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子的博客歇业了一阵子,现在又开张了,心里十分欣慰。我知道,喜子玉体欠安,博客关着,总叫人心神不安。如今,她的博客新开张,看来难关过去了,所以,我把喜子“喝面条”当作是喜面转到老教四上来,让我们大家来为喜子祝福!

    看来,首先要解释,面何以能“喝”。这是山东老乡的习惯用语。沪语里的喝,是用来对付流质或饮料的。在山东话里,喝,是一个很重要的动词,吃面条叫“喝面条”,吃西瓜,叫“喝西瓜”。你想啊,面条和西瓜都有水分,用喝也未尝不可啊。就不知道吃凉面,是不是也叫“喝”。因为我在山东十年,好像也没喝过凉面。

    读到喜子的喝面条,我想起了梁实秋也有一篇专讲面条的散文,打开《梁实秋名作欣赏》,里面果然有它,标题就叫《面条》。梁实秋童年生活在北京,家里经常吃面条。这面条是由专人抻出来的,也就是喜子说的拉面。他吃面条吃出了理论,说:“面条本身无味,全凭调配得宜……记得在抗战初年,长沙尚未经过那次大火,在天心阁吃过一碗鸡火面,印象甚深。首先是那碗,大而且深,比别处所谓二海容量还要大些,先声夺人。那碗清汤可鉴底,表面上没有油星,一抹面条排列整齐,像是美人头上才梳拢好的发蓬,一根不扰。大大的几片火腿鸡脯摆在上面。看这模样就觉得可人,味还差得了?”这梁实秋,真该改名为梁色秋才对头!

    比起李渔的面条理论来,梁实秋就稍逊风骚了。那李渔才真的是面条大师。在《闲情偶寄》里,李渔告诉我们,味在汤里不算美味,要做到味在面里,才是真味。“南人食切面,其油盐酱醋等作料,皆下于面汤之中,汤有味而面无味,是人之所重者不在面而在汤,与未尝食面等也。”看到吗?这么个吃法,吃了也白吃,等于没吃!

    那么,怎样才算吃了不白吃呢?李渔的做法是“以调和诸物,尽归面里,面俱五味而汤独清,如此方是食面,非饮汤也”。为此,他老人家教了两法。其一是“五香面”,先将椒末、芝麻屑拌入面中,再将酱醋以及笋或菌菇煮虾的汤和入面粉里,拌匀擀薄,切成极细面条,下入沸水中,煮熟盛装。先吃面条再慢慢嘬汤。其二是“八珍面”,这八珍是:鸡、鱼、虾三物晒干,与鲜笋、香菇、芝麻、花椒共研成细末,加入面粉中调和。和面时也可在面粉里加些鸡蛋清,主要是增加面条的韧劲(也可根据个人口味加酱醋,不计入八珍)。好家伙,这李渔真是个美食家,把个面条搞得如此复杂!

    但,可想而知,李渔家的面条肯定好喝!我也进一步想到,这饮食,说它是文化,本质就是在于创造啊!现在有鱼松、肉松、虾子酱之类的东西,按这思路干下去,岂止是五香、八珍,十三宝也不在话下啊!记得大三年级在山阳搞“四清”,郑华山主厨。有一次做面疙瘩,我向他提议,把小鱼混在面里下疙瘩。开饭后遭到一致谴责。可能是有点腥气,还有点鱼刺。这事其实责任在我不在小华山。好在现在记得这事的人不多了。当时,要是像李渔那样精致一点,把鱼肉剔下,再加些调味品,效果肯定不一样。可见,创新不是件容易的事,往往有冒险,有失败,需要不断反思和总结,才能获得成功。再进一层,我想,梁实秋也好,李渔也好,关于面和汤的宏论,说不定还能引申出更深刻的人文哲理来呢,留着由其他作者说吧。

    喜子看到这里,胃口是不是为之一振,打算动手试试?

    2008年10月30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