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的形容是较为客观的，只是这所谓的好哥哥、好妹妹的叫唤，让陆嘉想起那天的场景，眼前仿佛浮现出在海楼上和陆衡二人的肢体来往，忍不住红了脸。
偷偷瞥了一眼陆谚，不曾想陆谚的目光似有若无正瞥到了这个位置来。
她当下心中一骇。
为什么审问陆衡的时候，陆尚书要看我？
陆衡低下头去，没有开口。
这‘好哥哥’、‘好妹妹’的声音是他和陆嘉当日玩闹的声音，原本以为让平山守好了外围，又支走了苏芦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没曾想居然在不经意的地方，冒出了一个王忠来。
陆衡知道自己不能认。
身为尚书府的长子，若是传出和小戏子有染这样的消息，那他必定会被打上‘为人轻浮’的标签。只是如今若是不认，又怎么解释这王忠听见的话？
总不能硬说是听错了。
正当陆衡心里闪过无数心思的时候，陆谚却陡然开口：“嘉儿，昨儿是你在协理后院，可有什么动静？”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陆嘉下意识转眼看着自己的父亲，摇了摇扇子却想：听到什么？
这种时候，若是说没听见什么，指不定陆谚要觉得她管家不力，无法兼顾到家中的各个方面。
可若是说听见什么，岂不是就默认陆衡和小戏子这一桩子虚乌有的事情？
同一时间，陆衡也是顷刻抬起头来，他看着坐在侧座上的陆谚。
未来得及开口，陆衢便先是沉不
住气立刻开口道：“父亲，三妹妹和大哥自来关系亲近，就是听见了大哥有什么，三妹妹也不会说出来的。
这等时候，便是将那两个小戏子喊来，一问便全都知道了。”
边上的夏姨娘方捏着嗓子，嗲着声音劝说陆谚道：“真是呢，这才是正理。”
陆谚却充耳不闻，只看着陆嘉，大有叫她说出个所以然来的意味。
陆嘉将目光落在陆衡身上，只瞧陆衡抬起眼，目光只是一瞬间的接触。
动作很轻微，但陆嘉品读出了陆衡的否定。
陆衡想要她先把自己摘出去，做一个旁观者。
她明白该怎么做了。
当下摇了摇扇子：“我这记性，实在想不起来了，前庭后院有许许多多的事儿，我年纪小忙得晕头转向……”
一边做出思考的样子，一边朝着陆谚无辜一笑：“倒是听见一些六哥哥在外边的传言……”
陆衢那得意洋洋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他看着陆嘉：“你可别胡说！”
“六哥哥，你都不知道是什么话，怎么知道是胡说呢？”陆嘉故作惊愕。
她微抬下巴，摇着团扇，看上去有了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来。
看着陆嘉那自信且带着满满威慑力的眼神，陆衢心里却动摇了。
陆衢心里慌，在心里琢磨：难道陆嘉知道些什么？
陆谚却有了些许兴趣，他看着几个子女之间打哑谜似的话，有些疑惑。
他的目光从来都在朝堂和国家大事上，在他看来后院
里的此等小事从来不值得他操心。
只是如今一看，这后院之间的矛盾并不是他所想象的妇人之间鸡毛蒜皮的小事。
陆谚道：“什么传闻？”
陆嘉摇头轻笑：“莫须有的，爹爹听了要叱，嘉儿不敢说。”
陆衢的脸色白得厉害。
夏姨娘见势不好，连忙开口：“老爷，先解决大哥儿的事儿吧？”
先是把众人的目光带回到这个地方，夏姨娘陪着笑朝着陆谚道：“衢哥儿身上不过是一些不长进的官司，荒唐的小事，老爷之后再教训也不迟。
可衡哥儿可是要议亲的年纪，这个时候传出不好的传闻来，恐怕不利于将来。”
确实没有这么荒唐的。
陆嘉恨恨看了夏氏一眼，在这个背景板里，有很多很矛盾很讽刺的事情。
恰如世家高门的子弟，厮混青楼楚馆的并不少，甚至为了一个花魁一掷千金也不稀奇。
这就是传出去，也不过是少年郎年轻意气。
仿佛只要他们胡闹的地方是青楼楚馆等地，就值得被原谅。
这分明就是那什么生活不检点。
同样是婚生活不检点，若是和婢女、戏子等在正经的地方，做同样的事情，就会遭到旁人的白眼和指责。
简直就是双标。
陆谚似乎对于陆衡的事更有兴趣，他稍俯下身看着笔直跪在自己跟前的陆衡。
他道：“把人带来问问。”
夏姨娘像是得了什么不得了的命令似的，连忙招手叫她心腹刘妈妈将那两个小戏子—
—海莲、营子带到雪风院来。
只是未曾想，随着刘妈妈来得，还有老太太身边的沈嬷嬷。
“沈嬷嬷？”陆谚见来人是沈嬷嬷，便温和了语气问：“可是老太太那有什么训示？”
沈嬷嬷朝着陆谚躬身：“老太太听闻大哥儿被喊来这院子里，好半天没动静，就差老婆子来问问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几个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躬着身等着陆谚回复。
陆谚哦一声：“帮我回老太太，就说：孙子们不争气，儿子正在教训，没有什么事情，还请老太太不要担心，早些休息才是。”
沈嬷嬷诶了一声：“老奴受老太太命，边上候着，还请老爷莫恼，老奴才好回去回了老太太。”
“这是自然。”陆谚点了点头。
看着边上的带上来的海莲和营子，陆嘉眼神充满了忧虑。
只听陆谚问：“就是你们不检点？在海楼勾引大哥儿？”
海莲和营子看了一眼陆谚，眼神中带着恐惧。
“父亲，这两个看上去也是正经人家的女儿，怎么会做出这等事情？这是不要脸的下等贱婢才干得出来的事情。”陆嘉笑了一声。
她将目光投向了跪在地上的海莲和营子，言语很自然，但语中带满了威胁。
海莲和营子自然是听懂这个威胁。
她二人战战兢兢，不敢和陆嘉有眼神交流，很快就埋下头去。
陆衢看着她们这般，连忙给王忠使了一个眼色。
王忠上
前推了一把营子：“仔细交代，我见到你的身影了！”
陆嘉细眯起眼。
营子似乎像是被摁到了恐惧的开关，朝着陆谚叩首：“我不该勾引大哥儿，老爷饶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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