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们错过的夏天》 第一章她爱他，哪怕与全世界为敌 夜很深，正值隆冬时节，天气不好，阴沉沉，入夜便有阴冷气息，虽然室内有空调，却还是让人觉得莫名的刺冷。 房间的窗帘没有拉严实，透过缝隙可以看到幽蓝的天空和刷刷而过的雪花，像有人不停的往空中抛撒蒲公英一般。 室内外的温差让玻璃窗上结了一层细密的水汽，薄薄的一层，雾蒙蒙，让人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砰！”一声巨响，门被推开，一个跌跌撞撞的男人打破静谧。带着外面的寒气。 何曼被这吵闹的声音吵醒。但没有动，借着窗帘缝隙里透出来的零星光点，看到一身肃杀的模糊暗影。 那道暗影跌跌撞撞压过来，下一刻伏到她身上，叫她几乎喘不过气来，突然像一只暴戾的猛兽，粗鲁的撕扯她的衣服，大力揉捏她的肌肤，一点也不怜惜，他的呼吸粗重，伏在她耳边，混着酒气醉人。 两人开始最原始的交缠。她热情而生涩的回应他。她将脸埋在被子上支撑。 他一双大手扯着她的发揪起来：“你想死？” 明明是处在情yu中，却听不出一点情yu的靡靡之音，反倒觉得这道呵斥锐利的让人难受。 何曼咬着唇，咬出一丝鲜血。 “怎么今天成了哑巴？叫我！” 他越来越粗暴，某个地方涩疼，何曼强忍着痛低低叫了一声：“钟定~” 钟定听到她的叫声，冷哼一声退了出来。一点兴趣也没有了。“你真令我恶心！”他擦了擦自己，重新穿上裤子，歪歪扭扭出去了。 何曼也觉得自己恶心。起身进了浴室洗了洗。水是温的，但她却觉得冷，刺骨的寒冷，从脚底凉到心里。 和以往的每一天一样，他在粗鲁的亲昵过后，去书房，不留宿。无声的向她宣告，他的世界，她一辈子都别想踏入。 看着镜中的自己，何曼有些恍惚。他和她生活三年了，这三年来，他可曾真的对她一丝的感情？ 钟定，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爱她。所有人都骂她，说她是疯子，也许是。她爱他爱到没有了自己，这样的她原本就是个疯子。她知道他永远不可能爱上她。她不应该祈求更多，她只想就这样和他在一起，哪怕与全世界为敌。 第二日，钟定起的很早，他坐在客厅沙发，见她才出来，放下报纸，讥讽道：“真当自己还是何家千金？” 何曼已经麻木了，并没将这句话放在心上，转身进了厨房。 钟定见她不说话，心里忽的堵了一堵。烦躁的丢下报纸，返身去书房看昨天的监控。他们家中安装了很多监控，为的就是录下何曼的一言一语。他每天都会查看，查看她是否承认自己的罪行。 听到愤怒离去的脚步声，何曼深吸一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趾，那里一抽一抽的痛。昨夜洗澡时不小心打翻了一瓶香水，细碎的玻璃扎进了脚趾，晚上还没感觉到痛，今天却痛的她精神恍惚。 何曼并不会做饭，但钟定喜欢折磨她，嫁给他的那天，他坐在沙发，冷冷的瞧着她，他冷淡的目光甚至让她打了个抖。他说：“何曼，嫁给我，别想再过以前的生活！”所以，她学会了烧菜做饭，学会了拖地打扫。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章 贪心的人什么都得不到 何曼做了蛋花汤，小心的端到钟定手上，钟定轻轻抿了一口，表情有些不对，紧皱着眉头，眼中弥漫一丝火气。 何曼紧张的握着拳头，一言不发的等着他的下文。 钟定愤怒的将碗朝地下摔。巨大的脆裂声，何曼整个后背都僵了，一动不动，大气不敢出。 “你想咸死我？” 何曼想要辩解，却见他眼神幽冷。生生将那几句话吞了下去，沉默的收拾地上的残局回厨房。 钟定见她进了厨房，追在后面挖苦：“怎么，生气了？连咸淡都不允许我说？” “没有。”何曼低低的回答，声音低到尘埃里。 钟定逼近，将她逼到角落，单手按着墙，眸光深沉，定定的盯着她：“何曼，你已经不是当初的大小姐，收起你的玻璃心。” 何曼摇头，眼睛有些酸。 她不吭声，钟定就越发猖狂，俯身，单手勾起她的下巴，想要狠狠羞辱她一番，却对上她湿漉漉的眼睛，顿了下，转瞬恼怒：“别在我面前装可怜！” 何曼仰起头，透过迷蒙的眼泪，看出他对她的残忍和厌恶。她的心又冷又寒。 钟定烦躁，松开她，转身出了厨房。 何曼听见咣当一声响。室内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空旷的房子里似乎连她轻轻的呼吸声都有回音。好像在嘲笑她的可悲。泪水再次蓄满眼眶，她仰起头，硬生生逼了回去。 何曼安静而执着的吃完了锅里剩下的蛋花汤。她一点也不觉得咸，却觉得发苦，苦到心里。她艰难的吞咽，默默的告诉自己，只可以难过这一回。吃完了就将这些负面情绪抛掉。她不该奢求太多，也不该太绝望。就算钟定态度不好，至少他每天都会回来。虽然他讽刺她挖苦她，折磨她。至少他还会同自己讲话。彻底的漠视才更可怕。即使他的动作粗鲁不肯看她的脸，但她还是可以感觉到，他对她的需求。 贪心的人什么都得不到。何曼，你欠他一条性命，他对你这样已经不错了。何曼这样对自己说。 钟定到律师事务所时，恰好碰见何家三老爷，点头打了一声招呼进去。还没走远，却听何家三老爷身边的韩律师不咸不淡道：“前些日子打胜了一场官司。这些天走路都带风。” 钟定只当没听见这句话，叫了助手进办公室汇报新接的案子。 钟定不在家的时候，何曼只有不断的做家务才能缓解内心那些恐惧和空虚。她拖了地，浇了花，又把床单被罩都拆下来塞进洗衣机。她像个孩子，蹲在洗衣机旁边，看着滚筒一圈又一圈的转着。看着花色不同的床单滚在一团。 这房子太大了，大到钟定不在的时候，她几乎嗅不到一丝一毫属于他身上的气息。她慌张的从脏衣篮里翻出钟定换下的衣服，紧紧的抱着，仿若那件衣服便是钟定。 有人说爱在痛苦的同时是会给人带来幸福的，她这么爱钟定，怎么从来没有感受过呢？是因为钟定恨她吗？恨她耍手段让他娶了她？ 恨是这个世界上最浓烈的情感，钟定对她的恨同她对他的爱那般浓烈。她希望他不要恨她，但知道这是奢望。她已经做错了那么多。谈何原谅她？ 何曼爱钟定已经达到病态的地步，太过偏执，又太过执拗。 彻底弄干净室内后，何曼给自己煮了一杯咖啡，她喜欢咖啡苦苦的味道，正如她清苦的生活以及钟定带给她的苦涩。 一杯咖啡下肚才觉得胃里舒服了些，近些年来，由于饮食不规律，她的胃已经被她折腾的七零八落，时不时的就要阵痛折磨她一下。这阵子，吃了李瑶开的药方，倒好了些。 打了电话给李瑶以表达谢意，却被告知医院里躺了一个女人很像何微。不仅容貌像，连声音都像，不知道的人还真能把她当做何微。 她的手一抖，咖啡杯应声落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章钟定离开了她，她会怎样？ “何微已经死了。”她轻声呢喃，她亲眼看见何微的尸体火化。 李瑶顿了一顿：“只是长得像，不要紧张。” 生命里所有的力气仿若都用尽了，何曼缓慢道：“谢谢。” 李瑶又嘱咐她几句，好好照料身体，按时吃饭云云，她却已经听不见，这道声音渐行渐远，直到最后挂断电话。 钟定说她下贱，说她恶心，她都无所谓，因为他还会回家，她还可以看见他。尽管他的语气不好，总是羞辱嘲笑她。但若是被钟定知道外面有一个女人长得像何微，他还会回来吗？三年了，他身边出现了无数个“何微”，不是神似，就是形似。她并不当一回事儿，因为她知道他终会回到这个家，他不爱她们。但这次呢？这位连何微温柔的声音都像，他还会回来吗？ 何曼不敢想。 钟定离开了她，她会怎样？ 何曼驱车去往医院。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让她作呕，刺激的眼泪滴下，滴答一声滴落到冰凉的地板。她又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冷的身子发抖。 李瑶正在为一个病人做手术，她的助理负责接待她。 那件事后，何曼性格大变，多数时候是沉默的，除了在几个好友面前谈笑几句，面对陌生人就无来由的慌张。她已经患上了社交恐惧症，害怕和人交流。 助理给何曼倒了一杯温水，想要和她说几句话，何曼只点头或者沉默。一时气氛有些尴尬。 尴尬到极点时，李瑶终于做完手术进来，摘下口罩，支走了助理，何曼微微松了口气。 李瑶是何曼难得的一位知心朋友，听到她轻轻的呼气声，皱眉。她的社交恐惧症是越来越厉害了，不过和陌生人待了十几分钟，竟然这么怕。 “阿曼，你不能再整天围着钟定转，你看看你自己，都自虐成什么样子了！胃不好不说，还有严重的社交恐惧症！”李瑶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怒气怨道。 何曼握着渐渐冷掉的水杯，扬起巴掌大的小脸，笑道：“阿瑶，你快成老奶奶了，怎么那么唠叨。” 李瑶脱下白大褂，坐到她身边，摸了摸她的杯子，冷冷的，她却还当个宝贝握着。夺走那杯水，又重新换了一个温热的杯子递给她：“现在连触觉都没有了，冷热不知！”言罢，又想起她对钟定，可不就是这样吗？冷热不知！ 何曼被这样嘲弄着，心田却流过一股暖流，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不怕得罪她，忠言逆耳。 以前，她有很多朋友，她们每日围着她转，每日娇惯着她。只有李瑶敢于直面反驳她，她看不惯就当着众多人的面羞辱她。那时，她是气她的，甚至想与她断交，现在却只有她还留在她身边。多庆幸当时没有一时糊涂做下错事。 李瑶见何曼不吭声，想着话也许说的过了，就换了个话题。她知道何曼今日来医院定是为了那个长的像何微的女人。她这样防患于未然的办法终究有招一日惹来钟定的彻底决裂。她叹了一口气，颇有些语重心长：“阿曼，你和钟定结婚了三年，三年来，你幸福吗？” 幸福？或许是幸福的。何曼笑着就要答。 李瑶仿若知道她要回答什么，堵住她：“阿曼，你不要自欺欺人！到底是痛苦还是幸福！？” 在李瑶眼里，她是痛苦的，钟定带给她的痛苦远远大于他给予的幸福。但没了钟定，她就不是何曼。她的世界只剩下钟定，也只看的到钟定。 “阿曼，放手吧，做回以前的何曼。做回自己。”李瑶握住她的手，她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她错一辈子，一辈子这么长，她还有大好的时光。 何曼摇头，她已经成了钟定的何曼，又怎么做回以前的何曼？她欠钟定的，她要还给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章他给她的痛苦，她甘之如饴 好友执迷不悟，李瑶深深叹气，她再怎么劝也是徒劳，只得作罢，有些气呼呼道：“那个女人在隔壁房间，我等会儿带你过去。”到底还是忍不住想要多帮她。 何曼点了点头：“谢谢阿瑶。” 李瑶一扭脸，审阅病人档案，硬生生道：“不用谢！斯德哥摩尔患者！” 那个长的像何微的女人确实长的很像，如果不仔细看，当真以为她是何微了。她似乎患了癌症，头发因为化疗脱落一半。住在普通病房，李瑶带着何曼过去时，她正在睡觉，正好给了何曼细细打量她的机会。她细细的瞧，除了嘴角有一颗小小的黑痣，其他地方与何微相差不大。 看完人，何曼就做了一个决定。她对李瑶道：“能不能把她弄走？弄到哪里都行，钱，我出。” 李瑶已经打听的清清楚楚，这是一个灰姑娘患者，亲爸配继母，家庭贫困，患了癌症后，已经做好了等死的准备。若是阿曼愿意等些日子，人就干涉不到她了。 李瑶实话实说：“阿曼，你没必要这么急切，她没多少日子了。” 何曼却等不了，她害怕钟定发现，害怕钟定彻底离开她。 何曼不说话，李瑶知道刚刚那句劝说又是废话。算了，就随她，她的日子太苦，她开心就行。道：“正好美国这边有一个交流项目，需要患者，我将人送去，钱你也不用出了。不过若是日后将人治好了，你可不要后悔。” 何曼淡淡的摇了摇头，只要现在她不出现在钟定面前，她什么都可以做。她的未来在哪里？她已经不敢想了。 何曼是乌龟，缩起厚厚的壳藏起自己，防止自己受伤。 医院的事情弄好后，何曼松了一大口气。心情轻松不少，就去逛菜市场，准备买些菜回去做钟定最爱吃的苏菜，钟定是南方人，吃不得辣，口味偏甜，像个小孩一样。想起钟定，何曼的嘴角漫上了笑容。他给她的痛苦，她甘之如饴。 菜市场人很多，何曼心慌了慌，裹紧身上的大衣快速穿过人群，停在一个卖肉的摊贩前。 “一斤五花肉。”何曼低声道。 菜市场很吵闹，她的声音小的犹如蚊蝇嗡嗡，快速淹没在吵闹的人声，卖肉的老板没听清，大声问了一句。 何曼准备重复一遍，却听耳畔传来清凉的“她要一斤五花肉！” 何曼怔怔抬头，对上一双笑着看她的清秀男人。 “不用谢！”男人冲她眨了眨眼睛。 一男一女坐在咖啡馆，女人无意识的搅着咖啡，对面的男人自从一看见女人，视线就一直焦灼在女人身上，从未离开。 “听说你结婚了。”长久的沉默终于被那道男声打破。 何曼点了点头。越发沉默。面对小时候的暗恋对象，大致就应该如她这般沉默。 江安不料她的变化竟然如此大，不过几年没见，当初欢笑快乐的小丫头已经变成沉默寡言的别人的妻子。他摇头自嘲的笑了一笑，他这是怎么了？从小到大一直想甩脱她，如今已经完全甩脱，竟突然怀念她缠着他叫他哥哥，扬言长大了要嫁给他的日子。时光感人。 “何微的事儿，不要太自责。”江安安慰。他回国得知的第一个消息除了她嫁做人妇，就是何微因她而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章 如果不想过，我们离婚 何曼又点了点头，她的手在发抖。她不想再听见何微的事儿！ 江安瞅见她颤抖的手，想要握住，但又停下，她是别人的妻子，她再抖，也该是别人安慰，而不是他。江安只当没看见，继续道：“等改天，你有空，我们可以一起吃个饭。约上李瑶，好久不见她，她还好吗？” 何曼微不可察收回发抖的手，放在桌下，一只手紧紧的握住。隔了半晌，激动的情绪得到平复，才淡淡道：“她很好。” 江安和她约了下周的周末聚便离去。 何曼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六点钟，赶紧驱车回家，钟定不见她会发脾气，希望他还没回到。 可惜钟定早已回到，他坐在沙发，瞧见她回来，不置一词，只满目的阴冷。 何曼止住害怕的心，温柔问道“饿了吧？” “如果你不想回来就不要回来了！在外面浪了一天，这么着急回来，何必呢！”钟定翻了一页报纸，语气淡淡。 这话他说的稀松平常，却能伤的她呼吸一滞。何曼有些苦涩：“不是，路上太堵，一时晚了，对不起。” 钟定放下报纸，冷冷的扫着她：“你没必要找借口，更不必说对不起，每个人都有人权，我没权干涉。” 这话太生分，何曼有些急：“你不要生气。路上真的有些堵。一时半会回来晚了。真的对不起。” 钟定蹭的站起，嘲讽的笑：“一时半会儿？你看看几点了！你现在连骗我的话都越来越拙劣了！何曼，如果不想过，我们离婚！” 离婚？这像一把锤子一般猛锤到何曼胸口，她都要透不过气来，她不知道怎么让钟定消气，只能怔怔的站着，保持沉默。 却不知她的沉默只会换来钟定更加无情的嘲讽：“口口声声说爱我，口口声声说没有我就活不下去，怎么？我一说离婚，你就开心的不说话了？我是真贱！竟然相信你的话！你给我滚！再也不要让我看见你！” 钟定指着门口冲何曼咆哮。 他让她滚，说再也不想看见她，往常，他最恼火的时候不过是拂袖而去，如今却赶她走，何曼的心脏仿若插了一把刀，痛的难受。 钟定见人不动，变本加厉嘲讽：“怎么？不走？想怀上我的种？” 他怎能说这么不入流的话？何曼怔愣着一双蓄满泪水的双眼直直的凝视着他。 钟定没料到她哭。心里烦躁的犹如一团火，无处浇灭，也没出口。他逼近何曼，将人逼到角落，狠狠的咬她。对，他咬她，对着她白皙又干净的脖子狠狠的咬下去。这仿若能让他的烦躁减轻一些，所有的情绪也有了发泄的出口。 何曼被他咬的痛出声，意识到自己发出了声音，只得紧紧的咬着唇。钟定尝到了一丝腥甜味松开她，道：“给我滚！”他怕自己失控，鲜血的滋味太美妙，特别是她的血，能抚平他胸腔内所有的怒火。 何曼捂着伤口进了厨房，拿了一片创可贴贴在上面，蛰痛。 她和他的争吵很少以这种血淋淋的画面结束，但今天，他或许太怒了，所以才这般做。不过他没有再赶自己走，不是吗？何曼沉闷压抑的内心竟因这件事儿松了一口气。 钟定进书房看jian控，没有什么异常，她清扫了一早上的房子，中间接了一个电话。不对，接完电话，她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甚至是灰败。她平时都是平静如水，什么事儿竟能让她有如此大的反应？钟定调出电话jian控，电话显示的是李医生的名字，他又调出电话内容， 何微！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章破碎的转机 钟定木了，转瞬怒了，思考了一会儿又笑了，冷笑。他们的婚姻已经名存实亡，她还真的当自己是钟太太？插手他的事情？ 何曼快速的做了个甜品，又做了几个小菜，做好却不敢上楼叫钟定。等在厨房，温着。 钟定洗完澡出来，浑身散发着沐浴露的清香。见她木木的待在厨房，盯着火炉看，也不知想的什么。 他进了厨房，她才意识到他来了，慌张道：“你下来了？菜已经做好，怕冷，一直没端上桌，我这就端上桌。” 钟定斜靠在墙上，双臂交叉，静静的看她一人忙乱。看她这般热心，心底倒有些堵。黑着脸夺过一盘冒着热气的东坡肉，冷道：“火还没关，你想毒死我？去关火！” 他的话听起来硬硬的甚至是命令的语气，惹得何曼一阵失神儿，呆呆的站着。钟定没听见动静，回头瞪她，吓得她赶紧小跑着进厨房关火。 吃完饭，回想这句话，却又觉得哪里不对。不关火能毒死人吗？煤气中毒是因为不关火才中毒的吗？ 何曼吃饭很小声，钟定一边浏览新闻，一边慢条斯理的吃。吃的差不多看一眼何曼。却瞧见她碗里的米饭还没动一口，心里不由来了气：“想死也不是这种死法！把米饭吃完！”话落地，直往何曼碗里夹菜，夹得一摞高才停下。 他的话虽恶毒，但何曼听在耳边却觉得异常温暖。三年了，他从未关心过她，每回都是匆匆吃完饭快步离开，装作看不见她。她想这三年的执着和付出终于唤回他一句戳心的话语。 何曼吃多了。胃不消化，疼了半夜。 钟定被她翻来覆去的声音吵醒，打开灯，见她满头大汗缩在一角，委屈又可怜小心的望着着他。她扮可怜的模样倒真的招人疼。 钟定裹着何曼去了医院。 何曼说可以忍受，胃疼是常事，忍忍就过去了。钟定却坚持带她来医院。 李瑶被叫了来，看见钟定拥着她，挑了下眉，很惊讶。她没看错吧，钟定竟然陪何曼来医院？ 何曼被诊断急性胃炎，吃多了引起的。不用何曼说，这事儿八成和钟定有关系。李瑶也不问，安心诊治。 钟定自送了何曼进医院，人就不见了，也不知去了哪里。等何曼打完吊针出来，夜色渐渐清亮时，他才回来。 只不过他身边跟着一个女孩，他轻轻的拥着她，就像对待最爱的珍宝。 何曼的脑子一下炸了。所有的事情都有了清晰的认知。 昨天，他对她那么好，他那么关心她，他给她夹菜。原来一切都是早有预谋，他刻意让她吃撑就是为了陪她进医院，找这个长得像何曼的女人！所以他送她进了病房就不见人了。 钟定嘴角有嘲弄的笑，似是嘲弄她的愚蠢。她满心欢喜想着他和她终于有了转机。却得知确实有了转机，只不过是破碎的转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章 放过你也放过我 灰姑娘李安琪并不知道拥着她的男人是谁，但却被这个气质清冷的男人深深的迷住。这个男人有冷峻的眉，单薄的唇和深邃的眼，她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她看的第一眼，已经沦陷。 何曼脸上呈现一丝灰败之色，让钟定获得一种报复的快感。看她伤心难过，他越发得意。 李瑶从办公室走出，看到的就是何曼脸色苍白与揽着灰姑娘的钟定对峙的情形。她恍然大悟：钟定根本不是怜惜何曼，而是彻头彻尾的恶魔！ 何曼爱上这样的恶魔，只有无尽的痛苦！李瑶气愤的上前拉走何曼：“阿曼，我们走！”与钟定擦肩而过时，恨恨的瞪一眼，如果眼神能杀人，她一定用目光杀死这个恶魔！ 李瑶的气愤模样吓坏了李安琪，她不安的看向钟定：“钟先生，我做错什么了吗？”李医生是这所医院里对她最好的医生，下午的时候对她说免费送她去美国治疗，还说她有可能痊愈。若是得罪了李医生，去美国治疗的希望是不是要破灭？原是等死，李医生却给了她希望，那她就要抓着这丝希望求生。 不知为何，看着何曼离去，原本应该更加痛快的心却忽的酸了下，蒙上了一层叫做难受的东西。钟定看一眼娇小的李安琪，淡淡道：“没有。” 李瑶开着车送何曼回家，眼角余光瞥见何曼自上了车就维持着趴在车窗看窗外的姿势，心里忽的不痛快。阿曼，为什么那么傻，爱上钟定那个混蛋！ 但见人这个样子，责备的话又说不出来，只好劝解：“阿曼，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点儿。” 望着窗外急急忙忙的人群，何曼才感觉到她远离人烟很久了。街道上仿若有着世间百态。此时正是上班高峰期，有送孩子上学的父母，有相携漫步的年迈夫妻，有略显疲惫的上班族……虽然大家的表情各异，却不难看出，他们脸上都挂着认真生活积极向上的满足表情。不似她，顶着一张病态的苍白的脸，用无神而空洞的眼神绝望的看这个世界。 三年了，她没好好看过这座城市。她只觉城市变化很大，一切似乎都不再是她记忆的样子。这座城市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物欲横流，已经不属于她的记忆。她弯弯嘴角，想笑，却有眼泪莫名落下。 她有时候也会回想，如果当初不那么偏执，或者她不会像现在这样。如果当初她不是那么心狠手辣，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也许钟定按照他原本的人生轨迹生活，与何微幸福生活，而她则会按照父母的意愿嫁给一个X城的贵公子，或许不幸福，但也不会这么难过。他们的世界本就没有交集，是她硬生生的将他们捆绑在一起。给了他痛苦，也给了她痛苦。 李瑶不说话，默默的陪着她。何曼太苦，什么事儿都往心里藏，表面上淡淡的，心却已经千疮百孔，可怜可悲。可是钟定却看不见她的苦，也许看见了，但，不会怜惜她，而是嘲笑她。或许何曼的难过和伤心只会让他更加开心。他不是一向喜欢以折磨何曼为乐吗？ 何曼到家，钟定已经回到。她看见了他的拖鞋，却没看见他的人。她以为他不会回来了，正如他身边有“何微”的日日夜夜。 想到“何微”，何曼心又是一阵钝痛。 钟定听见楼下有轻轻的开门声，出了卧室，站在楼上，居高临下俯视小心关门的何曼。她的眼睛红红的，似是哭过了。这惹得他很是烦躁，他对她越来越没耐心了。 他下楼，逼到她眼前，粗鲁的拉着她的胳膊，将人拉到摄像头前：“何曼！三年了，这对你来说已经够了！放手吧，放过你也放过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章 一片破碎了的心 何曼没有说话，只觉心底有苦涩泛滥。她像个中了剧毒的人，一次次的毒发，一次次的忍耐，她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毒发身亡，只想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可现在，钟定连她多活一天的机会也剥夺了。他想让她死。 “说啊！对着摄像头说啊，承认你是凶手，是你杀了何微！说啊！”何曼的沉默引来钟定越发恼怒，什么冷静，理智全都抛到九霄云外了，此刻，愤怒填充他整个身躯。 以为所有的泪水已经流干，可是，当听到他的诛心之言，泪水还是控制不住的下落。 有灼热的液体滴到他的手背，钟定像是被烫了一般，迅速收回手。他恨恨上楼，若是再和她待下去，他怕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掐死她。 孤零零的她，空寂的她，还有那一片破碎了的心。何曼低低道，声音轻的仿若混入尘埃，又如小动物的呜咽：“如果我进了监狱，就再也看不见你。如果看不见你，还不如让我去死。” 钟定身子一颤。不过一秒，步履不停上了楼。 隔天早晨，钟定面无表情，何曼已经做好了早餐，他并没有正眼看，而是拿起外套和公文包出了门。 何曼怯弱的追在后面，低声询问：“不吃早饭吗？” 钟定当做没听见，径直开了门出去。 夫妻争吵会散了心，可对她和他来说却不是这样，不对，或许是对以前的他们来说不是这样。 以前，不管两人前一晚争吵的多么激烈。第二天，她和他都仿若忘记了昨夜的不愉快，继续以平淡的相处方式继续下去。可是现在不是这样，钟定选择忽视她，他当做没看见她，也当做没听见她说的话。 何曼顿在门前，心口涩涩的，却又强打起精神自我欺骗。虽然他忽视了她，但他没有再嘲笑她，对不对？他对她也没有那么不好，何曼，你不能放弃！ 钟定并没有走远，停在门外，隔着门听到她自言自语，道了句疯子，再也不做停留，离开。 办公室有一个女人暗恋钟定已久。听说钟定没吃早餐，立刻出去买了早餐，殷勤的递到钟定手上，目光灼灼的看着钟定。 凌冽的厉眸如利刃直射，冷光射杀下，女人一阵寒颤，本能的缩回了自己的手。 上 百 度 搜 索： 我♂的♂书♂城♂网 免费阅读更多精选短篇小说！ 钟定似笑非笑：“王小姐，我是有妻室的人，你这么做，不太合适。” 王小姐僵硬的表情因这句话羞得脸红，盯着手中的早餐留也不是走也不是。直到听见钟定淡淡的说了一句，“王小姐若是没有其他事，可以出去了。”才离开。 人人都说钟定娶何家大小姐不过是想报复她，迟早要离婚。今日听了这话，王小姐的心彻底死了，这哪里是会离婚的人说的话？ 钟定在翻案子，案子积压了很多，分类整理，小案子丢给助理打，经济纠纷或者刑事案件亲自上阵。以前他喜欢打经济纠纷的案子，现在他更喜欢刑事案件。 正认真的审阅着，助理小心的敲门。 “钟先生，有一位先生要见您。”助理毕恭毕敬的站在门口道，但神色有些不自然。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章 他死了，她该怎么活 钟定取下眼镜，揉了揉眉心，点了点头：“让他进来。” 来人是个凶猛大汉，满面横肉，穿着厚重的军大衣。 钟定不认识，疑惑的看向他。 那位大汉不与他对视，反倒小心的看一眼身后，见助理走了，门已关好，突然从厚重的衣服里掏出一把匕首，狰狞着脸欺压到钟定眼前，朝他胸口又凶又狠捅了一刀，嘴里叫嚣着：“你个杀人凶手，我杀了你！杀了你！” 钟定被这突然的事件弄得蒙圈，待感到胸口一阵锐痛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直插胸口捅了一刀。想要反击，却见那人朝着窗台奔去，纵身一跃往下跳。这是十层，他跳下去，必死无疑。钟定忍着痛，去拦，却没抓住那人，眼睁睁的看着他从十楼跳了下去，他放佛听见了沉闷的咚的一声响。往下看，满目流动的鲜血。他的额角一抽一抽的痛，胸口顿凉。 助理听到动静，赶紧推门赶来。一眼看到胸前插着一把刀的钟定倒在血泊里，惊慌大叫。 何曼赶到医院时，钟定正在手术室抢救。守在外面的是他的同事，他们见她来了，纷纷迎上来拍她的肩低语安慰。她听不见，满心惊慌，浑身发冷。她想看见钟定，此刻就要看见！可是手术室全封闭。她看不见。她呆呆的站在医院走廊，像个孤魂野鬼一样蹲在角落瑟瑟发抖。 钟定死了怎么办？他死了，她该怎么活？ 何曼身子止不住的抖，直到手术室的门打开。 她立刻站起，瞪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睛看向医生。 医生摘下口罩，冲着人群道：“谁是家属？” 何曼缓慢的走过去，一颗心疯狂的跳动，双手更是抖得不能自已。她害怕。 医生的目光停留在何曼身上，轻轻的吐一口气，缓缓道：“抢救顺利，已经脱险。” 得知钟定的情况趋于稳定，何曼一直悬着的心脏终于慢慢归于原位。眼眶胀胀的，温热的眼泪终于流出来。她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哭，明明最可怕的已经过去，她却卑微脆弱的哭了。脚下发软。她整个人瘫在冰凉的医院地板上。他还活着，钟定还说着，这对于她，已经是最大的赏赐。 这把刀插得很深，不仅深，还离心脏的距离很近，若是再近一点儿，钟定就送了命。 钟定体质好，不过在医院住了几天，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此刻正戴着一副边框眼镜认真的审阅法案。 何曼很少看见工作的钟定，她坐在病房内的晕黄色沙发上，痴痴的盯着他。 爱就像一棵树，它自行生长，深深的扎根于我们的内心，甚至在我们心灵的废墟上也能继续茁壮成长。这种感情越是盲目，就越加顽强。爱通常在毫无道理的时候反倒最最强烈。何曼对钟定的爱就是这般毫无道理。她同他结婚前，没什么美好的回忆，可她就这么疯狂毫无道理的恋上了他。她爱他，穷尽毕生的力气得到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章 你没有错，错的是我 钟定一旦工作，通常会忘记周遭所有事情。但，今天很特殊。他虽眼睛盯着法案，但心思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那道热切的视线实在是让人难以专心。 他猛然偏过头，抓住那道视线，戏谑笑：“何曼，这张皮囊好看吗？” 何曼惊讶的看他。 钟定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好看的，你都要得到，不管属不属于你，合不合适你。” 何曼低下头，心底一片冰冷的疼痛。她不知道哪里又得罪他了，让他再次冷言冷语讽刺她。她只得垂下头，遮掩自己的悲伤。 她总是这幅沉默受伤者的模样！钟定越发烦躁，只想找个出口发泄，冷道：“抬起头来！”他希望她面对他的嘲讽是什么模样？像以前那般勇敢的与他恶言相向吗？不，那样只会令他更加生厌。 何曼鼓起勇气抬起头，对上他愤怒的双目。她有些害怕，不是害怕他，而是害怕他的怒气牵动他的伤口，她有些孱弱道：“你不要动怒，对伤口不好。” 钟定却是笑，无声冷笑：“怎么？害怕我死了，再也看不见心爱的玩具？” 何曼摇头，他怎么能将他比喻成玩具！他误会她了。她爱他，爱到可以为他去死。 “我死了才是解脱，和你这样的女人待在一起，只有折磨。你看看你手上沾满了多么血污！” 这道锋利而尖锐的声音仿若一把匕首插进何曼心脏，心脏炸裂般阵阵剧痛。她想捂住耳朵，想要逃离，不想再听到这些话。可她不能。因为他不允许。他朝她叫道：“过来！” 何曼站起，慢慢走向他，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见他的眸中有阴狠的神色，身心不由的颤栗。钟定喜欢自虐，也喜欢虐她。这般神色让她想起何微去世时，他拿着一把刀逼着她，慢慢凌迟她的痛苦。他拿刀不是杀她，而是为了让她看他如何自虐。她现在还忘不掉一刀一刀割在他身上留下的触目惊心的鲜红。 待何曼走近，钟定忍着痛下了床，何曼紧张上前，想要搀扶他却又不敢。伸出的双手僵硬的停在空中。 钟定站起不为别的，就为了紧紧的捏住她的下巴，让她跟他一样痛。她怎么可以在他这么痛的时候无动于衷？他捏紧她的下巴，指骨咯咯作响，指尖冰凉冰凉：“喜欢我的脸还是身体？” 何曼霍的睁大眼，惊恐的看着他。 “是不是我的脸花了你就会离开我？”他突然像个狰狞的恶鬼牢牢的锁住她。 何曼被他这幅模样吓哭了，眼泪刷得一下无声落下：“对不起，对不起……” 她只会说对不起，面对他的愤怒从来都是这句话。伤口的疼痛阵阵加剧，剧烈的疼痛慢慢扩展到他全身，钟定痛的脸色苍白，眸中却有温和闪过。 “你没有错，错的是我。”钟定轻若无闻的说，身体的疼痛让他没有再捏着她的脸，他垂下胳膊，轻轻的抓起她的手，将病床旁的水果刀塞进她手里，刺向他的脸……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一章 离开我，彻底离开我 “很喜欢这张脸？好！你拿走吧！” 何曼大惊缩手，泪流满面：“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钟定紧紧抓着她的手，他手指冰冷好似万年寒冰，抓住她的手用力，力道之大仿若捏碎了她的骨头。 “我给你好了！”空荡的房子回响钟定愤怒的嘶吼！ “来呀！你把它拿走！不是很喜欢吗？我送给你！你把它拿走！快拿走！” 何曼锥心刻骨的痛哭：“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不要这样吓我……我知道我错了……求求你不要吓我……”她哭得浑身颤抖，浑身发冷。 她知道错了，三年前就知道错了。她的任性自私让一切大错特错。 寂静的房内。她哭的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因犯了错却不知如何收场而痛哭失声。 钟定松开她，唇边勾出阴冷的笑容，他凝视她。终于，轻轻抬起手，指尖冰凉，因怒气而有点颤抖，他轻轻擦了擦她的脸颊，泪水灼热了他冰凉的指尖。 “离开我……彻底离开我！” 外面下雪了，天气是那样的冷，雪如杨絮飘飘洒洒，越下越大，白花花的一团一簇，落在街道中央和两旁的绿化带。 何曼的手冰冷麻木，手机刚拿出来就因为冻僵用不上力掉到地上。雪花一朵一朵、跌跌落落落在黑色的屏幕上，犹如蜘蛛网。她慢慢蹲下，将手机捡起来。她轻轻的触摸屏幕上的雪花，雪花凝成水滴，像泪水一般滴落在地上。 冷吗？不冷。她的心已经冷到麻木了。 她努力的翻找通讯录，除了李瑶却发现没有一个可以打的电话。为了钟定，她抛弃了所有人，所有人也都抛弃了她。 脑海里还在不断的翻卷着钟定那句话：“离开我，彻底离开我！” 他娶她就是为了报复她。现在他连报复她都不愿意了…… 三年了，她奉他如神帝，即便他一次又一次的羞辱她。 三年前的事故发生之后，母亲问她：“你后悔吗？” 她摇头。不后悔，她从没后悔过。他是她拿生命换来的，她怎么会后悔！ 那时候母亲看着她的目光里只有无穷的失望。她不理解她，也无法原谅她的所作所为。 她记得母亲最后的那句话，她说：“曼曼，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你这样执着，只会毁了你自己，也会毁了他。” 三年了，她明白了，她的执着毁了何微，毁了母亲，毁了钟定，也毁了她。 她后悔了。可是能怎么办？后悔能挽回母亲吗？那场大雪封了一切，她无法挽回。所有的一切都是过去，而世界上最无法挽回的就是过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二章他不是好人 医院病房的窗户半开，鹅毛大的雪花随风飘进来，白色窗帘在微风中轻扬，空气寒冷肃杀。 输液管透明的液体静静流淌。一滴一滴流淌进钟定的左腕。 病床上。他穿着蓝色条纹的病号服，身材修长，面容清隽。靠着雪白的枕头半依而坐。面无表情的望着窗外，望着纷纷洒洒的雪花。 雪，一直不停的下。 何曼已经离开他三天了。她真的彻底的离开了他。他本该高兴，心底却隐隐的发闷。 “钟先生，需要关窗吗？”李思琪坐在病床边的沙发里，瞧着一言不发的钟定一直望着窗外，小心的问。 钟定这才回神儿。唇色苍白：“不用。”又转过脸静静的看着李思琪。她是一个可怜的姑娘，他不该利用她。即使长得像何微，她也该有自己的人生。不该过别人的人生，那对她来说不公平。 “你回去吧，以后再也不要来了。”趁着他还有点良知，放了她。 李思琪被这句话刺激的睁大双眼，反应过来是要赶她走后连忙祈求道：“钟先生，您不用给我钱，我愿意陪您。求您不要赶我走。” 三天前，这个男人告诉她，只要她愿意每天抽空来他的病房静静的陪他几个小时，她就可以获得一笔不菲的费用。她欣喜若狂，仿若身体上的病痛消掉了一般，连夜来到他的病房陪他。她来的第一晚，她以为他会留自己，却不知只待了一会儿，他就让自己回去了。等回到人生吵杂的病房内，立刻收到了一笔费用。她想对他说，他不给钱，她也愿意陪他。 钟定沉默，审视着面前的姑娘。她像极了何微，性子竟也像七八分。可为什么他已经没了感觉？看着她反倒让他想起了那个恨之入骨的女人。 “钟先生，不要赶我走？求求您。我愿意留下陪您。我不要您一分钱。我就安静的待在这儿，不打扰您，求求您不要赶我走……” 她哭了，明亮的眼睛里，泪水一滴一滴的往下落，我见犹怜。若是一般男人，定当被这泪水软了心，她说什么，都会答应。不过，他是钟定，他冷静理智，超乎寻常。他捂着伤口，站起来，走到李思琪身边。 “李小姐，我不是一个好人。”他淡淡的说。 李思琪扬起满是泪痕的脸拼命摇头：“钟先生，不，你是好人。你是这世界上我见过的最好的人。钟先生，求求你让我留下来吧。我绝不打扰到您。” 钟定失笑，视线转向窗外。他是好人？如果他是好人，他就不会满心算计，而是选择原谅。如果他是好人，他就不会帮恶人打官司，最终遭人来寻仇。如果他是好人，他就不该一次又一次的利用别人来满足自己。他不是好人，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钟定静静的矗立在窗边，直到李思琪哭完离开，才继续办公。他冷静的翻着助理发来的调查文件。捅他一刀跳楼自杀的大汉正是上次官司败诉的原告父亲。官司期间，原告父亲在服刑，他没有见过他，所以那天他来时，他没有认出。那位大汉做为一个男人，是失败的，但是做为一个父亲，却是成功的。为了他受伤的女儿，他冒着生命危险寻仇。虽然仇恨并不在他，但他是罪犯的帮凶。如果他没有昧着良心替罪犯打官司，如果没有用钱诱惑对方辩护律师，也许就不会酿成今天的错误。 他口口声声说何曼欠他一条命，现在，他欠了别人一条命。世道轮回，终于报应到他身上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三章 阿曼！值得吗？ “月亮和星星很难说哪个更好，如果你不只要为了错过月亮而哭泣的话，也许会看到满天繁星。”江安望着自来到茶餐厅就一直低头盯着杯子的何曼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他想告诉她，他就是那满天的繁星吗？也许是，也许不是。 何曼抬起头，露出苍白而温和的笑容：“谢谢。”她头顶的天空早没了月亮和星星，只剩下让人分不清白昼还是夜晚墨黑墨黑的天空。现在，离开了钟定，连这片墨黑的天空也不存在，而是空洞洞的虚无，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存在。 何曼这幅模样已经持续三天，三天来，她整日昏睡，迷迷糊糊。分不清所处的世界是白天还是黑夜。她失去了所有力气生活。 她迅速消瘦下去，看起来很憔悴，下巴尖尖的，眼睛越发大，一张脸只剩下这双大眼睛，空洞无神。 李瑶看不下去了，何曼在寻死。她有些气急败坏：“阿曼！值得吗？” 值得吗？何曼勾起唇角想笑，却露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她不在乎值得不值得，结果怎么样。她和钟定在一起，从没想过结果。她已经预料结果绝对是惨烈痛心的。她只希冀过程，可却不知这过程也是荆棘满布。 她这般执迷不悟，终于惹得李瑶气愤离去：“阿曼，以后我再也不会见你！” 她们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江安无奈的拉住李瑶。李瑶看一眼无动于衷的何曼，她连挽留一下都不屑于，气呼呼道：“她太让我生气！”义无返顾走了。 江安重新坐下来。静静的打量安静过分的何曼。她以前那么咋咋呼呼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收了性子变得这般安静？那个男人对她的影响真的这么大？江安起了好奇心。 “何曼，要不要我陪你去趟医院？” 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让何曼作呕，她曾在这个地方生离死别两个人。 江安看出她的恐惧和排斥，下意识揽上她的肩安慰，谁知何曼抖得更甚，害怕的缩成一团：“何曼？”他轻声问。 何曼紧紧的握住双手，想要收起自己，医院里人来人往，江安拍上她的肩，致使她的恐惧症犯了。她想逃离，可到处都是人，那么多影子，那么多人，那么可怕。她怎么逃？往哪里逃？ 江安不知何曼有社交恐惧症，摆正她的肩：“何曼，不要怕，有我在。” 何曼对上那双清纯不掺杂一丝杂质的双眸，仿若看到了几年前那双清亮的眸子。她有一瞬间失神，好想抱住他，紧紧的抱住。待看清他对她笑，这梦便醒了。不是的，他不是钟定，他是江安。钟定不会对她笑，钟定只会对她展露嫌恶愤怒的表情。 “我有社交恐惧症，请给我一点儿时间。”何曼艰难苦涩的吐出一句话。一双大大的眸子无辜而又可怜的看着他。 江安脸上的笑容僵了，社交恐惧症？她什么时候患上的？往常的她爱热闹，身边围绕着一群朋友，现在，她患有社交恐惧症？江安无法理解，不过几年的时间，她怎么改变那么多！他慢慢松开她，向左退，退到一定距离：“可以吗？” 何曼点了点头，呼吸终于顺畅，可看到眼前那么多人，身子还是止不住发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四章 何微的事儿是意外 他们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到钟定的病房前。何曼不敢进去，抱膝坐在病房的长廊，下巴搁在膝盖上，双手捂住脸。 “不进去？”江安坐下来，陪在她身边。“为什么不进去？已经来了，进去吧。” “他不想看见我。”何曼的声音从手掌下飘出来，她努力压制沸腾的情绪：“他说让我彻底离开。他说再也不想看见我。我怕。他说我不懂爱。他说我杀了何微，何微不是我杀的，那是意外，一场意外！他说爱是放手而不是不择手段得到……”越说越语无伦次，越说脑袋越昏。何曼不相信江安能听的懂她的意思，但是，她也没有想要他听懂。她抬起头来，凝视着自己的双手，钟定狂叫的声音又荡在耳边：“你看看你手上沾满了多少鲜血！” 何曼闭上眼睛，不敢看，也不能看了！冷气在她心头乱窜，冷的她四肢全冰冷了。 “何曼，我相信你。何微的事儿是意外。”江安小心的拍了拍她的肩。她抖得太厉害了。 他的触碰惹得何曼又是一缩，江安收回自己的手。 这时，病房门打开。钟定站在门口，冷冷打量抱着自己无声痛哭的何曼和陪在她身边的陌生男人。 高档的病房内不止有钟定，还有何微！江安惊诧的挑了下眉毛，不过这份诧异转瞬即逝。李瑶说钟定找了无数个像何微的女人陪在身边刻意刺激何曼，这位大概又是新欢。 钟定让李思琪先出去。 李思琪见过何曼，猜出和钟先生的关系匪浅。钟先生从不透漏他的生活。也不允许她问。但她看出，钟先生对这个女人非比寻常。她安静的向外走，小心的关上门。 何曼站在角落，垂着头。 江安看向钟定。自进来，钟定的目光就没离开过何曼半分，这种目光绝不是看仇人的目光，但……也绝不是看爱人的目光。 何曼这么痛苦，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江安走向前，横在何曼和钟定之间，阻绝钟定迫人的视线，递出一双手：“你好，我是何曼朋友，江安。” 钟定视线落到江安身上，与他浅握，淡道：“钟定。” 接下来的四十分钟，江安在不停的讲话，整个房内除了他的声音，再无其他。 何曼和钟定都很沉默。沉默的令人窒息。 江安看一眼何曼，她垂着头缩在角落，一动不动，直直的站着，抬腕看眼时间：“钟先生，不打扰你休息，我先走。” 江安走了，房内剩下何曼和钟定。 “你要站在那儿一辈子？”江安一走，钟定终于忍不住发话。 何曼不知该怎样面对他。他让她彻底离开他，她怕惹怒他，离得远远的，缩在角落，降低存在感，不让他注意到她。那样他就不会赶她走。她只要在角落，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他的气息就好。她不奢求更多。 可是现在，他锐利的那句“你要站在那儿一辈子？”连她站在那儿感受他气息的机会都剥夺了。钟定说的每句话，她都会细细揣摩深思。 何曼抬脚，沉默的往门口走，却被钟定平淡的语气喝住。 他淡淡道：“明天陪我去趟画展。” 何曼以为自己听错了，僵直身子，半天没有回应。 “你还是钟太太，不要多想。画廊是朋友新开的，X城的权贵都会去。”钟定似是知道她会会错意，故意冷淡道。明明可以不叫她，明明不想看见她，却还是忍不住叫住她，让她前去陪同。是因为她过于瘦削的脸庞吗？一定是的，惹起他的同情心。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五章 他是凤凰男？ 何曼死了的心又被捅了一刀。已经不会流血，却会疼。他不过是需要她为他撑场面啊。她的一厢情愿，可笑可怜。 但是他让她陪着去，而不是别的女人，她也该欣喜若狂的。她不能太贪心。 何曼嘴角慢慢挂上一个笑容，回过头来：“你在医院，怎么去？” “我明天出院。”钟定不看她，沉着道。 何曼望着镜子，那里面反映着她苍白瘦削憔悴的脸。大而无神的眼睛，空洞落寞的神情和凌乱干枯的头发。离开中钟定的这几天，仿若像一个世纪那么远，远到她死了好几回。何曼望着镜子，望着、望着……眼泪涌出眼眶。镜子里的她像浸在水潭里，模糊而朦胧。 她为什么哭？何曼收起泪水，开始细心的装扮，将一头卷曲的发挽成一个发髻，铺了厚厚的腮红压住过于艳丽的服装。 三年了，她陪同钟定出席过任何场合。她每回都穿着艳丽的着装，这是钟定要求的。他说何曼，我不想让别人说闲话。她懂，她按照以前的风格穿着招摇风情万种。 以前，她是多么爱美，又是多么希望所有的人都围着她转。现在不是了。现在，她只喜欢穿素雅自然的裙装，低调到尘埃里。所有人都不要注意到她。让她在角落里自生自灭。 画展在高档的私人会所举办，恢弘的大门前是门童和代驾，出入的豪车上下来都是穿着得体举止矜持的男女，什么都不必说，就能看出良好的修养和家族的显赫。何曼挽着钟定缓缓步入大厅。 开办画展的画家热情的迎上来：“钟先生，何小姐。欢迎，欢迎。” 她不需说话，只需给他一个微笑就行。何曼告诉自己暂且忘却社交恐惧症，虽然这个男人看起来很和善，但是他还是带给她一丝恐惧。 钟定似是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儿，俯身朝她不满的浅声低语一句。 人声鼎沸，何曼没听清。她低着头，告诉自己，我没有社交恐惧症，我可以忍受。为了钟定，我可以。她强撑着不适陪钟定穿过人群逛了一圈。 来画展的人认识他们的人不少，看向他们的目光颇为意味深长。何曼如芒在背，只想缩起来。最后终于受不住拿着包去卫生间。 卫生间装修的是华丽的巴洛克风格，里侧飘着若有若无的熏香。何曼待在卫生间里透气。 有两个女人在外面讨论。先是画展，再是服装，后是男人。 她们评价的不外呼家世财产，开什么车，住什么地方。 若是以往，何曼定然冲动的出去打断这两个拜金女，但现在，她选择静静的待在卫生间，权当做没听见。 但接着，这两个女人嘴巴里说出一个叫她无比熟悉的名字。 “看见画展上穿的斯文帅气的那个男人了吗？” “钟定？” “对，就是他。凤凰男，若不是攀上何家大小姐，能有今天？能参加李维斯的画展？李维斯画展可不是谁都能进来的。钟定若不是打着何家的旗号能进来？” “他是凤凰男？” “你以为呢？别被他的外表骗了，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后见面小心点儿，别让你家老公和他沾上关系，万一你老公也变成凤凰男，你就哭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六章 你一点儿也没变！ “啊——” 刺耳的对话在一声尖叫中停止。何曼也不知自己哪来的那么大力气，也不知哪里来的胆量，她一只手抓着那个一直说钟定是凤凰男的女人的头发，将她狠狠的按进水龙头下，一只手打开水龙头，冷水哗哗啦啦浇在那个女人头顶。尖叫声此起披伏，一下都没有停。 旁边的女人吓傻了，哆嗦着唇：“何……何……小姐……” 何曼气息阴冷，眸中闪着嗜血的光芒。她一直很坏，本质很坏，或许从来没变过。 手底下的女人因为痛也因为冷，连忙朝同伴求救：“快救我！她早已不是什么何家大小姐。她不过是个废物。快救我啊！” 她的同伴小心的看眼面无表情的何曼。传说何家大小姐性格乖戾暴躁，谁惹上她，谁就倒大霉。她不想沾惹上这个麻烦。即使何曼已同何家决裂，与何家断绝了关系。但她也是何曼，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不能惹。 她小心冲正凄厉惨叫的同伴道：“我去叫人。” 底下的女人见求救无望，只得返身自救，她挣脱，返身拽着何曼的衣服，力道之大生生扯烂了何曼的衣服。指甲透过单薄的裙子刮破了何曼胸前肌肤。 何曼放佛感受不到任何痛楚，脑子里一片空白。执着单纯的把水龙头对准女人的头部。 手下的女人越是挣扎，嘴里呛得水越多。最后，动静越来越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何曼终于被人拽开。拽开她的正是钟定。 她的妆容花了，衣服破了。钟定扬扬手，想要打她，却又无力的落下，脱掉大衣披到她肩上。 周围的人都在惊恐的控诉，说她是暴力的疯子。她很安静的跟在钟定身后。 钟定牵着她，远离喧闹的人群。 她脑子里一直在想那个巴掌为什么没有落下？ 他们没有再待下去。 坐在车里，钟定双手伏在方向盘，眼底全是怒气。 何曼平静的放佛什么都没做，又恢复了从前小心而谦卑的模样。 “为什么？”钟定努力压抑住愤怒，冷静的一字一句问道。 何曼低着头，指甲掐着手心，一言不语。 路灯昏暗，洋洋洒洒的飘雪在昏暗的光线下翩翩起舞。这场雪下了很久，从一星期前就一直断断续续的下着。 何曼越是不说话，钟定就越生气。他突然冷冷道：“下车！” 何曼紧抿着唇。 “下车！不要我说第三遍！”钟定定定的望着她，满眼怒火。 手心痛的麻木，何曼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可是转念一想，解释了也是徒劳？钟定不一定能信她。 她缓缓打开车门，一双细跟高跟鞋踩上绵软的落雪上。高跟鞋并不防滑，她没踩稳，一下跌落到地。 钟定做出了搀扶的举动，却又收回，终是丢她一个人在这儿。开车扬长而去。 “何曼，你一点儿也没变！”这是他走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是没变。她也今天才知道。她以为她变了，但没有。她还是以前那个狠到骨子里的何曼。 何曼以为自己会一直在这儿站下去，直到有顺风车或者出租车过来。这个地方偏僻，很少有车流涌过，除了出入的豪华车辆。但她刚被钟定抛下，就迎来了江安。 江安把大衣脱下，披到她肩上：“好冷，快上车。”他像多年前的邻家大哥哥一样照顾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七章 孤寂的寒夜 她没有上他的车，她看见钟定的车辆反方向驶来，她不知道他是否回来接她？或者只是想看她落魄的模样？但只要他在，她就不同别的男人接触。她不想让他误会。她脱掉大衣，环胸抱住自己，朝江安露出浅白的笑容：“谢谢。你先走吧。” 江安回头，漆黑的夜中，一辆低调的奔驰停在不远处。他不置可否，摇了摇头淡笑：“好，你一切小心。”又看一眼她冻得青紫的嘴唇，执拗的将大衣披到她的肩上：“衣服，你先拿着。”不待何曼再拒绝，钻入车内，命令司机开车。 …… 他野蛮的向她索求，是在发泄也是在惩罚。何曼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默默承受。这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 钟定总是酒后或者愤怒的时候向她索求。他对她从来没有温柔过，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在发泄，她虽然痛，但也极力承受。 大部分的时间里，钟定和她发生关系后，便会摔门而出，他把她当做最下贱的女人对待。从不留宿。而她则会爬起来吃避孕药，再去洗澡。 也不知什么时候，或许刚结婚的那段时间吗？钟定突然踢开她的房间，粗暴的和她发生了关系，没有任何一句前因后果。 那天早上，她浑身酸痛，一整夜都睡得迷迷糊糊。听到房间外，钟定给一位医生打电话：“请送一盒避孕药到街心花园。” 她放佛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猛然惊醒。他不允许她怀上他的孩子，这句话像一把利刃，一刀一刀凌迟着她的心脏。 他虽不允许她为他生孩子，可却一次又一次的和她欢爱。她习惯逆来顺受。她不想忤逆他。她只想留在他身边更久更久。 钟定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点燃一根烟倚靠在床侧。他一边默默的抽着，一边静静的打量何曼，何曼起身打开避孕药往嘴里送让他涌上一股愤怒的情绪。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愤怒，手却先于意识抢走了她手上的药瓶，大力的摔向墙壁。 塑料的药瓶砸在墙上，药丸像抛出去的石子，噼里啪啦落在地上，何曼觉得这道锐利的声音刺耳突兀极了。但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紧绷着肩膀呆呆的坐在床上。是江安？他在生气江安的事情吗？她同江安没什么。即使有什么，那也是以前的事情，她想解释几句。 钟定却不给她机会，他扔了药盒后，像没事儿人一样走出去，冷冷的说：“睡觉！”随后为她关了灯。 这两个字，像是水中涟漪，在漆黑的屋内荡漾，何曼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呆呆的坐着，良久之后才慢慢躺下，将被子拉到自己身上，盖住自己，缩成一团。 何曼梦见寒冷的孤夜里，一双绿幽幽的眼睛直直的望着她。 那双眼睛闪着饥渴和邪恶。 何曼被惊醒。惊异的叫了一声，她本能的打开床头灯。让光亮驱赶邪恶的梦魇。无力的环视一下卧室，夜深人静，静悄悄，一切都太静，静的这栋房子，像座孤独荒芜空冷的城。空冷到让她的心发慌。 何曼缓慢坐起，在床上发呆良久，任无边无际的寂寞席卷自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八章 第一次落泪 其实，她比何微先认识钟定，也更早爱上他。也许何微知道，才会先蛊惑他。何微并不爱钟定，钟定只是她用来折磨她的棋子。可惜，钟定却不知道。 “我有事儿告诉你。晚上茶餐厅见。”18岁的何微，说话声音低柔，温柔的像一朵解语花。 不像她说话时，喜欢抬高下巴，显得很骄傲，她们的母亲，从小教导她，做女人就要优雅有魅力，输人不能输阵。 “好啊。”她耸耸肩膀，无所谓的回答。 何微没想到她这么爽快答应，因她的过分爽快，一时怔住。 她则勾上她的肩：“何微，我决定以后好好和你相处。” 那晚，她随意的穿了一条淡蓝色裙子，上身配了格子衬衫，头戴一顶鸭舌帽，一副很大学生的普通装扮。她既然决定和何微好好相处，就不再想着凌驾在她之上。何微是父母收养的孩子。15年来，她一直不善待她。她夺走了父母对她的关注，也夺走了父母对她的疼爱。 她是一个霸道的人，世界上的东西只被她分为两种，一种是她的，一种是不是她的。是她的，她就要不择手段夺回来，牢牢的握在手中，不是她的，她连看都不屑于看一眼。 显然，何微没来之前，父母一直是她的。即使何微来了之后，也不能改变这种现状，父母必须是她的。但是，结果并不是那样。何微依靠漂亮的面庞和柔弱的性格夺走一半父母对她的疼爱。 为了争夺回属于自己的，她和何微斗了15年。她们明争暗斗，却从不撕破脸皮。 她提早出现在茶餐厅，这是她们喝下午茶的地方。挺直腰杆，坐在位置上等候着她。 但是，她等来的不止是何微，还等来了钟定。 她斗了15年的“妹妹”，和她第一眼就看上的男孩，两个人十指紧扣出现在她面前。 “听何微说，她有个姐姐长得很漂亮，一直想见见，今天见了，果然很漂亮。”钟定对她说着很是客套的话，对何微却一脸宠溺的微笑。 她看见何曼翘起的嘴角，眸中闪烁着胜利挑衅的光芒。那一瞬间，她的血液冷凝了。但不过一秒，她便恢复了正常。她笑了：“钟定，我们之前见过。” 她看到钟定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何微因她的冷静，陷入恐慌而呆木的境地。钟定误认为何微动作僵硬原因是介意她同他认识，牵起何微的手，坐到她对面，极力撇清距离：“何小姐真是说笑，我们以前怎么会见过？” 她挂着唇角的笑容，沉默不语。静静的研究坐在他身旁的何微。 同龄的何微，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东方美女的柔软情调，浑身充满纯粹女性化的温婉端庄。不像她，声线粗哑，没有一丝清纯和女人的魅力，五官虽然漂亮，但是太过硬朗，模特脸，僵硬化。 也许正是这样，他才喜欢上何微，而不是她。 她装作不经意的询问他们是怎么相遇的，又询问他们是怎么谈恋爱的，实际她并不关心。但她只想知道，钟定是否真的了解何微在利用他。一席下来，她明显的感知到何微确实在利用钟定刺激她。 这主要体现在她佯装无知干了几件蠢事，让钟定为她收拾烂摊子。她想要呈现一幅钟定对她呵护有加的模样。她成功的做到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九章 何曼，你怀孕了 认识钟定不过几个月，她了解的他是X大学颇有名气的学生，也了解到他性格孤僻冷漠无情，不轻易对人动心。他对何微这么上心。想必这件事很快就会成为X大的新闻。 回家的路上，她们坐在后排。 何微佯装忐忑问她：“姐姐，你觉得我和钟定配吗？” 她轻挑眉峰，勾起唇角，淡淡的问：“为什么这样问？” “姐姐，我觉得你才配的上他。他是天生的领袖，我……没办法追上他的脚步……”何微的声音越说越低，好似一颗心真的沦陷。 只有她知道她这幅模样，不过都是装的。她自然要陪她演戏到底，她佯装大方，笑着安慰：“别想这么多。他喜欢的人是你。” 那一天，她始终牢记母亲曾告诉她们的，输人不输阵，她在被伤害的同时，一直保持着落落大方的姿态。一回到家，她关上房门，伏在被子上，落下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泪水。她落得第一滴泪就是为了钟定。 他们放佛又恢复到了正常的生活。钟定没有再提让她离开的话题，她也不再寻死。她安静而又体贴的为他做早餐，钟定则好脾气的吃早餐后再出门。 只是他们不再说话，这一切都静悄悄的发生，好像卓别林的默片。太安静了，静的可怕。 何曼想要寻找一个话题打破诡异的安静，她小心的提钟定明天复检的事儿。 钟定眉头不皱一下，冷硬的说：“我知道。” 她再无其他话可说，默默的吃着饭。钟定却抬头，眸色深沉的望着她：“社交恐惧症？” 何曼身子僵了一下，不过一秒想到昨晚自己的怪异的言行一定落在他眼里，她没有回答，低头沉默。 “复检那天，和我一起来看医生。”钟定丢下这句话走了。 他不知道这句话有多大的魔力，惹得何曼自他走后，挂在脸上的笑容就没散过。她高兴地洗刷餐具，高兴地下楼丢垃圾，高兴地拖了地板又洗了一遍床单。直到看见屋内的摄像头闪烁着红色的亮点才清醒过来。 她在高兴什么？钟定对她的关心不过是不希望她那么早死，因为他要亲手将她送到审判台，让她承认她有罪。心脏像坠入了黑布隆冬的深渊，黑暗而又阴寒，后背像是被人塞了一把雪，浑身发冷，连手指都变得冰凉。 狂风吹得阳台上的窗帘一阵狰狞狂舞，飘飘洒洒的雪花打进来，落在米白色地板，迅速湿了一片。 又下雪了，这个冬季的雪是她25年人生中见过最多的一次。何曼赤脚踩在地板上，朝底下望，15楼，眼晕的高度。 她想，自己若是跳下去，不止摔得粉身碎骨，还会摔得脑浆飞溅，那样血腥的画面，那样惨死的面容。她何曼不会做！ 何曼轻轻的退下，走到客厅的大沙发坐着，脑子里什么都不想，单纯的坐着。 她这样发呆的时间并不少，放空脑袋可以让她暂时忘记那些不快，忘记曾经的不择手段和心狠手辣。 何曼坐在沙发发了半小时的呆才回过神儿来。她摸摸平坦的小腹，肚子咕噜噜，有着最真实的饥饿感。 何曼习惯性从冰箱里取出一份早上剩下的粥，简单温热下盛出来。钟定不喜欢浪费食物，所有的剩菜，她都必须吃完。但是清甜温热的粥刚入口，正待下咽。一阵翻滚的恶心感。她捂住嘴，冲向浴室，急急忙忙全部呕了出来。 她早上本就没吃多少东西，这一呕，让她差点连胃里的黄胆水也都一并呕出来。 刹那间，时间好像停止了，空气凝结了，何曼眼里蓄满了泪水，长长的睫毛上湿漉漉，贴在眼皮，她瞪大双眼盯着镜子中苍白的自己。 何曼，你怀孕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十章 埋葬她的孤城 她欣喜若狂，她想将这份幸福分享给全世界。但是这间房子，这间空洞死寂的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房子太静了，静到她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房子太空洞了，空洞到无论她走到哪个角落，都感到一阵孤寂的可怕。这是一座埋葬她的孤城。现在这座孤城里又多了一个属于她和钟定的孩子。 孩子是她的救赎，是她的光。她孤单寂寞的人生有了全新的活力，这是一个新的开始，是她用那些化不开的偏执和爱换来的。但她替这个孩子悲哀。因为她注定得不到父亲的爱。 何曼开始慢慢漱口，直到口腔里充满清新的味道。然后，她去厨房开始烧水，淘米。 她现在是两个人，不能再像以前毫不忌口，吃剩菜。 何曼从冰箱里拿出一些简单的小菜和肉类，她的嗅觉变得极为敏感，闻到肉味就止不住干呕。但她忍着这股难受还是解冻了一小部分肉，她不吃，但肚子里的孩子需要吃。配着小菜抄一抄，准备烧个简单的适合两个人的菜。 有了孩子，她仿若变了一个人，她的每一步都开始变得有条不紊，坚定自若。 安静执拗的烧完最后一道菜，她的脑袋有一瞬间空白。这一切都像一场梦，她不敢相信。她下意识摸了摸肚子。那里真的蕴藏着一个生命？ 一声急促的电话铃声，划破寂静，一声又一声，在空旷的房内回荡。 何曼匆匆跑出厨房，去接。没想到是韩律师打来的电话。 韩律师是何家贴身律师，在电话那头语速沉稳，缓缓诉说着父亲愿意给她的财产。 耳边响着韩律师的话，何曼的思绪恍惚移到几年前。她和钟定结婚的前一晚。 父亲靠在沙发椅上，眼光锐利而森冷，脸上的肌肉崩的紧紧的，一点笑容都没有，他说：“你和钟定结婚，就不再是我何震生的女儿！” 父亲平时对她虽严厉，却还从没对她生过这么大的气。她不记得她是多么发狂的顶撞，只记得最后她还是执意嫁给了钟定。 时间一晃，已经过去了三年。三年来，财产分割的事情一直在谈，其实，她对分到多少财产并不关心，父亲却执意要给，有时候她想她执拗的脾气大概遗传自父亲。她只要父亲安好就好。三年了，她才顿悟她是一个多么不孝的女儿。她辜负父母的养育之恩。 何曼打断韩律师，轻声问我父亲，他还好吗？ 电话那端有一瞬间停顿，韩律师最后道：“何小姐，你父亲很好。” 何曼淡淡的笑：“请韩律师替我照顾好我父亲，谢谢。” 韩律师顿了好长时间才答：“好的，何小姐。” 挂了电话，何曼开始安静的吃饭，这个房子太大，饭桌也很大，从这一头到另一头需要走好远的路。 何曼吃完饭出了门。她不确定这份喜悦是真是假。她去买了一只验孕棒，她太激动太迫切，买了验孕棒后，直接找了一个女厕，躲进厕所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十一章 她竟然怀孕了 试纸上是两条红线，她记得买药的医生温婉的告诉她：“小姐，试纸若是两条红线，代表怀孕。”那个医生仿若洞悉到她的紧张，她还没开口问，先告诉她怎么使用。 何曼望着验孕棒，喜极而泣。她擦了擦泪水，出了洗手间，去商场。 她在童装区逛，她不知道该买什么。 童装区很冷清，店员们百无聊赖的聊着天，见她进来，一股脑儿的围过来接待。 何曼不安，紧接着惊恐，那么多双手，那么多人，她害怕，转身逃了。店员因她的突然离去一脸莫名其妙。 何曼躲到一个清净的地方，平复心中的恐慌。 何曼，你即将成为母亲，你要勇敢，你要克服社交障碍。你要坚强。 她终于鼓起勇气，像个正常人一样再次上楼。看见那么多的店员，她浑身颤抖，想要缩起自己，但却强打起精神一步一步上楼。店员准备热情介绍，见她这样，只好和她隔出一段距离，守在她身后。 何曼每摸一件衣服，指尖都会传来一阵酥麻。她太开心，开心到控制不住自己。 小孩子的衣服细而软，带着虎头虎脑的可爱。何曼摸着一件柔软的小小的长裙，仿若无限的温暖透过手心传到身体，心都要跟着化了。 何曼选了好几件婴儿穿的衣服，蓝的紫的，男孩女孩都可以穿。但她更希望肚子里的是男孩。她不希望女孩将来像她这般执着痛苦。 采购完婴儿的衣服，何曼走出商场。双手不自觉抚上自己的肚子。她安静的穿过人流，直到一个女人撞上她。 她拥有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睛，明明是清纯温婉的长相，却顶了一头大波浪卷。她对她浅浅道：“对不起。”快速蹲下帮她捡撞飞的衣服。 何曼只觉脑中嗡的一声，像被人敲了一记闷棍，又像是一道惊雷在头顶炸开。 “何微。”她痴痴傻傻的呢喃。 那女人将捡起的衣服递到她手上，仿若没听到她在说什么，偏着脑袋，俏生生的看着她，笑着问：“小姐，你说什么？” 她亲眼看见何微尸体火化，她怎么可能是何微！何曼，你不要再产生错觉了！何曼摇摇头：“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没事儿，我也经常认错人。”她温婉的笑，嘴角的笑容和何微如出一辙。 她是何微！她是！何曼断言。只有何微会这样笑，只有何微笑时嘴角带着翘起的弧度。这不是幻觉！ 何曼几乎下意识的去抓她，却抓了个空，那个女人仿若从未出现一般，凭空消失不见了。何曼在穿梭的人群中寻找，茫茫的人海，哪里还有何微的半点影子。 对面街上咖啡馆，那个波浪卷女人手上端着一杯咖啡，望着疯了一般的何曼，讥诮的笑：“韩律师，她是疯了吗？” “李小姐，这不正是你想要的？”韩律师轻抿一口咖啡，不露情绪淡淡道。 “她竟然怀孕了，你说我要不要……直接逼疯她？”女人脸上闪着恶毒的算计，一点儿也不符合她温柔和善的面容。 韩律师抬眼，瞥了一眼对面的女人，人人说何家大小姐阴狠，他们只是没见到更阴狠的。例如，此刻，面前的女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十二章 闹市的夜晚 “李小姐若是愿意，自当可以。”韩律师极尽奉承讨好道。 她却朝他勾起嘲弄的一笑，全然不将韩律师的恭维放在眼里，邪恶道：“慢慢玩，玩死她。逼疯她简直是便宜她了。” 发疯的女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温柔的女人，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她温柔的面容下藏着怎样的邪恶。 钟定身体恢复，头一天上班，几个交情不错的同行嚷嚷着请客给他去去霉气。 原告父亲已经去世，他虽受了致命伤，但好歹没有丢了性命，这件事就这样尘埃落定，也没什么不好。 钟定很少和这群狐朋狗友在一起吃喝，多数时候是在法庭上针锋相对。但私底下交情却比同事还要亲近几分。这次上班归来，他们请客，外加前一阵子，他帮了他们一个小忙，钟定没有推辞的道理。 宴席设在最普通的小吃街。闹市的夜晚，灯火辉煌，人声鼎沸。酒过三巡，很会耍嘴皮的几个律师吵吵闹闹笑开了。钟定坐在窗边，耳朵里无意识听着他们瞎侃，眼睛却不由瞥向窗外。宽阔的马路上交织移动着熙来攘往的人群。他的思绪飘到了几年前。 那年，他陪何微逛街，在街边小摊遇见招摇的何曼。她染了一头金黄色的发，在人群里格外显眼，身边伴着几个一看就是只知吃喝玩乐一事无成的富二代。他最讨厌的就是他们这种人。他看不惯，牵着何微快步走向另一条小道，尽管他们闪的很快，却还是被她看见。 她拦在他们面前，嘴里嚼着口香糖，她的小跟班一见她拦住他们，纷纷赶来。 她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眼里有着不屑和不可一世的傲娇，半晌，她拍拍何微的肩膀，轻巧的笑：“好巧，何微。”又看向他，冲后面的跟班道：“同学们，这是何微男朋友——钟定。大家看看，他们是不是郎才女貌？”说完，她就怪里怪气的笑了。 跟班一见她笑了，也跟着哈哈大笑。这笑声带着侮辱的味道。 她的笑容明明很好看，他却觉得厌恶极了，他忽然很是愤怒，狠狠的瞪着她，她勾起唇，挑衅的回瞪着他。他们有一分钟的僵持。直到何微轻轻拽了拽他的手，他才发觉自己在她面前似乎过于敏感易怒了。 那时，他虽然厌恶她，但也觉得她活的坦荡磊落。 宴席散后，钟定回到家，瞧见何曼不在，心里不由发了火。 他那么急切回到家干嘛？想着她在家等着他，她一个人会寂寞？钟定，你对仇人竟生出一分怜惜，可是这分怜惜，人家并不需要。你真是个大傻瓜，钟定！ 钟定喝了点儿酒，但不至于醉。他懒懒的坐在客厅沙发，打开电视。他们的房子太冷清了，完全不像一个家。 电视里正放着吵吵闹闹的电视剧，听在人耳朵里，平添一番烦乱，钟定关上，拿起一张报纸翻看。 晚上的天气阴寒，何曼近乎自虐的坐在公园冰凉的长椅上。她已经呆呆的坐在这儿三个小时。在这三个小时中，她发木的脑袋怎么都想不通遇见何微的事儿是真是假。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十三章 钟定，她是你的孩子 她经常产生幻觉，何微刚去世的那几个月，她就常常感觉她站在她身边说话，晚上睡觉梦里也都是何微的模样。她不信鬼神，不怕何微来寻仇，但是那凄厉的叫声，还有那句“姐姐，我疼。”那是她求她救她。这些总会让她在午夜惊醒。 那时，她是想过救她的，可是一想到她活了，钟定就不会属于她，她就瑟缩了放弃了。在那么惊慌的境地，她来不及深想。她逃了。丢下她一个人逃了。 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处在愧疚自责，夜夜睡不好觉的惊惧中。 如果那个女人真是何微？如果何微还活着？ 何曼想到这个可能性，汗毛直立。 不会！她不会是何微！何微死了！死了！…… 久等不回来，钟定终是打了电话给何曼，他说不清楚自己是担心她还是别的什么情绪在作祟。 一阵嗡嗡急促的振动，何曼赶紧拿出包中的手机接起来。这部手机只存了钟定的手机号，也只有钟定会打这部手机。虽然他从来没打过，三年来，这部手机就像死了一般，此刻在寂静的公园里，却发出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振动。 钟定语气很不好，他的讽刺和挖苦透过手机传入耳边。何曼沉默的听着，小心的赔不是，直到最后钟定的语气缓和挂了电话。 何曼急匆匆回到家，她已经忘记手上提的是什么，也忘记了她已经怀孕。 她小心翼翼的打开门，在玄关处换了拖鞋，一抬头对上钟定冷峻的目光。 她吓得身子一缩，快速恢复正常，小心的问：“吃过饭了吗？” 钟定身上带着酒气，目光在她身上转了几转，最后落在她手上的购物袋，何曼忽然忆起购物袋里装着童装，她怀孕了。她没想过告诉钟定，最起码此刻不会。她小心的将购物袋放到身后，尽量装作平淡的模样：“我给你做饭。”拿着购物袋就走。 钟定却一把锁住她的手腕，抢夺她手中的购物袋。她执拗偏执的握着不给他。 钟定冷哼一声，使出大力，购物袋本就不结实，被他大力一拽，里面的东西胡啦啦散了一地。色彩缤纷大大小小的童装应声而落。 钟定冷漠的扯着嘴角，用不屑，轻描淡写的口吻说：“你怀孕了？”鄙夷的笑了两声：“这是个贱种！” 何曼脸上仿若有烈火在焚烧，她捂住肚子，她不想让孩子听到这些伤人的话，孩子是无辜的，他可以伤害她，羞辱她，可是孩子是无辜的。 她手摸肚子的这一幕刺激到钟定，他阴冷的说：“打掉它！” 她想过他会说这句话，她突生一股勇气，道：“我会自己抚养。” 钟定耸了耸肩，盯着她一字一句道：“很好，你可以生下来，但她不姓钟。” 何曼预料过所有的可能，他如何逼着她打掉它，如何羞辱她，但她没料到他会不承认她。她本能的想为肚子里的孩子辩解两句，她的声音有些发抖：“钟定，她是你的孩子。” 钟定却冷笑，矢口否认：“不。她是贱种！”他的冷静理智逼迫着她，何曼再次抖着声音：“对不起，钟定，孩子是无辜的，求你，她不能没有父亲，对不起，求你……”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十四章 她为什么这么怕他 钟定逼近她，锁着她的下巴，目光冰冷的定在她脸上，似乎蓄积了很久的怒火：“何曼！你早该想到有今天的！求我？我不会答应你！你再怎么求，我也不会答应你，她是孽种！不是我钟定的孩子！我恨你！” 他的目光充满恨意，又落到她的肚子上，一字一句道：“我也恨她！” 钟定对她说过那么多伤人的话，她从来没有觉得有这么伤心，她的心痛极了，为肚子里的孩子。她一直知道钟定永远不会爱她，这几年的冷淡，挖苦，讽刺，难看，她都默默的承受下来。只是她不知道他的恨竟然这么强烈。强烈到连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恨。可是她的孩子有什么错？她注定得不到父爱，但她不能一生下来就背负着同她那般的罪孽。她是无辜的！ 何曼有些凄凉，声音有些哽咽，她咬着唇，一丝丝痛的感觉和血腥涌入口腔，她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角，身子颤抖：“对不起……” 钟定离开了。 何曼固执而又执着的捡起地上的衣服。她没有吃饭，她窝在沙发里，她太可悲了。为了钟定，她失去了所有。 钟定在书房里，他看着屏幕里的监控，看着自己是多么可恶的朝她发怒。他本来是没那么大怒火的，他没想到伤害她，可是看到她那张脸，看着她那么小心翼翼，胸腔总是突生一股愤怒。 何曼发了一会儿呆，进了厨房。她虽然不饿，但是为了孩子，她也要吃点儿。 钟定瞧见她去厨房，下了楼。他站在厨房门口，瞧她的背影。他觉得她可恶，也觉得她可怜。 她低头在那切肉，动作并不熟稔，深一刀，浅一刀，隔好一会儿，刀才落到站板上，嗒的一声轻响。头顶昏黄的光线的映在她发际，微微一圈淡金色的光环。他从没有仔细看过她。看她的背影，倒生出一股温暖的神色。 她的手指纤长，按在红皮的萝卜，因为用力，指甲盖上有一种淡淡的粉色，手背上有四个浅浅的小窝。 他放佛被蛊惑一般轻轻靠近她。 何曼因为专心，并未听到身后有什么动静。 钟定伸出手按在她的背上，何曼吓得身子僵硬，回过头来，看到面无表情地钟定，小心的盯着他。 她怕他，钟定得出这个结论。然后他很愤怒，他是她的丈夫，她为什么这么怕他？ 他像是被愤怒支配着一般，单手锁住她的脖颈，撒下炽烈的热吻。 他的吻急促而迷恋，带着不容置疑的掠夺，辗转吮xun，吞噬着她微弱的呼吸。 他从没有吻过她。何曼沉沦。只想这样一直下去。 她伴着他，呼吸紊乱，全世界充斥着他的气息，他的唇如同火苗，在她心里燃起一把火来。她本能的渴望着，这正是她所需要的，熟悉而又陌生的狂热。 钟定的身子微微一颤，旋即更热烈更深入，他的手心滚烫，就如同烙铁一般，可以焚烧一切。他的吻从她的唇上滑下来，滑到她的颈部。 他只觉得还不够，这样的吻带给他一种焦灼的疼痛。他退掉她上身的衣服，双手摸上自己从没感受过的浑圆。她的身材很好，该有肉的地方一分不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十五章 他到底在干什么！ 何曼肌肤触到一阵冰凉，猛然回过神来，她的孩子，用力推开钟定。他的呼吸还是急促的，她放下自己的衣服，惶恐害怕的看着钟定，害怕他的触碰。 何曼蹲了下里，缩在那里。她抬起头，对上钟定激情未退的迷乱和期盼。她的心里麻木的泛上了疼。她捂着肚子，轻轻的吐出一句话：“对不起。” 钟定眼中的激情渐渐退却。他为她意乱神迷，他疯了！他渐渐忘却娶她的最初目的。他娶她根本不是爱，而是恨！他恨她不择手段恨她的心狠手辣！他到底在干什么！ 何曼蹲在角落很长时间，直到双脚麻木后才扶着墙缓缓站起。她沉默的烧菜，沉默的吃饭。 第二天，钟定脸色阴沉。对她一言不发。 何曼想，这种情况估计又要持续很长时间，钟定走后，她摸着肚子轻声道，宝宝，妈妈不怕一个人，妈妈，有你。 何曼想要知道孩子几个月了，她随意披上一件大衣去了医院。下了这么久的雪，今天天气终于变好。晴朗的天空飘着几朵炫目的云彩，阳光刺眼。 到了医院，何曼下意识往李瑶的办公室走。还没到她的办公室，听到李瑶的笑声，顿住了脚步。她简直忘了，李瑶说再也不想见她的话。她成了惹人嫌的麻烦。何曼快步离开了。李瑶和她在一起从来没有这般笑过，也从没这般快乐过。她为什么还要缠着她？ 妇产科人来人往，有年轻的少女，有一对的夫妻，有试不试推着病床过往的护士。何曼拿了号排队。她坐在医院里的长椅上等待着。 很快叫到她。给她看病的是一个看起来很有经验的中年妇女，她一进来，医生就对她温和一笑。 她本来是不紧张的，因她的一笑，突然紧张起来。 医院询问了一些基本情况，听说她已经确定过了，也不确定其他的了，直接问她是否拍个B超。 何曼手心出汗，她的社交恐惧症总是时不时来犯，有些不安的回答，好的。 医生见她这般，以为她紧张，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别太紧张。又道第一次当母亲吧。孩子来的时候，爸妈都是这样。孩子生下来就好了。医生翻看她的病例，皱起了眉头：“身子怎么这么弱？你这样不行，再这样下去，会流产的。” 何曼一听流产，惊恐的睁大眼睛。 医生又道：“不过别怕，好好调养就过来了。” 何曼轻轻呼出一口气。医生再嘱咐几句，让她去做B超。 她按照医生的指使出来，到指定的楼层排队检查。 做B超的人很多，不过大家都是一对一对的夫妻，只有她形单影只。 终于轮到她。她有些无措的看着医生。她什么都不知道。年轻的医生让她脱了大衣躺下去，然后掀起她的衣服，在她的肚皮上涂了一层黏糊糊的东西，用一个小的，像笔一样的东西在她肚子上划来划去。 屏幕上开始一晃一晃出现灰黑色的纹理影像。 医生再三确认后停在一处，截成图，指着屏幕对她说：“看到这个黑点了吗，这个就是你的孩子。” 何曼有些呆若木鸡的盯着屏幕，半天才反应过来，傻乎乎的问：“是它吗？” 医生似乎因她问的天真，笑了一笑。 她拿着彩超，心里起了一层微妙的感觉，这个小黑点，这个孩子，将她和钟定的骨血紧密的连接起来，将她的爱和付出杂糅在一起。太幸福了。耳边却响起：“它是贱种！” 何曼身子一抖。 出了医院，何曼径直回家，她对这个世界太陌生，只有在这座空城里才觉得安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十六章 他处事冷漠，不行善事 钟定很头疼，因前一阵子的自杀事件。他心存愧疚，既往不咎，但自杀者的家属却追着他不放。 出了法院，几个人拿着横条将他团团围住声讨。他准备快步离去，却被孩子母亲拉住：“钟律师，你可还有心？你看看我的孩子，她被别人凌辱成那样。现在又失去了父亲……” 钟定虽没有看那个孩子，但也知道她必定低着头，满脸可怜。他处事冷漠，不行善事。 孩子的母亲哭泣：“钟律师，我的孩子到底犯了什么错？她才17岁啊！她到底犯了什么错？她才17岁啊，她是一个多么乖多么听话的孩子，那群畜生，他们竟然……” 孩子突然哭着抱住她的母亲，不让她说下去。 钟定甩开她：“韩太太，如果对判决不满意，你们可以继续上诉。缠着我并不能解决问题。”冷漠离开。 后面的一大家子还要来追，钟定快步钻进车内，猛踩油门，车子如离弦的箭离去。 钟定心情很差，他烦躁的解开领带，开着车到一家地下声乐场所。 钟定来这儿并不是消遣，而是找一个叫猛子的人。猛子就是他的当事人，也是主犯，还是何家二老爷子的独子。 猛子坐在最醒目的位置，左拥右抱。 “钟律师？”猛子扬眉，显然看见他很是意外。 钟定坐到对面，开了一瓶酒，喝了一口，烈酒下肚，情绪这才平复些。他脸色阴沉：“说好的善后，你是忘了？” 猛子喝退身边美女，为钟定倒满酒杯，换上一脸笑容：“钟律师，来，先喝酒，我们边喝酒边慢慢说。” 钟定不吃他这一套，面色依旧阴沉，不置一词。 “钟律师，不是我不善后，是他们压根不同意，钱前脚送过去，后脚就给送了回来。” 钟定冷冷的斜睨他，猛子不过二十多岁，却很会来事儿，他若是个窝囊的富二代，他还不至于这么头疼。 “钟律师，其实，如果你能狠点心，我们还能反告他们，让他们吃官司。钟律师，你这麻烦不就没了？”猛子早知他被人捅一刀。 钟定不想看到这张恶心到极致的脸。冷冷道：“赔偿和亲自道歉，缺一不可，不想再惹上官司，就这样做。我没耐心。” 猛子忽的笑：“钟律师说笑呢，亲自上门道歉？他们家那破地方，连个站脚的地方都没有，又臭又脏，我能亲自去吗？”正说着，眼睛一转，忽的贴近钟定：“钟律师，要不你替我去？我多给你点儿钱，你替我跑跑腿？” 他当真把他看成为了钱昧着良心打官司的律师了？若他不是何曼弟弟他会帮他？钟定嘴角擒笑，一字一句：“猛子，这话，我只说一次。做与不做在你。”话虽说的平淡，却让人感觉其中隐忍着的怒气。 猛子变了一张脸，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钟律师，我说笑呢，别当真，别当真。我怎么能让你去帮我跑腿呢？当然我亲自去。钟律师，你可别生气，若是把你气着了，我那姐姐可不得扒了我？话说，钟律师最近和我姐怎么样？她又发神经没？我听谁说她怀孕了？真的假的？钟律师，你可真行，三年了，终于肯撒种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十七章 何微已经死了 钟定脸色渐渐变得难看，猛子把话收了，笑道：“钟律师，哈哈，说笑呢。我们何家都祝福你俩白头到老呢。你可别抛下我姐啊。那是留着我何家血的亲姐。” 钟定皱眉，猛子这话有古怪，似是藏着什么，却又不说透。他冷冷的扫着他，猛子却又住嘴了，灌了一口酒：“我们家老头子，最近又逼我了，非得逼我去美国。美国是人待得地方吗？洋妞能有国产的好玩儿吗？” …… 钟定喝了一点儿酒，头脑有些昏沉，但冷风一吹，立刻清醒过来。猛子的话言犹在耳，“何曼……流……着……我……何家的……血，何……微，不，应……该是李……言……是……何家……。” 为了套猛子话，钟定灌醉了他，但也只套的这一句话。不过，有这句话就足够了。他只需一个叫李言的人就行。 钟定刚走，趴在桌上醉意朦胧的猛子缓缓睁开眼睛，眼里却没半分醉态，满目清明。嘴角挂上不怀好意的笑容，低声道：“这下可好玩儿了。” 对钟定来说，找人并不难。他在警察局有个要好的朋友，只需一通电话打过去，人就能找到。电话打过去，那位老友在档案库里一输，出现四十五个叫李言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老友细细看了一遍，却惊喜的发现一个烫着大波浪卷的女人，模样和神情都像极了何微。他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钟定。 钟定只觉这道消息十分不可信，何微已经死了。世上相似的人有很多，李言不是何微。 假如……如果她是何微……如果何微没有死……她为什么不来找他？但是猛子的话又应当如何理解？猛子吞吞吐吐说何微，李言。初听，他是没有将这两个人联系到一起的，不过以为猛子兑现诺言。 接猛子的案子时，猛子答应提供给他一个巨大的新闻线索，保证让他得偿所愿。他的愿望是什么？亲手送何曼进监狱。他苦苦搜索何曼杀死何微的证据，几年下来，却一无所有。猛子知道他要什么。 老友见钟定沉默，说出自己疑惑：“钟定，何微有可能还活着，我总觉得她死得太奇怪。这里面有古怪。”三年前，何微被人从山下救出来，救出来时，貌似并没有受重伤，只是第二天，便宣称救治无效，死亡。当时他就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古怪的厉害，但又说不出哪里古怪。 “老陈，谢谢，你让我冷静的想一想。”钟定收了电话。脑子里不是想起与何微的过往，而是纷纷乱乱闪着这些年他如何针对何曼的事情。 何微活着，何曼是不是就不是杀人凶手？他对她是不是太过分，太残忍？ 何微死后，钟定性情大变，变得阴狠乖戾，残忍嗜血，心狠手辣。这些，他认为是何曼逼的。 如果这一切的起源不是何曼，这几年，他施加给何曼的折磨和屈辱，怎么办？ 钟定从没有对不起别人过，他唯一觉得歉疚的就是何微。何微因他而死。这是对死人的愧疚。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十八章 他恨她！ 这是一记重击，击中钟定最后一根冷静理智的神经。他突然有些狂躁的想，所有的痛苦，都是何曼造成的！即使何微活着，她还是痛苦的根源。她虽没有杀死何微，但她做过的那些事情依然令人发指。她不择手段得到他，她逼走何微，逼走他身边所有人！他恨她！ 钟定对何曼有一种恨的执念，就像何曼对钟定有一种爱的执念一般。 有时候，恨对何曼，何尝又不是一件好事儿？ 钟定对她冷漠，忽视她，装作看不见她，她想那才是真的可怕。爱是这个世界上最坚固的感情，恨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坚固的感情。何曼想，她和钟定终于站在了天平的两端，不分上下。 何曼选择性忘记遇见何微的事情。她不想回到过去，回到那段防狼一般防着外面的“何微”进入钟定怀里的日子。 她现在很紧张这个孩子。孩子是上天赐给她的礼物，她要好好珍惜。 随着时间的推移，孩子在她肚中茁壮成长。这似乎是个调皮的孩子，爱捉弄人，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让她感受胎动。惹得何曼傻乎乎的笑。 何曼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还会露出两颗小虎牙，虽是冷硬的脸，笑起来去给人一种傻乎乎的可爱。 这朵笑容刺痛钟定。让他深感窒息沉闷。他的何微在病床上躺着，而她却能笑得这么灿烂。 钟定终是顺着老陈给的消息找到了李言，李言确实是何微，她躺在病床上，全身插满了管子，似乎奄奄一息。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听到自己心脏咚咚咚猛烈的跳动。何微没有死！ 他握着她冰凉的手指，将手心的热度传到她掌心。她连睁开眼睛，都觉得需要费尽所有力气，但见到他，她的眼里却迸发出奇异的神采。她虚弱道，阿定。 他心疼极了，这是一个温柔脆弱的女子，却因他忍受病痛的折磨。 在安静的病房，何微颤抖着身子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了她，告诉他，何曼是如何对外宣传她死亡，又如何对她斩尽杀绝，要不是医院里的医生帮忙，她肯定现在已经死了。她为了活下来，不敢回何家，换回以前的名字——李言，苟延残喘。 听着何微的控诉，他对何曼的那点儿愧疚消失殆尽，他加之于何曼身上的痛苦哪里能比得上何曼加之于何微身上的阴狠的三分之一？ 钟定倏忽锁住何曼手腕，迫着她面对他。 何曼惊愕的回望着他。 “何曼，你对何微可有一点儿歉疚？” 他又提到何微，何曼的心针扎一般密密麻麻的疼，垂下头，遮掩自己的悲伤。 这幅无助可怜的模样，是故意演给他看的！她终是一点儿愧疚也没有，她要有，就该有所表示，钟定失笑。在医院里，他看着何微苍白的面容是恨何曼的，可是回到家，看到何曼安静的坐在沙发，看见他回来，慌张仓促的跑来迎接，那恨就消失了。他甚至忍不住为她辩解，她或许心存愧疚，只不过爱他过于偏执，才这般不择手段。她若是存有一点对何微的愧疚，他都做好了同她继续过下去的准备。 但是，没有，她没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十九章 钟定彻夜未归 钟定松开何曼，他只觉得面前的女人仿若一条毒蛇，缠住他，让他不得呼吸。他一脸嫌恶甩开她，走了。 医院里，何微让医生拔掉身上的软管，用水清洗一把脸后，满面红润，朝医生温婉笑道：“谢谢司医生。” 穿着白大褂的俊秀男人，朝她露出鄙夷一笑：“李小姐，这是最后一次帮你。” 何微神色一凝，随后笑着缠上男人的手臂，脸在他胳膊上磨蹭：“阿凉，等这件事儿过去后，我就同你远走高飞。” 司辰凉浑身一颤，明知她说的话不作数，却还是忍不住相信。他低头抚上她的脸颊，捏了捏：“李言。你知道我受不住你的诱惑。” 何微扬起一派天真可爱的脸望他，顺着他手臂向上攀爬，凑近他的脸，轻起唇瓣，带着满满的诱惑。司辰凉却不再上当，一把推开她，冷漠而又决绝的转身离去。 何微眼底露出怨毒的目光。不过转瞬即逝。 …… 钟定彻夜未归。何曼几乎一整个晚上都没睡，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小心的拨通钟定电话，盲音，再拨，拒接。 何曼有些微失神。握着手机发呆。她害怕钟定离开。于是匆匆洗漱，去了律师事务所。 律师事务所还没开始上班，她就站在门口，清晨的寒风吹在她脸上，何曼垂着头，觉得这冷刺骨极了。 她小心的捂着肚子，进了大厅，又觉得太闷，让人透不过气来，就继续站在外面，缩在角落，看着上班的人群。 她终于在人群中找到钟定，他器宇轩昂，迈着长腿穿过人群，走向大厅。她没有拦住他，质问他为什么不回家。她就站在角落，贪婪的望着他的身影。 她担心他出事儿，担心他遇到意外，担心他再被人捅了一刀。却也知道这不过是她瞎担心，钟定那样的人，意外只会出现一次。他不回家，根本不会因为出了意外而不回家，而是因为他讨厌看见她。他恨她，厌恶她。 或许她的目光太过炽热，令钟定起疑。他扭过头来，对上她还没来得及收回的视线，他面无表情，只是看她的神色有些她猜不透的复杂。 直到晚上，她才懂那丝复杂是什么意思。 他回来的很早，拿着一封离婚协议递到她眼前，轻描淡写的说：“这是离婚协议书，你看下。” 离婚？她从来没想过，以前他拿离婚逼她，她知道那是吓唬她的。可是现在，这轻描淡写的口吻，这份离婚协议书是真的。他不再吓唬她，而是真正和她离婚！ 何曼因这句话失去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低不可闻的问：“为什么？” 钟定没有回答她，转身上楼。 “因为孩子吗？”何曼扶着沙发缓缓站起。 钟定顿住身形。他恨她。所以他选择离婚刺激她。他就是这么残忍。 “不是。” 何曼听到他轻轻回答。他的态度突然不是那么恶劣，声音也不再愤怒，而是平静无波，无波无澜，让她感到可怕。他对她愤怒，对她叫嚣，她都觉得比这般平静来的好。 “为什么？”她追着他问。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十章 救救我的孩子 钟定停在楼梯间，为什么？告诉她，他恨她，所以才选择离婚刺激她？钟定张张口，却终是没说什么。她不知道原因也许更好。因这原因只会逼疯她。 钟定给了她一个孩子，没了他，她也能活的。何曼觉得自己该知足，该放手了。可是心底仿若撕裂一个口子，痛的她呼吸不过来。 “你不报复了吗？我还没有承认杀了何微？你忘了最初的目的了吗？”那么痛，痛到她不能就这么容易放手，她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挽留。 她竟然还提到何微？她真真的无所不用其极，他却偏不如她意。她想让他恨她？他就偏偏不！钟定轻转身子，淡淡道：“何曼。你解脱了。” 何曼唇色苍白，握紧拳头，轻轻道：“你还没把我送进监狱，你的目的还没达到。你不能和我离婚。你不是一直靠着这个目的活着吗？你对我的恨，不将我送进监狱怎么能解脱？钟定，你恨我，恨不得我去死。”她提醒他。 钟定突然被这话勾出了火气，他被她愚弄了三年。忽的回过身子，逼视何曼，拍着巴掌，冷笑：“好演技！三年了！何曼，你瞒了我三年！三年来，你对何微斩尽杀绝，你没有一丝悔改！你对别人狠，可以原谅，但那是伴着你从小长大的妹妹！你可还有一点儿良知？” 演技？何曼不知钟定讲什么。木然的看着他。 “何曼，我不希望你有所悔改，我只希望从未遇见过你！何曼，离婚吧！”钟定转身上楼。 何曼回过神儿来，追上钟定不放，她恍若忘了肚子里的孩子，跨着大步紧追着他，她去拉他：“钟定，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但是你不可以和我离婚。” “为什么不能和你离婚？”钟定愤怒的失去理智，一甩手甩开她。 “因为你恨——”最后一个我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何曼没站稳，直直摔了下去。 肚子里像有一把刀在搅动，何曼没法动，甚至没办法呼吸，四肢百骸都在颤抖，眼前的一切开始分崩离析，只能感觉到每一个毛孔都因为痛开始叫嚣。 血，鲜红色的血，沾的她满身都是，流在地上蜿蜿蜒蜒，像一条缓缓流动的溪流，刺痛何曼的眼睛。 好像有一块血肉硬生生从她身体里剥离，何曼一只手死死的捂住肚子，一只手朝虚空站在楼梯上的钟定抓，她卑微的哀求他：“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钟定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他心虽狠，但看着那么多血在眼前铺开，看着她那么卑微的祈求，那样凄凉悲哀，他的灵魂忍不住跟着颤抖。 病床车咔擦咔擦从钟定身边滑过，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何曼被推进急救室。钟定觉得自己残忍可恶极了。 来不及感受什么，医生已经出来，紧张而又郑重的告诉他：“钟先生，您夫人身体不适合怀孕，现在大出血，有流产先兆。” 他对这个孩子并不抱有期望，甚至是带着恨意的，恨她为什么降临到何曼的肚子里。何曼爱这个孩子，她想要这个孩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十一章 如今，她一无所有 他一直以为她想要的只有他，除了他，她什么都不要。她从来不曾为自己求过他什么，不曾求他爱她，不曾求他待她好一点儿。但她为了这个孩子求了他两回。她那么低三下四的求他。她那模样那么可怜那么可悲。他甚至为此心软了，可是何微出现了。何微告诉他，何曼对她见死不救，告诉他，虽然她没死，但她过了几年相当于死人一样的生活。何微恨她。眼底的恨意，让人看出她对何曼的恨已经到了骨子里。为了何微，他恨何曼。他同她离婚，不过是刺激她。却没想到事情演变成这样。 钟定恍若处在黑暗的世界里，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膜处鼓噪。 手上有黏腻的触觉，气味血腥，他曾大声斥责何曼沾了满手鲜血，此刻，他也是。他同她又有什么区别？ 他以为他不想要这个孩子，可一旦这个孩子真的离开，他的心为什么忽的痛了一下？报应，这都是报应！ 钟定察觉一种很深刻的悔意深入他的骨髓，侵入他的血肉。那些年针对何曼的恶行纷纷涌入他的脑海。他一次又一次的用最恶毒的言语攻击她，一次又一次的带着“何微刺激她，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他对她犯下了那么多错，却不及这次。他亲手杀了她的孩子。 钟定的冷静理智在这刻崩溃。他双手紧紧的叠握在一起，隐隐颤抖。 何微听说何曼流产，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望钟定：“这是真的吗？她真的……？” 钟定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他只想静静的，他陷进柔软的沙发，仿若陷入了无限循环的黑暗中。 …… 病房里很安静。 有风吹进来，哗哗哗，好像能听见声音。 何曼脸色苍白，嘴唇一丝血色也没有，眼窝深深陷进去，一脸病态。 如今。她一无所有。 她太笨了，太傻了。如果她没有激动，如果她不去辩解…… 何曼痛苦的闭上眼睛，那么多如果，可惜都不会重来。 终究什么都得不到。她以前就是得到太多了，所以现在才会什么都得不到。 何曼觉得自己该认命了。三年了，她该认命，该放手了。她对钟定的执着，让她失去所有。她奋力争取过，强烈的爱过，就够了。她应该回归平淡，回归正常。可是一想到再也见不到钟定，为什么还是会痛？ 他对她的伤害够多了，她该死心，她用一辈子的执着也换不来他的爱，她祈求什么。放手吧，何曼，放过你自己！ 钟定每天都会来医院，但是两人却说不上一句话，这样也好，因为何曼也不知道能和他说什么。 何曼在这段时间更瘦，厚厚的外套穿在身上空荡荡的，衬着她惨白的脸色，叫人心酸。 钟定来的时候，她站在窗台往外看，听见声响也没回头。 “刮风了，容易受凉，进来。”钟定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何曼眼神暗了暗：“我同意离婚。”三年了，她的生命里只有钟定。她以为这句话说出来会很困难，但真的说出来，倒似一种解脱。不过心很痛罢了。 钟定身子僵了僵：“你是不是很恨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十二章 你没必要这样做 恨？不，她不恨他，她恨她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她为什么恨他。只是她没有回答，她直直的站在窗口，望着窗外的一束玉兰花，这花真是生命力旺盛，这么冷的天，竟还绽放的这么绚丽夺目。 “财产全部分割给你。”钟定不过片刻反应过来，淡淡的说。这是他对她的补偿，尽管知道她并不缺钱，但现在，他除了给她钱，还能给她什么？ 何曼沉默。她不哭不闹，太安静，钟定有些闷，有些堵，转身离去。 年轻的时候，总以为握点东西在手上才叫拥有，真的长大了，放开一切，才知道放手不是手上空了，而是握住了全世界。 曾经的何曼只想待在钟定身边，他不爱她没关系，只要让她待在他身边就行了。钟定不在的时候，她抱着他的衣服才能入眠，她以为这也是爱的一种，即便不可以，她还固执的坚持着。 其实，她也曾想过有一天钟定终究爱上另一个何微，再也不会回来。想过总有一天放手，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是这样到来的，离开的决定，是她自己做的。 不是不爱了，只是这爱的牺牲太大了。充满了血和泪，甚至还背着人命。她不想再有更多人痛苦，不想再拖累更多人下水，所以她成全他，也成全自己。 她想，她终于长大了，知道了爱并不是一定要得到，放手也是一种。 房间里没有开灯，寂静黑暗。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袭击钟定。他不爱何曼，可一旦失去才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一双手攀上他的肩，柔弱无骨，触觉奇异的熟悉。钟定反应有些迟钝，半晌，心底突然爆发出极大的喜悦，他转身，带着平时趾高气扬的调子：“你不是走了！为什么还会回来！” 他的嗓子干干的，像梦一样，何曼又回来了，是幻觉吧。 久久的，他听到熟悉又温柔的声音，安静的像海一样在漆黑的夜里扑面而来，她说：“阿定，是我。” 钟定定住了，这道声音提醒他所有已经结束了。 冬季过得很快，快到一睁开眼就结束了。 何曼最喜欢的就是冬季，冬季带着独有的浪漫。她也是在一个晴朗的冬季遇见钟定。那时，他是那么的有活力，那么的吸引人，走在路上，所有的女孩子都偷偷的向他望过去。她却用三年的时间毁了他。她毁了他的同时，何尝又没有毁了自己。这就是命。 “阿曼姐姐，快出牌！”身边的一个娇俏女孩笑着催促。 何曼回过神儿来，笑了一笑：“好。”随意抽出一张牌打出去。坐在她身后的江安朝她俯身低语道：“你出错了，该出这个。” “二哥，不准你再说话，你看看阿曼姐姐赢了多少钱了。都怪你，我已经输的倾家荡产了！” 何曼看着自己这边堆起来的一堆钱，大概已有几万，脸上不由烧红。 江安宠溺的敲了敲叫他二哥的女孩：“鬼机灵！不是看中了一款夏装？回头给你买下。” 那女孩听了这话，眯起眼睛笑的奸诈：“我还看中了另外一款，两套都要。” 江安只笑：“你自己去买，记到我头上。” 女孩这才开心的笑起来，打牌打得越发开心。 结束牌局时，已经是下午五点钟，恰好到吃饭的时间，江安就留何曼吃晚饭。 何曼摇头拒绝了。江安不强迫她，送她回去。 “你没必要这样做。”在车上，何曼吐出一句话来。 江安侧过身子，看她一眼，微微一笑，避左右而言他，缓缓道：“你真决定不回何家？上次看见你父亲，似乎又苍老些。”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十三章哪里才是我的家 她有什么面目回何家？父亲已经与她断绝父女关系，她不再是何家人。她已经没有家。何曼觉得凄苦异常。守着钟定的那三年，忽的过去了。转眼就剩她一人。 江安了解何曼的脾气，劝多无用，不再劝，就和她说起最近哪些地方好玩儿的事。 何曼听着，时不时的附和一声。 到了何曼家，江安将车停下。两人都住了嘴，车内诡异的安静。江安抿了抿唇，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什么都没说，放何曼离去。何曼需要时间，他不该再逼着她。 室内大的空旷，何曼脱了鞋缩到床上，开着音乐缓缓听着。这寂寞的夜，唯有音乐让她忘记那些过往。 何曼想就这样一直安静地生活下去也没什么不好，虽然她的心不再剧烈跳动，虽然她对什么都兴趣欠缺，虽然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依然觉得可怕。但这就是生活，属于她的，没有偏执的生活。 何曼做了一个梦，梦见沙漠里的一棵树，撑起巨大的树冠，孤独的屹立在曝阳下，周遭一片干旱，快要枯死。 午夜两点钟，何曼被梦中大漠里那棵孤独的树惊醒。 她本能的打开床头灯，盯着天花板发呆。 何曼常常感到孤独。父母说，她曾有一个双胞胎姐姐，在她两岁那年，去世了。 那时，她不知道什么情况，直到后来，她才知道，自己调皮将姐姐推进了他们家别墅的深潭，保姆从后院拿着奶瓶回来时，她的姐姐已经没有呼吸。 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傻兮兮的笑着戳湿漉漉的姐姐。 姐姐不在后，她就常常哭，也是在那时感到孤独。直到三岁那年，何微出现。她不哭了，她闹着何微陪她玩。 但是三岁的何微，心智却远高于四岁的她。她似乎知道父母收养她回来就是为了陪她，所以她很懂得看人脸色，在父母回来的时候陪她玩儿，等父母走后，就冷着脸离开她。 初始，她对何微并不坏，她将所有的玩具都给她。逗她笑，她将她当做自己的亲妹妹一样对待……后来，她记不清了，到底是什么才让她厌恶何微，或许是何微一次又一次的在父母面前扮可怜，或许是何微一次又一次与她作对，总之所有的事情累加起来，让她开始厌恶她。直到最后，因为钟定彻底撕破脸皮。 …… 何微似乎很担心何曼报复，不敢回何家，她对他说，阿定，何家不是我的家，你才是我的家。 钟定只觉这话异常熟悉，曾经也有一个女人把他当做家。她对他说的话并不多，三年下来，总共不到一百句。但独有一句话烙进他心里。 那是结婚第二年，他赶她走，她执拗的站在门口，她说我不走，这里才是我的家。这句话一直存在他脑海里，删不去。 他记得当时很冷漠的将她推出门外，她就执拗的在门外待了一晚上，那是冬季，她皮肤冻得发紫。他的心也是肉做的，看到这样的她，他也会愧疚，但再愧疚也挡不住他对她的恨。她太偏执了。不会拐弯，不会回头，就是一个劲儿往前走，头破血流也不会放弃。 那时，他想，他迟早有一天要败给她。但是还没等他败给她之前，她却离开了。她似乎有些不负责任。怎能在慢慢打开他的心扉后离开？ 钟定有些烦躁，脱下外套，上楼。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十四章 他不爱她 何微追上叫阿定。 钟定忽的想起她，他爱的一直是何微，他这是怎么了？偏偏在这个时候想起她！ 他回过神儿来，下楼，搂住何微安抚，因他的突然离去，她脸上已经布满了委屈的神色。 何微柔软的靠近他怀里，手伸进他的胸膛，试探性问，阿定，今晚？我们？ 钟定恍如雷击，僵了一下，转瞬恢复正常，拍了拍何微的头顶，小微，下次吧，我今天很累。 何微身子一震，抬起头，眼中蓄满泪水，阿定，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钟定有些头疼，他忘记了何微是多么敏感脆弱。不像某个女人，再怎么讽刺羞辱都不会深想。他错了，何曼只是将所有的深想藏进心底，因她知道自己在他面前展露脆弱也不会被怜惜，他不爱她。何微却可以仗着他的爱，任性撒娇。 “小微，不要想太多，你身子还没好利落。不宜过激。”钟定抚着她的背缓缓道。 何微收起泪水，破涕为笑：“阿定，你是这样想的吗？” 钟定点了点头。 何微突然就笑了起来：“阿定，我今天偷偷的问了医生，他说我可以……”说着，低下头去，耳根通红一片，低声道“阿定，我不想你忍着，我可以的……” 钟定洗完澡出来，何微已经换好了一身诱惑的衣服，露出大片白嫩的肌肤，斜靠在床上，专等着他。 钟定看着她，脑子里出现另外一个穿的严实，坐的端正的女人。他每次回来，她都坐的笔直等着他。他洗完澡出来，她还是那个模样。 别看她性格张扬霸道，但真正了解她的人却知道她很容易害羞，她像个七八十年代的女人，轻轻撩起她的衣服，都能让她脸红。她也不懂得勾引男人，床上之事很是生涩。 何微朝他招手，钟定摇了摇头，最近，他似乎太过于频繁的想到她了。他拥住何微，细腻的肌肤和香甜的味道瞬间将他围住。 何微主动展开自己，她等着与他共攀高峰。但他却提不起兴趣，他满脑子都是那个不会主动地女人在他身下承欢的模样。 百 度 搜 索： 我 ★ 的 ★ 书 ★ 城 ★ 网 更 多 好 看 小 说 免 费 阅 读~ 钟定迅速穿上衣服，对何微抱歉道：“对不起。”仓皇离开。 何微望着钟定的背影，恨恨的握紧拳头。钟定变了，她以为三年的时光会让他越来越思念她。然而好像并不是这样…… 何曼不知道何微活了的事儿，一是没有人告诉她，二是何微瞒的太好，除了她想告诉的，没有其他人知道她的讯息。 何家知道何曼和钟定离婚后，落井下石者有，看热闹笑话的有，唯独没有真心关心何曼感受的。不，也许有，只是太过深沉含蓄。 何父叫来韩律师，让他通知何曼来何家别墅谈财产的事儿。 何曼瘦了，非常清瘦，她跟着韩律师的脚步，缓缓步入客厅。威严的父亲坐在沙发上，沉默的盯着她。他的眼神锐利，像是刺一般，扎的她全身疼。 “爸爸。”她低声叫了一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十五章 财产分割 何父没有应，冷哼一声代表回答。 何曼小心翼翼的坐到他对面。 她这幅小心翼翼的模样刺痛何父，何父鼻孔出气，又是一道冷哼。 何家家产庞大，如果何曼没有偏执，惹得父亲生气，所有的家产都是她的。由于她的执着，何父一气之下将财产一分为三，分别是何曼，何家二老爷，何家三老爷。 何曼的份额是最小的。何家二老爷和三老爷次之。 原先，何家并没有这么庞大的家产，不过是家底厚点儿的城中小贵，外加祖辈与清朝皇室有些关系，显得比普通富贵之家更加高贵。 直到何父继承家业，何家才一跃升为X城豪门，一般人高攀不起。 要说何家的家底，大概全是何父打拼来的，全部留给何母和何曼没什么错。但何家二老爷却是一个酒囊饭袋，何家三老爷也是同一类型，好逸恶劳，何父曾安排两人到何氏下属子公司历练，但两人还没历练两个月，不是出了问题就是主动辞职，典型的扶不起的阿斗。 如果不给两人留下一丝财产，怕是丢何家的脸。况且何家二老爷的儿子倒不像他父亲，没那么没出息，看起来颇有能力，将钱留给他，说不定将来还能继续光耀何家。 何父当然不会想着让何曼光耀门楣，他不忍心看她撑起何家的担子，这个担子太苦太累。他这么拼搏就是将来，自己的女儿不再走姐姐的那条路——为了支撑何家，选择嫁给一个比她大十几岁的老男人。 合同上列明了何父财产，洋洋洒洒几十页，大到上市公司的巨额股份，小到几十平米的街头铺面，都一一列明。 韩律师逐条念给何父听，何父闭眼认真聆听，何曼垂着头，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财产核对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何父留何曼吃饭。 何曼知道父亲不过是一句客套话，拒绝父亲却冷道：“要滚就快点滚！” 何曼被这声爆喝吓得身子抖了一抖，站在灯壁辉煌的客厅不知所措。 这顿饭吃的很是沉默，两个人，何父坐在上座，何曼坐在侧边，何曼面前堆着她最爱吃的菜，保姆走之前轻轻道：“小姐，这都是老爷特意嘱咐的。”何曼夹着菜放进嘴里嚼，熟悉的味道传进口腔，她突然想哭。 她一直不了解父亲，一直恨他对自己不管不顾，恨他对她严厉苛刻。此刻，她才知，父亲不是对她不管不顾，而是父亲表达爱的方式不够直白。 但是父亲不会原谅她伤害了母亲。更不会让她回何家。何家，从来没有逐出的女儿再回来的道理。她当初多么硬气，现在就该多么可怜。 何曼也不想着回来，她对父母做了太多错事儿，这么多错事儿，她没脸回来。只要她一回来这个家，就会想到自己曾是多么愚蠢可恶。 吃完饭，何曼和父亲道别，父亲却关了书房的门，她小心的敲了敲，里面没有响应，她只好开车离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十六章 这人已不是那人 何父站在二楼书房，望着昏黄的夜中，急驶的车辆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才回过神儿来，点燃一根烟无奈抽着。 他的女儿，他是了解的。随他的脾气，不轻易低头，也不轻易认输。即使输一败涂地，也不回头。何父有些欣慰。女儿虽然看起来清瘦，但精神还是好的。 何曼下了山，迎面遇上一辆熟悉的车从她前面划过，她望着倒车镜里的车牌号，恍然忆起，这不正是钟定的车？ 开车的钟定经过何曼时，有一瞬间错愕。迅速踩了刹车，寂静的夜，这道刹车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他正欲调转方向，却猛然发现半山腰哪里还有车辆。他伏在方向盘，只觉这是一场梦，又是一场幻觉。 他失笑，摇了摇头，启动车辆朝山上急速行驶。 何微嫌市中心过于吵闹，嚷着在郊外买一套别墅，恰好何家附近有一栋别墅出售，他们就买了下来。独门独院，虽没有何家的大，但胜在环境优美。 起初，他并不赞成此举，但何微执意买，他也就依了她。他对何微的耐心实在是一顶一的好，好到他自己都觉得不太正常。一想到他曾对何曼的态度那么恶劣，他就忍不住对何微好。他满足何微所有的愿望，何微要什么，他绝不皱一下眉头。他对何曼有多差，对何微就有多好。他笑自己，真是可怜，在手里的永远不去珍惜，等失去了才想着弥补，可这人已不是那人。 何曼平静的生活足足过了一月有余，打破平静的是一封莫名的短信。如今她清心寡欲，不与众人来往，手机早已成了摆设，在午夜时分，莫名的震了起来，倒显得突兀诡异。 这部手机只存了钟定的号，也只有钟定会打来，或者发信息来。 何曼看一眼短信内容，犹豫片刻，终是穿的整整齐齐出去。 酒吧喧嚣，吵闹猛然灌进耳朵，让她吃不消。又有那么多人，她只觉寒冷。何曼裹了裹大衣，朝酒保走去，他正扶着一个喝多了的男人。 何曼朝酒保笑一笑，接过烂醉的钟定。 “小姐，这位先生一直叫着你的名字。” 何曼苦涩一笑，她的名字与何微只有一字之差，不过是他听错了。钟定从不会叫自己的名字，即使在最亲密的时刻，他心里嘴上喊得也是何微。 钟定瘦了，更显坚毅冷酷。他醉的不省人事，伏在她肩头，凄凉又有点可怜。 何曼不知钟定住哪里，猜测他应该不愿意去她家，找了一家酒店，开了一间房，将人送去。 何曼小心的把钟定放到床上，他太重，自己也顺带着倒在了床上。他和她面对面，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呼吸喷洒在脸上。他和她从未离这么近过，即使在最亲密的夜晚，也没有。 她忍不住抚上他的脸颊，动作轻柔小心。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还是如以往那般冰凉。钟定是一个畏寒的人，冬天都要穿很厚，即使到了春天，别人穿一件衬衣，他还需在里面再添一件。他的手脚经常冰冷，到了夏天，也是冷的。 她也是畏寒的体质，比钟定更甚。她想他们其实是很相似的一种人，所以当初，见他第一眼，她可以从他笑得灿烂的眼中看到别人看不出的孤独寂寞的灵魂。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十七章 她在干什么？ 两个相似的人处在一起最容易刺伤。 当初，她那般偏执，那般执拗，她像一只刺猬拔掉身上所有的毛，露出血淋之躯拥抱他。她想两个相似的人，如果有一方放弃自我，还是可以走到最后的。但是她错了，即使再怎么拔掉身上的刺，那些刺还是会长出来，重新包裹住她。伤害他，也伤害自己。 何曼松开钟定，抽出有些发麻的手臂，拉过一层被子盖到钟定身上，又弯腰脱了他的鞋，将他整个身子裹入被中。 她还是不舍，久久的站在床边痴恋的凝望钟定。又怕钟定突然醒来，最后终是离开。 她俯身，轻轻的吻上钟定的额头，她从未这般主动，他不允许。她蜻蜓点水碰了一下快速离去。 却不料一双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何曼回身，钟定清明的眼中无半分醉意。 她脸色忽的烧红，像个犯罪被逮住的小偷定在原地。她该知道钟定酒量不浅，怎么会喝醉？刚刚她所有的动作，都被他看在眼里。何曼脸越发烧红，连耳朵都红透了，只想匆匆而逃。她挣脱开钟定，头也不回冲往门外。待出了酒店，一丝凉风吹来，脑子才清醒。 她在干什么？ 房内的钟定有些恼怒，恨自己为什么偏偏装醉，让酒保打电话给何曼？他真是疯了！竟对她还存有绮念！恰这时，一道声音将他拉回现实“阿定，今晚你加班吗？”，是何微温温的声音。 何微几乎一天24小时都在查他的行踪，他忽的有些烦躁，但却压住那丝烦躁，耐心道：“没有，陪客户，一会儿回去。” “好，我在家等你。” 何微从不怀疑他，他说什么她都信，钟定也不知道为什么对她撒谎。他想起方才仓皇逃跑的女人，他从来不对她撒谎，他用直白的语言狠狠伤害她。 他在外过夜，他身边伴着不同的何微，她从来不打电话来问。她实际是很善妒的，她害怕他不回家，她害怕他爱上别的女人。他身边一出现何微，她就用钱将人打发走。 他恨她，恨她用钱收买人心！她却对他说，她们不爱你，没有像我这般爱你，世界上的女人，只有我最爱你。 他觉得她很可恶，可是为什么此刻的他突然很想再听一遍这句话？ 何曼回到家，缩在沙发里，紧紧抱住自己。每看到钟定一次，她的执念就越深，说好了放手，却一次又一次任自己沦陷，迟早有一天她再次犯同样错误。 漆黑的夜，寂静的呼吸都能听到，何曼伴着自己的呼吸，逼迫自己忘记，忘记钟定。 清明节，何曼又回一趟何家。对何家来说，祭拜先祖是一个重要的日子。 何曼已经好几年没有祭拜过祖先。何父与她断绝父女关系，她就不是何家人，没有资格祭拜先祖。 众人瞧见她出现在人群中，纷纷看向威严的何父。 何父不置一词，脸崩的紧紧的，何家人想大概是何父原谅了何曼。就有几个看眼色的何家人热络的拉着何曼走在前面。 何曼是家中长女，等长辈们先祭拜了祖先，她这一辈的，她领头跪下，真诚的给祖先磕了几个重重的头。以前顽皮，不曾认真对待过祭祖这件事情。祭祖那天，不是约朋友去酒吧，就是假装生病拖着不去。父亲因她的叛逆不听话，好多次都直接挥着藤条往她身上抽。他从来没有把她当女儿养，下手又狠又准，有时，两人脾气都倔起来，她会被父亲抽的满身是伤，几天下不来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十八章 陷害何微？ 后来，再长大些，她的性子收敛些，何父再让她来祭祖，她不倔了，非常听话乖顺。但即使来了祠堂，也是应付敷衍了事，哪会认真对待。 何父也没想着她能多真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她来，祖辈能看见，他心里不愧疚就行。 何家人对何曼的看法是性格乖戾夸张，张扬桀骜霸道。在何家，没有哪个人敢得罪她，得罪了她，她定当以十倍的报复还治于人。也幸亏那些年，她眼里只有何微这个仇人，别人给她使得绊子，她都当没看见。何家人倒没几个和她真有什么大的过节。 何曼至何微于死地，他们并不惊讶。与何曼斗，结果都是死路一条，何微命大，与何曼斗到二十多岁，也算一个不错的结局。 何曼结婚后，他们与何曼接触甚少，只当何曼性子还如以前一般霸道张扬，今日这么乖顺的磕头，何家人都张大了眼睛，碍于祠堂肃静，没交头接耳起来。 何家规矩非常大，遵循祠堂寂静无声，谁若是在祠堂发出一点声音，都会被责罚，就连一两岁的娃娃，来祭祖时，也必须保持安静。 何家人按照长幼顺序祭拜结束。出了祠堂，该走的走，该留的留。 何曼被一个堂妹拉着央求去看新上市的新款，何曼在家时，非常疼爱这个妹妹，同她倒是真亲近。她的社交恐惧症一时倒没那么严重，只微微有些不适。她不动声色的退了一步，答应过些日子陪她去。 堂妹生性单纯，没察觉她的异常，见她答应，欢呼一声蹦蹦跳跳离开。 何曼望着堂妹的背影，只觉太过美好，美好的仿若所有的一切从未发生。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她微笑着去告别父亲，客厅空无一人，父亲大概不在，正欲上二楼书房寻找，却听书房里传来一阵争吵声，紧接着，三叔从父亲书房摔门而出。 三叔匆匆下楼，全当做没看见她，气冲冲出去了。 何曼一向不喜三叔，三叔对何家人来说就是一个耻辱的存在。父亲常因三叔的事情头疼，何曼很想上去看看父亲，父亲有轻微的心肌梗塞，情绪不宜过激。 但此刻，想必父亲应该不愿意看见她，何曼叫了保姆上去查看下父亲是否还好。 保姆许是害怕她担心，进父亲书房不过一分钟出来，冲她点了点头，何曼放心的呼出一口气。 告别父亲，何曼驱车回家。 到了家门口，她刚停下车，一道暗影逼近她，她吓了一跳，待看清是钟定，浑身僵了一僵。 他拖她进逼仄的小道，单手锁住她的手腕，眸中怒火喷发：“为什么！” 为什么？何曼脑子反应不过来。 “为什么陷害何微？一次又一次！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冷硬到如此境地。”钟定一字一句道，凶恶的气息喷到她脸上。 “何微？陷害何微？钟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何曼挣脱钟定的束缚。何微已经死了，她哪里来的陷害？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十九章 你真让我失望！ 钟定却不松开她，反倒越握越紧，浑身的愤怒都集中在手上：“我们已经离婚。你却还要不择手段到这种地步！你真让我失望！枉我……”钟定摇摇头，脸上有一种痛苦无力的神色，但却没接着说那句话，而是愤怒的松开她离开了。 你真让我失望！ 枉我…… 何曼脑中一直回响这句话，他曾对她抱有期望？枉他什么？他眼底的痛苦是因她而起？ 胸腔有狂喜冲破而出，何曼仿若看到一道光撒向她。 何微虚弱的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腿上打着膏药。 司医生查看好病例，收好笔，冷漠道：“好好休养，别再想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又一想这大概又是何微的计谋，也没再多嘱咐，离开了。 何微已对司辰凉无半分眷恋，他离开，她也不挽留，拿出手机打电话。 电话这头是一个非常玩世不恭的声音。 “可还满意？” 撞她的那人下手很有分寸，表面看是重伤，实则不过刮擦流了一点儿血，没有伤到骨头，但为了演的逼真，引发钟定同情，打膏药什么的还是必须的。但想到何曼精明，何微沉着声音道：“不要留下后患，何曼会查到。” “何微，你对自己真狠，竟然真撞。我猜你对我们何家是真嫉恨。我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你猜是什么？” 他料到何微不会应她，自答道：“我查到李言这个名字好像之前是我们何家的一个佣人的女儿。何微，有不有趣，你现在用的名字竟然和她相同。” 何微打断他，语调含着怒气：“管好你自己！还想分一杯羹的话，少说话，多做事！” 这头的男声笑开了：“是，是，是。你是大权在握。我一定管好自己，极力配合你。告诉你一条消息，钟定去找何曼了。怕是何曼马上就能找到你。做好准备。别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何曼确实很快查到何微。她只用心一查，便查到何微没死！三年，她从没想过何微没死，何微没死的消息对何曼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冲击，冲击到她认为那条消息是假的。不过到底想要亲眼认证，她得知她被人撞了，住在何氏医院。何氏医院是何家附属产业，何曼一听她住在何氏企业，立刻猜出何微是真没死！她来不及深想何微为什么没死，快速赶往了医院。 透过窗户看见何微躺在病床上，钟定守在她旁边，为她剥着橘子，一颗一颗的喂到她嘴里。她像是被雷劈了，一动不动停在门口，只听的到心脏咚咚咚一下又一下急速跳动着。钟定比她先知道何微没死，钟定提出离婚或许就是因为何微。 得知何微没死，她心里是窃喜的，她终于不再欠钟定。好像一切又都可以回到原点。但是这不是原点，而是终点。她争不过何微。她对钟定的执念也只是她的执念。 何微看到门外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叫道：“阿定，我疼。” 钟定放下手里的橘子：“我去叫医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十章 不要自欺欺人 钟定一开门，看见何曼。他有一瞬间的惊愕，转瞬怒火喷发，不分青红皂白，不允许何曼辩解，咄咄逼人：“你来干什么！还想再害一次何微！” 何微伸长脖子向外看，看见何曼垂着头，脸上是难以掩盖的痛苦神色，露出得意的笑容“何曼，你也有今天。” 何曼被钟定拉到室外。漫长的银杏叶大道，有风吹着，银杏叶沙沙作响。钟定的怒火已经达到顶峰。因何曼的沉默，也因自己。 他恨自己，为什么她一来，他竟有原谅她的冲动。 “你为什么不说话？一切都是你做的？默认了吗？”钟定扯着她的手臂，想要她发出一点声音，哪怕是简单的不字。 她以前经常对他说不字，她说何微不是她害死的，她说这一切都是意外，她说她不会承认何微是她杀得。那时，她振振有词。她用三年的时间，让他相信她没有杀何微。他快相信了，相信她不是那么恶毒，相信她本性纯良。可现在呢，她对这一切供认不讳，这让他像个傻瓜，世界上最大的傻瓜！ “我说一切都不是我做的，你相信我吗？”就在钟定狂躁不能自已时，何曼轻轻，低低道。 她终于开口说话了啊，可是他不信，她让他像个傻瓜一样，他怎能上当第二次？钟定失笑：“何曼，不要自欺欺人。” “你看，我说了你也不会信我，所以我为什么要替自己辩解呢？你认为是什么就是什么。”何曼认真的凝视钟定，笑着道。 她的笑容有种凄艳的美，孤独又决绝。钟定恍若意识到要失去什么，他抓紧她的手臂：“你好好解释，我又为什么不信？你解释给我听啊！” 何曼只觉面前的男人无比陌生，他从不相信她，以前不信，现在也不信，将来也不会信。她解释又有什么用。他不信任她，所有的解释都是徒劳。何曼掰开钟定手指：“钟定，我们结束了，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结束了。这是真的结束，以后再也不见。”放下执念，他与谁在一起都与她无关，何微死着活着也与她无关，她该死心了。她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 指尖已没有温热的触感，钟定的心凉透了。 何曼尝试和江安在一起。和江安在一起，让她的心平静。 江安握着她的手带她去河边散步，X城有一条横跨城内的溪流，清澈干净，他们坐在河边。 江安为她讲这些年来在国外的趣事，她就用手捞河里的落叶，明明不是秋天，也不是冬天，却有泛黄的落叶在河里，真是奇怪。!%^* 水面泛着亮光，映在何曼脸上，柔柔的光，他可以看见她脸上稚嫩的绒毛。 何曼是美得，之前她的美是一种张扬的美，现在是内敛的美，美在神韵。 江安忽然心动，牵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他说：“小曼，我们结婚吧。” 何曼脸上是错愕的表情，眼睛瞪得很大，透出呆傻的可爱，仿若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江安笑了一笑：“逗你呢。哪里有这么随便的求婚。” 何曼冲他露出小虎牙，也跟着笑了。(!&^ …… 宽阔的客厅，壁灯幽暗的亮着，落地窗半开，紫色窗纱被夜风吹得轻轻飞扬，空气里有种淡淡的香气。 昏黄的沙发里， 何曼静静的睡着了，她枕着自己的手臂，缩成一团，侧脸的肌肤美如细瓷，放佛童话里的睡美人，呼吸均匀，让人不忍心吵醒她。 江安望着何曼，手上拿着一张报纸，若有若无的看着。上面刊登着骇世惊闻的消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十一章 钟定，不要走 何微没有死，何父亲自接何微回家。 江安眼底一黯。将薄毯轻柔的盖她身上，低下头，望着她恬静的睡容，他的心底渐渐有柔意婉转，手指静悄悄的拂过她柔软的发，江安唇角掠过一抹温柔，面容上一贯的疏离淡漠，如冰雪般悄无声息融化了。 江安凝视她良久，才渐渐将视线转开，望向窗外。无星无月的深夜，夜风吹扬窗纱。 江安望着黑夜，神情又黯淡起来，手指渐渐收紧。何曼平淡且带着醉意的声音回旋在他耳边。 “何微回来了，钟定彻底离开我了，现在连何家都不要我了，江安，我该怎么办？我什么都没有，一无所有。”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爱上钟定吗？因为他很像你，我想你不爱我，我就爱钟定。现在，我发现我错了，钟定一点儿也不像你，他是他，你是你。我爱上了钟定，却再也爱不上你，你看我和他在一起，心脏，这里，咚咚咚会不跳个不停，可是和你在一起，这里，是咚……咚……咚……太平静了。江安，我该怎么办？” 江安眸色逐渐加深，这时，他听到何曼在睡梦中的低喃，接着她的身子开始不安的颤抖，额角有细密的汗，嘴唇苍白无色，眉心紧紧的皱在一起，身体细细的颤抖着，喃喃低呼：“钟定……不要走……” 江安嘴角掠过凄苦的笑容，她在梦里也是想着钟定。 何曼以前对他有很深的执念，他记得小时候，她睡梦里喊得是他的名字，安哥哥，不要走，而现在她的执念换成另一个男人。江安越发苦涩。 “钟定……不要走……” 何曼挣扎着低喊，身体痛苦的扭动。他给她的是美梦，钟定给她的是噩梦。 江安用手轻轻哄拍何曼的肩膀，放柔声音：“醒醒，小曼，只是梦，只是做梦，醒来就好了。” “钟定……”何曼的眼角有隐约的泪水，她静静的颤抖，深深的蜷缩在沙发里。 “钟定，我疼……” “醒醒。”江安轻声哄拍她，“醒来就好了，不要怕，那只是梦。”!%^* 何曼的睫毛颤了颤，眼睛怔怔的睁开，眼珠乌黑潮湿，放佛一时间还陷在噩梦中无法醒来。她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几秒种后，轻轻转头，看到了守在她身边的江安。他微笑凝视着她。 何曼回望着他，神情里有种深谙寂寞的脆弱，静静的望着他，良久，她才放佛终于醒了过来，从沙发中坐起，刚坐好，头一阵眩晕。 江安扶住她：“醉酒就是这样。喝了醒酒汤就好了。”亲手端起茶几上的醒酒汤喂到她嘴边。 何曼喝了一口，身子才渐渐苏醒。“对不起，我睡了很久吗？”她揉着额头低低道。 江安笑了，伸出双臂将她如婴儿般温柔的拥入怀里，轻轻的晃着她，柔声说：“没有，你才睡了两个小时。”(!&^ 何曼闻见一股淡如花雾的体香。身子有些发抖，呼吸急促。她还是害怕除了钟定以外的男人的触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十二章 郎才女貌，势均力敌 “放松，小曼，放松。”江安轻柔的声音在头顶缓缓响起，何曼慢慢的放松自己，渐渐接受这个陌生又熟悉的怀抱。 江安的手指轻轻抚弄她的长发，似是呢喃，又似请求：“小曼，嫁给我吧。” 何曼眼珠静静的，然后她推开了他，来不及拿上自己的东西，匆匆而逃。 她在利用江安！她不能嫁给他！ 他逼她太紧了吗？江安追上何曼，拉住她的手，情绪恢复正常：“我送你。” 这是偏远的郊区，她又没开车，路上也没出租，他不送她，她哪里回得去？ 何曼也知道，沉默的坐入车内，低声道：“对不起。” “没关系，我等你。”等你忘掉钟定。江安微微一笑，伸手想要摸摸她柔软的发，却被她不着痕迹的错了过去。 江安收回手，摇头失笑。他从未渴求过何曼，自小到大，甚至是厌恶的，但现在，他的心因她而跳动。 江安的车开的很稳，也很快。不过半小时，就到了何曼家中。 何曼松了一口气：“谢谢。” 江安忽的朝她张开怀抱，扬眉：“晚安的拥抱。” 何曼有些无措的搅着手指，江安一直微笑着看她。何曼终于探过身子轻轻的抱了抱他。 江安心满意足：“晚安。” 等人走远了，何曼才上楼。!%^* 刚入电梯，突然一个高大的黑影闪身进来，何曼一惊，立在原地：“你……” 话未说完，她已经被拉进一个坚硬的怀抱，毫无防备的唇被压住。 钟定毫不留情的在她唇上反复蹂躏，火热的吻甚至不知足的蔓延到颈上，放佛把压抑的怒火全部倾泻似的发狂。 他的手扯开了她的衣领，何曼刚刚感到一丝凉意，立刻又被他的唇舌覆盖吞噬。 何曼来不及反应，就陷入这措手不及的意乱情迷中，暧昧的空气中浮动着丝丝酒气。(!&^ 钟定又喝酒了。 何曼清醒了一点儿，气息不稳的叫道：“钟定！” 钟定的动作一滞，停住了，头还埋在她的颈窝里，急促的低喘。 良久。 谁都没有说话，刹那间的沉默和安静。 最后钟定猛地推开她，漂亮的眼睛在黑夜里闪着狼狈和愤怒，冷冷的清醒的说：“我是疯了！” 晚上十一点，钟定刚陪完客户，脑子里转着后天谈判的细节。这段日子他好像都没有在十点以前下过班，手头好几个案子同时进行，天天忙的天昏地暗，朋友乐呵呵打趣他，笑嘻嘻说要给他准备一副最好的棺材。 其实，他何尝不累，只是他太需要这样的忙碌。 刚走出饭店，远远的看见穿着薄薄毛衣的她靠在一个男人怀里。脑子里猛地灌入白天办公室八卦。 “听说何家大小姐和江家公子走到一起了。” “这才是郎才女貌，势均力敌。” “要我说在这场婚姻里，钟定才是最大的赢家，虽没了何家大小姐，现在身边伴着何家二小姐。” “……” 那个男人将她小心的放入车内，像对待最珍爱的珍宝。他们开车离开了，而他竟然鬼使神差的跟在后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十三章 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他们到达一座豪宅，何曼被男人抱着进了电梯，他就在车内静静的等待着。他在等什么，他也不知道。他就只想在这儿等着。 两个小时后，她从门外出来，男人送她回家。透过车窗，他看见何曼和他相拥，他的怒火，猛然就上来。 三年，他一直认为何曼爱的是他，但是何曼对他却从未像对待男人那般主动。他被刺痛了。他发疯了，他闯进电梯，只想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他是真疯了！ 钟定丢下一句话后，转身突然消失，如同他突然出现，何曼觉得这是一场荒谬的梦，如果没有唇上微微的刺痛提醒着她。 最近严查贪污受贿，X城高官为了避嫌，一概不和城中富商联系。何家三老爷愁坏了脑袋，他捅了那么大的篓子，一向恭维他趋炎附势的王市长转脸不认人，他去求他大哥，大哥冷着脸说自己捅的篓子自己收拾。 一想到大哥对他冷血无情，何家三老爷面孔扭曲下，隔了一会儿，似是想到什么，拿起手机打电话。 “我答应你。”他只说了这一句话，气急败坏的挂断电话，又低语道“大哥，不要怪我。都是你逼的！是你不仁在先，别怪我不义！” 何微心情很好，进厨房熬了甜糯粥出来，递到钟定手上：“阿定，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钟定正在认真的翻她给的文件，摘掉眼镜，皱着眉头道：“你身子还没好，不要乱跑。” “医生说我好的差不多了。”何微扬起脸道，又蹦了蹦“你看，我都可以蹦了呢。”还没跳一下，又差点崴了脚，钟定赶紧站起扶住她，语气有些不耐：“快坐下，别逞能！” “阿定，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何微突然安静下来，垂着头问，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钟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小微，没有，我没有很烦，你不要想太多。我会一直陪着你。” 何微笑了，舀了一勺粥喂到钟定嘴边，她的亲昵令钟定有些不适，又担心她多想，就着她的手一口吃了。 “有没有发现什么漏洞？”何微瞅眼茶几上的合同，问钟定。 钟定摇了摇头，这份合同缜密无一点儿漏洞，单从这里入手，官司很难打赢。他问“还有没有其他的证据？”!%^* 何微偏头想了想：“有是有，不过要等两天。” 钟定放下粥，静静看着何微：“小微，何家人待你并不算薄。你确定要这样做？” 何微攀上钟定的肩，柔弱，嗓音甚至带着一丝哽咽：“阿定，你只看到了表面，你不知道我在何家这些年来的忍辱负重。阿定，帮我。一定要帮我。我只有你了。” 钟定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我会尽力帮你。” “谢谢阿定。”何微唇边露出一个瑰丽的笑容，仿若开在地狱的彼岸花。(!&^ 何家三老爷把文件递给带着黑框眼镜的女人。他有些烦躁：“你要的！钱呢？” 女人看了看文件里的照片和几封信，开心笑起来：“三叔，干嘛这么急，我说话算数，等我验了文件的真假，自然打到你户头上，你放心，你那件事儿不会太快被捅出去，没有钱摆不平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十四章 统统还给她 何家三老爷面色阴沉，翘起嘴角冷道：“没想到一个下人的女儿变的这么有本事，我大哥真是养虎为患。” 何微仿若被触了逆鳞，神色陡变：“下人？世界上本没有高贵低贱之分，是你们何家逼迫我母亲，是你们何家害的我家破人亡！” 何家三老爷看着激动地何微，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他对当年的事情一知半解，只知道大哥还没结婚前，母亲给他安排了一个年轻女人伺候着。大哥结婚后，女人被辞退，也嫁了人。其中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不过他猜出大概是女人嫁了人后，家里太穷，就去求大哥继续雇佣她，大哥拒绝。再然后，女人死了，嫁的老公也死了，只留下一个孩子。孩子被送到了孤儿院。 那时，恰好大哥大女儿掉进河里淹死，他就领养了女人的孩子。 这些陈年旧事，真要追踪溯源，一堆乱麻，扯不清。 何家三老爷很快恢复神智，放下茶杯，道：“你和他们之间的恩怨，不要扯到我们何家！” 何微收住眼底怨恨，笑道：“三叔，你这是良心发作？你不一向痛恨何家吗？不是一直扬言何家毁了你吗？如果没有何家，你怎么会娶了一个母老虎？如果没有娶一个母老虎，你又怎么会去外面偷腥？最后搞大人家的肚子，一尸两命呢？归根到底，三叔，还是何家对你不仁。” 何家三老爷冷笑：“你倒是会捏我的把柄。” “三叔，你放心，这事儿很快就会过去。你还是会过你的好日子。” 何微仔细查了一遍后，将钱打到何家三老爷户头上，何家三老爷手机叮咚一声，看了一眼，500万到账，冷着脸离开。他无心关心何微上哪里弄得那么多钱，但猜测定是偷了大哥的钱。 他偷不到，她却能偷到。因何曼的事儿，大哥对何微怀有愧疚。 可是大哥却不知道他的养女正利用他的愧疚报复他。 大哥，真是可笑至极，大嫂走后，大哥越来越可笑了。往常惯用的雷厉手段越发绵软。 何家三老爷上了车，看一眼阴影中的何微，大哥倒了，他拍手称赞，这事儿和他沾不上，他静静的看热闹就好。 自那天钟定的突然出现，已经过去一个月，何曼坐在阳台晒太阳，她想，终归是想太多。若是钟定对她还有念想，又怎么会不再来找她？!%^* 她几乎一个月没有出门，就等着钟定再次来到。可是，没有，她家的门再也没响过。 何曼觉得自己越发可笑，对方不过一个回眸，并没什么承诺，她却死心塌地的等待。 她和钟定结束了！再也不见了！她还在痴心等待！真愚蠢！ 何曼决定做点儿什么，不让自己那么可笑。她拿出一大叠衣服，脏的不脏的，全部丢进洗衣机。 洗好拿出来晒，却发现一件纯白的衬衫夹在花花绿绿的衣服中。她抽出那件衬衫，怔仲。这是钟定的。(!&^ 离婚那天，两人收拾行李，也不知钟定有意还是无意，落下了这件衬衫，这件衬衫是她买给他的。他没有穿过几次，还是崭新的模样。 也许他是有意的，她的东西，他统统还给她。他以这样的形式伤害她到最后。 何曼忽觉心口闷闷的刺痛。 即使她没有不择手段，钟定也不会喜欢上她，他爱的是何微！从始至终！她的不择手段，只是钟定痛恨她的借口。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变得清晰。何曼去厨房拿出剪刀，一刀一刀剪了这件衣服。 雪白的衣服变成碎布，犹如雪花缓缓飘落到何曼脚上，何曼蹲下，抱住自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十五章 终于安静了 偌大的大厅，光纤透过阳光直直打在一个纤细，隐隐颤抖的背影。何曼久久的蹲在地上，眼泪透过双手一颗又一颗打湿了她的脚面。 江安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面。何曼家的门敞开着，他敲了好几声，都没人应，这个小区治安很好，他并不以为遭了小偷，直接穿过长廊进入内室。 光线拉长何曼的背影，江安走向前去，轻轻地拥住何曼“发生了什么？” 何曼抬起头，双眼红肿，下一刻昏了过去。 何曼病了，病的很严重。高烧不退，烧的嘴唇皲裂。她好像进入一个又一个梦魇的迷宫，她在黑暗的噩梦中狂奔，只想逃脱出去，但是没人告诉她出口在哪里，没有人帮她，没有人伸出救援之手，她就在梦里一直奔跑着。 何曼这次高烧一连烧了一周，这一周，X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何家一夜之间破败，何父锒铛入狱，何家财产被搜查一空，何家几处别墅被查封。 何曼初听这个消息只觉不可信，怔怔的望着报纸里的内容，恍惚一切都是梦。 江安收了报纸，轻轻的晃了晃她：“小曼？” 何曼回过神儿来，发疯一般挣脱：“谁做的，谁做的！告诉我，是谁！是谁！……” 江安紧紧抱着她：“小曼，你不要激动，事情还没那么糟糕，还有挽救的余地。” 何家，一向强大的何家竟然就这么倒了。媒体围在医院门口，追着出院的何曼。 “何小姐，你怎么看待你的父亲？” “何小姐，听说何父已将所有的财产转移到你的名字，何氏股票已下跌30%，你会力挽狂澜吗？” “……” 这么吵杂，何曼只想捂住耳朵，江安拥住她，挡住媒体，快速步入车内。 终于安静了…… 车子驶入车流，车内异常安静。 “是不是何微？”何曼轻轻的问，眼里蒙着一层水蒙蒙的雾气。 江安揉揉她的发：“你先好好休息，明天何父庭审，你要打起精神。” 何曼闭上眼睛。她就该知道何微假死必定有更大的阴谋，她早该防患于未然，可是她脑子里却只装着钟定。那时，她想，何微抢了钟定，毁了她，达到了胜利的目的。可她却不知，她的狼子野心不仅仅是毁了她，而是毁了何家！ 何曼头脑一阵阵疼，疼的她忍不住抽搐。 树倒猢狲散。何家一时陷入慌乱的争财产局面。何曼窝在沙发里，看着这可笑的一幕。没有人真正关心她的父亲，也没有人真正关心何家是否能东山再起。 他们像是豺狼虎豹，缠着她争家产。她的耳边吵吵闹闹，异常烦人。 她站起，爆喝一声：“够了！” 刹那的安静，死一般的寂静。何曼缓缓道：“父亲一分钱也没留给我。你们要是闹，就去法院闹，直接将我告上法院！我等着传票。” 何家人瞠目结舌，发呆之际，何曼已经进了卧室，砰的一声关了卧室门。 何家人敲门：“何曼！告到法院去，撕破脸皮好看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十六章 一切有我 这是她二叔的媳妇，气势咄咄逼人。何曼打开门：“二婶，二叔现在还在牢里，你这么急着要家产？是想给你养的那个小白脸？” 二婶被她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隔了半晌，方才恶狠狠道：“你不要胡说！” 何曼冷冷扫过去：“有心干却没胆量承认，二婶！何家的家产和你半分钱关系也没有！你算老几？带头来闹！”凌冽的目光又射向众人“何家落魄了，跟着二婶胡搅蛮缠？嗯？你们可有一点儿血性！何家是谁一步一步撑起来的！是我父亲！现在，我父亲案子还没确定，你们一个个就急着要家产！当真是急不可耐！父亲为了何家操劳这么些年，什么都没落住，为了何家，还入了监狱，你们！一切都是你们！你们就是吃人血的恶魔，吸干父亲！”用眼角轻轻扫向一直坐在沙发上的猛子，冷冷道“猛子，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那些好事儿！” 众人纷纷看向猛子，猛子懒洋洋，一副嬉皮笑脸：“何曼姐姐，何家变成这样的，你真的以为怪我们？一切都是你，若不是你的偏执，何家能落到这个地步！是你！” 何曼突然被这句话堵住，是啊，一切都是她。如果没有遇见钟定，如果何微不利用钟定气她？如果她没有试图送何微离开，如果父亲没有因她对何微产生愧疚，就不会让何微趁虚而入，错误的源头在她，是啊，所有的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她是自私的，任性的。 何曼沉默，猛子得意：“姐姐，你把财产拿出来分给我们，我们也不会闹。” 何曼心中顿时凄凉，她被他们逼到这个境地。她太蠢了，太笨了。害人害己。 这时，一个人环住她的肩，目光一一掠过何家人各异的脸上，厉声道：“何家就这么欺负一个刚出院的女人？我倒不知道何家人竟这么厉害！” 这话来自于一直伴在何曼身边的江安，何家人不敢得罪他，他一说话，所有人都噤声了。 江安从不发脾气，一直是温和的神情，他知道自己太过愤怒，以致失态了。深吸一口气冷静道：“明天何父案子定了再说。你们都先回去，何曼刚从医院出来，一时气急攻心，才口不择言。何父若是真留给何曼巨额财产，何曼不会独吞。若是没有，你们来要也没有。一切等明天再来定夺。”他说这话是打圆场，给何家人台阶下。 何家人也知道再僵持下去恐怕也不会结果，一个个脸上恢复了笑容：“是，江先生这样说，是对的。等明天案子定了，再来说这事儿。” 吵闹的人群一走，客厅里只余下江安和何曼。 江安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静静的陪着她坐着。 良久，良久。 “谢谢。” 这两个字缓缓在空旷的房内响起，带着无奈和凄凉。 江安靠近她，把她的头贴在自己肩上，轻轻地拍了拍，微微笑道：“不用谢。”过了一会儿又道：“别怕，一切有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十七章 她爱他，他恨她。 何曼鼻尖涌入一股酸涩，委屈和不甘像是洪水一般袭击她。她吸吸鼻子，仰着头，逼回脆弱的眼泪。 何曼没想到何微的律师是钟定，她坐在观众席，脑中空白一片，浑身僵硬，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何微告父亲谋杀罪，hui赂罪。她在庭审上，缓缓叙说着父亲是如何一步又一步逼死她的亲生母亲。 何曼什么都没听到，她的眼里只有面无表情，甚至连眼角余光都不屑于给她的钟定。 她爱他，他恨她。 这一切都是他的报复！ 何曼心痛的快停止跳动了。 轰的一声巨响，父亲直挺挺倒地，耳边恢复了声音，她大叫着冲向父亲：“他有心肌梗塞，药！药！” 她被人拦住，冷硬的制服把她阻绝到一丈之外，她的心痛极了，她大叫着：“让我过去，那是我爸爸，让我过去！” 他们却还拦着她，把她当做疯子一般毫不留情的往外拉，她拼命地挣扎，她只是想确定父亲是否还好。 没有人来解救她，他们都冷漠的看着她，她祈求的看向钟定，他穿着笔挺的西装，手中拿着一一罗列父亲罪状的证据，犹如高高在上的神帝，面无表情宣判父亲的死刑。 何父在庭审时过于激动导致中风，半身不遂。 对父亲来说，半身不遂比死还可怕。所以她探视后的第二天，父亲跳楼自杀，是她早已预料到的。 何父一死，其罪行到底是真是假，无证可查，只有何微手里握着的证据说明一切。 何家二老爷和三老爷因贿赂官员，判处10年有期徒刑。 何家再也不会东山再起！一时之间，X城谈起何家唏嘘不已。 一个月后，X城散播一条重大消息。害惨何家的养女买下何家别墅，并将一周后与风头劲胜的钟律师结婚。那场官司，让钟定一举成名。 何曼握着手里鲜红的请帖，双手止不住颤抖。 七月，雨连着下了好几周。 何曼沿着羊肠小道，缓缓的向熟悉的地方走去。她的步伐滞重，街灯把她的影子投在地下，忽而在前，忽而在后。 雨点不大不小的落着，是这个春季常有的那种雨，飘一阵，又停一阵儿，大一阵，又小一阵儿。 何曼没有撑雨伞，也没有穿雨衣，她踩着高跟鞋，偏执而又执拗的走着，一切她都不在意，淋湿就让她淋湿吧。淋着雨，反而有种清凉的感觉，可以使她浑浑噩噩的脑子清醒一下。 到了别墅，她沿着花园中的水泥向客厅走。透过客厅的玻璃门，她可以看出里面的人影幢幢。人影、灯光、笑语喧哗…… 这样热闹的场面，多像她和钟定的婚礼。所不同的是，那是冬天，这是春天。那时，她还幻想着她对钟定的执着终会让钟定爱上她，现在，她却从这幻想里脱离，她恨他。 人生变换，短短的几年，一切都不同了。 何曼推开了玻璃门的时候，脑中是迷迷糊糊的，她还没有从自己的冥想中解脱出来。可是当她一脚跨进了门，她就感到像有一个人对她迎头来了一下狠击，顿时使她头晕目眩，迫不得已。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十八章 是的，好久不见 何曼扶住门框，以免倒下去。等这一阵眩晕过去之后。她摇了摇头，使自己镇定一些，再努力去看她所看到的景象。 到底是真的还是她的幻觉。不错！这一切都是真的！钟定正和何微在客厅正中央翩翩起舞，何微穿着洁白的婚纱，在灯光的掩映下圣洁而又光辉。她在笑，那是胜利的笑容。 何曼胸口漫上一丝腥甜，只觉下刻就要倾口而出。她压制着自己，眯着眼睛去看钟定。钟定见到她的那一刹那，似乎震动了下，他的笑容消失了，可是，很快，那笑容又恢复到他的嘴边。他看起来精神愉快，望着她，笑意更深。 何微顺着钟定的视线发现了她。她立刻停下舞步，高昂脖颈，用握着钟定的那只手对她摇了摇，招呼着说：“嗨，何曼，好久不见！” 她说的那么轻松，那么悠然自在，而钟定则笑得那宁静，那么安闲。 何曼觉得她的五脏六腑全被撕裂了。她的膝盖在打颤，使她不得不再次握紧门框。 她发现房间里还有好些人。那些同何家交好的权贵，那些曾亲切祝福她与钟定白头偕老的叔叔伯伯们。他们全都注视着她。何曼努力使自己镇定，她不能让他们看出她受了打击，尤其不能让何微和钟定看出来。 何曼竭力装作满不在乎，竭力想在脸上挤出一个微笑，可是，她失败了。她四肢发冷，喉咙发干，胸口像火烧一样。她听到自己干而涩的声音，她挽上一个笑容说：“是的，好久不见。” “欢迎。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何曼走向前去，朝钟定看过去，他紧紧的握着何微的手，神色平淡，跟她的眼睛接触的那刻，他似乎呆了呆，立刻又恢复了淡然。 何曼努力想说话，但她的舌头僵住了，她深深的望着钟定，他害她家破人亡，她对他竟还有所期盼？她深深的吸一口气，想说话，想很洒脱的讲几句，表示她对他已经完全不在乎。但她洒脱不起来，她努力了很久，都没有办法开口，她还是深爱着他啊。即使他害的她家破人亡，他还是无法真正的恨他。她爱他啊。 何微叫了她一声，她脸上布满了胜利和得意的笑，二十几年来，她都没有这么开心过，她笑着，故作关心的说：“何曼，你没有不舒服吧，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何曼觉得自己要爆炸了，费了半天劲儿，她尽力使自己声音平静，冷冷的说：“谢谢，我很好。” “那就好。”何微说，对她抬抬眉毛，笑的含蓄而纯白。“我以为你会不来，我还是想亲耳听到你的祝福，尽管你的父亲曾害的我家破人亡，我选择原谅他，何曼，你也会原谅我吧……” 何曼咬紧牙，一语不发。好了，现在是她对她全力反击的时候，她环视这个屋内，彷如陷入重重包围，而她是孤立无援的。没有人为她说一句话，她是一败涂地。她的血管在体内喷张，她必须赶快离开这间屋子。她打断她：“祝福你们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说完，她踉踉跄跄的奔向大门外，在花园里，何微追了上来，叫着说：“何曼，等一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十九章 她害了所有人 她站住，何微追过来，站在雨地里，伸手过来拉住她的手，佯装亲热而又充满歉意的说：“何曼，你不怪我吧？对于何家，我是没想到会这样。还有钟定，我……” 何曼受不了这个女人的虚情假意，她好像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那股压力已经到达最高峰，她甩开她的手：“我已经不爱他！” 何微却好似承受不住她的力道被她甩脱在地一般，洁白的纱裙溅上泥污，她哭了，哭着拉住她的腿，急急道：“何曼，我知道你很难过，我自己也尝过这滋味，何曼，以前我也不怪你，现在你也不怪我，好吗？” 她的声音很大，大到远在客厅的人都能清楚的听见。 何曼看着蜂拥过来的人群，对她露出鄙夷而又厌恶的眼神，她忽然明白了，她已经这般落魄，何微也不打算放过她。她要她被众人唾弃，她要让她成为一个笑话，她要她万劫不复。 何曼掉转头，冲到大门外面，在门外，她靠着墙壁，剧烈的呼吸。 何曼仰起脸，让雨点打在她脸上。她，走了半天迂回的路，现在好像又绕回到了起点。钟定……她在围墙上摇着头，无声的说“我恨你！” 沿着道路，她踉跄的向前走。雨大了，风急了，她被淋的一塌糊涂，水从头发上滴了下来，衬衫和裙子全湿了。她什么都不顾，头痛在加剧，眼前一片都是雾蒙蒙的。 何曼一直走，一直走，漫无目的，她心里充满了伤心、绝望、愤怒和耻辱。钟定，这个她爱的发狂的男人，终是让她一败涂地。 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雨很大，车子里很空，何曼茫然的上了车，完全没有意识。她只想离开这个地方。车子开了，她望着车窗上下滑的雨水，心里更加迷糊了。头疼的十分剧烈。她闭上了眼睛，任司机师傅把她带到不可知的地方。 车子停了又开，开了又停，终于，它停下来不再走了，出租车师傅道：“小姐，到了。” 到了？到哪里了？何曼迷茫的打量四周，直到看见警察局三个字映进她的眼帘，她才知道开车的师傅把她当做疯子送到了警察局，何曼想大笑。父亲说何家人从不哭，何家人只会笑，即使输的一败涂地也要笑。何曼下了车，走到路中央。她迎风伫立，雨点打着她，夜色包围着她，在黑暗中伸展的街道是一片烟雨蒙蒙。她没意识的沿着这条街道走，走进一座高楼，坐着电梯慢慢走上了顶楼。 四周静极了，只有雨点和风声，飒飒然，戚戚然。神秘而阴森。她的头痛更厉害了，雨水沿着她的头发滴进她的脖子里，她很冷，浑身都在发冷。但脑子里却如火一般的烧灼着。她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来，把手支在膝盖上，托住下巴，静静的凝视夜色的城市。透过漆黑的城市，她仿若看见父亲朝她招手。 她是一个没用的女儿，她害了所有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十章 好好活着 何曼咬住嘴唇，闭上眼睛。她不敢想，她继续想下去，脑袋只会更疼。钟定曾对她说只当从未遇见过她，她现在要将这句话还给他。她恨自己为什么遇见他！她恨他！但是……她爱他！ 就在她独坐在这黑夜中，忍受着他带给她的痛苦的时候，她依然可以感到她心中那份被痛楚、愤怒所割裂的爱。可是，这份爱越狂热，她的恨也越狂热。 钟定，这名字是一把刀，深深的插在她的心脏里。她无法再思想了，头疼使她睁不开眼睛。她努力维持神志清醒。 何曼听到有脚步踩在雨水里的滴答声，她微微转过头，眯着眼睛看过去，她看到一个男人的黑影向她走来。撑着一把伞，高高的个子…… 何曼没有恐惧，也没有紧张，只无意识的凝视着他，他在距离她两米以外站住了，然后，找了一个地方，蹲下。 何曼遥望着他，那个黑影一动不动的蹲着，和她一样凝视着黑暗的夜色，好像根本不知道有她的存在。她转回头，不再看他，把手压在额上，如果能够停止这份头痛…… 夜色越来越清晰，她觉得整个夜色都将她包围住，然后向她身上倾倒，她皱起眉头，莫名其妙的想起父亲对她说的话：“何曼，好好活着。” 她一直觉得父亲不够爱她，不如母亲那般疼爱她。 何曼哭了，把头埋在手腕里，静静的哭。 有脚步声走到她面前，她下意识的抬起头来，是那个男人！黑夜里，她看不出他的面貌，他的伞撑在她头顶。他的身材修长，放佛有些似曾相识，她努力想辨认他，想集中自己紊乱复杂的思想。可是，她头痛的太厉害，所有的思想都在未成形前涣散了。 反正他不是鬼就是了。 何曼凄然的笑了。那男人俯头注视着她。她很想看清他，但他的影子在她眼前旋转摇晃。她知道自己病了，再等一分钟，她就会倒下去。 那个男人弯下腰来，牵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十分温暖。而她的手是冰一般的冷。他拉住她，对她说了些什么，何曼一个字都没听清楚。他扶她站起来，何曼顺从的站起来了，于是，他牵着她向前面走，她也顺从的跟着他走。假如他是带她到地狱里去，她也不会挣脱，她已经身处地狱，她什么都不在乎。 在往回走的路上，她被绊了一下，差点跌倒，他揽住了她，何曼不由自主的靠在他身上。他伴抱拌拖把她带到了楼梯间。 “你要带我到哪里去？”何曼拉住男人的手臂，轻轻道。 那男人拼命在对她说话，她一个字都听不懂，他们进入电梯下了楼，街道上的房子在她眼前乱转，她勉强自己去注视那个男人，可是脑子中越来越加重的痛楚使她昏乱。 然后，那个男人将她拖进了一辆车内，她倒在后座上，那男人脱下他的衣服裹住她，用一块大手帕，徒劳的想弄干她的头发。 何曼瞪大眼睛看他。她似乎看清了这男人的脸，这是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庞，她挣扎着坐起来，大声质问：“你是谁？” 那男人的一对乌黑的眼睛在她面前放大，又缩小，缩小，又放大……就像街边的路灯似的一明一灭。何曼终于认清了，他是江安啊。这一刻，只有江安才来关心她。 何曼视力逐渐涣散，终于，头里的一阵剧痛崩溃了她最后的意志。她倒进后车座，闭上了眼睛。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十一章 何曼，没有死 一年后。 一个面容清秀的女人去何氏山B区156座祭拜，不，现在已经不是何氏山，改名叫钟言山，取自钟定的钟字和李言的言字，寓意钟定一直爱护李言。何时祠堂已被捣毁一空，何父的墓碑孤零零的坐落在山顶，伴着何母的墓碑。 何母死于三年前，何微去世，何曼痴缠钟定，气的何母心脏病发作，骤然离开人世。 不是清明这样祭拜的时节，钟言山上几乎没有人，那个女人坐在墓碑旁，头靠在碑上。 “妈妈，爸爸，这么久才来看你们，你们不会怪我吧，我可能太懦弱了，接受不了，我老觉得，我不来看你们，你们就还活着似的。爸爸，我还记得祭祖那天，你对我说，何曼，你是我何震生的女儿，你不能哭。下葬那天，我谨遵你的教诲，没有哭。他们都说我冷血，只有我知道，这才是你想看到的……” 公墓照片上与何曼有几分相似的年轻人自始至终保持着亲切的笑容，何曼抓着衣袖擦了擦照片：“爸爸，你年轻时真帅。我还不曾见过呢。” 山间笼罩着薄薄的雨雾，四周寂静的放佛世间再没有声音，何曼又慢慢移到母亲墓碑前，擦了擦公墓上的照片：“妈妈……我错的离谱，我害了你，害了爸爸，害了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两个人。妈妈……” 沉默良久，何曼的眼睛渐渐变得像山间的雾一样朦胧。 “爸爸，妈妈，江安说要娶我，你们觉得我们在一起……好吗？” 自然没人回答，过了一会儿，何曼低声喃喃自语：“其实我也觉得不大好，我不会爱上他，却还利用他，爸爸，你一直说我很坏……怎么办，我现在感觉自己挺坏的……到时候如果我伤害了他，我不知道自己还会怎么样……现在，我一个人，也挺好的……”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不知过了多久，何曼轻轻的说：“我什么都很好，我会好好活下去，你们不要担心我……我要走了……” 下山的时候，雨已经听了，在山脚回望那快要消失在夜色与薄雾中的山头。放佛已经是两个世界。 市中心繁华街区，一座高楼上打着一个醒目的律师事务所招牌，寻曼律师事务所。 律师事务所老板是曾红遍一时的钟定，现今，他依靠着自己的名气，已成为X城新贵。 中国人自古以来做生意，讲究方位、风水。律师事务所的名字通常是君合、汇业、集佳等，表达聚集资源、人才、又要知名度、影响力扩至四方执意。 寻曼律师事务所实在不是一个好名字。钟定却不关心，他只需让众人知道他在寻找何曼。 韩律师找到钟定。 钟定挑了挑眉：“韩律师？” 他同韩律师的关系已经僵至冰点，他没有想到他会来找他。 韩律师浑然不在意他的态度，径自坐到他对面：“何曼，没有死。” 钟定眼中忽的闪过一道火花，倏忽逼到韩律师眼前：“你说什么！” “我说，何曼没有死。”韩律师一字一句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十二章 他们都是为了钱，来骗他 “我凭什么相信你！” 那晚，她离开的那一刻，他突然知道，他爱的是她啊！他一直爱的是她！ 她霸道的样子，她委屈的样子，她得意的样子，她笑容灿烂的样子，这些都深深的印在他的脑海里。 他后悔了。他抛下何微，抛下所有人，去追她。可是，他却一直没找到她。 他找了一夜，精疲力竭。第二天有人告知他，何曼跳楼自杀了，死相惨烈，瞪着一双大眼睛，似乎死不瞑目。 他听不见任何声音，他的心脏短暂的停顿。他害死了她，他是杀人凶手！ 钟定不信，发疯了一般去找她，他没看见她的尸体，他就不相信她死了。她没有死，她那么霸道猖狂的人怎么会死！她不会死！ 然而，何曼就像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了一般，他怎么找都找不到，就连她的尸体，他也找不到。 他们说她的尸体已经火化了，可是该有骨灰啊。他去找何家人，没有一个人告诉他何曼的骨灰在哪里。 他不相信，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不见到尸体，又怎么能说死去了呢？他找了她一年，找遍了X城，找遍了中国，但是没有她的身影。 他伤害她那么深，她许是躲起来不愿见他吧，但是半年前，却突然有人说何曼的骨灰在钟言山。那人说的信誓旦旦，他还是不信。 再到后来，有人告诉他说。何曼尸体没有火化，她的尸体葬在钟言山一个角落下。 他自然不信，他们都是为了钱，来骗他。 可是，那个人拿着何曼手上戴的戒指递给他，说这是从坟墓里挖出来的，我可以带你去看坟墓。 他望着那人手中的戒指。这是他们结婚时买的戒指，她将他当宝贝一样戴在手上，从不取下。他握着冰凉的戒指，明白了，她不是死了，就是要与他恩段欲绝。 他不找了，一切让命运来判定。但是韩律师却突然找上门来。他陷害何家，偷走何家大笔金钱，最近，他正与他打官司，他已掌握充分的证据，能将他送进监狱，此刻，他却对他说何曼，还活着？ 贿赂他？ 钟定幽深沉静的望着韩律师。 “明天绿荫公园，她会去那里。不管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都该去看看。如果是真的，我只求你手下留情。放过我的妻女。他们和这件事无关。” 钟定默默的审视面前的韩律师，他带着厚厚的边框眼镜，精明聚光的眼睛藏在里面，他毫不畏惧和他对视，内心坦坦荡荡。 他一直想不太通，他明明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为何内里却那么肮脏，伪造合同，伪造证据，迫害何家！ 他令他恶心，也令他生厌。 韩律师走后。 第二天很早，钟定来到绿荫公园，绿荫公园很安静，静的能听到沙沙的风声。远处，一群白鸽围绕着一个清瘦的女人，那个女人从食袋里掏出面包，任白鸽在她手上啄。 钟定眼眶热了。冲过去，从后面紧紧的抱住她，千言万语只化成三个字：“对不起。” 何曼身子一颤。手上食袋落了一地，惊得白鸽四处飞散。过了一会儿，慢慢环抱住钟定，唇瓣露出一朵淡淡的笑容。 韩律师伪造证据，陷害何家，被判无期徒刑。 何微，何曼暂且还没想好怎么报复，也许，她会以100倍的痛苦奉还给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番外一 良善与恶魔 何曼去探望韩律师时，韩律师在监狱里被人痛打了一顿，躺在病床上，肋骨断了一根，小腿折了，大概以后会是残废。 外面飘着雪花，阴寒的空气嗖嗖的灌进病房。 韩律师身上盖着一层单薄的被子，蜷成一团，身子一抽一抽发抖，似是冷的发抖，又似是疼得发抖。 隔着一排的病床，何曼冲那背影轻轻的叫了叫：“韩律师。” 韩律师听到声音，僵了一下，隔了半晌，缓缓转过身子，隔着厚厚的镜片细细打量何曼。 何曼身上带着外面的寒气，摘下手套，坐在床沿边，嘴角挂着浅浅淡淡的笑容，就这么定定的看着韩律师。 韩律师恍惚，仿若看到多年前那个嘴角常常挂着云淡风轻的笑容，但行事却犹如恶魔狠厉不留后患的小女孩。他想，一直以来，他都错了。恶魔终究是恶魔，即使经历了死一般的打击。良善变成恶魔只需一朝一夕。何曼的良善只是暂时伪装，她的本质是恶魔，从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他强装镇定，对上何曼的视线。 “韩律师，不要怕。我不过是来探望探望你。”何曼淡淡道，嘴角的笑容不减分毫。 韩律师沉默，一言不发，谨慎戒备。 “韩律师，原来这么怕我？我还不曾知道呢。”何曼悠闲的摘下另只手套，放在手中，闲闲的拿着。 韩律师依然沉默。 何曼本就没想着他会回答她，她自问自答：“韩律师这么怕我，竟还敢背后捣鬼？嗯，韩律师，你才不怕我呢！是不是？”话刚落地，犹如鬼魅靠近韩律师，一双手触到韩律师伤口。视线渐渐转到了那上面“韩律师是不是该庆幸没丢了性命？” 韩律师缩着身体往后退，看她的目光充满恐惧，整个身子开始发抖。 何曼笑着，使劲儿捏了捏伤口，痛的韩律师倒吸几口冷气，不过一会儿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却不敢呼痛。 何曼脸上的笑容渐渐褪下：“很痛吗？韩律师是否悔不当初？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什么都挽救不了了。”她说的很慢，一个字一个字往外飘。 “韩律师，我也很痛，但是看见你这么痛，我的心口痛的不那么厉害。韩律师，我想，我该杀了你，或许我就不会那么痛了。但是，杀人犯法。” 韩律师紧紧的抓着被角，腿上的伤口开裂，鲜红的血缓缓流出，浸红雪白的床单，触目惊心。 何曼怕弄晕他，缓缓松开他的伤口，拿出纸巾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其实，我今天来是要告诉韩律师一件事情的。韩律师想听吗？”她静静的凝望韩律师，目光温柔如水，放佛刚刚的残忍与她无关。 韩律师颤抖着身子，痛的全身没了力气，吊着一口气shen吟。 “韩律师，不想听吗？若是不想听，我就不说了。”何曼笑着看韩律师，他不说话，她作势要走。 韩律师见她走，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叫住她。何曼唇边勾出更深的笑容，韩律师终归还是好奇心颇重啊。 “是什么？”韩律师直直的盯着她。 “何微自杀了。”何曼拿眼瞧韩律师，声音又轻又飘，好像这件事很是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韩律师双肩迅速垮掉，一副痴呆样，眼睛转都不转。何曼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韩律师，高兴坏了？” “韩律师，也觉得何微很坏吧，终于恶人有恶报，对不对？我也觉得是这样呢。但是我又觉得何微死得冤屈呢，花一样的年纪，就这么死了。你说可惜不可惜？韩律师？韩律师，你怎么了？来人啊！韩律师晕过去了！快来人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番外二 钟定篇 夜半醒来，窗外晨光熹微，钟定坐起来，在床边发了一会儿呆，走到浴室里冲凉。 温热的水流过伤口，有些刺痛，这种感觉不错，他僵着手臂，忍耐着。 昨晚喝多了，回到家时已不太清醒。模糊记得与人起了冲突，手上受了伤。 这么些年的律师生涯，他以为他已经完全克制自己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冷静理智处理问题，即使那人用最污秽的词语侮辱他。但是，为什么别人一提到何曼，提到她的名字，他就会过激呢？他们不过说她和江安相配啊，他为什么克制不住，冲过去将人揍了一顿？ 他大概也成了疯子，和当初的何曼一般，偏执执着。 何微去世前曾来找过他。她对他说对不起。 他最爱的女孩利用他伤害别人。她心机深沉，他却一直以为她单纯可怜。他被她骗的团团转。 她的情绪很激动，拉着他的手一直道歉。他很烦躁的推开她。他想对她说：“请你走吧。我不想见你。” 可是她那么可怜，缩在沙发的角落里，就像当初的何曼。 他坐下来，听她的解释。他虽然已经不爱她，但也不会伤害她。他曾对一个人那么冷漠，曾伤害一个人那么深，这样的错误不会犯第二次。 何微情绪慢慢平复，将一张泛黄的信纸拿给他看，字迹已经模糊，泪水所致，读起来有些艰难。 他认真的看了一遍，身体渐渐发寒。 何微母亲没有去世，而是爱上了另外一个男人，抛下了丈夫和女儿，和那个男人跑了。 后来何微母亲听说何微父亲自杀，将女儿丢到孤儿院后，送了一封饱含深情的信给何父。她的母爱因和她深爱的男人过得不顺而泛滥。 她恳求何父念旧情，收养她的女儿。 何父虽生性狠辣，但对待家里人却是极好的，在何家工作过的保姆或者佣人都知道何父面冷心热。 恰那时，何曼闹着要姐姐，何父借此机会收养了何微，并给予她不下于何曼的爱，将她抚养长大。 何微从小就缺少母爱，不是何母不疼爱她，而是她拒绝何母的疼爱，在她意识里，她一直是个外人，他们对她的爱护都是虚情假意。 后来，何微被韩律师利用，一招毁了何家。 他僵着身子，向何微寻求这是否真实？ 何微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不停的落，冲他点头。 “我们被利用了，都被韩律师利用了！是韩律师告诉我我的父母是被何父害死，是韩律师伪造合同，韩律师，他利用我们毁了何家。阿定，我的母亲没有去世，何父是我的救命恩人，阿定，我亲手杀死了爱护我的养父养母。阿定……”何微泣不成声。 他的心愈发寒冷，堕入冷窖，刺骨。他和何曼似乎永无复合的可能了。他欠了她那么多，那么多…… 他和她之间横了三条人命。她的母亲，父亲，孩子。他错手伤了她那么多…… 泛黄的信纸飘飘落地，何微扑到他怀里：“阿定，我对不起他们，阿定，我心里很难受，阿定，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他一点儿一点儿推开她，他救救她，谁又来救救他呢？他以为他与何曼尚且有一丝转圜余地，可是现在，又有什么资格？他和何曼完了，彻底完了。 其实，他比何曼所以为的还要早知道她这个人。 那时候，她还在参加军训。傍晚时分，学校里穿行着迷彩服的学生，一个个都晒得黝黑黝黑，一笑起来两排白牙，在学校里是每年一次亮丽的风景线。 何曼在人群中，揽着一个女孩子，边走边笑。她同他擦肩而过，笑着瞥了他一眼，眼神清淡的不过是芸芸众生随意一瞥。可正是这一瞥，让他永生难忘。 后来，他得知她是何家大小姐，所有的爱恋藏到心底，再后来，得知她猖狂自大，爱恋不知不觉转变成淡淡的厌恶，最后，得知他是何微的姐姐，最终爱恋和厌恶转变成浅浅淡淡的恨。 何微还在哭泣，他只想耳边清净一些，将她一人丢在客厅。 过了几天，得知她的死讯，他好像又成了杀人凶手，他的冷漠自私杀了何微。 可意外的，他并不感到难过和愧疚，他和她都一身罪孽，即使埋进土里，也不会消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番外三 一世安好，他信任她 何曼从探视室出来时，钟定等在外面，远远的看见她的身影，隔着淡淡的雪花，她缓缓走向他。钟定满心欢喜，从心散发一种喜悦，待人走近了，揽入怀中，把脖颈上的围巾，围到她脖间。 “冷吗？”钟定牵她的手，搓着。 何曼眼里蒙上一层水雾，仰着头逼了回去，笑着道：“不冷。”又反过来搓钟定的手，“你的手好像更冷唉！” 经她提醒，钟定确实发现自己的手更冷，也不说话，拉着她往车里钻，车里开着十足十的暖气，一进来，热气扑面而来。 “钟定，我是不是很恶毒？”何曼坐在副驾驶，脱了厚重的外套和围巾，眼珠静静的凝视着钟定。 钟定僵了一僵，隔了一会儿，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手掌，俯身亲了亲：“不要瞎想。都过去了。” “我害死了何微，对吗？”何曼低语，神思飘得又远又高。 钟定轻轻揽过她：“没有，何微的死和你没关系。” 何微的死真的和她没关系吗？何微尚存一丝良知，她用她的良知逼死了她。 她忘不掉，何微拿着那封泛黄的信纸的表情，那是怎样痛苦扭曲的表情？ …… 复婚后，何曼的生活很幸福，李瑶很是羡慕她每天被钟定各种娇宠着，既不用每天上班，也不用发愁柴米油盐酱醋茶。整天吃吃睡睡玩玩，跑出去玩儿还有钟定来接。典型的米虫生活。说到米虫，何曼越来越像了，她被钟定养的胖乎乎。全身上下都是肉。 一天，李瑶嘲笑她：“阿曼，你的身材比米虫还要可怕。” 何曼嘴里吃着甜品，桌上放着一份还没开封的，笑得眼睛眯起来：“我是幸福肥。” 李瑶卒。她听说何曼和钟定最近要开始造人计划，所以这幸福肥是为了造人？!%^* …… 钟定每天都很忙，律师事务所运营的风生水起。但即使这么忙，他每天定时定点回家陪老婆。 律师事务所的美女们都非常羡慕钟定老婆，有个这么有钱又体贴的老公，那得上辈子积了多少德才修来的？ 这话传到何曼耳朵里，何曼笑着道：“我肯定是花了这辈子所有的运气才修来的福气。”钟定给她的那些痛苦和折磨放佛已经成了上辈子的事情，他和她不过刚开始。 李瑶对何曼这种乐观的态度，羡慕不已。坚持到最后的人才能收获幸福，何曼坚持到了最后，所以她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风景。守得云开见月明。(!&^ …… 何曼吃的很胖很胖后，问钟定：“钟定，我们什么时候生孩子啊？我体质已经很好了。” 钟定看着胖胖的何曼，捏了捏她的肚子，手感很好。心情愉悦，但却蹙眉道：“再等等吧。” 何曼对他的答案毫不意外，她已经提过好多次了，钟定对生孩子这事儿始终不热衷，但，与某事相反…… 何曼趴在他身上不说话。钟定以为她不开心，沉默一会儿道：“何曼，我不想这么早要孩子。” “嗯……”何曼拖长了音调，然后说“钟定，如果下次李瑶问我为什么不要孩子，我可以说是你的问题吗？” 何曼在“你的问题”特别停顿下，然后笑眯眯的看着钟定。 钟定眼眸微米，视线停在她笑眯眯的脸上：“何曼，希望你的暗示不是我想的。” 钟定一旦出现这个表情说明很危险，何曼连忙爬下来，拉起被子盖着自己说：“不是，不是，睡觉，我要睡觉了。” 何曼在被子里假睡一会儿，渐渐的，真的有倦意涌上来，似睡非睡之间，听到钟定说：“何曼，我不想再来一遍。”又自嘲笑道：“我胆小。” 钟定始终耿耿于怀上个孩子的事情。 何曼醒了，心口突然漏跳一拍，轻轻抚上自己的肚子。停了一会儿道：“钟定，我不怪你。” 钟定关了灯，把何曼搂在怀中：“我知道。” 何曼回抱住他，耳朵贴近他的心脏，听着沉稳而又强健的心脏咚咚咚跳动。她等他过了他那一关。 …… 李瑶和江安大婚之日。何曼和钟定前去祝福。钟定始终对江安怀有敌意。 何曼不知。鉴于李瑶找自己做伴娘，她就私自替钟定接下伴郎任务。 李瑶和江安举行的是中式婚礼，两人都穿着一身大红袍，格外喜庆。江安的衣服很讲究，是大红色的金龙盘绣真丝，中间用金黄色的丝线绣了一条龙，正好符合他的身份。李瑶的则是经过改良的精致的中式喜袍。 两人跟在一对新人后面，钟定脸色很黑，何曼像只小狗轻轻扯他的衣袖，大喜之日，让他给些面子。钟定看她这幅替外人担心的小模样，又气又笑，神色到底好了一些。 百 度 搜 索： 我■的■书■城■网 免费阅读更多精彩短篇小说！ 几圈下来，钟定为江安挡了不少酒。江安对伴郎很满意，直拉着钟定闹到半夜。 江安何曾这么放纵的闹过，何曼笑着看拉着钟定的江安。因为隔得远，她听不见两人说什么，但是看情形，两人似是打的很是火热。 隔了一会儿，钟定拉着何曼开车回家，一路上，脸色始终不好。 何曼因私自替他接下活，心里惴惴不安。很是小心。 回到家，钟定将人抱到床上，疯狂的折腾。 事后，何曼觉得不对，她道过谦了，钟定不该气一路。她又回想走时，江安怪异的模样，难道是江安同钟定说了什么？ 何曼心口嗖一下凉了。看向睡着的钟定。又一想，算了，她和他中间隔了那么多磨难，也不差这一个。何况，他信任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