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的心情，我问他，“那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看着我的眸子柔软了几分，从他的瞳孔中，我看到了此刻安静的自己，抿唇， “你也可以选择不回答我。”
“明天，是我母亲的忌日。”
随后，我听到他略带沉重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心一跳，很心疼他。
曾煜几时在我面前有那些伤痛又隐忍的情绪，也只有现在，难怪他今晚会带我来他母亲在世长来的地方 , 难怪他看上去那么反常。
我知道他最爱的是他的母亲，所以 , 他才会难受，会痛苦。
我庆幸 , 在杜月萍忌日来临之前我回到了他的身边。
我几乎不敢想 , 如果，我没有回来，今天晚上坐在这里的 , 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或者香烟陪伴他？
那种孤寂，仅仅是想想 , 就觉得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束缚在一起 , 让我没办法喘息。
我只是旁观者都会痛，更何况是曾煜呢？
我坐了起来，伸出手将他宽大强健的肩抱着 , 双手放在他的另一个肩头交叉起来。
这样的姿势 , 我和他靠得很近，我的下巴抵在他的肩上，呼吸很轻柔，尽量用最温柔的声音开口 , “曾煜，我会陪在你身边，你还有我。”
此刻说什么 , 或许都没办法让曾煜从他母亲死去的痛苦中出来，但我下意识的觉得 , 我应该这样和他说。
“他欠我母亲 , 太多了。”
半响 , 我才听到他这么说，我的心也动了动。
是啊 , 只是我没想明白 , 曾贤喜欢的依旧是我母亲，那他为什么会娶杜月萍？
曾贤几乎可以说是个完美主义者 , 更是个冷血人物，以他这样的男人，对离开自己，有事他最心爱的女人只有两个方式，要么毁掉，要么成全。
显然，曾贤是后者，不然也不会等我都一岁了才毁了整个唐家。
那么说，他成全了 , 也不会再纠缠，对爱情专一，也不会始乱终弃，可他为什么娶杜月萍呢？
想来想去，我想，他是爱杜月萍的，所以才会娶她，并且，周良第也说了，他只有杜月萍这一个女人。
“曾煜，有些话，我想给你说 , 但不代表是真的，也不代表我认同 , 这只是我的一些看法。”
他看着我的眸光透着探究，“什么看法？”
“对曾贤的看法。”我说完有些害怕，说实话 , 我没把握这样和他说 , 他会不会生气，甚至愤怒。
逆着光，我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 , 半响，他挑眉 , “说说看。”
似乎敢兴趣 , 但声线很平稳，让我感受不到他是不高兴还是无所谓。
但这些话憋在我心里也很难受 , 我还是想和他说一说。
我松开了圈着他双肩的手 , 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其实，我觉得曾贤是爱你母亲的。”
视线里，曾煜蹙了一下眉 , 也只是一下，很快就消失不见，看不出来他的任何情绪。
他没阻止 , 我又继续说下去，“至少 , 我和白芹是这么认为的 , 一开始我知道杀害你母亲真正的凶手是他 , 我其实也觉得他很恐怖，但后来 , 换个角度想想 , 他这样做 , 也许不想你母亲继续受罪，你也说了，她病了，很严重，也很痛。”
曾煜像是在分析我说的，缓缓的，他蹙起了锋眉，“你这样认为？”
“这只是我的看法，因为，我总觉得 , 如果不爱，为什么会娶呢？还会生下孩子，更何况，曾贤也只有你母亲这一个女人，如果不爱，他或许身边成群结队的女人。”
我还想继续说，曾煜制止了我，他摇头，“他不欠我解释，顾晚。”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觉得曾贤最对不起的人是杜月萍 , 即使，这是出自爱。
这个话题到此结束了 , 曾煜躺了下去，我有些凌乱 , 我是不是不该那样和他说？让他心烦了，也不想理我了？
我有些心慌 ,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曾煜拉着我的手，将我拉了下来 , 我倒下的位置刚好是他的怀抱。
他将我抱在怀里，嗓音透着几分不明的意味 , “也许是对 , 也许是错，对我来说 , 都不重要。”
我还想问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 他已经闭上了眼。
天空包围了整个城市的色彩斑斓，洒在他深邃的轮廓上，让人感觉像是融化在这灯光中，很可能就要消失。
他很疲惫 , 微微蹙着眉。
我下意识的伸出手指轻轻摩擦了他的眉头，直到平顺之后，我才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
均匀的呼吸声传入我的耳畔里 , 我也闭上了眼。
只是我并没有睡意，毕竟 , 明天他要带我去找曾贤 , 也就意味着 , 我会当着他的面让曾贤偿命，不止我会 , 唐希也会这样做。
那个时候，曾煜真的不会难过吗？
我不知道 , 我唯一知道的是 ,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让他痛苦。
那个梦太真实了，我闭上眼，我记得他替曾贤挡了子弹，然后让我先打死他。
我不希望这个梦会变成现实……
或许他的怀抱，又或许是刚刚在电梯里太消耗体力，这时，慢慢也觉得很疲惫，之后 , 我睡着了。
我知道，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
……
早上我是被一阵风吹醒的，曾煜仍然保持着昨晚抱我的姿势。
我动了动身体，他也醒了过来。
四目相对，我暂时忘了一会儿要去做什么，我吻了吻他的唇。
他也亲吻了我的额头，“回家。”
我点头，“嗯。”
记忆越来越清晰，昨晚和曾煜聊了一个晚上，今天他要带我去找曾贤。
我仍由他拉着我往电梯走，我们都很默契 , 谁也没有提什么时候去墓地，但我知道 , 他心里很明白。
他不说，我也不问。
回到家后 , 洗簌换上衣服 , 他就当着我的面给艾伦打电话，让他过来接我们。
我忽然感觉，他应该是一早就安排好了 , 也就是说，昨天我还在医院的时候 , 他就已经做好了这个决定 , 要带着我去找曾贤。
我的心情此刻很复杂，在我们出门的时候 , 我听到琴妈喊我们 , “曾老板，晚小姐，中午要回来用餐吗？”
我心一抖，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因为 , 今天之后，我不知道我和曾煜还能不能再一起回来。
“要。”我没有回答，是曾煜回的琴妈。
琴妈笑了笑 , “好的。”
出门之后，他还是拉着我的手 , 我侧过头看他 , 总觉得今天的他很高大。
鼻尖有些酸 , 他似乎像是一棵大树，一直笼罩着我 , 不让我受到一丁点伤害 , 就连这一次也是一样。
上车后 , 我就靠在他的怀里，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闭上眼，脑海里全是我和他的点点滴滴，从最开始到现在，明明过了一年，却像是发生在昨天。
他也感觉到我的害怕，他比我都更能看清我自己，他知道 , 我是怕他会离开我。
宽大的手掌在我的后背一下一下的安抚着，但我也看出来了，此刻的他也有些心神不宁。
或许，没到那一刻，他也不知道，我报复完之后，他还会不会像是现在这样抱着我，继续和我在一起。
车里的气氛温馨又悲伤着，直到来到了墓地。
当看到站在墓园门口的唐希，我怔了怔，下意识看向曾煜。
他看着有些惊慌的我 , 缓缓开口，“他是警察 , 他能查到你查不到的，他在这里 , 并不意外。”
我其实就是担心他会误会我喊来了唐希 , 我和唐希去找曾贤是一回事，但我让唐希来抓曾贤又是另外一回事。
何况，昨晚他也说了 , 他会亲手抓曾贤。
下车后，唐希看了过来 , 在看到曾煜的时候他有些意外 , 眯起了眸看向曾煜，只是淡淡的一眼 , 他转过身就往里走。
见此 , 我追了上去，我不想唐希打草惊蛇。
我抓住了唐希的手臂，“唐希。”
唐希回过头看我，“还记得我昨天给你说的话吗？”
我放开了他，他竟然没有问我 , 为什么曾煜会跟上来，毕竟，在他的眼里 , 曾煜一直护着曾贤。
咬了咬唇，说不出来的情绪在胸口蔓延 , 我不知道为什么 , 我在唐希的脸上看到了一种视死如归的情绪 , 这让我很慌，“我……”
“手枪带了吗？”他又问我，神色毫无波澜。
我点头 , 心在一点一点的下沉。
“记住我说的话 , 如果是唐家做的 , 不用犹豫。”唐希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那声音我听起来很冷，我不禁得颤抖了一下。
但我心里清楚，我有自己的选择。
曾煜走了过来，他看向唐希，“唐队一个人吗？”
“不明显吗？”唐希反问。
曾煜笑了笑才说，“曾贤今天会来，但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知道你想知道的事。”
我懂他这句话的意思，毕竟之前有碰面过两次，我和唐希都在 , 曾贤对之前的事就是闭口不提。
“真相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曾贤应该为唐家几口人偿命。”
是啊，到这个时候，真相真的不重要了，只需要曾贤偿还代价，只是我到现在都不清楚，是曾贤杀了我全家，还是唐家，还有我的外婆为什么会死。
在结束曾贤生命之前，我一定要问出来。
我往墓园里走，曾煜拉住了我 , 低沉着嗓音，“跟在我身边。”
我看到他严肃的脸 , 瞬间就意识到，他可能发现曾贤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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