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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95 章

    永春侯府来了许多封信, 叫宋朝夕回去商量要事宋朝夕知道沈氏找她做什么, 顾颜名义上是嘉庆侯府的庶女, 即便死了也是要和嘉庆侯府的祖辈安葬在一起。可顾颜到底跟嘉庆侯府没有任何关系沈氏如此偏疼小女儿, 怎么可能让小女儿葬在别人家的祖坟?

    沈氏自然是想叫宋朝夕去说和, 寻个理由让顾颜安葬在永春侯府。

    但这事宋朝夕怎么会答应?

    宋朝颜改头换面改换身份, 变成顾颜进国公府谋害她, 如今顾颜死了, 宋朝夕怎么会让这个谋害自己的人再好好安葬在自家祠堂里?顾颜不是喜欢做嘉庆侯府庶女的吗?那便去嘉庆侯府以庶女的礼下葬, 沈氏想把她带回去以永春侯府嫡次女的身份下葬, 简直是痴人说梦。

    她懒声道:“告诉传信的人, 就说我身子不好不适合回永春侯府。”

    “那万一永春侯府夫人不依来闹怎么办?”青竹担忧道。

    冬儿温了手炉递过来, 宋朝夕接过, 笑着站起身, “来闹?她凭什么来闹?顾颜是上了嘉庆侯府族谱的庶女, 沈氏这个外人, 又有什么理由从乔氏这个嫡母手中抢过顾颜的尸身?顾颜死后想好生下葬显然是不可能的乔氏恨极了她, 是不可能让她翻身的。”

    青竹点了点头, 领命去了。

    冬儿想到宋朝颜的离世, 难免有些唏嘘。幸好世子夫人的脸已经变了若还和国公夫人长得一样, 看到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脸躺在棺材里即便淡定如国公夫人也会被吓到的。

    “听闻世子爷去看时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连哭都不曾。”

    宋朝夕嗤了一声以容恒的脾性就是有触动也很难在外人面前哭。他已经许久没见到顾颜感情渐渐淡去夫妻不一定比陌生人好什么再说他明显爱宋朝颜从前那张脸自打宋朝颜换脸后容恒对她一直很淡。

    “自古以来都只有女人受到惩罚要我说世子爷也有错若不是男人处理不好内宅的事女子又怎会斗成这样?世子爷自己倒是一点事都没有。”

    宋朝夕笑了笑她是不能下手对付容恒的。她对付顾颜和薛神医容璟必然是知道的即便容璟再护着她也不可能容忍她这个继母下手陷害自己的长子。若她出手容恒的下场比顾颜好不了什么可如此一来容易让丈夫离心不说在老夫人那边也不好交代。国公府这么多人看着她不能做的太明显。

    但这不代表容恒没受到一点惩罚。

    爵位不过是明面上好看而已于世家子弟而言他们出生便享有其他人没有的一切他们有祖上庇荫天生高人一等是以世家子弟就算不去努力科考也能站得比其他人高。可若是他们本该享有的一切被无情剥夺呢?

    容恒的性子早就叫容璟不满了从前不显如今容璟肯定知道宋朝颜的身份知晓容恒想要自己心头血的事。以容璟的性子定然不会容长子这般糊涂。这样的性子若是入朝为官必是祸患容璟不会想不到这一点。宋朝夕什么都不必做容恒已经失去了他父亲的信任此生想要入朝为官怕是不容易的。

    宋朝夕含笑看向摇床里咯咯笑的孩子她不想争她要容璟把她想要的一切送到她面前。

    孩子出生数月老夫人写了诸多乳名给宋朝夕挑要她替两个孩子定下乳名。倒不是宋朝夕不想只是老夫人给的名字全跟动物沾边羊牛虎头獾郎甚至还有个奇怪的乳名叫金刚。宋朝夕登时便说不出话来这些名字听着便像是要去涮火锅还不如叫小朝和小夕虽则犯了忌讳与她名字冲了却也比叫动物好。

    老夫人却很执着认为这样起乳名命格也会凶猛异常恶鬼和邪祟便不敢靠近了。

    宋朝夕第一次觉得自己跟老辈有些隔阂晚间时她跟容璟说了这事。昏黄的灯笼下他脱下大氅唇角含笑:“母亲说的不错孩子的乳名起得俚俗丑贱也无碍毕竟只有身边人会叫唤大了便不用了。”

    “他们到底是国公爷的孩子怎可真的俚俗丑贱?再者医者天生不信邪如今家家都起俚俗丑贱的名儿可难道家家户户的孩子都康健?”

    她说的不是没道理只是宁可信其有。容璟解下佩剑正要挂起来却被她接了过去。他沉沉看她一眼却见她唇角噙笑眼中闪过揶揄“国公爷你的乳名叫什么?”

    容璟微顿很快便转移到别的话题并不理会她。

    宋朝夕搂着他撒娇“国公爷你就告诉我吧你的乳名叫什么?”

    她贴着容璟整个人像是挂在他身上容璟习惯她这般性子也不拂开她只是该做什么便做什么。他刚进门一身寒气怕凉着她她自己却一点不在意。

    宋朝夕拎起把手给他倒了杯温茶他抿了两口她又凑过来腰肢一扭坐在他腿上“爷你就告诉我吧你乳名叫什么?”

    容璟一派的淡然却头也不抬“只是些俗常的名字没什么特别的。”

    宋朝夕却不信她完全有理由怀疑国公爷一定是觉得乳名不够威风配不上他堂堂国公爷才不让她知道的可他越是不说她便越是心痒难耐。“让我猜猜虎头?虎豚?黑马?”

    容璟失笑她身上香得厉害似乎换了一种香膏比从前的更好闻。他头搁在她颈窝闻了闻闻得她浑身酥酥麻麻自己却全无察觉。他连着两日没睡什么觉今日实在困倦便躺在床上把她头按在自己怀里不许她再说一个字。

    宋朝夕还想抬头头又被按了下去她还想说什么他却手探进去拢住她使得她化为一滩春水什么力气都没有只能委委屈屈地咬他一口以示惩罚。

    次日一早宋朝夕去前院给老夫人请安正巧容媛也在。

    容媛已经在家住了数月高氏急得不得了总是撺掇女儿回去探探定北侯府的口风被老夫人拦着不让去。

    高氏见宋朝夕进来便说:“容媛这样也不是个办法贺家至今没个说法不提和离也不请容媛回去就这么耗着可不行。”

    天气渐冷宋朝夕蹙着雪白的狐狸毛大氅刺绣的鞋面上缀满南珠她围着炉子坐下“贺青州没来吗?”

    “反正至今没见到人你说他们定北侯府是什么意思?存心找不痛快?难不成我们国公府怕他不成?”高氏瞪了容媛一眼“你也是受气包的性子你又不矮他一头怎就被他们这般拿捏?”

    容媛乖巧的坐在一旁被母亲训斥了也不说话。高氏见她这样越发生气不多时便带着丫鬟走了等她们母女走老夫人才叹了口气看向宋朝夕:“你说容媛的亲事该怎么办?”

    宋朝夕沉吟:“那贺老太太在一日只怕容媛的日子便不好过。说到底是当初仓促了若是叫国公爷打听一番至少可以知道贺青州有个表妹亦可知定北侯府是个什么情况。”

    “容媛过于老实只是贺青州一口咬定了容媛成亲前破瓜容媛的性子我是知道的她一向守规矩怎么可能做出这等荒唐事?可这名声若是传出去就算和离了想嫁个好人家却是不易了。”

    “贺老太太不敢的她是横的我们又不是吃素的。若她出去胡说我便编一些贺青州有隐疾的传闻总之都是传闻真真假假并不重要。二人和离后容媛不好嫁他贺青州也别想娶像样人家亲事不顺以定北侯府的情况他想仕途坦荡简直是不可能的。”

    老夫人被她这野蛮的口气逗笑了心里倒是对她愈发满意。容媛在外头总被人欺负高氏看着厉害做事却不够稳妥倒是宋朝夕看着年纪小没那么沉稳做事却一点不落下风。

    宋朝夕忽而想到什么“母亲昨日给孩子选乳名我问国公爷他乳名叫什么他怎么也不肯说。”

    老夫人抓着佛珠难得来了兴致“他竟然不肯告诉你?也是他三岁便不让别人叫了府中下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已经没几个老人了。他辈分长知道他乳名的人确实不多了。”

    宋朝夕愈发感兴趣了眼睛发亮地望着老夫人哀求道:“好母亲你就告诉我吧。”

    老夫人一向疼她便笑着冲她眨眨眼“我告诉了你你可别告诉他是我说的 。”

    宋朝夕慌忙点头“我打死都不会说的。”

    老夫人笑着说:“他啊在我肚子里就虎别人胎动都是小幅度的他倒好每日跟练拳似的我那肚子日日都要鼓着大包他父亲看了说这小子出生后定然是个刷到弄枪的他想让容璟继承他的衣钵便给容璟起了个乳名叫阿菟说能镇得住邪祟。”

    宋朝夕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不敢相信地盯着她阿菟?谁能想到堂堂国公爷竟然还有这样一个乳名?她努力憋笑出了老夫人的院子便笑得要岔气了。

    晚间时一袭玄色大氅的容璟回来了宋朝夕瞥了眼他冷峻的眉眼不由忍笑地给他端了杯茶。

    等他净手抱了孩子她又乖巧地站在身后替他捶背只是依旧要笑不笑似乎忍得十分辛苦。

    容璟叹息一声把她拉到怀里“你笑什么?”

    宋朝夕低头憋得肩膀直抖一抬头却面无表情“谁说我笑了?国公爷你是不是看错了?”

    她眼睛眨着显得无辜极了。

    容璟差点就信了。他懒得与她多费口舌便把她拉到床去这几日宫中事务繁忙他们已经有几日没同房了他拢着她的玉峰手指冰凉又粗糙摩挲着她柔软的皮肤她被逗得无奈紧紧咬着牙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怕一出口便勾人一样的媚。

    容璟抚摸着她凌乱的头发他很爱看她这样平日里耀虎扬威这时候却乖巧得很怎么逗都可以她细碎地呜咽更是好听极了每每听得人浑身燥热。

    宋朝夕双眼迷蒙瘫软在他怀中却不忘调戏他一把娇声喊:“阿菟哥哥。”

    她喊得他浑身都酥麻只是这称谓让他笑却又无奈得很他三岁后就再也没人敢这么叫他了。旁人多看他一眼都怵她倒好这么没大没小的。

    容璟捏着她不堪一折的手腕把她翻个身惩罚一般低声道:“朝夕你又不长记性了。”

    宋朝夕一愣他攻势陡然猛了她人都酥了再也说不出完整的话。等次日一早起床腰酸背痛不说嗓子也哭哑了。

    今日是大朝贺的日子宋朝夕一早便穿戴整日和容璟进宫了。一场大雪下来宫中的黄色琉璃瓦上盖了厚厚一层白雪肃穆清冷使得这原本就略显苍凉的皇家大殿更显得孤寂了。宋朝夕总觉得这皇宫的日子十分难熬那么女人共享一个皇上若是她就算给她再多的富贵她也是不肯的。

    “这皇宫真像鸟笼。”

    容璟圈着她的手“自古以来身居高位的人总是寂寞的。”

    宋朝夕眨眨眼“国公爷也寂寞吗?”

    容璟垂下眼眸他从前亦是寂寞的只是习惯了便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人失去一些东西必然也会得到相应的补偿而这补偿是许多人努力一生都无法得到的他没有别的选择。

    如今他有她了。他握住她的手宋朝夕心头一软伸手抱住他在他怀中蹭了蹭只是她今日穿着不便头冠上的珠子很容易刮到她便离他远了一些。

    这是宋朝夕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席皇后与她已是熟人了便把她拉到一旁。与会的人都偷偷打量她说不出的羡慕。国公爷是皇上的至交手握兵权国公夫人又得皇后垂青也不知道这对夫妻走的什么运运气都这么好。

    皇后头戴龙凤花钗冠一袭宽大的翟衣形态端庄含笑招待众人。等该走的环节都走得差不多了皇后把她拉到一旁面颊闪过一丝绯红“你上次给我的香膏还有吗?”

    宋朝夕微愣“您说的是加了麝香的那种?”

    皇后不自然地点点头她自由学的是大家闺秀的礼仪时刻以皇后的标准要求自己。与皇上一向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可自打上次皇上主动示好她又找宋朝夕要了那些同房助兴的东西她与皇上的感情便愈发好了。在她嫌弃皇上只顾自己享乐后皇上便很照顾她其后俩人从未有过的和谐。

    可这段时间皇上又恢复了从前的冷淡还破了一个宫人的身那宫人进宫后一直没有宠谁知皇上竟忽而间来了兴致。之后皇上又陆续宠爱了几位嫔妃独独却三过她宫门而不入。

    皇后因此心灰意冷都有些糊涂了。

    作为调解皇后家事的小能手宋朝夕定然是要给皇后出谋划策的。只是她忽然想起前些时日的一件事那日是两个孩子百日宴可想而知来祝贺的人都送了两份礼皇上也送了礼只是那两块玉佩合起来便是一块。

    宋朝夕便跟容璟开玩笑:“皇上这般抠门皇后娘娘竟然也受得了。”

    容璟便笑了笑:“皇上与皇后关系甚好皇上已经许久没去别人那了也是好笑成亲二十载才发现真心人就在枕边皇上这次是真的栽了。”

    宋朝夕蹙眉既然皇上和皇后关系已经变好了皇上怎么忽然去找别人了?男人动心不易以皇上的年岁真动起心来也会如滚热岩浆扑面而来让人无处躲藏。

    “国公夫人?”皇后疑惑。

    宋朝夕让人将准备好的美容棒和面膏等物呈上来又拿出一个瓷瓶子“这是妾身刚研发的口脂以笔刷刷在嘴唇上是从前市面上没有的色号。”

    皇后一愣打开便爱不释手市面上的口脂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颜色就是宫中调制的口脂也多年没有新花样。宋朝夕送来的这个却不同如被暴雨淋湿后滴着水的梅子叫人忍不住想一口吞下去。隔着瓶子似乎都能想象到那雨后的日光和梅子的清香了。

    “有些像梅子的颜色却更亮一些我这年纪怎么能用这么鲜艳的颜色?”

    “怎么就不能?女子便是七老八十了也一样可以很美。您年岁又不大用这个会显得气色好。”

    没有女子不爱美皇后便愉悦地收下了。宋朝夕想了想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是夜皇后等在宫殿外头皇上出来时见到她眸光微闪“皇后你怎么来了?”

    皇后端详着他“皇上你许久没来看臣妾了臣妾对皇上甚是想念。”

    皇上一愣很快笑起来“朕倒是忽略了皇后实在该打朕今夜就歇在皇后宫中。”

    幔帐内皇后倚靠在床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身材高大的男人皇上见她看自己神色寻常地笑道:“看什么?几日没见到朕你想朕了?”

    皇后温柔如水:“臣妾自然是想皇上的听闻皇上刚收了一个妹妹臣妾要恭喜皇上了。”

    “朕不过是见那女子乖巧皇后连这也要吃醋?”皇上讪笑着把她拉到怀中冲着她耳边吹气状似调情“皇后你我许久未曾同房了便不提别人了吧?朕今夜只想要你。”

    皇后莫名觉得不对眼前这个皇上体贴温柔对她也百依百顺可她与皇上夫妻二十余载实在清楚皇上的为人。皇上节俭保守不喜铺张浪费虽则是九五之尊可她不得不说他身上也有许多臭毛病比如同房时没有太多技巧总是直来直去她初次破瓜时疼得近乎晕厥后来便恐惧这档子事身子也没从前那般水润了。这也不能全怪他他这样的身份一向是女子讨好他。他无需讨好任何人那些个女子便使劲浑身解数让他舒坦。他如何知道取悦别人呢?

    又比如皇上自己有几个妃嫔可每每她对他心不在焉他便不大高兴总要去别人宫中折腾一番向她示威。

    二人从前一直是这样过的直到不久前才关系和睦她也曾埋怨过皇上这些臭毛病只是自己的夫君自己知道想要改正又谈何容易?眼前这个男人实在过于完美完美得不像皇上了。

    皇后回神后猛地推开他有些不自然地擦着耳朵“皇上您不要乱来。”

    皇上蹙眉“你这是何意?”

    “臣妾来小日子了不太方便伺候。”

    皇上明显不高兴甩着衣袖怒视着她说:“你怎么不早说?”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皇后眉头蹙得更紧了心头却莫名松了口气。

    明启十二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这一年宫中发生了不少变故先是皇上的长子大皇子在骑马时从马背上摔下断了腿再是二皇子无故失踪。这一年初宫中阴云沉沉朝中人人自危就在众人以为新一年的厄运散去时一向康健的皇上竟忽而晕厥在御书房不省人事了。

    听闻皇上晕厥之前有感自己时日无多便写了传位的圣旨。可大皇子断腿无缘帝位二皇子行踪不明皇上能传位给谁?

    直到圣旨颁布众人才大惊失色皇上竟然要把皇位传给七王爷?

    自家的皇位拱手让给旁人史上不是没有类似的事。前朝有皇上死后无子便让位给自己的旁支勉强让自家人登上皇位可当今圣上明明有二位皇子即便二位皇子都无所出却也没必要把皇位让给旁人。

    朝臣议论纷纷都觉得此时蹊跷。

    “这怎么行?众所周知七王爷是个傻子。”

    “怎么是傻子?你没听到外头的传言吗?据说某日七王爷做梦忽然梦到大罗神仙那神仙说他本是仙尊下凡因为命格特殊天帝只能封住他的神智让他不至于忆起前世的事。如今他受封时日已满受上天眷顾已经神智清明了。现在的七王爷能文能武若七王爷能登基也不失为一件美谈。再者皇上已经把皇位传给七王爷七王爷如今进京继位是名正言顺的。”

    “皇上何曾说过这话!老夫怎就不知!我看皇上这圣旨着实蹊跷没有下头盖章的圣旨怎么能有效力?”首辅蒋怀山冷哼一声盖章定轮道:“虽则皇上昏迷不醒却也不是药石无医传位之事要慎重才行有什么还是等皇上醒过来再说国公爷您以为呢?”

    容璟面色平静却根本不回答只是甩着衣袖走了。相权站在大殿门口远远望着不远处等穿着银色铠甲一身肃杀之气的男人走近相权才迎上去“国公爷。”

    “皇上如何?”

    “还在睡着。”

    皇上不省人事沉睡在龙床上如死了一般面色铁青。太医也看不出花样来只说皇上如今油尽灯枯再好的补药都补不回来。容璟忽而想起他们年少时他和皇上打赌看谁能躲过看桃林的那个怪老头进林子里摘得他像命一样守着的桃子。

    后来他们进去摘了桃便找了颗大树坐在树上对饮。

    皇上彼时还是王爷胡闹起来比他还疯。他是皇上他是臣子以他们的关系该相互猜忌彼此怀疑才对。他们这样的关系是不适合有真心的。

    可他还是觉得此生得一挚友是天大的幸事。

    容璟面色沉沉一声令下两列身着铠甲的死卫便围在大殿门口。相权担忧道:“国公爷如今皇上昏迷您这样做虽则是为了皇上好却不合规矩。”

    “无碍任何事有我担着。”

    相权点了点头皇后听到他们的谈话声从里头出来她衣不解带地照顾皇上显得十分疲倦。见了容璟仿佛才有了主心骨“国公爷如今皇上成了这副模样大皇子和二皇子之事又十分棘手宫中已是一团乱麻国事就全仰仗国公爷了。”

    容璟沉声应道:“从现在开始大殿由死卫把手一只苍蝇都不许进来所有吃喝的东西都需得太医多次查验才可入口!”

    皇后被他弄糊涂了直到一袭玄色铠甲的陆骁沉沉走来拱手道:“国公爷如您所料七王爷已经进城了。”

    容璟拿起佩剑靴子踩在青砖上留下沉沉声响。

    银色铠甲折射出冷芒将士们自动为他让出一条路。

    他明明只身一人却胜似千军万马。

    他身后那些战士士气都比刚才足了人人都像是一头猛兽恨不得容璟一声命下便冲上来咬断他的喉。

    七王爷蹙眉他从前装疯卖傻时便最忌惮容璟那时容璟经常盯着他看。眼神似幽深潭水让人望不见底。好在容璟一直在外打仗否则他真不确定自己能否从这京城逃出去。如今他有皇命是皇上下诏让的位不出意外皇上今夜就会驾崩等消息传出来他便领兵进去登基。

    名正言顺又万无一失!

    七王爷骑在战马上他比从前粗犷了些脸也黑了不少却有了点男人的样子。如今他不再装疯卖傻从外表看比皇上确实差不了多少若他登基未必会比皇上做得差只是这皇位是皇上的容璟不能让任何人从他手中抢了去。

    七王爷却势在必得单手执剑指着他“皇上已将皇位传给我我奉皇上旨意进宫。”

    容璟漫不经心地看向黑色剑鞘“哦?”

    “你敢违抗皇命不成?”

    “皇命?皇上如今昏迷哪来的皇命?我眼中只有一个皇上若不是皇上亲口告诉我他的命令那么谁都别想从我容璟眼前走进紫禁城!”

    七王爷深吸一口气他纵然早有谋划也觉得冥冥中有一股力量推动自己。他天命所归应该无惧才对可面对容璟他还是没有十足把握。

    “容璟你别不识好歹!皇上传位于我我便是未来君主你乖乖束手就擒我饶你一命。”

    又落雪了天阴沉沉的似乎每逢战役总不能有一个好天气。

    容璟极淡地笑了他很少有表情可每一丝表情又很有重量。这一笑七王爷以及他身后的将领便都紧张起来。

    “你不信我的话?你若从我我保你国公府昌荣百年!”

    容璟手握刀柄刀出鞘的声响割裂了他的话音这声音便替他回答了——他不愿意臣服。

    又似乎是在嘲讽七王爷——就凭你也配?

    雪瞬间大了起来司天监曾断言今日会有暴雪。暴雪时分人的情绪都被掩盖感官都钝了起来。七王爷望向对面将士落雪的头顶心头升起难言的涌动。冲破这层阻碍宫中谁还敢拦他?如今太平盛世皇上有重文弱武的倾向若不是容璟这宫中的武将谁会入他眼?

    冲破这层阻碍他便可以成为天下之主。

    他曾经忍辱负重装疯卖傻为的不过是今日如今他已经站在风口上他不走也得走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好在这条路注定是好走的他万无一失他给皇上下的药是没有解药的他又有皇上的圣旨。

    七王爷热血沸腾握剑的手愈发紧了好似已经看到自己身穿冕服接受众臣朝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