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见长安不见你》 第一章 大军凯旋 “柔然来犯，皇后出征吧。” 萧妍永远忘不了慕容瑜对她说出那番话时，眼中的冰冷。从她嫁给他时，他就是厌恶她的。 萧妍想，慕容瑜是想自己死在战场上的。只可惜让他失望了，这次，她又活着回来了。 萧家长子战死沙场，萧将军旧伤复发，萧妍是萧家的女儿，自然是要上战场的。就算慕容瑜不说，她也会请命前去边关。 萧家的儿女，从来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只是慕容瑜，从来不信而已。 大军凯旋，燕帝设宴皇宫。她是皇后，本应该同慕容瑜一起，坐于首座。而此时，与慕容瑜一起犒问三军的却是另一个女人——同她的名谐音，唤作“阿颜”。 萧妍同顾颜争七年，不想争了，想都未想就同众兄弟一起坐于下首，看着她的“夫”怀中搂着美人，举杯敬众将领。她亦举杯，豪气饮尽，脸色无任何波动。 慕容瑜慵懒笑道：“皇后不愧是萧家的女儿，豪爽的很。这次又为朕赢了胜仗！朕敬皇后一杯。”慕容瑜笑着举杯对着萧妍，嘲弄的目光让萧妍微微皱眉，又或许她只是看不惯他身侧依偎着的顾颜。 “臣的职责，皇上言重了。”萧妍举杯一敬，而后坐下，没再看慕容瑜一眼。 “皇后娘娘，你少饮些酒。”一旁的余升对萧妍道，萧妍受了伤，几个心腹亲兵知道。萧妍笑了笑，点头放下了酒壶。 慕容瑜看着座下女人温和的笑容，同幕僚说说笑笑，只觉刺眼的很，他心中烦躁，冷声道：“皇后既然回了宫，就交了帅印，换上后服吧。” 萧妍闻言，摩擦酒杯的手顿了顿，道了句“是”。而后交上虎符与帅印，换了宫装。 萧妍其实生的很美，继承了她母亲的面容。穿着军装铠甲时带着英气，换上凤服更是天生贵气。她坐在慕容瑜左边，未着脂粉，一时宫宴上除了梅妃，无人比得上她。 “皇后娘娘果然丽质，难怪柔然可汗也拜倒在娘娘的石榴裙下。”梅妃举杯，媚笑着对萧妍敬了一杯酒。 这场仗，不知谁传出的消息，萧妍受柔然可汗之邀，前去其营帐。而后，就传来可汗遇刺。可柔然可汗巴雅尔没死，反而将萧妍给放了，撤了兵，这仗反而就这么赢了。背后发生了什么，让人想入非非。 然而只有萧妍知道，她差点死在那里。而且军中，有奸细！ 她被人下药，送去了巴雅尔营帐之中。她用靴中匕首，刺痛自己，强让自己清醒，而后趁着巴雅尔轻敌，刺伤了他！ 至于为何巴雅尔会放了萧妍，那得感谢她那喜欢玩毒的师兄叶笑。萧妍安全回了营帐才将解药给了巴雅尔，之后巴雅尔就撤了兵，萧妍虽然胜了几场，可终究赢得有些莫名其妙。 不管怎样，战争带给百姓的痛苦才是最多的，能不打就不打吧。 萧妍听了梅妃的话，笑着还击：“不及梅妃的美貌，若是梅妃去了，怕是柔然都不用同我军打一仗就都退了。本宫好歹，还胜了几场。” 梅妃脸色一变，而后可怜地凑在慕容瑜怀中，不知说了句说什么。慕容瑜冷眼望向萧妍，冷声道：“皇后醉了，胡言乱语，还是先回宫吧！” 萧妍勾了勾唇，又喝了一杯酒，“那臣妾，不多陪。” 慕容瑜脸色更暗，眼中尽是暴戾，修长的手指紧握着玉杯，手背上青筋暴起。这个女人，一回来就惹他怒火！明明是一副贱骨头，偏偏装作这副高不可攀的模样！ 萧妍自然不知道背后的目光，高傲翩然离去。只是一出大殿，不自觉腿一软，扶在柱子上，若是再待下去，恐怕真的就“醉”倒了。她自嘲一笑，一步一步扶着柱子，慢慢走向那如同冷宫一般的，荣华宫。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章 半夜柔情 褪下宫装，殷红的鲜血染红大片中衣。果然伤口又严重了，看来这酒，得少喝点。 狰狞的伤口错乱地爬在不像女人皮肤的手臂上，她记得巴雅尔营帐中各种刑具，在她身上烙下印记。 她像只狗一样被扔在地上，满身污血，只能紧握着匕首，而后趁着巴雅尔不注意，刺进他胸口。只可惜她力度不够，没让巴雅尔死。 上过战场的人，伤口都是他们的荣耀。而这次属于她的，却是耻辱！ 瑶琴拿来药物看了那伤口，忍不住颤栗起来，颤抖着手为萧妍上药。背部的伤口有着溃烂，从前萧妍收了处罚，都是瑶琴上药，可从来没有这般严重…… 萧妍叹了口气，温声道，“在军中，我够不着背后，又不能让他们擦药，只能这样了。你若是怕，闭着眼睛擦吧，我不疼的。” 她一代国母，却只有瑶琴一个婢女伺候，这荣华宫，连冷宫都不如。在这宫里，没有帝王宠爱，空有个皇后的身份，有什么用。 “娘娘，奴婢不怕，奴婢只是心疼娘娘。”瑶琴颤着手涂药，眼泪止不住的落下。 萧妍轻笑，“有什么好心疼的。” 瑶琴哭的更厉害，“娘娘，皇上不心疼，奴婢心疼。您为大燕百姓在外拼命，奴婢很感激你。” 听到慕容瑜，萧妍收了笑意。烛火摇曳，显得荣华宫空荡荡的。萧妍看着瑶琴瘦弱的身影，“这么多年，你跟着我，受苦了。” 瑶琴摇头，“奴婢看着娘娘过来，娘娘受的苦，比奴婢多得多。” 萧妍眨眼，没再多说这些，开口给瑶琴讲起了她在军中的趣事。惹得瑶琴竟然笑了起来，没再哭闹，反而和萧妍也讲起宫里的一些琐碎。 荣华宫的门忽然推开，萧妍下意识披衣着上，布料同伤口粘在一起的触感让萧妍蹙起秀眉。 “皇上……参见皇上。”瑶琴愣愣的跪下。 “瑶琴，你下去吧。”萧妍支走瑶琴，对慕容瑜行了一礼。 慕容瑜满脸绯红，脚步不稳走到萧妍面前。萧妍扶住他，慕容瑜目光柔情，没有平时的冰冷，他对视萧妍，嘴中呢喃，“阿颜……阿颜……” 萧妍一愣，望向慕容瑜，想看清他脸上的神情，他想起来吗？ 只有醉意的俊朗脸庞让萧妍苦笑，看来他是走错地儿了。“皇上，梅妃的宫殿不在此，我让人送你去映月阁。” 慕容瑜却将她拢入怀中，脑袋埋在她肩窝中，小声地在她耳边呢喃，一句句“阿颜别走……”终是将她彻底沦陷。背后的伤口让萧妍疼得强咬下唇，忍受着他的索取。 情事终了，萧妍沉沉睡去。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阵敲门声吵醒了两人。 “皇上！皇上，梅妃娘娘又梦魇了，求您过去看看！”门外的吵杂声萧妍皱眉，但是并没有清醒过来。她发烧了，沉沉的睡意让她往已经清醒的慕容瑜怀中蹭了蹭。 慕容瑜心头颤动，只瞬间就变了脸色，眼中充满厌恶，一把将萧妍推开：“怎么，柔然可汗没有伺候好皇后吗？这么饥不择食地往朕身上靠！” 萧妍睁眸就见慕容瑜厌恶的目光，门外的声音让她明白了怎么回事。她勾笑魅声道：“看来梅妃妹妹也没有让皇上满足，不然皇上醉酒之后怎么会跑到臣妾这里来。还是说，臣妾没在宫中多月，皇上想臣妾了。” 慕容瑜冷哼一声，这女人还真是不要脸！他披衣下床，推门而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章 她错了 萧妍直直躺下，也不管身上的伤口，嘴角勾着苦涩自嘲的笑意。 或许父亲说得对，嫁给他，本就是个错误。是她错了，若不是她执意要进宫，父亲也不会被打压，更不会被人陷害，在狱中旧伤复发，被夺了兵权。 军中的奸细一定和顾丞相有关，他女儿想当皇后，就得拉她下位，那么父亲出事也肯定和他有关！ 萧妍，你看看这七年，你得到了什么。一句玩笑承诺，居然信以成真，可笑吗？ 也罢，再等等吧，等一切处理好了，就离开皇宫吧。 反正，他不会爱上你的。 …… 映月阁的梅妃，安静柔弱模样安抚了发火的慕容瑜。至于荣华宫那个女人，从进宫那日开始，就无时无刻不惹火他，后位都给她了，她还想怎样！ “皇上……这么晚将你从皇后娘娘那里叫来，她会不会生气啊。”软软的嗓音拉回慕容瑜，他怎么还想着那女人。 “她生气便生气，若不是因为她打了胜仗，朕本就会来你这儿，你别多想。” “嗯。”梅妃点头，眼中的狠辣却是慕容瑜看不到的，“呀，皇上，你衣服上怎么有血，受伤了吗？” 慕容瑜一顿，才发现中衣上沾染着不少鲜血，已经半干了。是萧妍的？她受伤了？不知为何，慕容瑜竟想去看看她伤势如何，方才……不会又伤了她吧。 “不是朕的，是皇后的。” “都是臣妾的错，把皇上喊过来，您该在皇后宫里照顾她的。”梅妃抬手拭泪。 慕容瑜厌恶将脑中的想法同衣物一起扔掉，安抚着顾颜，温柔得全然不似刚刚的冷血帝王，“睡吧，只可惜她没有死在战场上，否则着后位空出，就是你的了。” “臣妾不要什么后位，臣妾，只要陪在皇上身边就好。”梅妃素手慢慢抚上慕容瑜。 慕容瑜勾唇，“果然还是爱妃懂事。” 一夜云雨，慕容瑜如同一只饿急了的野兽，在顾颜身上陈驰。可脑子里却是萧妍的面容，从她进宫时的张扬笑意，到被他冷嘲热讽还强撑的笑意，被责罚时挺直的脊梁，萧历下狱时的慌张……到最后便是永远的平静。 他恍惚记得那年顾丞相陷害萧历，萧历含冤下狱，她跑到御书房愤然颤声道：“皇上，我爹忠心耿耿，他不可能做出有害大燕的事！求皇上彻查此案！” 他只是冷眼看着萧妍，“这就是皇后求人的样子？” 他当然知道萧历是被人陷害的，这其中还有他的手笔。可不知为何，那时看到萧妍满脸慌张的模样，很是取悦他。 “皇后想求朕，先去外面跪着吧。待朕将这些事务处理好，再来处理萧将军的事。” “臣妾知道皇上厌恶臣妾，但是父亲一生忠心，求皇上明察此案。”萧妍行了一大礼，重重叩首。而后听话走到御书房外面，三伏的天气跪在外头，一声也不吭。 慕容瑜心中烦躁，索性丢了公务，将顾颜叫来御书房，里头是温情绵绵，外头是萧妍一颗渐渐冷却的心。 夏日的天，说下雨就下雨，萧妍依旧不动不动挺直着背。直到裙下散开的的血迹如同盛开的鲜花，她才慌了起来，她原先以为只是因为前几日惹了顾颜被责罚，血肉模糊的后背流的血染红大地，却忘了，自己怀孕了…… 慕容瑜瞥见萧妍有着坚持不住，本想出去嘲弄她。却见雨中的女人捂着肚子，地上满是鲜血，他心中一紧，冲到萧妍跟前，想抱起她。 然而萧妍却仰着头，揪着他的衣角哀声道：“慕容瑜！我求求你，你放了我父亲。我不该偷偷瞒着你怀了孩子，如今孩子没了，皇后的位置我也不要了，我只求你……放了我父亲……” 慕容瑜猛地收回了手，一脚将她踹开，“皇后萧氏残害皇嗣，打入冷宫！”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章 只此而已 萧妍一听忽然笑了，却是苦涩。当初说要娶她的人是他，如今厌恶她的也是他！不让她生下孩子的是他，如今要孩子的还是他！ 她错了，她不该强求，她什么都不要了，只要父亲活着就好…… 或许，和父亲一起，去找兄长也不错啊。 死，有什么可怕的。 讽刺的笑让慕容瑜刺眼，慕容瑜大力擒住她的下巴，“萧妍！朕告诉你，这个孩子没了，你以后休想再怀上朕的骨肉！” 然而萧妍却晕了过去，没有回应一句话。 萧妍没有被打入冷宫，她依然是皇后。高烧十几日，慕容瑜一反常态在她床前守了十几日，他放了萧历，甚至顾颜来此都没有理会。宫人都以为皇后多年的心思终于感动了皇上，这荣华宫终于要不像冷宫了。 慕容瑜也不知那时他为何要守着她，或许只是因为那时她蜷缩在自己怀里，一遍一遍呢喃着，“阿娘……阿娘，我错了，我不该来找他，我不该来京城……我该忘了他。阿娘……” 慕容瑜不知，那个“他”是不是自己，他却想知道那个答案。他只是看她可怜才照顾她的，如同一只落水的狗。 没错，只此而已。 只是看她可怜得像一条狗。 萧妍醒来后，慕容瑜问她应该忘了谁，那个‘他’是谁？他心里，竟隐隐期待是自己。 可是萧妍却只抬头问他，“皇上，你我夫妻多年，可曾爱过我一点？” 可笑，慕容瑜眼中只有他的阿颜，怎么可能会爱她这种女人！夫妻，他的妻子应该是阿颜，若不是这女人抢了后位，她也配成为皇后？ 萧妍懂了，点了点头，“那人不是你，是臣妾小时候喜欢的一个人，他对我很好。说会娶我，可我却为了后位，嫁给你了。所以，这皇后之位，臣妾不会让！除非臣妾死去！” 萧妍的话成功惹火了慕容瑜，抬手给了她一巴掌，“你这恶妇！”朕差点还被她那可怜样子给迷惑！ 萧妍带血的嘴角勾起笑意，冷冷地盯着慕容瑜。宛如一条毒蛇，慢慢爬上人的背颈…… 慕容瑜惊出一身冷汗，从睡梦中惊醒。床边是美貌的梅妃，地上是染血的衣服，脑子里是她带血勾唇的冷笑。 他该上朝了。 荣华宫中，萧妍立于窗台前，目光冰冷。手里拿的是近日军中传来的消息，这细作……果然是和顾丞相有关。可是顾丞相在军中并没有人手，他是通过谁安排的？ 殿门猛地被推开，萧妍眸光一凛，将手中纸信塞进窗户上的花盆中。 “不知皇上怎么今日有空来此。”萧妍面色不惊地行了一礼，面色铁青的慕容瑜大步走过来直接擒住她的下巴，萧妍吃痛，微微蹙起秀眉。 慕容瑜冷冷一笑，“朕为何会来，不全是因为你有个好爹！你打了一场好仗吗？” 衣帛撕裂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殿中响起，萧妍被抵在桌案上，她眸子紧缩，“皇上！你干什么？现在是白天！” “你说朕干什么？朕不过是遵从你父亲的心愿而已！难道说皇后在军营里太过享受，不满意朕的伺候？” 撕裂的疼痛却让萧妍微微仰起了头，“是啊，皇上的功夫还真是有待提高啊！”她嘴角勾着的冷笑让慕容瑜想起那日梦中的情形，让他更加疯狂地冲撞！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章 他死了 萧妍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时，慕容瑜早已经穿戴整齐，而自己身上却只有两件染血的中衣。她动了动，还未清醒就被慕容瑜掐住脖子！ “告诉朕，他是谁？” “什么？”慕容瑜几乎将她脖子拧断，微微的窒息感竟让萧妍有一丝解脱感。 慕容瑜猛地甩开她，拿出手帕紧紧地擦拭着手，仿佛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个说要娶你，你却为了后位丢掉的人。” 那个人啊……他是你啊，慕容瑜！是你说要娶我的啊！ 萧妍盯着他的手中的动作，嘲讽一笑，绝望地闭上眼睛。 “他死了。” 再也回不来了。 慕容瑜没有回应，宫殿中忽然寂静下来，只听得浅浅淡淡的呼吸声。萧妍忽然想起什么，猛地睁开眼，就见慕容瑜端坐在桌案前，桌上是她藏在花坛中的纸信。 萧妍嘴角动了动，没说话。不管她说什么，慕容瑜也不会信的。 “朕的皇后果然好本事，出去打了一场仗，就掳获了多少大燕好男儿的心啊。这人在宫里，都有消息传到你这里来。你说，朕要是没娶你，这大燕军权是不是都落在你萧家手里！”慕容瑜大手一挥，陶瓷的花坛哐当落地，其中泥土如同鲜血崩裂，令人心惊！ 萧妍盯着地上的泥土，眼中发红，若不是军中细作，她那五千弟兄何至于死！全军覆没啊！她萧妍对不起他们…… 乱箭射死，刀剑砍死，有的尸体四分五裂，都不知道如何拼起来！若有机会，她一定要将巴雅尔碎尸万段！ “皇上，军中细作让我大燕损失五千将士，望皇上明查，还他们一个公道！”萧妍颤颤下地跪下，低头诚恳。 萧妍衣不蔽体，身上的各种伤痕让慕容瑜刺眼的很。他握紧了手中的纸，嘲弄地开口：“公道？皇后带兵打仗，折损五千精兵！你说说该找谁要个公道？” 找谁……是啊，该找她，是她带着兄弟们去送死的！ 萧妍吸了口气，安静道：“一切都是臣妾的错，臣妾甘愿放弃一切！只求皇上为他们报仇。” “求朕？”慕容瑜冷哼一声，“你用什么来求朕？” 她拿什么来求他，她什么也没有…… 萧妍嘴动了动，“皇后之位……只要皇上能彻查此案，我愿意交出凤印，在冷宫度过余生。今后决不再打扰皇上和梅妃娘娘……” “呵，萧妍，朕发现你从来不长记性！”慕容瑜冷冽的眸光深深看着萧妍，冷冷一笑，弯身凑到萧妍耳边，“朕记得当年你求朕放过你父亲的时候，也是说要放弃后位。朕告诉你，你喜欢这位置就一直坐下去！除非你死！至于去冷宫度过余生，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你看看你这荣华宫，和冷宫有什么区别？” “那皇上……杀了臣妾吧。”萧妍薄唇轻吐，“臣妾什么都没有，除了这条命，杀了我，后位归你的阿颜。我只求您放过我父亲，还将士一个荣誉。” “你想死？”慕容瑜扯起萧妍，勃然大怒，“死，太便宜你了！朕偏偏要让你坐在这位置上，过着痛不欲生的生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章 我大抵什么都知道 “慕容瑜，七年了，还不够吗？”萧妍低垂着眸子，弱声说道，“其实你对我怎么，没关系的。但是那些将士都是无辜的，臣妾求您，还他们一个公道！” 慕容瑜看着她红了的眼眶，冷冷地放开了她，他抚上萧妍姣好的面容，没有一滴泪水。盯着她许久，慕容瑜道：“萧妍，这是你，第二次求朕。” 话落，转身离开了荣华宫，只余下萧妍一人，破烂不堪。 “娘娘，您没事吧？”瑶琴进来扶起她，早已经哭成泪人，“是奴婢没用，什么都帮不了您！” 萧妍摇了摇头，“扶我去沐浴吧。” 几日后，朝野一时人心惶惶，出征将领多数被罚！粮草亏空，营中细作查出数十人，牵连朝中文官也有十几大臣。甚至还有朝侵权野的顾相一族！ 御书房中，慕容瑜大发雷霆！ 从荣华宫中回来，他就将此次出征的将领一一宣进宫，彻查军中细作一案。却没想到，牵扯甚广。 荣华宫里，萧妍也听到了消息，她倒没想到慕容瑜居然真的会着手处理，而且还处罚了梅妃的母家。她随手剪下一支开盛了的花，丢在一旁。 正想着，顾颜就悠悠地来到了她这“冷宫”。 “皇后娘娘好雅兴，居然在这儿修剪花草。嗯，这花开的真好。”顾颜凑上闻了闻，右手抚上了肚子。 萧妍扬了扬眉，将剪刀扔给瑶琴，随意坐在石凳上喝了口水，瞥了她肚子一眼。“不及梅妃有本事，总算是怀上了皇嗣。” 她同萧妍一年入宫，萧妍第二年怀上，她却七年了迟迟没有动静。否则慕容瑜也不会纳妃，只会独宠顾颜一人吧。 而萧妍……自始至终，不过是个笑话。从头到尾，只是她一个人，守着一句话，默默爱着一个人。 顾颜轻声一笑，“那可托了您的福气，才打了胜仗，臣妾就怀上了呢。”顾颜也倒了杯茶，抿了一口，“不过说起来，还是皇后娘娘本事大，这在宫里啊，还能处理宫外的事。” 果然是来谈顾家的事，萧妍摇了摇头，没接她的话头，“荣华宫中没什么好茶，那茶是昨天的。” “你！”顾颜脸色一变，几欲吐出。 “我？”萧妍扬了扬杯子，笑道，“我这是白水。” 顾颜脸色恢复，自若地放下茶杯，勾出一丝邪笑，“皇后娘娘本领虽大，不过在这宫里办事儿也不容易吧。不如妹妹全都告诉你如何？” 萧妍手一顿，直直盯着她。 “皇后，您可别这么看着我，我要是被吓得什么都不知道，那多麻烦……” “你知道什么？”萧妍语气冰冷，心中隐隐不安。 “我啊，大抵什么都知道。”顾颜笑魇如花，“比如，这次让你白白丢了五千士兵的细作；比如，皇上这次处理案件，多少人是替死鬼；再比如……您父亲当年含冤下狱的真相，我都知道……” 她就知道，慕容瑜不会动顾家的，她五千兄弟难道要白白死吗？父亲？还有她父亲的事！顾家……哈哈，萧妍红着眼恶狠狠地盯着顾颜。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章 你可真可怜 “皇后娘娘，您可别激动……臣妾还没有说完呢。”顾颜笑吟吟地看着萧妍的表情，很是享受，“还有您兄长，您真的以为，他是战死的吗？他是被人害死的！” 萧妍脸色苍白，她一把揪住顾颜的衣领，声音止不住的颤抖，“你说什么？” 她大哥不是战死的？被人害死的！ 顾颜怜悯地看着萧妍，如同在看一只被人丢弃的狗，“皇后娘娘，您可真是可怜。好多人都知道啊，就你被蒙在鼓里。你说说，大燕的军权除了晋王手中的，差不多都落在萧家父子俩手里，除了巴雅尔，还有谁愿意看到你兄长的死？” 当然是，慕容瑜。 兵权自然是放在外姓手里，哪个皇帝都会起疑心的。难怪她成了皇后慕容瑜会这么厌恶她，甚至任由父亲被人陷害。 萧妍明白了，她松开了顾颜。 顾颜整了整衣服，故作叹息，“可惜了，如果萧决没死，恐怕又是大燕一代新战神了吧。啧啧，你说皇后娘娘，这算计，会不会落到你和你父亲头上？” 算计？她有什么可算计的。而父亲……父亲他已经被算计了吧！当年的父亲含冤下狱，一定也有慕容瑜的手笔。 顾颜笑了笑，拉长了语调道：“皇后娘娘，其实我今日来，是有求于你的。” “我有什么好求的，求我去死吗？”萧妍面容绝望，淡淡说道。 “不，您怎么能死呢？”顾颜沾了沾茶水，在石桌上画了一个图形，“我告诉了娘娘这么重要的事，只求皇后赠一解药。” 萧妍看了一眼桌上的图形，脸色大变！“你是柔然人？” 顾颜笑着没说话，望了一眼院外，“娘娘您是聪明人，这青霜散的解药，你是给，还是不给。给了，咱们以后好合作，能不打仗就不打，不给……恐怕得死更多人！” “你做梦！” 萧妍抬手掐住顾颜的脖子，他柔然杀害这么多大燕将士，让她交出解药把巴雅尔的余毒清了，简直痴心妄想！“你们柔然杀害我这么多兄弟，我要杀了你！” 顾颜面色苍白，换了一副面孔，冲院外哭喊着：“皇上救命！皇后娘娘要杀了我！” 慕容瑜本想来此同萧妍谈谈军中的事，没想到竟然看到这一幕。 “放开阿颜！”他走过去抬脚将萧妍踹开，撞在一旁石桌上，久久没有缓过神。 未等萧妍开口，就听顾颜哭弱道：“皇后娘娘一定是太关心战事，竟然把臣妾当做柔然人……臣妾好怕……” “阿颜别怕，不过是仗着打了一场仗而已，朕定然让她好看！还你一个公道！”慕容瑜安抚着顾颜，全然无视伤口裂开的萧妍。 公道？那她萧家的公道谁来还，她五千兄弟的公道谁来还？ “皇上……臣妾肚子……好痛……”鲜血从顾颜腿间缓缓流出，慕容瑜脸色阴沉，愤怒地冲萧妍吼道：“阿颜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萧家九族当诛！” 萧妍冷冷一笑，他萧家还剩几个人呢。兄长已经死了，父亲，阿娘还有她……九族？阿娘若是知道当年救了一头白眼狼，恐怕黄泉路上也会骂她吧。 萧妍不想说什么，多说无益。 “来人，剥去罪妇萧氏后服！打入天牢！”慕容瑜抱着顾颜冷声吩咐，“速速宣太医过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章 青霜散 阴暗的天牢中，阵阵的抽打声在门口都能听到。慕容瑜嫌弃地走进，老鼠蟑螂爬过的痕迹在地上随处可见。 萧妍被拖到一间牢房中，早已经麻木，失去了知觉。面前一双精致黑色的靴子告诉她，慕容瑜来了。 “交出青霜散的解药，朕饶你一命。” 萧妍虚弱的笑了笑，嘴角的疼痛让她清醒了一下，她一字一句艰难说：“不、可、能！” 慕容瑜听清，勃然大怒！“来人，给朕用刑！” 萧妍强忍着疼痛，比起巴雅尔营帐中那些，这算什么？不过是旧伤新伤一起而已！ “你给是不给？”慕容瑜弯身看着奄奄一息的萧妍，心中竟有着不忍，可是阿颜中毒，这解药，只有她有。“皇后当真以为朕不敢动萧家呢？” “皇上不怕……你的阿颜……被天下人……责骂，那……尽管、动手！”萧妍眼中的骄傲让慕容瑜更加怒火，他猛地站起身，吼道：“来人！喂她万虫丹！” 萧妍这才脸色变了变，嘴中呢喃着，“不……不要……” 巴雅尔……万虫丹……杀了他…… 慕容瑜听清了她的呢喃，轻笑了一声，声音清冷，“朕再说一次，你若是交出青霜散的解药，朕可以放你一命。权当做此次军功相抵。” 萧妍清醒了不少，微微勾了勾唇，眼中全是讽刺，“慕容瑜！你真是眼瞎！” 一个蛇蝎女子，居然被他这样子捧在手上。迟早，他会后悔的！ 慕容瑜阴冷下脸，对狱卒下了命令，“喂吧，什么时候说出来了，什么时候给她解药。”说罢，离开了天牢。 万虫噬咬的感觉，她这是第二次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痛的在地上翻来覆去，指甲深深的扣进土里，血肉模糊。周围有几个狱卒站在一旁，哈哈大笑，仿佛在观赏她的表演。 萧妍渐渐失去神志，仿佛濒临死亡，只有无尽的黑暗…… 或许死，也是不错的。 哗的一声，一盆冷水泼在她身上，刺骨的冰凉让她几欲窒息。浑身的疼痛感更加剧烈。 “倒是个烈性子，居然万虫丹都能忍这么久。”来人踢了萧妍一脚，“喂，醒醒，有人来看你。” “皇后娘娘！你怎么变成了这样……”瑶琴一进来见到萧妍浑身是血躺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往下掉。她跑过去想扶起萧妍，却又怕弄疼她，“皇后娘娘，你究竟拿了什么，皇上让我来劝劝你，把东西交出来吧，您这样子……何必呢，受这苦头。” 萧妍缓缓睁开眸子，动了动手，瑶琴立马想握住她的手，可是萧妍满手皆是污血，显然受了拶刑。 萧妍扯出一丝笑，一句话都说不出。 “皇后娘娘，你服个软吧，瑶琴求求您了。”瑶琴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哭着劝萧妍。 “喂，说完了没有！”几个狱卒走进来。 “你们这群混蛋！居然敢这么对皇后娘娘！”瑶琴恶狠狠地瞪向他们。 “皇后？哈哈就是那个不受宠的皇后？别说皇后，这地方，当年皇后娘娘她爹进来，咱们都这么打过！别说是连你们宫女都不如的皇后了，哈哈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章 师兄 萧妍听到父亲，手指动了动，刺骨的疼。女儿不孝……是她错了…… 忽然其中一人笑淫淫地盯着瑶琴，“哎，这个宫女长的不错啊，你是皇后身边伺候的？” “你们……你们想干嘛？”瑶琴意识到了什么，慌张地退了退。 “干什么？反正这皇后都废了，你不过是她身边的一个丫鬟，就算对你做什么，也没有人管，是不是……”几人慢慢向瑶琴逼近，开始撕扯着瑶琴地衣衫。 “放开我！皇后娘娘不会放过你们的！”瑶琴哭着嘶吼着，衣衫撕裂的声音和哭喊声却更加刺激着狱卒的欲望。“你的皇后自身都难保，你就死命的喊吧！” “住手！”粗哑的声音陡然响起，无力却带着杀意！“放了她，我交出解药……大家都好交差……” 狱卒停了下来，相互对视，“皇后娘娘，您早这么说不就不用受这么多苦头了，也省的咱兄弟这么累是吧。”他们将解药喂给萧妍，“说吧，东西在哪里？” 瑶琴瘫倒在萧妍身边，哭道：“皇后娘娘，对不起，是瑶琴拖累了你……” 萧妍摇头，对瑶琴说道：“你去将我放在暗格中的口哨拿出，吹响就可以了。” 解药在她师兄手中，口哨能够让信鸽联系到师兄。 狱卒听罢，自然放了瑶琴。只是没有慕容瑜的命令，萧妍是不能放的。萧妍依旧在阴暗的天牢里，只是没再受到刑罚。这是父亲也待过的地方，若兄长还在，会不会……也会来这走一遭啊。 她发起了高烧，脑中迷迷糊糊的想起从前的事。 她记得兄长自小跟在父亲身边，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回她和母亲那里，每次回来都会带很多东西给她们；还有师兄，很喜欢捉弄她，会和兄长打架。但是师兄最会说话，哄她和阿娘开心；父亲很严格，经常责骂师兄和兄长，独独不会怪她，阿娘就不一样，很严格，逼她背书，采草药，蹲马步……但也从来没有打过她。 她好想阿娘……想兄长，还有师兄啊…… 耳边忽然响起温润的嗓音，像阿娘的手掌安抚着她，“唔，阿妍怎么被打得这么惨，师父若是知道了，肯定很心疼。” 叶笑温暖的大手轻轻抚摸着萧妍的脑袋，“嗯，师兄也很心疼。” “师……师兄？”她是在做梦吗？ “嗯，师兄在。” 她像小孩一样呓语着，“师兄，阿妍好疼……他们打阿妍，喂阿妍吃万虫丹……阿妍好想你，还想大哥，大哥他还在对不对，他没死对不对？” “来，阿妍把药吃了就不疼了。乖，睡一觉，等你醒来师兄也在，大哥也在。”叶笑将一颗药喂给萧妍，温润的嗓音轻轻安抚着她，他将萧妍半扶起抱在怀中，白衣瞬间染上大半污血，“等阿妍好了，师兄带你去吃好吃的，带你去骑马。唔，听说阿妍打了胜仗，恐怕现在比师兄厉害了吧。大哥他，他也很高兴呢。” “阿妍想回家，阿妍不想在这里，很冷……还很疼。可是娘她是不是……还在生阿妍的气。” “师母不生气，阿妍好好睡觉，师兄带你回家……” “嗯，回家。”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章 把孩子给顾颜 萧妍像是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小时候，梦到了大哥。她不愿醒来，怕一醒来什么都没了。 可梦，终究是要醒的。 她醒来时，不是在阴暗的天牢里，是在荣华宫。身边是……师兄。 “醒了？”叶笑轻笑开口，为她把脉，若不是温润的触感，萧妍会以为她还在梦里。 “傻丫头，没做梦。”叶笑将药喂给她，“师兄在。” 一行清泪流下，萧妍不觉得药的苦涩。她当初为什么要进宫，明明……明明师兄很好啊，明明……家才是最好的。 “别哭了，都要当娘的人了。”叶笑抬手抹去她的眼泪。 萧妍有着惊讶，她……怀孕了么？不，这个孩子不该来的。萧妍夺过碗，一口饮尽苦药，叶笑只是宠溺地看着她，叹了口气，没说话。 “要是不喜欢，师兄带你离开。” 萧妍摇了摇头，盯着叶笑问道：“师兄，你和父亲是不是早就知道大哥的事情。他不是战死的，是吗？” 叶笑愣了一下，许久，点了点头。 “为什么？为什么只瞒着我！只有我不知道……只有我像个傻子一样……”萧妍低声哭泣着，被叶笑慢慢圈入怀中。 “对不起。”叶笑轻轻拍着她的背，“师父说，你很喜欢他，他看不过萧家不过是因为萧家军权太多。等师傅百年之后，他应该会对你好的。所以……我们就瞒着你。” “凭什么！凭什么不告诉我……”萧妍摇着头，“不会的，他什么都不记得。不记得我，也不会对我好。” 不会的，他不爱她。今后，她也不会再爱了。 “那……师兄带你走？”叶笑问。 萧妍摇头，“等我为大哥和我战场上的五千兄弟报了仇，我自会离开。” 爱不起，也恨不起。她只能走。 “嗯，好。师兄江湖上还有些麻烦没有解决，恐怕得离开一段时间了，你好好保重。” “嗯，我会的。”萧妍目光渐渐冰冷，巴雅尔有了解药，定会卷土重来。萧家世代忠主，更何况，她也没法对慕容瑜下手。那么，全部让巴雅尔承担吧。 慕容瑜知道萧妍有孕的消息时，心情有着复杂，他竟有着期待这个孩子。陪了顾颜几日后，他去了荣华宫。 萧妍正立于窗前，风拂过，吹散她满头青丝。 “外头风大，将窗户关上吧。”慕容瑜盯着她许久，开口道。 萧妍转过身，行了一礼，“臣妾参见皇上。” 慕容瑜忽然觉得什么东西在她眼中，消失了。只剩冰冷，他忽然有着气恼，觉得心中空了些什么，若说萧妍以前眼中还带着几分傲意与怨愤。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朕听说，你怀孕，来看看。” 萧妍默默接了安胎药，道了句：“劳皇上费心了。” 慕容瑜皱了皱眉，他与萧妍在一块儿的时候总是针锋相对，忽然见她安顺起来，很不习惯。 “等孩子生下来，交给阿颜带吧。”慕容瑜忽然道。 萧妍手一顿，满脸不置信，“你说什么？” “你听到什么便是什么。” “慕容瑜，你做梦！”萧妍平和的心情激动起来，让她把孩子给顾颜？不可能！ “朕不是在和你商量。”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一章 孩子是你的！ “皇上的梅妃娘娘护不住自己孩子，生不了孩子，就要抢我的孩子吗？” “你看看你这样子，和市井泼妇有什么区别？”慕容瑜面露厌恶，“若是孩子在你这里，不知道教成什么样子！更何况，若不是你，阿颜的孩子会没有吗？朕念你军功，再加上阿颜为你求情，否则你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那臣妾还应该感谢皇上了？”萧妍冷声笑着，一字一句顿道，“慕容瑜，我告诉你，孩子交出去，不可能！” “你！”慕容瑜做势要打他，一旁太医忽然急忙道：“哎呀皇上，这娘娘正三个月的胎，可不能动气啊！” “你说什么？”慕容瑜和萧妍同时开口！ 三个月，三个月前她还在军营里。 “当真是三个月？”慕容瑜冷冷扫了太医一眼，太医扑通一声跪下，“老臣……老臣……” “朕问你话！” “是……三个月。” 萧妍的心完全冷了下来。 “荡妇！你倒是好本事！”慕容瑜抬手将萧妍扫在地上。“把孩子打掉！” “不……”萧妍清醒过来，她厉声嘶吼着，“慕容瑜！这是你的孩子！他是两个月！” 太医已经将堕胎药送了上来，“娘娘，请吧。” “我不喝！慕容瑜，你信我一次！”萧妍挥开太医，伸了伸手欲抓住他的衣角，却被他嫌恶躲开。慕容瑜蹲下身，擒住她下巴，“由不得你！来人，将药给朕！” “慕容瑜！这真的是你的孩子啊！” 慕容瑜不顾她的嘶吼，亲手将药灌进萧妍的嘴中。苦药入喉，萧妍不再挣扎了……她绝望地盯着慕容瑜，清俊的面庞只让她觉得陌生。 哈哈哈，萧妍，你还没看清吗？这么多年，你期待什么呢？他早就把你忘了！早就不记得那个承诺！他从来没信过你啊！只有你，只有你萧妍，还活在梦里。 哐当一声，慕容瑜嫌弃地将碗一扔，拿出手帕重重擦着手。 疼痛从小腹袭来，鲜血从萧妍腿间流出。萧妍一动不动，绝望的躺在地上。不要再爱了，不要再爱了……萧妍，还不够痛吗？ 慕容瑜走后，刘太医默默将萧妍扶起，愧疚地喂萧妍汤药。 “对不起皇后娘娘，顾丞相绑架了我一家，若是我不这么说，我全家都会死的！您不要怪罪我……” 萧妍只睁着眼，什么都没说。太医叹了口气，终是离去。 巴雅尔果然卷土重来，萧妍是接到萧历的消息才知道的。可是，她真的很累，不想去打仗，什么都不想……她刚刚失去了一个孩子，被他父亲亲手杀的。 可萧家的儿女，哪里容得你想不想。他们守这江山，从来不是为了君王，而是为了这块土地上的百姓。 萧妍拖着病身去求慕容瑜时，一如当年求他放过父亲那样，不知道跪了多久。 “请命出征？”慕容瑜高傲地打量着苍白面庞的萧妍，嘲弄出口。 “是。” “朕还没有治你的罪。你这是想戴罪立功吗？” 她没罪！她很想反驳，可是说再多也是没用的，慕容瑜不会信她，更不会停她解释。 “萧家打仗，不是为了军功……” “好！好一个不为军功！”慕容瑜弯下身，意味深长地盯着萧妍，“这是你第三次求朕！朕准了！” 第一次，是为了她父亲。第二次，是为了五千将士。第三次，是为了去送死！ 萧妍叩了一首，“多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二章 将军枯骨埋 柔然此次来势汹汹，联合了草原几个部落攻打大燕，一连攻占大燕一个城池，直逼邳州。 萧妍赶到邳州时，兵力不足，同巴雅尔打了几仗之后，也只夺回一个城池。她只好修书请求慕容瑜增兵支援。 同巴雅尔打了两个月之后，夺回的城池又被攻占。 萧妍站在邳州城墙之上，看着满城萧瑟。若是援军再不来，恐怕这座城就不保了。邳州已经里京都很近了…… “你说，若我死了，他会不会为我难过一点点。我要的也不多，不求他一辈子记得我，难过一下也是可以的。” “将军，你不会死的。你是咱们大燕的战神！咱们会赢的！”余升站在她身侧，不远处就是柔然大营。按理说，大燕的援军早就该到了，可是……今晚若是柔然攻城，他们挡不了。 萧妍没有回答，只是指着邳州的西北角，“那里……是我兄长死去的地方。” 全军覆没，甚至尸体被敌军扔入谷底，无人收尸。 余升微微一愣，“您，都知道了。” 萧妍淡淡一笑，连余升都知道啊。她果然是傻，真是很可怜呢。其实……死在这里，和兄长一起，也是很不错的吧。 一方英魂护一方百姓，兄长，保佑我明日能赢吧。等我胜了，便来找你。 萧妍道：“余升，你立马带着城中百姓离去，今晚，必须全部撤走。” “将军……” “这是军令！”邳州守不了了，不能让无辜百姓白白受死，她只能这么做。 “可是将军，你……同我们一起走吗？” 萧妍摇了摇头，“余升，你让我活着，还在那皇宫里待着吗？倒不如让我战死在此，说不定，还能在杀几个敌人。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赚了，杀了巴雅尔，咱们就赢了！” “将军不走，我等也不走！誓死不做逃兵！” “我再说一遍，这是军令！”萧妍吼道，“你们不是逃兵！” “萧妍！你清醒一点！”余升也怒了，“就算你死了，他也不会难过！这军功到时候也是别人的！” “够了，不要提他！我很清醒，也不会用这么蠢的方法！”萧妍转身扶起余升，“擒贼先擒王，我已经在城主府设下埋伏。若是侥幸让巴雅尔死了，我们就赢了。若是不行，我也能设法逃出去。” “将军，让我去吧！您带着大军走。” 萧妍摇了摇头，“余升，让我走吧。我不想回皇宫那个地方了，不如……让我懦弱地做一个逃兵吧。” “可是……”可是万一您逃不出来呢？ “没有可是！” “属下领命。”余升只好作罢。正欲走时，他转过身，“将军，您在考虑考虑吧，皇上对您并非没有感情，我们再坚持一两天，说不定援军就到了呢！倘若你低一下头……” “没用的。”萧妍望向远方，轻声说道。援军如果要到，早就应该到了……想让她死，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的，何必要拖这么多人一起死呢。 余升叹了口气，欲言又止，终是什么都没说，带人离开。 城墙上，只剩萧妍一人。 只待城墙坡，身战死，将军枯骨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三章 朕没准你死 次日，邳州城破。 柔然大军入城，邳州却如同一座死城，家家户户一个人都没有，城墙的士兵早已经撤离。巴雅尔推开城主府的大门，就只见萧妍一人在自斟自饮。 “萧将军倒是识趣，让本王不费一兵一卒拿下了着邳州。只是不知道，您这是鸿门宴，还是投降宴？”巴雅尔大大咧咧坐下，端起来一杯酒。 萧妍淡笑：“可汗若是没胆量，大可以不必喝。” 巴雅尔哈哈大笑，酒杯凑到嘴边，忽然放下，“萧将军足智多谋，本王还是警惕些好。” “不及可汗草原美酒。” “那草原的万虫丹的滋味如何？”巴雅尔忽然贪婪的盯着萧妍，“大燕皇帝如此待你，不如你很了我？等我们夺了这江山，这皇后的位置还是你的。” 萧妍勾唇一笑，“是吗？不过你似乎没机会再做这个梦了。” 话落，萧妍酒碗一砸，城主府外飞箭四起，火光冲天！四周窜下萧家的暗卫，萧妍只留下他们，萧家的人，注定是战死沙场的！ “你！又耍本王！”柔然可汗一把推翻满桌酒菜，抽出弯刀指向萧妍。 萧妍拔剑，“兵不厌诈！可汗的警惕貌似还是不够！” 说罢，她便同巴雅尔打斗起来。或越来越大，她不记得让人在城主府埋了多少火药，她只想将巴雅尔拉下地狱！ 不远处，一万多将士默默站着，看着邳州狼烟起，烧红了大片天。忽然有人喊道：“看那大军！是皇上，是援军到了！” 慕容瑜带兵看到余升时，皱眉问道：“皇后呢？为何你们会在这里？” “是将军让我们撤离，她在城中设下埋伏……对付巴雅尔！” “你说什么？”慕容瑜心一惊，满眼不置信！她一个人在城中？“马上，回城！” 大军军心大振，进了城见到柔然兵就杀。柔然溃不成军，仓皇而逃，只剩下城主府还像一个战场。火势汹汹，慕容瑜等人被隔离在城主府外，只能看着萧妍与巴雅尔的刀光剑影淹没在火中。 “皇上，请你赶紧离开此处，城主府中埋下许多火药，很是危险！”萧家余下的一名暗卫对他们喊道。 “你说什么？”慕容瑜勃然大怒，红着眼看到萧妍一剑刺入巴雅尔胸膛，露出笑意。他也松了口气，以萧妍的身手应该可以逃出来。 萧妍笑着看着府外，手中剑落地，她精力虚脱，跌在地上。慕容瑜啊，我还是忘不了你吗？居然出现幻觉……你怎么可能会来，还很担心的样子。一定是幻觉，慕容瑜应该很希望看到她死啊，她死了，后位就是顾颜的了。 “萧妍！朕命令你！赶紧出来！”慕容瑜大吼，然而萧妍却不为所动，蹲坐在地上，紧紧还抱着自己的膝盖，宛如同日里无家可归的孩子，嘴中呢喃着什么。 慕容瑜不知为何，心中烦躁的很，或许是习惯了与她相斗，或许是荣华宫中的味道让他安神，又或许是丽妃送的香囊里有她的味道……总之，她不能死！“萧妍！给朕出来！朕还没有治你罪，你不许死！” 萧妍站了起来，面上带着几分解脱。原来他真的来了，治罪？她唯一的罪，不过是爱他罢了。 慕容瑜，你知道吗？你打我的时候，喂我万虫丹的时候，真的很疼。可是最痛的是孩子打掉的时候，他真的才两个月啊！我原本以为知道兄长的死，会恨你，可是还是不行，那么……让我忘了你吧。 萧妍抬头，笑得明媚，慕容瑜，我从来没有想要皇后之位，明明……说要娶我的人是你啊。我只是想，成为你的妻子。 她嘴角动了动，慕容瑜看清了她在说什么—— 以后，我可以不爱你了。 “萧妍！”一时火光滔天，城主府化为一片火海，将萧妍淹没在其中。慕容瑜红了眼，只觉撕心裂肺想冲进去！却被将领拦住，只能看着她的笑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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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烧吧。”慕容瑜正欲转身，“皇上！求您了，就算要烧，这个能不能给奴婢。”瑶琴重重的叩首，额头渗出鲜血。慕容瑜想起那人倔强的样子，心中触动了一下，“给朕看看。” 瑶琴楞了一下，颤颤的将东西递了上去。 不过一眼，慕容瑜就红了眼愣住，原来……她才是阿妍啊。 “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娶你做我的皇后。” “骗人，我才不信。” “骗你是小狗！” 慕容瑜几欲跌倒，被身后的宫人扶住。盒子里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有几封书信和十二个小小丑丑的草蚂蚱，有的已经散成一团杂草，被放在角落固定着。 十三相遇，十八相嫁，夫妻七年。一共十二年，十二只草蚂蚱。 到头来，空负了一场相思。 慕容瑜阴沉着脸，“你说顾颜要烧掉皇后的东西？” 瑶琴被慕容瑜的神情吓着了，只能愣愣的点头，回过神慕容瑜已经冷冽地离开，向荣华宫方向走去。 还没有走进，慕容瑜就听到顾颜嚣张跋扈的声音：“来人，给本宫全烧了！” 他以前真是被她那副柔弱面孔给欺骗了，原来顾颜才是真正的蛇蝎女子！ “谁准你烧的？”慕容瑜冷冷的声音在空荡荡陡然响起，不怒而威！ “皇……皇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五章 后会无期 顾颜愣住了，看着慕容瑜冰冷的目光，有些害怕，她立马换了一副面容，走到慕容瑜身旁，泪眼朦胧，“皇上……你是不是不喜欢阿颜了，最近都不去阿颜那里。阿颜以为你想皇后了……气不过就……” 慕容瑜猛地掐住顾颜的脖子，“你居然还想骗朕！你骗了朕七年！朕负了阿妍七年！” 他知道了…… 顾颜脸色苍白，喘不过气来，无力地抓着慕容瑜的手。“皇上……我……我没有……” “那你倒说说，你是在那里救的朕？”慕容瑜的手愈发用力，不，杀了她太便宜她了！他松开了顾颜，重重扔在地上。 顾颜喘过气来，“皇上，就算是我骗了你！我们一起七年，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一点感情吗？萧妍她已经死了！” 是啊，她死了，是我亲手害死她的。慕容瑜眸光一冷，“来人！将顾颜打入天牢！” 所有萧妍受过得罪，她都该受一遍！ “皇上……你不能……皇上饶命啊！”顾颜被禁军拖了出去，本就对皇后的死怀恨在心，他们对顾颜更是不客气。 瑶琴宛如在梦中，目睹了一切。待一切平静下来，她弱弱地看了神情悲怮的慕容瑜，“皇上……” “你下去吧。”慕容瑜开口，打开了小木盒，想拿起一只蚂蚱，却又不敢。 其中的有些纸张已经泛黄，大概与蚂蚱一起放入，一年一次，再不敢去触碰…… 第一封信。 “我求阿娘救下的那个男孩已经被接回去了，原来他真的是皇子，他说会娶我以后做皇后。我不在意是不是皇后，我只想做他的妻子。他叫慕容瑜，他若以后不找我，我想我会去找他。即使，他忘了我。” 第二封信。 “他走了一年了，可能是京城太过繁华，他忘了我吧。我编了一个小蚂蚱，和他的很像。” …… 第六封信。 “我想我找到他了，他成了皇帝，我在宫宴指着他说要嫁给他，所有人都嘲笑我，我不在意，我喜欢他。 父亲终于同意了，可他似乎忘了我。原来他身边早就有了一个姑娘，可笑的是，他唤她阿颜。会不会他认错了…… 新婚之夜他冰冷的目光让我很害怕，我没有问出口那个阿颜是谁，我不敢。也许，他就是忘了呢，拿出一个小蚂蚱出来，多可笑。 是啊，我真的不敢，一个敢带着几万大军去打仗的我真的不敢。 怕梦破碎。” …… 第八封信。 “我怀孕了，本想同他说，可是父亲却被人陷害了！他很讨厌我吧，也许是因为我抢了顾颜的皇后之位，我还给她。 我没想到孩子会没，我以后再也不想怀孕了，真的很疼……慕容瑜，应该也不会再给我机会怀上了。 不过幸好，父亲没事。 这个蚂蚱，我编的真丑。我大概，不会了。” 第十二封信。 “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编这个玩意儿吧，皇宫这座牢笼，我待够了。知道兄长死去的真相时，我以为我会恨慕容瑜，可是恨不起来。执念太深，那便断了吧。 父亲让我去攻打柔然了，我这身子恐怕耗不起了。不如，去陪兄长吧。 慕容瑜，此番离去，后会无期。 最后一个蚂蚱，我将心丢在这里，以后，可以不用爱你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六章 朕的皇后 慕容瑜颤抖着手拿起一个小蚂蚱，原来……从来错的，是他。 慕容瑜一拳砸在桌上，却是轻轻落下。这荣华宫中，一桌一椅，却不敢毁坏。 他静静的躺在萧妍的床上，已经没有了她的一丝气味。五年了，她死了五年……可是慕容瑜却今天才发现！他该死，萧妍不恨他，可他自己恨！ 阿妍应是恨的，这么多年的折磨，她一定很疼。他恍惚记得，求他放过萧历时紧紧抓住他衣角的手，眼中满是失望。到后来亲手把堕胎药灌入阿妍嘴中的时候，那就是绝望了…… 是他，是他亲手杀了自己和阿妍的孩子！ 最后他被顾颜拖着，迟迟没带援军前往邳州。她独自一人守着孤城的时候，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心境呢。 以前是爱，后来是死了心。 那年十四岁的慕容瑜随父皇南下，遇到刺客同父皇走散，跌入到山谷里。 上山采药的一个姑娘救了他，他不知道那小姑娘叫什么。只知道她娘唤她阿妍，他在阿妍家中住下，一面养伤，一面等着父皇的人来找他。 每日上午，阿妍都要背着竹篓上山采药，下午就教他编小蚂蚱。若是她阿娘回来，阿妍就装模作样地念起书来。 阿妍说：“我爹爹是京城里的大官，等我学好了这些，我爹爹就会带我去京城。” 慕容瑜问：“你爹爹为什么现在不带你去，京城里有很多老师可以教你。” “爹爹说阿娘才是最厉害的，我得学会阿娘的东西，才能去京城学其他的。阿娘不喜欢京城，所以我得留在这里。对了，你去过京城呢？” “我家就在京城。你要是喜欢，你以后嫁给我，天天住在京城。” “是吗？你爹爹也是京城里的大官？” “那当然，我爹是天下最大的官！他是皇帝！” “骗人。” “骗你是小狗。我叫慕容瑜，你拿着这个小蚂蚱，以后来找我，我就娶你，娶你当我的皇后。” 阿妍虽然不信，却还是收下了。只是没想到，他真的是皇子。被人接走的那天，慕容瑜使劲喊：“你一定要来找我！” 后来，他遇到了顾颜，也是从老家接回京城的，也是叫阿颜，也有一双明媚带笑的眸子，还有念书时安静的模样。 独独他忘了，那只小蚂蚱。 后来他登基的宫宴之上，在军功盖主的萧历身旁，一个很像阿颜的姑娘指着自己道，“父亲，我要嫁给他！” 那副趾高气扬的高傲模样惹火了他，皇后之位是留给阿颜的！这个女人，她算什么，仗着一个回打仗的爹吗？ 可是慕容瑜还是娶了萧妍，至少他根基未稳时，还不能动萧历。他却不知道，萧历根本就没想对付自己，他却不知道，他认错了……阿妍。他却不知道，他会害死她！ 次日早朝帝王不见，大臣慌了神，派人寻找。宫人在先皇后宫中，找到哭了一夜的帝王，手中捧着一个小小枯黄的草蚂蚱，如同孩童靠在床沿边。 没人敢去劝他，也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透过人群，阳光撒在帝王脸上，他眨了眨眼，扯出一丝诡异的笑。 他记起了他还没有处罚那年一战的援军将领，他记起了陷害她的太医……还有顾颜！ 可是他自己，该怎么惩罚呢。 阿妍别怕，等朕处理好了一切，就来陪你。 你永远是朕的皇后。 永远是朕的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七章 杀了我 阴暗的天牢，再一次进来的慕容瑜是全然不同的心境。还未走进，就听到顾颜的尖叫声。 “慕容瑜，害死萧妍的明明是你！有本事你也来试这一遭啊！”顾颜被带到慕容瑜面前时，已经面目全非，浑身是血。目光怨愤，全然不似平日里在慕容瑜面前的柔弱模样。 慕容瑜冷冷低头看了她一眼，“来人，拿万虫丹来。” 顾颜变了脸色，“不……皇上，臣妾错了，不要……不要用万虫丹。” 慕容瑜擒住她的下巴，“若不是你，朕怎么会认错了阿妍！阿妍怎么可能会死！朕要将她若受的，让你通通尝受一遍！” “不……”顾颜无比惊恐，被慕容瑜喂入万虫丹。蚀骨的痛从身体各处传来，顾颜在地上挣扎着，“慕容瑜！你杀了我！你有本事杀了我为萧妍偿命啊！杀了我……杀了我啊！” 顾颜宛如魔怔了一般，万虫啃噬着骨头的刺痛让她只想求死，她开始刺激慕容瑜，疯狂大笑着，“哈哈哈，慕容瑜，分明是你自己杀了萧妍！你认错了她，不过是因为她太过骄傲，不过是你不想承认她罢了。真正的阿妍，你难道心里早就没有怀疑？我记得，萧妍小产的时候，对你说过，她才是你要娶的人！你英明一世，难道从来就没有怀疑过我？” “给朕闭嘴！”慕容瑜青筋暴浮，拳头紧握。他的确怀疑过，怀疑顾颜究竟是不是当初救他的人，可时间过去这么久，或许阿妍真的变了呢。可没想到，顾颜居然是个毒蝎女子！ 更何况，他厌恶萧妍。不，不是厌恶她，他只是不想看到萧妍眼中的骄傲，每次跪着时候都挺直的腰背，无时无刻提醒着他，这个皇位是靠萧历夺来的！他厌恶萧妍每次受罚的时候，不肯低下头服一次软。就算是伤得再重，她都要笑着走出去。 他败给的，不是顾颜，而是自己的骄傲。 杀了萧妍的，的确是他。 顾颜的声音又想起来，“慕容瑜，你知道吗？萧妍用的那万虫丹，可比我这重万倍！当年军中细作，她被人陷害送去巴雅尔军营，你知道她吃了多少万虫丹吗？万虫啃噬的感觉，还有巴雅尔的各种酷刑！哈哈哈，都是拜你所赐！” 慕容瑜恶狠狠地提起顾颜，“你说什么？” “我什么都说了，我说萧妍所有的伤都是拜你所赐！她的死也许也是因为你，如果她回宫后好好养伤，说不定她杀了巴雅尔之后还能逃出来。可是她身子亏空，杀了巴雅尔已经是不易，怎么可能从大火里逃出来呢？慕容瑜，杀了我！ 是我陷害萧妍，让她丢了孩子，让她受万虫啃噬，百刑加身，杀了我！” 慕容瑜嘶吼一声，抽出一旁禁军统领的剑，刺入顾颜的心口。鲜血迸溅，染红了慕容瑜大片衣袍。 阿妍，朕为你杀了她。 你能不能来杀了朕？ 顾颜直直倒在地上，殷红的血依旧慢慢流淌，她的嘴角勾着一丝解脱的笑意。 慕容瑜一拳砸在天牢的墙上，万虫丹本就是让人生不如死的药，萧妍她，是怎么撑过来的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八章 大场大梦一场空 “皇上！您没事吧？”禁军急忙上前。 慕容瑜冷冷收回了手，离开了天牢，去了荣华宫。 “阿妍……”慕容瑜蜷缩在萧妍的床上，紧紧抱着那床被子，止不住地颤抖着。 万虫啃噬的感觉，原来是这样啊。 慕容瑜吞了一颗万虫丹，可蚀骨的痛还是止不住心头的撕心裂肺，是他杀了萧妍啊。 “皇上……你怎么了？”慕容瑜恍惚睁了睁眼，却见萧妍满眼温柔地看着他。 “……阿妍？” “臣妾在。皇上怎么吃了万虫丹，快将解药吃了。”萧妍扶起他靠枕着，将解药喂给了她。 “阿妍，”慕容瑜紧紧握住她的手，那么真实，不像是梦境，“朕知道你是假的……不过是朕的梦境，可是朕真的不想醒过来。朕有很多话想同你说，朕对不起你……对不起咱们的孩子。 你不会原谅朕的，是吗？ 其实，朕或许早就爱上你了。朕其实很在意你的，你小产的时候，朕守了你几日，担心你醒不过来。你出征打仗时，其实朕也担心你会不会受伤。你怀孕的时候，朕也想过这个孩子生下来长得什么样子…… 朕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皇上，臣妾已经死了。臣妾不恨你，你好好做个皇帝，臣妾希望，以后不会再打仗，有一个海晏河清的盛世。” “好，朕答应你。”慕容瑜想抚上她的容颜，然而她却慢慢的化为虚影，向后退去。 “皇上，天快亮了，你该去上朝了。”萧妍笑了一笑，消失不见。 “阿妍，别走！”慕容瑜猛地睁眼，浑身的疼痛顿时猛烈起来，他颤抖着手将解药吃下，好久才缓了过来，满脑全是萧妍的面容。 一场梦一场空。 若是能醒不过来……多好。 “皇上！大事不好了！柔然又犯，边关加急军报。” 慕容瑜披衣而起，海晏河清的盛世，只有大燕足够强了，才不会有外敌来犯。 这个冬天，冻死了很多草原的人。柔然缺少粮食，大燕富饶，如今萧家落寞，自然就盯上了这块肥肉。 这新可汗阿古拉看着懦弱无能，没想到也是个和巴雅尔一样有野心的！ 柔然这五年没少赚大燕百姓的银子，养的兵强马壮，居然回头反咬大燕一口。养不熟的白眼狼，说得便是他们！ “朕想御驾亲征。”慕容瑜查看完边关军报，均是节节战败，只有余升带的兵好歹赢了几场。 大燕文臣称霸，武将没了萧家……竟真的无人可用！ “皇上不可！”御书房中大臣纷纷跪下，“皇上圣体，阿古拉和那巴雅尔一样奸诈，熟读咱们兵书，皇上您不懂得排兵布阵，万万不可前去啊！” “那你们这群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去打一仗？”慕容瑜冷冷地扫着他们。 大臣们面面向觎，一人忽然上前道：“皇上……不如，去请萧老将军？萧家世代护君，从开国以来就守着大燕，他一定会回来的。” “可是……萧老将军，咱们都不知道在哪儿啊。”忽然有人多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九章 救你的，不是我 “朕知道……”慕容瑜淡淡开口。当初他看萧家多不顺眼，现在就有多后悔！ 萧历扶持他登上皇位，他却忌惮萧家军权，从而设计杀了萧决，陷害萧历。现在想想，大错特错！ “皇上，比如甚好，若是你去请萧老将军，那他定会回来！” 慕容瑜沉默许久，萧历的身体……现在还能打仗吗？ 有大臣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么，开口道：“皇上，萧老将军虽然身体不行了，可是排兵布阵还是有一手的。余将军带兵打仗，萧将军指挥便是。” 慕容瑜沉着脸，点了点头。如此，只能如此了。 清水村依旧是当年的那个村庄，没变化多少，只是那间草屋翻修了，门前多了许多孩童。慕容瑜站了许久，才像那熟悉的茅屋走去。 他可真蠢，当初为何不来此看看！ 萧历一身粗衣，正在做一把木剑。周围围着一群孩子，安静的看着他。 “萧老将军。”慕容瑜走过来时，萧历还没有察觉。 少了几分厉色，萧历也没有给慕容瑜什么好脸色。他放下手中木剑，赶走了孩子们，拍了拍身上的灰屑，“草民叩见皇上。” “萧将军切莫多礼。”慕容瑜赶紧扶起萧历，“朕这次来……是有求于将军。” “皇上屋里请，”萧历一面说着，一面领着慕容瑜进屋，“草民都这一把老骨头了，护不了大燕。柔然进攻这事儿，还是让你们年轻人来吧。” 萧历为慕容瑜倒了杯茶，“山野粗茶，皇上莫要嫌弃。” “朕不嫌弃……”慕容瑜接过，抿了一口，“萧将军，阿古拉善于兵法，朝中武将无用，朕恳请你出山相助！萧家护天下百姓，还请将军考虑。” “盛世不诞良将，乱世出英雄。没了萧家，自然能出另一个萧家。皇上不用担心，大燕人才辈出，会赢的。”萧历望向门外，盛世不诞良将啊，萧决的死，他不怪罪慕容瑜。可是对萧妍……他心中有恨！ “哟，来客人了。”云姨老了许多，但依旧风华不改。她目光闪了闪，望了萧历一眼，笑着打了声招呼。慕容瑜见了进来的云姨，急忙站了起来。 云姨打量了他，笑了笑，“是你啊，现在应该是皇帝了吧，长这么高了。草民参见皇上。” “云姨别客气，当年救命之恩，是朕忘报了。” 云姨冷冷一笑，大大方方地坐在慕容瑜的位置，她也没和他客气。“救你的可不是我，是阿妍。” 慕容瑜愣了，站在一旁。 “不知道皇上可记得先帝在时的一位太医云枫？”云姨盯着他片刻，抿了口茶，“皇上贵人多忘事，恐怕早就忘了。” “原来，云姨是云太医的后人。”慕容瑜忽然明白了什么。 当年后宫争斗，因为他母妃，云家被抄家，云姨因与萧家有婚约，被萧家救了下来。 “嗯，”云姨点头，“所以当年我看到你身上的玉佩时，并不打算救你。是阿妍，她求了我几日，每天用珍贵的药吊着你的命。老娘看她败家，才出手救的你。否则，你早就成了我药园子里的肥料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十章 萧老将军 “……是我，对不起阿妍。”慕容瑜拳头紧握，低沉着脸。 萧历冷哼一声，“死都死了，有什么对不起的。那丫头自己不争气，打不过柔然，丢了我萧家的脸，死了活该。” 他捧在手心的女儿，送进了宫里，被他百般折磨，他有什么资格说对不起！ 云姨深深望了萧历一眼，抿了口茶，没说话。 “萧将军。是朕对不起阿妍，朕知错。可是……”大燕百姓…… “你当然对不起她。”云姨慢慢说道，“你带走了她的心，却又不好好对她。她去京中，你没说要娶她，却让她说要嫁给你。你知道多少人对她指指点点吗？她求了老头子几日，就像当年求我救你一样，那般倔强。不然，你以为老头子愿意腆着老脸让你娶她？我们捧在手心的姑娘！挑个女婿不知道要瞧多少时候，你到好！你不疼她，有人心疼她！” 慕容瑜低下了头，“是我心瞎，眼瞎了。” 云姨缓了口气，平复下来道：“你来，怕不是因为阿妍吧。可是为了边关的战事？” “是，还请萧老将军能够出山。”慕容瑜面容诚恳。 “我萧家一双儿女，皆战死沙场，若是萧决还活着，恐怕大燕的情况会好很多吧。” 慕容瑜脸色愧疚，云姨笑了笑，“萧决那小子，他的死，我们不怪你。太过锋芒毕露，还是年轻了……只是没想到，萧家这几年已经让子嗣慢慢凋零下来，还是有人逃不过皇室的手笔。” “朕知是朕的错，只是如今国家有难，阿妍生前说，萧家从来不是为了谁的江山，只是为了大燕的百姓。您同朕一起去，好歹鼓舞士气。”慕容瑜做势都要给萧历跪下了，云姨眼疾手快，一把拦下，将慕容瑜送到椅子上，自己站在一旁。 “皇上可别折煞我们萧家。” “哼，老子不去！”萧历气头来了，跪下也不管用！“老子都快残废了，就想在这儿等死！” “萧将军……” “老头子，”云姨走到萧历身侧，按着他的肩，“你来说说，萧家的家训是什么。” 萧历不说话了，云姨叹了口气，“去吧，我同你一起去。萧家的人，可从来没有怕死的，一方英魂护一方百姓，你可别死了后，让老祖宗笑话你。咱们死了倒不要紧，可不能让两个小家伙笑话你啊。” 萧历撅着嘴，没再说话。云姨笑了笑，“皇上不嫌弃这里粗茶淡饭，不如吃个饭再走吧，老头子不去，你要是不嫌弃我没本事，我同你前去。阿妍和臭小子守的地儿，我不能看着被人夺走！” “谁说老子不去了！”萧历一拍桌子，“我到要看看那个阿古拉怎么厉害了，出了一个巴雅尔，又来一个！” “多谢萧将军。”慕容瑜松了口气。 “去，谢什么谢！”萧历一挥手，“我当你抱你你小子的时候，你还往我身上撒了泡尿，现在大了，翅膀硬了！还整老子，你可以啊！” “全是朕的错，不明真相，听信谗言。” “哼。” 云姨笑着出了门，喂了鸽子，收拾了一下，便同萧历和慕容瑜一起下山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十一章 她还活着 小镇的市集很是热闹，叶笑急着领着萧妍带前走着。他方才接到师娘的书信，慕容瑜居然来了！ 绝对不能让他知道阿妍还活着…… “师兄，你干嘛。我还没玩够呢。”萧妍脸庞带着面具，兴致勃勃地在地摊上瞧着什么，声音却全然不似当年的淡然，带着几分俏皮。 “快走了，要是让师傅知道你又偷玩儿，定又会责骂你。” “哎呀，没事，老头子又不打我。”只一转身，她便定住了身形。对面的慕容瑜亦是如此。 “……阿妍？”慕容瑜直直愣住，她虽然带着面具，可是那眼神，慕容瑜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原来离开了他，萧妍会笑得那么开心。 慕容瑜身旁云姨满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叶笑，而叶笑亦是无奈。 “师兄，那个人长的可真好看！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过是惊鸿一瞥，许就是误了终身。如果可以，她想从来没遇见过。 叶笑扯了扯萧妍衣角，“小阿妍，忘了师兄怎么教你的？长的好看的都是坏男人。” “可是师兄你也长的很好看啊。”她脑中忽然闪过几个支离破碎的片段，紧蹙秀眉，止住了话头。 毕竟都见了面，叶笑只好硬着头皮带着萧妍过去，“师傅，师娘。” “阿娘，爹。”萧妍却无视了慕容瑜，笑冲冲地向云姨打了招呼。 “皇上，恕老臣隐瞒。当年爱徒费了好大功夫，才将小女从鬼门关拉回来……” 慕容瑜淡淡笑了笑，“朕明白。她活着，就好。” 萧妍腿似乎有些问题，她向这边走来时，有些拐脚，迎面的人来来往往，将她撞了一下，直直向慕容瑜怀中跌入。慕容瑜眼疾手快正要接住她，却不知为何萧妍一歪跌在了地上。 “阿妍！没事吧。”几人纷纷上前。 “没事。”萧妍挥了挥手，扶着叶笑站起来，讪讪一笑。 慕容瑜只好默默收回了手，她似乎，将他忘了。 “你这丫头，不好好在家里待着，这么又出来了。”云姨心疼萧妍，舍不得说重话。“这位是慕容公子。” “阿妍她……”慕容瑜面露疑惑。 “不好意思吓到慕容公子了，”萧妍带先接话，目光似乎在躲闪什么，“阿娘说我皮得很，受了重伤，这腿就不好了。对了，阿娘怎么会在此。” “西北战事，慕容公子来请你爹出征。你爹身体不好，我便一起了。反正你和叶笑这这小子总是不落家，就没同你们说。” 邳州……大哥的尸体她还没找到…… 萧妍抬起头，“阿娘，带我也去吧。让师兄也去吧，爹身体不行，师兄他成天江湖上闯，也该去历练一下了。” “我也同意，让阿妍与叶兄弟一起吧。”慕容瑜开口，目光紧紧锁着萧妍。 “这……”萧历有着为难，若是那个地方让阿妍想起什么，她经得起刺激吗？ “去吧，都去吧。去看看你们大哥也好。”云姨开口，她的女儿，她还是了解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十二章 埋伏 邳州相比五年前已经富饶了许多，交接草原与大燕，萧妍在城主府里，没有同萧历他们前去营帐。 桌案上是一张地图，大致的情况她已经了解清楚了，阿古拉同当年的巴雅尔一样，阴险狠辣，隐忍多年，怕是比巴雅尔更加难缠。 忽然一支利箭飞进屋中，萧妍侧身躲避，取下钉入墙中的纸条。 她眸光一寒，推门而出。“来人！赶紧召集人手！” 她没有虎符，不能调集兵马，而城中管事，最多只能调集两个队的人马。如果手中的纸信是真的，那一村的百姓…… 战争不牵涉无辜百姓，柔然若真的派兵进村抢粮食……不行，她必须前去查看！就算是埋伏，也必须的去。 慕容瑜接到萧妍带着两对人马前去酒铺村的时候，瞬间就夺了马前去！ 阿妍，你不能再出事，朕还没有来得及对你说一句对不起。 慕容瑜带着人赶到村里时，大火烧了大半的村子，大燕的兵见了援军赶来，杀的柔然人更带劲。只是他们目的似乎并不是粮食，几人开始围住萧妍，萧妍腿脚不便，在马上很快被迫赶去后山方向。 慕容瑜眼尖，急忙带人追上。刀光血影，萧妍被甩下马，萧妍闭上眼，这里估计就是大哥死去的地方吧，也好……幸好村民没事…… 萧妍忽然身体一轻，跌入一个温暖的怀里。只听慕容瑜闷哼一声，一记刀光落在他的背部。 “慕容瑜！”萧妍睁大了眼静，他为什么会来，还为她挡了一剑。 “阿妍，你没事吧？”慕容瑜不顾伤口，护着萧妍斩杀着柔然的士兵。慕容瑜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萧妍忽然觉得自己就是和累赘。 “慕容瑜，你丢下我赶紧走！这些士兵不是普通人，个个都是高手，你打不过的。你放下我，还能逃出去。” “朕知道，朕这一辈子都不会再丢下你。”直到他们被逼着崖边时，慕容瑜还死死护着她！ “朕还欠你一句，对不起。”慕容瑜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话落，他便闭上了双眸，血流太多，他坚持不住了。 萧妍闭上了眼，一行清泪落下。那我们，一起死吧，总比死在柔然人刀下强。萧妍猛地睁眸，抱着慕容瑜，直直从悬崖边跌落！ 萧妍醒来时，他们泡在水里，慕容瑜还死死抓着她的手不放。她叹了口气，顾不得刺骨的寒意，瘦弱的身子背着慕容瑜向山里走。 “慕容瑜，你为什么要过来！”她每走几步就跌倒在地，那年大火废了她一条腿，还有半张脸。她以为她可以忘了慕容瑜，好好和阿娘一起生活，为什么……为什么要来找他们。 “阿妍，对不起……”慕容瑜浑身重量都压在她身上，神志不清地呢喃着，“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对不起！就算你不记得我，你也不该这么对我，也不该这么对萧家！”萧妍很想把他丢在这里，气过之后，又将他扶起，一步一步走进一个洞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十三章 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慕容瑜，你千万别发烧啊。”萧妍给慕容瑜擦着伤口，这冬日里，连草药都找不到。 升起了火之后，天色已经暗淡下来。 萧妍叹了口气，“慕容瑜，你可真是冤孽，从我遇到你之后，似乎就没什么好事。你知道吗，救你的时候我差点被一条剧毒蛇咬了。被你走下山，不知道摔了多少次，求阿娘出手救你，我跪了三天。阿娘从来不舍得打我，可那一次却很凶…… 后来我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要嫁给你，你知道多少人对我指指点点吗？我求了爹三天，跪了七日他才同意。我从来不怕流言，那时，我怕的，不过是你不爱我。可后来我发现，你甚至很厌恶我。 孩子没有的时候，知道我大哥死的真相时，你亲手将堕胎药喂给我时，我就该死心了对吗？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我明明，都快忘了你啊！” 萧妍双手环着膝盖，脑袋埋在腿间，低声吼道。 “阿妍，对不起……”慕容瑜神志恍惚着，他的手胡乱摸索着，直到抓到萧妍的手，才安静下来。 萧妍摇了摇头，任由他握着。那些被深藏起来的东西，似乎又悄悄地冒出来。 次日，萧妍睁开眼睛，就对上一双深黑的眸子。萧妍猛地清醒过来，挣扎着起来，却发现腰间被慕容瑜紧紧搂着。 “慕容瑜，你放开我！” 慕容瑜将头埋进她的肩窝里，“阿妍，朕很想你。” 不过是一句话，就让她高高竖起的城池轰然倒地。 “你还活着，真好。其实，朕知道，你一直记得朕。” 是啊，萧妍其实从来没忘记。只不过是怕阿娘他们担心，才装作失忆。可是每晚，她都会梦到大哥身亡，万箭穿心！还有她的孩子，在怪她为什么保护他，为什么要丢掉他！夜里梦魇缠身，白日里还得装作若无其事，高高兴兴的样子。 真的，很累。 两人就如此沉默相拥，一阵不合时宜的咕噜声忽然响起，萧妍红着脸坐起，“我……我出去找些吃的，你，你待着别乱跑。” “朕陪你。” “不用了，你伤势很重。而且这山里的，你也不熟，我从小山野间跑的，很快回来。”萧妍不等慕容瑜起身，就一瘸一拐地走出洞穴。 她回来后，手冻得很红，带着一只剥好皮的兔子，已经洗干净了。 萧妍将兔子递给慕容瑜，就开始发呆，一阵暖意从手心传来。萧妍恍惚回过神，抬头见架好兔子的慕容瑜，为她暖着手。 萧妍的手很粗糙，常年握剑的手，很多细细的茧子。她似乎泡了很久的水，手冻的通红，萧妍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慕容瑜握很更紧。 萧妍从前很羡慕顾颜，慕容瑜甚至为她绾发，而她那时……那时她动不动会惹到顾颜，少不了一顿鞭打。 “阿妍，朕当年，认错了你。”慕容瑜沉顿开口，“对不起，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朕。可朕还是想试一试，我们重新开始好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十四章 尸骨无存 慕容瑜目光灼灼，深情地看着萧妍。萧妍目光躲闪，抽出了手，“兔子烧了！” 萧妍急忙查看，慕容瑜失落一笑，着手安静地烤起兔子。 “你往里坐一下。”慕容瑜看了一眼缩成一团的萧妍，忽然开口。 萧妍默默移了移，慕容瑜跟着坐过来，只觉得洞口的寒风忽然小了一些。萧妍只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慕容瑜这人，若是宠你，能细心至极。可他不爱你时，什么也不是。萧妍吃着他递过来的肉，目光暗淡。她放不下，十二年的坚守，可是，她不能再爱啊。 “你的手怎么了？”慕容瑜问道，萧妍冻的通红的手缓了过来，掌心却破了皮，指尖带着血迹。 萧妍缩了缩手，低下了头，“没事，抓兔子的时候摔了一下而已。” 慕容瑜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多说话。 第二日萧妍出去的时候，慕容瑜跟在她身后。 雪地里，瘦弱的身影蹲在地上，一双手翻趴着什么。萧妍太过专心，竟没发现慕容瑜悄然走近。 慕容瑜脚步一顿，定了下来。白雪之上，是森森白骨，而萧妍眼角含泪，正将他们从雪中挖出。此处，是萧决死去的地方吧。 一干将士，跌入深谷，无人收尸。 “阿妍，别这样！”慕容瑜不顾萧妍满身脏泥，紧紧将她抱住，“等他们找到我们的时候，咱们带他们回家。” “回家？”萧妍有些发愣，“大哥出征前，也是让我等着他回家。可他再没有回来过，我甚至不知，那具尸骨是他的。” 她深吸了口气，没有挣扎，也无动于衷，“慕容瑜，放开我吧。我们不可能重新开始的，这颗心，已经装不下你了。” 慕容瑜失魂落魄，抱着她不放，“阿妍，朕说过，朕再也不会放开你。就算你不再爱朕，朕也不会让你离开。” “有意思吗？”萧妍与他对视，眼中无半分柔情，“我怕我同你在一起，会杀了你，为我兄长报仇！” 慕容瑜温和笑了笑，“若是阿妍想要朕的命，朕愿意给。” 你为朕死过一次，朕想，这条命，是你的。 “放了我吧。”萧妍呢喃着，瘫在他怀中。任由慕容瑜的下巴，细细摩擦着她的脑袋，慕容瑜，别让我再次沉沦了，我受不起。 “皇上！”不远处，传来呼唤声，慕容瑜拦腰抱起萧妍，一步一步向声源处走去。 带队的是余升，见慕容瑜抱着萧妍，怀中的人安静的睡着，他带着几分笑意。如果皇后娘娘和皇上和好，那定是太好了。 慕容瑜脸色不太好，“余升，前面有几具尸骨，你带人去请回来。他们，都是大燕的英雄。” “是。”余升忽然明白了什么，这邳州，不正是……他看了一眼萧妍，带兵向谷中走去。 阿古拉在这几日又领兵攻城，叶笑与萧历带军反击，已经夺回了丢失了几个城池。阿古拉若是再输下去，恐怕这个冬天不禁柔然百姓饿死冻死一大片，这些出来征战的也回不去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十五章 家破人亡 从山中回来后，萧妍坐立不安，她走了出来，远远地看着远处狼烟起，萧妍心中隐隐觉得有着不妙，可是说不出来…… “怎么了？”慕容瑜为她披上了一件斗篷。 萧妍的手紧紧握着，“我不知道，我总觉得……”萧妍有些慌张，像是一个小孩一样，“你说，父亲会不会和阿娘，一起去找大哥了……不要阿妍了。” “不会的，萧将军一定会赢。”慕容瑜看着她的模样，有些心疼。 萧妍只呆呆的看着远方。 她其实，并没有那么坚强。 不，她根本就不坚强，从小被护在爹娘的手心里，所有的坚强不过是慕容瑜逼着她垒起高塔。如今，不需要了。 “来人，传令余将军。”慕容瑜吩咐，“让他同巴雅尔谈判讲和，只要不打仗，我们愿意援助他柔然渡过冬天，以后友好相处！” “是。” 可是，已经晚了。 萧历重伤身亡，阿古拉自知不可能讲和，同叶笑死磕到底。 萧妍听到消息的时候，几欲晕倒。 “带我过去。”萧妍有些失声。 前线的营帐中，萧历安静的躺着，身上的血衣已经被云姨换下。面部也清洗干净，只安静祥和地躺在那里。 “阿娘……”萧妍站在门口，不敢走进。 云姨坐在床边，握着萧历的手，叨叨念着什么，“老头子，你又骗我一次了。你说过，明明要陪我到老的。当年你去了京城，我没跟去，你说等孩子们长大了，你就回来陪我。老大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再走了，让我和阿妍该怎么办？” “阿娘……”萧妍走过去，颤颤跪下，依偎在云姨腿边。不过几日不见，阿娘就似乎老了大半。 “阿妍来了啊……”云姨扯出一丝虚弱微笑，下一秒就又对着长眠的萧历叨叨说起来，“我记得生阿妍那会儿，你们父子俩都回来了，可喜欢她了。宠的她无法无天，这出嫁受欺负了吧。” “阿娘，阿妍很乖的。”萧妍有些惊慌，握住云姨的手。 “你们这么多年，大了就往外跑，都不想我这老婆子。”云姨神色又变，似乎想起了其他的陈年往事。“一个个的，都走了……” “阿娘，你醒醒，我在这里，你看看我！我是阿妍啊！阿娘，我陪着你。” 云姨恍惚清醒过来，冲萧妍笑了笑，“你看，你爹他也去了呢。” “父亲和大哥都是英雄！”眼泪从萧妍脸上划过，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是啊，他们都是英雄。可不是阿娘的英雄。” “阿娘，他们都在的，我把大哥带回来了。我们以后一家人都在一起好不好。” “阿妍别哭，把你哥带回来就好，别再去查这件事了。”云姨轻轻擦掉萧妍脸上的眼泪，“清水村中，这些年没人陪我，我收养了一些孩子，你若是有空，帮阿娘回去照顾他们。” “好，阿娘，我们一起回去照顾他们好不好。阿妍会乖乖的陪你，还有师兄，我去把他找回来，咱们一起好不好。” “阿娘累了……”云姨摇了摇头，“你和叶笑就是嘴甜，还是你大哥最知道疼人，嘴上不懂得哄人，每次挑给咱们的东西却是最合心意的。阿妍，原谅娘受够了这么多年的孤独日子，让我去找你大哥和老头子吧……乖。等我们死后，就葬在你大哥的旁边吧。” “不，娘……别丢下我，阿妍求求你，别丢下我一个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十六章 我和你回宫 然而云姨已经慢慢闭上了双眼，在萧妍看不见的地方，一把淬毒的匕首刺进了她的腰部。 “娘……”萧妍摇了摇她，没有任何动静，只有鲜血慢慢浸染土地。 萧妍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营帐，只知道叶笑回来了，慕容瑜也满脸担心地看着她。 “师妹，师兄赢了。”叶笑抬起手想摸一下萧妍的脑袋，却被萧妍紧紧抱住，“师兄，以后我只有你了。” 叶笑的手猛地顿住，师娘她…… 慕容瑜静静立在一旁，面色无常，只有他自己知道，衣袖中的手是紧握成拳的。 “乖啊，阿妍还有师兄呢。”叶笑哽咽了一下，轻轻拍着她的背。 “别哭了，这么大的人了，带过兵打过仗的，哪没见过生死，不怕人笑话。”却不知自己，早已清泪两行。 柔然大败，慕容瑜忙着军中事务，整顿军队，每日忙的焦头烂额。却依旧抽出时间陪着萧妍，她沉寂几日，在房中也不说话，不哭不闹，偶尔出来也是远望着西北方向。 一处英魂护一方土地，她不该悲伤的。 屋外，叶笑对慕容瑜道：“这些年，我没回去看师娘，不过是因为年少在江湖上惹了许多麻烦，怕仇家找师娘麻烦。却不知……如今想陪在他们身边，也没有机会了。慕容瑜，阿妍在你身边，我现在放心。若是你带的回她，护好她，若是她不愿，你别强求。” “好，朕答应你。”后面的日子，只要她要，朕都可以答应他。 “如此，我放心了。”对不起师妹，师兄没办法陪着你。 透过窗缝，萧妍看着叶笑一步一步离去，死死咬着下唇。 从今以后，真的只有她一人了。 萧妍擦干泪，推门而出。屋外大雪纷飞，落在慕容瑜肩头，细细一层。 “慕容瑜，倘若你带我回宫，我想杀你，该如何？” “即使阿妍将毒药送到朕的面前，朕也甘之如饴。” 萧妍红了眼眶，没说话。 慕容瑜叹了口气，将她轻轻拢入怀中，“想哭就哭出来吧，你不会是一个人的，以后，有我陪着你。” “慕容瑜，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很像一个昏君。”萧妍轻叹了口气，素臂还上他的腰。 慕容僵直了身子，轻笑一声：“无妨。” 萧妍靠在他胸前，“皇上，答应我。不要做一个昏君，我希望以后没有战乱，没有大燕儿郎战死，能看到一个海晏河清的盛世。” “好，朕答应你。” 帝后于战乱回宫，大燕人心振振，正逢年关，张灯结彩。邳州的石像也没有被摧毁，反而又立下萧历与萧决的石像。 大燕百姓纷纷羡煞帝后和睦，更编作故事传为佳话。可知有慕容瑜知道，不过是表象，他们终究还是…… 慕容瑜每日都会来萧妍宫中，瑶琴被许给了余升，萧妍喜静，也不需要人伺候。慕容瑜来时，她或是在看兵书，或是打理着院里的花草，恍若隔世，不与世俗来往。 见了慕容瑜，也只是倒杯茶，端来饭菜。 失了心一般的活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十七章 是谁说的 “听说晋王前些时候给皇上物色了一些秀女，后宫也许久没添新人了，皇上去看看吧。”萧妍挑着慕容瑜没动过的碗，默默吃着菜。 慕容瑜深深看了她一眼，自她回宫后，就一直避着自己。就算吃饭，也不会碰自己动过的，若是他全都夹一遍，萧妍就只吃白饭。 慕容瑜想过将她丢在宫里是否是对，但是他舍不得放她走。 “阿妍能不能，别把朕推给别的女人。” 萧妍轻笑起来，“皇上，咱们都老夫老妻的，你说话怎么还这么腻歪。臣妾身为皇后，本就该劝你雨露均沾，为皇室绵延子嗣。” 慕容瑜没再接话，转了话头，“朕听说，你要出宫见晋王？” 晋王常年镇守西南，这一年从关外回来，就住在京都。却不说他手中的兵权，这朝中的文臣，怕是有不少收了他多少好处。 “嗯。”萧妍点头，她盯着慕容瑜，“皇上，你可信我，信萧家？” 慕容瑜放下筷子，没说话。 “萧家自开国以来就是武将，虽百年败落，可手里是有一块可以调兵的虎符。如今萧家不复存在，我自然是要去将另一半虎符毁掉的。” “嗯，早些回宫。” 那日之后，慕容瑜便开始广选秀女，甚至将一宫女直接封为贵妃，赐号淑。朝堂一时纷纷弹劾，有人还找上萧妍，请她劝劝慕容瑜。 萧妍淡淡叹了口气，放下了修剪花草的工具，“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她呆愣了很久，洗净了手，做了汤羹送到御书房中。 屋内的阵阵娇笑，让萧妍皱了皱眉。她敲了敲门，许久才被请进去。 “皇后怎么来了？”慕容瑜怀中抱着美人，慵懒问道。 萧妍看了那淑贵妃一眼，眉目间竟有几分她当年的模样。她端着汤羹，直接走上前，对淑贵妃冷声道：“出去！” 淑贵妃显然没将萧妍放在眼里，软软诺诺地冲慕容瑜撒娇，“皇上……” 萧妍也不看她，直直盯着慕容瑜，忽然自嘲般的勾唇，“皇上莫不是嫌弃臣妾容颜被毁，所有对臣妾的承诺都丢弃了吧。既然如此，臣妾便不打扰皇上了。” 这话虽落了，可萧妍却站在桌前，也不离去。 淑贵妃轻轻拉了一下慕容瑜的衣角，慕容瑜推开了，声线冷冽：“出去！” 淑贵妃显然从没见过慕容瑜这一面，吓得不轻，诺诺退下。刚一出门，就听到屋内玉碗落地的声音，她急忙离去。看来皇后娘娘将皇上惹生气了，若是迁怒于她可不好。 不过等皇上气消了，这皇后的位置……哈哈，指不定就是她的了。宫女又如何，长的美貌，还不是能变成凤凰。 然而屋内，却是萧妍满脸怒气将熬了一上午的汤羹打落在地，声声质问：“慕容瑜！你告诉我，当初是谁说的，是谁亲口答应我，要让我看到一个国富民强的大燕！一个海晏河清的盛世！你告诉我，是谁！” 慕容瑜一双黑眸紧紧盯着地上的碎碗，带着几分轻松的意味，“朕以为……这才是你想看到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十八章 我不能再有孩子了 “慕容瑜，你从来没信过我。” 慕容瑜张了张嘴，“朕以为，你与晋王……” “我与晋王？谋反吗？”萧妍直直盯着他，晋王的确是有谋反之心，可是慕容瑜，你不该怀疑我！“我当日就问过你，你可信我，可信萧家。可现在看来，还是我自作多情了。” 萧妍话落，正要离去，却被圈入一个温暖的怀里。“对不起阿妍，其实，若你要这江山，朕也愿意拱手相让。朕误会你们萧家，朕知错。” 当年慕容瑜登上皇位，少不了萧历的帮忙。若阿妍怀恨在心，想拉他下位，让晋王登基，也未尝不可。 她次次将他推开，他就顺了她的心。 她若是觉得谋权算计好玩，他也愿意陪她。 萧妍推开他，“够了慕容瑜，别拿你抱过别的女人的手碰我！” 慕容瑜低声轻笑，“朕以为，你次次把朕推给别的女人，不会在意的。” 萧妍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慕容瑜宠溺一笑，“都老夫老妻的，别耍孩子脾气了。” “分明是皇上在耍孩子脾气，这宫女说册封就册封，你可问过臣妾。就算皇上喜欢，虽说不是不可，可总的有个规矩。” “知道了，朕的皇后。”慕容瑜理了理桌案上的奏折，“等朕处理好这些公务，就洗干净去陪你。” “没个正经！”萧妍白了他一眼，疾步走出了御书房。只余下慕容瑜一人在哪儿傻笑。 屋外清风吹过，她清醒了不少。素手抚上自己右边脸颊，滚烫滚烫的，左边是银色的面具。萧妍面色暗淡下来，她老了？ 心跳依旧很快，她眸光闪了闪，原来她这颗心，还能跳动啊。 慕容瑜晚上来荣华宫时，桌上的饭菜比平日里丰富不少，他心情大好，与萧妍畅饮了几杯。 宫人忽然来报，说淑贵妃有孕了。慕容瑜本就皇嗣单薄，按理说是天大的好事，可帝王脸色不愉，只吩咐下人退下，也没去看淑贵妃。 “淑贵妃有喜，皇上应该去看看。” “皇后昨日才同朕说，册封她不合礼数，朕正为此事烦着。” “那皇上准备如何？”萧妍为慕容瑜斟了杯酒。 “皇后觉得册封个什么位置给她较好？” “怀了龙嗣就是天大的喜事，臣妾哪敢多言什么。按理说是要赏的，她既然都是贵妃，那便让她坐着这个位置吧。” 慕容瑜饮尽杯中的酒，脸色阴沉。 “皇上，用过饭，去瞧瞧吧。” 慕容瑜忽然抬手将满桌菜肴拂落在地，抱起萧妍往内室走去。 “慕容瑜！你要做什么，你放开我！” 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脸上，银色的面具落地，叮当一响。慕容瑜撕扯着萧妍的衣物，温柔地在她耳边呢喃，“阿妍，咱们生一个孩子好吗？” 她脸上的伤口丑陋，慕容瑜浑不在意，温柔地亲吻着那狰狞的伤口，吻尽她脸上的泪痕。 “慕容瑜，我怀不上了。”萧妍声音冷漠，“自从喝了那碗药，我再也不可能有孩子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十九章 臣妾没事的 慕容瑜的动作戛然而止，一双黑眸深深看着萧妍。无喜无怒，无波无澜，没有恨意，她只是在说一个事实。 当年萧妍本就受了重伤，身子骨弱的很，被慕容瑜灌下那药后，没休养几天，就再次出征。 且不说落下病根，怀孕可能性，怕是很小。 “你去看看淑贵妃吧，臣妾没事的。 慕容瑜翻身而起，握着萧妍成拳的手，萧妍侧着身，任由泪水打湿枕巾。慕容瑜坐了一会儿，终是离去。 慕容瑜啊，如果当年……你能信我半分，我们的孩子也应该很大了吧。 可是你到现在，都还是不信我。 荣华宫依旧如当年一般，从未荣华过。倒是有几个年纪大一些的妃子来请安，一面嘴上心疼萧妍，一面说着酸话。 宜春宫的玉美人和丽妃，茯苓宫的惜婕妤，还有一些萧妍都叫不上名字。 她们入宫也几年了，也没有进个位分。倒是个宫女，一声不吭就被皇上封为贵妃，心中自然有气。这一下子又有了皇嗣，地位自然是温的。一时不知道多少人拉拢淑贵妃，当然这背后骂她的人也不少。 丽妃抿了口茶，“皇后娘娘宫里的茶果然是好，这夷山的红袍，每年不过几两，皇上居然全给了娘娘。” 萧妍支着脑袋没说话，她是不喜欢喝茶的。不过这茶的珍贵，她倒是知道，当年宫里也只有顾颜宫里有。 玉美人胆子大，直接就开口说了正题，“皇后娘娘，这淑贵妃虽然怀上龙嗣，可终究是个宫女出身，实在太不符合礼数。 “礼数终究是皇上定的，他喜欢，就算封为皇后又如何？”萧妍淡淡地看着她们，想当年，她不受宠时，这些人可没少落井下石。 “皇后娘娘，话不能这么说。这老祖宗定的规矩，就算皇上要改，也得思考一番。不说这，皇后娘娘军功显赫，怎么可能让她一个宫女夺了后位！但是……帝心难测，咱们如今红颜衰老。皇上如今是待娘娘极好，可万一以后……” 萧妍轻轻一笑，这群人可真是会说话，想激她去和一个小丫头斗。她老了，可没有这份闲工夫，就算帝心难测，这后位让了又何妨。再等她处理好一些事，她或许……也罢，何必多想，随他们去吧。 “你们退下吧，本宫乏了。” “皇后娘娘，可是……” “行了，本宫会同皇上说的。一个宫女封为贵妃，的确不合礼制。日后，也会让皇上多多顾及你们的。” “是，多谢皇后娘娘。”众人行了一礼，正欲退下，玉美人忽然又多嘴，“对了，皇后娘娘，我看呐，这位淑贵妃倒是和你年轻时候有几分像呢。想必皇上心里还是有娘娘的，您多陪陪皇上，保不准也能怀上。” 好灭灭那丫头的风，省的她成天到晚在他们面前炫耀。 萧妍脸色微变，“下去吧。” 众人瞧着她面色不对，也没再多嘴。丽妃横了玉美人一眼，这玉美人这么多年了，还管不住自己的嘴，难怪始终是个美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十章 朕在画你 一出荣华宫，丽妃就忍不住骂玉美人，“你怎么说话的，皇后娘娘年轻的时候，你不知道皇上怎么对她的吗？你居然还提起那挡子事！” 玉美人颇为委屈，“我这不是忘了吗？现在皇上对皇后如此宠溺，哪里还记得那些年的事。再说，我看我说的没错，那个淑贵妃不过是皇后的一个替身。” “自然是替身，皇上对皇后如何，咱们这么多年没体会吗？他当年宠爱顾颜，都不曾这么迁就，而且顾颜好歹还顺着皇上，皇后娘娘整天板着张脸，也难怪皇上去找了个替身。” “就怕这替身上位，成了第二个顾颜啊。”玉美人口直心快，就直接说了出来。 “嘘……”丽妃急忙捂住她的嘴，“哎呀小祖宗，你管好你这张嘴哟，别乱说话了。” 玉美人连忙点头，丽妃放开她，“咱们还是赶紧回宫吧，皇上的宠爱啊，还是别奢望了。总归到了一个岁数，也没什么好争的。” 御花园中，亭中美人静坐着，笑魇如花。对面慕容瑜提笔作画，眉目之间皆是柔情，可虽是照着淑贵妃作画，慕容瑜却没看她一眼。 萧妍闲着无趣，便到御花园来走走，却没想到看到这般美景。 “皇后娘娘。”倒是淑贵妃先看到萧妍，急忙行了一礼。 “阿妍今日竟出来了？”慕容瑜回头见到萧妍，急忙扔下笔，出亭迎接。 “参见皇上。” “阿妍不必多礼。”慕容瑜扶起她，“来，过来看看朕为你作的画。” 萧妍疑惑地看着慕容瑜，“皇上不是在为淑贵妃作画吗？” 她看了一眼淑贵妃，小美人的脸涨的通红，立在一旁颇为委屈，欲言又止的模样。 “朕其实也只是一时兴起，见她今日的穿着和你当年有着相像，便就照着她画了一画。” 萧妍听着，怕伤了小姑娘的心，急忙道：“淑贵妃，我同皇上有些事情要商谈，不如你回避一下？” 淑贵妃柔弱地望向慕容瑜，慕容瑜点头，“下去吧。” 待看不到淑贵妃的时候，慕容瑜握着萧妍一双素手，轻笑道：“怎么，心疼人家小姑娘？” “这该皇上去心疼的。”萧妍也笑着，“你啊，说话也不注意分寸。” “朕本就是这样想的，你看这画像，朕只画好了衣物发饰。这面容，刻在朕脑子里。” “可惜臣妾容颜不复了。”萧妍难得没有柔情起来，慕容瑜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自从萧妍出去见了晋王一面，就待他不在那么冷漠。 也罢也罢，就算是假象，朕甘愿沉沦其中。 “皇上这些天，陪着淑贵妃，怕是觉得自己年轻不少吧。” “朕也会老了，哪里会年轻。阿妍在朕心里，永远是最没的。只怕等朕老了，满脸褶皱，丑到不行时，你就可以天天笑朕了。” 萧妍靠在他胸前，温声道：“好啊，到时候，我天天笑你。” 慕容瑜看不到的是，怀中的人苦涩的笑意。同他一起慢慢到老，怕是不行了。她身子，支持不下去了。 对不起啊，慕容瑜，这次我要骗你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十一章 示威 淑贵妃来荣华宫时，萧妍还是颇为无奈的。也不知她是孩子性子，来示威怎的，还是不明事理，当真以为慕容瑜是宠她的。 “皇后娘娘，臣妾给您请安了。”淑贵妃的确和萧妍很像，可终究是没有萧妍眉间的那丝傲气，与上过战场的英气。 “不必多礼。你有身子，又得皇上宠爱，来不来请安都不要紧的。”淑贵妃来此无非是来向这个皇后炫耀，本来自册封她之后，她也从来没来过这荣华宫。 “皇后娘娘哪里话，臣妾本分。”淑贵妃打量这清冷的荣华宫，一如顾颜当年高傲的样子。“皇后这宫里，安静的很。” “本宫不喜人太多。”萧妍为她倒了杯茶，请她随意坐下。 “怎么连一个伺候的宫人都没有？”淑贵妃抿了口茶，“这茶水也不及臣妾宫中的，皇后娘娘，改日里臣妾同皇上讲讲，让皇上派些人过来吧。” “不必了，本宫需要人的时候，自然有人来伺候。”萧妍淡淡瞥了她一眼，轻轻嗅着茶水的香味。 “皇后娘娘，咱们都是在这宫里的，我虽出身不好，但是好歹也知人情世故。这后宫之中，地位再高又如何，没有皇上的宠爱……”淑贵妃幽幽看着萧妍。“而且皇后娘娘，您也一把年纪了，臣妾才双九年华。而且还怀着龙嗣……” 这些道理，萧妍早就懂得，而且还不知道受了多少教训，轮得到她来说？ “淑贵妃，你莫不是被皇上的宠爱，冲昏了头脑吧？”仗着一点点宠爱，也敢到她面前来耀武扬威！她萧妍同顾颜斗的时候，这淑贵妃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虽然……她从来没赢过。 “皇后娘娘，臣妾今日来只是想说，就算皇上只是把臣妾当做您的替身，可是臣妾比你年轻，比你温柔。我们两个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就算他心里有你又如何，你们敌得过岁月吗？” 萧妍顿住，他们敌得过岁月吗？ 当然敌不过，她就快死了呀。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萧妍温声问道。 “皇后娘娘，您不温不火的，皇上这颗心迟早会冷掉！” 萧妍扬眉，“本宫听你这语气，倒是很想让本宫与皇上和好？” “自然不是，臣妾只是想提醒皇后娘娘，你若是不上点心。这位置，指不定以后是谁的，臣妾只是怕爬的太快，摔得太惨。” “感情你是想拿我当刀使？” “不，臣妾是向来与皇后娘娘合作的。”淑贵妃笑了笑，“这宫里的女人，以后只会越来越多。皇上心中有您，您只要适度伴着皇上，而我扮好您替身的身份，那我们自然能在后宫不倒的。” 萧妍低头笑着，这丫头天真的很呢。 “皇后娘娘，您笑什么？” “本宫在笑，年轻可真好。” 淑贵妃不懂，眨了眨眼。 “你爱皇上吗？”萧妍忽然问。 “爱啊。臣妾小时候家里穷的很，被卖到宫里，总是受到各种责罚。若不是因为皇上，我恐怕还过着那种日子。” “我不是说这种爱，我是说，你有想过，成为他的妻子吗？陪他慢慢到老吗？” “妻子……不正是你吗？”淑贵妃睁大了眼，她当然没想过，她不过是最底层的宫女，当上贵妃已经是像做梦一样了。她不过是怕以后哪家小姐进宫，拉下皇后娘娘，而她这个替身也跟着倒霉，才来这荣华宫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十二章 你爱他吗 当然，来向皇后娘娘示威，满足她的虚荣心也是有一部分的。可是皇后娘娘这话，怎么听得如此别扭。哪有妻子想把自己丈夫推给丈夫的妾呢。 “是啊，我是他的妻子。”萧妍目光暗淡。 淑贵妃忽然明白了什么，“皇后娘娘，你其实，很爱皇上吧。” 她自然是爱的，爱了十多年，也恨他啊。可是她快死亡时，却又那么舍不得。慢慢变老，多么奢侈啊。 “那你为何，对皇上那么冷漠。你们明明是相爱的啊。” “你进宫时间不长，以前的事情，还是别问那么多的好。有些事情，是相爱解决不了的。就像你说的，敌不过岁月时光。答应本宫，好好陪着他好吗？” “白头到老吗？” “嗯。” “那你呢？”淑贵妃忽然紧张起来，少女怀春，帝后的佳话她也听说过，可她进宫之后发现许多不一样，她以为是假的。可现在看来，这种虚无缥缈的爱情，似乎是存在的。 “我啊……” 陪不了他的。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哟，淑贵妃也在呢。”丽妃这次过来请安倒没有带上玉美人，淑贵妃淡笑，这些个老女人，还妄想和她争宠，笑话。 “臣妾那日请安之后，可天天想着皇后娘娘宫中的夷山红袍，可惜这宫里也只有您这儿有，这不，我又厚着脸皮想来喝茶了。” “那正好，桌上便是。在我这里不必拘礼，随意用吧。”萧妍请她坐下，一旁的淑贵妃脸一阵青一阵白。 她的确品不出这什么茶水，不过在宫中待了一年多，哪些名茶也是知道的。她先前还讽刺皇后宫中的茶水不好……幸好萧妍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目光，才让她不那么坐立不安。 “淑贵妃怎么了？面色如此不好。”丽妃疑惑地看着她。 “可能是身子不适吧，淑贵妃不如回宫歇着？”萧妍温和道。 淑贵妃感激地望了她一眼，“如此，下次再叨扰皇后娘娘，臣妾告退。” 开始气势汹汹高傲极了，去时却谦卑有礼，倒让萧妍心里暗中点了点头。 “皇后娘娘，淑贵妃怎么来了？” “请安。”相比起来，萧妍对丽妃脸色就不那么好了。 丽妃也知，她听说淑贵妃来了皇后的荣华宫，就想过来凑热闹。皇后虽然不争不抢的，可终究心里是有皇上的，万一就斗起来了呢。要是能把那贱人肚子里的孩子还弄下，岂不更好。 “这春猎马上就要开始了，也不知道今年皇上会不会带我们前去。自从您当年离去，皇上就再也没带后宫的人出去春猎。” 萧妍轻笑，“舞刀弄剑的，你们怕是也不喜欢。本宫武将出身，就算皇上不带上我，我也是可以跟着去的。” “可真是羡慕皇后娘娘，我们虽不喜欢，但是整日待在宫里也是闷的紧，出去透透气也好。” “也是。”萧妍饮着茶水，目光悠悠。春猎啊，日子可真快，快了呢。 慕容瑜，我怕是陪不你多久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十三章 也可算白首 两两归鸿欲破群，依依还似北归人。 遥知朔漠多风雪，更待江南半月春。 这次春猎，慕容瑜只带了萧妍一人。两人策马急驰，萧妍虽然腿脚不便，但在马上，她马术精湛，也跟着慕容瑜甩下了后面跟着的侍卫。 这是与边关全然不同的风光，萧妍静静看着繁林丛生，心中涌起几分热血，只想放马疾驰，放纵山野。 “朕记得，除去小时候，第一次见你时，是在这里。你兄长战死，萧将军就带着你来京都了。那时你的风姿可赢得了不少京中权贵之心啊。”慕容瑜也享受着山野春风，温声说着。 萧妍眸光暗了暗，“可臣妾记得，第一次见皇上时，是在您登基之后的宫宴上。”那时萧家正是风光得意时，倘若兄长还在，萧家如今也还在吧。 慕容瑜轻笑，“朕也记得那次宫宴，你指着朕说要嫁给朕。” 萧妍没说话，下马沿着柳树慢慢走着。慕容瑜也下了马，牵起她的手。手中细细的茧子被他摩擦，有些痒。 柳絮纷飞，洒落满头，如同阳春白雪。 霜雪吹满头，可否算白首？慕容瑜，今生是不能一起与你慢慢走到白头了，若有来世，你早点找到我，别再认错了我。 “阿妍，记得前年征战时，我在雪地里抱着你时吗？” “嗯，记得。这柳絮倒是和那白雪有几分相像。” “朕当时心中想的是，霜雪吹满头，也可算白首。可朕希望，能真正和你一起走到白头。” “好巧，我也是。” “阿妍，真的吗？”慕容瑜笑得开心，差点没将萧妍抱起，“朕以为，你就算不恨朕，也不会原谅朕。” “不……”萧妍靠在慕容瑜怀里，“我早就原谅你了。”从她回京后调查了一切，加上师兄告诉她的一些东西，她便原谅了慕容瑜。阿娘死前让她别再调查萧决的事，可她做不到。 “生死有命，沙场上本就不可避免死亡。父亲从小就这般教育我，我早该看淡的。” 慕容瑜紧紧抱着萧妍，“阿妍，朕答应你，治理好大燕。等国泰民安之后，咱们一起隐居可好？像云姨一样，收养一群孩子，陪他们慢慢长大，我们慢慢变老。” “好。” 一时岁月静好，清风徐来，佳人静立。 两人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清朗的笑声，“皇上皇后果然和睦，都将大家甩在后头，两人在这里恩爱。” “晋王殿下也挺快。” “不及皇后英姿飒爽，我还有得练啊。皇后娘娘今年来春猎，恐怕今年又属你第一了。本王记得，从前都是你兄长，后来就是你了。你们萧家可不让我们这些没练过的有条活路啊。” 萧妍只淡淡笑着，慕容瑜看了她一眼，见她脸色未变，也就放下心来。 慕容瑜开口：“阿妍腿脚不好，今年与朕组队如何？” “好啊。”萧妍莞尔，“本来还想谦虚一番，将这第一今年让给晋王，看来今年还是得本宫拿第一了！” “哈哈哈，皇后娘娘好生豪气！那本王便班门弄斧，同皇上皇后一起比比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十四章 被包围了 慕容瑜与萧妍翻身上马，向林深处疾驰。不过半晌，他们的猎物就堆了一小堆山，待等到那些大臣回来阿谀奉承时，却发现帝后不在营帐中。 却不知山坡的泉水前，两人正在饮酒作乐。 “慕容瑜，我从前竟没有发现，你烤鱼的本事这么高。”萧妍吃着鱼，啧啧叹道。 “朕从前小时候跟着萧老将军出来春猎，他经常带着朕来此，朕也偷学了一把好本事。” “是吗，老头子居然没将这绝活教给我。你要是早些告诉我，我非得把他的胡子拔了不可。” 慕容瑜大笑，“那朕倒瞒得对了。” “是啊，不过要是拔了他胡子，老头子恐怕又得臭骂我一顿。”萧妍微微笑着，她倒希望老头子能来骂她一顿。 “等天下安定，大燕内部也安定下来，朕天天做给你吃。” 萧妍饮酒的动作一顿，而后莞尔，“好啊！不过皇上你要多学些菜了，否则我天天吃烤鱼，那得罚你。” “遵命。”慕容瑜也笑了，可笑意却未到眼底。阿妍，你当真能够陪朕吗？ 也罢，从前是朕骗你，欺你。如今你做什么，朕都甘愿承受。哪怕你要这江山易主，哪怕你假意待朕。不过阿妍你，可比朕强多了，朕当年假意待你时，眼中是没有感情的，可你……朕竟不知是真是假。 这些时候，朕有时候在想，你是不是原谅了朕，想重新与朕开始。 可是你偷偷出宫与晋王会面……算了，朕会珍惜这段日子。 沉默片刻，慕容瑜道：“阿妍，其实算起来，你救过朕两次。” “嗯？”萧妍偏头，清风吹拂她额前碎发，映得她侧颜姣好。 “那次春猎，你第一次来此，正要射杀一只鹿，却失手了。那鹿冲进林中，那时朕初登基，被人围困在林里，这鹿横冲乱撞的，倒让朕被暗卫趁乱解救下来。” “那皇上在我进宫之后，如此待我。”萧妍扬眉看着他，眉目旖旎。 “是朕鬼迷心窍，被救下之后，便看到你张扬的笑，而朕却是满身狼狈。而后你还在宫宴之上，指着朕说要嫁给朕，好大的胆子呢。” “其实我心里很怕的，怕你不记得我。”萧妍含笑眼中，“不过萧家人骨子里的骄傲就是让我如此胆大，就算你忘我了，我也得将你抢回来。” “是啊，可惜那时朕年轻气盛，偏偏看不惯你那副模样，总想着用什么法子让你低头。可每次罚你，你都挺直这背。” “哈哈，看来那时，皇上就喜欢臣妾了。臣妾的功夫倒是没白费。” “是啊，你才是朕的阿妍。”慕容瑜慢慢将她圈入怀中，在萧妍耳畔温声呢喃：“对不起，朕将你认错了。” “我不怪你。” 诸多种种，不过是他们的劫数。慕容瑜，我的日子不多了，我……会好好陪你。 温情不过半日，忽然林中树叶波动，可是风却不大。 萧妍与慕容瑜都很平静，仿佛被包围的不是他们。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十五章 合作愉快 待刀剑袭来时，萧妍立马变了脸色，这不是她的人！余升到底怎么办事的？ “慕容瑜，赶紧走！”萧妍吹响口哨，从林中跑出另一队人忽然与这边的人厮杀起来。 慕容瑜也意识到事情的不对，他们身边没有刀剑，只有两把弓箭。慕容瑜护着萧妍，躲闪着黑衣人的招招杀意，捡起地上一把刀向林外走去。 “慕容瑜，你赶紧出林，不要管我了！”萧妍虽然武功都在，但是她走不动，终究是个累赘。 “阿妍，上次在山谷中朕就说过，朕永远都不会再放开你！”慕容瑜杀红了眼，一记刀光落下，正在砍向萧妍，慕容瑜当机立断将萧妍往怀中一拉，刀光落在他的肩上。 “慕容瑜！”萧妍红了眼眶，上一次他为她受伤，这一次又是。她不该回来的，她不该去找晋王的……她再次错了，错的彻底。第一次害了她的至亲，这一次伤了她的至爱。 慕容瑜，我们就不该相遇的。 “阿妍，你别哭……”慕容瑜被逼的节节败退，伤势极重。“你答应过朕，要陪朕到老，朕自然不会让你死的。就算这时候死了，咱们能一起，也不错的。” “好啊，那我们一起死。”萧妍莞尔一笑，将慕容瑜安置好，提刀与周围的人厮杀起来。 晋王慕容承，呵呵，萧妍当初出宫找他毁坏虎符时，他满面春光地打趣着萧妍。若不是他是慕容瑜的胞弟，她真的很想手刃他！ “皇后娘娘，你说说我皇兄都这般待你，你们萧家为何还如此忠心耿耿？” “萧家世代为将，护大燕百姓，家训如此而已。” “可是你兄长因慕容瑜而死，若父亲遭陷害重伤，也不会死于战场，落得个家破人亡，皇后难道不想报仇吗？” 萧妍当时只深深盯着他，他兄长之死，呵呵……的确与慕容瑜脱不了关系，可是你慕容承又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说这番话！ 顾颜入宫多年瞒的好好的，顾丞相在军中安插人手，瞒天过海天衣无缝，若是军中没有人帮助，怎么可能这么顺利！ 而将所有矛头指向萧家的，让慕容瑜起疑心的，不正是他慕容承吗？军中除了萧家握着大部分军权的，就只有他这个晋王了。 “当然想报仇。”萧妍轻笑着，“只不过让慕容瑜死，太便宜他了。” “所以啊，皇后娘娘为何不同本王合作？”晋王拍手笑道，“您助本王谋的皇位，本王让他没了这江山，您这大仇岂不是报了！” “王爷这茶水不错。”萧妍品着杯中茶水，幽幽说道，“谋反是大罪，我萧家从来都是护主的，这般……” “你们萧家都没了！”慕容承一句话让萧妍失了笑意，“本王说话是直了点，但是事实的确如此。皇后娘娘考虑一下，本王手上的兵力，虽然不敌你们萧家训练的兵，可是兵力可比你们多。” “如此，本宫不答应也是不识趣。”萧妍晃了晃茶杯，“不过慕容瑜，你不能杀他。” “这是自然。”慕容承笑得邪魅。 “不过晋王殿下在茶水里下的东西，让本宫很不解。” “哈哈，皇后娘娘不愧是毒医叶笑的师妹。毕竟皇后娘娘对皇上的心意这么多年，咱们有目共睹，原谅本王提防着。”晋王抿了口茶，“这毒是本王花大价钱从你师兄的对头那里买来的，听说你师兄第一次就败在他手上，所以这解药你就别想了，好好同本王合作。” “合作愉快。”萧妍淡笑，生死看淡，这毒药有什么要紧的。 “那春猎时，本王期待与皇后的合作。”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十六章 谋反 慕容瑜醒来时，已经是在营帐中，身上的伤口包扎好了。阿妍……她怎么样了，他急忙想下床，肩上一疼，让他直直倒在床上。 “皇上，你醒了啊。”萧妍端着药进来，正看到他挣扎着起来。她将慕容瑜半扶起，吹好了药送到他嘴边。 慕容瑜却不喝，“阿妍，外面如何了？” 萧妍低头搅着药，悠悠慢道：“晋王的人马控制了所有营帐，皇上的人都在山下。” “所以一旦朕死了，大燕就是晋王的了？” “你不会死的。” “阿妍，朕信你。” 萧妍淡淡一笑，“皇上，将药喝了吧。” “好。” 你给的，就算是毒药，朕也甘之如饴。 萧妍依偎在他怀中，轻叹道：“慕容瑜，其实你心里，还是不信我的。” 慕容瑜没说话，头越来越沉。 “你一定是在想，就算这天下亲手奉给给阿妍，也是愿意的。”萧妍有着哽咽，“你一定觉得，这些天我偷偷出宫，是在和晋王商量着怎么谋权篡位。这些天的温存，不过是我在假意骗你，不过都是我的虚情假意。 你从来，都没信过我啊。” 慕容瑜心中有些不安，可脑袋却抬不起来似的。 “慕容瑜，淑贵妃是个好姑娘，我可能陪不到你到白头了。 唔……看来我的确骗了你，对不起。 你回宫之后，好好待她。我们的孩子不能生下来，她长的这么像我，生下来的孩子也一定能像我。可惜，我看不到了。 慕容瑜，我其实很喜欢喊你名字。因为这样，我会觉得我是你的妻子，而不是皇后。 慕容瑜，我爱你。” 萧妍在他的嘴角落下一吻，“好好睡吧，这一觉之后，天下就太平了。你答应过我，海晏河清的大燕。至于战乱，我给你平定。” 话落，她走出营帐。 “不，不要走阿妍！朕信你！”可慕容瑜却陷入了沉睡。 帐外的晋王坐于高头大马之上，笑看着萧妍，“皇后娘娘，皇上如何了？是否该……” 是否该宣读圣旨，传位于他了？ “众将士听令，皇上有令，晋王慕容承欲谋反，刺杀帝后，杀无赦！” 慕容承脸色一变，“萧妍！你骗本王！” 萧妍冷声一笑，“晋王殿下，你是不是太单纯了，你害我兄长，诬陷我萧家！害死我五千弟兄，这一笔笔帐，我还没同你算呢！萧家世代护主，怎么可能会同你一起谋反！来人，给我杀！” 慕容瑜也冷笑，“你难道就不要解药了吗？你想死？” “萧家都是战死的，死又何惧？”萧妍提剑上马，英气逼人。 “好好好，还好本王留了一手，没有全部相信你这个女人。”慕容承却从容不迫，“本王再警告你一次，你若是束手就擒，本王还能饶你一命，若是彻底撕破了脸，休怪本王不客气！” “晋王殿下，你废话真多。”萧妍拔剑，带人冲向他。 慕容承自然不是个好对付的，他谋划已久。萧妍虽然阴了他一把，可是朝中的大臣被他收买的也多，一时一间两边人马竟不相上下。 余升，你赶紧带人上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十七章 时日无多 萧妍与慕容承激战半日，幸好余升及时带人上来，包围了慕容承。 此时已经夕阳日落，萧妍骑着马慢慢走向营帐，慕容瑜也已经醒了过来，站在营帐门口看着她。眼中有担忧，有责备，有愧疚，还有柔情。 还好，她活着，她赢了。 黄昏之下，萧妍笑得明媚，慕容瑜也笑了。不过下一刻，笑意就僵硬在慕容瑜脸上。 “阿妍！”慕容瑜急忙冲过去——萧妍直直从马上坠落，跌落在地。“阿妍……赶紧请太医过来！” 而怀里的人紧闭双目，嘴角挂着鲜血。 “阿妍，你一定不要有事……”慕容瑜声音颤抖着，“你已经惩罚过朕了，不要让朕再一次失去你。” 太医查了半天，摇了摇头，“皇上，皇后娘娘是中毒了，老臣恐怕……无能为力。” “朕要你们有何用！”慕容瑜真想将他们全杀了！太医急忙跪下。 慕容瑜守在守在萧妍床前，沧桑无比，“去找叶笑，他一定有办法。” 叶笑赶来时，简直不敢相信床上躺着的是萧妍，将人交给慕容瑜的时候，她还是个会哭会笑的姑娘，如今又变成了当年从火中救回的一般。 叶笑抬手就给了慕容瑜一拳，“你不是答应我，照顾好她的吗？为什么要让她去见慕容承，为什么让她去接触萧家旧部！为什么啊！慕容瑜，你混蛋！我当初就不该将师妹托付给你！” 慕容瑜任由叶笑打着，“没打够的话，等救好了她，再来。” 叶笑看了他一眼，胡渣满脸，看上去好几天没睡了。他平静了一下，走了进去。 慕容瑜守在帐外，心急如焚，见叶笑出来，急忙上前询问。但看叶笑的脸色……他不敢开口了。 叶笑的手松了又紧，终是说道：“中毒太深，就算我有解药，恐怕也没用。” 更何况他没有。 “我只能用药吊着她的命，至于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能活多久，看她自己了。药单我已经给太医了，以后用不到我了，不必找我。” 萧妍醒的很快，可却再无原先的生气。 床边是一直守着她的慕容瑜，萧妍抬了抬手，抚上他的面容，胡子有着扎手，“怎么瘦了这么多。” “阿妍……你醒了。”慕容瑜大喜，握住她的手亲吻着。 “是啊，我居然活着。”可她知道，恐怕活不了多久了。“我还能陪着你。” “是，阿妍能陪着我。” …… 晋王安定，柔然也不再犯。慕容瑜每日处理着国务，一得空就陪着萧妍。大燕一片祥容，年关将至，京都处处张灯结彩。 慕容瑜陪着萧妍立在城墙之上，看着满城灯火，欣欣繁荣。 “慕容瑜，国泰民安了呢。” “是啊，等到年过了，我就可以陪你去隐居，将皇位传给太子了。” “好啊，我想吃你烤的鱼了。到时候，你先给我烤三天的鱼再说。” “朕记着。” “还有你今天做的那个茄子太咸了，明天少放点盐。” “嗯，朕知道了。” “还有那个鱼，辣椒太少了。” “你在吃药，不能多吃辣。” “就多放一点点嘛。” “不行。” “那多做一个醉鸭。” “嗯。小心吃胖了，朕抱不起你了。”可萧妍却瘦的可怜，皮包骨的，慕容瑜巴不得她多吃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十八章 风沙太大 “皇上，淑贵妃要生了！”宫人忽然来报。 听了喜事，萧妍也笑了，“可真快，眨眼几个月了，淑贵妃都生了。皇上快去看看吧。” “阿妍同我一起去吧？” 萧妍摇头，“不了，我有些累了。” “那朕待会儿回去陪你。” “好，记得带碗面回来。” “嗯。”慕容瑜宠溺的吻了吻她的嘴角，跟着宫人离去。 而身后的萧妍，终是坚持不住，跌倒在地。许久才缓过来，慢慢走向荣华宫。 “阿妍，起来吃宵夜了。”慕容瑜端着面进荣华宫时，烛火通明，像平日里他处理事务晚了一样，在等他。 “淑贵妃生了一个公主，眉眼很像你，嘴巴像朕，很漂亮。”慕容瑜将碗放在一旁，正要叫醒萧妍，“明日和朕一起去看看如何？” 然而床上躺着的人，却一动不动。 “阿妍……”慕容瑜哽咽了，“你不是饿了吗？起来吃面了。” 他将她抱起，拢在怀里，和平时熟睡的时候一样，只是没了呼吸。 “阿妍……阿妍别装睡了。朕错了，朕该来早点的，不该饿着阿妍。快醒醒，我多加了一点辣，你尝尝……不过不能多吃，不然你得多喝药了。” “对了，朕前些天答应你回清水村看看，把村里的孩子们接出来，你还没想好，给他们带什么礼物呢。 还有安置他们，朕可不想管这些琐事。你快起来，同朕商量商量。 不如我们以后就住在清水村吧，山好水好，收养几个孩子，教他们编小蚂蚱……” 从小看着帝王长大的宫人终是看不下去，走进劝道：“皇上，皇后殁了。” 帝王不再说话，之余清泪几行，模糊了视线。 年悄悄的过了，大燕的百姓似乎不知道皇后去了。只知道新帝登基，那个将大燕带上富强的瑜帝却消失了，有人说陪着皇后归隐了，说在一个村里见过先帝。 可事实如何，谁又知道。 淑贵妃在慕容瑜离去的时候，也想跟着去。 “你终究不是她。”慕容瑜道，阿妍喜静，就让她悄悄离去吧。 “我很努力了，我答应过她，我会陪着你。”她努力地读兵书，学武，学她穿着，学着去……爱他。 慕容瑜摇头，“你和她，其实很不一样。你留在宫里吧，好好当你的太后，跟着我，只能让你过以前的苦日子的。” 淑贵妃终是留在宫里，辅佐着小皇帝，将大燕变得更富强。 许多年之后，西北的一个小茶馆里，说书人正在说着皇后与柔然可汗的战争，众人纷纷拍手称快。 邳州人谁不知道城主府前几座雕像的故事，说起来都是他们的骄傲。 “哇，师傅，妍皇后可真厉害！”一个糯糥的的姑娘听得认真，“我也希望以后能像她一样，成为一个大英雄！哎，师傅，你怎么哭了？” 皇后的故事谁听了不是兴高采烈，热血沸腾，怎么师傅…… 叶笑擦了擦泪，饮了口酒，“没事，西北风沙太大，师傅迷了眼睛而已。”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十九章 番外 我是叶笑的徒弟，被师傅捡回来的。 江湖人称师傅是毒医，我打听得到，他年轻的时候张扬的很。卖过毒药，和别人比过毒药，惹了很多仇家。 可是我跟在他身边时，他从来没做过这些事情。他救过很多人，报酬也没有要很多，更多的时候是带着我去山上找药材，配置解药。 有一味药我们整整找了三年，想必是当年师傅的对头研制的毒药让他解了。可是师傅并没有那么高兴，他配出解药后，却是低声哭泣起来。喜极而泣吗？可是当师傅说，如果当年他早点配出解药，那人就不会死了，我才明白，我想错了。 可是，那个人是谁呢？是师娘吗？ 师傅一生未娶，他经常描绘着一个姑娘的画像，单是每到画完之后，师傅就将那姑娘的半张脸毁去，而后烧掉。我想，那定不是师娘，一定是师傅的一个死对头，不然师傅干嘛把人家脸毁了，把画烧了。 邳州市个繁荣的地方，不过同当地人讲，以前是兵家必争之地。全是因为妍皇后，才让邳州成为如今的商贸重城，与周围各国通商，这里的人长得都不一样。茶楼酒馆也多，说书人最爱说的就是妍皇后的战事，还有帝后的佳话。 周围的人都听得手舞足蹈，只有师傅哭了。他说西北风沙大，可是茶馆里，哪里来的风沙。 师傅死的时候，让我带着他的骨灰葬在一个叫清水村的地方。我沿途问人，别人说那个村子早几年就没人住了，可是那里却有一个人，和师傅差不多大的年纪。院门前就是一座坟，打理得很干净，可是谁会把坟弄在自己家门口。 我告诉他师傅的名字时，他好像认识师傅，笑着走到坟前，像个孩子一样说道：“你师兄都来陪你了，看来我也快了。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等我。昨天下山买酒的时候，茶馆里的说书人又在说你，可惜你听不到，要是你能陪我一起听，定要拍桌自己去讲了。” 我在一旁听得高兴，老人的妻子定是个豪放的姑娘，说书人讲的，原来除了妍皇后，还有这位姑娘。我以后，也希望说书人说我的故事。 我在这里住了一夜，第二日醒来时，老人已经死了。我将他葬在那坟一旁，师傅也在葬那儿。好歹给师傅做个伴，不过打扰人家两口子总是不好的，我将师傅的墓立的远一些了。 第二年我来看师傅的时候，院里来了一位很荣华的贵人，身边很多人伺候，想必是皇室的人。她问我这屋里的人什么时候去世的，我都告诉了她。她待了许久，叹了口气，才慢慢道：“他们终于可以好好在一起了。” 我不懂，在不在一起有什么重要，就像我没了师傅，照样好好活着。给师傅敬了几杯酒之后，我就离开了。 我在江湖上混的不错，说书人口中渐渐有了我的名号。我跟师傅早年一般，会很多毒药，什么人都敢惹。直到我喜欢上了一个大夫，可是他似乎很讨厌我，自从他知道了我的身份，整日骂我，行医救人，哪里能玩毒！ 后来，他向别人订了亲，我似乎明白了，原来一个人，真的很难受。 在他成亲那日，我和我的一个对头比毒，我输了。反正活着这么累，死了挺好。正要吃下对头的毒药时，他出现了，抢过对手上的药吞了下去。可我却救不了他，我似乎又懂得了师傅当年配出解药时，为什么会哭了。 我把他葬在师傅旁边，而我行医救人，走不动的时候回了这个破旧的茅屋，只是不知道，我死后有没有人将我葬在他身边。 不过至少那时，我可以去找他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