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玄幻小说 > 与亡者的十三个吻 > 26、第二个吻[十七]
    林冼茶的手臂有些发麻,她微微偏转上半身,将施加在手臂上的压力转向了地面,捏捏手肘,同时无声的舒了口气。

    这里的空间的确狭窄,也就只有骨架小的小孩子才能够勉强钻的进来,可供活身体的空间也几乎为零,就算体型瘦小,待的时间一久,也还是会感到有些难受的。纵使林冼茶挑的姿势再轻松,手臂长时间受挤压,所致的酸麻感也依旧无可避免。

    说起来……二楼到底要怎么检查?

    林冼茶并不认为有谁能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打开门,这样一想……该不会真的就只是检查一遭走廊吧?

    她并不觉得羡慕,毕竟那种差事轻松倒是轻松,得到线索的几率却也格外低,回报率无限接近于零,相权衡之下,就显得不值了。

    “哎哎别急着走啊周哥许哥,咱上楼之后干嘛?”

    猝然响起的跳脱男声打断了她的神游,李华正热切的招呼着同伴,他脚步轻快,秉承着一贯的活跃,而他口中那两人……没搞错的话,指的大抵是周老爷子和许一。

    不过另外两个脚步声都比李雷来的沉稳,倒是有些相像而难以区分。

    对于林冼茶来说,区分并记忆下这些人的脚步声是完全必要的,如果可以单凭声响确认“异端”的身份,今夜她要冒的风险就会减小不少。

    正是考虑到这一点,她才不得不绷紧了神经,竭力辨析起那些杂乱的脚步声。

    不过话说回来,李雷对那两人的称呼是不是有些奇怪?许一看起来比他小一些,而那老人的年纪就算直接叫爷爷都不过分……叫人都叫哥?

    ……算了,不重要,反正这三个人是被分到一组的,再说姓周的除了胖子就只剩下那个老人了;许姓的话也只有许一,肯定没错。

    意识到自己果然理解不了称呼这门艺术后,林冼茶果断止住了差点岔开十万八千里的思路,把注意力重新拉回那三人身上。

    “去检查楼上,找找有用的东西。”回答的声音属于周老爷子,多半是习惯使然,他说话听起来有点严肃,不像是在回答,倒像呵斥。

    “那我们没钥匙也进不了屋

    啊!该不会得挨个找他们要钥匙吧?”

    “撬锁。”有声音懒懒散散的接了茬,是许一。

    哈?

    林冼茶先是一怔,质疑与不解的念头在脑海兜了几个转,最终却是稍显犹疑的落在了“玩笑”上。

    虽然放在这种情况下有些不合时宜,但她觉得,许一大概率只是开了个玩笑。

    林冼茶不是在否认“锁可以被外力破坏”这件事,只是在当下她所处的副本中,规则明确强调了钥匙的作用,那不可能只是无谓的讲解——如果这里的门锁是可以被轻易损坏的,那么副本的平衡性就无疑会遭到破坏。

    显然,这不是能够一语代之的事,但许一却只是简略的提了一句,并未加以解释,这样一来,就显得更像个玩笑了。

    ……那有没有可能,这就是他所隐瞒的事呢?

    林冼茶陷入了思索。

    “啊……啊?撬锁?拿什么撬?”李雷似乎比她更为困惑,径直问道:“这还能撬?我没这么干过,就直接撬?”

    四周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半晌,传来了许一稍显挫败的解释:“……冷笑话。”

    ……果然吗?

    “哦哦,挺好笑的哈。”李雷这才反应过来,干笑两声,捧场道。

    林冼茶几乎能从声音里感受到李雷的尴尬,在这种时候的玩笑对她来说根本就是毫无价值的儿戏。

    她垂眸半阖下眼,恹恹抿唇,脸上是很不以为然的、冷淡的神色。随即便毫无留恋的中止了那片刻的分神,再度投入到了对脚步声的辨析中。

    林冼茶很快捕捉到了那一星半点的微妙区别——老人的脚步要更用力些,迈步时也因而带了些滞塞感——幸运的很,她堪堪赶在三人离开大厅之前注意到了这点,也几乎是在同时,那三人的声音便彻底脱离了林冼茶的听力范畴——毕竟楼上才是他们负责的区域,大厅里再度只余下了她一人。

    最后一组人原地驻守会议室,自然不会再路过大厅,不过,既然已经弄清了先前这两波人的身份,林冼茶也就毫无悬念的断定了驻守者的人选。

    用排除法就能得出的结论对她来说是完完全全的意料之中。

    林冼茶扬起唇角。

    会议室和厨房是最为重要的区域,自然会交由

    较具话语权的人。李华才只是刚夺了权,手下又没有武力值高的死忠拥护者,想必不会敢把于棋逼得太紧,他既然选了厨房,会议室就必定会是归于棋的,而单看于棋之前的表现,林冼茶就不认为他会选择跟那个男孩分开。

    对于作出这般分组的李华,林冼茶倒是难得生出了几分赞同,假使换作是她,也会做出同样的分配。

    虽然单从利益角度来看,派胖子或姚仪语去其他组监视更能最大化价值,但李华却并没有这样做,这其中自然是有着一番考量的——临时拼凑的三人小集团结构并不稳固,压根就经不起挑拨,策反起来毫不费力。所以,比起区区监视——孤立、削弱不安分子就显得更为有效。

    于棋的确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安分的因子,但仅是凭着曾在第一时间掌握话语权这一点,就足够李华忌惮了。

    林冼茶十分好奇于棋会在会议室里做些什么,要知道自从这人选择让出话语权开始,他的处境就隐隐开始变得不太妙了,她并不相信于棋会看不出那些人夺权的意图,而这也正是林冼茶所困惑的点——他到底为什么要默认李华夺权?就真的那么认同三人小集团的实力?亦或是个人的避战主义?还是单纯不愿起冲突?

    奇奇怪怪的家伙。

    这样想着,她又一次活了一下微麻的肩膀,像是潜伏在阴影里狩猎的野兽那样,轻微的转了一下右肩的骨骼。纯黑发丝早已尽数攒入盘发,只有几缕细细长长的随着她的作垂落到肩膀,隐没在同色调的布料中。

    说起来……她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离开之前,林冼茶曾刻意关注过会议室里挂的那块于棋提到过的表。

    表盘是普遍的圆,她注意到那上面没有刻度,只被斜分成了黑白两半。缺了秒针,仅有时针与分针,如果按照正常钟表的模型来看,当时显示的是接近十点的一个时刻。

    她大致记得表针偏转的方位是在九点五十七至五十八间,那么现在也就不会太晚,距中午都该还有着一段时间,就更不要提晚上了。

    如果要等到夜晚,她恐怕至少还要在这里待上十几个小时,放在平时当然是没什么,只是……

    她闭了闭眼,

    把冰凉的指尖贴上面颊,试图去汲取一些温度。

    事态和预料中有些差别,林冼茶浑身都在发冷,眼前也有些昏暗。

    比起懒洋洋的“昏昏欲睡”,她的状态似乎更接近生理上被过分压榨后的半晕眩。

    林冼茶压着嗓子低低喘着气,她并不能准确说出时间,却明了自己的状态并不算好——亲手划开的刀口虽说已结痂,流失的血液却无法凭空补回,再加上清醒过来后她又一直在布局下套,精神始终处在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下……刚才还不觉得,现在稍微放松了一点,太阳穴就有些抽痛。

    还在可以忍受的范畴。

    左臂的伤口有些发烫,林冼茶清楚这是伤口内部愈合血液流过快所致,倒也不觉得紧张。

    她体质一直不好,稍微受风就会生病,跑几步路都喘的厉害,小病小伤什么的更是家常便饭,皮娇肉嫩偏又不太在意磕碰,只能说万幸不是疤痕体质,不然一撩袖子恐怕会把人吓个够呛。

    久病自成医,林冼茶之前也不是没有过类似的状况,后来发现只要放空大脑休息一会儿就能恢复个大半,倒也并不值得因此而惊慌。

    是的,虽说惜命怕死又记仇,但实际上,对于受伤这件事本身,她却是基本无感的,毕竟不可能只为了避免受伤就不去行。而唯一一件林冼茶所竭尽全力规避的事就是死亡,她发自本能的拒绝着任何可能威胁到自身生命的事物,以一种近乎偏执的态度。

    其实也不是有多热爱人生,只是异常强烈的抗拒死亡。

    再普通不过的求生欲望嘛……不过倒也真是奇怪。

    顺应本能,林冼茶放松身体,伏在右手手臂上漫无目的的放空思绪,头脑一片昏昏沉沉。

    像她这种对大多数人眼里极度可怖事物都全然无感的家伙,怎么就偏偏就在怕死这一点上符合常理了呢?

    某种细微的剐蹭声打破了大厅里的寂静。

    紧挨着的沙发微微晃了一下。

    林冼茶猝然清醒过来,她猛地屏住了呼吸,随即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有人在那里。                           <p/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