲尔,哲尔也一定会对大清的边疆秋毫无犯,只是……” “只是什么?” “前一阵,哲尔未能识得公主真身,只因太过倾慕公主,多留了她几日,而致她自毁容貌,如今想来,仍是歉疚不已,请皇上恕罪。” “不知者不为过,再者,当时的情形,也是情非得已,倒也无妨,只是,朕的长乐,已有心上人,你可知晓?” “哲尔知道,是这位洛将军。” 洛熙立马跟火烧了屁股似的,浑身不自在。 “洛熙,这人要来抢你的新娘,你倒也不想拦着吗?”乾帝突然问。 安小朵心中一紧,她紧张的看着洛熙,洛熙朗声答:“皇上,长乐是臣的义妹,曾对朕有救命之大恩,臣对义妹的心,赤诚一片,臣只愿她能得到幸福,能得到这尘世间最爱她的男子!” “你,不能给她幸福吗?” “臣只能给她一半的幸福!” 乾帝嗯了一声,半晌没说话,安小朵拿眼风偷看他,但见他在屋子里不停的踱着步子,突然又听他说:“沈落落,这事,你怎么看?” 安小朵吓一跳,她结结巴巴的答,“回皇上,这事,跟民女,没什么关系。” “没关系?洛熙,不是你的夫君吗?” “回皇上,在洛熙还是骆寒时,早已给民女写过休书,民女其实已不能再算他的妻子。” 她话音刚落,洛熙那边早已咆哮起来,“沈落落,你都胡说些什么呀!” “我才没胡说呢,你能说你没写过?”安小朵气鼓鼓的说。 “行了,我的姑奶奶,你就别添乱了!”洛熙一着急,口不择言。 乾帝冷眼瞧着,“行了行了,别嚷嚷了!”他又叹息一声,“真是儿女债,还不清!”他转向哲尔,“朕不舍得自己的公主,嫁到你们那苦寒之地,离娘家那么远,她会想家的。” “回皇上,若哲尔真能有幸娶得公主,公主一年中,只得半年在部落里即可,哲尔不敢委曲公主!” 乾帝瞪大眼,“这你都愿意?” “哲尔愿意!” 乾帝的眼瞪得老大,把眼前的男子又看了一遍,浓眉大眼的,倒也仪表堂堂,关键是他这份痴心,只怕是无人能及,他一时也是举棋不定,再看看洛熙,正盯着沈落落傻看呢,而那个沈落落,也是因为他,才那么快解决了允诺,算起来,她也是大清国的巾帼女英雄,本来嘛,也是自己女儿后来的,后来者居主位,让她居妾位,也是够委曲的,他心下一烦,又叹一声,“唉,儿女债,拎不清!好了,都起来吧,洛熙,你带哲尔去见长乐吧!” 他走到案前批折子,自去关心他的国家大事,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事儿,让他们自个儿解决去。 哲尔喜不自胜,连呼:“谢皇上!谢皇上!” 沈落落和洛熙也都跟着跪拜,“臣告退!” 出得养心殿,正遇上苏公公,他一见安小朵,笑得满面春风,“哎呀,有些日子没见福晋了,福晋可好呀?” “苏公公好,我很好。” “哎,这位瞅着眼生,洛王爷,你身边的这位是?” 洛熙神秘一笑,对苏公公说:“苏公公,静玉轩里面有没有住进人?” “没有,自从福晋走了,一直闲着呢,怎么了?洛王爷要用?” “嗯,让我这位朋友暂住。” “哟,我这就让人打扫去。”苏公公忙着去了。 三人进得静玉轩,洛熙附在哲尔耳边也不知说些什么,哲尔脸上露出迷茫的笑意,“这,能行吗?” “你按我说的去做就行!” 安小朵走过来,“你们俩叽叽咕咕的,说什么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四十三章 喝杯桂花茶 洛熙推她,“去去去,我们男人说事,哪有你这小女人的份。” “切,还重男轻女呢,我还懒得理你呢。”她自去看自己之前挂在墙上的骷髅图。 就听苏公公在外面安排宫女打扫,静玉轩里本来就很干净,说是打扫,不过是抹抹桌子擦擦窗什么的,安小朵看了一会儿,仍是好奇那两人搞什么鬼,便又蹑手蹑脚的去屋子里看,哲尔正在一棵桂花树旁吟诵着,衬着飘落的桂花,倒是颇有意境。 她正看着,洛熙一把将她拉了去,躲在一棵高大的青松后。 “你干什么?” “别出声,别出声!”他伸出一个指头竖在她唇前,见她一脸的迷糊,一双剪水双瞳大睁着,忍不住在她唇上偷香了一吻。 “讨厌!”安小朵面色一红,伸手就想打他,突然听到有脚步声响,忙探头去看,却见苏公公带着长乐走了进来。 长乐脸上的疤痕尚在,只是浅了许多,边走边问:“苏公公,怎么洛熙不直接到我宫里去?” 苏公公乐呵呵的说:“这个,老奴也不知,等格格见到王爷,不就知道了。” 长乐咯咯的笑,“是不是有什么惊喜要给我?”她孩子气的往前飞奔,拐进一个院落,但听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她凝神一看,桂花树下,一个男子,长身玉立,正吟着一阙清词,她细细一听,正是那阙清平乐。 那男子的声音低醇厚重,长乐的眼神一滞,脚步也定在那里。 这样的情形,曾经在她的梦里出现过无数次,她便是因为这样的场景而喜欢上洛熙,只是,那男子是谁?那并不是洛熙的声音。 她缓缓走上前,那人转过身来,双目含笑,手执一卷诗书,儒雅之至。 长乐微微皱眉,这人看着好生面熟,只是,一时竟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 只见那人轻声说:“长乐,别来无恙!” 这一声长乐唤醒了她,她的脑海中突然滑过很多画面,雨中的江南,那件烟绿色的雨衣,那座白色的宫殿,宫殿里着白袍的男子。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你不是跟允诺一伙的乱觉吗?”她大吃一惊,不由退后一步。 在一边的苏公公忙说:“格格,他是皇上派的卧底,并非乱党。” “真的?”长乐狐疑的看了那人一眼。 “格格,你想皇宫之中,他若真是乱党,怎能容他出现在静玉轩。” 长乐惊魂未定,“你,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哲尔惊扰到格格,望恕罪!”哲尔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那日在下无礼,不想竟让格格毁了容貌,在下思忖良久,终日难安,这次是为送药而来。” “什么药?”长乐狐疑的看了看那个小瓶。 “舒痕胶,”哲尔微笑说:“每日擦一点在伤处,不出二个月,皮肤定会恢复如初。” “真的?”长乐大喜,这些日子来,她请遍名医,用尽各种药方,虽然疤痕不似初时那般明显,可是,不论怎么治,总是有那么淡淡的一道,让她郁闷不已。 “你这药,真有你说的那么灵验?”她接过药瓶,左看右看。 “当然是真的!”哲尔回答着,“只是……。” “只是什么?”长乐刚得喜讯,突然又见哲尔的眉头皱起,便连忙追问。 “啊,没什么,只是这药只是外覆,还有一些药,是要内服的,每日里的用药都不尽相同,内服外用,连续两个月,才可生效。” “呵,我当是什么呢?这有何难?除非那药方难抓?” “不不,不难抓!” 长乐对着那小瓶一直看,乍来的喜讯让她一时间忘了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骤然想起,便又往屋子里瞅了瞅,“咦,洛熙呢?” 她看看自己身边,刚刚还在说话的苏公公也不知去了哪里。 “洛将军刚被皇上叫了去,说是有事相商,格格您先请坐,在这桂花树下喝杯桂花茶,稳稳神!” “哦,”长乐坐下来,秋风飒飒,不断有桂花飘落下来,芳香扑鼻,长乐接过哲尔递来的茶,细品了一口,说:“咦,这是桂花茶吗?倒是跟宫里素有的那些口感不同。” “格格喝出来了?”哲尔笑说,“这是在下亲自摘的桂花,亲自炒制而成,格格若喜欢,我们便将这树上现成的桂花捡了,洗净,我现炒现制给公主尝鲜。” “你还会制茶,这可真是新鲜,我还没见过人家怎么炒茶呢。”长乐咯咯笑。 哲尔微笑着,看着长乐,“我那件烟雨罗衣,格格还留着吗?” “烟雨罗衣?”长乐微侧着头,“哦,你是说那件不透雨的衣服吗?竟是叫烟雨罗衣吗?这么好听的名字!”长乐感叹着,“对不起哦,你要是要的话,我这就回去拿给你。” “格格这里说哪里话,在下问一问,只是想知道,那件衣服中不中格格的意,那件衣服,也只有格格这样脱俗的女子,才衬得起。” 长乐扑哧一笑,“你这人,嘴巴还是那么爱乱说话!”她笑着,又说:“不过,你那幢白色的宫殿,倒是美得很,早知道你是卧底的话,我们就不用那么害怕了,我的脸上,也就不会留这一道疤,没有这道疤,也早就嫁给洛熙了,真烦人,你的那药,真的有效吗?” 她再一次问起这个问题,显然,脸上那淡淡的疤痕让她很是烦恼。 “绝对有效,格格,请相信我。” “那现在就抹上,好不好?还有,那些药方,你快些写给我。” 看长乐那么心急,哲尔一笑,“格格,那些药方,还是由我亲自来、配比较好,否则,剂量不对,效果是不能出来的。” “你不是说得两个月?那你得留在宫中两个月?”长乐惊讶的说。 “格格的伤因我而起,我就是留一辈子也无话说。” 安小朵和洛熙两人一直躲在青松后偷听这两人谈话,听到这一句,安小朵真是服了哲尔,这小子,真行呀,嘴巴真能忽悠,这一张口,人家就能稳当当的待在宫中二个月,二个月时时陪伴,偷得美人心,也未必没有可能。 她瞪了一眼洛熙,自己身边的这个臭小子,除了一味蛮干之外,还真是一无长处。 对于这个无端的白眼,洛熙深感委曲。 只听长乐又说:“那可多谢你了,我现在就用这个药好不好?” “这个,要一早一晚各擦一次,擦完后即刻服药,才有效,等明天治疗吧~!” 哲尔胸有成竹的样子,倒像突然成了神医。 长乐对着那小小的药瓶出神,突然说:“哎,怎么洛熙还没过来呢,真烦人,我去皇阿玛那找他去。” 她站起来,起身要走,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还未请教先生尊姓大名?” “哦,在下哲尔。”哲尔也记起身相送。 长乐微微一笑,走出静玉轩。 哲尔盯着她的背影,如痴如醉,伫立良久。 安小朵和洛熙站在他身边好一会儿,这位仁兄也是伸长了脖子痴痴的对着美人背影消失的那个园门。 “元将军!”安小朵在他耳边大叫,“人都走了,你还看!” 哲尔回过神来,呵呵傻笑,对着洛熙深深的躬下腰,行了一礼。 “多谢王爷成全!哲尔感激不尽!” 安小朵不明所以,:“哎,他怎么成全你了?” 洛熙还了安小朵一个白眼,“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只会蛮干的武夫,是不是?” 哲尔微笑,“沈姑娘,其实这舒痕胶根本就不需要搭配什么汤药来服,每日早晚涂抹一次,二月后即愈,汤药的主意,是洛王爷出的,他说,这样,可以争取跟格格相处的机会。” 安小朵看一眼洛熙,“真的?” 洛熙不睬她,拉住哲尔,说:“来,我们再来商议一下,以后要怎么样,才能讨长乐欢心!” 他把哲尔拉到屋子里,附在他耳边也不知叽咕些什么,哲尔连连点头,喜上眉梢。 安小朵想进去听个究竟,洛熙拦住她,“大男人的事,你个小女人在一边掺合什么,一边去!对了,去配几味药,要滋补养颜的那一类就成了,到王太医那儿把药给领来,拿给元将军~!”、 “喂,洛熙!”安小朵大叫,这个男人,转眼就牛气哄哄的,还使唤起她来了! “不去是吧?”洛熙瞪着她,“你要不去,我就有可能娶长乐哦!”他吓唬她。 安小朵哼了一声,只好乖乖的去取药,刚走出静玉轩,就撞见了长乐。 两人都有些小小的尴尬,安小朵说:“参见格格。” 长乐局促的笑了笑,“洛熙呢?怎么皇阿玛又说他刚刚离开?” “哦,他刚进来,正在跟元将军说话呢,”安小朵回答,突然又想起两人说不定还在密谋,连忙大叫,“洛熙,格格找你呢!” 长乐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大叫,她皱了皱眉,匆匆的走了进去。 接下来的情形有些诡异。 哲尔天天跟在长乐屁股后面,而长乐天天跟在洛熙后面,而洛熙呢,又日夜不停的粘在安小朵后面。 于是,在偌在的皇宫里,时常出现的一种场景便是:安小朵走在最前面,悠闲的欣赏秋景,洛熙笑脸相随,长乐略带尴尬却又强装笑颜,只有哲尔,心机深沉,不动声色。 安小朵终究是练过武的,步伐比寻常的女子快了些,洛熙跟着是毫不费力,可是,放在长乐身上可就没有那么轻松了,而安小朵疯起来,到处乱跑,有时兴起,还跟洛熙对打,两人拳来脚去,玩得热火朝天,长乐在一边只能眼巴巴的干看着,心里郁闷死了,一开始,她还生个气,嘟起嘴,掉个眼泪,来吸引洛熙的眼光,可是,一连数日,都是三人行(她身后的哲尔,是被她自动忽略不计的),她若老是靠哭哭啼啼的来吸引别人眼球,莫说洛熙,就是她自己也觉得无趣得很,再者,人家洛熙也不是不理她,人家说得冠冕堂皇的,以后三人肯定是要生活在一处的,这会儿,相互适应一下,也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四十四章 趁虚而入 可是,这样的适应,快把长乐逼疯了。 洛熙并不是不理她,相反,洛熙很照顾她的情绪,可是,她不傻,她能看得出,当他在沈落落身边时,是发自内心的快乐,两人像个孩子似的,打打闹闹,说说笑笑。 她初时以为,洛熙是那种天生的沉郁之人,言语不多,微带些忧郁,那种忧郁而灿若的眼神,曾经让她心动不已,可是,现在她才明白,他在沈落落面前,笑声不断,神采飞扬,哪还有一丝一毫的忧郁,即便有,那也是在安慰自己时,脸上才不得不浮出那种神色来,嘴上虽是说着逗她开心的话,表情却牵强之至。 寻死觅活的戏,早就演过了,再演也不新鲜,而且,长乐自己也会为自己觉得羞耻,她跟在洛熙后面,追得气喘吁吁,香汗淋漓,可是,那个男人的脚步,似乎根本就没打算,为她停留。 长乐的脚步终于慢了下来,而前面两人的身影已在一阵嘻笑声中消失不见,她在原地愣站,忽听身后有人说话,吓了她一跳。 她猛回头,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身后,原来还一直有一个男子尾随。 哲尔说:“格格,你跑得满身是汗,那边有个凉亭,不妨去歇一歇,他们俩,都是习武之人,你是千金贵体,哪里追得上。” 长乐闷闷不乐的走到了凉亭里,坐下,默默无言。 哲尔微笑着,说:“格格看起来很闷哪,这样,我变个戏法儿给格格看,怎么样?” 长乐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会变戏法?” 哲尔微微一笑,双手在空中抓了一把,手中陡然间出现一只活蹦乱跳的白兔,眼睛红若宝石,通体雪白,长乐惊讶的叫一声,“你从哪里变出来的?” 她终归还是小孩子心、,在哲尔身上翻来翻去,终究没发现什么东西,迷惑不解的坐下来,抚着那只白兔,说:“你再变!” 哲尔仍是微笑着,双手如翻花一般在空中左一抓右一抓,一会儿变出支清香的花,一会儿又变出个晶莹剔透的珠花,长乐的注意力全部被哲尔吸引了过去,看到那支珠花,非常眼熟,突然大叫,“呀,那是我的珠花,怎么会被你变了去?到底是怎么变的?你教教我好不好?” 而此时的洛熙和安小朵又躲到了花丛后面偷看,安小朵越看越奇,小声说:“这一招,也是你教的?” 洛熙说:“我哪有这本事?这可是人家哲尔原本就会的,但是,格格喜欢看戏法,倒是我透露给他的。” 安小朵感叹,“这年头,追个老婆容易吗?唉,我怎么没这个福气,好像从头到尾,都是我跟在你屁股后面追!” 洛熙忽地一笑,“等这事结了,你想要什么样的追法,我都追着还你,行了吧?” “那不一样!那就没味儿了!”安小朵有些失落,不再出声,仍是看着凉亭里的两人。 哲尔一开始好象故作深沉,不肯传授手艺,长乐好言相求,这才倾囊相授,长乐学了半天,像是学会了,居然还能模仿个八九不离十,哲尔连连点头,“想不到格格不光长得清新脱俗,连心思也是如此灵敏!” 他一双溢满柔情的深邃大眼,痴痴的注视着长乐,长乐久居宫中,向来也没有男子敢对她直言相赞,洛熙倒也说过她好看,但是,也只是说说而已,那眼神,素来是不放在她身上的,而哲尔的溢美之辞,却又不是凭空而来,在此情此景下坦然说出,非但不显得唐突,反而让长乐觉得受用得很,她在哲尔的目光下微微红了脸,心中蓦地想起在江南时,他见到她自毁面容时,说的那句话。 他说:长乐,即便你脸上遍布伤痕,我依然觉得,有美一人,婉若清扬! 直到这一刻,长乐才真正细细的打量了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这个男人,只见他身形健硕,眉目俊朗,虽是没有洛熙那样的风神俊朗,却也自有一种别样的、潇洒之态,而眉间眼梢盈溢的款款情意,更是洛熙所没有的。 她在凝视他的那一瞬间,突然乱了心神。 哲尔见她突然对着自己发起愣来,也心意微动,低首轻语:“那日江南一别,你的容颜便烙在哲尔心底,再难除去,原只想,能再见你一面,死而无憾,却未料到,你竟是位格格!” 长乐一时只觉面红心跳,突然又心烦意乱,突地站起,“哲尔,你好大胆子,竟敢出言、戏本格格,说,你来宫中,到底居心为何!” 哲尔缓缓站起,“格格,哲尔说过,只为送药而来,为自己犯的错赎罪,哲尔对格格,只有倾慕之心,绝无亵渎之意!” “那你可知,我是洛熙未过门的妻子吗?” 哲尔猛地抬头,“格格可曾听过一句诗,叫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长乐微微一愣,这诗她怎能不知,每次念起,眼前总是浮现洛熙的身影。 只听哲尔又说:“格格,这人的心,最难得,贫贱移不得,威武曲不得,任你有天大的本事,纵你有满怀的爱意,也不能让一个人的心,臣服于你,除非,是他心甘情愿。” 长乐突地又恼起来,“哲尔,你越发放肆了!你这话中,含沙射影,意有何指?” “哲尔并无所指,只是跟格格讨论诗词而已。” 长乐由哲尔的话,突然想到洛熙,不由心中气苦,转身拂袖而去。 哲尔立在凉亭内,看着她愤愤而去的身影,心内一阵黯然。 洛熙跑出来,小声说:“元将军,你的心,太急了!” 哲尔苦着脸,“我是情难自禁呀!” “难自禁也得禁!不然,你把她吓跑了,再不肯理你,怎么办?我不是说过了吗?要你顺着她的脾气,随着她的喜好来,让她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你,这才是上策呀!” 洛熙苦口婆心。 安小朵吃惊的看着洛熙,“喂,你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哦,说,在我之前,追过哪个女人?也没见你对我这么上心呀?快点说!” 她在一边不依不饶,洛熙哭笑不得,“我的姑奶奶呀,怎么说着说着又绕到我身上了,我这不是给元将军出谋划策嘛!” 哲尔在一边偷笑,“好了,沈姑娘,求求你放过王爷,让他赶紧救我一命吧!” 安小朵拉过哲尔,“你别听他的,我跟你说,格格那是痼疾须猛药,你就得让她心里痛一痛,不痛永远不会知道珍惜眼前人的。” “反正现在我话已经说了,等到晚上再送汤药过去,再看她的脸色,见机行事吧!” 哲尔深沉的叹息一声。 安小朵和洛熙对看一眼,一起说:“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两人在静玉轩里歇着,等着哲尔的消息,这一等二等也等不来,两人头对头睡着了,忽然听到院内高声唱歌,安小朵抹抹眼,一看,绝倒。 只见哲尔在院子里且歌且舞,那手舞足蹈眉飞色舞的样子,相当滑稽好笑,她走过去,问:“元将军,有什么乐事,不妨说出来分享一下了!” 哲尔欢快的抓住她的手,“她又理我了,她又肯跟我说话了,今晚,还跟我背了一晚的词呢!” “就为这事?” “嗯!”哲尔使劲的点了点头。 安小朵掰开他的手,说:“爱情能让人变成疯子。” 洛熙在一边说:“是呀,爱情真的能让人疯子!” 安小朵瞅着他,“我说洛王爷呀,我怎么就没见过你为我疯过呀?” 洛熙彻底无语,再回头看哲尔,居然又抱着一大堆诗书,去屋子用功去了,看样子,竟是打算挑灯夜战。 安小朵则是好奇哲尔明天又靠什么新鲜玩意,把格格HOLD住。 她凑在他身边问了又问,无奈人家死活不肯透露一星半点,只说,书中自有颜如玉……。 洛熙见安小朵还厚着脸皮要问,为了不让她给自己丢人,他终于重振男子雄风,一把将那不知趣味的小女人掠了去。 那小女人被他扔到了炕上,还是完全不在状态中,一个劲的问:“你说,明天他会跟格格聊些什么呢?不行,明天我们再去偷看,好不好?” 真是汗呀,她自己又不是谈过情恋过爱,为什么还要有那么强的偷窥欲呀? 洛熙二话不说开始献上自己的热吻,对于不听话的饶舌的小妇人,封上她的嘴,比什么都有效。 好象有很久很久没有吻她了,嗯,感觉真的不错,这个小女人,总是时不时跟他生气,吊他的胃口,害他老是想着她的甜美,觉都睡不着。 安小朵被身上这个色男人吻得头都要晕了。 算了,本想再跟他大战三百回合,怎么可能让他这么轻易得手,可是,那吻绵密幽长,让她的大脑反应迟顿了许多,一不留神,又被人吃干抹净了。 由于小女人的威逼色诱,洛熙不得已又开始跟她一起进行偷窥之旅。 看起来,一切进展顺利,哲尔正在格格面前舞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四十五章 他也会色诱 安小朵捂着嘴偷笑,看来这个哲尔也知道色诱,他穿着一身黑色紧身衣,更显得胸肌健硕,眉若剑,目似流星,动作干净利落,浑身上下充满了男人的阳刚之美。 这就跟公孔雀开屏一个道理,安小朵很久没这么完整的欣赏过一个男人的身材了,真是相当的好,相当的不错,比起洛熙的,好象也不差什么。 洛熙在她耳边说:“哇,你笑得。!” “去,格格笑得更色!” 长乐格格也在笑,微笑,带着股震惊和欣赏的笑,洛熙可没有心情没事耍剑给她看,他在面前,总是那么的阴郁,如果以天气比,洛熙是一直阴而不雨,微带些雾,是种看不清的朦胧的美感,而眼前的男人,却是干爽晴朗的好天气,就如这秋空,清澈高远,让人耳目一新。 哲尔一节舞罢,黧黑的脸上微见些汗痕,长乐笑着将一面手帕递过来。 他心中一动,忍不住又盯着她看,长乐摸了摸自己的脸,“你看什么?” “哦,我看格格脸上的疤痕,似乎又淡了些。” “是吗?”长乐抚着自己脸上的疤痕,突然面色一黯,“淡不淡现在看来,也不重要了。” “怎么了?这不是格格一直盼望的吗?” “我盼望自己的脸能恢复如初,再嫁给洛熙,可是,你看他,这些日子,来过我宫里几次?又在我身边待了多久?是,他是还在宫中,可是,为什么我却觉得咫尺天涯?” 长乐不自觉的叹息着,“你一直住在静玉轩吧,他们,他们在一起,很相爱吧?” 哲尔点了点头,“他们在一起,很快乐。” “可是,为什么,我不能给他快乐?我很想给他快乐!”长乐的眼中波光点点。 “格格为什么不对自己好一点?”哲尔轻轻的说。 “啊?” “格格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呢?为什么要为不能全心想着自己的男人消磨青春?你这样美好,你值得拥有一切美好的东西,包括,爱情!” “我一直在为自己心中的爱而努力着呀!”长乐茫然的说,“可是,为什么,我得不到爱的感觉?” “格格一意前行,为什么,不肯回头看一看呢?”哲尔急切的说,“格格若回头看,会发现,这世上的男子,并非只有洛熙一人,还有人,在等待格格的垂怜,他未必就没有洛熙优秀,他甚至比他更优秀,因为他爱你,你为一个人曾经做过的一些傻事,他也曾经做过,当你一个人在月下沉思时,他也在注视着你的背影,想着你,你为洛熙百转千回,他也为你思慕至今,格格,请你回头看一眼,好吗?” 哲尔的眼中突然浮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长乐震撼的回头,看见眼前男子柔情似水的双眸,突然心跳不已。 这个男子,从一开始,便带给她一种异样的感觉,在江南时,她常常想,如果洛熙能像他那样,看她一眼,她这辈子,也就满足了,就只为了那样的一眼,她等待了很久,始终不曾等到,在无数个落寞的夜里,她看到那件烟雨罗衣,会突然的想起那样一双眼睛,会想起她划破自己脸颊时,他脸上骤然浮现的痛楚,只是,那时她的心中,总觉得他是跟允诺一样的人,那样的念头,只是一闪,便倏然逝去,如流星滑过天际,不留痕迹。 现在,这双眼睛,那么真切的在她的面前,她突然觉得呼吸有些急促。 “我,我……。”她支吾着,大脑里一片空白,心底里却又似有些喜悦,她突然间满面飞红,不知如何应对,只是飞快的看了哲尔一眼,含羞而去。 哲尔追在后面,叫:“格格,格格!” 眼见两人的身影越走越远,安小朵猛地站起来,洛熙正把下巴抵在她的头上愣看着,一不留神,自己的牙咬到自己的舌头,痛得大叫。 安小朵不理他,自言自语着,“这个哲尔,话可是真是好听呀,明明话里是让长乐不要自作多情,却说得让人一点也不恼怒,真是好听!”她摇头晃脑着,突然又凑到洛熙面前说:“这些好听的话,你怎么就说不出?你也才高八斗呀,你若能说出,长乐早就改了心意,我怎么会有那么多烦恼?哼!一定是你,也喜欢上了她,是不是?” 她狠狠的瞪着洛熙。 洛熙抱头鼠窜,落荒而逃。 安小朵在他背后哈哈大笑,这个臭男人,在宫里那阵子害得她差点得了忧郁症,寻死觅活的心都有了,他欠她的,此时不还,更待何时? 眼见得哲尔旗开得胜,进展良好,安小朵和洛熙抽空回了趟家,当然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安小朵家里热闹得很,沈父沈母红芷灿若绿痕一众人等全拥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这问那,安小朵只恨自己没多生几张嘴,知道边关危急已除,又听说居然有人暗恋格格,大家都激动不已,红芷说:“主子,这么说,如果格格要是喜欢上那个什么哲尔,那王爷就是你一个人享用了?” 享用?安小朵彻底被红芷雷倒,这丫头说话,越来越招人喜欢了,也越来越有她安小朵之风。 灿若在一边捂嘴笑,“我知道了,原来你们家何宇一向是被你用来享用的!?” 红芷摆出一幅悍妇相,“哼,等沈少爷回来,我让她赶紧娶了你,省得你这小丫头说话不知害躁!” 灿若哭笑不得,“落落你看,她倒恶人先告状了!” 大家一起哄笑,沈母笑着说:“这群丫头,近来越发的疯颠,等落落这边的事定下来,我把你们统统嫁了出去,省得一天到晚吵得人耳根子疼!” 大家正笑闹着,突听一个声音道:“老姐姐还嫌吵,我倒只嫌清静呢。” 话音刚落,大厅里走进一个人来,安小朵一看,忙笑着迎上去,“额娘来了,快请坐!” 沈父母也迎上去,“原来是亲家母来了,你看,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也好让人在门前迎着呀!” 大福晋摆摆手,“都是一家人,哪里需要这么客套,我也是想落落了,不瞒你说,老姐姐,落落是你女儿不假,可在我心里,也是早就把她当成女儿了,洛熙回去,我说,我的儿媳妇你不给带回来,自己回来做什么?哈哈,这不,他就把我带到这儿来了~!” 安小朵说:“额娘,正想着去看您呢,您就来了!” 大福晋握住安小朵的手,说:“今天我们都在你娘家吧,晚上再回王府去,这儿可真是热闹,我瞧着心里就高兴呀,落落,等宫里头的事一了,你跟洛熙呀,赶紧给我生个大胖孙子,额娘太闲了,有孙子抱,这日子才美呢?” 安小朵面色一红,只是吃吃笑,不说话。 沈母说:“亲家你可说到我心里去了,我们这上了年纪的人呀,就图抱个孙子乐呵乐呵,等我们家子轩回来,我就给他办婚事,到时,我就里孙子外孙子一起抱喽!” 两对老人相对爽朗大笑。 几日后,洛熙和安小朵再回宫中,从苏公公口中得知,哲尔和长乐如今已是形影不离。 “真是难得呀,又听到格格那样欢快的笑声了!”苏公公激动的说:“说句难听的话,王爷莫怪,格格没遇见以前,可喜欢笑了,那声音,跟银铃似的,连皇上那时都说要给格格改名叫银铃格格,后来觉得俗气,这才没叫,可是,自从跟你从宫外回来,再没听见她那样开怀的笑声,呵呵,这个哲尔,还真是有办法!”苏公公连连夸奖起哲尔。 “苏公公,你不懂,这叫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人家哲尔,用的不是办法,是一颗至真至诚的心!” “可不是嘛!自从他见了格格,皇上一直着人看着呢,说是那哲尔确是一个痴情的好男儿,皇上心里,也为格格高兴呢?” “皇上也派人跟着?”安小朵讶然,原来,偷窥的人,不止她和洛熙。 “那是当然喽,这人贸然出现,不能不防呀!” 安小朵和洛熙相视一笑。 两人结伴去了长乐宫里,哲尔正在画画,长乐含笑在一边研磨,哲尔不时抬头看她一眼,而长乐而报之温婉的笑,看上去,平静和谐,倒真是一对壁人。 这时,洛熙咳嗽了一声,笑着说:“元将军好雅兴呀!” 长乐看到洛熙,面色微变,洛熙转向她,“格格,你看这画,意境深远,洛熙自叹不如呀!” 哲尔连连摆手,说:“王爷过奖了,哲尔只是涂鸦,怎敢称画!” 两人客套着,长乐在一边说:“好了,你就别谦虚了,洛熙根本就不会画画。” 安小朵在一边连连点头,“是呀,是呀,他这人一点情趣都没有,哪像元将军,诗词歌画,信手拈来,好在,我也不懂,不然,跟这么没有情趣的人,岂不是闷坏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四十六章 佳人难得 洛熙揪住安小朵的小辫子,“你敢说我闷,我还没说你连女红都不会呢,连缝个荷包都皱得不成样子!” 两人又开始打开了,长乐看着他们,一时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哲尔握起她的手,轻轻的唤了声,“长乐。” 长乐的嘴角,缓缓的溢出笑意,似湖中的涟漪,自嘴角一圈一圈波及开来,直到笑意盈满绯红的俏脸。 晚上回静玉轩,哲尔喜笑颜开,洛熙连忙追问,哲尔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欢喜的说::今日我作画,长乐吟诗,王爷可知,她吟的是哪一首?” “这我哪里知道?快别卖关子了,只说你们现今到底如何?”洛熙急道。 哲尔哈哈大笑,“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他摇头晃脑的念着,安小朵拉住他,“天哪,她已经开始吟这首诗了,这才一个多月,你和格格的关系真的是进展神速呀!” 洛熙在一边说:“如此看来,长乐的心已动,其实,在江南时,我便隐约觉得,其实长乐对你,也并非没有一丝情意,再怎么说,元将军也是人在龙凤,又那么痴情为她,除非铁石心肠,否则很难不为之所动。” 哲尔听闻这话,更是大喜过望,“王爷此话当真?若真是如王爷所说,那可真是老天爷可怜元某的一番痴心!” 哲尔说着,突然对着空中的明月缓缓跪拜,又对洛熙说:“元某之所以能那么多获得长乐芳心,也是洛王爷鼎力相助,若没有王爷,我又如何能知格格素日喜好,而投其所好呢!” 洛熙忙说:“元将军言重了,这是你们二人的缘分,洛熙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两人正说得热闹,只听外面咕咚一声,像是有人摔倒了,三人忙跑出去,借着烛光一看,全都傻了眼。 外面立着的,居然是长乐格格。 她满脸泪痕,嘴角却带着笑意,眼神中却是凄苦无限。 “原来,这一切,竟然都是你们在暗中策划!你们……你们骗得我好苦哇!”她的泪扑簌簌的落下来。 “长乐,长乐,你听我说,没有任何人骗你,我哲尔可以对天发誓,我对格格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绝无半句虚言,若有欺瞒,天打五雷轰!” 哲尔慌了,连连指天誓地。 “闭嘴!”长乐听到这些誓言,情绪反而愈发激动,“闭上你的臭嘴!你伙同洛熙一起来骗我,还想让我相信你吗?”她说着,又转向洛熙,“洛熙,你对我,便是没有情意,也不至于这般恨我,就这么恨不得早点甩掉我吗?把这个人从江南找来,费了你许多心血吧?你若不喜欢我,当初便让我死了,一死百了,又何苦假惺惺的作那些多情之态?可怜我,我却以为,你总还对我有一丝喜欢……我真是……好傻!”她说着,泪又落了下来,整个人似乎也站立不稳。 哲尔上前,紧紧拥住她。 “长乐,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不是洛熙找来的,是我的心,让我一直不停的在寻找你,为了讨得你的欢心,我们是用了一些方法,洛熙告诉了我关于你的一些爱好,可是,那只是为了,让我更深的了解你呀!难道这一个月来,我的心,格格真的看不明白吗?” 长乐低低的笑,笑够了又哭,对哲尔说:“你的戏,演得不错!差一点,我就信了你!也不知洛熙究竟许了你什么,让你这样卖力,也难为你了!” “长乐!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的!为什么?为什么我哲尔的一番真情,在你看来,却只是演戏呢?”哲尔又悲伤又委曲,不由大叫。 “我不想再听了,不想再听!”永光捂住耳朵,跌坐在石凳上,也大声喊叫。 安小朵上前,轻轻握住长乐的手,“长乐,你听我说,事情真的不像你想的那样,你要相信你自己,你这样美丽善良,又这样聪明灵秀,你值得一个男人的深情。” “你还说!”长乐见到安小朵,突然爆发了,“你这个狡猾的女人,这个主意,一定是你出的,对不对?一定是你!” 她双手扬起,对着安小朵就是一巴掌,安小朵眼前金星直冒,整个人都愣住了。 “长乐!”洛熙大叫,“这跟落落有什么关系?” 他的声音大了些,长乐扬起脸,恨恨的看着他,掩着脸跑了出去。 哲尔跟在她身后猛追,这一阵纠缠打闹连乾帝都惊动了。 问清事情的原委,他派人送回了长乐,对无镇说:“元将军,我看,你还是放弃吧,格格的、子,我了解,她这个丫头,认死理,还爱钻牛角尖,这回她误会了你,其实,也不能算是误会,唉,总归这事,怕是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他叹息着,由苏公公扶着,缓缓的走开了,自始至终,他没有看安小朵和洛熙一眼,也许,在他的心里,终归是怨了他们了。 哲尔木然立着,就在一个时辰前,还是柔情蜜意春满园,转眼便是风卷残云肃杀无比,他的心,实在受不了这样的落差,整个人也像是被抽空了。 “元将军,先回去歇息吧,明日,再到格格府中赔罪,看事情也不没有回转的余地。” 洛熙微叹着劝慰他。 哲尔只是无语,安小朵脸上挨了长乐一下,半边脸都肿了起来,委曲得直想哭,但看到哲尔那样失魂落魄的,也来劝慰他。 也不知话说了多少,觉得困极倦极,便昏昏沉沉睡去,再醒来,但见烛影摇红,她和洛熙头对头坐着睡着了,哲尔却不知去向。 天未亮,便听苏公公在外面嚷着,“王爷,福晋,出事了!” 两人吓得坐起来,“出了什么事?” “那个哲尔,昨晚又去格格宫中赔罪,格格一怒,让宫里的侍卫把他打了出来,现在还躺在门外,动弹不得呢?” 两人一惊,忙起身出去,这才发现,外面居然下起了雨,秋雨潇潇,竟是有丝说不出的凉意隐隐沁入心底。 两人跑到长乐宫,见哲尔直立在雨中,脸上一片淤血,想来,那些侍卫下手也够狠的。 “元将军,你就这么任由他们打呀?你,你怎么不还手呀?”安小朵想着手料理他的伤口。 哲尔摆摆手,“谢谢你,沈姑娘,不过,不用了,这点小伤,不妨事。” “今天的雨,有点冷,元将军,你跟我们回去吧,你看你,冻得脸都青了。”洛熙劝着他。 哲尔摇摇头,仍是静默在雨中,痴痴的看着长乐的房门。 这时,房门闪出了一条缝,一个小宫女撑着伞走了过来。 “我们格格说了,请你回去,不要再站在这里了,不然,还让侍卫把你赶出去。” “请姑娘转告格格,请她相信哲尔,哲尔是准葛尔的首领,并非洛熙请来的戏子,哲尔一片真心,天可怜见,哲尔会在这里不吃不喝,连候七日,七日之后,格格若仍是不原谅,哲尔自会离去,不敢再叨扰格格!” 哲尔平静的说,虽然因为寒冷而伤痛,整个人都在微微的颤抖,但眼神却无比坚毅。 “你这人,七日不吃不喝,那不是要死人了!”那宫女叫着。 “死便死吧,被自己心爱的人误解,倒也真是生不如死。”哲尔淡淡说着,眼神一黯,虎目中竟似流出泪来。 那宫女叹息一声,离开了。 安小朵洛熙两人再想相劝,哲尔说:“这是我为心中至爱,做得最后一次努力,若长乐心中有我,自会出来相见,若是她心中没有我,我也算了了这番心事。” 他固执无比,一连过了五日,整个人已是形容憔悴,面色苍白,几欲不支,可恨的是,这秋雨偏是无情,一直不停的下着,他不吃不喝,执意在格格宫前苦守,把整个宫中的人都惊动了。 众人大都被哲尔的深情所撼动,纷纷到长乐宫里来做说客,众口同声的说:“哲尔也是一国之主,能为一个女子深情如斯,实在千年难修的福份,格格若再不嫁,怕是再也遇不到这样情深意重之人。” 长乐本来心中已然动摇,见众人纷纷来说,大多竟都是有怪她心冷之意,不由又是起了逆反心理,索、跑了出来,对着哲尔大叫,“你便是在这里守到死,我也不会心动,你也不要再逼我,我今日便落发为尼,从此青灯古佛,了此一生,也不会嫁给你!” 她这话说得绝情至极,哲尔只觉得气血翻涌,喉咙一阵腥甜,竟然吐出一口鲜血来。 他看着长乐冷而俏的脸,面色惨然,他努力支撑着自己的双腿,微微的向长乐躬过弯去,“哲尔……叨扰格格了,看来格格心中对哲尔确无一丝情意,我又岂敢强求,哲尔这就去了,请格格……保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四十七章 峰回路转 他缓缓转身,一步一步,佝偻着身子向院外走去,没走了几步,整个人便咕咚一声,倒在地上。 安小朵和洛熙一直在暗中相看,此时一见到晕倒,赶紧上前救助,哲尔发了高烧,身上伤口多处发炎化脓,体力更是透支得厉害,这一倒下,竟是一连数日不曾醒。 到了第四日,总算悠悠醒转,目光在周围人身上流连着,掩饰不住的失望。 “到今日,我总算清醒,原来长乐对我,始终是没有一丝情意。”他无力的说着,安小朵和洛熙对看一眼,低下头。 这几日,哲尔病得那样厉害,可是,长乐却始终不曾过来看过一眼,连一向最疼爱她的乾帝也为女儿的铁石心肠暗叹不已。 又过了几日,哲尔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便要告辞还家,出得宫门,他回头看了一眼,嘴角浮起一丝苦笑。 “惊鸿一瞥,浮生若梦……。”他喃喃的说,“我现今总算明白了,原来,那抹翩然轻盈的身影,不过是哲尔的一场梦境。” 他向乾帝恭手“皇上,哲尔言而有信,今日虽不能得格格芳心,可是,只要格格在,我准葛尔与大清国,绝不生战事!” 乾帝心中暗叹,这样气宇轩昂,仪表堂堂,一言九鼎的七尺男儿,若是能成为他的乘龙快婿,该是何等乐事,也不知自己那女儿心中,到底是作何感想。 安小朵和洛熙看着哲尔一人独去的孤单身影,除了一连串的叹息,再也无别话可说。 这时,宫门中突然冲出一匹马来,马上一抹红影,俏丽非常,众人一起看去,不由暗暗惊呼,那马上的女子,竟然是长乐! “哲尔!哲尔!”长乐一迭声的叫着,哲尔愕然回头,却见一面红纱网一样向自己洒来,他接到手里,竟是一件新郎的喜服,他愣怔着,看着自己面前的女子,一袭精致非常的大红色的新娘喜服衬得她唇红齿白,美、非常。 他张大嘴,马上的女子,却对着他,嫣然一笑。 皇宫,洛王府,沈府,全都忙得团团转,处处张灯结彩,大红的绸子源源不断的从外面运进来,而长乐,安小朵,灿若,红芷几位新娘全聚在了一个屋子里,各自把自己的新婚喜服扒拉到眼前,细细的研究着。 “哇,格格那个好漂亮哦!”红芷夸张的说着。 “人家是格格好不好?你呀,有得穿就不错了!”灿若说着,把自己的喜服拿在眼前,眉间眼梢,全是笑意。 “瞧你那样,美得呀,好象等不及要跟你的沈将军入洞房了!”红芷窃笑。 “喂,红芷,你个死丫头,真是不知害躁!”灿若追着她打。 安小朵帮长乐把新订做的喜服穿起来,“格格,真的很好看!”她微笑着说。 长乐对着镜中的自己甜蜜的笑着,“沈姐姐,我现在才明白,原来,两心相悦,是这么欢喜的事。” “现在明白,也还不晚呀!”安小朵看着长乐,心中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洛熙,终于是她一个人的了,用红芷的话说,从此之后,便只供她一人享用了。 她哧哧的笑起来,红芷看见了,“哈哈,我们中,可只有主子有经验哦,来,快说一说,现在什么心情?” “去去去,”安小朵没好气的推开她,“其实,我都已经做过花轿了,一点新鲜感都没有了,也不知洛熙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非要再举行一次婚礼。” “落落,王爷是想给你一个真正的婚礼!”一直默不作声在一边忙活的绿痕说,“小姐,经过了那么多事,你和王爷终于可以相守了。”绿痕不自觉的叹息了一声,自从和温宁闹翻之后,她一直会不自觉的叹气,叹息如同呼吸一样时时伴随着她。 看到她那样,安小朵心中突然觉得说不出的难过,当时她和温宁,也曾是令、羡的一对吧,怎么如今,竟是这样一个结局?只是因为无法生育,两个人的缘份便断了,她医术不错,可偏偏又对这不孕症束手无策。 绿痕见众人一下安静下来,不明所以的抬头,“你们怎么了?绿痕,说错什么话了?”方才见她们叽叽喳喳的,她一直不敢插话,自己这样的心境,原不适合待在这么喜庆的气氛里,就怕一不小心说错了话,扫了别人的兴,可是,沈府一下要嫁出两个,娶进一个,全是沈家自家的事,她也算是半个沈家人,也不能坐视不理,她见众人全都盯着她看,便越发的局促,两手放在一起搓着,迷茫的说:“我,我好象没说什么吧?” 安小朵走上去握起她的手,“绿痕,没人说你说什么呀,你都忙了这半天了,坐下来歇会儿吧!” “不,小姐,我不累,我不能闲着,闲着才难受呢。”说完,绿痕匆匆的走了出去。 “看到绿痕姐姐这样,心里真是堵得慌,好难过哦!”红芷皱皱眉。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绿痕和温宁,原是很好的一对,只因为不能生育,便劳燕双飞,想来,真是让人伤神。”灿若放下自己的喜服,叹息着说。 “是呀,落落姐姐,你不是神医吗?难道就一点办法也没有?”长乐问。 安小朵低下头,“我若有一线希望,也不会听之任之呀,关键是,我根本就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为什么怀不上?是输卵管阻塞,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可是,没有现代化的设备,这根本就查不出来呀!” 她自顾自说着,若放在现代,说不定可以对症下药,她这个神医,只会治那种能显出体征的疾病,而对于这种不痛不痒,身体一点也没有问题的病,她还真是要愁掉头了,她只顾自己说,没注意到自己身边的几个女人,全都张大了嘴。 “主子,什么叫,那个什么现代化的设备?”红芷眼都快凑到安小朵嘴上,安小朵一回神,吓得尖叫一声,跳开了。 “唉,我说什么,你们反正也听不懂,算了,哎呀,别在这里问,再过两晚,便是中秋节了,也就是你们三位的大喜之日,先关心自个儿吧。”她摆摆手,眼前的那群女人,又开始疯狂的聒躁起来。 中秋佳节,万家团圆日,哲尔终于抱得美人归,笑得嘴都合不拢;洛王府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昌盛,又加上安小朵在京城中也是颇有盛名,一时之间,来贺喜者无数;而沈家,又娶媳妇又嫁女,更是忙得不可开交,沈母忙得脚不沾地,心里却乐开了花;而由皇上亲自安排的四场婚礼,因着哲尔和痴情,因着沈落落和洛熙的几分几合,在京城好事者的众口相传中,成为一段美丽的传奇,以至于过了一年多,茶楼坊间,有人说起中秋节的婚礼,说起当日京城中璀璨的烟花,还是津津乐道。 可是,传奇不过是别人口中的传奇,传奇中的人物,还是要过着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寻常生活,永远也无法像戏剧中演的那样,自此举案齐眉,琴瑟相谐。 安小朵呆呆的卧在绸缎被子里,看着洛熙的背影,成亲一年多了,他们相处得很好,他们很相爱,可是,自从成了亲,生儿育女,便成为一件头等大事,成为大福晋时时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可是,整整一年了,她安小朵的肚子,还是悄无声息。 昨日洛熙从宫中回来,晚饭间,说起长乐和哲尔的儿子,如何的白胖可爱,如何的粉雕玉琢, 安小朵听着,放下手中的饭碗,默默的走了出去。 洛熙追出来,安慰她,“落落,我和额娘,只是说说而已,你不要放在心上,你放心,便是你真的像绿痕那样,无法生育,我也会像以前那样爱你,一生一世,永远不变。” 他发誓的时候,院间有低迷的雾气,冷冷的,快到深秋了吧?安小朵缩起双肩。 洛熙拥着她回屋,她却还是恹恹无绪,只是觉得心里又闷又堵,难受得直想哭。 也许,她会落到跟绿痕一样的结局吧?王府如今人丁零落,大福晋在他们还没成亲时,便已将开枝散叶,传延后代的事说了一遍又一遍,如果她真的不能生育的话,洛熙纳妾,势在必行。 纳妾……安小朵深深的叹息着,原来无论怎样挣扎,却挣扎不过阴险的命运之手,她是不是注定,不能拥有洛熙的全部?从月影到长乐,中间有多少艰难?又因此流过多少眼泪?终有一日觉得自己得到幸福了,却原来,还是一场空,却原来,似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便是在现代社会里,也不太能容忍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在古代,更是难以容忍吧?纳妾,她倏地想到温宁的那个妾,以后,是不是也会有一个女人,挺着硕大的肚子,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不,她这样想,是不对的,她不能对不起王府,更不能对不起洛熙,纳妾的事,她知道,如果她不说,大福晋怕是得再等一年才肯说吧,而洛熙,也许他这一辈子都不会说,可是,他的心里,一定也会因为自己没有子嗣而觉得遗憾,更会因为她,而和自己的额娘产生隔阂,这,是她安小朵无论如何也不愿看到的。 她犹豫再三,终于轻轻的说:“洛熙,也许,我和绿痕一样,无法生育,这已经一年了,其实,算起来,应该有二年多了吧,”安小朵突然又想起来,在洛熙还顶着一张骆寒的脸时,他们已然有过数次欢爱,却一直不曾有孕,她曾经还以为自己很侥幸,却未料到,原来,她有不育症。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四十八章 该死的不孕症 洛熙缓缓的转过身,愣愣的看着她,见到说到一半,又发起了呆,就说:“怎么了?想到什么事了?” 安小朵回了神,“洛熙,你……。纳个妾吧,总不能让王府的香火断在我这里。” 她艰难吐出这句话,面上平静无波,心里却似翻江倒海般的闹腾,只得垂下眼敛,绞弄自己的手指。 洛熙微微一颤,走上前,轻轻的拥住了她,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半晌,说:“落落,再等等吧,也许,明天你就有喜了呢。” 安小朵苦笑,“洛熙,你明知,这绝无可能。” 洛熙捂住她的嘴,“落落,我宁愿等,也不愿负你。” 他温柔的吻她,安小朵的泪缓缓的流了出来。 坐在安然堂的大厅里,安小朵有些无情无绪,这一年来,为了自己的幸福,也几乎翻遍所有医书,甚至不惜自毁名声,到其他的医馆求助,她本身是大夫,却也学得那些糊涂的病人,病急乱投医,不管什么药都往肚子里吃,有一次甚至差点药物中毒死过去,她现在突然明白为什么绿痕不愿再治,那一次次的失望,真是能把人逼疯。 她站起来,舒了下懒腰,红芷正在漫不经心的抹着柜子,看到安小朵闷闷不乐,便问:“主子,你怎么了?谁惹你了?” 她的声音也闷闷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 “你还问我呢?你自己怎么了?谁又惹你了?” “没人惹我,我自己惹的自己!”红芷趴在柜台上,“我老是怀不上孩子,何宇要纳妾了。” 安小朵一阵头大,又是纳妾,又是孩子! “我倒忘了,你也没怀上,纳就纳吧,你总不能,断了人李家的香火。” “我知道,可是知道归知道,心里,却始终觉得难过,唉……”红芷长叹一声。 “我觉得真是奇怪,难道不育症也会传染?”安小朵歪着头,冥思苦想,“要不然,为什么,我身边的人,都怀不了孩子呢,我们四个人,只有灿若在半年前有了喜。” 红芷抹着眼泪,“可不是嘛,主子,你不知道,现在京城里都传出什么流言了,说我们是三大石女转世……” “流言嘛,你听听就算了,只是这事,可真是蹊跷。”安小朵自言自语着,“可是,我却找不出原因。” 一天就这么无情无绪的下去。 一个月也就这么无情无绪的下去。 转眼就是小半年。 灿若也生了个白白胖胖的男婴,沈家上上下下高兴得不得了,安小朵和洛熙去贺喜,进了产房,却见红芷也在,正对着那男婴又抱又亲。 沈母正端着一碗鸡汤,亲自喂给灿若喝,那眉间眼梢,全是笑意,见到自家女儿仍空空荡荡的腹部,眼角的笑意潮水般褪去。 她放下碗,拉着安小朵的手走到屏风里。 “落落,这也有一年半了,你还是没怀上,昨儿个我上街,遇见了大福晋,谈起这件事,她的脸色很不好,只是叹息连声的,你……。你就让洛熙纳妾吧,”沈母说着落了泪,“你是娘的心爱女儿,不到万不得已,娘也不肯这么劝你,只是,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将人心比自心,我能理解大福晋的心情。” “娘,你放心,女儿也下了决心了,等这次回去,一定让他纳妾。”安小朵哽咽着说。 与灿若随意说了几句,安小朵便去找绿痕,绿痕正在厨房里做饭,整个人沉静得像一湖死水。 其实,何止绿痕,她安小朵现在,也算是一湖将死的水吧。 她站在门口,没说什么话,绿痕抬头,看见她,也无话可说,只是凄苦的笑了笑。 不多时,红芷也走了进来,自从发现自己不育,三个同病相怜的人便常常聚在一起,初时,相互吐吐苦水,日子久了,便连诉苦也懒得诉,只是聚在一处,寻一丝相互慰藉的温暖。 晚上回去,安小朵便又旧事重提,这次,洛熙一直沉默着,长久的叹息,良久,抱过她,低低的说:“落落,你放心,便是纳了妾,我的心里,还是只有你一人,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纳妾的事,自此便拉开帏幕,洛熙在京城一向是众多待字闰中的少女梦寐以求的郎君,大福晋把洛王爷意欲纳妾的风声一放出去,京城的媒婆几乎把王府的门槛都踏破了。 一时之间,王府竟如集市一般的热闹,迎来送往,络绎不绝,安小朵仍像几年前那样,大清早便去了安然堂,天擦黑时才回府,这纷扰,这热闹,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只是人却越发沉寂起来,有时一整天也难得说一句话,回了房,也只是默默吃饭,睡觉,后来,便索、住在了安然堂。 还好与红芷作伴,倒也不寂寞,何宇也在忙着纳妾的事,据说也看了不少人家的女子,安小朵和红芷初时还酸酸的说说这些事,及至最后,便是提也懒得提,一日黄昏,红芷坐在安然堂的后院里,突然说:“主子,我怎么觉得,这么些年,好象是一场梦似的,我好象根本就没遇到过何宇,洛王爷也没有再回来,你看,这安然堂里,可有一丝变化,这,是不是真的是一场奇怪的梦?” “是,这就是一场梦,如今梦醒了,物是,人非,事事休。”安小朵颓然说着。 费力的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可是,有一天,你却发现自己原来只是在原地打转,还有什么事,能比这更令人沮丧? 安小朵很沮丧,在看到洛熙选定的那个妾室的人选时,便突然绝望起来。 美丽聪慧,温婉如花,就那么俏生生的立在洛熙身边,洛熙对着她,不知说了些什么,两人便一起欢快的笑起来,目光、,真是一场相见欢,安小朵突然觉得万念俱灰。 那种灰,带着说不出的疲倦,道不明的宿命,让她的心在瞬间化为枯井。 晚上洛熙回房,见她面色抑郁,便陪着十二分的小心,连说话,也似乎都说得不太利落了,生怕一个不慎,便惹恼了她。 安小朵只是不语,自顾自洗洗睡,他卧在她身边,小心翼翼的来抱她,见她未有抗拒,便又挨近了些,轻轻的唤了声,“落落。” 安小朵闭眼装睡,心里却真的很想再好好的抱他一次,却终于将那念头压了下去,既是去意已决,又何苦留半丝情意? 夜已深,她轻轻起身,拎起早已备好的包袱,把写好的信,放在洛熙的枕边,转身走了出去。 她甚至,没给自己再看一眼他的机会,她怕她会留恋,会因为那一眼,脚步再难移动分毫。 她给洛熙的信里,只写了一句话,她说:洛熙,我们,就到这里吧! 走出门去,有很冷的月光,洒在她身上,她把自己身上的披风紧了紧,很冷的冬天,她突然想起以前洛熙说过的话,冬天里的月光,像一把把冷冷的剑,刺得人,透心凉。 安小朵是最害怕过冬天的,每到冬天,她便守在炭火前,哪里也不肯去,现在,却逼得自己四处流浪了。 王府里很安静,她跃出后墙,一个人走在静寂无人的街道上,心里说不出的静,经过安然堂时,她不自觉的转头看了一眼,安然堂的事,她在一天前安排给了红芷和绿痕。 她只看了一眼,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安然堂的门口,似是立着两个人影,这大半夜的,总不会是鬼吧?她心里难过,倒也不觉得害怕,反而走得更近些去看,她突然惊叫,“红芷,绿痕,你们怎么在这里?” 绿痕说:“小姐,便是去流浪,你也需要两个丫头跟着吧?” 红芷说:“主子,你真不够意思,一向都是你罩着我们的,你走了,我们跟谁混呀,还不被那些新纳的妾给欺负死?” 安小朵无语。 两人显然是有备而来,每个人身上都披着一件大披风,手臂上都挂着个硕大的包袱。 “你们不要胡闹,我一个人走,等到天亮,王府都得找翻了天,再加上你们两个,到时何宇和温宁哥哥只怕要骂死我,我怎么能拐走他们心爱的女人呀!” “还心爱的女人?只怕很快就变黄脸婆了!”红芷恨恨的说,“主子,这些天,我反反复复的想过了,总觉得还是以前我们几个女人在一起时,比较快乐一些,自从遇到这个臭男人,一天到晚牵肠挂肚的不说,还老是忍不住要生气,算了,我们不要这些臭男人,也能过得很好。” “红芷说得不错,我也觉得,还是以前跟小姐一起混时,比较开心些,我还算什么心爱女人,我不过是个下堂妻罢了,温宁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来找我的,你就放心的把我带走吧!” 安小朵有些发懵,这是什么状况?怎么本来是打算一个人浪迹天涯的,现在忽然变成了三个人,不过,好像想起来也不错,本来自己一个人满心凄凉的,看到她们两个,心里却突然暖了起来。 “可是……。”她仍是觉得有点不太地道,这不成了集体大逃亡了? “别可是了,再可是,天就亮了,快走吧!”红芷催促着,转身从安然堂旁边的巷道里拉出辆马车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四十九章 还是要流浪 “你连马车都备好了?”安小朵大叫。 “那当然!”红芷说,“这大冷天的,不备马车,主子你想冻死呀,我们这里还备了暖和和的被子呢,嘻嘻,快上去吧!” 她拉起安小朵和绿痕,三人一起坐上去。 “可是,去哪儿?”安小朵其实根本就没想好要去哪儿。 “这个,让马儿自己跑吧,我们就躺在马车里睡一觉,等醒了,马到哪儿,便是哪儿。”绿痕说。 这个想法非常的大胆和奇妙,安小朵盯着绿痕的脸看了几眼,绿痕突然笑出声来。 安小朵揉揉自己的眼,说:“也许,我们三个,真的只是做了一场梦吧,不然,我怎么觉得,以前的绿痕,又回来了?” 三人同时哈哈大笑。 “可是,绿痕,你确定,你找来的这匹马,不会把我们拉到臭水沟里去吗?”安小朵躺在松软的被子里,打着呵欠,有些睡不安稳。 “放心吧,小姐,不会的,这马,最听我的话了,它只会沿着路走,绝不会往沟里走的。” 三个人挤在一起,确实非常的暖和,绿痕可能已经进入半睡眠状态,有些口齿不清,再看看红芷,已经很香甜的睡去了,安小朵把头往被窝里一钻,也不想再管马的事了,一向都那么清醒,到最后也没落个什么好结果,今天索、就糊涂一回,醒来哪怕掉到沟里呢,最其码也睡了、好觉。 只是这好觉,得来还真没有那么容易。 上半夜睡得很好,下半夜,感觉骨头都快被跌散了架,揉揉眼,一看,天亮了,可是,这是什么地方呀? 三人全都傻了眼。 一座深山,绝对的深山,马儿正在悠闲的吃着草,真难得,这大冬天的,还有这么鲜嫩的草吃,安小朵推推绿痕,问:“这马以前来过这儿吧?不然,这到处光秃秃的,它怎么知道这山脚下有草?” 绿痕皱着眉,“这我也不知道呀?这是什么地方呀?” 红芷舒个懒腰,伸出头看了看,“天哪,这是什么鬼地方?绿痕,你问一下你家的马嘛!” “我家的马,不会说话。”绿痕老实的说。 红芷跳下车,在周围看了看,在外面大叫,“主子,你说这马这一整夜,到底走了有多远的路呀,我怎么不记得京城附近有这么大一座山呢?” 安小朵说:“算了,管它是什么地方,我们先找个有集市的地方,弄点吃的,填填肚子吧。” 应着她的话声,她的肚子配合得叫了几声。 三人重新又上了马车,上了车便只是大眼瞪小眼,三人同时意识到,原来,没人会赶马车! 没人会敢马车,居然还敢找了辆马车来逃走,安小朵看了绿痕一眼,说:“绿痕,我发现这几年,你郁闷得傻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靠谱的女青年了,放在以前,这样的事,你绝对干不出来。” 绿痕非常难得的爆笑了几声,说:“不就是一匹马嘛,我天天喂它,它总不至于不能我的吧!” 她说着坐到车夫的位子上去,一拉缰绳,那马拼命的叫,把她吓得手忙脚乱。 “小姐,小姐,它为什么不走呀?它为什么老是在那里叫就是不走呀?”她面色惊惶的大声嚷着,手里却还死命的抓着缰绳。 安小朵冲上来,把她那双紧张的小手使劲掰开。 “要是有人掐着你的脖子,非让你走,你走得了吗?”她白了绿痕一眼,自己跳上去,轻轻的牵住了缰绳,马鞭轻扬,在马屁股上灿若的甩了一下。 那马果然听话的走起来,红芷高呼,“哇,还是主子比较厉害一点!” 安小朵摆摆手,嘿嘿的笑着说:“低、!一定要保持低、!” 但是,她的得意还没维持一分钟,便发现事情有点不对,那马走是走了,可是,根本不往大路上走,哪儿有草人家就往哪儿走,安小朵摆着屁股握着缰绳,在车上拧来拧去,试图改变马儿的路线,谁知人家根本不甩她,安小朵怒了,照着马屁股狠狠的抽了一鞭子,这回马儿也怒了,疯狂的跑起来,山间小路上本来石头就多,坑坑洼洼的,这马车一疯跑,车上的三人简直是状况百出,尖叫连声,安小朵闭着眼,拼命抓住缰绳往回拉,手都快磨破了,这马儿才长嘶一声,停了下来。 她睁开眼,抚抚自己的胸口,转头看后面的两位,那两位好象吓傻了,眼都瞪得大大的,眨也不眨的看向前方,安小朵把脸又往她们面前凑了凑,“不是吧,这点事就把你们吓白痴了?” 红芷抖抖索索的,“主……主子,看……你的……前面!” 前面?前面怎么了? 安小朵转过身,也傻了眼,一个乌沉沉的棺材赫然在目,两边站着两排白衣人,举着灵幡,撒着纸钱,安小朵对着那棺材发呆,从来没见过谁家丧事出棺,棺材盖不盖呀,她好奇心起,便站起来,伸头往里瞅了瞅。 “哪来里的沷妇!冲撞了我爹的棺材不说,还要伸头往里瞅,莫非,你是想给我爹陪葬吗?”一声怒喝把安小朵吓得一哆嗦,赶紧恭手道:“各位,各位,我们的马儿受惊了,控制不住,这才撞上你们,并非有意,还请见谅,见谅!” 她连忙跳下马车,把马使劲的拉到一边去,给这群送葬的队伍让路。 哪知那人说话的人却不依不饶,他长得五大三粗,面色乌黑,往安小朵面前一站,牛眼大的灰色眼珠子狠狠的瞪着安小朵,鼻孔都快朝天了,一双蒲扇大的手一把抓住了缰绳,“今天真他妈的邪乎,出殡也会遇匪不说,还会遇上你们这几个不知死活的货。” 他粗声说着,又转着对那棺材说,“爹,我知道,您死得不明不白的,您咽不下那口气,今天,儿子就把这三个丫头绑了,给你陪葬,您老放心的去吧!” 安小朵三人一听,简直是魂飞天外,没那么倒霉吧,不过是撞上了送殡的队伍,就要被拉去陪葬,走到哪儿也没这个理儿呀?这都什么人呀?黑白无常索命也得阎王爷批准呀! 她正想说话,这时,队伍里又走出一个男子,这男子看上去比刚才那个黑大汉强多了,浓眉大眼的,好歹象个人样,拉住那个黑大汉说:“兄长,莫说再说混话,赶快让爹入土为安吧!” “那就这样便宜了她们?” 男子看了安小朵她们一眼,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悲痛和疲倦,“她们不过三个弱女子,我方才看她们的马儿确实也是受了惊,跟她们又何关,爹死得不安,我们将他葬了,找那几个土匪算帐,才是正事。” 黑大汉听了这话,恨恨的退回去,送葬的队伍重又移动起来,哭声一片,安小朵和红芷绿痕缩在路边,被这一出惊得大气也不敢喘,可是,方才从那个没盖的棺材里看到的那一幕却让安小朵的心几乎要跳到了嗓子眼,她想说又不敢说,真是纠结至极,及至那队伍走过去,她看到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上留下了一条淡淡的血痕,再也忍不住,冲过去,对着那队伍大喊,“那个死人没死呀?你们千万不要把他活埋了呀!” 她急得要死,叫得声音非常之大,又一脸的惊恐惶急之色,一群人全都停下了哭声,呆呆的看着她。 刚才那个象样的男子走过来,问她:“你刚才说什么?” 安小朵紧张的咽了口唾液,“我说,棺材里的那个人,没有死。” “你说什么?” 他紧张的抓住了安小朵的手。 安小朵连声说:“那个人没死!没死!他还活着!” 这下队伍里的人全都倒吸一口凉气,目光全投向了安小朵。 安小朵定定神,“刚才我在马车上时,因为看到没有盖的棺材,觉得奇怪,便伸头看了一眼,看见那尸体的头上正在流血,一个人如果死了,怎么可能流血呢?你看你们的脚底下,这一道血线,”她指着地上,大家的目光都往地上瞅。 “这,这怎么可能呢?爹都已经死了两天了,我们也是找了好几个大夫确诊,这才敢下葬的呀!”男子茫然的说。 安小朵大步走到棺材前,仔细察看棺材里那个白发老人的状况,他的面部呈现出青紫色,安小朵翻开他的眼,发现他的眼底视网膜血管仍有血液流动,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叫过那个男子,问:“这位老人是怎么死的?” “我爹死得很古怪,头天晚上也什么事都没有,精神好得很,我侄儿还专程送了些枣子给他吃,谁知第二天就没醒来,找了大夫来看,说是脉膊也停了,也没了心跳,呼吸也停止了,家人都不肯相信,还特意把爹在家里放了两天,期待他能再缓过一口气,再次醒过来,可是两天后,爹还是没醒,而家中的侄儿却又病倒了,村里的大神说,人死了,若不早点送走,会生事的,我们这才急慌慌的办了丧事,想把爹下葬。” “那你爹平时有没有什么急症?”安小朵问。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五十章 误打误撞 “没有。”男子摇头,“我爹身体壮实得很,连伤寒都很少有。” 安小朵皱皱眉,重又走到棺材边,一般假死状态基本上是在一些新生儿和病患身上容易出现,可是,那个老人身体那么好,对了,枣子!那他会不会被一粒枣核堵住了喉咙而导致的窒息呢? 安小朵伸出手在那个老人喉间摸索着,后来,又把手插入了老人的嘴里,身边的人发出一声惊呼。 那个黑大汉上来掐住了她,“你个死丫头,你想做什么?” 安小朵指间似是触到一个尖利的东西,正在努力的向外抠,这个黑大汉却这时上来捣乱,她一急,登时大吼一声,“滚开!” 她的叫声,又尖又细,状若疯狂,把那个黑大汉也吓得一愣,这时,突听棺材中的老人连连咳嗽,安小朵连忙扶起他,老人扒着棺材边又咳嗽又吐,吐出一大堆枣核来。 众人齐声惊呼,一齐围上来看,只见那老人连连抚胸,“可憋死我了,可憋死我了!” 红芷和绿痕一直躲在安小朵身后,但因为惧怕尸体,一直闭着眼不敢看,听见众人惊叫,这才睁开眼,却见棺材里的人坐了起来,不由哇哇乱叫,“炸尸了!炸尸了!” 她们这一叫,站在外围的那些人全吓得跑开了,但扒着棺材的那十来个人却听而未闻,一齐欢喜的对着老人叫,“爹,你醒了!爹,你真的没死哇!”他们笑着,一会儿又哭起来,齐唰唰的对着安小朵跪了下来。 “呀,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呀!”安小朵连忙把那些人搀扶起来,这时,那个老人摸着头,开始叫唤,“哎呀,头痛,头痛死了!”他把手拿到眼前一看,满手鲜血,吓得一翻白眼,咚的一声又睡到了棺材里。 安小朵吓了一跳,不是吧,刚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这又睡倒了,她连忙去试老人的鼻息,这时,那个浓眉大眼微笑着说:“姑娘,不怕,我爹他晕血,一会儿准醒。” 过了一会儿,老人果然又悠悠醒转,安小朵说:“快把他抬回去,找大夫包扎一下吧!” 浓眉大眼说:“姑娘,我看你,就是个大夫吧!” 这时,红芷和绿痕也凑到了安小朵身边,听到这话,红芷嘴最快,“那可是,我们家主子可是……” “红芷!”安小朵使个眼色,截住了她的话头。 浓眉大眼见状对安小朵深施一礼,说:“姑娘,你对我爹有救命之大恩,若不嫌弃,请到舍下一叙,在下略备薄酒,酬谢姑娘!” 安小朵本来已是饥肠辘辘,听到薄酒二字,腹中居然又没出息的咕碌一声,绿痕说:“小姐,索、就去了,这天都晌午了,我看你真的饿坏了!” 那浓眉大眼想来也听到了安小朵肚中的声音,微微一笑,说:“姑娘就别客气了,我看你们也是匆忙赶路,现在,可能真的很饿了!” 安小朵不好意思的笑笑,面色微红,说:“让公子见笑了!” 一行人扯掉身上的孝衣,扔掉白幡,那老人也急匆匆的要从棺材里爬出来,黑大汉说:“爹,你就先在里面躺着吧,里面还舒服!” 他本是好心,却被老人兜头臭骂一顿,“你这不孝子,爹又没死,这棺材再舒服,爹也不愿躺在里面呀,还不把我抱下来,爹自己走回家去!” 众人一起哄笑,那黑大汉傻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头,把老人驮在了背上,山路难走,黑大汉走了一会儿,光头上便冒了汗珠,这时,他身边的一个比他略白一点的中年男子说:“九弟,你歇会儿,让大哥来背!” “哎,大哥,你腿脚不好,还是俺老九背好了。” “大哥,你腿脚不行,换我背吧!”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说。 黑大汉摇头,“二哥,你那弱不惊风的样,别摔着爹。” 这时,黑大汉身边的十几个人一齐嚷着要背,安小朵看傻了眼,问那个浓眉大眼,“你们家,到底几个孩子呀?” “十个呀,”浓眉大眼微笑着看她,“我娘生了十个儿子,我是老十,我叫袁朗,对了,还未请教姑娘尊姓大名?” “啊?十个呀?”安小朵眨眨眼,这可真能生,“十全十美,真是好!”她说。 “姑娘,贵姓?”袁朗又问。 “哦,免贵姓安,叫安然。” “哦,我瞧安然姑娘不象是农家人,怎么会来到我们这穷乡僻壤之地?” “这个说来,真是一言难尽,对了,袁公子,你们这里,离京城,有多远?”安小朵问。 “京城?离京城差不多有一天的路程吧,只是,我们的村庄居于大山深处,出行不便,村民们大都自给自足,很少与外界来往,这里的山势如此险峻,通往这座山的那一条小路更是危险万分,所以我十分奇怪,姑娘居然能驾着马车前来,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安小朵但笑不语,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法回答,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来到这里,但是,若是告诉这个袁朗,她们三人是躺在马车睡大觉,然后由马儿随意拉过来的,估计,他就更匪夷所思了。 行了许久,到得一个村庄,倒是跟在江南的一个桃花村有些类似,因为袁家老人死而复活的消息早已由人先行传到了村里,村口集了一大群人迎接,见了袁老头,无不热络非常的上前慰问,显然,这袁老头在村中的人气不错。 袁老头可能身体真的很壮实,假死两天,居然还是声如洪钟,跟同辈的那些老头子还开起玩笑来,“我都见到阎王爷了,老阎说,我长得太丑,看得别扭,让我等他换任之后再去报到!” 他这话惹得村人笑声震天,后来,也不知他又跟村人说了些什么,那些村民潮水般向安小朵涌来,又是女神仙又是女菩萨,诵扬之声不断,安小朵脸上笑着,肚子却在不停的叫唤,这道山路走过来,肠子也快颠错了位,感觉更饿了。 那个袁朗一直陪在安小朵身边,见她脸色不对,便轻轻的扯了扯她的衣角,安小朵带上红芷和绿痕一起随着他走,走到一户人家,房子倒是未见得怎样高大,却是碧瓦朱檐,雕梁绣户,精致非常。 袁朗领他们进去,一个老人迎上来,袁朗说:“青叔,快吩咐厨房做饭,另外,再拿点糕点茶水,到我的房里来。” 青叔应了一声,安小朵随着袁朗走过长长的穿廊过户,又到得一处院子,说不出的清静素雅,袁朗说:“三位姑娘,请坐。” 不多时,青叔端了一大盘糕点来,又有几个丫环模样的女子送上些茶水,见到食物,安小朵肚中又是咕咕连声,袁朗忍不住又笑,安小朵也顾不得了,洗了手,便说“袁公子,我就不客气了,实在是快要饿死了!” 她对着那些糕点开始大吃,吃得太急,差点噎到,还好绿痕适时的递了杯过来,这才救了急。 红芷在一边帮她解释,“袁公子,我家主子什么都不怕,就怕饿,一饿就什么形象都没有了,你千万不要笑她。” 安小朵喝了口水,翻白眼瞅她,“死丫头,被你这么一解释,我脸都没有了,还形象呢。” 绿痕的吃相倒是一如既往的淑女,听到两人这么对话,一下没端住,差点连糕点都喷了出来。 袁朗初时见红芷和绿痕一直叫主子小姐的,还以为安小朵是哪里的大家闺秀,可是一见到红芷在一边挤眉弄眼的跟她开玩笑,却又不像是主仆关系,而安小朵的吃相更是惊人,可能真是饿坏了,糕点沾得满脸都是,也顾不上擦,他一生之中从未见到这样活沷奔放毫不做作的女子,一时之间竟看得舍不得移开目光。 安小朵吃饱喝足,这才意识到袁朗一直在看她,忙从身上抽出块手绢把脸擦了擦,“不好意思哦,袁公子,让你见笑了!” “不,我反倒觉得姑娘这样,可爱得很!”袁朗不由自主的说。 “啊?”安小朵吓一跳。 “呃。”袁朗醒过神来,也觉得自己言语之间有些唐突,便起身说:“各位慢坐,我去青叔那儿看看饭好了没。” 他一出去,绿痕和红芷就凑在安小朵面前,“小姐,主子,你怕是又要惹上情债喽!” “去去去!”安小朵推她们,“惹哪门子情债?等到饭好了,再吃些,我们明天一早就离开这里,另寻去处。” “天哪,主子,你还没吃饱呀?”红芷惊叫。 “喂,刚才吃的只是饭前糕点好不好?正经的饭还一口没尝呢!” 红芷和绿痕相视一眼,作晕厥状。 又过了一会儿,袁朗又转回来,说:“晚饭已经好了,请三位姑娘入席吧!” 因为有了糕点垫底,安小朵总算在满满的一桌子老人面前,保持了难得的风度,这一桌上,只有袁朗一个年轻人作陪,他依次给安小朵介绍,“这是二叔公,这是三叔公……”一直数到八叔公,这才算完。 安小朵又彻底傻掉了,那几个老人一齐向她举杯,“谢安然姑娘救命之恩!” “各位长辈客气了,不过是尽了医者的本份,举手之劳!”安小朵客套着,私下里悄悄的问袁朗,“袁老先生兄弟八个?” 袁朗点头,“怎么了?” 见安小朵一脸的惊讶,袁朗说:“这有什么奇怪,我们村子,一直是人丁兴旺,哪户人家里都有最其码三五个男丁呀,只是,女孩子比较少见。” 汗!怪不得这一溜十桌席,一眼望过去,全是老老少少的爷们,零落的点缀着十个八个女子,真是万绿丛中一点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五十一章 冤家路窄 安小朵打量着那少数的几个女子,长得挺一般的,其中一个还有点似曾相识,她又细看了一下,那个女子尖尖的脸,细细的眉,在这些女子中倒还算是漂亮的,看起来面熟的很,只是无论如何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袁朗见她一直盯着那个女子看,便说:“那是我九嫂,去年刚嫁过来。” 安小朵哦了一声,又转头去看,那个黑老九看来对这个媳妇很喜欢,又挟菜又倒酒,一个劲示好。 见安小朵一直回头看,绿痕也不由转头看了一眼,突然急促的叫了一声。 “怎么了?”安小朵问。 绿痕低低的说:“小姐,你真的没看出来那个女人是谁?” “没呀。” “红芷,你看!”绿痕对着红芷轻声叫。 红芷转过脸,看了又看,也捂住了嘴。 “主子,那是胡媚呀!” “胡媚?什么胡媚?我认识吗?”安小朵快要闷死了,大脑飞速的旋转,可惜,可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绿痕小声的提醒她,“就是原来在洛王府的那个管家,五福晋的妹妹,你还为了我,暴打她一顿!” 这下安小朵忽然想起来了,不由又转头看了看,虽然她头发梳起,人也胖了许多,略显老态,可是,那眉眼,却是胡媚无疑。 袁朗在一边看得好奇,问:“怎么?三位姑娘认识我家九嫂?” “不不不,不认识,只是长得有点像我们的一个熟人罢了。”安小朵连连摆手。 吃完饭,天已完全黑了,袁朗安排她们到客房住下,便出去了,安小朵拉过红芷和绿痕,说:“我们明天一早,得赶紧走,你们瞅见没,那个黑大个,对那个胡媚百依百顺的,如果被那个胡媚认出我们,我们三个就完蛋了,那个黑大个,人可浑得很,白天就因为那一点事,就要把我们三个给陪葬了,这回知道我曾经暴打过他的美娇娘,还不得跟我拼命?” 绿痕说:“不能吧,小姐,你是他爹的救命恩人呀!” “是呀,主子”红芷说,“我发现主子近来越来越胆小怕事了!” “多一时不如少一事,哎呀,算了,洗洗睡吧,明天一定走!” 第二天,安小朵三人起了个大早,没料到天上竟飘起了雪花,她向袁老爷子和袁朗辞行,袁老爷子说:“这怎么行呀,这雪很快就下大了,山路难走呀?” “那个,我们有急事,要赶回家,”安小朵说,“再说了,我们不是有马车吗?” “马车?”袁朗突然一笑,“我其实直到现在还很纳闷,你们这马车到底是如何通过石崖的,这赶上了下雪天,别说马车,就是你一个人,走上那石崖,都是有去无回。” “有那么夸张吗?我们不是已经过来了?”安小朵固执的说。 袁朗看着她,说:“左右也无事,这样,我骑马带你去看看那石崖,好不好?” 安小朵迟疑着点点头。 及至到了那石崖边,安小朵这才明白袁朗的纳闷从何而来,因为,她现在不光纳闷,不光匪夷所思,而且,浑身都惊出一身冷汗来。 原来,这个村庄与外界的大道之间,居然有一个大峡谷,足有二三十米之宽,谷底深不见底,怪石嶙峋,云雾翻滚,而村庄通向外界的出口只是那一条长而窄的青石板,那宽度大约也只可以勉强通过她们的那辆马车。 想像着在微有些月影的深夜,那匹马悠闲的拉着她们三个沉睡不醒的女人,通过这么一条刚好够马车通过的路,那是什么样的场景?马只要走歪一步,她们就彻底完蛋了,绿痕的马,可真是匹神马呀! 当然,也得庆幸,她们仨沉睡着,不然,光是往马车边看一眼,都得魂飞魄散,一命呜乎。 安小朵的嘴张得老大,站在崖边,袁朗走上来,问:“你们,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我们,我们仨是躺在马车里,人事不醒的晕睡过来的,醒了就到了那座山下,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安小朵老老实实的说。 眼前的男子,立马疯了。 他一把拉过安小朵,把她扔到马上,说:“原来,你们是三个傻姑娘。” 安小朵无言以对,只是兀自为刚才所见神思恍惚,袁朗揽着她的腰,催马回了村。 村里,袁家,红芷和绿痕已经跟胡媚杠上了。 安小朵一出现,胡媚围着她看了半天,几乎就要吡牙咬人。 “沈落落!我说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原来还真是你们三个!哼!”她冷哼了声,身边的黑九立马站出来,“小青!” “这三个人,曾经为了一点小事,把我打得鼻青脸肿,该怎么做,你现在知道了吗?” 黑九拍拍胸脯走上来,安小朵大叫,“你别忘了,你爹的命,还是我救的!” “一码归一码,我把你打一顿,再把你好吃好喝的治好,再向我爹陪罪,不就行了!” 天哪,这都是什么混蛋逻辑?袁朗呢?安小朵抬头四顾,刚才袁朗经过一户门口时,被人叫了去,让她自己回家,谁承想,她一进院门,就遇到这种事呀?这左瞅右瞅也没个人,可怎么办呀? 胡媚冷笑,“沈落落,你就别乱瞅了,下人们全都被我们支开了,今天这顿打,你可是逃不了!” 没办法,硬着头皮上吧! 安小朵活动活动筋骨,拉开了架势,心里却是怕得要死,那黑大个足有她高出两个头,如果被他那双大掌拍到,估计跟熊掌拍过的后果一样吧? 黑大个大叫一声扑过来,安小朵轻巧的避开,他再扑,她再避,很快她惊喜的发现,这个黑大个,原来,不会武功。 有蛮力,不会武功,对付这样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把他气晕再把累死。 黑九反复扑了十来次,也没碰到安小朵的一片衣角,反而受尽她的袭落,心里窝火至极,索、虚晃一招,趁安小朵躲避之时,把一旁观阵的红芷和绿痕抓在了手里。 两人齐声尖叫,安小朵气急败坏,谁能料想这傻大憨粗居然还会用计呢? “你放开她们,我送你抓就是!”安小朵无奈的叫。 她把手伸给黑九,黑九傻笑着一把捉住她,蒲扇大的熊掌就扬起来。 安小朵闭上眼,完蛋了,被这熊掌一拍,姐这容毁定了,若是被拍成了柿饼脸,那可真是生不如死呀! 她等了一分钟,预想中的熊掌声没拍下来,她睁开眼,感动得眼泪哗哗的,袁朗兄弟,多么好的一个人呀,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刻出现,太让人感动了! 袁朗抓住黑大个的胳膊,大叫:“九哥,你做什么?别说安然姑娘还是爹的救命恩人,就算她不是,你那么大个一个男人,怎能欺负一个姑娘呢?” “是她先欺负我家娘子的!”黑九还振振有词。 “那都是以前的恩怨了,再者,也是你家娘子先欺负我家丫环,我才教训她的嘛!” 袁朗放开黑九的叔,“怎么?你和我九嫂认识?” 胡媚冷哼了声,“我说沈落落,你不是跟你那、私奔了吗?把我们王爷都害苦了,怎么现在又跑到这里来了?” “我说胡媚,你管得着吗?我们爱上哪上哪!”红芷没好气的说。 “敢对我们娘子不敬?”黑九又扬起手,红芷吓得直往安小朵身后躲。 “好了,老九,我们走!”胡媚颇有深意的看了安小朵一眼,突然冷冷一笑,也不知心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转身走出了院子。 被黑老九这么一下,安小朵和红芷绿痕三人开始足不出户,想想还真够倒霉的,这样可怜巴巴的从王府落荒而逃,居然还能遇到旧仇家,这世界也真是太小了点。 她们三人虽然天天窝在家里,可是,在村子里却是声名远扬,尤其,在那些未婚的男青年眼里,更是成了抢手的香馍馍。 这村里本来就女子稀少,忽然来了三个女子,个个都长得眉清目秀,俊俏非凡,谁能不动心? “这三个姑娘,可有婚配?” “这三个姑娘,有多大年纪了?” “这三个姑娘,是什么来路?” “这三个姑娘,能不能留在断崖村?” …… 诸如此类的问题,把袁老爷子的耳朵都问起了茧,他也是个热心人,一心想让安小朵三人留在村里,也就不厌其烦的来传话,比如,哪家的小伙人长得精神,哪家的小伙手巧,哪家的小伙善良……安小朵三人的耳朵也快起了茧。 安小朵只好再一次告诉他,“我们不会留在这里,我们不愿留在这里!” 到最后,被烦得实在没有办法,索、据实相告。 “袁老爷,我们三人,都是被婆家赶出来的,我们都不能生孩子,不能生孩子的女人,你们娶回家作什么?是不是?” 袁老爷的反应相当可笑,“什么?这个世上,居然还有不会生孩子的女人?” “有!你面前的三个就是!”安小朵回答。 袁老爷子百思不得其解的走出去,跟院子里来求亲的人一说,惹来一阵大笑。 “这怎么可能呢?我们村子里的女人一不留神就怀上了,还因为孩子太多发愁呢!” “是呀,在我们村子里住,想不生都不可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五十二章 狠毒五福晋 “我们村里的水,就跟那女儿国的水似的,不要男人呀,女人都能生孩子!” “那个安然姑娘,我们不计较这点的,我们家儿子一表人材的,跟你最衬了!你到我们家来吧!” 一个老妇人在外面叫。 安小朵吓坏了,“怎么有这样的地方?我们是嫁过人的女人,居然不嫌弃?我们不能生孩子,居然也不嫌弃?” 绿痕皱着眉,“小姐,物以稀为贵嘛!” 红芷嘻笑着,“这地方好呀,不然,我真嫁了这里的人得了。” “要嫁你嫁,别算上我!”安小朵瞪着她。 那个老妇人以为安小朵没听见,又在外面叫了一遍,一直不作声的袁朗突然冲着外面叫,“婆婆,安然姑娘有主儿了。” “有主儿了?这不才刚来吗?我说小实子,你别是自己看上了吧?你家可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呀!”老妇人又在外面叫,她的话惹来一阵哄笑,袁朗的脸唰地红了。 绿痕说:“哎,小姐,你看,我终于找到一个跟你一样喜欢红脸的男人了!” 她这么一说,袁朗的脸更红了,看向安小朵的眼神也相当的不自然。 “绿痕,别乱说话,袁公子,你别介意,我这两个丫头,疯得很!”安小朵说。 袁朗笑了笑。 闹了好一阵子,来求亲的人才在管家的请求下散去,三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一天,虽然什么事也没干,却被嚷得头痛,眼瞅着外面,似是又飘起雪来,安小朵叹口气,“这可怎么办?雪老是下,我们离不开这个村子,又怕胡媚暗害,只能躲在屋子里,不是活活要闷死人?” 红芷爬上炕,“闷死也比被打死强呀!” “你说,这个胡媚怎么会到了这个村子里呀?”绿痕说。 “这谁知道呀?对呀,你们还记不记得那个五福晋?当时流放的人里面,可没有她哦!” 红芷又说。 想到五福晋,安小朵的头皮又开始发麻,也许是那个雨天给她的印象太过深刻,她脸上血肉模糊的样子,让她心里始终难安。 因为五福晋突然又想到了很多事,她迷迷糊糊的睡着,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又或者处在了一种浅睡状态中,一睁眼,五福晋的脸,竟然就在她的眼皮底下。 做恶梦了!肯定是做恶梦了!她伸手想揉揉自己的归,好清醒一点,谁知手却动不了,忍不住就想尖叫,可是,嘴也说不出来话,这是怎么回事? 眼前黑乎乎的,她使劲挣扎着,似乎碰到了一个东西,她凑近一看,居然是红芷。 不用说,右边的那个肯定是绿痕了。 眼前骤然变得明亮,胡媚和五福晋出现在面前。 安小朵还是怀疑这是一场恶梦,只是…… 一记耳光狠狠的摔在了她的脸上,那痛感,如此真实。 她不得不接受这样的一个事实:她,真的犯在了四年前的一个旧仇人手里了! “沈落落,老娘被你害得好惨,要不是来到这个鬼地方,这辈子怕是连个男人也找不到,我还以为这辈子也报不了这仇了,没想到,老天有眼呀,哈哈……” 五福晋疯狂的笑着,安小朵却暗叹,老天,你真是太不长眼了,这样的垃圾,你居然还让她活在世上! 可是,老天爷一向对她安小朵不公平,这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她平静的接受了这样的现实。 红芷和绿痕却比较难以接受,破口大骂,很快,她们便被重重的掌了嘴,整张嘴都快肿成了香肠。 “你们两个贱人,现在居然还跟这个该死的沈落落在一起,真是活该倒霉!”五福晋打得有点累,气喘吁吁的。 “好了,姐姐,大晚上的,先把她们关在这里吧,我们回去睡觉是,真的好困!”胡媚打了个呵欠。 五福晋又踹了安小朵一脚,这才走了出去。 她们一出去,三人的眼前又漆黑一片。 “这是什么鬼地方?”红芷呜咽着说。 “地窖吧。”绿痕有气无力,口齿不清的。 “摸摸地上,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把身上的绳子割断。”安小朵想起在梅妃宫里的情形,开始积极的自救。 三人摸索了半天,一无所获。 在地窖下,也没有时间观念,也不知过了多久,胡媚和五福晋又进来了。 “你放心,我不会杀你们的,我胆小,怕死人。”五福晋阴声阴气的说,“我只会把你们的脸给划花,让你们变成比我还丑的鬼。” 最后一句,她说得恶毒无比,摇曳的灯火映着她带着伤疤的脸,恐怖至极。 红芷和绿痕同时惊叫一声,安小朵则是早已算到了这一步,反倒平静起来。 反正她以后也不打算再找别的男人了,毁容其实也没什么可怕,只要她不杀她,她出去继续开医馆,照样养活自己,只是,连累了红芷和绿痕。 “五福晋,冤有头债有主,你有什么恨冲我来,跟这两个丫头计较什么呀?”她静静的说。 “她们是贱人!要不是她们帮着你,我怎么可能变成现在这样?”五福晋尖叫着。 “小姐,别跟她多说了,她要做什么,便做吧,便是杀了我们,又如何?”绿痕这时也平静下来。 “是呀,主子,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要毁容也一起毁好了!”红芷大声说。 “好好,真是三个好姐妹,我现在就成全你们,不过,成全你们之前,我得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三人同时问。 “关于,你们不孕的秘密!” “什么?”三人全都惊呆了。 “要怨,你就怨你们这个爱逞强的主子,她多能耐呀,刚进王府就把我妹妹打了一顿,还无事生非的找我的事,我胡红岂是任人欺凌之人,哼!” 五福晋说到这里,越发得意起来,“我在你们住的那个院子里,埋下了从西域传来的迷香,这种迷香一旦长久的存于体内,别说这辈子,就是下辈子,你们也别想做母亲,哈哈……” 五福晋得意洋洋的笑起来,“这就是你们三个都不能生育的原因哦,是不是很有趣?我今天才听妹妹说,原来,你们都是因为不能生育被婆家赶出来的,这可真是报应呀!” 她笑声未断,安小朵身边的绿痕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没等安小朵反应过来,绿痕整个人已经向五福晋滚了过去,她明明整个人都被绑着,可是,却滚得非常之快,一下子把坐在椅子上大笑的五福晋撞了个嘴啃泥。 五福晋狼狈不堪的爬起来,对着绿痕使劲的踢了几脚,“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好了,先从你下手吧,我让你以后不光生不了孩子,连男人也找不到。” 她说着,手中的刀就要划向绿痕的脸,可是,让她没料到的是,剩下的两个女人也像疯了似的滚了上来,安小朵更是张开嘴对着她的小腿肚死命咬去。 她吓得尖叫,手中的刀在这三人头上乱划,哪知三人却似疯了一般,绿痕反而迎着她的刀扑过来。 她一慌,忙连声叫着胡媚,胡媚在上面听到声音,急匆匆的往下爬,可是,就在那刹那间,听见自己的姐姐一声鬼叫,她立在地窖里,几乎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 绿痕狠狠的咬住了五福晋的脸,红芷整个人都压在了五福晋的身上,而那个安小朵更邪乎,嘴里居然咬着把匕首直向五福晋刺去。 胡媚连忙上前帮忙,她从安小朵的口中夺下匕首猛向她身上刺去,她不躲不闪不说,反而主动把手伸了上来,胡媚刀落下,才发现她的意图,只是,为时已晚,安小朵手上的绳索被匕首生生的划开了,手腕上全是血,便人却自由了。 胡媚亲身领略过安小朵的身手,此时见安小朵人已脱困,当时吓得鬼叫,连呼黑九来帮忙,可喊了半天,无人来应,这才想到,黑九被袁老爷子叫去,现在还没回来。 于是,当袁朗带着一群家丁来到地窖时,安小朵已很英明神武的把胡媚胡红两姐妹绑得跟粽子似的,而一向文静的绿痕,此时已完全失控,整个人连眼都红了,对着五福晋左右开弓,但听清脆的耳光声连绵不绝,那咬牙切齿的狠劲儿连安小朵都看着害怕。 一个身材干瘦的男人冲过来,挡在五福晋面前。 “她是我娘子,不可以再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他挡在五福晋面前大喊着。 绿痕还想冲上去,安小朵赶紧拉住她,“我说妹妹呀,行了,别打了!” “让我打!让我打!我这些年,在温家受的委曲,遭的罪,挨的煎熬,全是拜她所赐,我今天要是不打死她,我气难顺!”绿痕说着,泪流了出来。 这三人当中,对于不能生育之苦,安小朵是初尝愁滋味,便眼不见为净的避了出来,而红芷呢,本身的意识里没有太多的男人必须专一之类的观念,看到何宇也屁颠颠的想纳妾,一时气急,才跟安小朵跑了出来;只有绿痕,因为不能生育,她所承受的苦痛,所经历的心路历程比任何人都要曲折和艰难,如今突然知道自己不孕的真相,怎能发痴发狂,暴跳如雷? 安小朵拉着她,感觉她整个人都在发抖,而五福晋则是完全吓傻了,躲在那个男人后面,连哭都忘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五十三章 傻子堆雪人 绿痕却还在那里口不择言的咒骂,“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我……阉了你!” 红芷在后面咕哝着,“绿痕姐,她是女人,你怎么阉呀?” 绿痕也是气糊涂了,“那,那我就把她阉成男人!” 这话是怎么说的,地窖里的人,汗唰唰的下来了,这两个女娃子说话,还真是……那个什么! 安小朵捂着肚子蹲了下去。 “安然姑娘,你怎么了?没事吧?”袁朗的目光本来一直就在安小朵身上,见她突然蹲倒,还以为她哪里受了伤。 却见眼前的人,双肩不停的抖动着,他连忙安慰,“安然,别哭了,都怪我,来晚了,你放心,我以后会守着你的,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他说得情真意切的,安小朵本来是因为笑得肚子痛子痛才蹲下去,听了这番话,真怀疑自己是不是该挤出点眼泪,才对得起这番话。 回到袁家之后,袁朗果然是寸步不离了。 惹得红芷数次翻白眼,“我说小兄弟,我们家主子,可是名花有主的人哦,要不,你找我吧?我没嫁人,嘻嘻,好不好?” 袁朗但笑不语。 搞定两个坏女人之后,安小朵三人总算可以出门透透气了。 时值隆冬季节,断崖村四面环山,处处白雪皑皑,倒让安小朵突然想起在玉峰城的日子来,因着玉峰山,一连串又想起了很多事,想到最后,突然胸闷不已。 她和洛熙之间,有过再多刻骨铭心的过往又能如何?到最后,还不是所有的欢颜俱逝去,只落了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忽然一阵嘻笑打闹声传来,原来是几个男子在堆雪人,瞧着年龄也不小了,少说也得二十岁了吧,却异常的孩子气,手脚也笨得要命,把个红红的辣椒往雪人脸上插,捣鼓了半天居然弄不上去,连雪人整个头也弄坏了。 另外一个看起来差不多大年龄的男子显然生起气来,两人就为这一点事,开始大打出手,安小朵看得稀奇,便上前劝架,到了跟前才意识到,这堆雪人的三个男子,压根就是三个傻子。 长得倒都尚算眉清目秀,只是神情痴傻,见到有三个妙龄女子看着他们,便停了手,一齐对她们傻笑。 红芷拉了拉安小朵,“主子,走吧,我看这三个人,怎么那么怪呢?” 跟傻子待在一起,确实有些不太安全,安小朵看了他们一眼,便走开了,袁朗正在村子东头远远的看着她们,见她们回来,便忙迎上去。 他的身后也跟了一个男子,看起来比他还要年长些,却一直向他伸手讨钱,袁朗不得已,从身上掏出一块铜板来,放在他手心里。 那男子便欢天喜地的跑了,安小朵盯着他的背影好奇的看了一眼,说:“你们这村庄,傻子倒不少。” 袁朗咦了一声,“你怎么知道?” “刚才遇到了三个嘛,这不,刚才向你要钱的那一个,也没有多聪明吧?”安小朵说。 袁朗叹息一声,“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断崖村老是出傻子,不光傻子,有时,还会生出怪物来,没腿的,豁嘴的,奇形怪状的,村里的神婆说是女人怀孕时冲撞了山神,可是,有的女人自从怀孕便一家拜山神,到最后,还是逃不了这种厄运。” “这种生出不正常小孩子的比例有多少?”安小朵问。 “什么比例?”袁朗有些困惑。 “就是说,生下来的孩子中,有多少是这样的情形?” “十个里面,总有一个,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大家都说,断崖村的水被了魔咒,男孩多,女孩少,然后,生残废的孩子也是因为这样。” “是吗?可是,我觉得,断崖村的水,很清甜呢,又没有污染,是很好的水呀。”安小朵说着,看了看这个宁静的村庄,对袁朗说:“我们也没什么事,不如,你带我们去那些傻子家里去看看吧。” 袁朗点点头,走进刚才向他要钱的那个傻子家,看起来,那家的家境贫穷,傻子有五个哥哥,都不同程度的有些智障,只有老五最精灵,可是,身子骨却不好,长年有病,这家的夫妻俩因为孩子的事,看起来非常的憔悴和苍老,见到有人进来,也只是勉强一笑。 “实兄弟来了!”那个丈夫说。 “大哥,这是安然姑娘,这是红芷,这是绿痕。”袁朗挨个介绍着。 丈夫局促的笑,吩咐妻子,“表妹,去拿些枣子给客人吃,我们家穷,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们。” 表妹?安小朵听到这称呼忙问:“大叔,那不是你的妻子吗?怎么你叫她表妹呀?” 丈夫笑着说:“是我妻子,可是,也是我姑姑家的亲表妹呀!” 听到这句话,安小朵恍然大悟,什么水有古怪?什么冲撞了山神?这压根就是近亲结婚惹的祸。 坐了一会儿,安小朵便告辞出来,又让袁朗带她去别的傻子家,袁朗虽然不知她要做什么,但当时一见到安小朵,便觉得心里十分喜欢,因而对她的话言听计从,走访了十余个这类家庭,安小朵得出了确切的结论。 “袁公子,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些有智障儿的家庭,有一个共、?”安小朵对袁朗说。 “什么共、?” “他们都是和自己的近亲结婚的,而相反,在有正常孩子的家庭里,则不是这种状况。” “近亲?近亲怎么了?”袁朗还是很困惑。 “直系血亲和三代以内的旁系血亲,就是近亲,象姑表亲,姨表亲,舅表亲,这些,都属于近亲的范畴,近亲结婚,会增加遗传病的遗传比率,还会直接导致婴儿出现痴呆,畸形等病状。”安小朵侃侃而谈,袁朗却是如听天书。 安小朵又耐心的解释了一遍,“说白了,就是,有亲戚关系的,就是,从自己算起,往下没超过三代的男女,不可以结婚,结婚了,就有可能导致出现畸形儿和白痴。” “可是,有两家,不是生出正常的小孩子了吗?”袁朗争辩着。 “是,他们确实是近亲,也确实生出了正常的孩子,可是,绝大部份都是不正常的,不是吗?事实胜于雄辩,你若不相信,还可以把所有的家庭都数出来,比对一下,我说的的这种事,不是绝对的,可是,只要是近亲结婚,这种风险,便一定会存在,会给家人和孩子本身造成很大的伤害,为什么,不避免这种情形出现呢?” 安小朵急急的说,“更何况,你们断崖村,本身女子就少,跟外人通婚的机会也少,这样,会让你们村子里人的血缘关系越来越近,到最后,也许会出现很可怕的后果呢。” 袁朗见她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也不由惊悸起来,他是村里为数不多的识文断字且在外面闯荡过的男子,对这些新鲜的论、接受得也比较快,他激动得拉住安小朵的手。 “安然,你跟我一起去见我爹吧!他是我们村的族长,如果能说服他,我想,他说的话,村人会听的,以后,也不会再出现那么多的痴傻儿,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痛苦了。” “什么?袁老爷子是族长?”安小朵一惊,难怪他家的房子最好,而且,袁朗走进那些人家时,人人都对他毕恭毕敬的。 他们回了袁家,可惜,袁老爷子虽然对安小朵救命之恩感激不已,可对安小朵的那种论、却颇不以为然。 “姑娘,你说的那些近亲,都是亲上加亲,是大好事呀,又知根知底的,多好呀,都是男人和女人,有什么不一样?那照你这么说,我们村的女人老是生男娃,那又是什么原因?” 他这一番话,还真把安小朵问倒了,她支吾了半天,也想不出是什么原因,袁老爷子哈哈大笑。 “实儿,好了,爹有事,你快带你那位小朋友玩去吧!姑娘,我们这村子虽小,但是可是什么都有,连戏院也有哦,今晚上,就唱大戏,快快吃了饭,去看戏吧!” 他说着,乐呵呵的站起来,捻着自己的白胡子,头一点一点的看着安小朵,这个女娃子,有些想法还真奇怪,人长得也秀气,跟自己的小儿子站在一起,倒是登对得很,那两个女娃子,嗯,也相当不错,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么好的女娃子,自已这大家族里还有哪些没娶上媳妇的呢?袁老爷子出神的想着。 “袁老爷,若是我能找到你们村只生男孩的原因,你肯相信我刚才说的那番话吗?” 安小朵天生属于不喜欢认输之人,心里突然想到一件事,便向袁老爷子大声说。 “啊?”袁老爷子一愣,随即笑说“好,你若能让我们村子里的女人多生些女娃娃出来,我就信了你了!” “好,一言为定!” “嗯,一言为定!”袁老爷子答应着,又哈哈大笑。 四人走出袁老爷子的屋子,绿痕好奇的问:“小姐,你真有那本事,能决定女人是生男孩还是女孩?” 红芷在一边打击她,“主子吹牛,你还真信了,她能有那本事,就先把自己治好了,我们三个,也就不用这么可怜巴巴的逃难喽,哼,现在,说不定早有一个妾,把我的跃哥占了,把我的炕占了,想起来……好恨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五十四章 断崖村的马 她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剩下两个女人也是心内黯然,绿痕又开始咬牙切齿的想把五福晋活剐了。 袁朗在一边笑着说:“只要进了我们村,不会有不能生孩子的女人的,那个胡婶子,刚来我们村子时,也是说不能生了,可是,才嫁给我那个叔叔不到一个月,就怀上了,我们这村子,没别的好处,就是孩子多,想不生都不行。” 红芷向来口无遮拦,听到这话,便笑着说:“嘿嘿,这样说来,倒真是件好事,喂,我说两位姐姐,不如,我们真的嫁在这里算了,是那些男人们先负我们的,我们再为这事,终日难过,还真不如……唉!” 绿痕低头不语,安小朵白她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袁朗在一边偷笑,“红芷姑娘,你若真想嫁,那再好不过,早有人,看中你了!我明日就领他来见你,好不好?你们若是谈得拢,由我袁家作主,将你许给他!” 红芷一向耍的是嘴皮上的功夫,此时见袁朗竟然当了真,反而羞涩起来,面色也隐隐泛红,“袁公子,我只是说着玩的,你千万别当真!” 安小朵耳听着她们叽叽呱呱,思绪却飘得老远,为什么会只生男孩子呢?她是学医的,知道孩子的、别取决于受精的精子是X精子,还是Y精子,Y精子受精则是男孩,X精子受精则是女孩,因为女、的卵子只有X染色体,X精子和Y精子的特、不同,X精子喜欢酸、的环境,而Y精子喜欢碱、的环境,断崖村的女人老生男孩子,是不是因为,她们的身体始终是呈碱、状态呢?如果用一些含酸、较多的食物来改变她们体内的环境,是不是,就可以生女孩了呢?但是,很奇怪,为什么她们的身体会呈碱、状态呢?难道……是因为断崖村的水? 对,水,她该从水里想想办法才对! 说做就做,安小朵立马提出要去看看水井。 袁朗乖得很,好象什么事都肯容得她,她说去哪儿便去哪儿,安小朵因为心里想着事,倒浑然不觉,而红芷和绿痕两个局外人却是看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红芷说:“绿痕,你说,咱们主子,会不会被这男人给收服了?” “你最爱胡说八道,这个男人不及洛王爷的一半好。”绿痕闷闷的说。 “他好又怎样?主子对他不好吗?到最后,他不还是要纳妾?我反正现在是走一步看一步,实在不行,我就再嫁,对于何宇,我一直依赖着他,当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是,一想到他忙着去纳妾的样子,我就觉得恶心,天下的男人,又不只是他一个,还有你,绿痕,天下的男人,多得是,也不是只有温宁一个人,你看看,这些年,你都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了?女人这一辈子,嫁个男人图什么呀?就图个能真心真心待你的男人,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红芷越说越激动,绿痕微微叹息,觉得自己的内心也松动了,这么多年,也真是累了,真是想找个港湾停下来,歇一歇。 她两个在后面感慨万端,安小朵却已和袁朗到了井边,撅着屁股往井里瞧。 袁朗从井里绞上了一桶水,微冒热气,安小朵捧起来喝了一口,甘甜爽口,看来这山泉水跟她在京城里喝的水就是不一样,只是,怎么判断这水是呈酸、还是碱、呢?又没有PH试纸! 她想了半天,突然想起以前在网上看到的一则小故事,讲的是英国物理学家化学家波义耳的事,说是有一种紫罗花的汁液遇酸变红,遇碱变蓝,如果能有那种花,不就可以知道这山泉水到底是碱、还是酸、了? 她兴奋的抬起头,随即又失望至极,这隆冬季节,哪来的花?别说花,还草也见不到呀! 袁朗见她一会儿欢颜绽放,一会儿又愁眉苦脸,就问:“安然,又怎么了?” 安小朵叹口气,“到哪里找紫色的花呢?” “紫色的花?现在哪里还有花?”袁朗愣愣的说。 “算了,走吧,其实好像网上都说山泉水一般都呈弱碱、的,只是PH值是多少,倒也不确定。”她自言自语着,袁朗惊讶的摸着自己的脑袋,这姑娘,这都说的是什么话?为什么,他一句也听不懂? 两人转回去,经过一户人家时,突然听到一阵马的嘶鸣声,中间夹杂着清脆的女声,听起来,倒像红芷和绿痕,她忙伸头看了一眼,正是她们两人,绿痕正抱着那马的头,跟一个男子说着什么。 袁朗看了一眼,说:“那是我七叔公的儿子袁礼,咦,他怎么跟两位姑娘争起来了?” 两人走进去,绿痕看见安小朵,忙说:“小姐,你来得正好,你看,这明明是我们的马嘛,这个男人非说是他的。” 安小朵上前看了一眼,确实觉得眼熟,可是,她觉得所有的马几乎都长得一个样子,实在分辨不出,红芷在那边抱住马尾巴,大声嚷嚷着,“这就是我们的马,你看,我们这样抱着它,它都不生气呢。” 那马确实不生气,不光不生气,还用头去蹭着绿痕,很亲热的样子。 那个叫袁礼的男子哭笑不得,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被两个女子你一句我一句说得面红耳赤,鼻尖冒汗,手足无措,黑亮亮的眼珠在眼里一个劲儿的转,嘴唇张了半天,却始终找不到说话的机会,看到袁朗,就跟看到救星一般,“哥哥,你可来了,你来说一说,这是不是我的马。” 袁朗走过去,袁礼指着马脖子底的一块印记说,“这块梅花形的印记独一无二,而且,你看,我抱它,它也不踢我,也对我亲热,不是吗?” 他说着,把绿痕挤到一边去,自去抱那匹马,又抱又亲,那马儿也是很亲昵的蹭着他。 绿痕又气又急,“我倒不是跟你争这匹马,实在是这马跟我有感情了,我天天喂着它呢,都喂了一年多了。” “可它却是我从小喂大的呢,最近我才找到它,它是自个儿跑丢了,近几日才回来呢。” “那我的马呢?我昨天还喂的呢?袁公子,我们的马,不一直在你的马棚里吗?” 说到这里,绿痕忙着回马棚,不多会儿回来,“我的马,不见了!是你偷的!” “不是,真不是!这是我丢的马!” 两人重又争论起来,安小朵听了半天,总算听出点名堂,大叫一声,“都别说了,听我说!” 她一嚷起来,那声音还真不是一般的高,大家都停下来,一起看着她。 “袁礼,你的马,是什么时候丢的?”她问。 “一年前。” 绿痕接着说:“我是刚丢的!不信,把那个喂马的马夫叫过来,一问便知。” 安小朵又问袁礼,“你这马,是怎么丢的?” 袁礼愣了下,说:“其实吧,不是我丢的,是我爹弄丢的,他带着出村到外面去跑生意,回来时把马拴在山坡上吃草,再回去,马就不见了。” 绿痕一听这话,气得不行,立马又冲回去,把那个马夫叫了来。 马夫证明那马确实是绿痕的,这下袁礼脸更红了,只是反复的争辩着,“这真是我的马。” 正着急间,看见自己的父亲走了进来,便忙拉住他,叫:“爹,你看,这是不是我的小灰灰?” 袁礼的父亲看到那匹马,陡地一震,“礼儿,这马,你从何处得来?” “是他自己跑进我们家里的,我看到他,几乎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绿痕不屑的说:“这马,跟你还真有缘,居然会认得你的门。” 袁父呵呵笑,抱着那马亲了又亲,说:“老马识途呀,真没想到,他居然还能找回来!”他轻拍着马背,眼里居然闪出泪光。 “礼儿,这马,如今算是人家姑娘的了,这马,一年前,没丢,是被爹卖了!” “卖了?爹你……”袁礼大叫。 “你还记不记得,那时爹从外面回来,浑身是伤,爹是做生意赚多了钱,被小贼瞄上了,抢爹的钱不说,还把爹打了一顿,好在有这马陪着我,可是,爹那时浑身是伤,身上分文没有,只得忍痛将它卖给一个买马的,这才得以返回家园。” “天哪,原来,这马本身就是断崖村的?怪不得呢,它会把我们拉到这里来!”安小朵大叫。 绿痕也明白了,说:“怪不得那天刘叔说买了人家的心头肉呢,现在看来,这马,倒真是某个人的心头肉!” 袁礼不好意思的笑笑。 袁父说:“这马,就是礼儿的心头肉呀,小时候生下来老马就死了,又赶上冬天,礼儿硬是把它在被窝里暖着,这才没死,不过,这马儿也救过礼儿的命,所以,当时我把这马卖了,根本就不敢跟他说,只好说是丢了。” 绿痕看了看袁礼,忍不住笑,“对马那么好,娶它做媳妇得了,这还是匹母马呢。” 大家一起哄笑,袁礼对着绿痕深施一礼,“真是对不住,绿痕姑娘,刚才一时情急,惹恼你了!” 众人大笑之余,也纷纷感叹这马的灵、,那么远的路,它突然还能记得。 等到袁朗把马儿驮着熟睡的三个傻妞从悬崖上经过的事一说,大家更是觉得匪夷所思,而对于这三个姑娘居然会躺在马车里,任由马拉着乱跑的做法,更是瞠目结舌,直觉得这三人是不是疯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五十五章 辣手摧花 安小朵嘿嘿笑,说:“这都是她出的好主意。”她指着绿痕。 绿痕又走过去,把马抱了抱,“是我出的主意呀,瞧这马儿多好,那么危险,它都能把我们安然无恙的带过来。” “是,是,绿痕姑娘说得对,我的小灰灰,就是这世间难寻的好马。”袁礼说着,也去抱马,两个一人抱着一边,从安小朵这个角度看过去,倒好象他们两人在拥抱一般。 那一瞬间,她突然有了一种奇异的想法,这么远的路,这么偏僻的地方,这么危险的道,这马儿却是悠闲自在的将她们三个带入这个跟男儿国一样的地方,这是不是,也是一种缘份? 晚上,村里唱大戏,村人几乎是倾巢出动,热闹非凡,安小朵对古代的戏一向是听不懂,只是傻坐着还在写她的紫色花,到哪里去找紫色的花呢?她正想着,却见一个十多岁的男子托着一盆花,喜不自胜的跑过来。 “看,看,我温室里培育的兰花开了!开了!”他捧着那盆花像捧着什么宝贝似的,四处请人看,大家都在看戏,虽然冬天里的花比较少见,可是,再少见,也不过是朵寻常的花,一个老头子看了一眼,说:“薛剑呀,你就天天弄这些,不务正业的,这花有啥稀奇的?过年一开春,漫山遍野都是!就你小子,把花当宝贝,跟个娘们似的!你还不如直接托生成娘们,我们村里也能少一个光棍!” 那老头子又笑又骂,那年轻男子也不恼,只说:“你一个糟老头子,就跟粪亲,你知道什么?” 村里一齐大笑,袁朗在安小朵耳边说:“那个薛剑,家里培育着很多稀有的花,每次弄到外面,很多人抢着买呢,那个老头子,是我们地里种田的好手,每到秋天里,就他家的粮食收得最多。” 他轻言细语的说着,安小朵却似什么也没听到,只盯着那花发呆,嘴里喃喃的:“紫色花,紫色花!” 袁朗一听,说:“你可千万别打他那花的主意,他那人,爱花成痴,你若动了他的花,他会跟你没完没了的!” 一边的红芷听到了,嘻嘻笑,“那个人,一看就是个呆子,最好欺负了!” 她说着给安小朵使了个眼色,安小朵怎能不明白她心里的意思,她们三人之中,数红芷最后、皮捣蛋,搞恶作剧那是她的拿手好戏! 她装作不在意的说:“我只是看一看,也不会去动他的花了!”袁朗这才放下心来,目光又被戏台上的人物吸引,安小朵用眼的余光看了看红芷,见她已经慢慢的向薛剑身边凑去,暗自觉得好笑,也不知这回她会想些什么招。 只见她凑到了薛剑身边后,就站住了,抬头看戏,还不时鼓掌,好象很投入的样子,安小朵看了半晌,脖子都被扭成歪的了,刚想活动一下,忽听红芷一声尖叫,“喂,你这个、!你摸我做什么!” 她转过头,见红芷已经开始对那个薛剑发飙了,可怜薛剑正端着宝贝花看戏,根本就没动红芷一样,但他生、文弱,平日极少与人争辩,见红芷大叫,众人目光齐唰唰的向他看来,更是张口结舌,不知如何为自己辩白。 红芷不依不饶,“你总不能因为我是外来客,便随意动手动脚吧?就跟你这花似的,当成宝贝儿,别人动一下,你愿意吗?” 红芷边说边气冲冲的去揪薛剑的花,“你对我动手动脚,哼,我就对你的花动手动脚,一报还一报!哼!” 她使劲的把那朵兰花揪了下来,薛剑心里那个痛呀,那可是他精心培育了一整个冬天的花呀,他气得直跳,对着红芷扬起手掌。 “怎么着?你对我动手动脚,我没打你的人,已经够对得起你了,难不成我一个姑娘家的尊严连你这破花都不如?” 她此语一出,众人都来相劝,“薛剑,算了吧,就一朵花而已,再说了,你到底碰人家姑娘没有呀?” “没有,我没碰!”他结结巴巴的说着。 “那我身后站着的,可只有你,你还说没碰,你没碰,我身上的泥哪来的?不就是你那花盆上的?” “那也只能说,是我的花盆,无意中碰了你!”薛剑气得快说不出话来了。 “哼,不管是你还是花盆,总归有人碰了我!”红芷气鼓鼓的说。 薛剑这回彻底无语,只得哭丧着脸,端着秃秃的花枝走开了,红芷走过来,嘻嘻笑着,把手中的兰花往安小朵手里一塞,又去看大戏了。 真是人才呀!安小朵手里攥着那几朵花,暗自感叹。 大戏结束,各自回房,安小朵对红芷的英勇行为再次赞叹了一番,红芷扑闪着眼,问:“主子,你要这花,到底做什么?” “明天你就知道了!”安小朵神神秘秘的说。 温暖的阳光下,安小朵弄来一点井水,又把兰花的汁液挤过去,不多时,水隐隐的现出一点蓝色来。 红芷大叫,“主子,你会变魔术?” “这不是魔术,这是科学!”安小朵洋洋得意。 绿痕把碗里的水看了又看,“可是,小姐,什么是科学?” “哎,你不懂,等着吧,这一年,我一定要让断崖村的女人都生女娃!” 红芷和绿痕张大了嘴,看着安小朵,简直怀疑她是郁闷疯了。 但安小朵却是兴致勃勃,这山泉水果然是碱、值较高,如果想生女孩,那得让待孕的妇女多吃酸、的食物,酸、的食物,嗯,想想看,蛋黄,白糖,甜点,鱼,好象这些都是强酸、的,要让待孕的妇女多吃这些才能生出女宝宝。 可是,到哪里去找待孕的妇女呢?不行,还得去找袁朗。 对于安小朵的这一论、,袁朗咽了口唾液,几乎怀疑安小朵是天上掉下来的仙女,现实中,从没这么古怪的女人呀?可是,要命的是,他喜欢!怎么办?还能怎么办?给她找试验品喽,反正,安小朵说的那些,都是食物,也不是毒,吃多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安小朵一头埋进她伟大的生女娃计划中,绿痕呢,因为那匹马,和袁礼走得也蛮近,时常被请去袁家吃饭之类的,红芷也不好老是跟着,人家也没请她呀,落了单,真是郁闷,她自已跟自己玩吧,东转西转的,居然又碰上了薛剑。 薛剑正在自家的院子里赏梅花,看见门口出现一个探头探脑的人,便蹑手蹑脚的走过来,想跟门口的人开个玩笑,红芷只顾看着那一树梅花,忽听耳边一声炸响,“你是谁?” 她吓了一跳,连忙跳开,这时,薛剑也认出了她,气咻咻的说:“你,又想做什么?” 红芷嘻嘻笑,再怎么说,昨晚那件事,也是她居心、,她说:“没什么,看你们家梅花蛮好看的。” “你不许打我梅花的主意!”薛剑围着她转了一圈,“我到现在才想明白,你根本就是没事找事,对不对?” “哪里的话哦,才不是呢?你敢说你的花盆没碰我?”红芷理直气壮的说。 薛剑摇摇头,退回院子里,狠狠的瞪了红芷一眼,把门重重的关上了。 红芷被人这么一甩门,也觉得无趣得很,刚想离开,却见脚底下一包东西,她打开,倒像是些花种之类的,想来是薛剑落下的,便又上前敲门。 薛剑把门打开,见还是她,眼又瞪得老大,红芷举着手里的东西,说:“小气鬼,这是不是你落下的。” 薛剑拿过纸包,不由大喜,“这是我的、花种子,你在哪里捡到的?” “就在你门口呀?” “可是,我几天前就掉了,就在我门口,我怎么会看不见?” “那我怎么知道?几天前,我还不认识你呢,又不会去偷你的,喂,你不要老是看我好不好?我对你那些花,又不感兴趣!” 红芷说着,见薛剑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不由有些窘,脸微有些红,低下头,就想走。 薛剑不知怎的,就觉心里一动,“哎,你别走!”他蓦然叫住她。 红芷回头,薛剑却又觉无话可说,憋了半天,来了一句,“我还以为你只会撒泼呢,原来,你还会脸红呀,真是难得!” 红芷脸上红潮褪去,渐渐变得铁青,“你这个人,你……”她咬牙切齿。 薛剑连忙讨好的笑,这么美丽的姑娘,他可不想得罪。 “姑娘,里面请,来者是客,喝杯茶再走吧!”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红芷想了想,反正无聊得很,倒不如进去玩一玩。 安小朵、绿痕、红芷三人各自在断崖村找到玩伴,玩得很开心。 不管心里开不开心,但最其码,表面上如此。 年又到了,三人聚在一处,看漫天的烟花。 三人都没有说话,各想各的心事。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渐渐的,断崖村的山也变得青黛,水也变得秀美,春日里百花盛开,安小朵总算相信袁朗的话了。 还是在冬天时,安小朵曾经问过袁朗,这里一片贫瘠,又与世隔绝,为什么村人不走出去,别谋出路,却要在这里生受。 袁朗奇怪的看着她,半晌,说:“我走过很多地方,总还是觉得断崖村最美,你不知道,每到春暖花开,这山间的景像有多迷人,你若见了,一定也会舍不得离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五十六章 被甩的男人 如今安小朵见了,确是生出久留之意。 这里的空气都显得格外的清新,天也比外面的要蓝,仿佛,她坠入了别的时空,跟遥远的洛熙他们,并不在同一蓝天下。 现在想起洛熙,突然觉得遥远。 想起曾与他在一起的日子,竟象是上辈子的事似的,那么久远空渺,她是不爱他了吗? 是吧,她觉得疲倦,而断崖村,确是一个避世的好地方。 、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 安小朵突然想起这句诗。 她从来不吟诗,这回念了这一句,绿痕低低的说:“小姐,你是不是想开了?” “想开又如何,不想开又能如何?”安小朵淡淡说着,“与其守在心爱的身边看他与别的女人眉来眼去,我还是觉得,这样的闲淡的日子比较好。” 绿痕点头,“我也这样觉得,最其码,心里很安静。” 红芷在一边重重点头,“我同意,我也觉得这样很好。” 屋子外,又响起了三个男人的笑声。 自从春来,他们六人便常常结伴出游,安小朵叹口气,模糊的想到自己在现代时看到的一句话:有时,爱的是一个人,嫁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当时,不明白,现在,终于明白。 当安小朵三人在断崖村悠闲度日的时候,她们不知道,她们的落跑把京城里的三人男人急成了什么样子。 整整一个冬天,洛熙温宁连同何宇,几乎把京城周边的几个地方掀翻了过来。 洛熙是在半夜里突然醒来的。 不知为什么,他总是睡不安稳,他太明白安小朵的个、了,她那么吵的一个人,突然间的安静下来,绝对没什么好事。 所以,临睡前,他紧紧的搂住了她,纳妾只是迫于无奈,她永远是他心中的唯一。 只是,他一向不善于表达,他睡到半夜,发现怀中空落落的,睁开眼,那个软软的甜甜的人儿不见了。 只留下轻飘飘的一张纸,也只写了轻飘飘的一句话:洛熙,我们,就到这里吧! 她居然连多一点的字都不肯写,他怀疑这个女人的心肠是石头做的。 他攥着那张纸,整颗心都抽紧了。 披衣下炕,燃起烛光,他发现她什么都没有带,连她一直当作宝贝一样收藏的他的画像和他的头发也没有带,更不用说,那些首饰衣物了。 他疯狂的冲出门,叫起所有的家丁,逼人的寒气中,他只穿了件单薄的夹衣便匆忙跑出去,可是,空旷的大街上,哪有她的影踪? 他跑去了沈家,她不在,然后,很快沈家发现绿痕也不在了,同时不见的,还有那匹马。 暂住在沈家的温宁当场就傻了眼。 绿痕走过很多次,每一次出走,都会让温宁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远了些,可是,再远些,终归他能把她找回来,后来,绿痕要求回到沈家,他同意了,与其天天把她圈在那个家里变成一个木头人,还不如让她在沈家待着。 只要她不走,他便可以日日见到她,不说话,心隔膜着,也无所谓,不然还能怎样?妾,他也纳过了,孩子,也生过了,这是他为人子必尽的义务,她若不理解,他也没有办法。 两个女人,在同一个晚上消失,想都不用想,一起落跑了吧? 撇下两个男人大眼瞪小眼,茫然一片,正发着呆,又一人一头闯进来,竟是何宇,他们很快得知,红芷也不见了。 洛熙哭笑不得,自己的这个夫人连落跑都惊天动地,居然还拐带别人的妻子一同出逃。 三个男人一碰头,没别的办法,一个字:找。 原想她们三个女子驾着马车,跑也跑不了多远,便一直在京城附近搜索询问,谁知竟一点音讯也没有,就这马儿,疯跑、也不过百十里路,她们总得住店吧,可是,方圆百里的小店几乎全打听过了,压根就没见过这样的三个人。 她们好象是突然的从人间蒸发了。 又或者,遇害了? 这样的想法,让三个大男人愁得直敲脑袋。 最后,实在没办法,经过皇上特许,连沈子轩的大军都搬动了,以京城为辐射点,一张超大的网撒出去,马不停蹄的找呀问呀,大江南北几乎都跑遍了,依然不见这三人的踪影。 这一个年,因此过得凄惶无比,在一个偏僻的小店里,三人看着夜空,相对无语。 当然,如果他们知道他们的女人们正打算移情别恋,另寻新欢的话,估计得当场吐血。 “王爷,下一步,我们往哪里去?”何宇问。 洛熙疲倦的摇摇头,“我看这一回,她们三个是铁了心要离开我们了。” 温宁叹息着,“是,找一个人其实并不难,更何况,我们有那么多人,可是,如果那个人诚心不让你找到,那就难了。” “红芷,还是个易容高手……”洛熙站起身,看着窗外枯败的一池莲荷,苦笑着摇摇头,顺手摸起身边的酒壶,一饮而尽。 “我真的好后悔,就为了所谓的后人,失掉我毕生最心爱的女人,便是从今以后,儿孙满堂,又能如何?我这辈子,又有什么快乐可言?”洛熙喝着酒,喃喃自语着,脑海中与沈落落之间的一幕幕历历在目,他突然明白她走时的心情,她定然是伤心欲绝了,换作是他,也是万念俱灰了。 他思来想去,只觉千般万般的对不起她,若是此生再也寻不到她,从此便永远不得相见,想到这里,更是心如刀绞,只是大口大口的灌酒,只盼得醉死了,心里才能好受些。 他的情绪也感染了温宁和何宇,温宁想到他受伤时,绿痕日日夜夜的陪护,想起新婚时两人的万般甜蜜,心里也是黯然,何宇想到自小与红芷飘泊江湖,好不容易相聚,原想照顾她一生一世,却也没料到老天捉弄,心里也是郁闷得很。 三个男人,你一杯我一杯,喝了个一蹋糊涂,这一喝,直喝得月至中空,夜深人静,小客栈里的客人大多睡了,温宁想上茅房,便跌跌撞撞的走上楼,他喝多了酒,有些摸不着北,摸了半天,刚想解开裤带,却发现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在蹭他的屁股,他一惊,酒醒了一半,忙把头一转,发现自己不知怎的,竟然摸到了后院的马房来了。 一匹马儿正亲昵的拿脑袋蹭他,大大的眼睛在月光下乌溜溜的,竟是说不出的熟悉,可是,这并不是他所骑的那匹马呀?他借着月光,把马又细细的看了一遍,及至看到马脖子处那个白白的梅花形的印记,心里陡然一惊。 这不是绿痕的马吗?在沈家,他与绿痕两人虽然并不说话,可是,他的目光却也常常流连在她的身上,她似乎很喜欢这匹马,闲暇时,总是拿着最鲜嫩的草去喂它,给它梳理毛发,绿痕走时,那匹马也不见了,现在却出现在这里,难道说,绿痕她们也住在了这所客栈?他的心里一下子激动起来,恨不得马上把客栈房间里的门全都打开,一间间查看,抬头看了看天,又平静下来,还是等到明天吧。 他急匆匆的回房,兴冲冲的叫醒洛熙和何宇,两人一听,也立马精神抖擞,这、,这三人再难入眠,只是趴在窗边盯着那匹马看,眼都不敢眨一下,好不容易等到了天亮,客栈里的客人大都起来了,只是不见人来牵马,三人又急了,找了店里的伙计来问,这才知道,原来马的主人,一早就去集市上去了,听说是卖什么珍奇的花,而且,并不是三个姑娘,而是,三个大男人。 男人?三人的心里一沉,绿痕的马,怎么会到了三个男人的手里,难道?这样一想,三人更加紧张,连早饭也来不及吃,何宇和温宁留在原地看马,而洛熙塞给店伙计一锭银子,拉着他去寻马的主人。 寻了半天,也没找到,等到返回店里,那店伙计暗暗的捏了下洛熙的手,嘴往一张桌子上呶了呶,洛熙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由一愣。 那三个男子,一个着紫衣,面如冠玉,眉清目秀,另外一个着蓝衣,皮肤略黑些,看上去却也斯文的很,还有一个男子,穿着深灰色绸衫,长身玉立,看起来清秀俊雅,举止大方有礼,这三个人,怎么看,也不像那种会半道劫财劫色的土匪强盗无赖呀! 他走上楼,把温宁和何宇叫下来,三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先跟着这三个人再说。 那三个男子看起来心情不错,吃了饭,边有说有笑的牵了马,向店外走去,洛熙三人连忙跟上。 跟了约有四五里地,那三个男子转进了一个偏僻的小道,这条道上,已经少有行人,再往前行了一阵,竟是进入了荒山。 洛熙的心扑通通的跳了起来,看来人不可貌相,这三人长相斯文,走的道儿却是越来越偏,瞧这一带,处处都是高山峻岭,莫非,他们是山上的山贼不成? 这样一想,便又多了几分小心,只是,这荒山之中,再无其他行人,他们若再跟着,定然会被他们发现,到时打草惊蛇,反而不妙,想到这里,洛熙轻咳了一声,温宁和何宇一起向他看过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一门之隔 “我们不可跟得太近,远远的跟着就好,等到摸清他们的老巢,再想办法。”洛熙轻轻的说,眼见得山路越走越偏,他几乎可以确定,这儿就是一个山贼窝了。 那三人一直有说有笑不急不缓的走着,好像根本就没发现有人跟着他们,到了山路中,高个子的那一个好像回头看了一眼,但洛熙一行跟他们之间的距离已拉得很远,他们显然也没有疑心,就这样一直向前,到得一个峡谷边,洛熙见三人走了过去,不多会儿就消失在一座大山后,这才放心跟上。 这样深的峡谷还是头次见到,也不知到底有多深,看着雾气腾腾的,还真是吓人,三人虽然久经沙场,走在这样的道上也免不了有些心惊胆战,身下的马儿也似乎有些打触,马蹄总是东滑一下西歪一下,等到走过这天险,洛熙摸摸身上,竟是汗津津的。 蹄子一落到实地上,马儿又来了劲,飞快的沿着曲曲弯弯的小道向前奔去,行了许久,也不见那三人的身影,正焦急间,峰回路转,眼前突然出现一大片人家。 洛熙勒住马,愣怔着,说:“这里究竟是匪窝,还是民居?” 话音未落,突然山后一阵大笑,周围的山后突然冒出几十个男人来,清一色的黑衣红头巾,骑着马,持着剑,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三人背抵背靠在一起,温宁大喝,“你们是什么人?真没想到,大清国的京城边上,居然还会有土匪!” “居然说我们是匪?我看你们三个才是匪!”一个男子的怒喝声陡然响了起来,洛熙定睛一看,从队伍中缓缓走来的,正是那个紫衣男子。 “什么?你居然敢说我们是匪?”何宇被这话气得哇哇乱叫,洛熙心中也是气愤不已,他自小生于贵胄之家,一向自傲得很,就连逃亡在桃花村,那个刘伯也一眼认出他非富即贵,可这伙匪徒居然敢说他是强盗土匪,真是岂有此理! 他扬起手中长剑,冷哼一声,傲然道:“少在那里废话,你们这些人,真是贼喊捉贼!” “到底谁是贼?你们三个,跟着我们三个人,足足跟了有十几里路了吧?怎么着,是瞧中了我们身上的银子?可是,路上不动手,却要闯到村子里来,说,你们到底是何居心?” 那个蓝衣男子也站了出来,身下还骑着那匹马。 温宁叫起来:“偷马贼,你还敢胡言乱语,快说,那马的主人,被你们怎么样了?” “我便是这马的主人,你才是偷马贼!大伙儿,别跟他们费话,快把这三人给我绑起来,交给族长处治!” 那几十人男人听了这话,一哄而上,但他们不过是有些蛮力的普通人,怎能与久经沙场的几员老将相比,不过几个回合,已被打得落花流水,各自哭爹喊娘的直叫唤。 那两个男子见状,面色微变,也各持一把剑攻上来,不过,他们两人的功夫也不怎么样,三两下,便被洛熙划伤了臂膀,血流如注。 那个紫衣男子忍着痛,突然大叫,“撒网!” 洛熙闻言一惊,剑未撤回,天空却突然飘下一张大网,牢牢的捆住了他,他拼命挣扎,那网却越挣扎越紧,耳边听到温宁连声惊呼,抬头一看,原来他和何宇两人也被一张网网住了。 洛熙暗叫晦气,真是大江大河都走过了,却在这阴沟里翻了船,如今落到这伙贼人手里,也不知会是怎样一种结局,想到这辈子怕是再也见不到沈落落,不由长叹一声,颓然弃下长剑。 那紫衣男子走到他面前,蹲下来,看了他几眼。、 “还叹气?是不是以为我们三个人文弱,就好欺负?看走了眼吧!说,鬼鬼祟祟的跟在我们后面,到底想干什么?” 洛熙拧过头,闭嘴不答。 还有什么好说的,二个大将军,一个幅将,到最后,居然被几个土匪给捉到了,人没救到不说,自已又搭了进去,这可真是够丢人的,若是给这些土匪知道他们是为救人而来,说不定又会多了许多事非,索、闭嘴不说,再寻机会吧。 蓝衣男子那边也在问温宁和何宇,那两人也拧开了头,想来心里也是晦气得要命,见他们三个不说话,紫衣男子说:“袁礼,先把他们押到黑屋子里,再去禀告爹吧!” 那个蓝衣男子点点头,说:“行,听你的。” 一块黑布很快蒙到了洛熙的脸上,他什么也看不见了,只能看见一点点的光,从黑布上透过来,好象有人把他提起来,扔在了马上,走了一阵子,又被扔到了一间屋子里,一进了屋子,连那一点点的光也看不到了,眼前一片漆黑,正摸索间,忽然又听到两声闷哼,显然是何宇和温宁也被扔了进来。 这时,只听外面脚步声响,似乎是又有什么人走了进来,那个紫衣男子的声音又响起来,“安然,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快回去,这屋子里,关着强盗呢。” 这时,只听一个女子惊呼一声,“袁朗,你受伤了?伤口好深呢,你别动,我来给你包扎一下。” 洛熙听到安然两个字,已然心惊,及至再听到那女子说话,那样的轻柔温婉,不正是沈落落吗? 他一下子激动起来,只是嘴被布堵住,干着急却说不出一句话,只是呜呜连声。 温宁和何宇显然也听出了沈落落的声音,也都激动起来,三人一起呜呜的叫,门外紫衣男子的声音又响起来,“老实待着,鬼叫什么?” “哎呀,你别老是动嘛,别说话,也别动,不然,我会碰到你的伤口的!”轻柔的声音又响起。 紫衣男子笑了笑,“我听你的,不动就是。” “很痛吧?” “有你给我包扎,一点也不痛!”紫衣男子的声音里充满了欢喜之意,而洛熙的心里,却充满了苦涩和郁闷。 居然又有人打他的女人的主意了,而他,居然跟她只是一门之隔,却无法相见,洛熙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快把身边的两个都烧化了。 只听安然又说:“袁礼也受伤了,绿痕去看他了。” 说到绿痕,温宁又开始火急火燎的,只听紫衣男子笑了笑,说:“就因为那马儿,他们两人倒是结了缘了,我们家那兄弟,对她可是动了心了,一天不见,便失魂落魄一般,这次出门,还特地买了个绿玉镯子,想送给她做定情之物,安然,你说,绿痕会喜欢吗?她,喜欢我那兄弟吗?” “这个,我也说不好,喜欢肯定是喜欢的,只是,袁朗,你知道的,我们三个姐妹都不能怀孩子,你们男人娶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做什么呢?” “喜欢就够了,哪里顾得了那么多,便是不能生孩子,又怎么样?我们这村子里,每家都有八九个男丁,有没有孩子真的一点也不重要,有没有心爱的女人,才更重要些。” 只听得安然微微的叹息,“要是他们,也像你们这样想就好了,只可惜……唉,你们这里是男儿国一般,自会拿女人当宝贝,出了这里,女人不能生育,只怕要被人嘲笑死,被丈夫冷落,被……”她说着说着,便不再说下去,没了声息。 “安然,我们这里这么好,你留下来,好不好?我看得出,你有过去,可是,那过去,让你不快乐,不快乐的过去,便让它永远成为过去吧,其实,这一次出门,我也买了礼物给你,只是,一直不敢告诉你,安然……我想求你嫁给我,你愿意吗?” 紫衣男子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柔深情,那个安然半晌没有出声,洛熙整个人都快要爆炸了,他拼命的伸出舌头抵那块烂布,整个舌头都快顶破了,身子也在不停的扭动着,听到最后一句,他实在受不了,只得拿头去撞门板。 “他们好吵哦,怎么关起来还不老实一点呢?”那个安然的声音又响起来。 “不要理他们,安然,我们出去,我把我给你买的那个礼物,拿给你看,好不好?”紫衣男子柔声说着,只听得脚步声响,屋子里再没有动静了,显然两人已经走了出去。 洛熙的头继续一下下撞着门板,只觉得头脑里嗡嗡的,像是有成千上万只蜜蜂在飞,怎么会这样呢?他的沈落落,居然有动了心的意思,她居然要嫁给别的男人,这怎么可以!无论如何不可以! 不知不觉,他发觉自己已然泪流满面。 也不知过了多久,黑屋子的门很快又被打开了,眼前出现了一丝光亮,一个男人执着一根蜡烛走了进来,他把蜡烛放在地上,又从身边的篮子里端出一些饭菜放在他们面前,扯掉了他们嘴里的布。 “吃饭吧!”男人说:“我们族长就是心善,还给你们饭吃。”他咕哝着,把菜挨个儿的往他们嘴里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五十八章 咫尺天涯 洛熙避开那些菜,急急的说:“这位兄弟,请你将我身上的这张纸拿给一个叫安然的姑娘,可以吗?我们不是强盗,我们是来找人的,是来找那个叫安然的姑娘的。” 男人一愣,看了他一眼,“什么纸?在哪里?” “这里,在我腰间的口袋里。” 男人掏了半天,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看了半天,皱皱眉,说:“我不认字。” “不认字不怕,我腰里还有一样东西,你一定认得。”洛熙忙说。 男人又掏,掏出一锭银子,瞅了半天,又扔还给他。 “不就是钱嘛,我不稀罕。”他蹲下来,继续喂饭,喂好了,收拾篮子走出去,洛熙乞求着,“求您了,请一定把那张纸送到,那个安然姑娘,她是我的妻子,跟我生了气,才跑出来的。” 他这辈子,从来没开口求过人,这一次,却是求得百般卑微,那男人嗯了声,重又拿布把他们的嘴塞上,走了出去。 洛熙静静的坐在黑暗里等,身边的何宇和温宁也一直无声无息,也许,他们跟他一样,也在等,可是,等了很久,洛熙已经在心里暗念了成千上万个沈落落,屋子里还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进来。 这样的等待,真是一种煎熬,想到沈落落随时都有可能在一时伤心之下,嫁给那个紫衣男子,洛熙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停止跳动了,那个紫衣男子,那样的温文清雅,沈落落会不会动心呢?一定会吧,尤其,在这种情况下,她明知回到他的身边,就必须接受他纳妾的命运,她一定会狠下心来嫁给那个紫衣男子的,那人叫什么?袁朗,对,那个该死的袁朗,他该一剑扎死他,让他再也不敢打他的女人的主意! 正胡思乱想间,门,终于又开了,那个紫衣男子,出现在他面前。 他执着烛火。细细的看他,看完,微微喟叹。 “你,真是安然姑娘的,丈夫?”他问。 洛熙猛地点头。 “可是,她已经答应了我的求婚,你就死了心吧,你答应我,不再找她,我就放你走!” 洛熙猛地瞪大眼,不可能,落落不会答应他的,不会的!他拼命的摇头。 “你不同意?好,那我今天,就杀了你们三个,让这个秘密,永远的,烂在这间屋子里!” 袁朗的声音微带着些颤抖,他拔出腰间的匕首,手微微抖着。 “你把她伤害得那么深,还来找她作什么?她若还是爱你,怎么可能从你身边逃开呢?她说,你是要纳妾,要再娶一个女人,那你把她放在哪里呢?爱一个女人,不就应该是一心一意的吗?你怎么可以爱着她,又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生孩子?你不配爱她,只有我的爱,才衬得上她!你明白吗?”袁朗低低的吼着,他手中的匕首已经抵在了洛熙的脖子上,呼吸声也越来越重。 他想杀人,可是,却好像比被杀的人还要紧张,脸上也沁出密密的一层汗来。 洛熙死死的盯住他,只须一眼,他便知道,这个男子,从来没有杀过人,或者,连只鸡也没有杀过,他却因为他的这一点而更加妒嫉他,他是这样一个纯净的男子,落落有什么理由不为他动心? 袁朗的刀,在烛火下耍了半天,终于还是没有落下来,他慌张的在屋子里转着,后来不知想到了什么,叫来了几个人,又给洛熙他们蒙上了黑布,好象又扔到了马上,一直走,一直走,走了好久,然后被推下了马背,耳听着马蹄的声音越传越远,三人就这么躺着,眼前漆黑一片,好象是到了夜里了,虽然眼前什么也看不见,洛熙的眼却一直睁着,他不敢闭眼,一闭眼,就能看到沈落落和紫衣男子入洞房的画面,那画面,让他几乎要疯掉。 眼前终于又有了一丝光亮,好像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然后,头上的黑布终于被扯掉了,身上的绳索也被解开了,一对赶路的老夫妻救了他们。 自从那日听到袁朗的求婚之后,安小朵心中一直乱乱的,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她是现代人,现代人没有古代那种所谓的从一而终的奇怪想法,再说,她之所以离开洛熙,也是他先对不起自己,如果再遇到合适的男人,她完全可以再嫁,现在,袁朗就是那个合适的人,她知道,在古代,这样的男人,如果不是机缘巧合,她几乎就不可能遇得上,她还年轻,她相信爱情,勇敢的追求自己的爱情,可以为所爱的人倾尽一切,可是,如果那个人,不再值得她爱,她没理由,赔上自己的一辈子! 她站在窗前,对着一院子的花发呆,绿痕走了进来,她的嘴角浮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有多久,她没看到她这样的笑了? 她呆呆的看着绿痕,见安小朵一直盯着她看,绿痕面色微红。 “小姐,我接受了袁礼的礼物,我想,在断崖村安家了。”绿痕说着,轻轻的叹了口气,“一个女人活着,不就是希望身边有个男人能疼她爱她,不让她受委曲吗?可是我自从爱上温宁,却越来越不快乐,在宁家的那几年,更是受尽煎熬,哪还有丝毫的幸福快乐可言?倒是在断崖村的这几日,内心平静了许多,晚上也终于不用哭着到天明,我累了,我想歇歇了,小姐,我嫁了,你不会笑我吧?” 安小朵轻轻的摇了摇头,“怎么会呢?绿痕,我不会笑你,你能找到真心待你的人,我会为你感到高兴。” “你呢?小姐,你打算怎么办?一个人,孤独终老,还是……” “我不知道,我的心里很乱,对于袁朗,我只是喜欢,没有那种……。爱的感觉。” 绿痕低低的笑了笑,“小姐,我们很快就老了,老了就没有力气再爱,只要平淡的相守,就足够了!” 安小朵讶然回头,很难想像,这样一番话,出自一个古代的女子之口,可是,这也是绿痕经过痛苦的挣扎才有的体会吧。 “绿痕,我突然,有点想家,我想回家看看父母,再来决定我自己的婚事,我想,我总要慎重一点,才得对得起自己,也才能,对得起喜欢我的那个人。” 安小朵缓缓的说。 “回家?是,小姐,你是该回家看看老爷夫人了,他们一定很担心你,你回家报个平安也好,只是,洛熙他们,在找我们,你知道吗?” “我知道,袁朗把那个布告拿给我看过了,可是,找我们回去做什么呢?终归,逃不过命,若总是找不到,他们会死心的。” “你也这样想吗?”绿痕茫然的说,“看到那个布告,我的心里突然很痛,可是,真的,回去了,又能怎样?不回,也罢!” 她说着,静静的走了出去。 得知安小朵要回家,袁朗愣怔了好几分钟,良久,他说:“安然,你还会回来吗?” “当然会,”安小朵茫然的说,“我不回来,又能怎样?与其纠缠不清,倒不如永不相见。” 袁朗无言的牵起马,说:“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安小朵连忙摆手,袁朗微微一笑,“你放心,安然,不管你肯不肯回来,我都不会怪你的,如果你肯回来做我的新娘,那是我的福气,如果你不肯,那也是你的选择,我只所以送你,是怕你出事,再者,这山间的路,你跟着我们村里的人走不觉得有什么,可是,若是自己走,怕是你走个五六天也未必走得出来,要不然,断崖村早就为世人所熟知了。” 见袁朗这么说,安小朵也就不再坚持,她不是没见过峡谷边那些高高耸立的怪石,那次袁朗带她去看,只走了几步,她就进到里面,走不出来,她来断崖村,纯粹是因为那匹马误打误撞才进来,若要真让她自己走,也真不定走到哪国去。 出了村子,进了集镇,安小朵才意识到,原来这个断崖村居然还是属于京城的管辖地,只是属于极偏远的地方,又有大山所隐,所以,即使是身处京城的人,也未必知道,那重重的大山里,居然还会有这样一个小小的村落。 走了一日、,处处都可以见到寻找她们三人的布告,想来,洛熙为了找她们,也是费尽心神,她的心,隐隐的疼,冬日里走,春日里回来,他们有一个季节没见了,整整四个月,他变成什么样子了?记忆中,他的样子突然有些模糊,她走时,有意把他的画像落下了,怕见到他的画像,会忘不了他,既然无缘相守,不如相忘于江湖。 眼前的景色,渐渐的熟悉起来,那一草一木,都为她所熟知,京城到了,她勒住马,突然有点近乡情怯的感觉。 会遇到洛熙吗?如果再见他,一切会怎样?她猛地惊觉,原来自己这番回来,竟还是想着他的吗?想家,不过是个拙劣的借口,她扭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的袁朗,他的眉头紧锁着,带着些许紧张的神色,郁郁的看着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五十九章 还是到这里就好 安小朵在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她已是身心俱疲之人,何苦又要拉上他陪葬?有洛熙在心底,她能好好的爱他吗? “对不起!”她轻轻的说。 袁朗的脸,变得苍白,“没关系,我说过,你有你自己的选择。” 安小朵先去了洛王府。 以前在断崖村,将思念深深压抑,可是,一走进京城,却觉心里的情感似久压地底的岩浆般瞬间奔涌而出,那种热切,那般滚烫的感觉,让她迫切的想见到他,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他一眼也好。 洛王府很安静,安小朵隔着花墙,看到大福晋正在摇椅上晒太阳,身边一个女子正陪她说话,那女子腹部微隆,看起来,似是已有了身孕,安小朵的心提起来,等那个女子的脸转过来,她的心,突然的被冰封,像是炙热的炭突然落进了冰水里,突然疼痛得厉害,她蹲下来,袁朗忙扶住她,轻声问:“安然,你怎么了?” 安小朵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口的喘息着,她怀疑自己的那颗心,像那落入冰水的炭火一般在她的胸腔着咝咝冒着白汽,然后,迅速的崩溃碎裂。 那个女子,是洛熙新纳的妾吧,她见过她,那样温婉秀气的脸,恬淡的笑,她记得,那时洛熙唤她菊儿,听下人说,好象小时便与洛熙玩在一处,算是青梅竹马了,只是后来举家搬迁,这才就此失散,不料近年却搬了回来,难怪是如此的一见如故,也让一直犹犹豫豫的洛熙当时就点头同意,将这门亲事定了下来。 安小朵心如死灰,她颤抖着站起来,又看了一眼那个女子,她的手,此进正轻轻的抚着自己的腹部,大福晋的目光也放在那里,大福晋不知说了什么,那个女子便咯咯的笑起来,笑声清亮如莺啼,说不出的悦耳动听,可是听在安小朵的耳里,却是一把冷而无声的剑,直戳心底。 看她的样子,差不多有四五个月的身孕了吧?四五个月,她与洛熙分开,也不过四五个月,他竟然这么等不及,这么快便娶了她进门,这么快,又有了孩子。 什么情?什么爱?原来不过是说来听听的,她一个人离家,凄凄惨惨,他却拥着如花美娇娘,享洞房花烛夜,罢了,离开时便已是灰了心,此时何必再来看这一遭?何必再来伤心这一回呢? 安小朵跌跌撞撞的走开了,袁朗默默无语的跟着,到了沈府,安小朵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一家人见到她,都是又惊又喜,抱着她又哭又笑。 “落落,你这是去了哪里?怎么一走就是几个月,也没有半点音讯呢?”沈母抹着泪,抱着她不肯放手,“洛熙到处找你,也找不到,这回回来了,就别再乱跑了,不就纳个妾嘛,你何至于此呢?” “是呀,妹妹,你看,你和洛熙,经历千辛万苦,这才得以相守,你怎么能说走就走,你这样,太对不起他了!”沈子轩也劝她。 对不起?安小朵苦笑着,到底是谁对不起谁? 灿若本想也劝慰几句,却见安小朵面上含悲带凄,当下把话咽了肚去,她与安小朵做了那么久的姐妹,怎能不知她心中所想,情知劝也是白劝,便目光停在袁朗身上,看了又看。 “这位是……”她问。 “哦,这是我在外面结识的一位朋友,我们现在都在一个村子里,那里很美,我在那里,也生活得很好。” 灿若的问话把家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袁朗身上,袁朗微笑以对。 安小朵莫名的和一个男子一起出现,虽然她不说,可是沈家人却也猜了个大概,沈母把安小朵拉到里屋,说:“落落,你可不能这样做,这一女怎可嫁二夫?” “娘,这一男可以娶二夫,这一女自然也就可以嫁二夫。”她心平气和的答。 “你这孩子,怎么行事这么怪,这,这不可以的!”她急得把不可以这三个字重复了好几遍。 安小朵突然又觉得累,这个地方,给她温暖,却也让她说不出的累,她摸着母亲的手,说:“娘,我此次回来,只是给你们报个平安,你们不要告诉洛熙,告诉他,也没用,我明日就走,娘,你就当女儿远嫁了吧,以后逢节过节,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这,这怎么能行呢?你和洛熙,还有着婚约呢。” “从他想纳妾的那一天,娘,我和他,便再也没有任何关系!”安小朵平静的说。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倔!” “好了,娘,这话,就到此为止吧,女儿大了,自有女儿自个的主张。” 沈母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抹了把眼泪,说:“好,儿大不由娘,你,就自己作主吧!” 在家中住了一日,安小朵便决定返回断崖村,这一回,心终于凉透了,反而变得轻松起来,倒不似来时那样心事重重,她一个劲儿找袁朗说话,旅途中,一只奔跑的野兔都能引起她的兴趣,兴致勃勃的谈上半天。 袁朗微笑着听她说,自她到了断崖村,他从未见她这样饶舌过,她说了一路,说了两天、,等再到了那个峡谷前,却骤然停了下来。 她跳下马,人立在峡谷前,脚底便是万丈深渊,她却丝毫不觉得害怕,反而更走近了些,若是能就此跳下去,想必所有的悲伤苦闷都将与她无缘。 她闭上眼,身子向峡谷里倾了倾,袁朗却猛地抱住了她。 “不要!安然,不要这样!我知道,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是,一切都会过去的!”他把她抱回去,轻轻的放在草地上,“安然,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帮你去忘记,好不好?” 他的手轻轻停在她的脸上,似羽毛一般柔软温润,他的眼神清亮,似天使一样纯洁,安小朵放声大哭,这些日子,一直忍着,忍着不哭,忍着不想,此时却再也承受不住,伏在袁朗的怀中痛哭不止。 袁朗轻拍着她,好象怀中是一个初生的婴儿,安小朵哭够了,站起来,说:“我们回家吧!” 再次经过那个青石板路,安小朵突然没有离开时的惊惧,她牵着马,一步步走过去,这么险的路,总归也是要走,走过去,前面就是她的家。 绿痕和袁礼的婚礼选在了三月初八,山中的婚礼一点都不奢华,可是,却浪漫,袁礼手巧,扎了99只红色的鸳鸯风筝,在成亲那天,由村中的孩子们牵着一起飞上云天,此时山花烂漫,天空碧蓝,映着满天的风筝说不出的好看,震天响的礼炮声中,绿痕一袭红色长裙,笑颜如花,美、动人。 婚礼后三天,绿痕回门,说是回门,其实不过是从村这头走到安小朵所在的医馆,自从村中的那个老大夫去世,安小朵便从他的后人手里将这医馆盘了过来,此时,却成为绿痕的娘家了。 不知是因为人逢喜事精神爽,还是因为尘埃落定,此时的绿痕,脸上早已没有了来时的苍白和愁苦,脸上不知何时又多了两片红云,映着红红的新娘服,更显得娇、无比。 红芷在一边笑着说:“我瞧着绿痕姐,倒似又回到了几年前刚到郡王府时的样子了,脸蛋红扑扑的,真是好看。” 绿痕呵呵笑着,去追打红芷,“死丫头,就你会笑我。” 安小朵也跟着笑,“绿痕,你幸福吗?” 绿痕使劲的点了点头。 “幸福,其实,幸福很简单,直到今日,我才尝到被人疼惜珍爱的滋味,想想与温宁在一起的日子,也许是我自觉配不上,总是万事陪着小心,生怕惹他生气,爱着,却痛着,爱得那么卑微,哪还有什么快乐可言?而那时,他的心却还在你身上,我终日苦等,终等得一日,他心意稍转,却又发现自己不能生育,这一番,更苦,”绿痕停顿了一下,“这些年来,绿痕回味着,不过是一个苦字,如今,总到苦尽甜来。” 她长长的叹息一声,那声叹息,将所有的过往都送走了,“无论喜悦还是悲伤,都是昨日烟云,小姐,怜取眼前人吧!” 绿痕说着,外面的袁礼又在唤她,她轻轻的走了出去,留下安小朵和红芷久久的回味着她那句话。 三日后,安小朵决定嫁给袁朗。 婚礼定在三月十八日。 她很清楚的知道,如果错过袁朗,在这个时代里,她也许只能孤苦一生了,那不是她想要的,她终归是个现实的现代人,她要有滋有味快快乐乐的活着,要有声有色有爱的活着,她不想终日沉湎于过去的回忆里,作茧自缚,她可以为了洛熙,倾尽她一生的情感,可是,如果他爱她没有那么深,如果他不能给她想要的幸福,那么,她又何苦为了他,而毁掉自己? 她知道自己终于是累了,她太疲倦太无助,也许,这样的一个她,对于袁朗来讲,并不公平,可是,她会努力去爱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六十章 抢亲的是好男人 她想着他的好,他的温柔体贴,他的笑,一点一点的充盈着她的心,也许,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一份平淡真实的爱,才是最好的。 而曾经深烙心底的那个身影,却慢慢的淡了,她不允许自己再想他,哪怕一丝一毫,都不允许自己再想起,每次不经意的想到,她都要逼着自己去想那个大着肚子的菊儿,告诉自己,那个男人,不过是个薄情之徒,他口中信誓旦旦,转身却与别的女子有了孩子,每次想到这一点,她的心就变得又冷又硬。 成亲的日子近了,袁朗也越来越欢喜,可她的心中,却越来越不安。 可是,日子已近在眼前,不容她再迟疑,三月十八日,清晨,袁朗走了进来。 “安然,今天,是我们成亲的日子,按照我们断崖村的规矩,新娘要先到峡谷边的坟场拜祭后,才可举行婚礼,我们这就去吧,早去早回,以免误了时辰。” 袁朗说着,抖出一件大红的喜服来,让安小朵换上,随后又牵出一匹马来,那马浑身披着红绸,安小朵骑上去,身后跟了一群袁家的男丁,带着纸钱贡品等物,想来,这样的祭祀倒也很是隆重。 袁朗坐到她身后,轻轻抱住了她的腰,安小朵不自觉的挣扎了一下,抬头看到袁朗清水一样的眼,突然松开了手,任由他抱着。 眼看峡谷渐近,走在前头的袁礼突然停了下来。 “袁朗,前面好像有点不对,怎么突然出现了这么多人,好象不是我们断崖村的。” 袁礼说着,催马先行,袁朗等人随后缓缓走着,突然听到前面的袁礼惨叫一声,众人都是一惊。 袁朗面色微变,也忙冲了过去,到了大峡边,看到黑鸦鸦的一群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袁礼已被为首的那个满脸胡子的大个子擒在手中,手上血淋淋的,显然受伤不轻。 安小朵大叫,“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们的村民?” 在安小朵和袁朗未到大峡谷之前,洛熙他们已经在峡谷边绕了整整一天、。 他心急如焚,那个叫袁朗的紫衣男子和沈落落之间的对话,这几日一直在他的耳边盘旋,让他寝食难安,所以,被那一对老夫妻救了之后,他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客栈,将散在周围的部下全数召集之后,便直奔大山而来。 当时跟踪袁朗时,随着他们在乱石堆中穿来穿去,倒也没发现峡谷边有什么奇怪,可是等自己走进来,才明白,这里简直就是个迷魂阵。 那些高高耸立的怪石,乍看是乱七八糟,毫无章法,可是,人一旦钻进去,却只是在里面打转,无论如何也走不出来。 他们期待着断崖村能走出个村民来,可是,也许是运气太差,整整一天、,居然连个鬼影子也没看到,如果他知道,这些村民们之所以没人出来,是在准备族长儿子和沈落落的婚事,估计,得当场吐血。 好在绕了一天、,终于见到了一个人,他一看,却还是老相识,他还没动手,温宁先恼了,只一剑,几乎把那个男人的手废掉。 温宁逼他带路,那个男子却只是咬紧牙关,不肯出声,何宇在一边也恼了,他们这些日子,为了寻妻,风餐露宿,四处奔走,本就郁闷至极,这回又遇上不识相的,他抽出剑,打算再给这个男人补上一剑。 这时,却听见一个清亮的女声,他抬头看去,不由失声叫道:“沈姐姐!” 再看身边的洛熙,想必早已看到那马上女子便是沈落落,一时之间,只是嘴唇微抖,竟然说不出话来。 安小朵听到对方阵营里突然有人叫自己沈姐姐也是一惊,她走近了些,细细看为首的三人,这三人浑身上下都脏乎乎的,头发篷乱,胡子长得老长,她一时之间,竟然没认出是谁。 突听中间的那个男子低低的唤了声落落,她的心猛地一跳,整个人都愣住了。 是洛熙吗?是他吗? 不,不可能,她一定是在做梦,他不可能知道她在这儿,可是,那个男子已缓缓的走上前来,对她微微笑着,手臂轻扬,来触她的脸,他虽然胡子拉茬的,可那一双眼,深幽如井,不是洛熙是谁? 安小朵心乱如麻,乍见到他,她的心中又惊又喜,等到看到自己身上大红的喜服,却又在瞬间猛醒,她的手紧紧的抓住了缰绳,大声叫:“洛熙,你不许过来!” 洛熙身子一震,手也空空的僵在那里。 “落落,你怎么了?你为什么要穿这样的衣服?我不许你穿!你快点脱下来!你是我的妻子,你不可以再嫁人了!” 洛熙突然暴躁起来,他一把抓过温宁手里的袁礼,“把衣服脱掉,跟我走!不然,我就把这个人扔到峡谷里去!” 他知道安小朵的、格,她是断然不肯因为自己而伤害到别人的。 安小朵吓了一跳,她怎么也没想到,洛熙竟会拿袁礼的、命来威胁自己,那可是绿痕得来不易的幸福,她连忙摆手,“洛熙,你放下他,我让你放下他!” “我不放!”洛熙长剑一挥,又指向了袁朗,“你,你说,是不是你强迫她跟你成亲?是不是?” 袁朗冷笑一声,“是你自己先对不起她,你若真的对她好,她怎么可能离开你,男子汉大丈夫,拿不相干人的命来强求一份爱,我倒觉得,她离开你,真是太对了!” “是,洛熙,我们两人之间的事,我们自己解决,关别人什么事,你还是快点放开他,不然,你会后悔的!” 安小朵说着,突然流下泪来。 洛熙的手松开了,他愤愤的将袁礼扔下马去,袁礼又是一声惨叫,袁朗连忙下马搀扶,洛熙下马,扯住安小朵的马头,说:“落落,跟我回去吧,我答应你,我不再纳妾了,我们两个人守在一起,过一辈子,落落,我很想你,你不在的这几个月,我都从来没有睡过一次好觉,每一晚,我都会梦到你,梦到你不要我了。”洛熙说着,突然也哽咽起来。 安小朵见他面容憔悴,心中一软,可是转而又想起大着肚子的菊儿,心肠突然又硬起来。 “洛熙,我们之间的缘份已尽,我当时离开,已是想得十分清楚,才决定离开你,我不能为你们王府传宗接代,你自去找那些能给你生儿育女的女人就好,又何必苦苦纠缠?谁离了谁,都可以过得很好。” 她冷冷的说着,说到最后一句,嘴角轻扯,居然笑了笑,是呀,相守时说的那些甜蜜的话,只不过是说说而已,而她,也只能是听听而已,她安小朵不过一个转身,他却迫不及待的拥了别的女人在怀,如今却来这里纠缠,真是无趣得很。 “沈落落,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洛熙突然嘶吼起来,眼睛通红,犹如困兽,“沈落落,我们之间,一起经过那么多事,难道在你眼里,就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吗?谁离了谁,都可以过得很好,看来,你真是想得开,怪不得,才四五个月,便等不及要做别的男人的新娘!而我这几个月,却日日为你担心,怕你落入歹徒的手里,怕你饿着冻着,怕你想不开,怕你……” 洛熙再也说不下去,眼角缓缓的流出泪来。 安小朵却只是冷笑,“洛熙,你何苦这么假惺惺的说这些话?你说得真是动听,可是做起来,却是另外一套,真是口是心非,我若不回过一次王府,还真是要被你打动了,可惜,”她又是惨然一笑,“洛熙,不要再说了,你回去吧,缘份已尽,若是强在一起,又有什么意义?你守着你的妻儿,过你的日子,我自嫁我的人,也跟你毫不相干!” 她、转马头,向立在地下的袁朗伸出手去,眼前突然闪出一条身影,将袁朗掳在了手中。 “洛熙,你……”安小朵怒火满胸,她冷声道:“洛熙,别让我瞧不起你!” 洛熙惨淡一笑,,“你瞧不起我又有什么关系?你瞧得起我,若是不跟我走,又有什么意义?你是我的女人,你一辈子都是我的女人,我不会允许,你嫁给别的男人!” 他将剑横在袁朗的脖子上,“沈落落,你只有两个选择,跟我走,或者让他死!” 袁朗大叫着,“安然,安然不要跟他走,我不怕死,我不怕!” “不许再叫!”洛熙暴跳如雷,一拳敲在袁朗的脑袋上,袁朗陡然没了声息,安小朵心里一紧,“袁朗,你怎么样?袁朗……”她大声叫着,眼泪又流出来,整个人从马上摔了下来。 “你就那么担心他吗?你又爱上他了,是不是?”洛熙整个人都快疯掉了,这个女人,居然为他手中这个男人掉眼泪,她是存心要活活气死他吗? 于安在见袁朗的脑袋耷拉着,像是没了气息,整个人也傻掉了,身后的那些袁家人也都一直拥上来,而洛熙身后那些属下也迎了上去,两方很快交上了手,只听得惨叫连声,安小朵脑袋都快炸掉了,袁家人怎么可能是洛熙手下的对手,她大叫嚷着,“别打了,别打了!”可是,没有人理会她,洛熙却还在步步紧逼,“你跟我回去,他们自会停手!” 安小朵看着他,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疯狂的洛熙,在她的印象中,他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可是,现在的谦谦君子变成了恶魔。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六十一章 殉情也是好男人 “好,洛熙,我跟你回去,你让你的手下停手。”安小朵静静的说。 洛熙挥挥手,打斗立马停止了,而袁家人已经吃了大亏,伤了好几个人,自然也不敢轻易动手。 安小朵走近洛熙,从他手中把袁朗接了过去,袁朗只是被打晕,此刻早已醒转。 “对不起,袁朗,我不能嫁给你了。”她对着他恬淡的笑,袁朗痛苦的低下头,安小朵又转向洛熙,缓缓的说:“我今日才知道你的真面目,洛熙,原来你跟那些男人一样,都把女人当成你们的附属物,我嫁了你,我便是你的女人,我就得让那些可怜的女人们一样,眼睁睁的看你们把别的女人娶进家门,还不能嫉妒,你既然可以娶别的女人,我自然也可以嫁别的男人,你容不得我嫁别的男人,可是,我为什么就得容你去娶别的女人?” 她激动的说着,想到自己刚一离家,这个男人就与别的女人有了孩子,此时却又蛮不讲理的强行要求她回去,她的心中更是觉得绝望。 其实,她早就已经绝望了吧?在看到那个大肚子女人时,她对他的那颗心,便已经死了,可是,她安小朵,一个现代人,怎么可能为了情去自杀?若让楚妞知道了,只怕会笑她个三天天夜,连大门牙都笑掉也说不定,她不能选择自杀,便挣扎着将自己的心勉强缝合,期待有一日,它能痊愈,可是,他却不肯,他任由它撕裂着,痛着,也得硬将她揪回去,只因为,她是他的女人。 她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混蛋男人! 可恨的是,那个男人居然不觉得自己混蛋,安小朵缓缓的向峡谷边走去,那日与袁朗经过峡谷,她就有种想纵身跃下的冲动,现在,那种冲动更强了些。 洛熙被安小朵方才的一番话问得张口结舌,正自郁闷不已,一抬头,却发现她已走到了峡谷边。 “落落,你要干什么?”他一下子慌了,跃下马,向她跑过去。 “别过来!”安小朵大喊,峡谷里的云雾罩着她,让她看起来就像在云端一般轻飘飘的,她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感觉自己像是在飘浮着,象在做一场梦,众人的惊叫声突然远了,洛熙的咆哮声也突然消失了,她心如止水的立着,闭上眼,任由这飘缈的云雾,将她带入不可知的世界。 身子突然被什么挂住了,她睁开眼,发现自己悬在了峡谷中,而自己的上方,洛熙趴在青石板上,紧紧的抓住了她。 她看着他,淡淡一笑,“其实我忘了告诉你,无论我嫁给了谁,心里始终只有你一个,你偏要将我绑在你身边,看你跟别的女人欢爱,让我一点点的开始怨恨你,这又是何苦?我不想恨你,可是,我知道,我若守在你身边,总有一天,我会恨你的,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爱到成恨,又是何苦?” 安小朵挣扎着,松开洛熙的手,耳中呼呼风响,她闭上眼,等待最后的疼痛,可是,等了许久,那痛感也没有来,身子反而被温热的液体包围了,她愣怔着,赫然发现自己居然浮在一片热气腾腾的水中,水雾很浓,她什么也看不清,这时,头上却又落下一个重物,重重的砸在她身上,她来不及分辨那是什么东西,人便晕了过去。 再醒来,头痛得像要裂开来,她是死了吧?眼前还是浓雾一片,洛熙的面容在浓雾中飘浮,安小朵叹口气,重又闭上眼,这个洛熙,还真是阴魂不散,她死了还得来扰她。 可是,她真的死了吗?为什么感觉这么怪,到处月月的,香香的,很舒服,尤其自己身下的这块垫子,更是弹、十足,看来,她这是进了天堂了,她安小朵救过那么多人,看来老天爷也觉得让她就这么悲哀的死掉,有点太不够意思了,所以,才让她死得这么舒服,她舒适的舒展着身体,头顶上却飘来一句话:沈落落,都这时候了,你还挺自在呀? 她猛地抬起头,赫然发现自己原来是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而这个男人,是洛熙。 “你也死了吗?”她问他。 “是,我们都死了。”他闷闷不乐的回答,看得死得相当不情愿。 “我死我的,你跟着做什么?难道,是我不小心把你拉下来的?”安小朵又问。 “不是,是我自己跳下来的。” “你自己跳的?你自己跳,不会好好跳?没长眼睛呀?干嘛跳到我身上来?我说半道怎么还突然出来个重物把我砸晕了,原来是你呀!” 安小朵从洛熙身上爬下来,发现自己浑身湿漉漉的,正往下滴着水,而自己所处的地方,却是一块巨大的石头,滑滑的,长满青苔,而大石头周围,居然全是水。 水?难道大峡谷底下不是石头,是水? 这么说,她是落到了水里,所以,她没有死?她还活着? “洛熙,我们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 洛熙不理她,干脆将身子转了过去,背对着她,真是要被这个女人给气死了,他见她落了崖,要死要活的来陪她,跟她生死相许,她居然嫌他跳到她身上了,他只顾着往下跳,哪里想到会落到她的身上? 安小朵问了半天无人应,后来干脆对着洛熙的手使劲的咬了一下,几个鲜红的牙印立马出现在他的手腕间,洛熙痛得大叫,安小朵拍拍自己的脑袋,高兴的叫,“呀,原来我们真的没有死!” 洛熙彻底崩溃了,这世间,怎么会有这种女人?而这种女人,为什么他要偏偏喜欢上,简直就是没心没肺到极点嘛! 他瞪着眼前这个女人,有多久没有见到她了?五个月,或许更长,她身上的红裙全被打湿了,紧紧的贴在身上,头发也湿淋淋的往下滴着水,虽然他心里很生气,可是,这幅出水芙蓉活色生香图还是让他很快的忘记了愤怒,他拉过这个差点要了他命的女人,不由分说就吻了下去。 可安小朵却在这时哇哇大哭,她哭得稀里哗啦,哭得肝肠寸断,惊天动地,洛熙发着愣,嘴也停在了离她仅有一线之隔的地方,这个女人,哭什么?唉,他是越来越不懂她了。 “你为什么要跳下来?我们为什么没有摔死呀?”安小朵抽噎着,“这可怎么办呀?我不想跟你回去,我不想看你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我不想……。”她还想再说下去,嘴却被牢牢的封住了。 “从今以后,没有其他人,只有我们两个。”洛熙吻着她,温柔的说。 安小朵怎么也不曾料到,这个大峡谷底下居然会是一个这么大的温泉,话说这温泉用来洗澡还真是好,可是,这温泉虽好,除了他们两人,却再没有一个活物,安小朵的脚拍打着温暖的泉水,叹息着说:“洛熙,看来我们俩要活活饿死在这里了,这里的水,连一点鱼也没有呀!” 洛熙闷声答,“死就死好了,我宁愿跟你一起死,也不要你嫁给别的男人,”他还在为安小朵要嫁给袁朗生气,“那个袁朗,有什么好?小白脸一个,你居然也能看中,沈落落呀沈落落,你的眼光,是越来越差了!我辛苦奔波找你,连胡子都来不及剃,你倒好,找上别的男人了,你让我怎么说你呢?”洛熙显然气相当的不顺,数落起来人没完没了。 安小朵翻白眼给他看,翻了好多个,见面前的男人还是没有停止的意思,便跳起来大叫,“你还敢说,我刚走,那个菊儿居然就怀了孕,你那么着急找女人,还不兴我去找男人了?” “什么?菊儿怀孕了?”洛熙歪着头,“我说某个女人怎么脸变得这么厉害,原来……”他说着,居然微微笑了笑, 安小朵看到他的笑,一口气堵在心里,半天没回过气来。 “菊儿怀孕是好事,跟你我有什么关系吗?”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安小朵。 “你……。”安小朵彻底无语,跟这个根本没有专一观念的古代人之间,还真是没法沟通,她闭了嘴,愤愤地转过身去。 “好了,自从你留信离开,我就把菊儿那门亲事辞了去找你,人家自去嫁人,自去生孩子,跟你我有什么关系?你这又是在生哪门子飞醋呀!”洛熙委曲的大叫。 安小朵下意识的把头缩了缩,这么说,是她错怪洛熙了?她缩着头,不出声,洛熙揽住她,轻轻的说:“我觉得这里真好,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若是一起死在这里,便再也没人把我们分开了。” 若干年后。 安小朵坐在院子里,逗弄着自己的一双儿女,洛熙坐在一边,看着自己的妻子,她正在给小女儿讲故事,讲一个男儿国的故事。 “在那个国家里呀,全都是男人,没有女人,女人只要到了那里,便会变成公主,那里可真是世界上最好最美的地方,还有世上最甜的水,甜甜便是喝了那里的水,才从额娘的肚子里跑出来的。” 洛熙听着,微笑着,风很暖,花很香,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芬芳,若干年前,在那个峡谷底时,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和她的生命中,还会有这样静好的岁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大结局 那一年他和安小朵在崖底,原以为必死无疑,可是,人生总会有峰回路转的时候,她不甘心的一声大叫,居然惊动了峡谷上的人,而她的一袭红衣,让上面的人一眼便看到了她,原来,所谓的悬崖,也没有多深,只是因为终日云雾缭绕,才给人造成了错觉。 他们被路人的一根绳子拉了上去,重回了断崖村。 若是死了,便万事皆休,可是活着,面临的问题依旧,洛熙决定和安小朵在断崖村定居,他不想再因为母亲的目光而动摇,再与安小朵错过,也许,他们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可是,只要能相爱相守,一切足矣! 绿痕没有随温宁回去,温宁说了很久的话,她流着泪,却还是坚定的摇头,也许,他们真的累了,再也无法相伴着走下去,也许,他们之间有太多的隔膜,再也回不去了,爱情是这样的,她不是永远都在,看着温宁悔恨的目光,洛熙心里打了个寒战,差一点吧,差一点,他就会和温宁一样,永远的失去心中至爱。 所幸,一切都还来得及。 来得及说这几个月来的思念和爱,来得及跟她一起看花开花谢,日出日落,来得及好好的相守,细水长流的相爱。 红芷和何宇也暂时在断崖村住了下来,为了重得美人心,何宇对她是百依百顺,就差没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她了,良好的表现终于得到桐美人原谅,终于抱得美人归。 袁朗一场柔情终成空,落寞了好久,安小朵心中不忍,给他讲了一千零、故事,她与洛熙的故事,从初识到感情萌动,山洞里定情,家中剧变,误解,原谅,相随,相爱,相守,袁朗在屋子里听得感慨万端,洛熙在屋外听得泪如雨下。 温宁一个人孤独的离开了断崖村,绿痕去送了他,牵着袁礼的手,身后是他们的媒人,那匹身上有着梅花形印记的马,温宁惆怅的回头看了一眼,突然想起几年前在医馆,她照顾他,像照顾婴儿一般的细心体贴,可是,他后来回应她的,是争吵,是厌烦,是无穷无尽的冷漠。 一个月后,绿痕突然怀孕了,不久,安小朵和红芷也相继传出喜讯,谁也无法说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许,是断崖村的水,真的有一种奇怪的疗效,上天总是那么喜欢跟人开玩笑,你想要的时候,他总是不肯给你,而当你已无所求时,他却赐予你大大的惊喜。 安小朵临产那天,洛熙立在产房外,紧张的数了一晚的星星,等到稳婆欣喜的跑出来,告诉他自己的妻子生下一对龙凤胎时,他眼中的星星,在瞬间开出无数朵花来。 自此,生命中便满溢花香,满是芬芳。自此,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再无忧伤。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