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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53 章

    顾颜摸着自己回春的脸, 不复之前的慌乱悠然抿了口茶。

    薛神医喜欢谁讨厌谁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她并不在意, 她本来就要对付宋朝夕薛神医喜不喜欢宋朝夕并不在她考虑的范围内。丫鬟开了北边的窗子冷风吹入, 顾颜不觉咳了起来, 薛神医递了杯药茶给她等她平复一些才道:“你的情况是越来越严重了, 若是不能取心头血治病, 只怕你的身子耗不起。”

    顾颜眉头越蹙越紧, 她现在听到“心头血”三个字已经烦了, 偶尔她会想, 为何她非得要宋朝夕的心头血才能续命?老天凭什么要这样惩罚她?宋朝夕手段厉害, 又有国公爷撑腰她安插的人连靠近湖心小筑的机会都没有她就算动了心思也很难有下手的机会, 只可惜这具身子越来越虚弱, 偶尔顾颜睡觉时看向漆黑的屋顶, 都觉得这事走入了死局。

    她做不到, 如今的她拿宋朝夕一点办法都没有。

    薛神医今日亦做男装打扮, 她身形与一般的男子还要高一些面部轮廓有几分男人的俊朗, 乍一看, 与男人无异。她每日出门问诊, 很少有人怀疑她的性别。薛神医坐在香炉前闻着淡淡的檀香味, 轻声道:“府里没法下手就出去找机会总有办法的我可提醒你如果她活的好好的就注定你自己没救了要谁活下来你自己想清楚。”

    顾颜沉默片刻这还用选择吗?谁不想自己活下来?顾颜缓缓抬头“薛神医我要找你要一样东西……”

    回府的路上顾颜一直都在闭目谋划她刚进院门琳琅便端着温好的粥进来“世子夫人喝点粥吧。”

    她偷偷打量顾颜紧致的面部有些意外明明早晨起床时还是松垮的怎么只出去一趟过了几个时辰面部便如此紧致了?仔细看能看到顾颜面部残留的针孔密密麻麻的针孔间隐隐有一条线紧紧提拉着莫非世子夫人皮肤紧致是用针扎出来的?那得多疼啊又得多费力才能把面部松垮的皮肤提拉起来?琳琅虽则不懂医术可只要想到那过程便觉得面皮一紧疼得厉害。她又惊又怕低着头把粥放下。

    屋里熏着香顾颜懒懒放下手中的琴谱调羹搅动着粥略显烦躁“世子爷现在在哪?”

    “听说世子爷去书房了世子爷或许是忙于课业一日不来也是常有的事”琳琅垂着头欲言又止“其实男人不来女人房里是常有的人这世间男子有几个能日日守着女子的?越是有能耐的男子越是少不了莺莺燕燕世子爷这样的身份夫人您实在不应该想不开管那些女子干什么?您只管生下嫡子坐稳正妻之位如此不论世子爷身边换了谁您都是头一份的。”

    顾颜眉头越蹙越紧男人不来女人房里是常有的事吗?仔细想来母亲便时常独守空房父亲不去正妻房里便会去谢姨娘或者通房那留宿世人都说姨娘不足忌惮通房外室地位卑贱更不值得一提就连母亲都不把那些个通房姨娘放在眼里觉得她们卑贱如蝼蚁认为男人睡在别人那并没什么只要生了孩子稳固正妻的地位其他都不重要。可真是如此吗?她喜欢容恒并不愿意和别的女子分享他一想到他会睡在别人那就恨不得吃那女子的肉喝那女子的血。

    她眼眸收紧淡淡道:“你传话给世子爷就说我等他一起就寝。”

    琳琅低头应是她出去时顾颜懒懒翻了几页琴谱却怎么都看不进去过了会琳琅回来时头都不敢抬“世子爷说他今夜很忙就不来夫人这了让夫人您早日歇着。”

    顾颜手渐渐攥紧面上却装作不在意“既然今日忙那就等明日吧。”

    槅扇外才微微透亮宋朝夕便从床上下来国公爷早已不见人影她伸手摸向旁边的床铺那里冰凉一片想必他已经走很久了。宋朝夕赤脚踩在地上来到窗牖前推开窗子望出去。平静的湖面似一面镜子湖边那圈树的叶子落了一地府中定期会有工人来打扫这片湖这次不过几日没来便有这么多落叶了。梨子就要下市了黄澄澄的梨子吃不完宋朝夕便让人存在地窖里等冬日来时拿出来做冻梨吃。

    她梳洗好去陪老夫人吃了早饭便转身去了容媛院中时容媛正在荡秋千见到宋朝夕嘟着嘴不开心“婶婶。”

    她抱住宋朝夕忍不住在婶婶胸口蹭了蹭唔婶婶身上好好闻味道缠绵又清冽让人吸一口就上瘾了。二叔真是幸福二婶漂亮便罢了身段还风流她偶尔抱着二婶婶时脸碰到二婶婶柔软的那团都忍不住红了脸。明明差不多年纪怎的她就这般干瘪二婶婶却这般丰盈饱满?

    老天太不公平了。

    宋朝夕觉得好笑挑眉冷呵:“抱够了吗?你以为你抱几下你也会变大?”

    容媛气鼓了嘴“人家就小一点怎么了?本朝女子亦清瘦为美我这样的才受欢迎好吗?二婶婶你这种大的实则已经过时了并不被文人骚客所喜欢他们亦不会作诗来称颂你这样的。”

    宋朝夕坐下淡淡地吹了口茶沫“文人骚客?他们算什么东西?我凭什么要让他们喜欢?女子本就活得不易还要去迎合他们的审美?不是我说他们不配!至于主流审美之类的你高兴就好。”

    容媛说不过她感觉自己被讽刺了真的好气哦!她不过就小点二婶婶竟然这样说她不开心。

    “二婶婶又不是每个女子都跟你一样大的大部分女子及笄时都很小再说又不是人家想要这么小人家年纪还小身子骨还没发育好呢像我这样穿肚兜不用穿太厚夏日别提多舒服了”她又偷偷瞄了眼宋朝夕的丰满“话说婶婶大家都差不多年纪你那是怎么长的?”

    宋朝夕头都不抬只要笑不笑都继续喝茶。

    容媛当即坐到她旁边来撒娇“好婶婶人家错了还不行吗?你就告诉人家吧你这是怎么长的?为什么人家那么小你就那么大?可有秘籍传授?”

    宋朝夕这才挑眉看她抿唇笑:“你求我求我我就告诉你。”

    “求你求你求求你!”只要能知道秘籍求两句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不吃亏。

    对着这种没底线的人宋朝夕能怎么办?说求就求了好歹也撑一会吧。宋朝夕也不拿乔了想了想便道:“我有一套针灸的手法是我自己总结出来的针灸一段时日后那处会比从前大许多我从前给姑母家那边的女子试过各个都有效你若是想变大就日日去我那报道我给你针灸。”

    容媛一听说真的可以变大当即眼睛发亮来了精神“真的可以变很大吗?”

    “我从前也没有这么大针灸后经脉通常能促进发育平日再多吃些补品不出两月我保证你大一倍。”

    容媛从未想过针灸竟然可以如此神奇她小了这么多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变大变大应该是一种非常特别的体验吧?只可惜她以前从未体验过。不由绞着手帕红着脸羞答答地点头。

    宋朝夕这才把人拉开:“方才怎么不开心?”

    “人家不想嫁人不想嫁给贺青州不想离开国公府。”容媛嘟着嘴无助地绞着手帕。

    容媛和贺青州的亲事已经定了前些日子刚交换了庚帖日子定在腊月份冷是冷了点却是合婚问卜定的月份和日子几乎没有变动的余地了。宋朝夕嫁来后和容媛一向融洽这丫头也粘着她没想到才相处了没几月容媛就要嫁人等容媛嫁人以后见面的时间便少了。

    容媛连贺青州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贺青州对她似乎也没有特别的好感初次见面的那天贺青州看她的眼神很平淡一点光都没有若是从前容媛会觉得这样是正常的可如今看惯了二叔和二婶婶她才发现一个人看另一个人眼睛也可以那样亮的。

    她和贺青州俩个陌生人就要这样被拉到一起去了她并不觉得这是一门好婚事可她觉不觉得似乎不重要从前她觉得自己得宠国公府乃至阖京城就没有比她更受宠的女儿家了可如今要嫁人了她才发现女子能做的选择何其有限她连说一句不的余地都没有。

    母亲总说贺青州将来会中状元可将来的事谁又说得清?虽则她崇拜有才学的人可不是所有有才学的人都适合做她丈夫的。

    “婶婶你说贺青州真的会中状元吗?”宋朝夕可不认为贺青州一定能中状元不提旁人只宋程昱就是十分强劲的对手宋程昱过目不忘天资聪颖在最得意的年华忽生变故从云端坠落进泥里以至于他有常人没有的毅力这样的人一旦有机会必然会抓住的。他有才学又有毅力比贺青州更有可能中状元。

    “中状元需要才学需要心态好需要时运好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容媛叹息一声事已至此她无论怎么挣扎都没用了她必须要嫁给贺青州只希望贺青州能对她好一些愿贺青州像二叔是个顶天立地的。

    宋朝夕陪容媛聊了几句便回去了她从抄手游廊出来刚走到后门便见一个穿着青灰色棉袄的中年男子站在后门旁伸长脖子鬼鬼祟祟地张望。

    后院的围墙是后来建造的与前院之间有一些距离平日里国公府送补给用品的商户都会从后院大门交接宋朝夕撞见过好几次她原本没放在心上往前走几步却见穿着深青色短袄的程妈妈一瘸一拐地跑过去。

    程妈妈看到那男子便蹙了眉她上去掐着他的胳膊急道:“你又来干什么?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来了么?你当国公府是什么地方?是你想来就来的?”

    胡四急了“娘我这不是很久没看到你想来看看你吗?”

    程妈妈瞪大眼一口呸在胡四脸上骂骂咧咧:“你能惦记着我?你眼里除了钱还有别的?别说出来叫我笑话!我就是死了也不指望你替我收拾你少往我眼前凑我就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了!”

    胡四涎着脸拉着她胳膊“娘我好歹也是你儿子做娘的哪有不认亲儿子的道理?我不是听说娘受伤了就来看看你再生气也不能赶儿子走啊。”

    程妈妈提起这事就一肚子火。这几日程妈妈吃了不少苦她之前中伤国公夫人被打原以为她是世子爷身边多年的老人了看在她伺候过程氏和世子爷的份上那些家奴下手会轻一些奈何那些人都是国公爷派去的各个下手极重每板子都能要人命似的程妈妈疼得龇牙咧嘴等晚上回去时才发现浑身是伤照顾她的小蹄子又不用心她趴在那一日三餐都顾不上屁股大腿和后背去了一层皮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就这样她硬是咬牙挺过来了可谁知她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管家就给她安排了活儿。

    从前程妈妈是不用干活的只需要管着程氏的陪嫁就行她仗着年长在世子爷那有几分体面把自己当半个主子平日奴役下面的丫鬟给她干事可现在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世子爷又顾不上她不干事不行了。可她身子本就虚弱还要劳累干活腰都站不直只几日下来就老了许多岁。她懒散了这么多年何曾吃过这样的苦?顿时怨天怨地恨不得去世子爷那哭诉这些刁奴对她不敬了。

    俩人絮叨了几句家里的事程妈妈才蹙眉道:“行了你到底有什么事?可别告诉我又是来要钱的!”

    胡四涎着脸讨好地笑笑:“娘我最近有点背输了些钱眼看着你孙子孙女都吃不上饭了娘你接济我一点等我赢回来就还你。”

    程妈妈一听瞪大眼呸了一声:“我上次给你整整一百两!那么快就输完了?你当我是摇钱树啊?你娘我就是国公府一个下人能赚几个钱?我手头所有钱都给你了你非要你娘拿命去给你抵债才开心?”

    胡四愁眉苦脸“娘讨债的都上门来了你真想看你儿子死在大街上?你孙子孙女饿得嗷嗷叫 娘你可别见死不救啊你好歹也是世子爷母亲的陪房说起来你是他们国公府的恩人要不是你世子爷母亲的嫁妆哪能保存的这么好?早就被世子爷那后母给吞光了你这样护着世子爷他好歹也该多给你一些钱。”

    程妈妈被他气的不轻却也觉得儿子说的没错她自幼跟着夫人夫人去了之后她又留下照顾世子爷她是看着世子爷长大的若不是她提醒世子爷肯定要吃宋朝夕的亏她这样护着世子爷国公府多给她一些回报也是应该的。

    程妈妈叹息一声从袖口里掏出五十两银子“我真没钱了你再来要就别怪我不见你。”

    胡四咧着嘴朝银子吹了一口咧着嘴笑出满眼褶子“还是娘你对我好你照顾世子爷这么多年跟他亲娘有什么区别?他就应该对你好给你养老。”

    母子俩说了一会话等程妈妈走了宋朝夕才从假山后出来她神色淡淡地看向胡四离去的方向。这人一看就是个混子方才胡四来要钱虽则没听见他们讲什么可一个混子有什么事需要用钱?十个混子九个都是赌徒这世上没有比赌徒更好拿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