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叶子衿吃惊地脱口而出。
“可不就是我。”白上水笑呵呵地回答。
“下去吧，还磨蹭什么？”让叶子衿意外的是，马车里居然还有人，声音显得十分不耐烦。
“急什么，这不就下去了。”白上水直接从马车上跳下来。
接着又一个人从马车里跳了出来，下车是个胖子，那体型也就比钱多串瘦那么一点儿，关键是这家伙个子还矮，身上穿着青色的长袍，袍子的前襟和衣领全都白色的兔毛镶边，人一动，就像一个球似的在滚动。
“叶姑娘。”金乌击一下车就笑呵呵地和叶子衿打了招呼。
“金公子？”叶子衿一愣，哟，这两个人又泡在了一起？
这时从后面两辆马车上又陆续跳下来几个公子哥。
哟，都是熟人，居然全都到了。
“叶姑娘，好久不见。”
“叶姑娘。”
“叶姑娘。”
下车的是展翼宗、范武堰和上官轩，这几个人还是叶子衿上京之前认识的人。
这几个家伙来头都不小，家家全都是有钱的主，最重要的是，这几个人还都不是定州土生土长的人。
上门就是客，叶子衿见了，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什么风将你们吹来呢？”
“叶姑娘真会说笑。”金乌击笑眯眯地回答，“说起来，咱们都是朋友。我们几个到定州来年底收账，难得聚上一聚。这不，商量一下，正好给叶姑娘送年礼过来了。”
“千万别。”叶子衿一听，立刻摆手拒绝，“无功不受禄，很不幸，我们好像还没有那么熟。”
这话说的，差点儿让白上水几个人下不了台。的确是，当初，他们还是受钱多串邀请到叶家村，才认识了叶子衿。论起关系来，他们私下里和叶子衿还真没有太多的交集。
更何况现在的叶子衿已经不比往昔，她的身份再也不是开初的那个乡下丫头，而是越清王府堂堂未来的王妃。真的要论起来，他们几个还真不够资格和叶子衿做朋友。
不过白上水几个都是世家出身，眼力还是有的。叶子衿虽然不承认他们是叶家朋友，不过眼神中分明就带着戏谑，估计是在耍他们玩。
“哈哈，是我们不对。早该让人写信过来，提前和叶姑娘说一声。”白上水自我调节能力很强。
“这不是天气冷不想出门吗？”金乌击笑呵呵地说。
“常言说出手不打笑脸人，你就看在我们哥几个主动找上门来，原谅我们一二了。”上官轩脸皮也厚。
展翼宗向来是面瘫脸，他站在后面完全当背景，就是不说话。而范武堰则显得有些腼腆，也没有说什么。
“行，送上门的年礼，不要是傻子。”叶子衿呵呵一笑。
白上水几个听了，脑门子一冷，他们怎么听出叶子衿话中的不怀好意呢？
“不过，后面作坊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我暂时没有时间招待你们。你们现在村子里溜达溜达，也可以在家里坐坐。容峘，你招待客人哈。”叶子衿还真没有将他们当外人看。“对了，钱多串在后面的作坊里，等会儿，我让他出来见你们。”
“叶姑娘，我们能不能也到作坊里去看看？”金乌击笑眯眯地问。
“不能。”叶子衿摇摇头。
大家一愣，随即都有些尴尬。
“你们别误会，作坊里不许外人进去。不过，算你们运气好，这两天作坊里杀猪，中午的时候，你们有口福了。”叶子衿解释。
一听有吃的，白上水几个全都变得兴奋起来。“行，你忙自己的去，我们在叶家村好歹也待过几日，我们随意走走。”
“到前院坐坐吧。”容峘忽然开口。
白上水等人又是一愣，然后个个眉头都锁起来，能不能不跟着容峘走？说实在话，从下车，他们就故意只找叶子衿一个人说话，就是想避开容峘。没想到他们还是被容峘抓包了。
果然，在定州的时候，他们就该听展翼宗的话，不要到叶家村来。
越清王，南靖国的一个传奇，也是一个大魔王，他们都是二世主，根本没有啥远大的理想，他们怕呀。
容峘既然开口，又怎么会给他们机会，何况这个机会还是叶子衿主动给他的，“我有事情和你们聊。”
白上水几个人都想摇头，他们不想聊。
“王爷请。”还是展翼宗比较镇定，他客气地将道让了出来。
白上水几个对视一眼，叹口气，然后全都跟在了容峘的后面。
叶子衿看到他们无精打采的模样，噗嗤笑出了声。
“子衿，他们？”叶子楣担忧地问。
“没事，王爷只是想让他们出点儿银子。”叶子衿笑呵呵地回答，“主河道工程浩大，朝廷给的银子又不多，完全不够开支。要是光靠王爷出银子，哪里够？既然大肥羊送上门来，哪有放过的？”
啊？叶苏凉几个发呆，听子衿的意思，越清王是打算狠狠地宰白上水几个一顿了。这算不算受贿？
想到这儿，叶苏凉不仅打了一个寒战。
叶子衿似乎看出了他心里所想，笑眯眯瞪了他一眼，“想什么了，容峘是那种人吗？他是想说动白上水他们承包一段开河的工程而已。”
原来如此！叶苏凉终于松了一口气，用力地拍拍自己的胸口。早说吧，害得他心都快跳出来了。
“既然如此，你不如回去招待他们。”叶苏凉笑眯眯地说，开河挖渠对于叶家村来说，现在完全属于大事情。“作坊里灌香肠和粉条，他们已经掌握了方法，你不过去也可以。”
“要做火腿肠。”叶子衿笑眯眯地回答，“而且是淀粉和肉比例不同的火腿肠。”
“不是不打算做的吗？”叶子楣诧异地问。
“有便宜不赚是笨蛋。”叶子衿呵呵一笑，“趁着过年，做一批卖也可以。”
几个人刚接近作坊，就闻到了浓浓的肉香味。
“下水应该全都做出来了。”陶杏儿说。
“哥、嫂子，中午的时候，你们将下水和猪头肉给工人分一下。”叶子衿叮嘱，“不够的话，先按照不同作坊分。这几天反正还要杀猪，不急一时。”
“让我分？”叶苏离傻眼了。
让他下力气干活倒是可以，可是分东西？
在作坊里干活的人，有叶家村的人，也有附近几个村的人，有的人家来的人多，有的人家却人少，怎么分？叶苏离憨厚，不喜欢这些花花绕的事情。
“有嫂子在，你担心什么。”叶子衿瞪了他一眼说。
陶杏儿呵呵一笑，问，“按照人头分，还是按照户头分？在土地上干活的人要不要分？还有河工上挖河的劳工呢？”
“全都分。数量不足，不是还有猪血充数吗？”叶子衿大气地说。
家里生活好，又快要到年关，加上大家最近需要加班加点干活，叶子衿不会吝啬那么点儿东西。
“按照上工的人数分。你们看着办吧。”叶子衿笑眯眯地回答。
陶杏儿听明白了，心里也有大概的数了。
作坊里上工的人也闻到了肉香，不是现在就闻到，这种香味飘了一夜了。各家嘴馋的孩子，夜里差点儿馋的睡不着。
毕竟，作坊里有人加了夜班，做了一夜的下水和猪头了。
叶子衿进去的时候，所有人就兴奋地和她打招呼。
叶子衿笑着一一回应了。
香肠那边几乎不用她过去看，所有的调料全都是家里信得过下人亲自调配，外人不知道配方。剩下的人，只管准备肉馅和灌肠就行。香肠做好，就有人拿出去晾晒。
叶子衿担心红薯粉丝那边，不过等她进去看的时候，发现里面的人已经忙开了。第一锅的粉丝甚至已经被人从冷水中用竹竿挑起放出去晒了。
叶子衿见粉丝的成色不错，知道他们也上手了。
于是她可以放心地做自己的事情。
“端一盆肉馅过来。”叶子衿吩咐。“再搬一袋的淀粉过来。”
很快的，所有东西就被搬过来了。
叶子衿将淀粉、肉和调料按照不同的比例搅拌，然后用肠衣灌好，接着放入蒸笼上杀菌。
过程不是很难，难得是出来的口味如何。
古代没有可食用的添加剂，做出的火腿肠颜色上会有色差。叶子衿干脆让开阳给她捣鼓出一种类似于现代火腿肠的颜色，这玩意对人体没有伤害，也可以适当延迟火腿肠保存的时间。
第一批火腿肠中，叶子衿放入的肉类比例也不同。
三十分钟以后，所有的火腿被取出来，然后用夹子夹出来冷却。
“都尝尝吧。”叶子衿招呼作坊里的人过来品味。
“好吃。”
“没想到用肉和淀粉能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
……。
作坊里的人一边倒夸赞。
叶子衿也尝了两种口味的火腿肠，口味上的确不错，毕竟是经过她手调出来的。在工艺上，因为条件的缺乏，还是稍微差了那么一点儿。不过，古代的肉和淀粉都无污染，在一定程度上又弥补了这点儿不足。
“全部包装起来。”叶子衿下令。
包装是个麻烦事，因为这玩意可能直接入口。所以所有的工人用的都是麻利人，而且每个人全都必须换鞋进去，口罩、外罩衣和帽子，也是一样不能少。
到了中午的时候，第一批的火腿肠就圆满装入了坛子中。
叶子衿见天色不早，顺手装了一篮子出了作坊。
正巧，下工的时候也到了。老爷子和陈氏正在井边洗手，叶子衿脚步顿了顿，然后让摇光拿了十几根火腿肠给他们送过去。
摇光抱着火腿肠走到了老爷子和陈氏面前，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老爷子、老夫人，这些是作坊里今日刚刚做出的新产品，王妃特意让奴婢给你们送一些过来尝尝。”
陈氏和老爷子一愣，随即老两口面无表情点点头，伸出手将火腿肠接住了。
叶子衿的脚步并没有因此而停留，她直接走到了外面。
作坊外面更显得热闹，许多工人笑着排成队在领取分得的下水肉。由于叶苏离和陶杏儿已经说明，按照分量分完即止。没有分到的人，明日再来。
又因为都是下水和猪头肉，所以大家分到手的肉也不尽相同。谁拿了什么，不许计较。
上工的人，还真不会计较。大家都知道叶子衿的厨艺好，不管分到手的下水是什么，因为被卤过，那味道差不了。
“晚上带碗过来领些猪血块回去吃。将猪血块先放进热水里烧一开，然后捞出来切成块状，爆炒以后放入蒜苗，那滋味不会比肉差。也可以和豆腐一起炖，随你们自己的喜好。”叶子衿说。
众人听到她的声音，全都哄笑着答应了。
大家议论着说笑着，谁也没有争抢。反倒是一家有好几口人上工的，而故意岔开领。这种谦让更好，最起码今天中午大家都有肉吃。
人多，肉也不少。很快，一包包用油纸包起来的下水就被分完了。
大家这才乐滋滋地离开作坊回去了。
“子衿，我们做的咋样？”叶苏离憨笑着问。
“做得好。”叶子衿给他竖起了大拇指，“人多却不乱，哥，是嫂子考虑得周到吧？”
“呵呵，是你嫂子想到的主意。”叶苏离不好意地回答。
“其实用油纸包起来不让彼此看到，是你哥先想到的。”陶杏儿笑着说。
小夫妻两个倒是谦让开了，叶子衿看了高兴。家和万事兴，她本来还担心找个不靠谱的嫂子，以后二房兄弟姐妹直接彼此说不定还有隔阂。
但陶杏儿是个好的，又是她看中的人，人品还真不赖。
“嫂子，我越来越稀罕你了，怎么办？”她笑呵呵地过去挽住了陶杏儿的胳膊。
“别嘴甜，要是被王爷看到了。少不得又出来三大缸的酸醋。”陶杏儿打趣叶子衿。她也就这点儿胆子，只要选容峘不在场的时候，才敢和叶子衿开他的玩笑。
“要是真的能冒出酸醋就好了，还省我开作坊。”叶子衿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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