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诀》 第一回 骷髅妖 这是一个寒冬的晌午,天色雾蒙蒙的,十分阴晦。 在鹰嘴山附近,沿着官道有一个柳驿镇,原本十分繁华,却因这几年,兵荒马乱,民不聊生,愈发凋敝起来。临街商家,经营艰难,大多关门倒闭。只有镇西头一家高山客栈,靠着偶有来客,还能维持开业。 因为天气正寒,昨夜又下了雪,整一上午客栈也没来一个客人。但是店伙计张桐,却不得片刻闲暇。刚把后院几间客房打扫完了,又被掌柜打发去,镇外的双沙岗送饭。 张桐今年才十三岁,原是本地一个孤儿。因他模样俊俏,人又机灵勤快,被那客栈掌柜看重,便收他做了个伙计。平常虽然时有打骂,却也不愁挨饿受冻。 直到十多天前,他也不知怎么,忽然得了一场重病,昏迷三天三夜才苏醒过来。旁人只当是他大难不死,却不知道他体内的魂魄,早已换成了另外一个人了。 张桐初经变故,也大吃了一惊。虽然他原来只是一个普通大学生,算不得什么出类拔萃的人才,但见识却不少,又颇有些定力。凭着随机应变,总算蒙混过来。 这几天他一面暗自合计将来,一面跟人虚与委蛇,倒也不出差错。听那掌柜吩咐,他更不敢怠慢。赶紧到后厨取了一大篓包子,足有二百多个,又提两坛烧酒,还有一些切好的牛肉花生之类,然后转身急匆匆就往店外赶去。 谁知刚一转过后堂的大门,就打迎面来了一位店客,招手将他拦住,笑问道:“外边天气正寒,你这提着东西,急慌慌的,是上哪去” 张桐停下定睛一看,见那来人正是前几天住到店里的一位熟客。听他自称,名叫郑渊,是个三四十岁的书生,衣着十分考究,相貌也颇俊美。却唯独行迹有些古怪,来时只带了一个小皮兜,根本不像出远门的样子。又说来此是为寻访一位朋友,可是这几天来,也不见他出门,每日只在室内神神叨叨不知做些什么。 张桐看出此人有异,原本不欲招惹,但是迎头撞见,他却避不过去,忙陪笑道:“是郑先生啊这不掌柜吩咐我,正要给镇外的双沙岗送饭去,先生唤我可有什么事么” 郑渊笑着摆摆手道:“我的事不急,你先去送饭,回来到我房里一趟再说不迟。” 张桐本待应下,可是又一转念,心说:“这郑先生,平常无事,从不离开房门半步。这回特意叫我,必是真有要事,我且先卖他个好,回头再向他打听别的事,他也不好意思跟我敷衍。” 张桐打定了主意,忙说道:“先生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就是。我去双沙岗送饭,少得一个时辰,并不急在一时。先生办完了事,那边再去不迟。” 郑渊见他积极,心里也是舒畅,便把他带到后院所居房中,笑道:“其实事也不难,只需多加留心。不过我另有缘故,不欲让外人知晓,你需切记不可向别人泄露半句” 张桐早知郑渊人甚古怪,见他神神秘秘,也是不以为意,只管连声应诺,一口答应下来。 郑渊这才从旁取出一枚玉符交予张桐,道:“我来此原是等候一位朋友,他从西南赶来,算计路程,这一两日,就要到了。你常在里外招呼,这两天帮我多加留意,如有见到一个瘦小道士,带着几辆马车前来,就问他是不是姓甄。若是他承认了,你也不要多言,只说故人相邀,却不可提及我的名字。然后寻个机会,暗中捏碎玉符,再把他带来客栈见我。切记定要先将玉符捏碎,否则大祸临头,休要怪我没说。” 说到最后,郑渊已是疾言厉色,在此之前,张桐见他,虽然觉得这人有些古怪,但是为人和善,总是未言先笑,谁知发起怒来,竟也十分吓人。一双精光内蕴的双瞳注视过来,直让张桐都不敢与他对视,忙赔笑道:“先生这事好说,这两天我多加留心,定不会给先生误事。” 张桐见那郑渊眼光锐利如刀,本已有些惧怕,说罢之后,忙就想走。却未等他出门,又给郑渊拉住,取出一锭纹银,塞到他的手里,转又和颜悦色道:“这件事你多上心,我自不会亏待你,只是不可再与第二人说起。” 张桐只想速去,不敢多言,忙答:“先生放心,小人不敢”随即往外就走,一直出了店门,迎面被那寒风一吹,头脑才渐渐清醒过来,心说:“这郑先生也真阔绰,出手就是十两银子,如果仅是为了迎候一位朋友,根本无需如此大费周章。况且那姓甄的人,若真是他的朋友,他直接迎出来就罢了,又何必非要让我暗中捏碎玉片真不知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张桐越想越觉得古怪,赶紧停下脚步,将那玉符拿出,上下左右,看个仔细。只见那玉符通体透白,长约三寸左右,形制颇为古拙。寥寥几刀,雕出鱼形,虽然手法简洁,但是极见功力。 可惜这片玉符精美则已,本身却并无特异,张桐摆弄半天,也没瞧出端倪。眼看时间耽搁越久,他也只好作罢,将那玉符收好,忙又提着东西向双沙岗奔去。 其实双沙岗原来也是一座市镇,在柳驿镇南边大概十多里,因为前些年曾遭了马匪,镇上百来户人,几乎都死绝了,这才荒废下来。后来又给附近黑风寨下边的一股山贼占住,成了他们据点,靠着一条官道,专门打劫来往客商。 而那高山客栈的掌柜,本是黑风寨的一位头领,由于一次下山打劫,被人伤了脚筋,这才退隐江湖,在镇上开了一家客栈维持生计。 好在黑风寨的大当家,还算有些义气,特意关照下面,双沙岗这一处据点的吃喝用度,全都给了高山客栈,饭钱一月一结,从来不曾拖欠。 张桐背那两百多个包子,手里还提着两坛酒,全都加在一起,分量甚也不轻。等他到了双沙岗,早已累得够呛,还离着老远,就叫了起来。 双沙岗这边,早已荒废多年,大多房屋俱都毁坏,只有东面的城隍庙还有顶盖,勉强能够遮蔽风雪。黑风寨驻留的二十来个山贼,平常就呆在此,正好望见官道。 由于张桐是来送饭的,又有掌柜那一层关系,这班山贼对他倒是不恶。听见他的喊声,立刻有人迎出,接过两坛子酒,笑问道:“我说小哥儿,今儿晌午,咱吃什么” 张桐来过非是一两次,见这山贼也不惧怕,拍拍身后竹篓,笑着答道:“猪肉芹菜大包子,来时都用棉被裹着,现在应该还热乎呢” 因为少了两坛酒的累赘,张桐顿时轻松不少,说话间进了城隍庙。只见里面二十来个裹着棉袄皮帽的汉子,蜷缩在一堆篝火周围,一个个拿刀带剑,目露凶光,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善类。 为首一个面带刀疤的精瘦汉子,身高足有八尺,生得狼背蜂腰,两只眼睛寒光烁烁,直好像一只择人而噬的野兽。张桐被他目光一扫,登时一阵心惊胆战,忙低头叫了一声:“七爷” 其实张桐也不知这人名字,只听说他姓郝,人都称郝老七。据说武艺十分高强,在黑风寨这几百号悍匪当中,仅排在大当家和二当家之下,绝对是招惹不得的狠角色。若非因他脾气古怪,不得大当家的待见,也不会被发配到这,领着二十来人,守着寒风度日。 郝老七瞧见张桐也不多言,直接拿过一坛烧酒,拍开泥封就灌一口。其他山贼早就饿了,见他一动,也都跟着,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张桐带来这些包子,都是掌柜吩咐后厨,专门准备的,个头大,肉馅足。一人分下十来个,再轮着喝几口烧酒,吃些牛肉花生,倒也酒足饭饱。 张桐一面在旁等候,一面也跟着偷了两个包子,几片牛肉,打打牙祭。原本他不愿久留,但装包子的竹篓,还有两个酒坛,他还得拿回去,却不得不在这多等一阵。 亏得这些山贼都是一些莽汉,不知什么叫细嚼慢咽,不大一会就都吃完了。张桐忙把竹篓和酒坛收了,最后还剩了三个包子,也给他顺手揣进怀里。等都收拾完了,他见再无遗漏,正想告辞回去。却不成想,恰在这时,门边放哨的一个山贼,忽然眼睛一亮,随即大声喊道:“七爷快看有肥羊上门了” 郝老七刚喝了不少酒,正想打个瞌睡,听见那人大叫,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回过神来,连忙挺身望去。只见官道远处尘土升起,一连三辆马车,迎着寒风,行驶过来。 不过郝老七经验丰富,只打眼一瞧,见车身轻浮,便料那车上装不了多少贵重货物。不禁使他意兴阑珊,本来不欲去劫,可是转念一想,这寒冬天气,不知何时,又要下雪。与其在这荒庙苦守,不如做他一票,不管所得多寡,回去也好交代。 郝老七拿定了主意,顿时眼中凶光更甚,提刀就冲了出去。其他那些山贼,不用他的吩咐,急忙紧随其后。不大片刻,就把那三辆马车拦住,里里外外,围个结实。 三个赶车的车夫,眼见数十个气势汹汹的山贼围拢过来,心知难以逃脱,吓得噤若寒蝉,赶紧丢掉手中马鞭,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郝老七虽然凶残,但是看见三个苦哈哈的车夫,面色惨白,体如筛糠,也不好再伤他们性命,唯独夺了财货,再把他们放了。 却不成想,那头一辆马车上,除了赶车的车夫,在车辕上还坐着一个年约十四五岁,长的十分阴柔俊美的蓝衫少年。 那少年见到一帮凶神恶煞似的山贼也无惧色,反而露出几分轻蔑神情,仿佛在看一群土鸡瓦狗。尤其古怪的是,在这寒冬天气,纵然谈不上滴水成冰也差不多少了。而这少年居然只穿了一件薄衫,坐在寒风当中,仍是怡然自得。 只见那少年跳下车辕,眼色略微向众人一扫,最后落在郝老七身上,冷哼了一声,喝道:“你们这些人是哪来的蟊贼当真不要命了不去打听打听,莫非不知咱家师父乃是禾山道的仙人” 禾山道是西南苗疆一带有名的门派,专以人兽生魂血肉祭炼法术法宝,手段极其凶残。虽然在正经仙家门派眼中,这些法术并不入流,但世俗之中,却极为了得。寻常江湖人物听到禾山道的名头,无不忌惮三分,极少敢来招惹。 那少年自恃禾山道的弟子,根本没把几个山贼放在眼里,自以为只要报出家门,还不立即把对方镇住。 可是让他始料未及,郝老七根本就是个莽夫,原来听过禾山道的名头,也未曾真个放在心上,更不知禾山道的种种可怕手段。 这时见那少年颐指气使,心里早已十分不快,还没等他把话说完,突然手中刀光一闪,不由分说就向那少年颈间斩杀过去。 那少年本待呵退群贼,完全没想到郝老七竟敢悍然动手,登时大吃一惊。更悲催的是,他虽是禾山道的弟子,但入门才一两年,修炼的几门法术,都不曾使的随心所欲。加上此前全然没有防备,眼见一道明晃晃的刀锋劈来,再想躲闪,已是不及。只传出一声惨叫,便已血光迸现,生生掉了脑袋。 郝老七杀人之后舔了舔嘴唇,还觉意犹未尽,不禁咧嘴一笑,一脚将那少年的人头踢开。也不顾溅的满身血迹,手腕一翻,把长刀顺在身后。然后招呼众人,正要搜罗财货,却猛然从心底升起一股惊悸,那种感觉就像被一条毒蛇盯住了。 随即就听耳边传来一个阴惴惴的声音,不疾不徐的说道:“哼好个无知贼人,竟敢杀我童子,还不给我死来” 郝老七登时如遭雷击,那声音好似无数钢针刺入脑中,疼得他“哎呀”一声。顿觉头昏脑胀,身子一个踉跄,向后退了两步。内心更震惊无比,料定必是遇上了高手,只凭他的直觉,想也不想,转身就跑。 原本郝老七武功高强,平常一纵身便能跃出三四丈外,可是此刻却好像喝醉了酒,双腿软绵绵的,全都使不出力。 郝老七心中暗叫一声:“不好”猜出对方必是以秘法来摄他的心神,赶紧咬破舌尖,借着一阵剧痛,强自打起精神,虎扑兔跃似的,一纵到了五六丈外。 但趁这略一耽搁,从那辆马车里面,忽又冒出一团精光。随即“噗呲”一声,好似火苗串起,竟飞出一个斗大的骷髅头,阴风缭绕,鬼气森森。 不等郝老七反应过来,就已呼啸着飞将过来。张开大嘴,咔嚓一声,当即把他脑袋连同小半个身子都给咬了下来。 一众山贼虽然干惯了杀人越货的勾当,可又何尝见过此等凶残手段,顿时吓得目瞪口呆,半天才缓过神来。也顾不得其他,各自大呼小叫,好像没头苍蝇似的四散奔逃。 与此同时,一名年约四十来岁,身材略微有些佝偻,嘴上留着两撇八字胡的青袍道士,从第二辆马车上走了出来。见那一群山贼吓得屁滚尿流,清瘦的脸上更显出一抹凛冽的杀机,冷笑道:“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既然贫道已经放出了骷髅妖,尔等还要妄想活命吗” 随他话音未落,右手忽然向上一挥,从宽大的袍袖下面,又接二连三飞出五六个骷髅头。拖着一团鬼火在半空中四面乱飞,所到之处无不带起一片惨叫。那二十来个山贼,不到片刻功夫,居然无一例外,全都死于非命。 这时张桐还在离此十多丈外的城隍庙中,远远看见众人惨死,他早吓得脸色惨白,只觉脑中好像搅成了一团浆糊。 自他穿越来这个世界,也听说了不少有关仙人妖怪的传说,不过他多半对此嗤之以鼻,只当是些江湖骗子,为了骗人钱财罢了,然而此时此刻却不由得他不信了。 亏他还有几分定力,赶紧强自冷静下来,屏住呼吸躲在庙门后面,再也不敢向那官道上张望,生恐被那施展妖法的道士察觉,连他也要葬身在那些骷髅口中。 殊不知那道士颇有神通,早就发现他的行藏,只是未加理会罢了。这时把众人都杀光了,眼光自然向这边望来。 不过那道士好像杀伐够了,不意再费手脚,只是望了一眼,便把视线移开。回头看了看刚才被郝老七砍死的那名少年,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脸色阴晴不定的,不知在盘算什么。 只看他的神色,似乎也不悲伤,反而露出几分厌恶。嘴里低低骂了一声“废物”,然后探手一抓,擒龙控鹤一般,隔空从那少年身上搜出一个巴掌大的黑色口袋。一面收入怀中,一面饶有深意,又向张桐躲藏这边扫了一眼。 那眼神犹如实质一般,顿时就让张桐觉得如芒在背,亏得那道士适可而止,随即转身上了马车,喝那三名车夫,赶紧驱车上路。 那三个车夫都是寻常赶车的把式,哪里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这时早就吓得手脚发软。唯独慑于那道士的淫威,却半点不敢迟疑,赶紧战战兢兢,扯起马车缰绳,生恐稍有怠慢,那些吃人的骷髅妖就要落到自家头上了。 直到这时,张桐才稍稍松了口气,身子瘫软下来,又吃寒风一吹,激灵灵打个冷战,却是刚才惊出一身冷汗,已经把里面的衬衣都给湿透了。 他忙紧了紧外面的棉袄,也顾不得身上湿漉漉的难受,略微定了定神,就想回去报信。可是刚出了城隍庙,还没跑出多远,他又猛然想起,来时郑渊叮嘱他的事,心说:“郑渊让我留心一个身材瘦小的道士,莫非就是刚才那人只是不知道,他是否姓甄。” 张桐思忖一阵,手里攥着玉符,却久久未敢捏动。刚才他已见过那道士的凶残,如果郑渊就是要找此人,恐怕那郑渊也定非寻常。而且按照郑渊所说,张桐愈发断定,两人十有,不是朋友,而是仇家。郑渊特意叮嘱他,要事先捏碎玉符,只怕也没安好心。 张桐越想越觉得心惊胆寒,连忙想把那枚玉符丢了,又怕郑渊那边不好交代。他闷头想了半天,也没摘出个头绪,正在进退两难之际,猛又发觉背后隐隐袭来一阵阴风。 霎时之间,张桐心中警兆油然而生,也顾不得回头查看,全凭下意识,向前面一扑,跟着就感到背后划过一股气流。等他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硕大的骷髅头,裹着一团鬼火,就在两三丈远,堪堪止住去势,正要回转过来。 张桐顿时大吃一惊,一面暗暗叫苦不迭,一面偷眼向官道上望去。果然见那三辆马车,还没行出半里,就已停了下来,不知那道士到底什么用意。 但是此时此刻,早已容不得他再去揣摩旁人的心迹,只这一转眼,那个骷髅妖,已经回转过来,然后猛的一纵,拖着一溜鬼火,对准他所在的位置就冲过来。 幸亏他的手脚非常灵便,见那骷髅飞来,反应也是不慢,忙贴着身后一堵矮墙,向旁边翻身一滚,总算又避了过去。而那个骷髅妖,因为速度极快,骤然停止不住,轰的一声狠狠撞了过去。 这双沙岗虽然废弃了多年,可是当初建造时,却不曾偷工减料。张桐身后那堵矮墙,全用石料砌成,经受风雨侵蚀,却仍十分坚固。谁知被那骷髅妖一碰,居然不堪一击,当即乱石飞迸。 不过那骷髅妖固然威力巨大,但张桐也从中发觉一丝古怪。刚才那道士操纵几只骷髅妖屠杀山贼时,那些骷髅妖,上下翻飞,转折行止,全都十分灵活。而这一只骷髅妖,运动起来却十分僵硬,好像只能直来直去,一点都不灵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回 龙纹战刀 可惜当下情况紧急,来不及让张桐细想。眼看那骷髅妖一击未中,他赶紧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瞅准不远处的一片树林撒腿就跑。直欲逃进林中,借助地形便利,或许还能跟那骷髅妖周旋一阵。 谁知祸不单行,竟又忙中出错,还没跑出几步,脚下稍不留神,就给一截枯藤绊住。张桐登时站立不住,打了一个趔趄,险些摔在地上。亏他反应及时,慌忙用手一撑,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虽然张桐用手撑地,侥幸没有摔倒,可是这一耽搁,那骷髅妖业已追击上来。他借眼角向后一扫,心知硬要继续逃跑,非要被那骷髅妖撞个正着,急忙趁势一滚,再次躲过攻击。 但是他这一下也等于把最后一条退路给断送了。前方再有五六丈远,就能进入一片树林,到时借助林间地形,还能与那骷髅周旋。而今让那骷髅妖反超到了前面,若要再往树林里去,恐怕还没跑到,就要丧了性命。 张桐一见前路堵死,顿时心里凉了半截,但是他也不肯坐以待毙,赶紧退开两步,偷偷四外打量,看看能否另寻一条出路。 可惜双沙岗早已荒废多年,除了一些残垣断壁和几簇干枯的树丛,全是一览无余的平地,那骷髅妖又居高临下,连一个藏身之地也找不出。 眼看那骷髅妖又要飞来,张桐心里叫苦不迭,料定这次在劫难逃,索性把心一横,瞧见两三丈外,就是郝老七的尸体,立刻扑奔上去,将他战刀夺来,内心打定主意,即便死了也要砍那骷髅妖几刀才甘心。 那郝老七本就是个武痴,平日除了练武,就爱收藏兵器,十多年下来总算也有七八件拿得出手的宝刀宝剑。 被张桐夺下这口龙纹战刀,原是前朝一位边关骁将的佩刀,斩杀敌人,不下数千。本身虽不是神兵利器,可是积年累月下来,自然生成一股戾气,专能震慑敌人心神。 刚才若非事先让那道士慑住了心神,只凭郝老七的武艺,加上这口龙纹战刀,也不可能轻易就被骷髅妖给咬死。 此时这口龙纹战刀落在张桐手里,好像被激起了积聚多年的戾气,顿时发出一阵喑鸣,使他精神为之一振,原本焦急万分的心情,也跟着渐渐平静下来。 张桐没有想到,郝老七这口刀,居然如此神异。他原本抱定决心,要困兽犹斗一番,转又生出几分求生意志。见那骷髅妖飞来,非但没再退却,反而当机立断,欺身上前,举刀就砍。 可惜他也不会刀法,砍这一下,既不精准,也不刁钻,全仗手臂大开大合,倒是显出几分凌厉的气势。 幸而那骷髅妖,只会直来直去,好像根本不会躲闪。迎那刀锋上来,只听锵的一声,犹如金铁交鸣,居然正好砍在眉骨中间。 那骷髅妖来势极快,张桐用力又猛,两下撞个正着,直震得他半边身子都要麻了。可是他却浑不在意,全凭一股血性,抽刀便又砍去。霎时之间,叮叮当当,一阵打铁似的,对那骷髅妖连砍六七刀才罢休。 那骷髅妖原是用死人骸骨祭炼而成,头骨本身并无异样,全仗外面一团鬼火,才能悬浮起来,飞行绝迹,隔空伤人。 也是这一回张桐命不该绝,偏逢他手中这口龙纹战刀,乃是一件杀人见血的凶物,刀中所含的戾气,正是那鬼火克星。 两下乍一碰上,那刀刃仅微微一顿,就将鬼火强行震开,狠狠砍在了骷髅妖的本体上,生生在那白森森的头骨上留下了一条深深的伤痕。 亏那头骨事前曾被法术祭练,足有斗大一个,骨骼十分厚实,否则非要被打碎了不可。不过即便如此,被连砍六七刀,那骷髅妖也有些承受不住。裹在外面的鬼火摇曳不定,好像随时都要熄灭了似的。 张桐没有想到,那气势汹汹的骷髅妖,竟会不堪一击不禁眼睛一亮,心下暗暗忖道:“看来这个骷髅妖果然有些古怪,连我都能将它击退,以郝老七的身手,如何会被它咬死” 张桐一面暗自窃喜,一面打算奋起余力,赶紧将骷髅妖毁了,然后趁机逃进树林,如那道士不再追来,或许还有几分逃生的希望。 他在心里盘算,手上刀也不停,对那骷髅妖又是连砍几下。眼看鬼火将要泯灭,却不料竟乐极生悲。那骷髅妖不知怎么,忽又灵活起来,趁他砍来一刀,猛向旁边一闪,然后迅雷不及掩耳,张开大嘴死死把刀咬住。 张桐登时吃了一惊,赶紧想抽刀回来,可那骷髅妖力量极大,咬住刀刃根本不肯松口。而那龙纹战刀乃是前朝遗物,留到如今至少也有两三百年。虽然蕴有戾气,能够不受锈蚀,但是沙场之上百战余生,也留下了许多暗伤,又受岁月侵蚀,早已不堪重负。他与那骷髅妖两边较劲,这口龙纹战刀,终于吃受不住,居然“喀吧”一声断成了两截 张桐只顾夺刀,根本毫无准备,双手把住刀柄,使出吃奶的劲,骤然落在空处,顿时控制不住,身子向后仰倒,一下跌坐在了地上。 那骷髅妖得了机会,立即把嘴里咬着那半截刀刃甩了出去,然后张开大嘴,拖着一溜鬼火,就又扑了过来。 张桐顾不上后背摔得疼痛,心里叫了一声“不好”,急忙就地一滚。却没想到,祸不单行,刚才那骷髅妖撞毁一段矮墙,正好崩出一块钵盂大的石头就落在这。慌忙之间,他这一滚,那块石头正好垫在腰上。登时疼得他“哎呦”一声,竟然没滚过去,又给撞了回来 这下张桐可真傻眼了,那骷髅妖已近在咫尺,唯一可仰仗的宝刀也给毁了,再也无计可施,唯有闭目等死。 谁知苦苦等了半天,那骷髅妖反没了动静,他便在心里暗自打鼓。又过了一会,实在耐不住,终于睁开眼睛。却只见,天色阴霾,寒风萧瑟,哪还有什么骷髅妖的影子 张桐不禁一愣,心中益发狐疑,赶紧用手撑起身子,小心翼翼,站了起来,正要向四外打量,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冷笑。 此时他已成了惊弓之鸟,听见那声冷笑,登时惊呼一声,猛的回头探看。只见先前那名身材瘦小的青袍道士,一脸似笑非笑,居然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那道士见他转过头来,又是冷哼一声,上下打量几眼,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点了点头,淡淡说道:“想不到你这小贼摸样长的倒十分周正。原本得罪贫道,必要赶尽杀绝,不过今天合该你不死。贫道那没用的徒儿跟随贫道修炼三年,本事没学几分,却狂傲的没边。今天死在人刀下,也是他咎由自取,反而害得贫道身边少了一个张罗杂事的人手。正好让你赶上,就随贫道去吧,日后自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张桐听得迷迷糊糊,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有这等好事凭空落在他的头上。脑海中又回想起,刚才那骷髅妖的古怪,这才恍然大悟,心说:“是了是了难怪一开始那骷髅妖行动十分滞涩,必是这道士存心试探,看我反应是否机敏。如果不甚合他心意,便要直接杀了,若是还堪驱驰,才会出来相见。到了后来,见我险些要把那骷髅妖打坏了,这才突然出手,把我逼到绝境。” 张桐暗自揣度,心有余悸之后,又不禁暗自窃喜。此前他已见过那道士的法术,即使不如中写的那样厉害,也绝非人力所能企及。况且他在这世上无牵无挂,这时听那道士说明,哪还会有半点迟疑。回过神来,赶紧跪拜,呼道:“师父在上,弟子张桐,拜见师父” 那道士收张桐为徒,原是临时起意,受他磕三个头,也没另外嘱咐,只是自报家门,说自己名叫甄远道。 张桐一听,倒也不出所料,只是郑渊给他那枚玉符,此时却成了烫手的山芋。如果甄远道跟郑渊果然是冤家对头,现在他若知情不报,将来被甄远道知晓,他可就说不清楚了。 张桐略一思忖,便已有了决断,不等甄远道再说别的,立刻抢道:“师父,弟子还有要事禀报”说着就把那枚玉符取了出来,又将郑渊叮嘱他的话,原原本本和盘托出。 甄远道听罢,也吃了一惊,他本以为张桐只是一个寻常小孩儿,却没想到竟会牵出一个大敌,不禁皱了皱眉,随即冷笑一声,道:“区区宵小之徒,也敢算计贫道这一次且不与你计较,再等来日,与你算账” 然后把袖子一甩,抓住张桐肩膀,向上轻轻一纵,恍若惊鸿一般,无声无息便已跃出十多丈外。不及三两下间,已到马车旁边,随手把他放下,便什么也不管,回身上了马车。 亏得张桐十分机灵,只微微愣了一下,就已心领神会。赶紧好整以暇,开始以那道士弟子自居,招呼车夫赶紧上车赶路。 那三个车夫还在惊魂未定,见那道士去而复返,还带回来一个少年。那少年也颇为古怪,落在妖人手中,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理直气壮,开始对他们发号司令。不由得内心更加狐疑,只是惧那道士淫威,谁也不敢多问。 其实此时张桐心里也非常害怕,甄远道虽说名义上收了他为徒,可是这便宜师父无论如何也不像良善之辈,万一惹得稍有不快,只怕毫不犹豫,随手就打杀了。 只不过当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无论他心中做何想法,也只有暂时虚与委蛇。至于寻机逃走,他却不曾想过。一来畏惧甄远道的淫威,万一逃走不成,反而弄巧成拙。再来也是贪慕甄远道的法术,如果真能学来一二,日后岂非受用无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回 练气 张桐心怀忐忑,迎着寒风,坐在车上,心里只顾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已到了柳驿镇。马车穿行而过,并未停留片刻,直至天色渐渐暗哑,又行出约有五六十里,才见远处影影绰绰,显出一个市镇轮廓。 张桐估计今晚多半要在此留宿,不过他还没摸清甄远道的脾气,可不敢擅自做主,赶紧对车内问道:“师父,前方有个市集,看这天色不早,您看咱们是否要留宿一晚啊” 甄远道也不知在车厢内干什么,骤然被打断了,甚有些不耐烦,冷冷道:“这些鸡毛琐事,你只管做主罢了,休要再来扰我” 张桐听出甄远道话音不善,赶紧应了一声,再也不敢呱噪。却在心中暗暗忖道:“看来我这师父果然如他所说,收下我专为解决诸般杂事,省他处处费心,平白耽误精力。如此一来,我也不用客气,大可自作主张,只要井井有条,不要误了行程即可。” 张桐打定主意,随着马车到了镇上,也不再做请示,颇为雷厉风行,选了一间客栈安顿下来。给甄远道要了一间干净上房,命人把饭食备好,热水送到屋里。这些他本是行家里手,前前后后,极为麻利。 甄远道亦如所言,全都不闻不问,只顾盘膝打坐,双眼微阖,老神在在。直等张桐全都忙完了,才微微点了点头,原本冷漠的神情,也多了几分赞许,将他叫到身前,道:“看你办事倒也伶俐,不枉我收了你为徒,你既然入我门下,须切记我的来历,才好日后与同门相见。” 这一整天,张桐连惊带吓,又忙里忙外了半晌,早已觉得十分疲惫。但是这时一听,却立刻来了精神,连忙好整以暇,恭恭敬敬,道:“请师父教诲。” 甄远道转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我家不讲这些虚礼,日后你跟在我身边,无须如此谨小慎微。” 张桐微微一愣,急忙应了一声“是”,不过甄远道这话他却不敢当真,依然小心翼翼侍立在一旁。 甄远道知他生性谨慎,索性也不分辨,直接继续说道:“我禾山道立教至今已有千年,传有六十七种法术,皆是玄妙无比。有生之年,练成一种,就能使你受用无穷。不过法术乃是枝叶,练气才是根基,你始初入玄门,我先传你一篇口诀。你需尽心练习,何时练出真气,方可真正修习法术。” 甄远道收张桐为徒,原是临时支应,此刻传他功法,自然也不甚用心。只念了一篇百余字的口诀,然后略微分解两遍,就把他打发了去。 幸亏张桐记忆极佳,把那口诀全都记牢,回到房间之后,赶紧誊写出来。再细细揣摩其中奥义,来来回回不下数十遍。加上先前甄远道的解说,居然令他生出一股玄妙感觉,好像整个人都被一团缓缓流动的气流包裹住了。 张桐灵机一动,试着运用口诀,把围在身边的气流引入体内。可惜那些气流油滑无比,凭他意念根本捕捉不到分毫。足足大半个时辰,把他累的精疲力竭,才摄住了一丝气流。但是随那气流引入体内,却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张桐不禁有些失望,再也坚持不住,神念随之一散,已倒在床上睡着了。直到次日,天还没亮,他就醒了过来,非但没有丝毫疲倦,反而精神十分饱满。 张桐又惊又喜,心中愈发笃定,必是昨天甄远道传他那篇口诀暗藏许多玄妙。他才稍微修炼一次,就已得了许多益处,如果将来年深日久,更不知会有多厉害。 他又思忖一阵,更是兴致勃勃,正要再次运起口诀,忽然觉得腹下发胀,却是昨晚吃饭时候多喝了几杯茶水。 这时他刚摸到练气门径,正是意犹未尽,不禁心下暗恼,却也无可奈何,赶紧提着裤子,到外面去上茅房。 这间客栈原也不大,客房分为上下两层,因为冬季,商旅不旺,几乎全都空着。张桐和甄远道住在二楼的上房,那三名车夫则给安排在一楼。 本来客房里都给放了马桶,但是张桐嫌它太臭,事前命人给搬走了。没想到反而给自己添了麻烦,不得不摸着黑,到楼下去方便。 好在这时天上还有几分月色,他借着亮光,也手脚麻利。到楼下放了一通水,忙回来想继续修炼。却不料刚上到二楼,正要转身进屋,忽然发现,在走廊上,影影绰绰,好像有一个人影。 张桐登时吓了一跳,这三更半夜,寂静无声的,莫非是遇上鬼了可他又一转念,忽然想了起来,自家师父神通广大,即使真遇上鬼,又有什么好怕。不禁胆气大壮,好整以暇,定睛一看。 只见那人影穿着一身黑衣,站在客房门前,蹑手蹑脚,鬼鬼祟祟,不知在干什么。可惜天色昏黑,那人又是背对,实也辨别不清他的长相,只是看着觉得有些眼熟。 张桐一面窥视,一面暗自狐疑,心想:“今晚只有师父和我住在楼上,这人趁夜前来,必是不安好心。” 想罢便要喝破那人行藏,招呼甄远道出来,一并将那人擒住。可是话已到了嘴边,他又猛然想起,此人星夜来探,必也不是常人,多半是甄远道的宿敌对头。他又不禁有些迟疑,内心暗暗忖道:“此人悄无声息,来到师父门前,能耐想必非同小可。我若现在道破他的行踪,师父出来将他擒住还好,万一师父也擒不住他,我岂非白白惹人记恨” 难得他穿越一回,又刚刚摸到修真门径,愈发自珍性命。肚内暗一盘算,便想退到楼下,叫个伙计上来,既能将那人惊走,自己也不用露面。 张桐拿定主意,正待转身下去,谁知事与愿违,还没等他退走,那人却抢先发现了他的行迹,忽然扭头探看过来,一双利目,犹如狼视。 张桐禁不住打个寒战,恐那人要下毒手,顾不得先前计划,急中生智,忙大叫道:“什么人” 那人事前没有料到,张桐半夜会去茅房。听他大叫一声,再要阻拦,已来不及。心知行迹败露,那人又惊又怒,恨不能把张桐给生吞活剥了。 幸亏这时屋内的甄远道忽然喝了一声“唗”,随后也不知用了什么法术,陡然耀起一片五色光罩。 那人似乎颇为忌惮,见那光罩一起,急忙向后退避。同时抖开一杆黑布长幡,催起一团乌云,将他自身罩住。然后冷笑一声,道:“甄远道,这次前来只为给你一个警告,待得日后再来,自会见个分晓”话音没落,但见他双肩晃动,卷起那团乌云,呼啸一声,直冲窗外。 甄远道另有牵挂也未追赶,将那人逼退之后,就把光霞收去,便已再无声息。只留张桐躲在楼梯旁边暗暗松了一口气,又恐那人去而复返,忙抢到甄远道房前,问了一声,敲门进去。 甄远道仍盘膝坐在床上,只是脸上不大好看,允他进来之后,才稍缓和一些,道:“这次亏你及早提醒,不然我虽有办法防备,也需多费好些手脚。” 张桐忙道:“弟子也是机缘巧合,夜里下楼去方便,才撞见那人行踪。” 本来甄远道还有些奇怪,刚才连他都未察觉,张桐一个凡夫俗子,又怎能提前预知,此时听了解释,心里这才释怀。 张桐瞧甄远道脸色稍缓,原本有心探听一下,刚才那人是谁,可是犹豫一会,还是没敢多嘴。他心知,这一次,甄远道被对头摸到眼皮底下,居然没有发觉,已是大丢面子,若再一味揪住追问,定会叫人心中不快。 张桐心思玲珑,哪会去触霉头,只顾旁敲侧击,拍了几句马屁,以此消磨一些时间。等了一阵之后,料那人不会再来,便想借个由头回房继续修炼。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回 九头熊 可没料到,张桐刚提出要走,却被甄远道给叫住。伸手在袖子里摸出三枚约有两指宽,五六寸长的黄色纸符,道:“你先不忙着去,今日你立功不小,且将这三枚符箭收好,回去滴上中指之血。留待紧急时候,盯准目标,将其打出。就可化作一道光箭,随你心意,隔空伤人。” 张桐闻听,立刻眼睛一亮,赶紧将那三枚纸符接了过来,不禁大喜过望,道:“多谢师父恩赐” 甄远道摆摆手,道:“区区三枚符箭罢了,待你日后练成真气,为师自有法宝赏你。去吧去吧” 张桐知道甄远道最忌繁冗,听他向外赶人,急忙退了出去。手里捏着三枚符箭回到隔壁房间,立即迫不及待,取来一把尖刀,在中指肚上刺了一个小口。挤出几滴鲜血,抹在那符箭上。 中指血脉直接与心脏相连,乃是人体精华所在,那三枚符箭,受血气一激,顿时冒出一团精光。 霎时之间,张桐只觉一阵心悸,随即就与那三枚符箭生出一丝奇妙感应。这使他心中愈发大喜,不禁跃跃欲试,想要看看威力。 可惜事前甄远道已经说明,这三枚符箭皆是临时炼制的,内里只刻印了一重禁制,一经使用,便要废去。张桐初得三枚符箭,愈加视若珍宝,怎肯轻易实验。爱不释手,把玩一阵,方始小心翼翼贴身收藏。 直至这时,天色依然漆黑,离天亮至少还有一个多时辰。 张桐又回想起,刚才那人与甄远道斗法,虽然只见一鳞半甲,却也不禁暗暗羡慕,心想:“那人暗夜前来,又匆匆而退,必不会罢休。师父给我那三枚符箭虽然有些神异,不过终须不是正经法宝,用完也就没了。为今之计还得把那口诀尽早炼成,再跟师父求取一件法宝,遇上强敌,才堪自保。” 他又思忖一阵,心里愈发笃定,再也不肯浪费时间,立刻盘膝打坐运起口诀,不厌其烦的试着把外间气流引入体内。 不过这一次,他虽心中急迫,却不敢不遗余力。只修炼了一个多时辰,发现窗外天色渐亮,赶紧停了下来,起身收拾行囊。随后叫起三名车夫,各自备好马车,随时等候出发。 果然过了不大一会,甄远道就从客栈的房中走了出来,见到张桐全都打理妥贴,不由点了点头,径直登上马车,便又开始赶路。 这回张桐偷了个聪明,昨晚刚到客栈就把三辆马车检查了一遍。发现除了第二辆马车是甄远道坐的,其他两辆只装了几个不大的木箱。稍微归拢了一下,就腾出许多空间,正好合他容身。 张桐坐在第一辆马车内,虽然说不上有多舒适,也总算能够遮蔽寒风。他索性闲来无事,等马车上了官道,便将那口诀再次运行起来。 可惜因为车上实在颠簸,又要分心听着后面动静,使他的修炼效果远不如昨天晚上,甚至只能断断续续感应到身边的气流存在。 幸亏张桐为人颇有韧劲,遇上这种情况,也不觉得气馁。只是打定主意,在心中一遍一遍默念口诀,仔细体悟身外气息流动,不知不觉间居然过了一天。 直等到了晚间,停在驿站歇脚,他再次开始打坐修炼,才发现经这一天苦熬,对身外那种微弱的气流感应,竟然愈发清晰起来 他更暗自窃喜,赶紧静气凝神,引动意念,逸散出来,试着把那些气流摄入体内,然后再设法引入丹田。可惜他现在还未开辟气海,外界的天地精气刚一进入体内,立刻被浊气冲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张桐于心不甘,紧跟又试了两次,进展依然不太明显。不过他深知修炼道法全是水磨的功夫,来不得半点急躁,索性按下性情,每日潜心练习。 三五天下来,总算没有白费,被他引入体内的气流,渐渐凝成一线,沿着经脉,汇入丹田。虽然最后还是会被盘踞在丹田之中的浊气冲散,但是比之先前,已经进步很多。 张桐能够切身体会到每天苦练的成果,修炼起来,愈发起劲。至于那黑衣人,自那天之后,就没再露面。但是张桐却总觉得有些惴惴不安,尤其最近两天,感觉愈发强烈,好像总有人在暗中窥视,使他修炼起来也不能完全安心。 张桐不禁多了几分担忧,怀疑是否是那黑衣人在捣鬼,原本有心向甄远道禀报。可他转念又一想,甄远道颇具神通,连他都能察觉到,甄远道不会不知。既然不曾提及,必定另有深意。终于他也没敢多嘴,只顾多加几分小心。 转又过了两天,他们一行人已出了鹰嘴山地界。 这天上午,离了驿站,刚走出不到四十里。张桐正在车内修炼,忽听外面传来一声呼哨,紧跟由远及近又是一阵人喊马嘶。 张桐曾经见过郝老七他们打劫,对这动静并不陌生,立刻反应过来,必是遇上了山贼。与此同时,他也恍然大悟,这几天那种遭人窥视的感觉是从何而来。定是这一拨山贼,早就瞧上了他们,一直在暗中盯梢。 张桐不禁冷笑一声,推门出了车厢,再往前面一看。只见官道之上,迎面而来三个劲装骑士,已经站定在七八丈外。在那后面,紧随而来,约有五六十个手持刀枪的喽啰兵。一个个摇旗呐喊,还颇有几分气势。 张桐略一扫量,立刻就认出来,对面为首一个虎背熊腰的黑面壮汉,正是附近二龙山的大当家,因为头顶长有九个肉瘤,得个诨号,叫九头熊。 前几天,曾领人去拜会黑风寨,经过柳驿镇时就住在高山客栈。听说此人武艺高强,又懂一些兵法,手下喽啰,十分精锐。唯独二龙山家底不厚,眼前这五六十人,已是他全部家当。这回居然倾巢而出,却不知是因为什么。 张桐内心狐疑,不禁暗暗想道:“如今我有师父作为靠山,倒也不惧几个山贼,只是这九头熊,据说外粗内细,颇有几分心急,这次倾巢而来,绝非无的放矢,我还须得小心应付才行。” 随即一面合计,一面跳下马车,向前走了几步,好整以暇,一抱拳道:“前面来的,可是二龙山的九头熊大哥么” 九头熊微微一愣,没想到刚把阵势摆开,还没等他上前喊话,对面却出来一个少年,一嘴道破了他的名头。 九头熊皱了皱眉,细细打量一番,却也没想起来,对面那人是谁。只是瞧那少年气定神闲,内心不禁生出几分戒备,反口问道:“你是何人怎么知道某的名号” 张桐笑道:“九头熊大哥是贵人多忘事在下张桐,现下正在黑风寨讨个生活,前几天九头熊大哥来时,我曾远远一见,可惜人微言轻,未得上前拜见。” 原本张桐身怀三道符箭,若是遇上寻常山贼,他也不吝试试威力。可是眼前这几十号人,皆是经过九头熊训练的积年悍匪,即使三道符箭都用了去,也不可能把他们杀光了。到时还得甄远道出手,岂非显得他十分无能 张桐初入师门,可不想留下不好印象,心里略一思忖,便想狐假虎威,借着黑风寨的名头,看看能否把九头熊这伙人给吓退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回 陡生变故 黑风寨在鹰嘴山附近这方圆数百里,也称得上是一霸,非但山上喽啰,不下二三百人,而且大当家一身刀枪不入的横练功夫,更已练到登峰造极的地步。这左右的绿林山寨,要想开香堂做买卖,无不要前往拜见,尊其为总瓢把子。 果然九头熊一听,张桐竟是黑风寨的,顿时脸色为之一变。其实九头熊野心不小,早想灭了黑风寨,自己取而代之。可他更了解黑风寨的实力,根本不是他能匹敌,因此一直以来,都在虚与委蛇,暗中积蓄实力。 这一次前来,原是收了三千两银子,受人委托专门来劫甄远道这三辆马车。却没想到,竟会遇上黑风寨的人,不由使他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不过九头熊精明得紧,仅凭张桐三言两语,还不足以取信于他。只见他眼珠一转,立即哈哈大笑道:“原来是张桐兄弟,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却不知兄弟身上可带了信物” 张桐一听他索要信物,不禁暗自一喜,心知这九头熊,应该不敢落了黑风寨的面子。好整以暇,从怀中摸出一块银色的令牌,向上一举,道:“九头熊大哥,可认得此物” 原来是上一次,他得了郝老七那口龙纹战刀,虽然最后被骷髅妖毁去,可刀柄上挂着这块令牌,看着十分值钱,他却没有丢弃,这时正好派上用场。 九头熊,见那令牌,定睛一看,便知不会有错。不过他已收了别人银子,如果出尔反尔,岂非坏了名声。他主意在肚里转了一转,立刻又计上心来,故作豪爽,一抱拳道:“某家不知是兄弟在此,多有得罪多有得罪今日相见即是有缘,兄弟随我回山喝杯水酒,权当哥哥给你压惊如何待日后回了黑风寨那头,还请兄弟在大当家面前,多多美言才是啊” 张桐微微一愣,原想三言两语,搪塞过去罢了。却没想到这九头熊反而顺杆往上爬,居然要请他上山喝酒 如果他真是黑风寨的贼人,去二龙山走一朝也无妨,但他本身就是冒牌货,何况甄远道还在赶路,怎肯去那贼窝耽误时辰。 而且九头熊纵然对黑风寨有些忌惮,可是一个头领令牌,也并非大当家亲临,决不至于令九头熊如此低声下气。 张桐眼珠一转,立即察觉出来,这里面恐怕另有隐情。幸亏他也不是省油灯,转即有了主意,嘿嘿一笑,道:“九头熊大哥言重了本来大哥相邀,小弟怎敢不从。不过今日身负重任,请恕小弟不敢从命。” 九头熊蓦地一愣,原本在他想来,凭他开口邀请,张桐必定欣然前往。等把人诓回二龙山,如何处置还不由他。却没想到,会被拒绝,不禁脸色愈发难看起来,眉梢向上一扬,沉声喝道:“怎地难道兄弟瞧不起某家” 张桐不慌不忙,非但不答,反而问道:“九头熊大哥可知我身后车上坐的何人” 九头熊本是多疑,正待借机发怒,可是听他一问,转又按耐下来,冷哼一声,问道:“此话怎讲” 张桐笑答道:“不知九头熊大哥,可听过禾山道否” 九头熊可不是郝老七那莽汉,如何不知禾山道的凶名,顿时大吃了一惊,道:“莫非车上坐的乃是禾山道的仙长” 其实张桐也是急中生智,一看黑风寨的名头不顶用,赶紧又把禾山道搬了出来。如果还不能行,他也再无办法,只能请甄远道放出骷髅妖来对付这群山贼。 却不成想,这法子还真管用,九头熊一听就露怯了。如果仅是黑风寨,他还自信能周旋一二,然而禾山道的人他却万万不敢招惹。索性不管张桐说的是真是假,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赶紧收兵回山。如再纠缠下去,惹那仙长出面,恐怕他手下这几十号人全得交代在这。 张桐察言观色,见他眼色惊惧,便知多半计成,不禁暗自庆幸,心想:“难怪当初我那便宜师兄,一出来就自报禾山道的名头,原来果真管用可惜他遇上了郝老七那夯货,不然他也不至于死的那么惨。” 这时九头熊也回过神来,倒也能屈能伸,挤出一脸笑容,恳求道:“张桐兄弟,适才不知是仙长法架降临,多有得罪,望请宽恕。我愿献上千两黄金,当做赔礼,还请收纳。” 张桐没想到,九头熊竟如此大方,张嘴就赔千两黄金,着实令他有些心痒。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已是仙家弟子,想要那些黄白之物,还不易如反掌。况且九头熊下山打劫,也不会把千两黄金带在身上,如果答应下来,必要随他去取。届时误了行程,惹得甄远道不喜,反而因小失大了。 张桐心念一转,便已拈清轻重缓急,笑道:“九头熊大哥不必客气,所谓不知者不罪,仙长宽宏大量,想必不会介怀。只是当下还有一件要事去办,还请九头熊大哥行个方便。” 九头熊一听竟不要钱,心里也暗暗松一口气,毕竟一千两黄金可不是小数,非让他拿出来,还真有点肉疼。 不过张桐这样通情达理,转又使他生出几分犹疑,暗自忖道:“我早听说那禾山道的仙长可一个比一个凶横,稍微冲撞一点,便要杀人夺命。今天怎么改了秉性莫非是这小子诓我马车里面根本就不是什么禾山道的仙长” 九头熊暗自揣度,有心试探一下,又怕万一错了,定要酿成大祸。心里左思右想,终于把牙一咬,心想:“管他是真是假,反正我也没有什么损失,索性放他们过去也就得了。” 他一拿定主意,立刻哈哈大笑,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说罢就要示意身后一众喽啰,左右分开,让出道路。可没想到,就在这时,他却忽然感觉心间传来一阵刺痛,仿佛有个锥子透胸而过。 九头熊登时吃受不住,身子晃了一晃,险些坠下马去。但那剧痛来得快去的也快,不待他反应过来,转瞬又不见了。只觉得胸口附近麻痒痒的,好像许多小虫,在上面爬似的。 九头熊蓦地一愣,忙想查看一下,却愕然发现,双肩发硬,两手僵直,竟是全然都不听使唤了跟着就听耳边随风传来一个阴惴惴的声音,冷笑道:“哼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既收了我的银子,若再不为我办事,那留你还有何用” 九头熊立刻就听出来,那声音正是出钱请他前来那人,直到这时他才恍然大悟,心想:“如果张桐所言不假,对面那马车里坐的真是禾山道的仙长,那么此人出钱请我前来,必是有所图谋。他连禾山道的仙长都敢算计,我与他做买卖,岂非与虎谋皮” 想到这里,他更后悔不迭,可惜事到如今,他已成了傀儡,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在心里暗暗叫苦。 这时张桐还不知九头熊已经遭了暗算,听他一口答应,还当事已成了,只等群贼让开,就能继续赶路。却发现那九头熊好像有些不对,前一刻还在谈笑风生,转眼便没了声息。 张桐等了一会,见他还是紧闭双眼,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愈发觉得奇怪,正想叫他一声。忽然又见他身子抽搐一下,猛地把眼睁开,睚眦尽裂似的,瞳孔全是充血,甚至红的吓人。 张桐蓦地一愣,以为九头熊是不是得了什么急病。可没想到,转瞬之间,那九头熊就恢复过来,眼中血色尽褪,好像没事似的。这不禁使他更生出许多疑窦,心里暗暗想道:“这家伙到底玩什么花样,眼睛一会红一会白的” 却还没等他想出个头绪,那九头熊忽又变了脸色,冷笑一声,随即喝道:“哼什么禾山道的仙长,全是一派胡言弟兄们,给我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回 地煞幡 说话间,九头熊把手一挥,率先策马奔来。 后面那些山贼,也是莫名其妙,刚才还有说有笑,怎么一转眼就翻脸了呢不过这些山贼全是操练多年,兼之九头熊积威甚重,个个令行禁止。听到命令一下,立即打起精神,紧随其后,掩杀过去。 霎时之间,形势急转直下,张桐一下就傻眼了。心里怎么也想不明白,刚才还谈的好好地,怎么转脸就坏了事。不过此刻已容不得他再细想,原本两方相隔也不远,九头熊又是骑马,眨眼间就到跟前。 张桐震惊之余,忙把手伸进怀里,想取出那三枚符箭来用。但是转即看见对面数十人同时冲杀过来,他这三枚符箭,即使都打出去,也是杯水车薪。索性不如直接请甄远道出手,还能省下符箭,留待日后急用。 他拿定主意,赶紧想回头,向甄远道求救。却不料正在这时,猛又一阵狂风卷起,霎时间竟从那山贼队伍后面飞起一团乌云。 只见那乌云漆黑如墨,约有三四丈见方,形势如马群奔腾。升到半空当中,稍微悬停一下,然后对准张桐身后就笼罩下来。 张桐微微一愣,瞧出那团乌云有点眼熟,立刻回想起来,前几天在客栈,那名来历不明的黑衣人想要暗算甄远道,最后逃走时候好像就是这样一团乌云。 他内心略一思量,立时恍然大悟,心说:“是了是了我说九头熊怎会事先带人在此埋伏,定是那人暗中指使。” 张桐瞧出跟脚,便知来者不善。尤其他曾亲眼见过,甄远道操纵骷髅妖,瞬间杀死数十个悍匪,那手段端是凶残无比。那人能与甄远道为敌,想也必是不凡俗之辈。 这时他也顾不得冲来那些山贼,眼看那乌云倾轧下来,生恐被卷了进去,忙转身就往回跑,一面跑一面大叫道:“师父小心” 其实甄远道的能耐,哪还用旁人来提醒。张桐喊这一声,纯粹是为讨巧,好趁机逃到后面。可惜他盘算打的挺好,却不及乌云袭来太快。本来两辆马车之间,就有两丈间距,他跳下马车又往前走了几步,这时距离第二辆马车已有三四丈远。还不等他逃命回来,那乌云已及至近前。 张桐听见身后风声尖啸,心里登时凉了半截,再不顾忌节省符箭,百忙之中把手伸到怀里,一股脑将那三枚符箭取出,甩手便要都打出去。 他心知那人能与甄远道抗衡,定是非常厉害,他这三枚符箭,也不指望把那乌云射破,只盼能够稍微迟滞一下容他逃命便可。 然而就在这时,那三枚符箭还没出手,张桐却忽听耳边传来甄远道一声断喝,骂道:“你这蠢货,往回跑干什么那黑云乃是地煞之气炼成,你无真气护体,只要沾着就死。这边自有我来应对,你去挡住那些山贼” 说话间,张桐只觉一股柔力当胸推来,连那三枚符箭,也来不及打出,登时就给推出五六丈外,径直向那催马奔来的九头熊撞了过去。 张桐虽然学了几天道法,但也未脱凡胎,被甄远道一推,险些闭过气去。幸亏甄远道出手极有分寸,正好让他避过那团乌云,胸口疼了一阵,性命却是无碍。 他允自惊魂未定,身子还没落地,却用眼角余光,发现那九头熊已经挥刀砍来,若等落地再躲,非要腰斩不可。 张桐立刻就慌了神,此刻身在半空,手脚无处借力,况且他手里没有兵器,连抵挡一下也做不到。 而那九头熊,此时眼中又已充满血色,好像跟张桐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似的,狠狠一刀劈来,毫不拖泥带水。 张桐吓得大惊失色,幸亏千钧一发之际,他忽然想起自己手里还捏着三枚符箭。眼看性命不保,他也顾不上多想,手忙脚乱的对准九头熊和他身后紧随而来的两名骑士就给打了出去。 这三枚符箭,都被张桐心血沁过,随他心念,发动起来。顿时化成三道将近两尺长的灰色光箭,飞也似的,射了出去。 那光箭本已极快,九头熊那三人又是催马迎来,两厢距离不过丈许,都还来不及反应,就被那三道光箭,分心刺了个窟窿,从马上栽倒下来。 张桐瞧见得手,总算松一口气。虽是首次杀人,但是情况紧急,一时间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反而忘了自己被推过来还没有落地,“哎呦”一声,跌在地上,翻滚两圈才停下来,脸颊额头都给擦破了。 所幸他虽有些狼狈,但是刚才射杀三人,已经把剩下那些山贼给镇住了。这些喽啰兵原本慑于九头熊的积威,个个奋勇争先,但九头熊一死,他们顿时折了主心骨,谁也不敢继续往前冲了。 这群山贼还不知道,张桐打出三枚符箭,如今已是没牙的老虎。亏他懂得虚张声势,从地上爬起来,拍打一下尘土,不慌不忙又把手伸进了怀里。 刚才有那眼尖的山贼,看见他从怀里摸出什么。然后跃到半空,打出三道光箭,就把大寨主和两位头领给杀了。 这时又见他往怀里摸去,以为还要故技重施,顿时心生怯意。又兼九头熊已经死了,心里也少了震慑,立时就有人逃了。 这些山贼本是乌合之众,虽经九头熊苦心操练,但终究不比军队。一见有人开头,立刻收拢不住。不到片刻功夫,五六十喽啰兵,已是逃得一个不剩。 张桐总算把心放回肚里,赶紧回头向甄远道那边望去,只见三辆马车已经聚到一块。甄远道站在一辆马车顶上,手里托起一片五色光霞,把方圆数丈全都罩住,正与那团乌云,斗个旗鼓相当。 在那乌云上头,一个身穿青衫,容貌俊美的中年书生,下半身埋在云里,只露出上半身。手里擎着一杆长幡,一面不住摇动,一面冷冷笑道:“甄远道,事到如今,你还不认输吗那三条蝰蛇兽魂,你若叫出便罢,否则今天必要拼个你死我活” 张桐看得真切,一眼就认出来,乌云上面那人,正是在高山客栈住了多日的郑渊。原来此人果然是甄远道的仇家,当初诓骗张桐,也是设好陷阱,想骗甄远道入瓮。可惜阴差阳错,让他始料不及,张桐反倒成了甄远道的徒弟。 甄远道瞧见郑渊,似乎早有所料,也是不慌不忙,更不与他分辨。只是冷哼一声,一手托住光罩,腾出一只手,把袖子一甩,对准半空又放出十来只骷髅妖。 那骷髅妖一出来,立刻走马灯似的,围住那团乌云旋转起来,拖着一溜绿油油的鬼火,好像十来条光带,将那乌云缠住。 那郑渊却也不惧,旋即冷笑一声,嗤之以鼻道:“区区骷髅妖,也敢在我的地煞幡跟前献丑给我开” 说着就把手中那杆长幡振起,催他身下那团乌云,瞬间胀起将近一倍,顿时把甄远道放出那十来个骷髅妖撞了开去。 但是这几只骷髅妖,与张桐之前所见却有所不同,每个骷髅妖外面,除了一团鬼火外,还罩有一层罡气。虽被乌云驱开,本身却未受损。转瞬之间,又围拢回来,四面游走,死死将那乌云缠住。 郑渊发现那几只骷髅妖与众不同,不禁吃了一惊,但是他也不惧。看出那些骷髅妖罩有罡气,一时半刻收拾不下,索性不去理会。只把身下那团乌云催动起来,一味向下压迫甄远道的五色光罩,任那骷髅妖如何缠绕,自是岿然不动。 张桐见他二人僵持不下,也分辨不清到底是谁占了上风,心里不禁暗暗合计:“刚才听师父说,郑渊身下乌云,全是地煞之气炼成,也不知师父能否抵挡得住。如能将那郑渊驱走,一切自然不需分说。万一失手败了,他能全身而退,我岂非要遭殃了我还得早作准备,先找一条退路,免得措手不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回 控尸蛊 张桐一面打算,一面四外观察,想找一条退路,万一见势不妙,才好及时逃走。却没注意,刚才被他用符箭打死的九头熊,这时竟晃晃悠悠的又爬了起来。 亏得张桐十分机警,听见动静,猛一回头,登时大吃一惊。只见那九头熊,七窍流血,面目狰狞,喉咙里发出阵阵低沉的吼声,好像一只受伤的野兽似的。 尤其惊人的是,他胸口上被符箭刺出一个碗口大的窟窿,这时从里面爬出许多黑盖小虫,层层叠叠,都数不清,竟把那伤口给堵住了 张桐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虽然不知到底是什么蹊跷,却也猜出必与那些小虫有关,心说:“难怪先前九头熊已经答应放行,却又突然变卦了定是也被郑渊暗算,早在体内做了手脚,运用法术将他控制住了。” 张桐想通这些,不禁对那郑渊愈加忌惮,眼看九头熊踉踉跄跄走来。指望不上甄远道来帮忙,他也没什么舍死忘生的决心,索性想也不想,直接抹身就跑。 因为九头熊被法术控制住了身体,手脚不甚灵便,在后追了几步,便舍弃张桐转身向甄远道那边逼近过去。 这时甄远道也已发现这边动静,亦是脸色为之一变,如果放在往常,他便翻手之间,就能料理了九头熊。可是现在跟郑渊斗法,正在关键时候,哪还腾的出手,容他分心二用。 而且甄远道还料定,郑渊事先把控尸蛊埋在九头熊的体内,必是另有用意,如果任他欺近,难保不被暗算。急忙对张桐叫道:“孽障,你跑什么还不快去拦他那人中了控尸蛊,空有一身蛮力,手脚却不灵便,你稍小心一些,不难与他周旋。快去快去” 张桐这时已经逃出老远,听见甄远道叫喊,顿时叫苦不迭。尤其看到九头熊的惨状,更令他心有余悸,本待不听招呼。可是又一细想,这官道附近全是荒郊野岭,最近的市镇也在数十里外。他若逃了,再过一会,等甄远道与那丑汉分出胜负来。无论谁输谁赢,都会迁怒于他,到那时再被抓住,可就凶多吉少了。 张桐左思右想,心知躲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转身回来。趁九头熊向甄远道那边走去,蹑足潜踪在地上捡起一把刀,抢了几步来到九头熊身后,使出浑身力气,劈手就是一刀。 刚才他用符箭杀了九头熊和他手下另外两个头领,这口刀就是其中一人的兵器,虽不是切金断玉的宝贝,却胜在分量实在,足有十多斤重,一刀劈砍下去,威力自不必说。 九头熊中了控尸蛊,已经是一个活死人,原来那些武艺,全都使不出来。张桐一刀砍去,他躲也来不及躲,“咔嚓”一声,正中肩颈。 张桐偷袭得手,正待心中暗喜,却不料那刀刃刚切入数寸就被阻住,好像撞在石头上似的,震得他手臂直发麻。 而九头熊却跟没事人似的,慢慢腾腾,转过身来。肩上的伤口仅是涌出一沽黑血,旋即就被许多小虫盖住,然后劈手一掌,势大力沉,对着张桐,就打下来。 亏得张桐手疾眼快,连忙抽刀后退,心里暗暗叫苦:“这九头熊虽然笨拙,但是一身铜皮铁骨,我的符箭又用完了,仅凭这口刀根本伤不到他啊” 张桐一面心想,一面硬着头皮,勉强与那九头熊来回周旋。幸亏九头熊此时已经丧失灵智,又没有人控制,全凭本能活动。张桐闪展腾挪,短时间内,倒也无虞。 但是另外一边,与甄远道斗法的郑渊却急了,他事先在九头熊体内埋下控尸蛊,就是为了用来对付甄远道。上次在客栈短暂交手,他就知甄远道的修为,还在他之上,若无奇招,绝难取胜。 这才处心积虑,在九头熊身上种下蛊虫,专等七日之后,蛊虫全都长成,才在此地动手。至于那些山贼喽啰,不过是些添头,即使全都逃了,也无碍大局成败。唯独被下了蛊的九头熊,凭借一身铜皮铁骨,不惧五毒瘴气,加之力大无穷,才能撼破甄远道的护身法术。到时他再趁机催动地煞幡倾压下来,即使要不了甄远道性命,也要将其打成重伤。 而且郑渊早已调查清楚,这一回甄远道为了帮人炼制一件法宝,除了抢他那条蝰蛇兽魂,还收集了不少凶兽魂魄,并又准备许多天材地宝。因为其中不少皆是灵物,不能收进法宝携带,才会迫不得已,用马车来运送。 郑渊便是打定了主意,非但要夺回那条兽魂,还要把其他东西也一并抢来,让甄远道偷鸡不成蚀把米。却不料中间竟出了张桐这么个变数,不但把他安排那些山贼惊退,还能独自把九头熊缠住,几乎使他计划全盘破产。 眼看九头熊被张桐越引越远,郑渊不禁又急又恼,赶紧分心催动咒印,想把九头熊召回来。可惜甄远道早已窥破他的心机,哪会容他得逞,趁他略一分神,立刻托起五色光罩向上震去,同时操纵那十来个骷髅妖一并对他猛攻。 郑渊的实力本就弱了一筹,这时又要分心他顾,更是首尾不能相济。被甄远道突然反击,顿时手忙脚乱,连身下那团乌云也险些给震散了。亏他反应还算不慢,赶紧集中精力,将手中地煞幡,接连摇动数次,才堪堪将那乌云稳住。 原本甄远道为了护住下面三辆马车,被郑渊逼得束手束脚,这时反戈一击,立时扬眉吐气,笑道:“凭你这点修为,在贫道面前也敢分心两用,莫不是嫌命长了不成” 郑渊又羞又臊,憋得满面通红,索性也不作答,直接使出全力,催动地煞幡将身下乌云倾压下来,又对甄远道一通猛打,直欲要找回脸面。 但是这时甄远道已经占了上风,应付起来亦游刃有余,转倒是那郑渊,一见久攻不下,愈发心浮气躁。勉强又坚持了半个多时辰,眼看甄远道这边无懈可击,作为秘密武器的九头熊也被张桐死死缠住。 随着真气耗损大半,郑渊终于有些退缩。擎动之间,那团乌云猛的向外一张,摆脱骷髅妖的纠缠,随即又缩成一团,掉头破空,飞上云霄,转瞬消失不见了。 甄远道在他退走之后,总算松了一口气,把护身光罩敛去,又将那十来个骷髅妖收回袖内,然后纵身从马车顶上下来,好整以暇向张桐那边望去。 这时张桐已经把九头熊引出老远,正围着官道旁的一块大青石兜圈子,不过将近大半个时辰下来,也真把他累得不轻,气喘吁吁,汗如浆下。原来那口大刀,早就提不动了,不知给丢到了哪去。此刻他见郑渊卷云退去,再也坚持不住,忙大叫道:“师父救我” 甄远道看出他是强弩之末,再要不救,恐伤性命,赶忙从怀中扯出一条仅有巴掌大的黑皮口袋,扬手便是一抛。 那口袋见风就长,顷刻之间,到了半空,化作七八尺见方。随即张开袋口,喷出一道黑色光圈,将九头熊兜头套住,然后倏地一下,就给卷了进去。 张桐早已是筋疲力尽,这下危险过去,登时坐到地上,半天才把气息喘匀。甄远道索性也不管他,直接将那口袋收去,然后转身登上马车,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张桐心知甄远道跟郑渊斗法耗去许多精力,一时半会恢复不过来,但他也不敢因此懈怠,唯恐甄远道拿他问罪,攒了一些体力,立刻振作起来,叫起那三个车夫,赶紧开始赶路。 由于刚才斗法时,这三个车夫全被甄远道的五色光罩护住,幸而未伤到性命,只是被吓得不轻,又费了许多唇舌,才把他们安抚下来,一个个战战兢兢的驱车前行。 随后,张桐回到车上,亦是心有余悸,愈发觉得自身实力重要,如果刚才他有甄远道一半厉害,也不至于被九头熊逼得险象环生,不禁暗下决心,日后定要苦修。 然而修炼真气,不是凭两三天废寝忘食就能一鼓作气,况且他又兼顾许多杂事,不能心无旁骛,更难突飞猛进。 多亏张桐性格十分坚韧,并不急于求成,日复一日,按部就班,居然让他在不到三个月之内,生生在丹田内辟出一片气海 张桐早就听甄远道讲过,人体总共有三百六十个穴窍,丹田为众穴之首,气海藏于丹田内,乃是所有修真道法的根本,只有开启了气海才算是真正迈入了修的门槛。 连甄远道也没想到,他能如此刻苦精进。甄远道之前收的几个徒弟,最快的也是入门半年,才堪堪开辟出气海,其余更是一年后,才相继筑成道基。 这使甄远道不由得对张桐更多出几分喜爱,指点他道法时,也多几分耐心,甚至死在郝老七手上那名少年炼制的五阴袋也一并赏了给他。 五阴袋是禾山道六十七种法术之一,虽然排不入前十,但是用处极大,而且炼制不难,只需用穿山甲腹下的软皮,再加上五种生在阴晦之处的毒物,辅以禾山道专门的法诀,连续祭练七七四十九天,就能炼出一个坯胎雏形。 不过这件法宝易成难精,炼成坯胎之后,还需时时祭练,不断向上面刻印禁制,何时炼成九重禁制才算圆满。炼成之后,能大能小,一间屋子也能收入其中。而且无论人兽,但凡是个活物,只要进入袋中,就会时时刻刻被毒罡劲力消磨,不需一时三刻,全部化成脓水。 前番甄远道收拾九头熊,用的就是这件法宝,只不过那条五阴袋,已被祭练多年,已经颇为圆满,非比赏给张桐这件,还只是个坯胎。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回 初入登平府 张桐得了这个五阴袋,虽然只炼出一个坯胎,勉强刻印一重禁制,可是他却毫不嫌弃,一心全是初得法宝的欢喜。念动口诀,来来回回,把五阴袋催动起来,化作一个三尺方圆的大口袋,喷出一道乌黑光圈,在半空中四处飞舞。 可惜他才开辟出气海,体内真气稀薄,方始催动片刻,就已无以为继,只好意犹未尽收了法术,心中暗暗想道:“仙家法术果然非同凡响,不枉我这三个月,夜以继日,苦苦修炼。如今有了这条五阴袋,即使再遇上九头熊,任他武功有多高,我只需把手一挥,将他收入袋中了事。” 张桐收了五阴袋,心里更觉得欢喜,但是转念又一想,那九头熊说破天也不过是个贼头,将他打败似乎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尤其前几天,他刚开辟出气海时,就曾听甄远道说过,开辟气海只是练气的第一步。人体共有三百六十个穴窍,何时把这些穴窍全数打通,再把体内真气从后天转为先天,才算把练气的境界修炼圆满。 即使是甄远道,修道五十余年,时刻不曾余懈怠,至今也才打通了二百多处穴窍,在禾山道已算得上是有数的高手,其中艰辛,可见一斑。 而练气之后,还有化神,返虚,合道,三重境界,直至渡劫飞升。他如今这点进展,连入门都还不算,实在也不值一提。 张桐好整以暇,收起自得意满的心情,转而愈发坚定了修道的决心,稍微休息了一会,立即又修炼起来。 这时,相距张桐拜师甄远道已有三个多月,因为路途不畅,加之风雪阻隔,马车每日只能行进百余里,估算下来离张桐原来居住的鹰嘴山已将近万里之遥。 一路上张桐也不知甄远道要去何处,只管沿着官道向西北方向,尤其自从他得了道法之后,全部精力都放在了修炼上,索性更不关心去处,跟着甄远道走便是。 直到这一日,进了登平府的地界,甄远道才与他说明,此行目的乃是为了拜见登平府的府尹刘天威。 登平府乃是西北大郡,土地肥厚,沃野千里,加之盛产毛皮骏马,素来是富庶膏腴之地,能够坐上此地的府尹,并让甄远道不远万里前来,想必那刘天威也不是寻常人物。 不过这与张桐无多关碍,他只一心朴实,每天吐纳修行,用真气把气海灌满。然后按照口诀,沿着经脉上冲。居然让他在开辟气海之后,一举又冲开了最近的阴交穴,紧跟着不到三五日间,接连打通神阙,水分,下脘三个穴窍。 原本练气这一重境界,最难的就是打通人体内的三百六十个穴窍,因为人类一旦出生,脱离母体之后,吸入后天浊气,就会充塞各处穴窍,非得用真气不断冲刷才能重新贯通,寻常之人就算根骨再好,没有一两个月消磨,也难打通一个穴窍。 但是张桐体内的浊气,不知什么原因,居然十分稀薄,盘踞在穴窍中也不甚坚固,被他的真气稍微冲撞几回,就开始冰消瓦解,几乎不用一两天,就打通一个穴窍。 不过张桐还留了一个心眼,没有把他修炼的进度禀报给甄远道,并且故意放慢了修炼速度,只个是细细打磨真气,不再急着冲击穴窍。 直到数日之后,看见了登平府城,张桐也没有再打通一个穴窍,但是贮存在气海的真气却被他打磨的更加精纯,比之入道四五年之人也不遑多让。 随着修为日益精臻,张桐不禁暗暗欢喜,但表面却从不流露出来。这时眼看到了城下,只见那登平府,城墙高大雄伟,足有十多丈高,全用大块青砖砌筑,黑黝黝的颜色好像一头匍匐着的巨兽。城头上兵将个个精悍,盔明甲亮,刀剑生光,果然不愧是西北雄城。 还是亏得甄远道持有府尹刘天威的名帖,一行人在城门口没受盘查就进了府城,穿过青石铺成的大街,径直来到府衙大门前。 张桐颇为见机,不用甄远道吩咐,抢步到了门廊下面。但是还不等他说话,从府衙大门里面已闯出来两个缁衣衙役,气势又凶又横,厉声呵斥道:“嘿哪里来的刁民,府衙重地岂是容得尔等乱闯” 张桐初来乍到,本想好言分说,但是见那二人横眉立目,全凭鼻孔看人,不禁心头恼怒,加之背后有甄远道撑腰,区区两个悍奴如何吓得住他。 张桐立时脸色一变,冷笑道:“哼真是瞎了你们狗眼我师父乃是你家府君大人的故友,受他相邀,前来拜访,还不快去禀报,再敢呱噪一声,小心打断你们狗腿” 那两个看门的衙役一听,顿时大吃一惊,他们原本以为,张桐也是来送礼的,才敢丝毫也不客气。此刻知晓来人竟自家大人的朋友,不由脸色大变,满脸谄媚笑容,点头哈腰,连连道歉,紧跟分出一人,直往后堂奔去。 又过了不多时,只见那府衙内,随着报信的衙役,急匆匆走出一名穿着一袭青缎长衫,体格极为高大彪悍的汉子,大约就是登平府尹刘天威。 只见刘天威年纪约在三四十岁之间,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二目含光,精英内敛。乍一看去,还以为是个驰骋边关的武将,却不像是牧守一方民政的府君大人。 与此同时,随着刘天威从府内出来,甄远道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却颇为矜持的站在那里没动,显然自恃身份高出一筹。 刘天威也浑不在意,满脸赔笑,抢了几步,迎到台阶下面,一抱拳道:“甄兄你可真让小弟好等啊” 甄远道这才还了一礼,微微笑道:“天威老弟,这回你要的东西可不好收集,偏又不能收入五阴袋携带,我只好用马车运来,来往一回,不远万里,能在今日赶到,已是难能可贵了。” 刘天威哈哈一笑,一面与甄远道连连道谢,一面命令府中的管事,把三辆马车赶入后院,并且额外付了许多钱财,将那三个车夫打发走了,这才把甄远道和张桐请进府内。 不过张桐虽是甄远道的徒弟,却还入不得刘天威的眼界,只略微与他寒暄一下,便命人带去安排住处,只留甄远道一同进了后院,亲自把马车上那几只木箱搬入了一间静室。 张桐心知他们必定另有,不愿被人知晓,对此也不好奇,只管跟着一个小厮,来到西跨院后面的一座小院。 因为甄远道是府中贵客,张桐是他徒弟,亦是借了余荫,府中那些管事自当不敢怠慢了这位客人。 安排的这座小院,紧邻在后花园的旁边,环境十分幽静,并且干净整洁,远离街市喧嚣,倒也颇合张桐心意。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回 惊见奸情 等到收拾妥当,换了全新被褥,又摆上一些茶点瓜果,张桐把旁人打发出去。小院里只剩他一个人,四下冷冷清清,竟然不由自主,使人生出了一丝凄凉阴冷的感觉。 张桐开始还不觉得如何,但是闲暇下来,准备开始修炼,却猛然发现居然有一股阴晦的气息把周围的精气都给搅乱了。 他登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暗暗思忖:“这府衙本应是一地的首善之处,专能聚敛精气,即使遇上贪官,弄的民不聊生,也决不至于生出如此多的阴晦之气,难道是那府尹刘天威修炼了什么邪门法术” 张桐越想越觉得有理,况且他师父甄远道本来就不是善茬,用人兽生魂祭练法宝从来不曾手软。刘天威能与甄远道交往,多半不是什么正义之士,修炼邪法自然不足为奇。 张桐想通这些,心中便也释然,只不过这四周,邪秽四溢,精气不稳,十分不利修炼。非要强行吐纳,必会引起真气相冲,万一走火入魔,更追悔莫及了。 他心里略一思量,便已权衡轻重,不敢继续修炼。只好打算等过一会,甄远道回来之后,再提出换个地方住,或者直接返回山门了。 可惜事与愿违,直到天色渐昏,张桐也没见甄远道回来,反而等来了一个给他送饭的丫鬟。一个食盒,四样小菜,虽然说不上丰盛,却也十分精致可口。 那丫鬟亦是摸样清秀,举止得体,一言一行,颇有一些风范,那做派气质即使寻常富家小姐也比不上的。 张桐的年纪原本不小,后来穿越到这个世界,虽成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但是他的内心却不曾改变。跟随甄远道之后,一路车马周章,难得一刻闲暇。这时见了一个年轻秀丽的姑娘,自然不由自主与她攀谈起来。 那丫鬟也聪明伶俐,知晓张桐是自家老爷好友的徒弟,甚是不敢怠慢,二人说起话来,亦是对应如流,却省了张桐不少旁敲侧击,直到吃完了这一顿饭,那丫鬟收拾食盒离开,使他对这府衙也多了几分了解。 原来刘天威本是一个游方野道的徒弟,不过那游方野道行踪不定,只在府上住了三年就不辞而别。一开始他还曾命人寻找,但是后来时间一久,那份心思也渐淡了,便也不再提及。 而且刘天威此人,生性功利,醉心官场,原来对修炼并不大用心。却不知因为什么,大约在四五年前,竟突然转了性情,愈发刻苦起来。尤其每逢月中,必定在后院静室之中闭关三天。期间从未间断过,即使有紧急公务,无论多么重要也得事后再来处置。 张桐探听到这些,不由得更加笃定,刘天威必是在修炼一种邪门法术。因为每到月中之时,正逢月满盈全,阴气最为精纯,正是修炼邪门法术的最佳时机。刘天威专选在此时闭关,其中用意已是不言而喻。 张桐又一合计,心说:“今天正逢二月十四,明天就是满月,刘天威修炼邪法,没有练成以前,多半不能中断。而他把师父请去静室,想必是要求师父相助。如此一来他们修炼起来,恐怕两三天内难以罢手。看来我还得另寻一处地方修炼,免得困守在这院子里,平白耽误许多修炼时间。” 然而,这里终究是府衙重地,那刘天威又不是常人。这时天色已晚,张桐不敢乱闯,唯恐犯了忌讳。索性吃饱喝足之后,直接躺到床上,心安理得,便要入睡。 谁知自从他拜了甄远道为师,这三四个月几乎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不是为了苦练道法,就是担心甄远道有事吩咐。这时放松下来,转而不太适应,躺在床上,转辗反侧,消磨了半天才睡下。 等到次日天明,张桐早早醒来,却不知是不是因为昨晚没有修炼的缘故,全身都紧巴巴的,觉得十分不舒服,甚至气海中的真气也好像比昨天弱了几分。 他伸了个懒腰,不禁皱了皱眉头,心中暗想道:“果然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看来还真得赶快找个能修炼的地方,不然用不了多久,这几个月的苦练,岂不全都白费了。” 面对此种情况,张桐不用多想,旋即拿定主意,原来一些顾忌也被他抛在了脑后,立即穿上衣服,直接出了院子。 这时天才蒙蒙亮,府衙内的杂役已经开始打扫,见到张桐旁若无人,也未敢上前阻拦。 离开昨晚住的院子,张桐还没走出多远,立刻感觉周围精气稳定了许多,不禁暗自一喜,心想:“看来刘天威的修为也有限,多半因为那小院离他练功的地方太近,才被完全搅乱了精气。如此一来,我也无须离开太远,免得师父回来,若是寻不见我,平白惹他不快。” 张桐一面心想,一面又往前走,眼往四外打量。忽然发现一片枯柳残竹之间,竟有一座小楼,上下二层,十分精致。想必到了春夏时节,绿柳青竹,小溪环置,又是另一番景色。可惜此时正逢寒冬,却显得有些荒凉了。 但是张桐却眼睛一亮,心说:“看那小楼格局,多半是夏日消暑之地,这时数九寒冬,必定少人问津,不如我就在此修炼几日,正好不用担心有人打扰。”他想好之后,索性也不找人开门,直接纵身一跃,就跳进了墙内。 如今连同丹田气海在内,张桐已打通了四个穴窍,体内真气冲涌,双腿微微发力,就能窜起两三丈来,眼前这堵花墙不过七八尺高,如何能够拦得住他的去路。 张桐进了院内,四下略一打量,只见地上还算干净,应该定期有人打扫,不过房屋的门窗上落了许多灰尘,可以断定最近三四天大概无人来过。 他原本不想在此常住,只是暂借一时,倒也不甚在意,直接跳到二楼,寻了一个有床榻的房间,便迫不及待开始修炼起来。 直等过了有三个多时辰,眼看到了正午时分,才缓缓收了功法,心想:“昨天晚上这府上就派了丫鬟给我送饭,今天大约也不会怠慢了,我在这里修炼,旁人并不知晓,如果到时候寻不见我,岂非又要多费唇舌解释况且我的修为还没到不食五谷的境界,转不如暂时回去,等吃过了午饭,再来修炼不迟。” 张桐想罢,正要起身,却不料恰在这时,竟从楼下传来“哗啦,哗啦”的开锁声音。他登时一愣,心中暗想:“身为客人,不经询问,私闯主家内室,若是被人撞见,如何解释得清。更使师父颜面无光,万一恼羞成怒,岂有我的好处不如暂且躲避一时,等那来人走了,我再离开也罢。” 因为这时那来人已经进了楼内,张桐再想跳窗逃走,已经来不及了,只好权宜之计,蹑足潜踪躲进了床榻旁边的一个大红木衣柜里面。 原本依他想法,就算那人进来,也未必会到他所在的这个房间。却不成想,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他前脚才躲进了衣柜,后脚就听由远及近,传来一男一女的说笑声,紧跟就从门外撞进来,互相搂抱着滚在床上。 张桐暗叫一声晦气,又不禁有些好奇,不知是何人,竟敢来此,白昼宣淫。于是等那二人倒在床上渐起,便把柜门推开一个缝隙向外偷窥。 只见一个年纪约在五十多岁,体格却极为健壮的老者,正趴伏在一个十分年轻貌美的妇人身上快速耸动着。才这片刻功夫,那妇人已不堪征伐,脸色潮红,娇吟四起,眼中全是迷离之色,仿佛深深陷入欲海当中。 张桐瞧那老者,觉得十分眼熟,忽然想起昨天来时,指挥人手把那三辆马车赶进后院的就是此人,好像是刘天威手下一个极为亲信的管家。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回 柜内密室 那美妇人张桐却不曾见过,看她年纪应该在三十多岁,但保养的极好,又是天生丽质,看起来只像二十五六岁的光景,尤其胸前那两座山峰,规模更是宏伟,别说一手握住,便是两只手也未必捧得下来。 张桐看的眼热,不禁肚内破口大骂,心说:“多好的白菜,居然让这老东西给拱了看这女子容貌,必定非是寻常,难道这老东西色胆包天,背着刘天威偷偷上了自家主母” 张桐本来只是胡乱瞎想罢了,却没想到居然让他给猜中了 这时那老者在妇人身上肆意驰骋了一阵,见那妇人已是娇弱无力,不由得露出一丝得意洋洋的淫笑,稍微停下动作,腾出一只大手,搭在妇人的酥胸上,一面狠狠玩弄,一面恣意调笑道:“夫人,你说老奴身下这话,跟老爷相比如何呀” 那妇人脸色微微一变,似乎觉得有些尴尬,但瞬间又变为怨毒,轻轻抚摸着老者精装的胸膛,娇嗔道:“你这老狗,平白提他做什么那废物若是抵用,还轮得到你这老狗在我身上作践” 那老者顿时哈哈大笑,紧跟又是一阵疾风暴雨似的征伐,直把那妇人捣臼的气若游丝,汁水四溅,才肯歇息下来。 张桐躲在柜里,与那床榻近在咫尺,看得真真切切,只觉口干舌燥,恨不得立刻冲了出去,把那老者踹到一旁,自己取而代之才甘心。 可惜张桐现在才十二三岁,根本也不顶用,即使提枪上阵,也绝抵不住那熟妇需索。况且那老者虽然不是修道之人,但一身武功已至登峰造极,只凭张桐修炼这几个月,还真未必能拿得下他。还多亏张桐之前把真气打磨得精纯无比,能使自身气息全部收敛在气海之内,否则恐怕早就被那老者发现了行踪。 这时张桐见那二人停了下来,亦是定了定神,心下暗自惊道:“想不到刚才凭我胡乱一想,居然给猜了个正着这美貌妇人果然是刘天威的夫人,否则这偌大一个府衙之内,还有谁能被称作老爷呢真想不到那刘天威长的器宇轩昂,又是掌管一地郡府,百万百姓的封疆大吏,居然被自己手下的管家给带了绿帽子” 张桐不禁叹然,一面又向外窥去,只见那二人刚刚发泄了一阵,居然还意犹未尽,那妇人媚眼如丝,一直手撑起身子,另一只手又向那老者胯下摸去,捉住那条黑黝黝的,刚刚绵软下来的物件,吃吃的笑道:“你这老狗,莫非真的老了怎么才这两下就不行了,上个月这时你可是生生把我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呢” 那老者也是不以为意,反而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随后忽然一转身从地上捡起一条那妇人身上脱下来的丝绦,戏谑道:“夫人,不如今天老奴跟你玩些花样如何” 那妇人微微一愣,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掀翻在了床上,脸面朝下,臀部撅起,反剪双手绑在身后。 那妇人开始还有些惊慌,但是很快会意,反而配合起来,微微晃动着雪白丰腴的身子,微微颤动,轻轻呻吟,好像在引人赶紧来侵犯她的身体。 那老者本来只想稍微试探一下,若那妇人厌恶,他也不敢强来。此刻见那妇人反应,顿时使他精神一振,居高临下对准那妇人耸起的臀瓣就扇了两巴掌,下手毫不留情,“啪啪”两声脆响,那雪白的肌肤当即红肿起来。 那妇人被打的惊叫一声,似乎有些着恼了,扭着身子,想要起来。可是那老者根本不给她机会,紧跟着又把重新挺起的物件,猛的刺入了她的体内,不由分说,发疯似的,快速动了起来。 那妇人本来身娇肉贵,何尝受过这般鞭挞,只三两下就被撞得神志不清,再也顾不得挣扎了,口中开始胡言乱语,使那老者更加肆无忌惮,好像泄愤似的,下手愈发重了,把那妇人身上抓捏的青一块紫一块的。 直到一个多时辰,那老者才终于把所有精力发泄出来,这时那妇人早已被操弄的精疲力竭了,身子软绵绵的,仿佛没了骨头,全凭那老者摆弄出各种体位。 张桐藏身在衣柜中,更没想到二人玩的如此疯狂,这要是让刘天威发现自家夫人身子上的痕迹,岂非立时就要东窗事发 不过他也没有闲情逸致去提醒二人,反而心里暗骂不已,恨那奸夫淫妇,居然需索无度,淫乐了许久还不肯收工回去,害得他被困在衣柜里面,想转个身都不能如愿。 刚开始时,偷窥起来,还觉得十分新鲜刺激。但是时间一久,他也忍受不住,接连换了几个姿势,却总也伸展不开手脚。 他也没有办法,只好过一小会,稍微动弹一下。却不料无意之中,居然触动了机关,“喀”的一声轻响,那衣柜靠墙一面,竟向内开启了一个四尺高,约有两尺多宽的暗门。 这时那奸夫淫妇刚好云收雨歇,那妇人躺在床上,双目微阖,娇喘微微,正在回味着刚才疾风暴雨的余韵。 谁知这妇人看似娇弱,却也非同常人,即使这种情况,张桐触动机关的细微声音,竟然也能被她听见。登时使她大惊失色,忙把身子撑了起来,盯着床榻旁边的衣柜,厉声叫道:“谁” 虽然这妇人另有依仗,心底并不惧怕刘天威,但是与人通奸终究不是好事,万一传扬出去,总也面上无光。况且她纵是不怕,可她的奸夫却无依凭,以刘天威的狠毒心性,要是发现蛛丝马迹,决然不会心慈手软。 反倒是那老者,虽然武功不弱,却因刚才耗费许多体力,又在运功帮那妇人化去身上的瘀伤,并没察觉那声轻微动静。直到听见那妇人惊叫,才猛地惊出一身冷汗,眼中寒光一闪,回身戒备起来。 张桐没想到这衣柜里面还有暗道,也被吓了一跳,刚要往内查看,又听那妇人叫了一声。他心知行将暴露,再也不敢迟疑,赶紧把身一翻,钻进那道暗门里面,然后回手,轻轻关上。 几乎与此同时,间不容发之际。那老者劈手一掌,打出来一道掌风,就把那红木大柜的柜门给掀了开,见到里面空空如也这才放下心来。 那妇人皱了皱眉,亦是松了一口气,只当是自己听差了,脸色稍微好了几分,着身子懒洋洋的靠在了老者的怀里,二人继续温存了片刻,竟是兴致再起,又滚在了床上。 不过这一次,多少浪语,张桐也听不见了。他进入那道暗门内,顿时与世隔绝一般,随即就觉迎面涌来一股阴晦恶毒的气息,居然比昨天他住的那间小院的气息还要浓烈十倍。 张桐微微一惊,不禁多出几分好奇,内心暗暗忖道:“这间密室之内,气息如此阴晦,莫非也是刘天威暗中修炼邪法的地方” 本来他也不想招惹刘天威,但是此时既然已经意外发现了这间密室,却勾起了他的好奇心,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立刻拿定主意,下到里面,探个究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一回 九子母阴魂阵 暗门后面,空间极小,几乎只有容身之地,另外就是一个直上直下的梯子。顺着梯子,向下望去,只见黑漆漆一片,全然看不真切。 张桐不敢轻举妄动,赶紧从五阴袋里取出一颗夜明珠,虽然不太明亮,却也聊胜于无。 当初甄远道把五阴袋给他,连里面的东西都未曾收回。只不过原来那少年除了收集一些金银珠宝之外再无其他法宝。这颗夜明珠也只能发出微弱荧光,当时他还觉得十分无用,这时正好派上了用场。 张桐举着夜明珠,向下张望了一阵,只见那梯子约有三丈多高,应该是从这阁楼的墙壁中间直接通到了地下。 唯恐下面还有机关陷阱,他又拿出两块大金砖抛了下去,稍微等了片刻,确定没有动静,才小心翼翼的爬了下去。 梯子下面是一间完全封闭的密室,只有顶上留有几个不起眼的通气孔,地面全用汉白玉铺成,四面墙壁亦是雕梁画栋,装饰极为奢侈豪华。 而且张桐双脚落实在地上,这密室中仿佛有所感应,忽从四面墙角,亮起四盏油灯,把整个密室照耀的亮如白昼一般。 猛然之间,张桐还被吓了一跳,随即看出那四盏油灯上,全是刻印了一个简单法阵,一旦有人进来,就会自行发动,不过那阵法十分简陋,倒是没有任何攻击性。 张桐看破其中关窍,不由松一口气,稍微收起戒备,开始仔细打量室内布置。 只见这间密室约有四丈见方,上下高约一丈七八尺,正中间隆起一座祭台,台上按照九宫方位,放有九个人头骷髅,在那九宫阵势上方,悬浮立着一口宝剑。 那宝剑剑锋约有三尺,通体呈现碧青如湖的颜色,虽然光华略微有些暗淡,却有一种灵气逼人的感觉,仿佛那口宝剑已经生出灵性有了自己的思维。 张桐乍一看见,顿时大吃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口中喃喃念叨:“飞剑居然是一口飞剑” 虽说张桐现在也算得上是一个修真之人,但是飞剑这种只曾耳闻的玄门利器,却从来不曾亲眼见过。就连甄远道身为禾山道的长老,入道修行了五十多年,也无缘拥有一口飞剑。 他不禁又惊又喜,主意立刻在肚里转了几个来回,心中暗暗思忖道:“想不到刘天威这绿帽公居然福缘不浅,也不知他有什么造化,私下竟藏了一口飞剑” 张桐原就胆力不弱,这时一见那口飞剑,立刻就想占为己有,只不过再仔细一看,那飞剑下面的高台,又不得不把心中贪念给压了下去。 他虽然胆大包天,却并非无知莽汉。尤其跟随甄远道修炼这几个月,使他增长许多见识,刚才没有细看,这时略一端详,立刻发现那九宫台上摆放的九个骷髅头似乎都比寻常小了许多,除了中宫之位是一个成年人的头骨,其他八个全是没有成年的小孩。而且那九个骷髅头骨隐隐有气息牵动,竟是一种极为歹毒的阵法,名唤作九子母阴魂阵。 此种阵法原是传自西域魔教,必须将八名不满三岁的婴儿与一名怀胎十月的孕妇,放在不见天日的地穴中活活折磨而死,再收取他们的头盖骨炼成一套法器,布成九子母阴魂阵,聚敛怨气,驱驰阴灵,端是歹毒无比。 张桐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更是暗骂刘天威丧心病狂。 这九子母阴魂阵比禾山道的法术还要险恶十倍,修炼禾山道的法术,虽然需要人兽生魂,但那只是一刀杀了了事,并不会受多少皮肉之苦。而九子母阴魂阵却要不断折磨凌辱,令其死前怨气冲天才能杀来祭练,即使是张桐这不相干的人,也对刘天威生出几分恨意。 张桐心里骂了一阵,才稍出了一口恶气,但是凭他这点能耐,也无力去伸张什么正义,转又把眼光落在了那口飞剑上,心说:“刘天威这厮煞费苦心,用九子母阴魂阵来困住这口飞剑,必是还没来得及炼化,若能趁机夺来,岂不正合我意” 张桐的贪念一起,心思也愈发活络,可惜随后仔细一想,又不得不把那点非分之想给打消了,暗暗想道:“常言说的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九子母阴魂阵本来不同俗流,凭我这点修为,还未必能破去。况且那飞剑困在阵中才如此安分,万一我破了阵法,它再突然飞走,岂非竹篮打水,白白忙了一场而且这口飞剑如此要紧,刘天威必定留有后手,恐怕我一触碰阵法,立刻就会被他察觉,到时被他抓个人赃俱获,连师父也不好开口保我。” 张桐越想越觉得不妥,眼睁睁看着那口飞剑,却犹如咫尺天涯,不禁使他意兴阑珊,只想早些离开此地,免得惹出其他变故。 他拿定主意,便不再多想,直接把注意力从那飞剑上移开,正要准备爬上梯子,看那奸夫淫妇,是否完了好事。 却在转身之际,猛又发现这间密室的角落,还堆着不少杂物,乱糟糟的,什么都有,刚才只顾看那飞剑,一时之间竟没注意。 张桐脚步一缓,不禁向那墙角多看了几眼,心里灵机一动,暗忖:“刘天威能与师父平辈论交,修为必是不弱,眼界也非寻常。这些东西被他当做破烂堆放,于我却未必没有用,既然与那飞剑无缘,何不把这些东西收了,总算也不白来一趟。” 张桐打定主意,脸上不由露出一丝诡笑,忙把五阴袋催出一道光圈,就要把那些杂物全都收去。 可是正在这时,他又忽然想起,这些杂物虽然无用,却也占了不少地方。如果全都收去,即使刘天威再不留心,也要发现丢了东西。 张桐本来行事十分谨慎,刚才因为被飞剑慑了心神,才会失了分寸。这下回过神来,立刻觉出不妥,急忙收住五阴袋,心说:“我也不知刘天威的手段,冒然全都取走,必会惹他追查。万一顺藤摸瓜,找到我的头上,却也不好交代。还是从中挑拣两件,其他原位不动,以免节外生枝。” 不过五阴袋已经被他催动起来,虽然及时停住,但是那些杂物,都给吸摄起来,被一道光圈兜住,悬浮在半空当中。 即使这间密室比较宽敞,但五阴袋展开来,也有三四尺见方。张桐唯恐触动另外一边的九子母阴魂阵,赶紧催动五阴袋,想把东西放下。 谁知恰在这时,他无意间,忽又瞧见,原来堆放杂物的那个墙角,居然还剩了一个约有半尺多高,满是锈迹斑斑的铜皮葫芦。 张桐登时吃了一惊,不禁暗自狐疑,心说:“我这五阴袋虽然不及师父那条,可总也算是一件法宝,寻常七八百斤的东西,轻轻一吸,就能摄住,居然收不动这个葫芦,莫非这葫芦还有什么特异之处” 想到这里,更使张桐眼睛一亮,忙把五阴袋收起来,抢了几步拾起那个葫芦,用袖子拂去灰尘,上上下下,看了一遍。 葫芦入手颇有分量,大约有五六斤重,通体浑圆,并无壶嘴。葫芦肚上还有不少字迹,也不知如何刻录上去,密麻麻足有二三百字。可惜这些字迹全都凌乱不堪,处处词不达意,根本读不明白。 张桐看出古怪,不禁心中暗想:“听说许多修真大派唯恐道统外流,传承功法皆有秘密手段,非是自家亲传弟子,或者机缘丰厚之人,即使得到秘籍,也难读出精髓,莫非这个葫芦也是哪家名门大派的传承秘典” 他越想越觉得可能,冥冥之中竟有一种感觉,这个锈迹斑驳的铜皮葫芦,甚至远比那口被困在九子母阴魂阵中的飞剑更为重要。 张桐不禁暗自窃喜,又将葫芦仔细端详一番,也没能看出任何端倪。这又使他生出一丝犹疑,别是刚才给弄错了,赶紧催动起五阴袋,对那葫芦再试一次。 这一回由他刻意施为,五阴袋的吸力还要更大。但那葫芦亦如磐石,任他如何催动真气,五阴袋就像找不到方向似的,只在半空中到处乱窜。喷出那道光圈,落在葫芦周围,立刻就被驱开,根本到不得近处。 张桐一见,亦是大喜,心中更加笃定,这个葫芦必定非同小可,说不定还是一件异宝。忙又收了五阴袋,找出一块方布,将那葫芦包好,直接系在腰间。 他得这个葫芦之后,其他寻常东西,便也入不得眼。重新把那些杂物归置一下,尽量让看不出,曾经被挪动过。然后瞧了那飞剑一眼,丝毫也不留恋,径直爬上梯子,听听外间动静,确定已经无人。这才匆匆出了那座小楼,小心翼翼避开府中衙役,回到他所住的那间小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二回 小天王 这时早已过了晌午,张桐因为得了一番际遇,转倒也不觉得饥饿了。兴致勃勃回到他住的小院,准备好好研究研究那个葫芦。却不料刚一进屋,就发现昨天给他送饭的那名丫鬟,正百无聊赖的坐在桌子旁边。 那丫鬟一见张桐回来,立即起身迎了过来,由于昨天相谈甚欢,也就少了几分疏离,毫不客气的娇嗔道:“公子这是去了哪了害得奴婢白白等了许久,好好的饭菜都放凉了。” 张桐听她一说,不禁看了看桌上摆的六样小菜,另外还有两碟点心和一小壶酒,比之昨天晚上还要用心许多。 原本他还不觉得饿,这时一看那丰盛饭菜,却立刻搅动了五脏庙。又恐怕那丫鬟继续刨根问底,连忙主动赔罪,推说师父有事,吩咐必须让他亲自去办,这才搪塞过去。然后不容那丫鬟再问,直接坐了下来,不管饭菜凉了,拿起筷子就吃。 那丫鬟立时急了,连忙叫道:“公子且慢,这些都已凉了,等我去厨房再备些新的来。” 张桐也真是饿了,从昨晚到现在,将近十个时辰,早已是腹内空空,恨不得立刻填饱肚子,忙对那丫鬟摆摆手,道:“这些已经很好,姑娘不必麻烦。” 那丫鬟见争他不过,只好暂且作罢,再次坐了下来,直等他吃完了,又闲说了几句,才收拾了食盒离开。 张桐跟着送到院外,见她娉婷走远,却是皱了皱眉,不禁做贼心虚,暗暗叹道:“果然还是让这小丫鬟撞见了今天一天我几乎都不在这,万一来日东窗事发,刘天威调查起来,只怕是个麻烦啊” 其实刚才张桐就想多给那丫鬟一些金银财帛,让她守口如瓶,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此举十分不妥。毕竟张桐与她只是萍水相逢,双方本来没有半点干系,如果突然送出重礼,岂不是更要惹她怀疑。 张桐左思右想,愈发感觉不妙,肚子里自有千百个主意,却总归没有一个万全之法。而且刘天威究竟不是常人,必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手段。等他闭关出来,若发现有人进过那间密室,未必就不能查个水落石出。 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就是,三十六计走为上,但是他如果跑了,就等于不打自招,更把甄远道也给连累其中,恐怕这份师徒缘分也要跟着烟消云散了。 张桐思忖许久,也无万全之策,所幸刘天威这次闭关,特意邀请甄远道前来相助,两三天内,不会出来,倒也不用急在一时。 张桐想到这里,亦是略微松了一口气,见那丫鬟已走远了,他也正要转身回去。却在这时,忽听有人呼唤,忙又扭身一看,只见这小院旁边的一片竹林间,施施然的走出一个穿白挂素的少年。 看那少年的年纪,也就比张桐大一两岁,身高却要高出半头,身板挺拔,好似青松。尤其那五官摸样,也生的十分英俊,原本张桐这幅皮囊算是不错,可是这一回却给比下去了。 那人见张桐循声望来,脸上自然生出一股傲然之色,不慌不忙,来到近前,颇为矜持的露出些许笑意,淡淡道:“兄台可是随甄师伯前来的张桐师弟么” 张桐微微一愣,虽然不喜此人倨傲,却也不失礼数,一抱拳道:“在下便是,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那人淡然一笑,前趋几步,道:“在下刘子玉,承蒙家父余荫,练过几天道法,受朋友们抬爱,平时常唤我一声小天王。” 张桐立刻明了,此人多半是刘天威的儿子,否则也不会如此盛气凌人,只不过那小天王的称谓,着实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张桐心里冷笑,表面却不露声色,索性将他捧起来。听他说完,立刻大喜,然后躬身施礼,道:“原来竟是小天王早就听闻小天王的大名,今日一见,当真幸会” 刘子玉心高气傲,原本半点也瞧不上张桐,只是顾及甄远道的面子,这才按照礼数过来拜见一下。而且在他心底,甚至连甄远道,也不甚放在眼里。认为甄远道除了修炼时间长久一些,其他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如果他到了那个年纪,修为必定远非如此。 这一次刘子玉听说甄远道带了一名弟子,便存心想要试试,到底是自己厉害,还是甄远道的徒弟更胜一筹。 张桐还不知他来者不善,虽然心中不喜,还要虚与委蛇,与他见礼之后,便要往院里请让。 刘子玉早就打定主意,要跟张桐分个高低,哪会轻易放过,立刻哈哈笑道:“张师弟且不急回屋叙话,我早就听闻甄师伯修为高绝,师弟得承道统,必也道法精臻,今日既然相见,不如你我二人切磋切磋。如何” 张桐微微一愣,不禁皱了皱眉,心说:“这刘子玉到底是什么意思虽说从师父和刘天威那说起,两家算作世交。可是我们俩却不曾相识,尚是初次见面,就要与我比试,这可不大友好了” 刘子玉见张桐面露难色,以为他心生惧怕,更加趾高气扬,故作大方道:“师弟休要多虑,说好只是切磋,我便点到为止,必不会让师弟受伤” 张桐见刘子玉目中无人的嘴脸,心里愈发厌恶,又吃言辞一激,几乎答应下来。然而张桐自家心里再明白不过,他虽托名是甄远道的徒弟,可是入门才不过三个月。如果一时激愤,硬着头皮,应承下来,只能自取其辱罢了。 所幸张桐并非真是少年心性,旋即按下胸中火气,好整以暇,笑了笑道:“小天王言重了非是不愿与小天王比试,实在是小弟入门不久,还未得师父真传,如何敢出来献丑,还请小天王多多见谅。” 这下转是刘子玉觉得不好意思了,张桐已经示弱,他再咄咄逼人,却是有失风度。况且他心底虽然狂傲,却也不敢真格落了甄远道面子,无可奈何,只好作罢。耐着性子又与张桐寒暄几句,便要转身告辞,然后离了西院,直奔府衙后堂。 由于后堂这边,住的全是女眷,不准外人入内。刘子玉是府君之子,才会没有这些避讳,径直穿堂过屋,来到一间花厅,推门走了进去。 花厅内并无旁人,只有一个光艳照人的美貌妇人,靠着一袭软榻,正在独自品茗。 那妇人身罩着一件锦缎暖袍,海棠春睡似的,一身慵懒媚态。若是张桐在此,定能一眼认出,居然就是晌午时候,与那老者偷情的风骚女子。 可是此刻,这美妇人的身上,却看不见半点轻浮。仿佛明媚之中,更有几分端庄,让人不由得生出许多亲近。 刘子玉进到屋里,脸上竟少有的露出几分少年天真,笑嘻嘻的挽起那妇人臂弯,甜腻腻的叫了一声“母亲”。 那妇人娇媚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懒洋洋的问道:“见到甄远道的徒弟了” 刘子玉点了点头,道:“嗯孩儿见了,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罢了。入门也没多久,修为应该不高,刚才邀他切磋,他也未敢应承。” 那妇人饶有深意的露出一丝笑容,喃喃道:“甄远道平素最重面子,这次前来又颇有艰险,怎会带个没用的弟子” 刘子玉道:“母亲何必多虑,这几天派人多盯着一些也就是了,凭他那点修为也翻不出什么浪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三回 暗伏杀机 那美妇人想了想,然后点点头道:“如此也好,不过旁人我不放心,还是你亲自去,到了必要时候,也好随时动手。” 刘子玉微微有些诧异,不禁皱了皱眉道:“难道母亲真要杀了甄远道那徒弟虽然母亲和舅舅联手,倒也不惧那甄远道,但是万一事情败露,又要牵扯到爹爹身上,到那时可就不好收场了。” 那美妇人叹道:“玉儿,为娘如何不知此计行险可是自从四五年前起,你爹不知得了什么失心疯,愈发的对为娘疏离起来,这两年更把我视若仇敌。原先凭我的修为,还能压住他一筹,但是这次他却不知从何得来玄阴聚兽幡的炼制秘法,又得到甄远道相助,捕捉许多凶兽精魂。一旦等他将此幡炼成,即使我与你舅舅联手,也未必能敌得住他。本来我想让你舅舅,半路把甄远道截下,可惜功败垂成,还险受了重伤。事到如今,我也再无他法,只好出此下策。” 刘子玉见那妇人神色黯然,心里愈发心疼起来,忙说道:“母亲放心,孩儿听话就是。” 那美妇人道:“你先把他盯住,且也不急动手。玄阴聚兽幡乃是魔道重宝,并非容易炼成,如果他们失败,就是再好不过。若是万一成了,你就立刻下手,杀了甄远道那徒弟。届时甄远道追究起来,你爹怎么也要护着你,再加上为娘和你舅舅,足可把甄远道打得重伤遁走。那时你爹不但失了强援,还要多出一个仇家,更离不开咱们娘俩。最后再逼他把玄阴聚兽幡传给你,免得留下,成为祸根。” 原本让刘子玉跟他母亲一同算计自己爹爹,他心里还有些过意不去,但是一听那妇人说,把玄阴聚兽幡给他,顿时令他眼睛一亮,心底那点愧疚也给抛到九霄云外了,笑逐颜开,听命而去。 而那美妇亦是松了一口气,跟着送到门外,看他渐渐走远,才回过身对着一扇屏风招了招手,道:“哥哥,玉儿已经走了,你出来吧” 跟这话音一落,从那屏风后面,也传出一声叹息,随即走出一个容貌儒雅的中年书生,正是前番曾在半路设计截杀甄远道的郑渊。 郑渊走到妇人跟前,扬头向刘子玉的背影望了望,沉默半晌,才黯然道:“小妹,这些年苦了你了” 那妇人眼里闪过一抹异色,随即回到榻上,淡淡道:“什么苦不苦的,还不就是那回事当初你和师父为了独占登平府这方圆千里,逼我嫁给刘天威,如今子玉都大了,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郑渊摇了摇头,似乎自觉理亏,便也没再多言。而与此同时,张桐送走刘子玉,回到屋里,还不知道,有人正在算计他的性命。 这时左右无人,他忙迫不及待,把系在腰间那个葫芦解了下来。此前在那间地下密室内,因为心情紧张,也不容他细看。这次再拿出来,正好心无旁骛,上上下下看了一个周全。 可惜张桐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任何端倪,使他不禁有些气馁。但是他转念又一想,如果这么容易就能发现窍门,这个葫芦早就被刘天威视为宝物,又如何有机会落到他的手上。 张桐立刻打起精神,想起上回得那三枚符箭,甄远道曾命他先用精血洗练才能使用,莫非这个葫芦也需侵染精血,才能激发其中禁制运转起来 他的心中一闪念,越想越觉得可行,不禁跃跃欲试,忙挤出几滴血,抹在那葫芦上,并且试着输入真气,集中意念,抱元守一,想要将那葫芦催动起来。 岂料那葫芦好像一个死物,任他如何催动,就是没有反应。 张桐眉头紧锁,不禁暗暗忖道:“莫非精血不够” 中指之血,原是人体精华,尤其修道之人,更讲究气血充盈。如果精血损失太多,非但自损修为,还会留下暗伤,殃及日后成就。 张桐刚才一口气挤出数滴精血,已有亏损,若要再来,非得伤了元气不可。他虽对那葫芦寄予厚望,却不肯为了一件宝物,坏了自家修真的根基。 而且修炼到了一定境界,还能增长寿命,譬如寻常之人,七八十岁便已油尽灯枯。而一旦修成真气,就可活到百岁,耳聪目明,健步如飞。若能更进一步,打通全身穴窍,突破天地玄关,达到化神的境界,更能延寿千年,不老不死。 张桐深知,法宝纵然威力再大,如果自身修为不济,等到寿限尽了,一切亦是虚妄。只好打消这个念头,再另想别的办法,一直折腾到深夜,也没能把那葫芦鼓捣出一点名堂来。 这不禁令他有些泄气,只好暂时放弃,留待日后钻研。然而就在此际,他正要将那葫芦收起,却发现葫芦底下,竟还有一个凹槽。 刚才张桐只顾研究这葫芦的妙用,并没在意这底下还有凹槽,这时腾出手来,不禁多看几眼,发现那凹槽还有机关,正好能嵌进一颗珠子。 张桐灵机一动,顿时恍然大悟,心说:“难怪我费尽心思,也难催动这个葫芦,定是这里缺少一个东西” 张桐一面心想,一面愈发笃定,这个凹槽必是催动葫芦的关键。不由得暗暗追悔,之前在那密室,没有仔细查看,居然把最重要的东西遗漏了。 其实他的心里也知道,很可能刘天威得到这葫芦时,就没有底下镶嵌的东西,但是哪怕一线希望,他也不愿轻易放弃。心里略微合计一下,忙将那葫芦收纳好,迫不及待,出了屋外,避开闲杂人等,直向刚才去过那座小楼奔去。 恰逢此时,刘子玉得了他母亲应允,将来事成之后就把玄阴聚兽幡给他,正兴冲冲回来盯着张桐。 眼看张桐风风火火奔了出去,顿时使他心意一动,暗暗想道:“甄远道这废物徒弟急匆匆的要去干什么莫非还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刘子玉心下狐疑,唯恐张桐坏了他的好事,甚是不敢怠慢,急忙蹑足潜踪,在后跟了过来。 本来刘子玉的修为就在张桐之上,况且这时张桐急切万分,根本没有注意,身后有人跟着。只顾来到那间小楼外面,十分轻车熟路,飞身一纵,跳上二楼,转眼之间,人就消失不见了。 由于刘天威得了那口飞剑,一直将其视为至宝,对任何人不曾透露。因此刘子玉并不知晓,这座小楼的下面,还藏有一间密室。 眼看张桐进了里面,他紧随其后,却不见了人,登时使他脸色为之一变。偏那密室入口,设计十分精巧,若非事先知道,实难被人发现。 刘子玉翻找了一阵,仍是一无所获,又恐弄出动静,打草惊蛇,只好作罢。不过他也颇有耐心,一时找不到人,也不觉得气馁。索性在那小楼外面,寻了一处藏身,只管守株待兔,料定张桐早晚都要出来。 这时张桐还不知晓,他已被刘子玉盯上了,一心一意只想找到本应镶嵌在葫芦底下的那件东西,进了那间密室,立刻搜索开来。 可惜事与愿违,凭他如何仔细,除了中间的九子母阴魂阵,几乎把整间密室给翻了个遍,也没发现一个能契合的物件。 张桐自忖没有任何遗漏,不禁有些泄气,心知那件东西,恐怕真的不在这里。九子母阴魂阵他无论如何不敢触碰,其他地方都已搜了不下三遍,如果落在这了,不会还找不到。 张桐意兴阑珊的把翻得乱七八糟的密室收拾一下,觉得看不出什么异样,便再不敢久留,顺着梯子上去。然后翻身出了小楼,正想沿着原路返回,却不料还没等出那院子,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冷笑,道:“张桐师弟,这匆匆的,是要上哪去呀” 张桐登时吃了一惊,忙拧身望去,只见刘子玉,一脸不怀好意,正从一片阴晦的树荫下面走了出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四回 毁尸灭迹 幸亏张桐还颇有急智,一开始被刘子玉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笑了一声,道:“哎呀原来是小天王” 刘子玉向前迈了几步,一面打量张桐,一面冷冷笑道:“张桐师弟真是好忙啊莫非咱们有何招待不周,还得师弟亲自出来奔忙” 张桐这时冷静下来,内心略一思忖,立刻就猜出来,刘子玉十有是从他的住处跟到这里。而刚才他进入密室之内,刘子玉却只在外面守住,便说明刘子玉多半还不知那密室的所在。 张桐想通此节,不禁心下大定,好整以暇道:“有劳小天王记挂了,非是府上招呼不周,实是小弟奉师父之命,有一些私事要办,还请小天王见谅。” 原本刘子玉对甄远道还有几分忌惮,但是此时此刻,他早做好准备,一旦刘天威炼成玄阴聚兽幡,他便要按计划出手杀了张桐,索性半点颜面也无须顾忌了。 刘子玉淡淡道:“哦原来是甄师伯的吩咐,不过这毕竟是我刘家的府邸,师弟随意乱闯,若不说个清楚,恐怕甄师伯的脸面也不好看” 说话间,刘子玉又向前逼了几步,张桐见他脸色似是不善,心知甄远道的名头也唬不住,不禁内心更加焦急。 尤其张桐发现,刘子玉看他的眼神,似乎隐隐动了杀机,更使他觉得惴惴不安,心说:“难道是师父那边出了什么变故否则刘子玉怎敢对我妄动杀机” 而且更令张桐感到害怕的是,那间密室刘天威连自己儿子都不肯告诉,若是发现被他闯了进去,即使顾着甄远道的面子,大概也不会轻易饶了他。 张桐一面心想,一面暗暗准备,把五阴袋摸到手里,索性也不管刘子玉是不是府君公子,万一情况不对,就先下手为强。 而此时刘子玉还不知张桐已经准备好了,瞧出张桐神色犹疑,还当已经把他吓住。心里对他更加不屑,暗道甄远道空有其表,收个徒弟竟如此废物。 张桐故作惊惧,原是为了麻痹敌人,索性也不管刘子玉心里如何想法,唯唯诺诺道:“这其实小天王所言,也未尝不在理,可是我受师命” 刘子玉看出张桐懦弱,更加倨傲起来,没等他说完,就冷哼一声,将他打断。抢了几步,到了跟前,伸手就把他脖子捏住,直接从地上提了起来,恶狠狠道:“你这小杂种,只知甄远道会责罚你,却不知本少爷杀你,如同碾死一只蚂蚁” 原本张桐也不是善茬,眼看事态不妙,又被钳住脖子,顿时又惊又怒,真气催动起来,劈手就把五阴袋打了出去。 刘子玉因为家学渊源,又比张桐年长两岁,早已开辟出气海,打通十多处穴窍,在同辈之中算是难得,否则也不敢报出小天王的名号。 若要凭他的修为,加上刘天威夫妇一早给他的两件护身法宝,收拾张桐本是十拿九稳。但是他却低估了张桐,以为张桐仅是入道数月,未得甄远道的真传,将其当做凡人,根本未加防备。 岂料张桐竟天赋异禀,不到三月就已辟出气海,并且打通了几处穴窍,虽然远不及刘子玉,却也能够催动法宝。更没想道的是,因为进境颇速,甄远道一时欢心,又赏了一条五阴袋给他。 顷刻之间,只见精光一闪,随即一道黑圈兜头罩下,刘子玉还没反应过来,就给一股吸力,卷进五阴袋里。 张桐更为歹毒,一击得手之后,立刻把五阴袋内的毒罡发动起来。刘子玉被强收进五阴袋,一时间还没有死,忙想用法宝护身。却抵不住张桐一不做二不休,一旦动起手来,便打定了主意,非要将他制死不可。 紧跟着,还没等刘子玉把法宝取出,就从四面八方涌来一团青光,在他身上一扫,登时毒气罩面,哼了一声,气绝身亡。 张桐怕他还死不绝,将五阴袋运转不停,催动一道毒罡,好像磨盘似的,直至把刘子玉的尸体,磨成一汪脓血,才肯善罢甘休。 到了这时,张桐才算松一口气,回想刚才不禁阵阵后怕。若非刘子玉大意,对他没多少防备,或者他手脚再慢点,让刘子玉反应过来,再或者出点其他什么意外,都足以使他陷入万劫不复,那时死的可就不是刘子玉了。 又过片刻,张桐才稍微定了定神,心有余悸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却没注意,就在刚才,刘子玉被五阴袋炼成脓血之际。被他用布包住,系在腰间的那个葫芦,竟忽然泛起一阵微弱的金光。 随那金光一闪,五阴袋内的刘子玉正被炼化,所剩除去脓血,还有一点精华,居然让那金光一卷,就被从中吸摄出来。 原本五阴袋也是一件法宝,除非破去禁制,外物绝难侵入。但是那葫芦偏生奇异,仅洒出一点金光,竟如入无人之境,无声无息就把那点精血夺来,五阴袋的禁制居然毫无反应 那葫芦得了一点精血,顿时犹如久旱逢甘霖,斑驳的表面上泛起一阵水波似的流光。上面那些凌乱的文字,快速蠕动起来,好像全都活了。可惜那点精血,很快就耗尽了,葫芦上的字迹还未结成文章,便光芒散尽,恢复了原状。 可惜此时,张桐刚把刘子玉炼化了,还在心有余悸,根本没注意到,被他带在腰间的那个葫芦,竟然在这一瞬间生出许多异变。 随即那金光敛去,张桐还一无所知,只顾筹划后计,心中暗暗忖道:“刘子玉乃是刘天威的嫡子,如今却惨死在我手上,若查不出来还则罢了,若是日后一旦东窗事发,刘天威非让我给他儿子偿命不可。到那时即使是师父,多半也不会为了我这才收了几个月的徒弟,跟多年的老友翻脸吧” 张桐越想越觉得凶险,虽然周围无人亲眼看见,他用五阴袋把刘子玉炼死。但刘天威乃是修真之人,身具许多异术,难保不会查知,他却不敢心存侥幸。内心思忖良久,也无万全之策,到了最后唯有把心一横,暗想道:“左右他刘天威也非良善,祭练九子母阴魂阵,已是十恶不赦我便把他弄死,也是替天行道,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只要他父子死了,自然万事皆休。” 张桐拿定主意,便觉心下稍安,但是他也深知刘天威不同于刘子玉,凭他一人之力,万难与之为敌,还得借助甄远道的力量才能成功。 多亏他也诡计多端,此时肚子里更钻出许多毒计,被他眼珠一转,已然有了计较,脸上露出一丝奸笑,随后居然心安理得,飞身翻出墙外,径直回了住处。 这时张桐还不知刘子玉的母亲和舅舅也非常人,只把刘天威当做唯一大敌,随后几天更也无心修炼,打起十二分精神,时刻也不敢分心,只顾探听府衙后院那间静室的动静。 转即又过六天,就在第七天快到晌午时候,张桐温养了一阵真气,正等那丫鬟给他送饭,忽听后院传来一声长啸,高亢无比,犹如风雷。 张桐微微一惊,赶紧出了院子,身影掠起直向后院飞奔过去。本来他住的地方,离后院那间静室也不太远,只有百余丈距离,眨眼间已经到了。 这时那间静室的门正好开启,只见甄远道和刘天威皆是满面红光,肩并着肩从里面走了出来,大约此番闭关各自都得了许多好处。 张桐见他二人,赶紧迎上前去,分毫也不见做作,满脸带笑,躬身施礼,贺道:“恭喜师尊与刘师叔,道力无边,仙法大成” 那二人听得恭维,亦是一同哈哈大笑,尤其刘天威更加志得意满,瞧了张桐一眼,与甄远道笑道:“甄兄这徒儿果然乖巧伶俐若非甄兄捷足先登,小弟我都要动了收徒之念了” 甄远道心情不错,淡淡笑道:“贤弟休要说笑,这登平府地方千里,人口百万,不知藏有多少资质绝佳的少年,贤弟若要收徒,何须羡慕贫道。旁人且也不说,单是子玉贤侄,就已胜过这小业障许多了。” 刘天威素来对自己封疆大吏的身份颇为自得,这时听甄远道提及,更是傲里多尊,口称“哪里哪里”,内心却十分得意。只是后来提到刘子玉时,脸上一闪而逝,一丝古怪神情。 不过那神情只一闪而逝,而且刘天威十分了解,甄远道这人气量不大,心里那种高人一等的想法,也没表露出来。旋即微微一笑,略又寒暄几句,就转身回了静室之内。 其实这一次,刘天威请甄远道前来,帮助他炼制玄阴聚兽幡,就是为了克制他意外得来的那口飞剑。想要借助外力,将其完全炼化,而并非如刘子玉母亲所想,是专门要用来对付他们的。 随甄远道一路来的那三辆马车上,所载的就是炼制玄阴聚兽幡的几种重要材料,因为其中有几样是活物,还有不少凶兽生魂,不能用五阴袋收取,这才雇了几辆马车运来。 作为回报,刘天威则奉出了一枚三百年一熟的朱果,帮助甄远道突破现有的桎梏,达到练气境界的第九重周天。 由于人天生就有三百六十个穴窍,每三十个穴窍合成一个循环,一共又有十二重循环。因此大多数门派的练气法门,亦是殊途同归,共十二重周天。 甄远道十二岁入道,苦修不辍五十多年,才勉强练到第八重。却因为他自身资质有限,再想凭借苦练提升已经不太可能,要不然以他的性格,也不会费尽周折,不辞帮助刘天威,来换取那颗朱果。 而今,两人各取所需,亦是皆大欢喜。只不过刘天威炼制那杆玄阴聚兽幡,乃是作为他的本命法宝,事关身家性命,许多关键之处,自然不肯暴露在甄远道的面前。这才借着甄远道炼成第九重周天的由头,故意提前破关,把他礼送出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五回 黑狗钉 张桐看着刘天威又回到那间静室,不由松一口气,内心暗自窃喜,心说:“看来刘天威的好运果然已经到头了,如果他现在查问一下,发现刘子玉不见了,一时仓促之间,我还不好准备,如今看他还有许多牵绊,正好容我说服师父助我。” 张桐一面私自合计,一面随同甄远道回到这几天住的那个小院,一路又说了许多恭维的话。直等到了屋里,四下无人之际,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说道:“师父,这几天您与那刘府君闭关时,弟子却无意之间发现了一个好去处。” 甄远道本来刚刚突破第九重周天,正要运功调息,重新温养真气。忽听张桐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话,不禁微微有些不快,皱了皱眉,冷冷喝道:“你这业障,有什么事,还不快说休要误了我的修行” 张桐心知甄远道脾气喜怒无常,不过这一次他揣有一张底牌,料定只要说出那口飞剑的所在,甄远道必定不会怪罪,依然不紧不慢,好整以暇说道:“师父莫要着急,且容弟子一问,不知师父进了这间院子,可曾觉得有什么异样” 甄远道微微一愣,神念略一感应,立刻脸色发黑,不禁大怒道:“刘天威怎敢将我安排在此,阴晦之气如此之重,让我如何吐纳精气” 张桐赶忙劝道:“师父息怒,若非如此,哪还有弟子下面一番奇遇。” 到了这时,甄远道也静下心来,看出张桐必有所恃,否则绝不敢这般吊他胃口,索性不再急着修炼,好整以暇道:“你且细细说来。” 张桐晓得适可而止,也就不再卖关子了,早已准备好了说辞。就把他当初外出寻找修炼之处,却意外撞见刘天威的夫人与管家偷情,然后躲进衣柜,继而发现密室,还有密室之中,用九子母阴魂阵困锁住的一口飞剑,一股脑的全都道出。却唯独把那葫芦,以及他暗算刘子玉之事,给从中省略过去。 甄远道听罢,也跟着吃了一惊,沉吟半晌,方始问道:“你此话当真刘天威那密室之中,果然藏有一口飞剑” 张桐忙道:“师父,这事弟子怎敢胡说若是不信,弟子这就带您去亲眼瞧瞧,如有半句假话,弟子甘愿受罚” 说话间,张桐起身就向外走,却被甄远道忽然喝止,沉声道:“慢着此事非同小可,容我从长计议你且再把经过与我细说一遍。” 张桐察言观色,只见甄远道说话之际,突然眼中厉色一闪,便知此事多半成了,内心不禁暗暗一喜,赶紧又把事情经过仔细复述了一遍。 其实张桐早就料定,甄远道抵挡不住飞剑的诱惑,甄远道与刘天威虽是朋友,但也只是各取所需,绝谈不上多深交情。 而且甄远道曾不止一次提起,多年来一直想要一口飞剑,却始终未能如愿以偿,几乎成了他心中执念。眼下就有一口飞剑近在咫尺,几乎触手可及,不知道也罢了,既然已经知晓,又如何能让他忍得住杀人夺剑的心思。 随着张桐说完,甄远道终于按耐不住,猛的站起身来,捻着胡须,冷冷笑道:“也罢常言道,天与不取,反受其咎。况且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既然那口飞剑被我知晓,就只好委屈刘贤弟了。” 说话之间,甄远道的脸上已是杀机尽显,随后立刻吩咐张桐头前带路,师徒二人出了小院,直向那座小楼而去。 这次张桐更是轻车熟路,进了院子直接跃上二楼,打开那只红木大柜,在里面摸索一阵,便听见咔的一声,顿时向内陷下去一个暗门。 甄远道早就迫不及待,见那暗门开启,不禁眼睛一亮,直接拨开张桐,抢先冲了进去。待到四下油灯亮起,只见一口青色飞剑,悬浮立在九宫台上,剑光微微犹如一汪碧水。 甄远道凝凝望着,双目之中,神色呆滞,竟是不由得看的痴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哈哈大笑道:“飞剑果然是一口飞剑” 张桐还从没见过甄远道如此失态,往常那冷漠清淡的性情完全被抛却,仿佛压抑了许久突然爆发出来。 甄远道一脸狂热的盯着那口飞剑,缓缓绕着下面的九宫台走了一圈,忽又冷笑一声,道:“亏刘天威想得出来竟用九子母阴魂阵来镇压飞剑可惜区区一座阵法,岂能拦得住我” 说话间,并指一点,陡然从他袍袖中飞出一团乌光,在他头上盘旋两圈,随即口中念诵咒诀,就要催动那团乌光攻去。 眼见甄远道挥手之间就要破去九子母阴魂阵,张桐却吃了一惊,没想到他这师父,平时一副恬淡清寡的性子,干起杀人夺宝的事情却如此干脆,赶紧上前阻拦道:“师父且慢动手” 甄远道被他一喝,不禁微微愣了一下,猛然回头望来,脸色十分不善。 张桐心知甄远道已经被飞剑蒙蔽了心神,恐怕他误会,赶紧分解道:“师父这口飞剑对于刘天威乃是十分紧要之物,留下九子母阴魂阵,想必与他心神相连。此间阵法一破,定会为他所知,少不得又要拼杀一阵。纵使师父修为远胜于他,也要平添了许多麻烦。不如先布置一些手段,再把他引过来也不迟。” 本来甄远道并非是莽撞人,只是骤然之间被贪欲蒙蔽了心智,这时听得张桐提醒,立即如梦惊醒,不禁暗暗庆幸,心说:“幸亏前番路过鹰嘴山时,灵机一动收了这个徒弟,否则刚才心神失守,几乎要走火入魔了” 不过甄远道极为在乎脸面,虽然内心感激张桐,表面上却不肯流露。好整以暇,点了点头,道:“算你说的有理刘天威虽然不足为惧,但是这次我助他炼成那杆玄阴聚兽幡却颇有几分威力。若他凭借此幡,与我拼起命来,还真有些不好拿捏。” 张桐见甄远道清醒过来,也跟着暗暗松了一口气,其实他倒是不担心刘天威如何不好对付,只是害怕此处空间有限,万一把刘天威招惹过来,他们两人在这动起手来,但凡一点余波也能要了他的小命。 而甄远道说干就干,禾山道本来就不是正道,他身为禾山道的长老,也没少做过杀人越货的勾当。尤其这时,他心急夺取那口飞剑,办起事来更加雷厉风行。略一思量便已有了计较,袍袖一甩将那乌云收去,随即身影一晃又顺着来时那条梯子飞掠上去。 张桐不知他打什么主意,急忙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只见甄远道回到那座小楼的二楼,四下打量几下,忽然低喝一声,把手一扬,倏倏数声,从五阴袋中飞出四枚七八寸长的乌黑小箭。 “咄咄咄咄” 一连四声,那四枚小箭分别钉在了室内四角的墙柱上,乌光陡然一闪,随即消失不见,紧跟着一股几乎微不可查的精气波动从周围弥散开来。 甄远道布下那四枚小箭之后,想了一想恐怕不能万无一失,又从五阴袋内取出一只三寸多长的暗红色铁钉,递到张桐手中,道:“这根黑狗钉是我三年前杀了一条活了三十年的老狗,取其腹下精血炼制而成,专能破人护身罡气,暂借给你使用,一会见机行事。即使我这四箭阴杀阵奈何不得刘天威,也会使他元气大伤,到时你再瞅准机会,争取将他一击毙命。” 张桐接过黑狗钉,顿时感觉手中一沉,没想到这枚看似不起眼的铁钉,居然足有百十斤重,非是他练气小成,几乎要拿捏不住。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六回 杀人夺剑 张桐得了黑狗钉,赶紧收入五阴袋,心中不禁暗暗窃喜,心想:“看来这一回师父果然是舍了老本,连这枚黑狗钉都交到了我的手里。” 其实张桐得了甄远道的传授,早就晓得黑狗钉这门法术,乃是取那经年老狗的血气,于玄阴寒铁炼成一枚铁钉,再用真气温养,直至生出灵性,便可随心所欲,隔空杀人,比之飞剑,亦是不差多少。 只不过黑狗钉每次使用之后,必须用黑狗血重新祭练,而且不如飞剑,能够驾驭飞行,因此虽然威力不小,却也只能算作下乘。 但是对张桐来说,除了一条五阴袋,再也没有其他拿得出手的法宝。上一次击杀刘子玉,虽得了一片玉符和一只金玲,可他不知御使之法,一时之间也不能使用,此番得了这枚黑狗钉更显得弥足珍贵。 而且张桐了解甄远道的脾气,虽然嘴上说是暂借给他使用,但是这次若能够夺得飞剑,心情大好之余必定不会再收回这枚黑狗钉。 张桐赶紧脸色一整,肃然道:“师父放心,弟子必定见机行事,不会误了师父大事” 甄远道点了点头道:“你先带黑狗钉去附近埋伏,注意尽量别让刘天威发现,防他瞧出不妙,事先有了戒备。我这就触动下面的九子母阴魂阵将他引来此地。” 其实刚才,张桐看甄远道布起四箭阴杀阵就觉心中发寒,正愁没有借口躲避出去,听得甄远道的命令,正好中他下怀,急忙应了一声,转身出了屋外。 张桐离开那座小楼,四下寻了一处茂密的树丛藏身进去,才觉得稍微松了一口气。他深知那四箭阴杀阵乃是禾山道有数的厉害法术,万一陷在阵中被那万千阴魂缠住,就算侥幸不死,也得褪一层皮。 与此同时,甄远道自忖万无一失,不禁向那刘天威闭关的方向遥望一眼,脸上露出一丝古怪表情,似乎有些不忍,却只一闪而逝,继而神色愈发坚定,再次下到那间密室之内。 紧跟着,就从下面传出一声闷响,随即又是一阵刺耳之极的婴儿哭嚎,张桐远远听见都能感觉到一阵背后发凉。 而那刘天威刚把甄远道送走,正在一心炼制那杆玄阴聚兽幡,忽然之间感觉心弦一颤,便知晓是有人动了他的九子母阴魂阵。 刘天威用九子母阴魂阵困住那口飞剑,生恐中间出了差池,早已把整座阵法,与他心神相连,只要稍有异动,就会反映出来。 刘天威顿时又惊又怒,自信将那飞剑藏的极为隐蔽,断然不会为外人所知,更想不通,是什么人,居然能够触动九子母阴魂阵,再也顾不得祭练玄阴聚兽幡,只见身影一闪,已是疾奔出去。 远远只见那间建在密室上面的小楼还在,刘天威不禁微微庆幸,他布下九子母阴魂阵,早已暗中预制,一旦阵法破解,其中阴晦之气立刻就会爆炸,连那破阵之人一同炸死。 以那威力之大,足能开山裂石,上面这栋二层小楼断然难于幸免。如今这栋楼阁还在,就说明阵法还没破,他还很有机会保住那口飞剑。 刘天威心中更急,若是放在往常,依着他的性子,一定会万分小心,免得遭了敌人暗算。但是此时此刻,他已乱了分寸,脑海中只有那口飞剑,再也容不下其他心思,来到那间小楼外面想也没想就闯了进去。 甄远道本还有些担心刘天威不会中计,没想到居然如此顺利,便知刘天威与他一样,必定被那飞剑迷乱了心神,否则绝不会如此莽撞行事。 甄远道暗自窃喜,赶紧催动起真气,将那四箭阴杀阵发动起来。 霎时之间,那楼阁之内精光乱闪,从四面墙角绽开四团乌溜溜的光芒,紧跟就从那乌光之中喷射出无数黑影,尖啸之声仿佛无数恶鬼,把方圆数丈全都笼罩起来。 刘天威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陷入其中,亏得他反映不慢,立刻取出尚未祭练完全的玄阴聚兽幡,手上掐动咒印,连连摇动几下,催出一片灰白色的精光,堪堪将那阵中乌光驱开数尺。 原本刘天威还不知是谁暗算他,在这危急时候,他才恍然大悟,不由得又惊又怒,厉声喝道:“甄远道莫非是你” 刘天威与甄远道相交多年,对禾山道的法术颇有了解,刚一遭了暗算,旋即就认出来,是禾山道的四箭阴杀阵。 甄远道见他道破了自家身份,索性也就不再隐藏,无奈叹息一声,道:“刘贤弟,不久之前你我二人尚在把臂言欢,没想到这一转眼间就反目成仇了,当真造化弄人啊” 刘天威气的脸色发青,他请甄远道来原是助他炼制法宝,却没想到竟然引狼入室,此时已是追悔莫及了。 不过他终究非是常人,内心略一思忖,便已想通因果,料定必是甄远道无意,发现了他收藏的飞剑,这才生出杀人夺宝的想法,却根本没想到,始作俑者,竟是张桐。 刘天威赶紧强自镇定下来,心中暗暗想道:“甄远道此人素来心狠手辣,如今既已对我下手,恐怕此番万难善了。只可恨我的玄阴聚兽幡尚未炼成,飞剑亦不得法,至今难以操纵。否则仅凭这两件法宝,要破禾山道的四箭阴杀,岂非轻而易举” 刘天威心中暗恨不已,却也无可奈何,如今身陷绝阵,即使他恨透了甄远道,也只有暂时虚与委蛇,装出一副不解摸样,高声叫道:“甄兄你这是何故啊莫非小弟何处招待不周兄长只管指出,小弟必定更正,又何必弄出这么大阵仗来” 甄远道这时早已把唯一一点不忍心丢到了九霄云外,哈哈大笑道:“刘贤弟,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我既然对你出手,就是已经发现了藏在地下那口飞剑,事到如今早就不是说几句漂亮话能够解决的了,除非你能心甘情愿将那飞剑让与贫道,否则你我之间必定要有一个死在此地。” 刘天威已经猜到甄远道的目的,这时听他说了出来,忍着心中怨愤,立刻笑道:“这有何难,既然甄兄看上,那口飞剑就送与甄兄何妨,还请甄兄收了法术,放了小弟一回如何” 甄远道微微一愣,没想到刘天威居然一口答应下来,一时之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原本杀气腾腾也随之减弱几分。 刘天威赶紧趁热打铁道:“甄兄的修为原本就比小弟高出许多,如今再得一口飞剑,更加如虎添翼,想要杀了小弟,便如探囊取物一般,还请甄兄念在这么多年的交情份上饶了小弟一命吧” 甄远道皱了皱眉头,没想到刘天威居然这么轻易就服软了,不过他素来心狠手辣,一旦下定决心,便是决不罢休,转眼间已经好整以暇,盯着刘天威冷笑道:“刘贤弟,你这些官场的伎俩还是休要在贫道面前施展了,如果没有动手之前,或许还能回旋几分,但是如今你我已是不共戴天之仇,贤弟以为贫道会一时心软留下后患么” 刘天威脸色更加难看,眼中尽是怨毒,咬牙切齿,恶狠狠道:“如此说,甄兄今日是非要置我于死地了” 甄远道轻叹了一声,道:“全是造化弄人,你也休怪得我”说罢将那阵法全力催动起来,霎时之间,阴风咆哮,乌光乱闪,连那座二层小楼顷刻亦是化为一团齑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七回 五彩锦云兜 这时张桐躲在远处观瞧,脸上亦是一副震惊之色。 上一次甄远道与郑渊斗法时,他也没顾细看,这次再有机会,见到修道之人斗法,心中既惊喜,又有些紧张。手里紧紧攥着甄远道给他的那枚黑狗钉,盯着远处战团,生恐错过机会,让刘天威趁机逃走。 而此刻刘天威左支右拙,摇动那杆玄阴聚兽幡,已是渐渐开始不支,眼见又是数道阴魂袭来,赶紧翻身避过,沙哑着嗓子,大叫道:“甄远道我乃是朝廷命官,你若要伤我性命,莫非不怕朝廷供奉拿你问罪” 甄远道听罢,亦是神色一动,虽说修道之人,大多不同凡俗,但也未尝没有为了荣华富贵甘愿给朝廷效命的。其中更有不少修炼到练气极致,却因为自身所限,不能突破桎梏,索性弃了仙道,转求荣华富贵。这些朝廷供奉,大多修为极高,甚至还在甄远道之上,若是招惹出来,却是十分麻烦。 但是这时,甄远道已经骑虎难下,更不可能放弃那口飞剑,索性把牙一咬,厉声道:“哼刘天威,休要再花言巧语,朝廷供奉虽然厉害,奈何远水解不了近渴。今日我只管将你击杀,夺下那口宝剑,至于以后如何,到时再去分说。况且我也不信,有哪位朝廷供奉,会为了你一个死人,与我禾山道为仇作对无论如何,今日今时,就是你的死期” 说话间,甄远道又是一声断喝,那四箭阴杀阵随之又生出许多变化,阴风乍起,鬼哭狼嚎,登时就将刘天威逼至绝境。 刘天威本已黔驴技穷,又被猛攻一阵,终于抵挡不住,连手中的玄阴聚兽幡也挥舞不及,刹那之间,稍一分神,又被阵中阴魂击中数次。 亏他这些年修为颇有根基,不然只这几下,若是换做常人,早已被阴气侵入五脏,直接烧干精血变成一具干尸了。 即使如此,刘天威也已受了重伤,脸色愈发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体内真气随之一滞,一时之间几乎难以为继。 刘天威赶紧咬破舌尖,含住一口精血,强行运起秘法,将那精血化为真气,在体内运转一周,才堪堪镇住伤势,勉强稳住了阵脚。 这种炼化精血的秘法,原本最伤元气,虽然抵得一时,但是祸患无穷。刘天威亦是逼不得已才敢用此秘法,不由得心中更恨,暗暗打定了主意,如果这一次能够逃得性命,将来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也要报仇雪恨。把甄远道生吞活剥,炼成活人傀儡,时时折磨凌辱,永世不得超生 刘天威想到这里,内心愈发怨毒,好像发疯似的,居然哈哈大笑起来。甄远道猝不及防,险些被他吓了一跳,不禁开口骂道:“死到临头,还敢猖狂” 刘天威笑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随之脸色一整,把手中的玄阴聚兽幡高高举在头顶,恶狠狠道:“甄远道既然你执意要赶尽杀绝,就与我同归于尽吧” 说完双手狠狠向下一落,只听得“咔嚓”一声,居然把玄阴聚兽幡,从中间生生给折断了 玄阴聚兽幡虽然是一件法宝,不过本身所用材料,只是一根白蜡木棍。使用起来用真气催动,有无数兽魂护持,才能无坚不摧,但是寻常时候,却只比生铁略微坚硬。刘天威修炼多年,双臂力大无比,欲要将它毁去,便也不费吹灰之力。 霎时之间,那玄阴聚兽幡从中断开,上面刻印的禁制全部受损,幡内所存四十九只恶兽阴魂,连同无量阴风杀气,顿时喷薄而出,轰隆一声巨响,好似九天惊雷,居然一下子把甄远道布置的四箭阴杀阵给炸开了一道大口子。 刘天威疯魔似的大吼一声:“哈哈甄远道,今日正好你我同赴黄泉”然后趁机猛的一纵,已从阵中脱困出来。 甄远道也没料到,刘天威的性情如此刚烈,居然敢破釜沉舟,想与他同归于尽,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甄远道平生求道,夙愿就是长生不老,因此心底最是惜命。乍见刘天威厉声暴喝,满身杀气腾腾,好像地狱恶鬼,以为他真暗藏了什么厉害手段,能在临死之前伤到自家性命。哪肯与他硬拼,赶紧发动法术,招出一条五彩云兜,化作光罩护在身前。 不过这云兜并非是禾山道的路数,而是早年间甄远道行走历练,得自苗疆五毒教的一门法术,名唤作五彩锦云兜。乃是专门采取高山雨林深处的毒云瘴气祭炼而成,能攻能守,颇为精妙。 而且禾山道的法术虽然繁多,但大多数是攻杀一类,少有能够防御护身的。当初甄远道得了这门法术,立刻引为至宝,不惜许多精力,花费三年苦功,远赴苗疆采集毒云瘴气,才终于练成了这件五彩锦云兜,若非紧要时候从来不肯轻易使用。上一次用来抵挡郑渊的地煞幡,所用五色光罩,就是这件法宝。 这时见那刘天威气势汹汹,好像拿定主意要同归于尽,难保他真有杀招,甄远道不敢大意,赶紧祭出护身之法。 却不料,刘天威竟是声东击西,冲出四箭阴杀阵之后,立刻厉声喝道:“郑云绮我知你与你哥哥都在,事到如今,还不出来莫非要眼看我被外人杀死” 这郑云绮就是刘子玉母亲的闺名,其实刘天威对她并非没有感情,当初两人新婚,也曾琴瑟和鸣,可惜四五年前,刘天威得了一部魔道秘籍,上面非但有玄阴聚兽幡的炼制方法,还有一篇十分精妙的练气法门。 当时刘天威如获至宝,立刻苦练起来,却没想到,暗生祸根,这篇练气之法,居然十分歹毒,练了才数个月,他就发现自己下体渐渐不举。 刘天威原本心高气傲,又是府君之尊,遇到了这种事,更也难以启齿,加之心间郁结一口闷气,对郑云绮愈发冷言冷语。 偏那郑云绮修炼的又是阴阳采补之法,每月必须阴阳交泰,否则时日一久,便要有损修为。刘天威出了毛病之后,一两个月她还能忍,但是时间一久,修为每况愈下,却承受不住了,终于红杏出墙。 刘天威心知她的功法限制,一开觉察她修为退步,还觉得有些愧疚。但是后来发现,又恢复了过来,哪还不知其中缘故。只不过刘天威身有隐疾,明知道绿光罩顶,却只能装聋作哑。 原本刘天威万般不愿向郑云绮求救,但是到了生死关头,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哪怕稍微抵挡一下甄远道,稍微让他缓一口气,接下来是战是走,也好容他计较。 而那郑云绮兄妹,听见这边动静,其实早已来了。只不过他们意在削弱刘天威的实力,加之甄远道的四箭阴杀阵,着实有几分厉害,他们也难破解,这才没有现身。 此时刘天威的玄阴聚兽幡已然毁了,甄远道的四箭阴杀阵也给破去,他们处心积虑谋划多年,自然不肯让刘天威死去,见他险象环生,连忙一并出手,打出两道乌光,同时向甄远道攻去。 甄远道这时才知上当,不由气得满面通红,受到三人围攻,亦是有些饶头,赶紧打起精神,一面放出几个骷髅妖抵挡郑云绮兄妹,一面又是对刘天威一通猛攻。 岂料刘天威用秘法炼化精血,短时间内,实力大涨,再加上郑云绮兄妹二人从旁牵制,使甄远道不得不分心他顾,一时之间还真奈何不得他。 而这登平府外,不到十里,就是军营,再要拖延一阵,得知府衙生变,领军大将必会带兵进城。到了那时,就算甄远道法力高强,面对数万大军凝聚成的强大军魂,也未必能够占到便宜。 甄远道暗自心焦,只想速战速决,可他修为虽高,但要抵挡三人围攻,还是有些捉襟见肘,只能勉强维持一个平手。 刘天威眼见扳回劣势,总算松了一口气,心中却怨毒无比。保守多年的飞剑秘密被人知晓,刚要炼成的玄阴聚兽幡也给破了,多少心血,毁于一旦。使他更恨不得,把甄远道,碎尸万段。 却没想到,就在此时 在刘天威自以为已经稳住阵脚,正在盘算如何反制甄远道之际,陡然之间,竟然感到,身后袭来一股血腥之气。紧跟着,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后心一凉,只见一道乌光,风驰电掣似的,瞬间从他身体中间掠过。 刘天威骤然身形一顿,好似浑身力气都被抽走了,身体随着惯性向前冲了几步,噗通一声,栽倒在地,心口中间竟被开出一个拳头大的血窟窿。 这时甄远道已经渐入被动,见那乌光擎动,就知是黑狗钉,不禁大喜过望,立刻对张桐赞了一声:“好徒儿”随即又恐刘天威还没死透,连尸体也给收进五阴袋中,转瞬之间已然化成一汪脓水。 张桐趁势收回黑狗钉,装在自家五阴袋中,从藏身的树上下来,急忙奔到甄远道的身边。却没有留心,被他带在身边的那个葫芦,在甄远道用五阴袋炼化刘天威时,竟又显出一抹金光,似乎还想夺取精血。可是甄远道的五阴袋早已祭练完全,又非是张桐自家的法宝,那金光闪了两次,没能侵入进去,便偃旗息鼓了。 可惜张桐这时无心旁顾,刚才他偷袭刘天威已是冒险,原本不该如此仓促出手。虽然刘天威被甄远道逼得十分狼狈,但仍未伤及根基,他偷袭那一下,把握不足一半。要不是刘天威自认脱险之后,难免有些分神,他也不能得手。 其实依着张桐得性子,若非有十足把握,绝不会轻易出手。但是刚才郑云绮兄妹突然出现,却逼得他不得不拼力一搏,否则再过一会,等那三人联手,把甄远道击败了。 届时甄远道凭借一身修为从容退走,留他一人,落在敌手,还焉能活命。尤其他还杀了刘子玉,与刘天威夫妇已是不共戴天,唯有把心一横,不成功便成仁。多亏他的运气不错,又赶上刘天威气数已尽,虽然仓促出手,却也一击中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八回阴阳叟 随着刘天威一死,甄远道顿时觉得压力剧减,不禁大喜过望,连带见了张桐,也愈发喜爱起来,哈哈大笑道:“我徒儿这回可立了大功有他三人联手,为师虽然不惧,却也平添肘腋,你且说说为师该当如何赏你” 张桐连忙道:“能为师父分忧,乃是弟子本分,何须师父恩赏” 甄远道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如何不知张桐乃是讨巧之言,笑道:“你这小业障倒是说的好听,若要我半点也不赏你,怕是心里要骂我小气罢了,日后那只黑狗钉你就留下吧另外再给你三颗百草归元丹,此丹乃是百草堂专给入门弟子筑基之用,每一颗可抵你三年苦修。” 甄远道说着,已经从五阴袋中,取出一只青色玉瓶,丢到了张桐手上。 张桐心知那百草堂,乃是天下著名专修丹道的门派,百草归元丹,既是那里出品,必定不同俗流。也不知甄远道从何得来,想必他自家用不上了,才肯拿来赏给张桐。否则以百草归元丹的珍贵,甄远道万万不会施舍出来。 但是甄远道却不知,其实这三颗百草归元丹,到了张桐手上也没多大用处。因为张桐体质特异,穴窍之内,浊气极少,根本不需丹药辅助就能轻易打通。若非不想引起甄远道无端猜忌,故意压制进度,反复打磨真气,以他原本的修炼速度,早已打通上百个穴窍。 甄远道不知这些内情,只当赐下那三颗百草归元丹已是莫大恩典,还觉得有些心疼,但一想此番所得,内心又热切起来。将那玉瓶交给张桐之后,即刻又把眼光转到了郑云绮二人身上,傲然道:“如今刘天威已然伏诛,你二人还要执迷不悟么” 此时郑云绮二人亦是大吃一惊,他们做梦也没料到,凭刘天威的能耐,居然被张桐暗算,没有丝毫防备,直接就丧命了。 原本他们三人联手,正好能压制甄远道,但是现在缺少刘天威,顿时形势急转直下,别说要击败甄远道,即使全身而退,也要费些思量。 尤其郑云绮,亲眼看见刘天威尸骨无存,更从心底生出一股悲戚,原来心里再怨恨刘天威,可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这时人已死了,她又不禁想起,当初夫妻恩爱时的好处。 不过郑云绮终究不是寻常女子,心里万般怨毒,却未失去理智,只暗暗打定主意,日后早晚把甄远道和张桐碎尸万段,为她死去亡夫报仇。 而且与此同时,郑云绮又猛然想起,前几天曾命刘子玉去监视张桐,随后就一直没了动静。一开始她还以为,刘子玉少年心性,也没放在心上。而今张桐安然无恙,刘子玉却销声匿迹,顿时令她心底升起一股不想的预感。慌忙厉声问道:“那小恶贼你将我儿怎样了” 说话间,气势汹汹,就要冲杀过来。好在甄远道一直留有防备,忙挥出几只骷髅妖,将她逼了回去,然后冷笑一声,大喝道:“郑云绮,莫非仗着你是的阴阳叟的弟子,贫道就不敢杀你么” 甄远道曾与刘天威交往多年,自然不会不知他夫人的来历。阴阳叟名叫张欢,自号通明真人,乃是西北有名的散人,修为十分高强,专善采补阴阳。据说已经打通全身三百六十个穴窍,只差一步就能开启玄关,达到化神境界。 尤其那阴阳叟天赋异禀,生来就有两副性器,能够男女通吃。使他自创一套奇功,练成阴阳两种真气,生生相济,变化无常。通常修为与他相当,也都不是他的对手。 甄远道虽然自认修为不弱,又是禾山道的长老,可对阴阳叟,却极为忌惮,不愿与之结下大仇。甚至当初郑渊截杀他时,也未曾动过杀机,只是尽力施为,将其逼退罢了。 然而事到如今,为了那口飞剑,甄远道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如果郑云绮非要碍手碍脚,他也不介意辣手摧花。 郑云绮还不知甄远道已经对她动了杀机,只顾忧心刘子玉的安危,狠狠盯着张桐,好像要把张桐,生吞活剥了似的。 幸而在她身边的郑渊还算冷静,看出形势不妙,赶紧把她拉住,低声道:“小妹切莫自乱分寸甄远道法力高强,前番我不止一次与他交手,纵然有地煞幡护身,若非他另有牵绊,又故意手下留情,我定难以全身而退。如今师父不来,只凭你我二人,绝非他的对手,为今之计还是赶紧走吧” 郑渊虽然压低了声音,也并未刻意避讳旁人。甄远道听他说罢,亦是哈哈大笑道:“不错郑渊,总算你还有几分自知之明今日看在你们师父面上,贫道也不想为难你们,还不给我速速退去” 那郑渊倒也干脆,本来还有些忌惮,怕甄远道趁他们退却之时追击过来。此时听他承诺,总算下定决心,忙拉扯着郑云绮,两人合乘一团乌云,转瞬之间,冲上云端,消失不见。 这下甄远道亦是松了一口气,如果他二人执意不走,他也只好痛下杀手,到时与阴阳叟结成大仇,即使得了飞剑,也要头疼一阵。 而张桐更是暗自窃喜,小心翼翼筹谋一番,终于把刘天威制死,又逼退了郑渊和郑云绮兄妹,总算化去危机,暂时性命无虞。至于郑云绮回去之后,会否请动阴阳叟来寻仇,现在他却想不了那么多了。 而甄远道将那二人逼走之后,已把那口飞剑视作囊中之物。却因刚才一阵斗法,原来那座小楼,早已成了瓦砾。不过这也难不住他,四下略一查看,催起了五阴袋,喷出一道黑色光圈,在那废墟上来回兜了几趟,立刻就把许多砖石木椽收去,不大一会就已找出那间密室的入口。 甄远道神色一喜,赶紧收了五阴袋,回身对张桐道:“为师这便下去破阵取剑,你且好生在此看护,不得放任何人下去” 张桐见甄远道面容微微凝重,心知那九子母阴魂阵歹毒无比,破阵之时容不得半点差池,赶紧躬身应道:“师父放心,这边自有弟子负责,必保万无一失。” 甄远道点了点头,忽又脸色一沉,瞪他一眼,冷森森道:“哼你这小业障,果然胆大包天我说你怎千方百计,撺掇我来杀人夺剑,原来是害了人家儿子,让为师来给你顶缸” 张桐一听,登时大惊失色,没想到刚才郑云绮只问了一句,就给甄远道窥出几分端倪。忙想矢口否认,可是猛又想起,甄远道手段非常,既然被他觉察出来,再要故意欺瞒,反要惹他震怒。索性也不辩解,缄口不提其他,只管一味认错。 其实到了这时,甄远道如愿以偿,即将得到一口飞剑,正是心情大好。加之张桐此番立功甚大,甄远道也非真要惩罚,只是故作姿态,略微警告一下,免得张桐得意忘形。 原本甄远道还想,张桐若要强词夺理,就再借机敲打一番。谁知张桐颇为乖巧,竟没有找借口,只是连连认错,反而叫他无从再说了。只好点了点头,算是揭过此节,随后才转身下了密室入口。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九回大有无万象雷音 因为刚才甄远道与刘天威等人斗法,弄出那么大动静,早已惊动了外人。只不过这府中的下人连同一些衙役,全被那阴风咆哮,鬼哭狼嚎的气势,吓得噤若寒蝉,哪敢过来查看,即使有几个胆子大的,也只探头缩脑的远远观望。 甄远道沿那入口,再次回到密室之内。由于刘天威已经伏诛,连带这座九子母阴魂阵,也跟着失去了许多妙用。被他略施伎俩就给破去阵眼,连刘天威事先准备的机关也没造成多大麻烦。 岂料,阵法刚一破去,甄远道还没来得及还没松一口气。那口被困在阵中的飞剑,似乎感觉到了桎梏已去,好像一匹脱缰的野马,陡然清鸣一声。青色剑光,擎动而出,化作两丈多长,电也似的就向密室顶上冲去。 而那砖石砌成的屋顶,好像豆腐似的,丝毫受不住力,只被剑光一戳,就给开出了一个大窟窿,几乎摇摇欲坠,就要坍塌下来。 幸亏甄远道手疾眼快,见那飞剑竟要脱困而走,赶紧催动真气打出一道剑诀死死将那飞剑锁住。 原本禾山道出自道家旁门,早先也曾有剑术传承,但后来经历几次大变,加之飞剑极为难炼,渐渐少人问津,也就都失传了。时至今日禾山道的六十七种法术之中,也只有黑狗钉可以勉强归入剑术范畴。 甄远道此时所施展的剑诀,还是他早年间未曾入道时,在一座破庙废墟中发现半片石碑,上面镌刻许多梵文佛偈。 当时甄远道也不识得,直到许多年后,他拜入禾山道,渐渐长了许多见识,又稍微涉猎过一些佛门的降魔之法,才恍然大悟那石碑上所录的居然是一部极为厉害的剑诀。 甄远道又惊又喜,凭着记忆寻回去。因为那座破庙就在一个市镇附近,经常有人流经过,有时赶路的客商,因为错过宿头还会在此过夜。 本来甄远道还担心,那片石碑早已被人发现了,只是抱着一线希望。却没想到,时隔多年,那座破庙一如当年,几乎丝毫没有变化,连那半片石碑也依旧歪倒在一簇杂草青苔中间。 甄远道喜出望外,赶紧催起五阴袋,将那半片石碑收去,又恐事后万一有人察觉,索性连那破庙废墟也给烧了个干净。 尤其他更深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得了石碑剑诀之后,更也不敢声张,只在暗地,偷偷钻研。又查证了许多佛门典籍,才知这半片石碑上所载的,居然是佛门雷音寺的大有无万象雷音剑诀 雷音寺原是禅宗南派著名的寺院,最兴盛时门下三千弟子,声势之大,名声显赫,仅次于当世道家四派与佛门三宗。 然而在三百年前,由于寺中一位长老,为了寻求突破,竟然强练魔功,试图佛魔相济,达到不死不灭的无上境界。却最终失败,还走火入魔,致使心智迷失大开杀戒,将雷音寺千年积蓄的精华毁于一旦。 经此变故,雷音寺纵然未灭,却也元气大伤,再也不复兴盛,直到最近数十年,更是封闭山门,几乎销声匿迹。 相比起来,禾山道虽然在苗疆作威作福,但与当初的雷音寺,无异于是天壤之别,况且大有无万象剑诀在雷音寺亦是非同小可,非是入室弟子,绝不轻易传授。 甄远道能够得那半片石碑上所载的剑诀,也可算得上福缘深厚了,奈何自他得了剑诀之后,始终没有一口趁手的飞剑。刚开始他还费尽心力四处搜寻,后来时间久了,也就渐渐淡了。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时来运转,在刘天威这得了一口像样的飞剑。 甄远道先用剑诀,将那剑光制住,甚也不敢怠慢,赶紧咬破舌尖,逼出一口精血,对那剑光喷去。 那飞剑本是无主之物,飞遁全凭自身一丝灵性,这时先被剑诀锁住,后被甄远道的精血侵染,挣扎之力立即减弱许多。 甄远道心中暗喜,忙把大有无万象剑诀的收剑法诀运行起来,抬手并指一点,口中喝了一声:“给我收” 此刻那飞剑已经生出感应,循声微微一颤,顿时收敛光芒,缓缓降落下来。甄远道禁不住眉开眼笑,赶紧接在手中,上上下下,仔细打量。 只见那剑锋如镜,通体印有鱼鳞细纹,剑柄极为细小,几乎抓握不住,不过飞剑全是隔空伤人,即使没有剑柄也无伤大雅。 甄远道端详一阵,更觉爱不释手,心中暗暗想道:“这口飞剑青光赫赫,通身又带鱼纹装饰,莫不如就叫青鱼剑只待回去好好祭练一番,凭这口青鱼剑再加上大有无万象剑诀的威力,我的实力定然压过教中其他长老一筹,届时即使掌教师兄也要对我敬让三分。只可恨刘天威这厮实在暴殓天物,居然异想天开用九子母阴魂阵来祭练飞剑,好好一口宝剑,几乎被他毁了” 甄远道一面思忖,一面从五阴袋中取出一只玉匣,暂时充作剑鞘,将那飞剑收起,随后纵身一跃,顺着先前被飞剑开出的窟窿回到地面上。 张桐刚吃了一番敲打,此时正规规矩矩守在外头,忽见甄远道纵跃出来,赶忙迎了上去,关切问道:“师父已经得手了么” 甄远道按捺住心中狂喜,故作矜持的点了点头,道:“哼区区九子母阴魂阵,如何难得住我” 说话间,更忍不住人前显圣,将那装着飞剑的玉匣取出,瞧见七八丈外一株两人环抱的老槐树,忽然抖手一指,口中念了一声:“疾” 此刻,这口青鱼剑已被甄远道慑服,虽然未经祭练,不能收发由心,但是砍树劈材,却无半点挂碍。 只见青鱼剑应声而起,擎动之间,青光乍现,好像一道匹练似的向那棵老槐树飞掠过去,随之在那树干中间一绕,登时咔嚓一声,便即断成两截。 张桐看得目瞪口呆,虽然早就猜出飞剑厉害,可是亲眼所见还是首次。眼睁睁看那足有七八尺粗的树干被轻易斩断,不由自主从心底生出一股寒意,暗暗忖道:“想不到这飞剑当真如此厉害,怪不得师父千方百计也要夺来,只怕把禾山道所有法术都练成了,也未必能敌得过这一口飞剑的威力啊” 甄远道试了一剑,见那威力果然不凡,心中愈发欢喜起来。不过他也不算得意忘形,将那老槐树斩断,立即就收了飞剑。隐隐听见,府衙外面,由远及近,传来一阵嘈杂。大概是当地驻守的军队,听见这边动静,已经赶了过来。 甄远道虽然不惧这些军队,却不愿随意跟朝廷发生冲突,况且飞剑已经到手,在此久留无益。内心略微思忖,索性拽起张桐,身影化做一团乌光,缓缓升到半空。随即陡然一纵,寻了一个方向,直向城外飞掠过去。 赶来那些官兵还没来得及闯进府衙,就见后院乌光擎动,这些军汉血气方刚,又是常年驻守边关的精锐,即使看出那乌光有异,也不曾有丝毫畏惧,反而大吼一声,在后紧追不舍。 怎奈甄远道身化那道乌光,亦是一门厉害法术,名叫乌灵遁光,速度非常之快,比之寻常战马,远胜十倍不止,乃是专门取乌鸦心尖精血和尾上翎毛炼制而成,若要炼成这一道遁光,非要杀死上万乌鸦不可。 而且甄远道这道遁光,更花费了他许多心思。比寻常乌灵遁光,还要快出一倍,虽然带了张桐这个累赘,稍微拖慢了一些速度,却也不是常人能撵上。 那些官兵纵然悍勇,可是只凭一股血气,又哪里赶得上乌灵遁光,还没追到城外就已失去了遁光的踪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十回 大金山 太华洞 不过乌灵遁光速度虽快,可是耗费真气同样不少。凭甄远道五十多年的修为,勉强支撑一阵,就已捉襟见肘,赶紧寻了一个靠近官道的山头降落下去。 张桐被甄远道带了一回,只觉被那乌灵遁光裹住,眼前灰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唯独耳边风声大作,料定那遁光速度不慢。 这时再回头望去,天际之处,似有若无,只能隐隐辨别出,登平府城墙的轮廓,约略估算至少已在七八十里之外。 张桐不禁暗暗吃惊,心说:“这乌灵遁光在禾山道诸般法术之中只属末流,却没想到也如此厉害,这才多大一会功夫,就已到了数十里外可惜这门法术实在太耗真气,看样子连师父都有些吃不消,即使被我练成了,大概飞不到几里,也就无以为继了。” 张桐一面心想,一面打消了要练乌灵遁光的想法。 而与此同时,郑渊和郑云绮这兄妹二人,驾着地煞幡生成的乌云一口气飞出登平府。更生恐甄远道出尔反尔,再追上来将他二人打杀,郑渊忙把那一杆地煞幡催动到了极致。将那乌云化作一溜光带,直向西北方,葱云岭,大金山,太华洞,飞掠而去。 葱云岭乃是西北有名的大山,山脉绵延七八千里,险峻荒凉,人迹难寻。大金山位于葱云岭的中部,因为山下流经一条大河,又从底下涌出许多温泉,景色与别处却大相径庭。 因为当初阴阳叟的师父,只是一个游方道士,本身无门无派,修为也不太高。只是见阴阳叟天赋异禀,又贪恋他的色相,才传他一些道法。谁知阴阳叟的天赋竟远超出了那人的预料,不到五六个月,就把那些法术,全给学了过去。 那游方道士震惊之余,又不肯承认自己江郎才尽,只好找了一个借口,说是师徒缘分尽了,然后趁机不辞而别。 一开始阴阳叟还悲戚了一阵,不过很快就振作起来,凭他阴阳一体的天赋,耗费十年,冥思苦想,终于自创出一套阴阳真气。 那时开始,阴阳叟愈发不肯籍籍无名,下定决心非要别开一家门派。可惜他究竟根基太浅,身后又无师长相助,想要开宗立派,又是谈何容易,单是一座山门,就给他难住了。 天下之间,但凡洞天福地,早就被人占据,凭他势单力孤,如何夺得过来。不过他从小异于常人,却使他养成了执拗偏激的性格,屡次不成之后,也不觉得气馁,反而激起了他的决心。 终于在十多年前,总算让阴阳叟找到此地,开辟出太华洞府,又收了六名弟子。虽然还算不上开宗立派,但在这西北散修一脉,却也打出了几分名头。 郑渊拉着郑云绮,离开了登平府,又飞了大半天。眼看前方一片荒山秃岭之间,有一个绿野茵茵的山坳,忙把那团乌云按了下去。 在那山坳中间,用青石辟出一块十多丈见方的平地,左右立着两尊华表。中间一座巨大香炉,燃起三杆黄皮高香,烟气缭绕,飘飘渺渺。在那香炉后面,就是洞府山门,红漆金钮,十分气派。 二人落在门前,也不用人通禀,直接闯了进去。门内守有两名童子,认出是自家师兄师姐,也没敢上前阻拦。又见郑云绮泪痕未干,更是暗暗诧异,不知出了何事。 这时阴阳叟正在房中冥思吐纳,忽听外面脚步凌乱,不禁皱了皱眉,收束真气,问了一声,道:“外面来人是谁,怎敢擅闯进来” 其实阴阳叟的名字虽带了一个叟字,但他天赋异常,表面上看起来,却是一个妙龄女子。身穿着一袭青色束腰长衫,一头乌发,系在身后。纤腰丰臀,粉面桃腮,十分美丽。不过此时被打断了修炼,脸色甚是不善,粉面含威,双眸带煞。 可郑云绮却毫不理会,闯进门来,甩开郑渊,扑到阴阳叟怀里,就嚎啕大哭起来。原本阴阳叟还有几分不快,这却吃了一惊,也顾不得其他,连忙问道:“小云儿,你这是怎地了莫非刘天威那小子敢欺负你不成” 郑云绮本欲忍住哭声诉说原委,可一听阴阳叟提起刘天威的名字,又不禁悲从中来,更止不住,泪如雨下。 阴阳叟本就喜她聪明乖巧,又因当初逼她强嫁给刘天威,心里存着愧疚,见她如此苦悲,更也不忍逼问。双手把她抱在怀里抚慰,转对郑渊喝道:“你这没用哥哥,到底如何当的,怎让小云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郑渊苦道:“师父,非是刘天威欺负小妹,实是他已经给人杀了” 阴阳叟听了,顿时杏眼圆睁,大吃了一惊,忙又问道:“何人动手” 这回不待郑渊作答,郑云绮已强忍哭声,抢先答道:“是甄远道禾山派的甄远道原本天威请他前来相助,炼制一杆玄阴聚兽幡。谁知这厮,狼子野心,竟然动了杀人夺宝的野心。天威也不防备,中了他的暗算,最后落得尸骨无存。更可恨还有他那恶徒,不知用了什么诡计,受他师父指使,助纣为虐,丧心病狂,连子玉也给他们害死了师父您可要给我报仇啊” 因为当初刘天威得了那口飞剑之后,从来没跟任何人提起,郑云绮不知其中缘由,还以为甄远道是贪图玄阴聚兽幡,才会痛下杀手,这时说了起来,也未想及其他。 但是阴阳叟听完之后,心里却生出几分古怪。他虽与甄远道只有几面之缘,但也能看出此人颇有气度,断不会为了一杆玄阴聚兽幡,就对自己朋友痛下杀手。否则传扬出去,坏了自家名声,谁还敢与之结交。 而且阴阳叟的心底也不甚在意刘天威的死活,当初不惜代价,去拉拢刘天威,主要是为了在登平府附近立足,争取多占些资源人脉。如今他声名鹊起,太华洞羽翼渐丰,有无刘天威帮衬,已经是无伤大雅。 何况仇家又是禾山道的长老,阴阳叟虽然自认实力超群,但毕竟是个孤家寡人,禾山道门人弟子上千,如此庞然大物,他也招惹不起。 可是当下郑云绮正哭得悲戚,他又自觉亏欠,总也不好拒绝,心里想了一下,只好暂时敷衍过去,等郑云绮冷静下来,再慢慢劝解也不迟。 阴阳叟拿定主意,正在斟酌怎样把话说的圆全,免得郑云绮一时激愤疑他不肯帮忙。可是就在这时,他又眼珠一转,猛又从心底钻出另外一个念头。 阴阳叟暗暗忖道:“我早想自创一派,但一直未得时机,这回却未必不是一次天赐良机啊虽说禾山道声势浩大,可是高手并不太多,我若请出几位好友,未必不能抗衡。况且我只需针对甄远道一人,借他杀人夺宝,讨还一个公道。届时道义在我,禾山道纵然蛮横,也不会有几人帮他出头。只要这一次压住禾山道的气焰,必定使我名声大振,正好趁机,开宗立派。” 阴阳叟越想越觉得可行,原本开解郑云绮的说辞,立即被他吞回肚里,转而当机立断,大声说道:“小云儿放心,禾山道欺人太甚,为师定要给你讨个公道” 原本郑云绮也知禾山道势力极大,恐怕师父不应,已经准备苦求。却没想到阴阳叟居然一口答应下来,不由得大喜过望,一面抹着眼泪,一面连连道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十一回 九阳山 灵犀观 阴阳叟张欢,虽然答应郑云绮,要找甄远道报仇,但是他还另有打算,将郑云绮抱在怀里安抚一阵之后,又说道:“小云儿,你需晓得那禾山道毕竟非比寻常,为师现下还有一件法宝没有炼成,冒然找上门去,未必能有胜算。你且再等些时候,多则一年,少则半载,为师将那法宝炼成,再帮你去寻仇不晚。” 本来郑云绮一刻也不愿再等,可阴阳叟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况且她也知晓,阴阳叟虽宠她,却也不会任她胡来,只好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阴阳叟看出她还有点不乐意,便又给了一颗定心丸,接着道:“不过禾山道终归人多势众,只有咱们师徒,还嫌势单力孤,还得邀约几个朋友以壮声势。为师这写几封书信,你跟渊儿分别送去,约定明年五月初五一同前往,届时再看他甄远道如何应对。” 郑云绮顿时又惊又喜,她随阴阳叟修行多年,深知阴阳叟有几个挚友修为十分了得。若得他们相助,再加上阴阳叟,定能报仇雪恨。索性也不再哭,连忙打起精神,催促阴阳叟赶紧写信,然后与郑渊各自送去。 而另外一边,甄远道和张桐,还不知阴阳叟为了开宗立派,已经开始筹谋用他们来杀鸡儆猴。甄远道吐纳片刻,把真气回复过来,原本依他的性子,料定登平府的追兵赶不过来,多半不会耗费真气,使用乌灵遁光赶路。 但是这一回甄远道刚得了青鱼剑,正迫不及待回去祭练,哪肯在路上耽搁时间,索性把心一横,毫不吝惜真气,刚刚回复过来,立即又催动起乌灵遁光,向着九阳山的方向直飞下去。 甄远道虽说是禾山道的长老,不过他修炼的道场,并不在禾山道本山。因为当初曾与师兄争夺教主之位,落选之后内心总觉有些隔阂。况且禾山道管理不甚严格,教中许多长老,为了图个清静,也会另外开辟一处道场,作为禾山道的一部分支。 甄远道不愿住在本山,另在六百里之外的九阳山,辟出一处道场,建了一座道观,命名为灵犀观。 其实那九阳山本来只是西南群山之中,一个不起眼的所在,早先并没有名字,甄远道来了之后,自觉乃是修道之人,不可居在无名之地,便在山上立了一块九阳山的石碑,算是给自家道场起了一个名字。 这一回,甄远道为了尽早赶回九阳山,也真卖了力气,每日休息三次,行止之间就要飞行三四百里。从登平府到九阳山,相距足足一万多里,居然五六天就赶到了。 因为将近早春时节,九阳山又深处西南腹地,气候远比登平府温暖,漫山遍野郁郁葱葱的,簇拥着山顶上一座青瓦白墙的道观。 那道观规模并不太大,只有十余丈见方,前后两重院落。道观大门前面,辟出一片开阔的平地,只见两名十多岁的道童,各自手持松纹剑,兔起鹘落,正在比剑。 张桐随着甄远道落在道观门前,瞧出那两名道童的剑法颇有张弛,如果换在数月之前,他还不是二人对手。但是现在他已开辟气海,并且打通了数个穴窍。而那两名道童,还未入道筑基,纵使剑法有些造诣也难入得他的眼内。 这时那两名道童练剑正在兴头上,忽见从空中落下一道乌光,立即认出是甄远道,急忙停了下来,抢到跟前,躬身施礼。 甄远道一路回来,施展乌灵遁光,已经十分疲惫,哪有心情再理他们。又见那二人数月过来仍未开辟气海,不禁有些失望,更也不愿多言。只对他们点了点头,就对身后的张桐道:“此间就是为师道场,日后你要常住,万事不用见外,若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他们二人即可。”说完之后,也不等张桐应声,便直接进了道观。 由于这几个月相处下来,张桐早就习惯了甄远道的脾气,等他走了之后,不禁微微一笑,对那两名道童一抱拳,道:“二位师弟请了,在下名叫张桐,今番初来乍到,还须得二位师弟多多扶照才是啊” 那两名道童急忙还礼,心知张桐乃是甄远道正式收的弟子,自家二人虽然入门较早,却只是伺服杂役的童子,两厢一比地位高下自然不言而喻。尤其见了甄远道临走还不忘叮嘱几句,显然是对张桐颇为宠爱,那两名道童更不敢托大。口中连称不敢,脸上陪着笑容,争相把张桐让到里面。 言谈之间,张桐才知,这两名道童,一个叫张春,一个叫郑融。家中皆是附近山下的富户,因为当初曾经相助甄远道修筑道观,加之这二人也算得上根骨不错,这才被甄远道看中收为了道童。只等有朝一日开辟气海,就能正式成为入室弟子。 可惜二人出身富庶,从小娇生惯养的,根本吃不住清苦。修炼起来只用七八分心思,所以入门将近三四年,也没能辟出丹田气海。张桐瞧出这二人的心性轻浮,将来难有成就,便也不欲深交,稍微敷衍几句,随着二人来到前院西厢的一间屋里。 原本甄远道门下一共四名弟子,前番被郝老七杀死那少年排名最末,如今正好被张桐顶了位置。 另外三名弟子,大师兄名叫尹春来,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干瘦汉子,似乎不大爱理人,阴惴惴的,寡言少语。 二师兄名叫甄猛,原是甄远道本家的侄儿,长得一脸横肉,身材却极矮小,而且仗着甄远道是他叔叔,总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架势。 三师兄钱健,为人倒是颇为和睦,却唯独眼中凶光隐现,身上也带着一股血腥味,看来多半也不是善类。 张桐在房间安顿好后,立即就在张春和郑融的指引下,拜见了三位师兄,相互攀谈一阵,总算都认识了。 大约忙了一个多时辰,才重新回到自己屋里。 因为每天饭食,全由山下的张家郑家轮流送来,张桐也不用费心,这时安静下来,再也心无旁骛,赶紧又把那葫芦取了出来。 自从上一回,在刘天威的密室得了这个葫芦,仓促之间未能看破其中玄妙,如今回到灵犀观,自有许多闲暇,正好用来破解。 可惜前番,杀那刘子玉时,那一滴精血已经引动葫芦异变,却因张桐一时不查,阴差阳错,没有发现,而今错过了一次机会,再想找出头绪,更要许多周折。 张桐把那葫芦拿在手上,除却底下一个凹槽,再没别的蛛丝马迹。他却不肯放弃,冥思苦想了许多办法,水浸,火烧,无所不用其极。可那葫芦顽固无比,一连小半个月,几乎不眠不休,仍旧一无所获。 到了最后,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心灰意冷,暗暗怀疑起来,莫非这个葫芦,只是材质特殊,其中根本就没暗藏机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十二回 第一重小周天 张桐无奈,花费许多精力,却终究一无所获。 直到这时,他才冷静下来,不敢再奢望借助宝物一步登天。 好整以暇,将那葫芦收了起来,重新把心思放在了修炼禾山道的道法上。 当初还没到登平府时,张桐就已打通四个穴窍,只不过他不想太过惊世骇俗,这才故意放慢了修炼速度,转而开始仔细打磨真气尽量夯实根基。 如今已经到了九阳山,原先那些顾忌去了大半,而且在登平府,发现青鱼剑,诛杀刘天威,他都立下大功,早已得到甄远道的信任,若是再刻意藏拙,反而会被人轻视。 张桐拿定主意,立刻放开手脚,全力修习禾山道的练气法门。由于他前一阵,刻意打磨真气,加之他体内本就浊气稀薄,如今修炼起来,更加如鱼得水,几乎三五天就能打通一个穴窍。 短短不到半年功夫,张桐居然势如破竹,把丹田周围的三十处穴窍全数打通,水到渠成一般形成了第一重小周天循环。 原本人体内三百六十穴窍,又分主窍从窍,主窍一十二处,从窍三百四十八处,每一主窍带挈二十九个从窍,为一重小周天,一共十二重楼。 只有十二重楼全数贯通,才能形成一个大周天循环,体内真气由后天转为先天。到了这一步,已把练气境界,修炼到了极致,如果再进一步,突破天地玄关,就能凝聚先天真气化为法力,从而超凡脱俗,达到化神之境。从此脱离天地桎梏,出入青冥,傲游山海,不过弹指之事。更能使人脱胎换骨,从此百病不侵,寿命延续千年。 可惜当今天下,修道之人不可计数,能够达到此种境界的却万中无一。 有如甄远道之流,苦苦修持五十多年,到如今也才练成第九重周天。而他门下另外三名弟子,除了大弟子尹春来练到第四重,另外二人还在第三重苦苦消磨,将来突破天地玄关更是希望渺茫。 张桐练成第一重小周天,心知上面三位师兄,皆是修行了十余年,才练到三四重境界,如果他一上来就远超同济,将来势必会遭到三人排挤。 而且这几个月,修为突飞猛进,也使他隐隐感觉到根基有些不稳,正好突破第一重周天之后,停下温养一阵,如此一来,进境虽快,却也不算惊世骇俗。 张桐拿定主意,亦如先前那样,不再冲击穴窍,转而开始打磨真气。不过这一次他已练成一重周天,修为远超出原来数倍,再想把真气打磨圆润,又着实费了一番苦功。 幸亏他的心志极坚,每日苦修不挫,甚至乐此不疲。直到又过了多半年,来到九阳山灵犀观快到一年时,终于把体内真气重新打磨得精纯无比。 张桐暗自盘算,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正打算继续向下一周天修炼。不料正赶在这时,张春却匆匆前来,说是甄猛有事,请他过去商议,还有大师兄尹春来也在。 张桐本来心情不错,可是一听此言,顿时脸色一沉。自从一年前,他随甄远道来到灵犀观,其他都还罢了,却唯独这甄猛,让他十分厌烦。 因为原来甄远道的四弟子,一直唯甄猛马首是瞻,如今张桐将那人顶了,甄猛自恃是甄远道的侄儿,欺负张桐初来乍到,想趁机也把他降服。 但是张桐本就非同寻常,此前又在登平府经历许多生死,更使他的性格,多出几分老辣,岂是寻常少年可比,一上来就窥破了甄猛这些伎俩。 只不过,刚开始,张桐还忌惮甄猛是甄远道的侄儿,颇费耐心跟他虚与委蛇。但是后来,时间一久,才知甄远道对这侄儿其实并不待见,索性也懒得在去理他。 之后甄猛又差人来叫了几次,都被张桐以修炼繁忙为由,给搪塞了过去。不过这一次,大师兄尹春来也在,却是不好再拒绝了。否则把他二人都得罪了,就算张桐有甄远道护着,日后也不好在门中立足。 张桐想了一想,心说:“左右我现在也无急事,不如就去看看,否则长久回避,还让旁人以为我是怕了他呢” 张桐打定了主意,应了张春一声,换了一件衣裳,便与他一同前去。 原本师兄弟几个,都住在前院西厢,相隔并不太远。不过这一次甄猛邀他,却并非在自家屋里,而是灵犀观旁边,大概两三里远,有一片针松林。林间地势平整,又摆下石桌石凳,平常天气好时,在此聚会,倒也甚佳。 等到张桐来时,甄猛和尹春来已经就坐,石桌上摆着几盘精致小菜,还有一壶果子酒。尹春来仍是脸色淡淡,不苟言笑的样子,甄猛却有些古怪,满脸赔笑,敬酒布菜,与他平常眼高于顶的神气大为不同,看来是真有事要求到尹春来了。 张桐来到跟前,见他二人已经开始,心里大是不快,不禁暗暗冷笑,心说:“这甄猛当真欺我年幼既然命人叫我,就该稍等一时,否则等我来了,岂非要吃你二人的残羹剩饭” 如果在一年前,张桐初来乍到,自忖修为不济,不好与人争端。但是如今,他已练成了第一重小周天,又有一枚黑狗钉傍身。只凭甄猛第三重小周天的修为,若没有厉害法宝,还真奈何不得他。 张桐略一思忖,内心愈发气恼,当初在登平府时,他连刘子玉都敢杀,又如何甘心让人骑在头上。索性眉梢一扬,心里暗下决心,今日借机闹他一场,叫人知道他可不是随便拿捏的软柿子。 张桐心中冷笑,来到石桌跟前,不用请让,便坐了下。然后对尹春来一抱拳,叫了一声,师兄安好。随即似笑非笑,打量甄猛几眼,问道:“不知今日二师兄请小弟来有何吩咐” 原本甄猛还想晾一晾张桐,故意跟尹春来说话,不请他坐下来。不料张桐根本没理他这茬,好像回了自家,根本不用人请,心安理得,坐了下来。 甄猛素来自大,若非有事相求,连尹春来他都不放在眼里,何况张桐一个入门不过一年的小师弟,立刻脸色一沉,斥责道:“今我在此设宴,便是席间主人。师弟未得我请,就擅自坐下,不嫌无礼么” 张桐扭头瞅瞅侍立在侧的张春,笑道:“哦这却怪了莫非不是师兄请我来的何况原来我跟师父一起吃饭,都不曾请示就坐,难道师兄的规矩,比咱师父还大” 若论机巧诡辩,甄猛哪及得上张桐,只被这一句就问得哑口无言了。而且甄远道一回来,就开始闭关,祭练青鱼剑,并未来得及交代其他,也使甄猛错估了形势。否则如果被他知道,张桐曾助甄远道得了一口飞剑,他也绝不敢这般轻视张桐。 亏得这时还有尹春来在场,他见甄猛受窘,忙给打个圆场,笑道:“都是自家兄弟,哪有那些讲究。张春,还不快去给小师弟添一副碗筷来” 其实张春早看出张桐与甄猛之间的龌龊,只不过他身为童子,形同下人一般,却是不敢多嘴。听了尹春来的吩咐,急忙添置酒杯餐具,然后赶紧退下,生恐惹祸上身。 尹春来笑着给张桐斟上一杯酒,又把甄猛的酒杯填满,道:“今日我等师兄弟难得相聚,不提那些琐事,共祝师尊,圣寿无疆” 虽然甄远道当下并没在场,但是尹春来把他搬了出来,张桐和甄猛也不敢怠慢,连忙举杯同祝,倒使气氛,缓和许多。 原本尹春来跟甄猛的关系并不亲密,但张桐身为师弟,却敢跟师兄叫板,他心里也不甚喜欢。只不过他城府极深,内心怎么想的,脸上从不流露,反而叫人觉得颇有长者之风。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十三回 针锋相对 等这一杯酒喝完之后,甄猛才按下胸中怒气。他也觉出只凭言语恐怕压不住张桐,非得出手教训一番,否则不会乖乖听话。索性不再去理会张桐,好整以暇又跟尹春来道:“不知刚才小弟所说,大师兄以为如何呢” 尹春来略微沉吟一下,道:“师弟想法固然不错,但是此事干系不小,还得容我回去仔细思量思量才行。” 甄猛哈哈一笑,也不急着逼迫,只说机不可失,请他尽速答复。张桐不知二人说的什么,索性于己无关,便也充耳不闻。 直至甄猛把话说完,才又把视线挪回到了张桐得身上,却一改刚才剑拔弩张的气势,淡淡问道:“师弟上山也有一年了吧可惜这一年来,师父闭关,无从指点师弟修行。想必师弟积攒许多疑难,正愁无处查问,当下有个机会,正好能帮师弟排忧解难。” 张桐微微一愣,要是他二人关系不错,说出这番话还有几分可信。但是他与甄猛,不说势同水火,也要差不多了。甄猛再说出这番话,无疑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必定没按好心。 张桐心说:“甄猛啊甄猛你还真把我当成了三岁小孩儿,这些假话又能骗得了谁我倒看看你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随即笑道:“有劳师兄关心,不过当初师父已把功法都解说明白,小弟却并无不懂之处,倒是让师兄白费心了。” 甄猛登时一愣,没想到张桐竟拒绝了,原本前几天禾山道一位名叫王长道的长老,曾差人前来,请他去帮忙,炼制一种毒丹。 那王长道在禾山道内是出了名的小气,过去帮忙非但得不找好处,还得赔上好些时间,万一出了差错,更要挨骂受罚。而且那毒丹毒性非常,稍微吸入一口丹气,三五个月也驱不尽。 甄猛本不愿去,只是碍于王长道修为还在甄远道之上,为人又凶横无比,他实在不敢得罪,便灵机一动想让张桐代他去顶缸。 在甄猛看来,张桐初练道法,正该有许多疑难,又逢甄远道闭关,无处能够求解,遇有这种机会,必定欣然应允,还要对他千恩万谢。 非但如此,甄猛还打定主意,借机把张桐好好拿捏一番,让张桐知道,在这灵犀观,归根到底还是姓甄的说了算。 却不料,诸般算计还未施展,就被张桐一口回绝,直把一口闷气,憋到他的心里。不由得令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猛的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厉声喝道:“你这小畜生,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前日王长道师伯已经命人前来,须得一名弟子,助他炼制毒丹,点名就让你去。明日你去,也就罢了,若要不去” 张桐刚才到这,就已打定主意,非要大闹一场。况且他也不认识什么王长道,炼制毒丹需要人手,更不可能点名要他。甄猛一说,他就猜出,定是王长道想让甄猛去帮忙,甄猛不愿意去,才想让他代替。由此他更料定,其中必是没有好处,否则甄猛怎肯让给他去。又见甄猛破口大骂,索性也不甘示弱,没等甄猛说完,就把桌子一拍,叫道:“若要不去,你待怎样” 甄猛气的脸色发青,也不顾尹春来还在,指着张桐得鼻子道:“好好好今天师父不在,我这个师兄就教训教训你这小畜生”说话间,对准张桐,劈手就打出一道罡风。 甄猛虽然盛怒,不过他也深知,同门相残,乃是大忌。又顾忌张桐入门不久,更没敢使出法术,唯恐一下出了人命,到时他也不好交代。 不过这罡风也是不凡,乃是甄猛用真气凝成,威力相当不弱,打到张桐身上,即使不骨断筋折,也要受到重创,没有三五个月,别想下地走路。 可惜甄猛不知张桐得底细,如今张桐练成第一重小周天,虽然修为还远不及他,但并非没有还手之力。而且张桐早有防备,偷偷把五阴袋备好,两人隔桌相对,见那罡风打来,立刻催出一道黑色光圈,顿时就将那道罡风收去。 随后张桐身子向后一纵,就把甄远道赐给他的黑狗钉拿了出来,对准甄猛,冷森森道:“哼二师兄想要教训我,还得问问我这枚黑狗钉答不答应” 这黑狗钉原是甄远道花费多年心血,炼制的保命之物,若非得了青鱼剑,万万不会舍得送给旁人。甄猛和一旁的尹春来,皆是跟随甄远道多年,如何会不识得此物。乍见张桐拿在手里,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尤其甄猛,简直不敢相信,但是眼珠一转,心里立刻又生出一条毒计,眼中立现狰狞之色,厉声道:“好个不肖的小畜生,你竟敢偷师父法宝” 其实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甄远道是什么修为,就凭张桐怎么可能,把黑狗钉给偷出来。但是不如此说,他又哪有借口,对张桐出手呢如此一来,就算把张桐打死,他也能推脱责任。 张桐虽然不知甄猛这些盘算,但是亮出黑狗钉之后,他的那股杀意,却也不难觉察。不过张桐也不惧怕,只管挺了挺腰板,冷笑道:“这枚黑狗钉是不是我偷的,等师父破关而出,自然见得分晓。如果师兄等不及,我也不敝帚自珍,让师兄亲自试试这枚黑狗钉的威力也无妨。但我修为浅薄,出手不知轻重,当初随师父去登平府时,就在刘天威身上打了个窟窿,如果伤了师兄,还请师兄见谅。” 张桐虽然说的客气,可是那森森杀机,已是不言而喻,连在一旁一直作壁上观的尹春来,都不由得跟着吸了一口冷气。 而那甄猛的心底,更已生出几分忌惮,心里暗暗猜疑:“前番在登平府时,这小畜生才拜师一两个月,气海都还没打通,怎么能催动法宝但是现在这黑狗钉,分明在他手里,若非立了大功,师父如何肯把此宝给他如此说来,莫非那刘天威,当真是被他打死的” 原本甄猛便要趁机收拾了张桐,即使不弄死了,也要打成残废。但是这时稍微冷静下来,心里仔细一想,却又迟疑起来。别是甄远道传给张桐什么秘法,不用多少修为就能使用黑狗钉。 甄猛虽然狂妄,可是他也不傻,深知黑狗钉的厉害。如果张桐真能催动起来,凭他那几件法宝还真抵挡不住。可是这时他已骑虎难下,又有旁人在场,却是不好示弱,只能硬着头皮道:“小畜生,你少虚张声势今天我先把你废了,待到师父出关,再来定你死活。”说话催出一道青光,兜头就像张桐打来。 张桐早知甄猛修为不弱,他虽已练成一个小周天,又把真气打磨得精纯无比,但比甄猛还是差了一截。见那青光打来,更也不敢大意,提起真气,喝了一声,甩手就把黑狗钉投了出去。 因为黑狗钉不同于其他法宝,用了一次之后,就要重新祭练,因此张桐一出手,就使出了全力。只见乌光,略一擎动,就将甄猛打来那道青光点破。随即顺势而起,对准甄猛,直贯咽喉。 甄猛登时大吃一惊,没想到黑狗钉比他预料还要厉害,他祭练多年的法宝,居然一下就给破去,更也低估了张桐的心狠手辣,没想到张桐真敢对他痛下杀手。 亏得甄猛修炼多年,关键时候,反应不慢,赶紧提腰,向后躲避,随即抖手,放出一只斗大的骷髅妖,向前迎上张桐打来的黑狗钉。 原本甄猛练有九只骷髅妖,但他刚吃了黑狗钉的大亏,心知其他骷髅妖抵挡不住。唯独这一只骷髅妖,原是甄远道炼制的,因为吃不住他连番苦求,才勉为其难赏给他用,已经祭炼出五道禁制,远非寻常骷髅妖可比。 但是张桐比他还精,自知不能久战,更不愿意纠缠。见那骷髅妖迎来,心里偷偷冷笑一声,然后猛又把真气催动到极限。霎时之间,黑狗钉的速度,陡然提升近倍,没等那骷髅妖趋近,就风驰电掣般,从旁穿掠过去。 甄猛连番失算,更也猝不及防,再也来不及祭出其他法宝,只好赶紧翻身向一侧躲闪。却不料张桐早有提防,那黑狗钉速度虽快,却还留有三分余力,趁机向旁边一扫,直向他背上撞去。 这一下虽不是直刺,但黑狗钉外面包裹一层血煞之气,催动起来,切金断玉,削铁如泥。即使甄猛有真气护身,也顶受不住,被打中一下,非得震伤五脏六腑,没有一年半载,别想恢复过来。 甄猛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再要躲闪,已来不及。到了此时,他已不禁后悔不迭,不该招惹张桐这个煞星。这一次受伤倒还好说,可在人前,颜面尽失,却让他羞愤欲绝,只恨不得能把张桐碎尸万段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十四回 第二重小周天 与此同时,张桐也吃了一惊,没想到这甄猛气势汹汹的,动起手来居然这般不济。别看他刚才出手颇为狠辣,可心里并非真要杀死甄猛,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甄猛是甄远道的族侄,无论如何也比旁人亲近。故意针锋相对,乃是存心示威,让甄猛知道他不是好欺负的,谁知这甄猛竟是个一捅就破的纸老虎。 其实张桐不知,非是甄猛草包,实是他家底太薄,身上没有一件法宝,能抵得住黑狗钉的威力。唯一一只骷髅妖,勉强还堪使用,却被张桐避过,空有一身真气,高出张桐许多,奈何根本施展不出。 原本在修真界就有三分功,七分宝的说法,尤其像张桐和甄猛这样,修为不算太高,没有许多神通,更显法宝重要。 张桐那枚黑狗钉,本是甄远道炼制的压箱底的法宝,已经祭练了十多重禁制。而甄猛手上的那些法宝,多半只有一二重禁制,两相一比,高下立判。加之甄猛一开始心存顾忌,没有使出致人死命的招数,早早落败也在情理之中。 可那甄猛偏在这时还不甘心,见黑狗钉及至身前,下意识的,躬身低头,想躲过去。不料反而弄巧成拙,原本被黑狗钉一扫,打在背上,最多重伤。但是他这一躲,转把后脑让了出来,若被击中非得脑浆迸裂不可。 张桐本意只想给他来一下狠的,让他知道厉害,非是害他性命,忽见变故,亦是大惊,赶紧催动真气,想把黑狗钉收住。 然而事出突然,张桐修为又低,黑狗钉在他手中,还不能收放自如,眼看闯下大祸,他也束手无策。不禁惊呼一声,心里暗暗叫苦,心说:“这一次若把甄猛打死,等师父破关而出,定当不会轻饶。到时我还得一口咬定,是与甄猛切磋时,把持不住黑狗钉,才会出了意外。这黑狗钉是师父赐给我的,若在这上出了问题,他也得担些责任,自然不好对我太过苛责,想必处罚也会相对轻些。” 这一瞬间,张桐心里百转千回,连将来怎样推卸责任都想了一遍。可是他却忘了,现场除却他和甄猛,他们大师兄,尹春来也在。 原本尹春来见到张桐和甄猛动起手来,还存了坐山观虎斗的心思,让他二人拼个灰头土脸,他再出来止息干戈。谁知那黑狗钉居然非常厉害,眨眼之间甄猛已经命在旦夕。 如果此时他不在场,倒是乐得甄猛被张桐打死,给他剪除一个竞争对手。等将来甄远道圆寂之后,他正好顺理成章,以大师兄的身份,接掌灵犀观这一片基业。可他偏偏就在当场,眼看甄猛死于非命,必定也要受到牵累。 尹春来城府极深,哪肯落下口实,赶紧叫了一声:“师弟不可”随即劈手打出一道青光,电也似的,飞将过去。不过他也不敢直摄黑狗钉的缨锋,只向那尾上撞了一下,将其轨迹打偏罢了。 倏忽之间,随着“呛啷”一声金铁交鸣,黑狗钉擦着甄猛的耳畔掠过。甄猛只觉心头一凉,仿佛在鬼门关前走了一朝,半天才恍惚回过神来,已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张桐亦是暗自庆幸,心里跟着松一口气,赶紧趁机把黑狗钉收了回来。然后望向尹春来,抱了抱拳,道一声谢。转即又对甄猛冷哼一声,道:“今天算你侥幸,看在大师兄面上,我便饶你一回,下回再敢欺我,定要取你狗命”说完之后,头也不回,一纵身就向灵犀观的方向奔了回去。 甄猛被骂一通,心里又羞又怒,可是想起刚才险些被黑狗钉撞破脑袋,又不禁从心底里生出一股寒意。有心拦住张桐,重新找回场面,却终究没有提起勇气,只好眼睁睁看着张桐从容而去。 其实甄猛却不知,黑狗钉局限甚大,每次用过一回,都得重新祭练。这时张桐已是没牙的老虎,撂下那些狠话,也是虚张声势。若他狠下心来,拼个你死我活,张桐定要落荒而逃。 可惜甄猛惊魂未定,没有看出张桐虚实。反倒尹春来冷眼旁观,觉察出了一些端倪,但他也不是好人,非但没提醒甄猛,还暗暗幸灾乐祸,心说:“没想到甄猛平时看起来不可一世,动起真格的,却是个草包。” 不过尹春来道貌岸然,心里存着蔑视,却没流露出来,又看出甄猛已是恼羞成怒,不愿继续留下,平白惹他记恨,索性讨了个借口,紧跟告辞回去了。 刚才在一旁伺候的张春也是个机灵鬼,知晓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急忙也跟尹春来走了。转眼间这松林里,只剩下甄猛一人,正逢一阵寒风掠过,更使他心里生出无限悲戚。紧跟又是满腔怒恨,眼望张桐离开方向,不由得咬碎了钢牙。 而且这时冷静下来,甄猛也觉出张桐有些虚张声势,不由得越想越恨。尤其张春离开时,看他那种古怪神色,更令他羞愤欲绝。 甄猛气的脸色发青,禁不住“啪”的一声,把身边的石桌,一掌拍的稀碎,咬牙切齿道:“张桐小畜生今日之辱早晚十倍奉还不把你碎尸万段,我甄猛誓不为人” 甄猛一面赌咒发誓,一面在脑海中浮现出许多用酷刑折磨张桐得画面,总算稍微缓了一口恶气。好整以暇,暗暗思忖:“该死刚才我却被那小畜生的嚣张气焰给唬住了。想他修炼才一年多,即使再是厉害,又有多大能耐,不过是凭法宝犀利,又欺我不敢下狠手罢了。不过经过这一次,他必定更加戒备,我若再想害他,一旦被他知悉,闹到师父那里,我也不好交代。不过为今之计,我虽不能亲自动手,但他死在旁人手上,那可就跟我无关了。正好前一阵子,听说铁头山的王山君要炼一口血刀,正需一个有根基的少年作为刀魂。我将那小畜生引去,保管他活不得性命” 甄猛拿定了主意,心情顿时好起来,脸上露出一抹阴笑,然后催起一道乌灵遁光,直朝南面的铁头山奔去。 而这时候,张桐离了那片针松林,却是不敢懈怠,急忙马不停蹄,一溜烟的赶回了灵犀观,生恐甄猛恼羞成怒,不顾一切,再追过来。 幸亏那针松林离灵犀观,只有二三里远,张桐飞奔一会,转眼已到了近前。 张桐忙闯进大门,见身后无人追来,这才松了一口气。一面走回自个屋里,一面心里暗暗忖道:“这次跟甄猛撕破了脸,以他睚眦必报的心胸,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最近我还是不要外出,赶紧把修为提升上来,至少也得练到第三重小周天。否则等他查出黑狗钉的弱点,我便没有手段能够反制他了。” 张桐想了一阵,心里愈发急迫,再也顾不得藏拙,回到灵犀观内,立刻闭门不出,开始修炼起来。 因为此前张桐花费半年,把真气打磨得精纯无比。再练第二重小周天,亦是水到渠成一般。盘踞在气海的真气,势如破竹,不到一月,就已贯通十五个穴窍,几乎是两天一个穴窍。但是这种狂飙突进也有弊端,修为增长太快,势必根基不稳。 张桐虽然心急,却也不肯太过。随后几天察觉到,腹下微微胀痛,担心修为太急,恐怕伤了经脉。而且这些天来,真气有些不稳,心知过犹不及,赶紧停了下来。仔细把经脉重新梳理一遍,又将真气蓄在丹田温养三日,才肯继续修炼下去。 不过这一次,他却不敢再莽撞从事,定下心来,不急不躁。依照口诀,按部就班,打通穴窍,每打通一个穴窍,都要温养一两天,等真气运行顺畅,再依序向下推进。直把经脉和穴窍,练得浑然一体,真气转动起来,毫无一丝滞涩。 即使如此,张桐也没浪费许多时间,他只用了两个多月,就把第二重小周天,余下的十五个穴窍给打通了,前后还不到四个月,就把修为提升一重。如今再遇上甄猛,凭他现在的实力,加上黑狗钉的威力,哪怕不用出其不意,自信也能胜出一筹。 张桐修为大进,愈发自信满满。不过他却并非鼠目寸光,只盯着眼前的甄猛算计。因为前番,在登平府,他曾杀了刘天威和郑云绮的儿子刘子玉。而今他们夫妻二人,刘天威虽已伏诛,可是郑云绮还在。 那郑云绮虽是女流,但她修为却殊不弱,又有她哥哥郑渊相助,对付甄远道固然力有不逮,要杀张桐可就绰绰有余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十五回 石门穴 张桐心知,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在他练成第二重小周天,暗自欢喜之余,更也不敢懈怠。赶紧再接再厉,开始催动真气,打通第六十一个穴窍,向第三重小周天努力。 不过这第三重小周天,与前面两重却有不同。前面两重小周天的穴窍,丹田周围,一旦开辟气海,便无其他挂碍,无论资质高低,只要苦心消磨,早晚能够练成。 但是这第三重小周天的主窍石门穴,乃是人体三百六十穴窍,除去丹田之后,的又一个要穴,因为极难打通,故才称为石门。 寻常修真之人,许多就是在此遇到瓶颈,少的三五年不能贯通,多的十年八年也是,甚至更有终生难成,停滞在这一道关口。 张桐虽有些天赋异禀,可是在这石门穴前,也不得不被拦住了。凭他一直以来的修炼速度,遇到一处穴窍,少则一两日,多则三五天,便可打通,然而在这石门穴上,他却苦苦消磨了将近一个月。 一开始张桐因为此前一帆风顺,遽然遇到关隘,还觉有些烦躁。但是到了后来,反而觉得未必不是福祉,不然等他一路顺畅下去,生出骄纵之心,早晚也是祸事。 张桐想通这些,索性也不着急,每日只管催动真气,围那石门穴来回消磨。十多天下来,虽未打通穴窍,可他对真气的细微控制,却不知不觉上了一个台阶。 张桐觉出变化,不禁大喜过望,连最后一点浮躁心情也给消去。索性连急着打通穴窍的心情也渐渐淡了,反而越来越醉心于对体内真气的控制,许多细微变化,也要追求极致。 谁知无心插柳柳成荫,在他玩弄真气这时,石门穴郁结的浊气,已经给他消磨殆尽。当时他刚把真气运行完两个小周天,正好经过石门穴附近,忽然觉得身子猛地一震,随即就传来一股吸力,将他真气全都引了过去。 张桐陡然一惊,立刻恍然大悟,原是石门穴开了 他顿时心中大喜,连忙定了定神,意沉丹田,抱元守一,稍稍放缓真气,一面梳理经脉,一面向石门穴涌去。还有一些残余浊气,被那真气一冲,立时烟消云散。 此刻石门一通,恍如另外开启一扇大门,使他顿时觉得,前方阻塞尽去。修为虽然没有增长多少,可是冥冥之中,修炼的境界,却提升一截。令他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勇猛精进的决心,无论什么困难,都能将其克服。 张桐决心一生,更加心无旁骛,便想一鼓作气,直接把第三重小周天也给练成。届时他就能在修为上追平甄猛,再有法宝压制,甄猛更无胜算,任凭怎样拿捏,也都随他心意。 可是不料,计划却总赶不上变化快,在他打通石门穴之后,还不到半个月,就有童子张春,匆匆前来拜见,说甄远道已经破关而出,刚传他师兄弟,立刻过去相见。 这时张桐才把第三重小周天打通了五个穴窍,正是意犹未尽,心中大是不乐,暗暗忖道:“去年师父在登平府得了那口青鱼剑,因为刘天威不懂剑诀,强用九子母阴魂阵祭练,几乎要伤了剑气。要想恢复过来,非得每日不停,用剑诀温养两三年不可。这才一年出头,师父怎有闲暇,召唤我等过去” 张桐甚觉古怪,但他不敢怠慢,赶紧整整衣衫,开门走了出来。 在他隔壁的尹春来、甄猛、钱健三人,也都接到通知。师兄弟四人,在门前遇上,更觉有些狐疑。不知为了何事,甄远道居然兴师动众,把他们四个全都叫去。 而时隔数月,张桐再见甄猛,已无半点畏惧,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不流露,按照规矩忙与三人见礼。 可令张桐有些意外的是,上次他让甄猛颜面扫地,依照甄猛的脾气,就算不喊打喊杀,也得对他横眉立目。 谁知甄猛居然一切如常,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在张桐跟他见礼时,还回了一个微笑,更使张桐心生几分狐疑,心说:“这厮莫非得了失心疯不成” 却不知,甄猛早就处心积虑,请动铁头山的王山君,一旦得了机会,就把张桐捉去,抽取生魂,炼成刀魄。此时他已经把张桐视作死人,哪还会多此一举,去争口舌之利。 张桐不知甄猛内心盘算,只是看他颇有古怪,不禁暗暗提防起来,见礼之后,不曾多言,连忙退到最后。 尹春来知道他们恩怨,本想二人见面,又有一番好戏,谁知竟偃旗息鼓了,着实令他非常少兴。不过他身为大师兄,也不好从中挑拨,又恐甄远道久等,不敢再耽搁下去,赶紧率先向后院走去。 因为尹春来修为最高,又身具大师兄的名位,钱健早也不敢与他相争。倒是甄猛,仗着跟甄远道的关系,原来总要跟他整个头筹。不过上一次,甄猛败给张桐,已是颜面尽失,不自觉便弱了一头,这回也没好意思上前争先,只与钱健点了点头,然后二人一同跟去。张桐由于入门最晚,还要排在他们后面,亦步亦趋跟着二人脚步。 原本这灵犀观的面积也不太大,张春催的又急,四人抢了几步,就已来到位于后院当中的正堂。 这间正堂面积不小,四下足有三丈见方,不过室内装饰极为朴素,青砖铺地,白灰刷墙,正面一条香案,后面供奉三清道祖圣像。 香案前面,摆着一张宽大的罗汉床,甄远道一身青布道袍,此时双目微阖,正在盘膝打坐,老神在在也看不出是喜是怒。 因为这间屋内,除了那张罗汉床,再也没有其他桌椅。众人进来之后,见到无处落座,却也不敢造次,规规矩矩的垂手立在两侧。 张桐跟在最后,按照座次在甄猛旁边,寻了一个位置站下。暗里瞧了甄远道一眼,心说:“上一回,师父在登平府夺了那口飞剑,几乎爱为至宝,不惜耗费精力,日夜不停祭练。如今已经一年多了,若是被他炼成,必定喜出望外,绝不会是这般脸色,难道这中间又出了什么差池” 张桐内心暗忖,已是猜出,不禁加了几分小心,防备万一触了霉头,必定没有自家好果子吃。 与此同时,甄远道听见众人脚步声,已经睁开了眼睛。面上无喜无怒,向左右扫视一下,然后淡淡说道:“今天叫你们前来,乃是为师有一件要事让你们去办”说罢似乎故意一顿,要等下面众人表态。 张桐原本十分聪明伶俐,立刻心领神会,正要张嘴说话。却忽然想到,在师兄弟中,数他年纪最小,入门才不到一年。如果处处与人争先,岂非平白惹人妒恨。况且他现在已经跟甄猛结成死敌,如果再把尹春来和钱健给得罪了,岂非四面皆敌,再无立锥之地。 张桐略一思忖,忙又把嘴闭上,而趁他略一犹豫,站在他旁边的甄猛,已经抢先言道:“请师父吩咐,弟子等必定竭尽所能,为师父分忧” 虽然甄远道是甄猛的本家叔叔,不过血缘关系早已出了三服,平常甄猛见了他,也不敢乱叫叔叔,而是毕恭毕敬口称师父。 甄远道等的就是这话,听他说完之后,露出些许笑容,点了点头道:“不错不错总算没辜负了为师与你们一场师徒缘分原本为师也不想让你们去冒险,无奈情势所迫,刚才得到消息,大金山太华洞的阴阳叟,受那郑云绮那贱婢蛊惑,邀了许多同道,相约五月初五,一同攻上咱们九阳山灵犀观。而且阴阳叟不惜重礼,请动飞蝗山的玄牝老祖出面,向咱们禾山道施压,称此乃是私人恩怨,不许掌教师兄派人帮忙。掌教师兄,迫于压力,已经应允。” 众人一听,登时全都吸了一口冷气,尤其张桐最知其中缘由。那郑云绮为报杀夫灭子之仇,如果让其攻破灵犀观,他和甄远道定是必死无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十六回 熊虎精血 而且更令张桐非常担忧的是,这里面还牵扯到了,飞蝗山的玄牝老祖。 传说那玄牝老祖,百余年前就已得道。他原是一个散修,自来无门无派,修为也不太高,直至六十多岁,不知从何得来一部玄牝真经,随后修为突飞猛进,竟在不到三十年间,开启全身穴窍,贯通天地玄关,达到化神境界。又在三十年前,占据了飞蝗山,自号玄牝老祖,辟出一座洞府,开宗收徒,创出一脉。乃是西南散修之中,最著名的传奇人物。 不知阴阳叟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把这个老怪给请动了。虽然听甄远道的意思,玄牝老祖并非亲自出手,只是警告禾山道不能帮忙。可是如此一来,仅凭灵犀观这几个人,又如何能挡得住阴阳叟那一众人 甄远道纵然十分厉害,可是只对付阴阳叟,已经有些勉强了。剩下只张桐所知的郑渊和郑云绮二人,就足可以收拾他们这几个师兄弟。再加上阴阳叟请来几个高手坐镇,除非甄远道也有朋友相助,否则灵犀观必定在劫难逃。 张桐一面思忖,一面暗暗心惊,没想到当初在登平府竟是闯下大祸幸亏他此前打通石门穴时,磨练出勇猛精进的心境,虽然内心震惊,却也分寸不乱。 反观其他几人,即使尹春来处事颇为沉稳,也不由得悚然变色,甄猛和钱健,比他还不堪。甄猛脸色煞白,已是心慌意乱,钱健眼珠乱转,一会犹疑,一会阴狠,不知在心里想些什么。 其实此时,张桐也是心慌,不过他却眼尖,发现甄远道说话时,神情镇定,眼色淡然,根本不像将要大难临头。内心略一思忖,立刻揣度出来,甄远道必是早有应对,不由松了口气,把心放回肚里。 不过聪明人也不止张桐一个,尹春来素来心机不弱,很快也发现一些端倪。但是他不知其中原委,却不如张桐沉得住气,忙问道:“师父一开始说,有事吩咐我等,莫非早有了对付阴阳叟的计策” 甄远道原本借此机会,存心探探众人心意,刚才几人的反应,早已尽入他眼底,这时被尹春来一语道破,立刻哈哈大笑道:“不错若是原来,阴阳叟引众前来,我还有几分忌惮,但是如今我已得了青鱼剑,只要那玄牝老怪不亲自出手,其他一干人等,皆已不在话下。” 众人听了,皆是一惊,尤其尹春来等人,自甄远道回来,立即闭关炼剑。他们只大略知道,甄远道从登平府得了一件法宝,却不知道竟是一口飞剑 他们皆是修炼多年,哪还不知飞剑与寻常法宝的不同,这时一听甄远道拥有一口飞剑,顿时觉得心中大定。而那尹春来和甄猛亦是恍然大悟,为何黑狗钉会在张桐手上,原是甄远道另得新宠,自然瞧不上那旧物了。 二人又不禁暗暗后悔,当初不曾跟随甄远道前往登平府,不然凭他俩,一个是甄远道的大弟子,一个是甄远道的族侄,那黑狗钉又怎轮得到张桐头上。 却不料,就在两人自怨自艾时,甄远道突然话锋一转,收敛笑声,脸色凝重,道:“不过如今飞剑虽在我手,却无奈当初被刘天威那厮,用九子母阴魂阵炼了一回,几乎被阴晦之气污损。虽经我用剑诀温养一年,也只恢复了三四层威力。原本再有一两年时间,我自能将其完全复原,但是大敌当前,却已耽搁不得,唯有动用大量精血,施以秘法,重新洗练。你等须得尽快往附近山中,多多猎杀猛兽,抽取心尖精血,以供用度之需。” 张桐这两年修炼道法,见识增长不少,他心里清楚,血炼之法,非是上策。一不小心就会被血气侵入飞剑的禁制之中,虽能洗练剑气,却要伤及根本。 正因如此,这一年多,甄远道一直只用剑诀温养,从未想过使用血炼之法,直至大敌当前,才不得已,动用此法。 而且那血炼之法也非轻易,其中还有许多关窍,比如何种法宝,匹配何种精血,这其中就有许多讲究。 张桐虽然知道此法,却不了解其中细节,又见其他人皆是了然于胸,生恐在自己这出错,不敢得过且过,连忙问道:“师父,不知抽取猛兽精血还有什么限制” 甄远道险些忘了,张桐入门不久,还没做过这些,答道:“青鱼剑乃是亢阳之属,蛇蛟飞禽,都不可用,只能抽取走兽精血,其中以熊、虎、狮子为最好。不过九阳山附近不生狮子,你便多注意灰熊老虎便可。而且切记,抽取精血,必须是成年雄兽,雌兽阴气太盛,幼兽气血不足,都不能用。” 说罢,好整以暇,又从怀中取出四道灵符,分与四人,接着说道:“原本附近这山林之中,多有山魈精怪,实力大多不弱。为师也不想让你们冒险,无奈大敌当前,若不炼成飞剑,我等师徒皆要引颈就戮。这里四道飞翼灵符,赐给你们每人一道,万一遇上危险,立即捏碎灵符,可保你等性命无虞。” 张桐跟在钱健身后,接过那道飞翼灵符,不由得心下一沉,暗暗想道:“这飞翼灵符虽然不及乌灵遁光厉害,可是胜在速度极快,正合逃命之用。可惜用过一次就要失效,而且炼制起来十分麻烦。要不是情况十分紧要,师父绝不肯一次舍出四道,看来此次我还得多加小心才行。” 随后甄远道分完灵符,又继续道:“现在时间紧迫,你等切记,勿要耽搁。不过也要多加小心,尤其张桐,入门最晚,更要格外注意。一旦遇上危险,万勿争强斗狠,可都听明白了吗” 张桐看出甄远道这番叮嘱不似做作,不由觉得心间一暖,急忙答道:“弟子省得,师父放心。” 甄远道知他办事颇为有度,便也不再赘言,想了一想,又道:“另外再找三个十恶不赦,煞气盈身之人,为师另有用处。切记一定是煞气盈身之人,万一给弄错了,误了我的大事,需叫你等吃罪不起” 说到最后,甄远道的脸色又是一变,不复先前温和,已是声色俱厉,一股气势倾压下来,犹如泰山压顶一般,顿时把师兄弟四人吓得噤若寒蝉。 直至离开了后院,张桐还心有余悸,没想到甄远道发起怒来居然这么吓人。至于另外几个人,大约早见识过了,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只是被甄远道的气势所慑,一个个脸色都不太好看。 最后还是尹春来身为大师兄,修为超出众人一筹,率先恢复过来,好整以暇,与众人道:“师父已经把事情吩咐下来,不知诸位师弟作何打算啊” 尹春来脸庞清瘦,说话也不苟言笑,不过经过上一次与甄猛的龌龊,张桐就看出他也并非敦厚长者,而且张桐年岁最小,又不想在人前显圣,索性闭口不言,看他如何安排。 不过这时甄猛却不甘寂寞,他眼珠一转,似有若无的,瞧了张桐一眼,然后抢先说道:“这次办事非同一般,万一咱们出了差池,耽误师父祭练飞剑,无论谁也担待不起为了以防万一,我看还是分头行动,即使有人出了问题,也不至于影响大局,不知大师兄和二位师弟以为如何” 尹春来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一次甄猛竟跟他想到了一块,点了点头道:“甄师弟说的有道理,我也同意分头行动。至于那三名恶人,也由我去跑一趟,据我所知离咱们灵犀观不太远就有一座金平寨,住有许多贼人,专门杀人放火,想必不难找出几名十恶不赦之人。” 二人商议好了,回来又问了一下钱健和张桐的意见,不过作为大师兄和二师兄,他俩已经定了下来,旁人如何还能反对。 尤其张桐,自从上次跟甄猛撕破了脸,他心里就暗暗打定主意,不把第三重小周天练成,绝不离开灵犀观,免遭了甄猛暗算。谁知这一次形势紧急,又是甄远道亲自吩咐下来,他却不能不听,只好打起精神,多加几分戒备。 其实刚才甄猛提出分头行动,也正合了张桐的心意,要不然凑在一块,他还得防着甄猛。可是这个主意偏偏由甄猛提出来,却又让人颇费思量,张桐可不相信,以甄猛的性格,会因大敌当前,放下私人嫌隙。 张桐内心揣度一阵,却也猜不出甄猛的用意,只好暂且作罢,好整以暇,回到屋里,仔细做了一番准备。 因为尹春来他们三人,在灵犀观已经住了十多年,对于附近地形早就烂熟于心,加之甄远道催的又急,不用太多耽搁,便已各自出发。 张桐初来乍到,却不敢有所大意,先把那道逃命的飞翼灵符收好,又将五阴袋和黑狗钉重新用真气温养一阵,确保随时能够使用,这才离开了灵犀观。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十七回 猴妖 其实九阳山本是位于西南群山深处,四外岭高林深,除了几处村寨,极少有人迹出没,其中狼熊虎豹各种凶兽自然不在少数。 但是自从多年前,甄远道在此建立道场,自觉道家修真之所,多有畜生出没,有损自家脸面,索性亲自动手,把周围三百里之内的野兽全都赶尽杀绝了。 那些野兽虽然灵智未开,但天生灵觉敏锐,经过那一次屠杀,再也不敢靠近灵犀观,如今张桐想要猎杀一些猛兽还得跑到数百里外。 幸亏这一年多来,张桐实力增长许多,在密林间飞身一纵,就能掠出二三十丈,不到半天就已奔出四百多里。 只见四面群山连绵,全是原始森林,几乎不见人烟,只有远处天际之间,隐隐约约能看见一片开阔的山坳里似乎有一个村寨。 张桐心知,这附近环境险恶,能把村寨建在此地,必定会有巫师驻守,或者直接受到禾山道的庇护,因此非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轻易招惹。 尤其那些巫师,传承许多蛮荒法术,其中以五毒蛊术最为险恶,即使修炼多年的高手,只要稍不注意,也要遭到暗算,不知不觉被蛊虫侵入体内,一旦发作起来简直生不如死。 张桐寻了一处光秃秃的岩石落脚,虽然他已练成两重小周天,体内真气几乎生生不息,但一口气赶了数百里路,还是稍微觉得有些吃不消。 过了一会,张桐才缓过一口气,微微定了定神,心里暗暗忖道:“这一次,师父为了洗练飞剑,所需十分紧急,我需抓紧时间,免得落在别人后面,让师父看在眼里,即使嘴上不说,心里也难免不快。” 张桐打定了主意,不禁更加留神,可是事与愿违,等他四外张望了半天,也没发现半条猛兽的影子。 其实这西南群山之中,物种原是极多的,但多是虫蛇之类,黑熊老虎这样的猛兽却并不多见。而且这些年来,禾山道盘踞此地,但凡修炼一门法术,就需要许多兽魂精血,一味嗜杀无度,早已生不敷死。 张桐没有办法,四下寻觅一阵,不禁十分失望,正要另去别处,却在这时发现离此四五百丈的一簇树丛中,忽然涌起了一群蜜蜂。 待他定睛一看,竟是一头肥硕的大黑熊,正在掏弄蜂巢里的蜂蜜。张桐顿时一喜,心说:“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赶忙催起五阴袋,兜头就笼罩下去。 那黑熊原是此地的霸主,仗着力大无穷,便是老虎饿狼,也能一掌拍死。这时正扒着蜂巢吃蜜,忽然感觉头上袭来一股阴风,还没来得及抬头,就给裹挟了进去。 张桐把手一招,将五阴袋收了回来,内心暗暗催动法诀,随着五阴袋的禁制转动起来,瞬间就把那头黑熊化去,只剩下了一团赤色精血。 张桐得了精血,不禁心中一喜,却在这时,忽然发觉,腰间似有若无的好像轻轻振动了几下。自他上次得了这个葫芦,就认定必是一件宝贝,还特意做了一个兜子,无论到哪,从不离身。陡然从那兜子里传来一丝振动,顿时使他心神一震,忙把葫芦取出,仔细检查起来。 可惜那振动来得快去得也快,仅在五阴袋炼化精血的一瞬间,蠢蠢欲动放出一丝金光,但是很快又平复下去,好像一头黑熊的精血,还不足勾起它的兴致。 张桐检查一阵,也没发现异样,不由有些失望,只好将那葫芦收好,再把五阴袋拿出来,查看一下由那黑熊炼化出的精血。 五阴袋原是禾山道的六十七种法术之一,除却收纳物品,亦能炼化精血。张桐因为首次这般使用,手法略嫌生疏,连带许多精华,都被他给浪费掉了,一头黑熊的精血,最后只取到八层。 不过张桐也不气馁,寻得一头黑熊之后,颇为有些驾轻就熟。随后不到三天时间,就收集了十五份精血,其中三头黑熊,三头老虎,四只豹子,余下还有两条巨蟒和三只山狼。 不过这其中,只有那三头黑熊和三头老虎,能堪甄远道洗练飞剑之用。其他那些,都是张桐夹带的私货,等到日后,修习法术,炼制法宝,都会用到。 张桐自觉进度不慢,即使比不上三位师兄,应该也不会差得太多,正要寻思是否回去交差,却在这时,忽然听见,在他身后七八丈远的一片灌木丛中,传来一声细微的动静。 张桐脸上立刻露出一丝冷笑,好像早有所料,看都不用去看,甩手就弹出一枚石子。如今他已练成第二重小周天,一指弹出,力有千钧。石子飞射出去,竟比箭矢还快,转即就听“哎”的一声惨呼,从那树丛中跌出一个满身黑毛,身上却穿着一件短褂的猿猴。 其实从打张桐离开灵犀观不久,他就隐约察觉,好像有人跟着。只是那人十分擅长隐匿行踪,一直以来他也没找出来。张桐料那人必是不怀好意,不想打草惊蛇,故意装作不知,就等对方自己露出马脚。 果然那人跟了几日,发现张桐毫无察觉,不由得渐渐大意起来。却不知张桐早已把他算计在内,就等寻个时机,叫他现出原型。谁知这一下,更出人意料,竟逼出一个满身是毛的妖怪来。 张桐一见,亦是微微一惊,不过转瞬也就释然。毕竟这九阳山周围,山高林密,水大泽深,许多鸟兽虫鱼,吐纳天地精气,日久年深,变成妖怪,也不足为奇。 不过张桐虽然吃惊却也不惧,那猴妖一看就知,炼化横骨未久,想也没有多少手段。若非仗着久在林间,熟悉附近地形,凭它这点修为,根本躲不过张桐的灵觉。 而且这些妖怪,天生披毛戴角,终归不及人类得天独厚。只能凭借天赋练出一些神通,或把原来身体的爪牙毒刺炼成法宝,远不及人类道法博大精深。 张桐纵是入门不久,可他凭借天赋,打通数十穴窍,已经练成第二重小周天,比许多修炼几十年的妖怪也不遑多让。漫说这只猴妖只有十多年道行,就是比它再厉害数倍,张桐也能用黑狗钉,一下戳出个窟窿来。只不过黑狗钉乃是他的杀手锏,而且用了一次,就要重新祭炼,他却不肯随意用在这个猴妖身上。 张桐打量那猴妖一眼,一步一步走过去,冷笑道:“你这孽畜,跟了我这些天,还真当我不知道么” 虽然自忖能够吃定这猴妖,可是张桐仍不敢心存大意,万一这猴妖生就什么厉害神通,突然给他一下,他也吃受不住。 而那猴妖显然没有想到,张桐早就觉察它的存在,听他一说顿时眼中流露出骇然之色,顾不得肩上被石子打得生疼,急慌慌从地上爬起来,扭身就往密林深处逃去。 原本张桐听说,大凡妖怪都是直肠直肚,一旦遇上敌人,即使明知不敌,也要拼上一场,谁知这个猴妖,居然十分狡猾,瞧出形势不妙,立马转身逃了。 刚才张桐只顾防那猴妖反扑,这时一见有变,再想拦截,已是不及。况且他还想抓那猴妖拷问,也不好用五阴袋,直接将它制死了,只好在后紧追。 却不料这猴妖油滑得紧,速度虽然不及张桐,可是奔跑起来,左冲右突,无迹可寻,总是张桐就要追上,它又猛一转向,再把距离拉开。 张桐追了一阵,心里又气又急,眼看那猴妖越跑越远,不禁有些担忧,在这林中乱闯,要是遇上别的大妖恐怕不好收场,内心略一思忖,索性省得麻烦,直接将那猴妖打死得了。 张桐一面拿定了主意,一面取出五阴袋,暗暗催动起来,只等再次追近,就要痛下杀手。谁知那猴妖竟是命不该绝,张桐刚准备好,它又忽然一闪,绕过一株三四个人才能合抱过来的水杉树,径直闯进了一座寺庙的废墟当中。 这座寺庙不知是何时建造的,面积颇为广阔,足有二三百亩。四周皆是茂密的丛林,若非早就知悉,实难寻来此地。而那寺庙更也不知废弃了多少年,砖木结构,早已坍塌,只留下石料砌成的大片地基。 张桐追至这片废墟,发现里面残垣断壁,倒得横七竖八,地形十分复杂。又见那猴妖跑进去后,十分驾轻就熟,转眼失去踪迹。更使他心底升起一丝忌惮,心说:“此地形势险恶,若是冒然进去,恐那猴妖暗算,索性饶它一命,于我也没什么损失。” 其实张桐追那猴妖本也无关紧要,自从他来到九阳山,除了甄猛之外,未有别的仇家,那猴妖跟踪他数日,不用问也知道,定是甄猛指使。 张桐原想捉它,问出幕后阴谋,再拿到道甄远道面前,顺便告上一状。就说甄猛,勾结外人,残害同门。到时就算搬不倒他,也要让他难受一阵,才肯善罢甘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十八回 王山君 但是张桐却不料,那猴妖十分机灵,费他半天力气,居然没有捉住,他又不愿为此轻身犯险,思忖一阵,只好作罢。 而那猴妖躲进废墟,更是心有余悸,一刻不肯停留,沿着一条小路,三拐两拐,不多一会,就进了一条暗道。 原来这片废墟本是它的老巢,在它成妖之前,一直住在这里,只是十多年前,无意吞了一枚朱果,忽然使它开启灵智,才被铁头山的王山君收去。 它这一次奉命来监视张桐,原以为只是灵犀观一个刚入门的弟子,却没想到一时大意,险些酿成惨祸。 而且刚才只顾逃命,还不觉得怎样,此时危险暂去,那猴妖缓过神来,才忽然觉得肩上疼痛难忍,刚才被张桐用石子打了一下竟也伤的不轻。 原本猴子在百兽之中,就以聪明机敏著称,自它成了妖怪,更是灵智大开,比人类还要奸诈狡猾,又加谨慎多疑,从没吃过大亏。 那猴妖一面捂着伤处,一面心中暗恨,脚步愈发匆忙。直至潜行五六百丈,才从密道钻了出来,然后寻了一个方向,撒开脚步直往铁头山奔了回去。 那铁头山位于灵犀观南面,约有七百多里,因为山巅光秃,好像在青山之上,扣了一个铁头,故才由此得名。 刚才张桐追至废墟,离铁头山就不远了,这时那猴妖又狂奔一阵,不用小半时辰,就已到了山下。抬眼一望,就见山间,一片郁郁葱葱的密林间,突兀的显现出一个巨大的山洞入口。 那洞口足有六丈高,左右也有将近两丈。沿着洞内,每隔丈许,便有一只火把,斜插在石壁上,把洞内照得灯火通明。 那猴妖跑到山上,径直便闯入洞中。原本那洞中还有几个狼头羊脑的妖怪,见那猴妖回来,还要上前询问。但那猴妖风风火火,却是谁也不理,直接进了后洞,来到一间十分开阔的石室。 这间石室一半天然形成,顶上还留有倒竖的石笋,另一半却是人工开凿的,大致形成一个圆拱形的穹顶大厅。 在那大厅正中,立着一个巨大的,由原木剜出的高背交椅。在那椅上,一个身高过丈,膀阔腰粗的熊头妖怪,披着一袭战甲,正在闭目养神,便是此间主人王山君。 这王山君原是一头百年黑熊得道,天生力大无比,又兼外粗内细,甚是有些心机,手下收罗几个山妖树怪。并且花费重礼,走通甄猛的关系,依附在禾山道之下,自号山君,独在此地,称王称霸。 但是最近,这王山君,却是不大顺心。自从上一次,被甄猛找上门来,请他出手对付张桐,他就一直左右为难。虽说因他祭练一口血刀,正需一个有根基之人作为刀魂,可是他又何尝不知,甄猛是想借刀杀人。 况且张桐虽然入门不久,但怎么说也是禾山道的弟子,又岂是那么好杀的万一出了差池,就是杀身之祸。 如果依照王山君的本意,万般不愿应承下来,但是甄猛身份,毕竟有所不同,又曾帮他牵线搭桥,他更不敢轻易得罪,只好硬着头皮,答应考虑一下。 所幸此后,一连数月,甄猛也没再提及此事,他还以为,就此罢了。却没想到,三天之前,甄猛又派人来,通知他张桐已经离了灵犀观,命他赶紧寻机下手。 王山君不得已,只好把心一横,先派手下一个猴妖盯着张桐,自己在家养精蓄锐,直等时机一到,就要雷霆一击。 不过他虽下定决心,但张桐毕竟是甄远道的徒弟,即使出手,也要小心,万万不敢声张。否则一旦惊动了禾山道,即使是甄猛,也护不住他。何况他十分了解甄猛的为人,一旦东窗事发,不去落井下石,就已对得起人,更不要指望甄猛能够帮他出头。 此时王山君正在闭目养神,早已命人无事不要打扰,忽听脚步声音,便知是那猴妖,随即睁眼一看,却是吃了一惊,忙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那猴妖只被张桐用石子弹了一下,原本并无大碍,因为怕受责罚,这才故意装作踉踉跄跄,用手捂住肩膀,道:“大王,全是小的办事不利,让那张桐小儿探出行迹。亏他地形不熟,小的才能逃脱,不然非要被他擒杀不可” 王山君听得,亦是脸色一变,他深知这猴妖最善追踪隐匿。即使是他,若不留心,也难察觉出来。而张桐入道才一年多,就有如此手段,更令他的心底,多出几分忌惮。 王山君皱着眉头,听那猴妖说完,想了一想,随即问道:“依你看来,那张桐小儿修为怎样” 那猴妖道:“大王,小的只跟他一个照面,就被他用石子打伤了肩膀,实也看不出他的修为啊” 王山君心知这猴妖修为低微,命他追踪侦查还能胜任,让他判断张桐修为高下,端是有些强人所难了。索性摆了摆手,将他打发下去。然后背着双手,来回走了几趟,终于眼中闪出两道寒光。 原本他想,先派人盯住张桐,等时机恰当,再动手不迟。没想到那猴妖一时大意,竟被张桐发现,已是打草惊蛇。事已至此,他也不需再等,大步流星,出了洞府,直接架起一阵妖风,就向刚才那猴妖逃回来的方向追了过去。 与此同时,张桐舍下那只猴妖,正打算回转灵犀观。却在这刻,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十分凄厉的叫声,顿时使他悚然一惊。 这几天来,张桐为了收集精血,日夜在荒郊野岭穿行,早就熟悉了各种野兽的叫声,立刻分辨出来那十有是一头老虎。 唯独有些古怪的是,一般老虎的叫声,多是雄浑而霸道。而此时那个叫声却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好像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在垂死挣扎之前,发出最后的嘶吼。 张桐随即眼睛一亮,心下暗暗忖道:“莫非这山林之中,还有什么能让老虎感到恐惧的东西我若将其擒来,炼成精血,献给师父,岂非更得师父欢心” 不过张桐生性不是鲁莽之人,刚生出一点跃跃欲试的心情,又猛想起来时甄远道的叮嘱,立刻就被他按捺下去,心说:“此间山林可不是善地,否则以尹春来他们,已经修炼到炼精化气三四重的境界,还需师父特意叮嘱,并且赐下灵符防身。更何况我才堪堪练成第二重小周天,万一遇上厉害妖怪,岂非白白坏了性命” 张桐越想越觉得没有必要冒险,尤其他入道才一年多,修为已经突飞猛进,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又何必去争抢一时之功。 待他思忖一阵,方始拿定主意。却不料就这片刻功夫,那叫声由远及近,居然速度极快,直向这边而来。 转眼就见,林木之中,一头斑斓猛虎,撒开四肢好像发疯似的发命狂奔,瞪着一双虎眼,全是惊恐之色。在那老虎后面,大概十来丈远,一只足有两丈多高,长着满口獠牙的山魈正在紧追不舍。 张桐看清那山魈体型,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自从他来到灵犀观那一天,就听张春和郑瑞二人说过,这附近山中最不能招惹的就是山魈。 尤其是成年山魈,非但力大无比,能够生撕虎豹,更长了一身铜皮铁骨,寻常刀剑连它毛皮都斩不断,即使是张桐手里那枚黑狗钉,也未必就能对它造成致命伤。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十九回 山魈追命 这时那老虎已经快要力竭,速度渐渐放慢,那山魈瞅准了,立即紧赶两步,然后猛地一跃,好像灵猴一般,丝毫不见笨拙,然后探手一抓,正好擒住老虎尾巴,甩手向上一抛随即狠狠砸在地上。 那老虎的身体里面,顿时发出“咕唧”一声,恐怕内脏都给震得稀烂,最后哀鸣一声,眼看活不成了。 山魈见猎物得手,兴奋的嚎叫两声,然后抓起老虎尸体,直接把脑袋扭了下来,连皮也不扒塞进嘴里就“咔嚓咔嚓”大嚼起来。 张桐看的一阵心惊胆战,原本心底还抱有一丝侥幸,这时也随之烟消云散了,心说:“这山魈着实凶厉无比,根本不是我能招惹的,万一被它盯上,必定凶多吉少,还是早走为妙” 张桐想罢,更恐被那山魈发现,赶紧蹑足潜踪,想要趁机退走。却不料想,忙中出错,在他转身之际,正好踩到一个核桃般大小的石子,身子一个踉跄,险些被滑倒了。亏得他反应不慢,赶紧拧腰站定,才没坐在地上。可是他这一下,虽然没有摔倒,却把旁边树枝全都牵动,立时引得树丛一阵沙沙颤动。 那山魈刚才猎杀了一头老虎,正在吃得起劲,突然听见动静,顿时警觉起来。 那山魈乃是山中霸主,比寻常妖怪还要厉害许多,天生视力极佳,即使是在夜间,也能飞奔跳跃。刚才因为一意追那老虎,才没发觉张桐藏身的所在,这时警觉起来,立刻瞧出人迹。 张桐见它目光望来,心知藏身不住,已是后悔莫及,再也不肯耽搁,头也不回,撒腿就跑。 殊不知,那山魈秉承天地戾气而生,生来凶暴无比。如果张桐不跑,静静趴伏下来,等它吃了那老虎,觉得肚子饱了,自会返回巢穴,但是张桐这一跑,却激起它的凶性。只见那山魈立刻咆哮起来,连老虎尸体也不要了,一阵旋风似的,张牙舞爪,就扑过来。 张桐顿时心头一凉,暗叫了一声“不好”,随即赶紧把甄远道事先给他的那枚飞翼灵符取了出来。 岂料那山魈竟然速度极快,没等他来得及使用,就已经追到了近前,挥起蒲扇般的兽掌,对准张头脑袋,狠狠就拍下来。 张桐猝不及防,做梦也没想到,那山魈的速度居然有这么快,登时就被吓得魂飞魄散,再想用别的法宝抵挡,却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下一刻,张桐就要命丧当场,却是天无绝人之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他却忽然间感觉到,腰间传来一股热气,随即越来越热,好像火烧似的。 慌乱之际,张桐忙低头一看,发现一直被他随身带着,放在兜子里的那个葫芦,此刻居然发出一团极亮的金色亮光。 其实这葫芦早已不是头一次放出金光,只不过前两回,光芒微弱,又无热度,张桐没有发现罢了。此刻再度放出金光,更让张桐吃了一惊。自他在刘天威手上得了这个葫芦,不知用了多少手段,也没弄出一点反应,这时却不知怎么的,竟突然间发起光来。 不过当下,也容不得张桐再去细想,吃那金光一照,山魈速度略缓,他赶忙蹲身向前一扑,堪堪避过了那足以致命的一击。 而那山魈,由于没有打中,更加疯狂暴怒,紧跟又扑过来,两掌并力按下,直欲要把张桐生生拍死才甘心。 但这时张桐已经缓过一口气,忙趁机把飞翼灵符攥在手里,可是还没等他来得及催动那道灵符,在他腰间那个葫芦,已是喷出一道金霞,匹练似的,飞射出来,直向那山魈席卷过去。 那山魈原本力大无穷,见那金霞飞来,劈手就想打落,却不料那金霞另有神异,方始被那山魈碰到,立时贴附过去,展开两三丈长,从上往下一兜,死死将它罩住。 那山魈仗着凶顽,还要奋力挣扎,却被金霞锁死,然后上下一旋,好像磨盘碾过,那山魈登时毙命。随即全身血肉,被那金霞吸干,只剩一副枯骨跌落在了地上。 张桐看的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一直被他随身带着的葫芦居然这样厉害 而那一道金霞吸收了山魈血肉,好像吃饱喝足一般,金光由强转弱,转即又飞回来,乖乖落进葫芦嘴里。 张桐手里握着那葫芦,不由吞咽了一口唾沫,随即又惊又喜,心里暗暗想道:“我就知道这个葫芦非同寻常,只刚才那一下怕比飞剑都要厉害” 张桐一面心想,一面小心翼翼,将那葫芦举到眼前,正要仔细查看一番,却忽然发现那葫芦上,原本杂乱不堪的字迹,居然排列整齐起来。 他登时又是一惊,随即恍然大悟,心想:“刚才这葫芦放出金光,一下将那山魈吸成了肉干,然后才显现出这些文字,莫非这葫芦内藏禁制,非得吸足精血,才能显现出来先前我也曾试过用精血侵染,可惜用量太少,未能触动阵法。幸好这头山魈的精血足可抵五六十头黑熊,不然还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发现这葫芦的秘密。” 其实张桐却不知道,这葫芦原是上古一位大能仙人遗留下来,原本不需精血祭练。只不过多年以来,经历了许多波折,曾被几位邪派高手祭练,这才增添了许多邪气。后来落入刘天威的手中,也不知其来历,平白放置多年,几乎丧失灵气。 幸亏此前,张桐炼化刘子玉时,留有一点精血,堪堪将它激发。刚才又化去那山魈的一身血肉,总算把葫芦内的禁制完全运转起来,否则再过几年,就要沦为凡物。 张桐暗自窃喜,赶紧拿那葫芦细看,只见洋洋二三百字的口诀之上,龙飞凤舞写着葫芦剑诀四字。 因他眼界有限,不知前古秘辛,见这四字也道不出什么名堂,只觉既是剑诀,应该十分厉害,迫不及待仔细研读起来。 本来张桐入道这一年多,苦苦修炼禾山道的法术,自认算得登堂入室,可读起这篇口诀,却觉得分外吃力,明明只有二三百字,可是其中蕴含的玄妙,却犹如深渊大海,令人摸不到边际。 张桐一连读了数遍,每一遍的感觉全都不同,时而热情激荡,时而阴沉凄凉,仿佛那区区二三百字的口诀,不停都在变化,没有一刻停滞。 张桐吃惊不小,急忙不敢再看。他心知这是因他根基太浅,加之方才遇上山魈受了惊吓,致使道心不稳。若再执迷不悟,强行阅读下去,只怕离走火入魔不远了。所幸他颇为机警,及时察觉不对,否则继续下去,用不了一时半刻便要乐极生悲了。 随即他又定了定神,将那葫芦拿在手里,又重新端详了一遍,心说:“这篇葫芦剑诀也不知是哪家门派的典籍,其中精妙之处远非禾山道的法术能够比拟。可惜我的修为太低,参悟起来十分吃力。如果献给师父,转由他来修炼,然后传授给我,或许还能更轻松一点。怎奈这个葫芦来路不正,万一让师父查问出来,非但不记我的功劳,反而要追究前过。而且这葫芦能轻易将那山魈制死,定当也是一件极厉害的法宝,如果献出口诀,恐怕连这葫芦,也要保不住了。” 张桐又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不能声张,否则非要惹来大祸不可他权衡了许久,还是打定主意,决心隐瞒下来,留待自己慢慢修炼。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十回 葫芦 张桐想通之后,心情愈发热切,索性也不急着赶回去交差了,直接在附近寻了一个树洞,就开始钻研这篇葫芦剑诀。 这个树洞是他此前猎杀一头黑熊时发现的,里面十分宽敞,足有一丈见方,虽然有些气味,却也无多关碍。 张桐唯恐有鸟兽侵扰,又取了不少树枝枯草,将那洞口挡住,这才好整以暇,将那葫芦取了出来。 不过这一回,他并没急着研读,而是先行闭目冥想起来。因为已有前车之鉴,他却唯恐精力不足,再次被那口诀慑住心神。 直至一个多时辰之后,在他冥想过后,精神饱满,意念坚定,再次读那葫芦剑诀,自与先前大为不同。 随着心中一句一句默念口诀,居然在心中浮现出许多奇妙感悟,使他冥冥之中仿佛进入了一种空灵境界。脑海之中灵光忽现,似有无数剑光穿梭,其中衍生变化,更已妙不可言。也不知过了多久,等他再回过神,已是到了夜间 张桐不禁大奇,心中更是叹服,这葫芦剑诀真不愧是先贤奇书,其中蕴含种种奥妙,着实使他受益匪浅。所述口诀几乎直指道法本源,窥视天地运行法则,比之禾山道的法术,不知要高明多少倍,虽然名为剑诀,实是包罗万象。 可是唯一令他有些迟疑的是,这篇葫芦剑诀所载的功法口诀,与他现在修炼的功法,几乎完全南辕北辙。 禾山道本是源于道家旁门,所修功法,最讲吐纳,呼吸天地精气,化为自身精元。然后温养经脉,打通穴窍,直至周天圆满,通达玄关,方能迈入化神境界。 而这葫芦剑诀却是把丹田作为一个熔炉,直接把五行辛金庚金之气炼入体内,再由丹田炼化,将其化为真气。 由此练成的真气,实如剑气一般,形似水银,奇重无比,远比寻常真气厉害百倍。但是人类毕竟凡胎,除非已是金刚不坏之身,否则经脉怎能承受得住,更不用说还要运行起来。 此刻已近子时,外面群星满天。 张桐手里捧着那葫芦,微微皱着眉头,不住变幻神色,时而期待,时而忌惮,却始终拿不定主意。 就在刚才这几个时辰,他已经把这篇葫芦剑诀读了不下上百遍,甚至能够倒背如流。但他始终没敢修炼,就怕万一出了差错,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随他一遍遍研读参悟,发觉葫芦剑诀,愈发妙不可言,心中那些顾忌,也在渐渐淡化。 尤其那禾山道虽然名声不小,但毕竟不是道家正宗,他随甄远道修炼,能否打通玄关,达到化神境界,还在两可之间,如果不能达成,活到百岁,便要死了。 转是现在,修炼这篇葫芦剑诀,虽然会有风险,但是一旦成功,必定不可限量,休说打通天地玄关,便是炼成元神,长生不死,也未可知。 张桐斟酌许久,终是下了决心。不过此举事关身家性命,他又生性谨慎,既然下了决心,反而不甚着急。 张桐好整以暇,重新将那葫芦捧起,把口诀又仔仔细细读了一遍,之后才不慌不忙,依照口诀,开始行功。 其实这篇葫芦剑诀虽有无量玄妙,但是入门并不太难,加之张桐业已入道,本身就有根基,这时修炼起来,亦是事半功倍。 不到个把时辰,他就生出感应,只觉盘踞在丹田的真气猛的一震,以螺旋状缓缓运转起来形成一个漩涡。 在那漩涡中心,好像有一团火,真气熔炼进去,被提纯精炼一遍,居然隐隐泛起光芒,最后凝成一滴水银,滴溜溜旋转起来,好像个无底洞似的,把周围的真气全都强行吸纳进去。 张桐虽然早有准备,却也不禁吃了一惊,没想到这葫芦剑诀如此霸道。还不到片刻功夫,就把他这一年多,修炼出的真气吸去了三层。如若继续下去,不等再过一会,他苦练的这些真气就要给吸干了。 而且他头一朝修炼这种功法,不知这种现象是否正常,心里更没有底,赶忙意守丹田,想要停下仔细钻研一下,别再练岔了气,反而废了修为。 谁知那剑诀运行起来,就像脱缰野马,根本不听驱驰,无论他意念如何催动,气海中心那一滴水银似的真气就是不听调遣,自顾自的,越转越快,直要把丹田内的真气全都吸干了才肯善罢甘休。 张桐不禁暗暗叫苦,只好把牙一咬,心说:“我既然已经下了决心,索性只管抱定这篇葫芦剑诀,依照口诀修炼,其他一概不理如若成了就是一条康庄大道,若是不成也只能怪我命歹” 张桐拿定主意,干脆放开身心,再也不去刻意控制真气,任由丹田之内天翻地覆,只管抱元守一,保持意念空灵。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因为没有张桐刻意压制,在他气海之中凝成那滴水银似的真气,已经把他体内的真气全都吸纳进去。 这时张桐犹如人去楼空,只觉又困又乏,几乎晕厥过去。亏他意志非常坚韧,又隐隐觉得此刻极为重要,如果昏迷过去,就要前功尽弃,这才咬牙忍了下来。 幸而这种无力感,来得快去得也快,仅仅过了一会,张桐就感觉到,那一滴水银似的真气终于停歇下来,安然悬浮在气海中心,除此之外,他的体内,已经再无一丝其他异种真气。 张桐这才放下心来,脑中忽又灵光一闪,却是想起那葫芦剑诀中所述,心知那一滴水银似的真气,名为葫芦剑气,乃是诸天之内,最锋利无匹的剑气,如若练到极致,甚至劈开苍穹,贯穿九幽也都不在话下。 虽然张桐对劈开苍穹,贯穿九幽之词,颇有些怀疑,但无论如何,他本来的真气已经全都化作一道葫芦剑气,总算一脚迈入了葫芦剑诀的门径。 不过他却还不肯懈怠,忙又打起精神,赶紧运转口诀,开始温养气息,生恐那滴葫芦剑气,刚才生成,转又散了。 殊不知,这葫芦剑诀精妙无比,一旦练成剑气,岂会轻易散了。况且葫芦剑气,看似一滴水银,实则坚固无比,比寻常金铁还要胜出十倍,即使当做剑丸打出,威力也不弱于飞剑。 这时张桐还不知,已经大功告成,仍在小心翼翼,按照口诀运转,仔细打磨那一道剑气。直到天光见亮,再也没有异变,才肯放下心来。 等他收了功法,却又灵机一动,心说:“这葫芦剑诀果然奥妙无穷,只是不知施展出来威力如何,不如先用黑狗钉试试,免得日后迎敌心里没底。” 原本黑狗钉是甄远道的防身之物,因为得了青鱼剑之后,一时高兴才给了张桐。可惜张桐修为有限,难发挥出一半威力,凭他全力催动也只能展开三四尺长的乌光。 但这一次,张桐新练成了葫芦剑诀,正要跃跃欲试,心里打定主意,立刻催动起来。霎时之间,那黑狗钉脱手而出,喷一道两丈多长的乌光,竟比原来厉害十倍不止。 张桐登时大喜过望,赶紧把黑狗钉收了,不禁暗暗想道:“这葫芦剑诀果然神奇无比,我才练了一个开头,就比原来厉害十倍。如果现在再遇上那头山魈,不用其他手段,只凭这黑狗钉,也能一下把它穿个透心。” 张桐想到这里,愈发兴致高涨,迫不及待又要修炼起来。不过这篇葫芦剑诀可不像他原来所修功法,足足练了一个多时辰,才稍微凝成一丝剑气。如果依照这种速度,再想炼成一道剑气,至少也得苦修三五个月苦修。 张桐不禁有些失望,所幸他也不急于求成。见那葫芦剑诀,一时难以速成,便也不急着去练。因为甄远道那边还在等着精血洗练飞剑,他这已经耽误一天,再要拖延下去,恐要误了大事。 张桐心知,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回去交差,才能腾出手来安心修炼。况且这荒郊野岭,即使藏在树洞里,也难保没有危险。万一修炼到关键时候,忽然来了野兽妖怪什么的,更要不明不白丢了性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十一回 吞金葫芦 但是,张桐拿定了主意,正要返回灵犀观,却在这时忽然想起,刚才只顾得修炼葫芦剑诀,反把那个葫芦给抛在了脑后。 这时回想起来,那个葫芦能够放出金光,将那山魈制住,必是非同寻常,至少也要比五阴袋和黑狗钉高出许多。 张桐心念一动,忙将那葫芦拿在手里,一面仔细端详,一面暗暗思忖:“先前这个葫芦,被我用了许多法子,也都无济于事,想必其中禁制,定是独门秘法,才能催动起来,如今我已练出葫芦剑气,岂非正好用来驱动这个葫芦” 想到此处,他更眼睛一亮,忙把回去的念头暂时按捺下去,然后运起剑诀,催动葫芦剑气,缓缓分出一丝,融入那葫芦中。 顷刻之间,那葫芦好像受到刺激,微微震颤起来,发出“嗡嗡”鸣音。随即脱胎换骨一般,表面那些锈迹,一块一块,剥落下来,露出里面青色纹金的外壳。 张桐见那葫芦生出异变,不禁又惊又喜,内心愈发笃定,忙把葫芦剑气催到极限。却没想到,正在这时,那葫芦竟是猛的一震,陡然从中生出一股吸力。张桐顿时愣了一下,随即只觉天旋地转,仿佛被狂风卷到了天上似的。 过了半晌,他才回过神来,再待定睛一看,却是到了一个悬浮在半空中的巨大圆盘上。这圆盘约有百丈见方,中间立有一座石门,大概十多丈高,通体黑色,朴实无华,却给人一种尊贵无比的感觉。好像帝王一样,高高在上,睥睨众生。 在那石门前面,还有三座高台,一大两小,分别排开,正好与那石门遥遥相对。其中一座大的,高有三丈,形如酒盏,顶上凸起一个方格,格子里面却是空的,好像盛放什么东西。 另外两座石台,与此大同小异,只是略微缩小一些。而且顶上凸起的方格内,一个刻有饕餮,一个刻有白虎。此两者皆是上古洪荒的凶兽,饕餮无物不吞,白虎生聚金锐。只是不知这两座石台顶上,刻画这两种凶兽是为什么。 张桐左右看了看,瞧出此地古怪,内心略一思忖,便也不难猜出,定是刚才催动那葫芦时,触动了某些禁制,将他意念,摄了进来。 而且他早前也曾听说,一些厉害法宝,具有许多妙处,甚至能在天地之外,另辟一处空间,犹如世外桃源。 可惜他的修为太低,也分不清眼前情景,到底是真实还是幻象。不过无论如何,这葫芦定是一件至宝,已是毫无疑问。 张桐不禁暗自窃喜,一面四外打量,一面暗暗忖道:“我得这个葫芦,果然是天大的机缘,没想到此宝之中,还有这一片空间。只是此地面积不小,不知核心禁制藏在何处,还得赶快将其炼化才是。” 张桐略一思忖,忙又找了起来,原想那座石门,立于圆盘中间,最有可能是此件法宝的核心。谁知还没近得十丈,就被一股无形之力挡住,任他试了几次,也都不能进去。 他心知那座石门,必是另有玄机,不敢硬往里闯,只好暂且作罢。转回身又向那三座石台走去,幸亏这次,并无阻滞。他小心翼翼来到中间那座最大的石台下面,不需细看也不难发现,那底下嵌有一块石壁。 张桐忙抢几步,欺到石壁跟前,仔细一看。果然那石壁上录有几行口诀,正是配合葫芦剑气,催动这法宝的歌诀。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吞金葫芦,太白剑宗,黄良誊录。 张桐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件法宝的本名应该叫吞金葫芦,是太白剑宗一个名叫黄良的弟子炼制的。 不过他也不知这个黄良是什么来历,只曾耳闻,太白剑宗,乃是上古仙门,后因遭逢大劫,早已泯灭不知几万年了。 而他知悉这些,更是大喜过望,不禁暗暗忖道:“这一次我可发达了没想到这篇葫芦剑诀和这个吞金葫芦,居然是太白剑宗的遗留听说当初太白剑宗独霸环宇,甚至比当今的,道家四派,佛门三宗,还要凶横。这葫芦剑诀既是从那传出,必也不会次于当今顶级功法。待我修成此诀,开启全身穴窍,打通天地玄关,岂非指日可待” 张桐一面欢欣鼓舞,一面更是不敢懈怠,连忙把那石壁上的歌诀记了下,与葫芦剑诀互相印证,开始参悟起来。 因为这篇歌诀,原是葫芦剑诀的分支,专门用来操控吞金葫芦。如今张桐已经练出葫芦剑气,再来练这歌诀,更也事半功倍。 他才把这篇歌诀念诵几遍,就忽觉得脑中神念通达,歌诀之中,种种变化,全都被他明悟,仿佛已经练了许久似的。 过了片刻,等那通达明悟的感觉渐渐消去,张桐已经将那歌诀全然参透,他顺势催动葫芦剑气,按那歌诀,运行起来。 霎时之间,张桐只觉,脚下这片圆盘猛的一震,随即从那三座石台底下,同时亮起一片金光,缓缓围那石台,形成一道光圈,随即又是向上延伸,直至石台顶上,一共形成,九道光圈。 张桐登时吸了一口冷气,他心知那一道光圈,就代表了一重禁制,而那三个石台,皆有九道光圈,全都合在一起,这个吞金葫芦,竟然拥有二十七重禁制 张桐虽然入道不久,但是跟随甄远道,总算也有些见识。甄远道身为禾山道的长老,花费许多心血,炼制的黑狗钉,才只有十重禁制。而后得来那口青鱼剑,也只有十八重禁制,远远不及吞金葫芦的二十七重禁制。 而且法宝祭炼到后来,每多一重禁制,威力就要倍增。青鱼剑与吞金葫芦虽然只差了九重禁制,但是两者之间实则却是天壤之别。而且青鱼剑材质有限,十八重禁制,已经是极限。而这吞金葫芦,经过无数岁月消磨,还能留存下来,已是难能可贵。况且其中已经开出一片空间,更也不同寻常,非青鱼剑可比。 随那二十七重禁制,全被张桐催动起来,这吞金葫芦内部的空间,除了立在中央的那座石门,全在他脑海中映射出来。 张桐心知到了关键时候,赶紧抱元守一,运起那篇歌诀,全力催动葫芦剑气,一点一点把吞金葫芦的二十七重禁制完全炼化。 因为这片空间,没有时间概念,张桐也不知过了多久,直至将那二十七重禁制,全都炼化一遍,方始松一口气。 此时他已将这吞金葫芦完全炼化,随那歌诀催动起来,这葫芦的许多妙用,也都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左边那座雕有饕餮图案的石台,专能吞纳五金之气,还能摄人兵器,即使稍微弱一点的飞剑,被它宝光摄住,也要消去灵性。 右边那座雕有白虎图案的石台,则是与左边那座石台相辅相成,把吸入的五金之气,化为葫芦剑气,既能喷出御敌,也能反哺修为。 中间那座最大的石台,顶上凸起一个方格,能够嵌入一口飞剑,与这吞金葫芦配合,用葫芦剑气催动起来,登时就能使飞剑威力倍增。 张桐知悉这些,立刻恍然大悟,心说:“怪不得刚才我凝成一道葫芦剑气之后,又修炼了半天,也无分毫精进。原来练这葫芦剑气,只一味苦修还不行,非得有这吞金葫芦辅助不可。” 原本他还有些担心,葫芦剑诀虽然精妙,却怕修为进境太慢。而今有这吞金葫芦,只需吸足五金之气,自会生成葫芦剑气。他只要催动剑诀,将剑气化入体内,如此一来非但进境不缓,反而更比寻常功法快出许多。 但张桐窃喜之余,仍还有一些遗憾,固然有这吞金葫芦,日后修炼起来,更加如虎添翼,可是中间那座石台上,还能镶嵌一口飞剑,却让他有些犯难了。 想那甄远道,苦心寻觅了多少年,才意外得了一口青鱼剑,张桐如今虽然有一些奇遇,但是归根结底,仍是初出茅庐,等他寻得一口飞剑,还不知猴年马月呢 多亏张桐心志还算坚毅,很快就把这点遗憾抛却。他定了定神,好整以暇,心念转动,正要离开此地。却在这时,猛又灵机一动,心下暗暗忖道:“刚才我修炼时,为了试试威力,曾用葫芦剑气催动了一回黑狗钉,威力比照原来,已是增加数倍。那黑狗钉虽然不是飞剑,但是葫芦剑气既然能够催动,放在这里,充作飞剑,也未尝不可。我何不先来试试,即使真的不行,我也无甚损失。” 张桐主意一定,立刻雷厉风行,把黑狗钉拿出来,然后飞身一纵,跳到石台顶上,用手往下一按,就把黑狗钉放进了那方格里面。 霎时之间,那石台下面的九重禁制,同时转动起来,涌出一片金光,将那方格罩住。随即过了片刻,等那金光敛去,登时从那方格中间,喷出一道,三丈多长,通体乌黑发亮的剑光,竖着悬浮在那石台上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十二回 凤翅镏金镋 张桐目瞪口呆,抬头向上看着,若非刚才亲手把黑狗钉按进那个方格,他甚至不敢相信,这道乌黑的剑光,竟是黑狗钉发出来的 即使此前他用葫芦剑气催动,这黑狗钉也只能放出一丈多长乌光,而且光色驳杂不纯,与这剑光相比,简直不足一提。 张桐登时大喜过望,围那乌黑剑光转了一圈,迫不及待更想试试威力。忙把心神一动,一阵恍惚之后,再等回过神来,亦是回到原来那个树洞当中。 他此时正在兴头上,立刻想也不想,就把剑诀催起,然后对那葫芦轻轻一拍。立刻就听“倏”的一声,一道乌黑发亮的剑光,陡然喷薄而出。 这个树洞原是一只黑熊的老巢,里面虽不拥挤,却也空间有限,哪又容得下一道三丈多长的剑光。登时又是“轰”的一声,随那乌光一展,左右擎动之间,瞬息就把他藏身这株大树摧成齑粉。 这株大树在原始森林中,不知已经生长了多少年,加上树冠足有二十多丈高,虽然下面生出一个树窟,可是上面木质,仍然十分坚硬,原来凭借黑狗钉的威力,将其斩断,或许还行,想要打成木屑,却是万无可能。 张桐眼见这黑狗钉从吞金葫芦打出来,威力竟比他用葫芦剑气催动,还要巨大许多,不由喜上眉梢。而且更令他没想到,黑狗钉原来的弊端,竟然也被吞金葫芦弥补过来。 原本黑狗钉全凭血煞之气,才能生出许多神异,因此每次使用之后,都需用黑狗精血重新祭练才行。而今黑狗钉合入吞金葫芦,转用葫芦剑气,推动禁制转动,自然无需再用精血祭练。 张桐兴致勃勃,又将那道乌黑剑光,在半空中舞了一阵,才心满意足收了回来,却是暗暗叹道:“黑狗钉弊端一去,再加上威力大涨,只怕比师父的青鱼剑也不弱多少,唯一美中不足,就是不能飞行。可惜可惜” 无奈黑狗钉先天就有缺陷,即使吞金葫芦能够增强黑狗钉的威力,也不可能平白加入御剑飞行的功用。 张桐心知一时难以如愿,索性也不再去得陇望蜀,随即催动剑诀,把黑狗钉收去。又因这一耽搁,眼看将近晌午,他兴奋了一阵之后,却不敢继续拖延下去,赶紧朝九阳山的方向飞奔了回去。 虽然张桐仍不能御空飞行,但他这一次也算所获颇丰。且不说那葫芦剑诀已是精妙无比,单是一个吞金葫芦,就已够他受用无穷。即使他的修为还停留在第二重小周天,可是实力却要暴涨十倍,如果全力施展出来,即使修为高他几重,也未必能抵挡得住。 张桐一面飞驰,一面暗自窃喜,只觉得自己前路愈发光明。正想回去,赶紧交差,才好腾出手来,仔细再把葫芦剑诀参悟一遍。 如今张桐虽已练出剑气,但是葫芦剑诀出自太白剑宗,毕竟博大精深,远非等闲可比。他方始初入门径,只得了一点皮毛,远还未到登堂入室的地步。 而且眼前又有阴阳叟,即将前来寻仇,使他更觉紧迫。原本心底滋生出一点志得意满的心情,瞬间也都给他压了下去,一心只想赶快提升实力,否则大战一起,绝难独善其身。 谁知却事与愿违,张桐刚离开原地,还没奔出数里,就遇前方生变。只见迎面一团妖风,卷趋在半空中,势如奔雷一般,径直就向这边飞落下来。 张桐心里陡然一惊,瞧出那妖风来者不善,不禁停下脚步,提起几分戒备,心下暗暗忖道:“这团妖风倒也气派,不知是哪家的妖怪可惜我还不能御剑飞行,否则纵起一道剑光,扶摇直上,出入青冥,岂非比这还要威风十倍” 张桐一面想,一面却发现,那妖风好像有些古怪。原本此前甄远道就曾提醒过,附近山林之中,住有许多妖怪。因此一开始,他见那妖风,也不觉得奇怪,只以为是哪个过路的大妖。 因为急着回去,张桐不欲多事,索性停下脚步,等对方先过去也就罢了,免得当头撞上,平白产生误会。岂料那妖风,却不领他情,好像瞅准方向,径直朝他过来。 张桐顿时心里生出一丝不祥,皱了皱眉,心中暗说:“这妖怪欺人太甚,我已让他三分,居然得寸进尺且等他下来怎样,如果没有恶意也就罢了,若是非要来欺我,却怪不得我心狠了,正好拿你试一试手段” 张桐拿定了主意,见那妖风按压下来,反而露出一丝冷笑。要是在前几天,看那妖风气势,他便自知不敌,唯有赶紧发动飞翼灵符,或许才有几分逃生希望。 但是时过境迁,随他实力大涨,心气也与以往不同,刚一拿定主意,立刻跃跃欲试,想要看看葫芦剑诀的威力,见那妖风落下,正好中他下怀。 而在同时,在那妖风中间,王山君寻得张桐踪迹,亦是心中大喜。却不知晓,就当此刻,张桐已经把他视作试剑的砺石。 原本昨天,王山君得那猴妖禀报,便架起妖风来寻张桐晦气。谁知等他沿路追来,却没见着张桐踪迹。他本拟自家驾驭妖风居高临下,方圆十里,尽收眼底。要寻一人踪迹,还不手到擒来。 哪知张桐福缘深厚,凭那山魈精血,开启吞金葫芦。恰在当时,躲进树窟,正在参悟葫芦剑诀。直让王山君来来回回,把附近方圆二三百里,都给兜了一个遍,也没寻得他的踪迹。 亏得王山君颇有预见,早就暗中派人,守在灵犀观外,知道张桐还没回去,这才始终没有放弃。 也仗他这锲而不舍的劲头,昨天寻了一天,仍旧不肯罢休,晚间休息一夜,今天再次出来,心里拿定主意,非把张桐揪出来不可。 总算功夫不负苦心人,眼看将近晌午,又是一无所获,他几乎都要放弃了。却在这时,忽见远处,一片红杉林中,冲起一道乌光。 王山君登时一惊,忙把妖风催到空中,顺那方向飞去。居高临下,凝神观望,只见一名少年,身形时隐时现,正在快速飞奔。 王山君早就得了张桐的画影图形,眼神又颇锐利,一眼就认出来,那名少年正是他搜寻已久的目标,顿时让他大喜过望,立刻按住妖风,径直飞落下来。 这时他还不知张桐修为大涨,只从甄猛口中得知,张桐入道不久,修为也不太高。他自恃修行百年,练出许多神通,又兼力大无比,根本没把张桐放在眼里。 而张桐也是不知,甄猛已经请王山君出手来杀他,见那妖风落下,随即跃出一个,身披战甲的熊怪,手中提着一杆丈八长的凤翅镏金镋,气势汹汹,凝望过来。 张桐瞧这熊怪,却也不敢轻视,因为妖怪虽然灵性不及人类,但是本身另具异秉,或者力大无穷,或者天生剧毒,万一遇上高手,若要心存大意,非得丧命不可。 张桐站定脚步,见那熊怪落在七八丈外,立刻把手放在了被他系在腰间的吞金葫芦上,内心暗暗盘算:“这熊怪能够驾驭妖风,想也并非寻常,我需小心提防,以免遭他暗算。” 张桐一面思忖,一面暗运剑气,偷偷把黑狗钉备好,只等稍有异变,就能祭出杀手。 与此同时,那王山君,收去妖风之后,也在打量张桐。瞧他面目清俊,才十几岁摸样,心里更生出几分轻视,冷笑一声,道:“你这娃娃,就是张桐” 张桐微微一愣,原以为与这熊怪是不期而遇,却没想到对方一语道出他的名字,顿时使他心头一动,眉梢向上一扬,盯着那王山君,反问道:“你是何人怎知是我” 王山君把手中的凤翅镏金膛一摆,哈哈大笑道:“你这娃娃,死到临头,还不自知本山君且让你死个明白,我原本跟你无冤无仇,怎奈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死之后却休要怪得旁人”说话间,便是身形晃动,一步跨过数丈,举那金镗对准张桐脑袋就打了下来。 张桐吃了一惊,随即恍然大悟,猜出这熊怪定是甄猛请来杀他的。想必甄猛恨他入骨,却顾忌同门名义,不好亲自动手,便请外人前来。随即又回想起来,前日逃走那个猴妖,想必与此也脱不了干系。 张桐想到此处,心中杀机更盛,心说:“好你个甄猛,为了害我性命,真是煞费苦心可惜你今日不在当场,我便先杀这熊怪,暂且出一口恶气” 而那王山君还不知已经死到临头,一镗砸来,便是料定,张桐决计躲闪不开,嘴里喝了一声:“给我死去”直把浑身力气都使出来,非要一下将他打死不可。 张桐心中正恼,瞧那金镗打来,便把葫芦一拍,就想催出黑狗钉,趁那熊怪,猝不及防,给他来一下狠的,量他一身皮糙肉厚,也决计受不住剑气摧消。 但是就在这时,他又忽然想起,这吞金葫芦还有吞纳金属转化剑气的妙用。看那熊怪手上的凤翅镏金镋,金光闪闪,罡气萦绕,想也不是凡物,若能将其摄来,化为葫芦剑气,岂非正好补益自身修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十三回 小夜叉 张桐眼珠一转,立刻拿定主意,转把剑诀收去,暗暗将那葫芦中的饕餮石台催动起来,随即在葫芦底下,轻轻一拍,瞬息之间,只见那葫芦嘴上,陡然洒出一片金光。 随那金光飞射出来,立刻分化五个光球,迎那熊怪上去,结成一个五星,正好把凤翅镏金镗圈住。旋即张桐只觉,吞金葫芦里面,传出一股莫大的吸力,顺势就要将金镗拉扯进去。亏得那王山君反应不慢,本身又力大无比,赶紧双膀一绷,金镗才没脱手。 这杆凤翅镏金镗,原是王山君不惜重金,收集天外陨铁,请人炼制而成,重有一千三百斤,虽然无甚神通,却是坚硬无比,舞动起来,威力极大,等闲法宝,即使炼出七八重禁制,稍被打中一下,也要吃受不住。 王山君仗着这杆金镗,不知打杀过多少仇敌,这一次却没想到,张桐竟身怀异宝,一下将他金镗摄住,顿时令他大吃一惊,忙把双臂往怀里拽,想把金镗从那五星光环当中抽出来。 怎知那吞金葫芦乃是至宝,内里足足炼有二十七重禁制,岂是区区一杆陨铁金镗能够抵挡就在转眼间,那五星光环,快速旋转起来,好像一个大磨盘,嗡嗡作响,火星四溅。 那金镗原是陨铁炼成,被那五星光环一绕,正好是遇到了克星,登时吸出许多玄铁精气。王山君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觉手中兵器,忽然轻了许多,随即越来越细,好像融化了似的。 王山君活了百多年,总算有些见识,眼看手中金镗,犹如冰消瓦解,哪还不知张桐身怀异宝。 王山君虽然入道百年,但毕竟福祉有限,炼制几件法宝,也都拿不出手,只有这杆凤翅镏金镋还堪使用。 如今眼看唯一一件宝贝,就要毁在张桐手里,顿时叫他痛煞心肺,直把甄猛给恨透了,只当甄猛不怀好意,隐瞒张桐实力,想要借刀杀人。 王山君心里又恨又怒,不过他能活到百岁,又在一方称王称霸,自也非同等闲。他虽恨怒欲狂,却未乱了分寸,眼看形势不妙,立刻有了计较。 见他最为得意的凤翅镏金镋,都被张桐轻易摄住,要再执迷不悟,只怕性命难保。尤其手中那杆金镗,被那五星光环消磨,变得越来越细,使他再无侥幸,叫了一声:“甄猛误我”随后当机立断,把手一松,退开两步,卷起一阵妖风,腾空就要遁去。 张桐本要杀鸡儆猴,怎肯轻易放他,早已暗中防备,见他抽身一退,立刻心中冷笑一声,赶紧默念宝诀,催起吞金葫芦,想要放出剑光将他毙命。 岂料这吞金葫芦虽然妙用无穷,但是吞金和御剑却是两种功用,不能同时使用。此时张桐正在催动吞金葫芦,消磨那杆凤翅镏金镋,黑狗钉困在其中,却是催发不出。 张桐蓦地一愣,他却没有想到,吞金葫芦还有这般限制 虽然紧跟着,由于失去王山君得阻滞,他随即就把那杆凤翅镏金镋收了去,但是因为这片刻耽搁,王山君已趁机飞起,他若再想截杀,却已来不及了。 眼看那妖风腾空遁走,张桐也只能哼了一声。其实他对王山君逃走,倒也不甚在意,区区一个熊怪,以他现在修为,随手就能制死。反而刚才对敌之时,流露出的骄纵之心,让他非常警觉。 原本对付王山君,直接放出黑狗钉,用不了三两下,就能结束战斗。可他却偏偏由着性子,想要试试吞金葫芦的妙用,才至弄巧成拙,放那熊怪跑了。 张桐深知,他这两天,接连练成葫芦剑诀,又得了吞金葫芦,修为突飞猛进,难免得意忘形。这时稍微吃点小亏,能够警醒一下,未必不是好事。等他反省一阵,转而觉得头脑愈发清明起来,不知不觉间,竟因祸得福,又把心境提升了一个层次。 而那王山君,失了凤翅镏金镋,架起妖风,落荒而逃,直等一口气飞出百余里,几乎把真气都耗尽了,才惊魂犹定停了下来。 其实王山君这妖风,比甄远道的乌灵遁光还略逊一筹,速度不快不说,而且极耗真气,一次飞出百里,已经到了极限。 刚才王山君唯恐张桐追来,一气不停,飞到这里,早已真气不济。刚一落地就觉一阵虚浮,喘息半天,才缓过来。 随即又想起那杆凤翅镏金镋,愈发心疼不已,更把甄猛,恨之入骨,暗暗咬牙切齿,心说:“甄猛你这小儿,竟敢害我那张桐分明修为高深,又是身怀异宝,非我见机得快,这一次定要折在他的手上。甄猛你且等着,今日之赐,我早晚必要十倍奉还” 王山君一面大骂,一面下定决心,非要报复不可。不过他表面凶横,实则却欺软怕硬,刚才被张桐用吞金葫芦,生生化去了他金镗,已经把他胆气吓破。虽然咬牙切齿,却不敢去恨张桐,只好把一腔怨气,全部转嫁到了甄猛的头上。 怎奈甄猛也非没有根脚,王山君即使恨他,一时间也难复仇,只好在心里大骂了一阵,然后好整以暇,准备返回老巢,再去从长计较。 王山君心里郁闷无比,拿定了主意之后,便不肯继续停留,认准铁头山所在的方向,正要再次架起妖风。却忽然发现一道人影,在山林间,三晃两晃,直向这边奔来。 他登时又是一惊,不禁眉头紧锁,内心暗暗忖道:“怎么这边又有来人莫非那张桐,又追了过来他已经毁了我一杆凤翅镏金镋,难道还嫌不够,非要赶尽杀绝” 王山君越想越气,暗恼张桐,欺人太甚可是转又想起,那一道五星光环,生生将他金镋化去。他若让那光环套住,岂非连骨头渣滓,都要剩不下了 他也不知吞金葫芦的妙用,只顾自己吓唬自己,却是吓得心惊胆战。而他本就贪生怕死,想起张桐那些手段,心底刚有一点恨意,立刻又给压了下去。眼看那人影越来越近,再也不肯耽搁,赶紧催起妖风,飞到半空之中。 可是到了空中,他再定睛一看,奔来那道人影,虽然也是一名少年,却与张桐摸样打扮大相径庭。只见那少年,一袭青衣,身负宝剑,转眼来到近前,脚步骤然一定,站在那里居然颇有几分大家气度。 发现来人不是张桐,王山君的心里顿时多了几分底气,索性也不走了,心里拿定主意,先探探这名少年的来历。如果根脚不深,便直接打杀了,一来发泄一下胸中恶气,二来也能搜刮些东西,弥补一下失去凤翅镏金镋的损失。 原本这王山君就不是什么好货色,做起杀人夺宝的事,再是得心应手不过。见那少年站定,却也不露声色,居高临下,大声喝道:“你这娃娃是谁,还不道出姓名” 那少年仰头相望,也是怡然不惧,淡淡笑道:“在下柳元,承蒙同道吹捧,有个外号叫小夜叉,敢问前辈可是铁头山的王山君吗” 王山君本拟杀人泄愤,没想到那少年竟一语道破他的名头,不由得使他多出几分狐疑,上下打量那少年几遍,问道:“小夜叉,柳元这名字却不曾听过,你这娃娃怎么知道本山君的名号” 那少年傲然一笑,仍是不慌不忙道:“说到我的名字,前辈当然不知,但是我师父,龙首山,金廉洞,金面夜叉,飞龙道长,想必前辈不会不知了吧” 王山君听得,登时吸了一口冷气,没有想到这名少年,竟是飞龙道长的弟子那飞龙道长号称金面夜叉,炼制十二柄飞叉,修为也相当了得,据说已经修炼到了第十一重小周天,比之甄远道还要高出一筹。 在早些年,王山君还曾与那飞龙道长有过一段交往,算得上是老相识,只不过到了后来,飞龙道长修为渐长,两人地位拉开距离,交情也随之渐渐淡了。 王山君不禁露出一丝古怪之色,知这少年是故人之徒,他也不好再下手打杀。况且飞龙道长炼制的独门飞叉,专能破人罡气,威力端是了得。柳元若得其真传,想必也非是好惹。况且他又刚失了兵器,两人真要动起手来,未必就能吃到便宜。 所幸这王山君得脸皮不薄,很快就恢复如常,哈哈大笑道:“哎呀原来竟是飞龙道兄的高足失礼,失礼不知这些年,飞龙道兄,一向可好” 柳元心知王山君与他师父有些交情,虽然心底瞧不起那些披毛戴角的妖怪,但表面还要做出一副恭敬有加的样子,答道:“有劳前辈挂怀,家师一切安好,只是怀念故人。又听说禾山道行事霸道,经常欺压同道,心中甚是愤然。这一次命我前来,就想邀请前辈连同另外几位同道,并往龙首山小住几日。一来叙叙旧情,二来商议一下,如何跟那禾山道讨个公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十四回 剑气同出 王山君刚在张桐那边吃了大亏,这时听得柳元一说,心里立刻有些意动。但他依附禾山道多年,深知禾山道树大根深,门下弟子,不下千人。飞龙道长虽然厉害,却是势单力孤,若要冲突起来,只怕难以讨到便宜。 瞬息之间,王山君在肚里转过许多主意,终是觉得不妥,正要婉言谢绝,却又忽然灵机一动,心想:“据我所知,那飞龙道长素来狡猾多端,遇事无有完全把握,从来不会轻易出手。这一次他遣门人前来相邀,莫非已有手段,来对付禾山道” 想到此处,王山君忙把到嘴边的话,又给收了回来,略一沉吟,转而问道:“禾山道毕竟是大教,人多势众,不可小觑。这些年我虽时时受制,却也只能忍辱负重,不敢生出异心。飞龙道兄意欲振臂一呼,却不知可有万全之策” 柳元笑道:“莫非前辈不知那禾山道如今已成了众矢之的” 王山君微微一愣,不禁皱了皱眉道:“此话怎讲” 柳元道:“上一次禾山道的甄远道大闹登平府,把府君刘天威父子尽皆杀害,却不知那刘天威的夫人郑云绮,乃是太华洞阴阳叟前辈的爱徒。如今阴阳叟前辈遍邀好友,发誓要为徒儿报仇,更是不惜重礼,亲自上飞蝗山,请出玄牝老祖向禾山道施压。禾山道的势力虽然不小,却怎顶得住玄牝老祖的威名,禾山教主已经答应,不会派人插手此事。到时只剩甄远道师徒,如何能敌众人围攻,最后只有败亡一途。经此一役禾山道必定人心惶惶,届时我等并力,突然攻他本山,一举将其平灭。然后阴阳叟前辈在西北开宗立派,我师父与另几位前辈,也可占据禾山旧址,各自留传一脉,岂不大快人心” 王山君听罢不由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偌大一个禾山道,竟在柳元三言两语之间,轻易就给冰消瓦解了 他刚被张桐毁了得意兵器,还几乎丢了性命,心里一股怨气,正愁无处发泄。原本忌惮禾山道的势力强大,又惧张桐法宝厉害,一时之间,无从报仇。 而此刻听那柳元一说,顿时又将他心底怒火勾引出来,心说:“想不到禾山道看似强大,实则却已岌岌可危,我便趁此插他一手。如果成了定有许多好处,即使不成也可攀上飞龙,到他的龙首山去混迹一阵。我与他原是旧识,算是有些交情,又是因他邀请,丢了原来基业。到那时他少不得也要补偿我几分,总比留在禾山道羽翼之下,受这份鸟气强出十倍。” 王山君略一思忖,便已拿定了主意,可是他却不知那柳元的话也是半真半假。前面说众人围攻甄远道也还属实,而后面说什么覆灭禾山道,却是柳元自己信口雌黄。 那禾山道立教至今已有千年,若无一些自保手段,恐怕早就烟消云散,别说此番玄牝老祖还不亲自出手,即使出手也未必就能灭得了禾山道。 柳元所以这样说,也并非口无遮拦,这一次他师父飞龙道长派他来,就是为了收拢一些九阳山周围的妖怪散修,一来给己方助阵,二来也熟悉地形。 但是这些妖怪散修,常年在禾山道的积威之下,如果柳元不把牛皮吹的大一点,他们也不敢起来反抗禾山道欺压。 王山君虽然在妖怪之中,算是有些计谋,但是比之人类,还曾差了一筹,并未想通此种关窍,被柳元三言两语就给说动心意,立刻哈哈大笑道:“好禾山道那群贼子,素来作威作福惯了,如今终于遭到报应,我这就跟道友同去,日后一道与禾山道做个了断” 柳元见王山君终于应允,顿时心中暗喜,不过他这次来,可不单单为了王山君一个人,忙笑说道:“前辈与家师原是故交,并非外人,小侄此来,还要去拜访几位同道,前辈只管自去便是,家师早已扫榻相迎。” 王山君一听,却是有些不快,心说:“这小儿好不会办事若我随他回去,那算受邀而至,如今让我独身前往,岂非成了主动上门” 不过如今毕竟不比当年他与飞龙道长交好时,他虽心中不乐,却也不敢流露,绕是眼珠一转,另又有了主意,心中暗暗合计:“我若这般前去,飞龙道长念及过去交情,多半也不会薄待,可见我形单影只,只怕难免心生轻鄙。我何不趁机再邀几位同道,一来可以壮壮声势,二来也能相互照应。” 王山君想罢,立刻大笑道:“道友别急,正好我也无事,陪你一趟也无妨。而且这附近住有一个苍狼怪,西面赤睛山还有一双青白蛇精,皆是修为不弱。这些年来,多受禾山道的欺压,无奈惧其淫威,敢怒却不敢言。我若前往游说,必定欣然应允,届时一同共襄盛举,岂不最好” 柳元原想拉拢一个王山君就已经不错了,没想到连带还搭了三个,顿时心中大喜,连对待王山君,也平添了几分恭敬。 王山君觉出他的心迹,愈发扬眉吐气,索性祭起妖风,连把柳元也给带了起来,径直向那苍狼怪的洞府飞掠而去。 而在此时,张桐还不知道,被他放跑的王山君,已经跟阴阳叟那一帮人勾结在了一起。待他自思自省,心境稳固之后,猛又想起刚才被吞金葫芦化去那只凤翅镏金镋。那金镋虽然不是法宝,但所含玄铁却非常精纯,被吞金葫芦化去之后却不知怎样了 张桐心念一动,再次进入葫芦,只见那白虎石台下面的九重禁制,还在飞快转动。石台上面,悬浮一团精金之气,正被禁制摧消的越来越小。另外一边,白虎石台,同样是九重禁制同时发动。 在那白虎石台顶上,渐渐聚起一团精光,随着禁制转动,越加凝实无比,直至那团精金之气完全化尽,终于形成一滴水银似的剑气。 因为这一道葫芦剑气,全由精金之气凝成,自有一种锋锐无比的气势。甚至比张桐体内那滴,由他真气化成的剑气,还要凌厉几分。 张桐一见,也是大喜,忙就想把这一道剑气也给炼入体内,到时候两者合二为一,他修为又要暴涨一倍。 然而就在他想催动葫芦剑诀,把那一道剑气摄来时,忽又灵机一动,觉得似有不妥,心说:“这吞金葫芦虽然妙用无比,但终须是外力,如今我才入门,修炼葫芦剑诀还不到两天,如果贸然借助法宝,只怕造成根基不稳,一旦影响了日后修行反而不美。” 张桐心存疑虑,却是不敢妄动,赶紧又把功法停住,将那一道剑气重新驱回白虎石台顶上。 不过这一道剑气,虽不能融入体内,却也另有妙用,只要催动宝诀,就能当做剑丸打出。 因那每一道剑气,皆由精金之气凝成,看似只有一点,实则奇重无比。而且由葫芦剑诀催动,御使起来,收发随心,比之寻常飞剑还要得心应手。 张桐拿定了主意,暂把这滴剑气,当做剑丸使用。只是威力不知如何,他忙又把神念抽出,随即催动剑诀,瞅准百丈之外,一株碗口粗的松树,用手在葫芦底上轻轻一拍。 只听“啪”的一声,随即一道银光喷射而出,虽然只有尺长,速度却是极快,百丈之外,一闪而过,应声从那树干掠过,竟无一丝木屑迸溅,也无爆炸动静,只有轻轻一声,好似蛐蛐低吟,就在那树上打出一个指粗的小洞。 张桐登时眼睛一亮,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这葫芦剑气居然如此厉害。速度比黑狗钉快出一倍不止,声势虽然不大,威力却并不小。只要还在炼神境界之下,无论修为多高,若无法宝护身,都抵受不住这剑气一击。 张桐心中暗喜,忙将剑气收来,转即又是灵光一闪,心说:“这葫芦剑气速度极快,兼又无声无息,正好用来偷袭。若在对敌之时,先用黑狗钉引住对方注意,再出其不意突施冷箭,岂非又多了一个杀手锏” 他越想越觉得可行,但是此前他跟王山君交手时,因为先用吞金葫芦摄住凤翅镏金镋,而在关键时候催发不出黑狗钉,却不知这一回黑狗钉与葫芦剑气能否同时使用。 张桐心里没底,赶紧催起宝诀,先把黑狗钉化作剑光放了出来。随即又用神念操纵葫芦剑气,瞬时一道银光,没有丝毫阻滞,紧随其后,飞射出来。 眼看两道光芒流星赶月一般,他总算才松了一口气,只是头一次一心两用,操纵黑狗钉和葫芦剑气,一时之间有些手忙脚乱。 所幸那葫芦剑气只是用来偷袭,全仗出其不意,而且速度又快,直来直去打出便可,并不需要舞出剑法招数。转是黑狗钉所化的剑光,因为更要掩人耳目,还需剑术华丽慑人。 可惜葫芦剑气虽然博大精深,但是其中所述,更似一篇总纲,只教人如何凝练剑气,却并无具体招式变化,着实有些美中不足。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