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2章文无第一
王沐一看就十分健谈，有人询问立刻就来了精神。</p>
“郾兄可有听说过我们豫州的陈寔，陈仲躬？那可是此次大考最有希望夺冠的人选之一了。”</p>
“陈仲躬？好像听说过，只是不知究竟。”</p>
刘志确实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只是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于是便含糊问道。</p>
“他可是我们豫州的名士，无人不知，无人不服，虽出身寒微，却手不释卷，学识出众。”</p>
王沐一脸的与有荣焉，显然很是引以为荣。</p>
东汉时期的名士，基本上都是世家出身，陈寔一介寒生，却能做到如此地步，绝对有着过人的学识和品格。</p>
“陈君品性高洁雅重，只是空有一身才学，却时运不济，只出任些亭佐、督邮、亭长、功曹等职。”</p>
听起来是个怀才不遇的主，刘志好奇地问道，“既如此，这陈君都些什么雅闻轶事？”</p>
“那可多了去了，当初县里有桩杀人的案子，同县的杨吏怀疑是陈君所为。</p>
县长据此将陈君入狱，后查明与他无关才得以释放出来。</p>
过两年陈君作了督邮，众人都以为他会趁机报复，谁知他却秘密托咐许令，用礼召见杨吏。”</p>
王沐一边说一边啧啧称赞，“郾兄可有见过这般以德报怨之人？如此公正无私之事，还有许多呢。”</p>
正说着，临桌一名考生却不屑地哼了一声，“不过是个沽名钓誉之徒，也就你们豫州人敝帚自珍。</p>
那里及得上我们荆州，那可是文风鼎盛，人才辈出，随便拉出个人来，也比这什么陈仲躬强百倍。”</p>
敢情这人是荆州的考生，听不惯王沐吹嘘豫州的榜首，于是出言相讥。</p>
这下子捅了马蜂窝，直接激起了豫州众考生的怒气，站起来就吵开了。</p>
“你们荆州就了不起啊，还不是一群夸夸其谈，徒有虚名之辈……”</p>
东汉时的文人比后世彪悍得多，基本上都有练习骑射，健壮有力，而且喜欢辩论，更喜欢开骂战。</p>
一言不合就开打的也不在少数，转眼间两群人就从打嘴仗升级到动手了，急得客舍的掌柜都快哭出来了。</p>
刘志一看坏了，这事儿是他惹出来的，只是没想会闹到这一步，急忙打眼色让田晏等人阻拦。</p>
田晏从前是个游侠儿，打群架的场面看得多了，知道这种时候不能讲道理。</p>
直接冲上去，将闹得最凶的几名考生，一人拎了一个，扛起来就朝外面走。</p>
众考生一见哄堂大笑，也没人在意后续如何，只当看了场戏。</p>
这边田晏一阵风地将几人扛到偏僻处才放下，刘志跟在后面跑过来，忙向几人拱手笑道。</p>
“诸位对不住，都是因我而起，不如我做东，请几位去西园，一醉泯恩仇，如何？”</p>
众人见刘志气度不凡，手底下还有这般高手相随，知道定然身份不一般，不是自己这等出身普通的考生惹得起的。</p>
于是也借坡下驴，王沐大气地拱拱手，“那就给郾兄个面子，今日事就算了。”</p>
另一人也笑道，“好个一醉泯恩仇，冲着这一句，我卢关也交定了你这个朋友。”</p>
原本也只是意气之争，并无深仇大恨，众人相视一笑，拱手互相道歉，随着刘志同去西园喝酒。</p>
这些人到京师也有几天了，早已结伴同游过西园，但里面的酒肆价格太贵，一般人根本消费不起。</p>
所以他们也是头次见识到里面的繁华景象，无不啧啧称奇。</p>
几杯酒下肚，众人的话便多了起来，刘志这才了解到，原来他去城郭之前，那里就已经发生过一次纠纷。</p>
具体的内容正是为了策首之争，理论上各州的榜首都有夺冠的机会，但自古文人相轻，各州相互间诋毁鄙视，互不相让。</p>
以至于最后演变成了敌视状态，这也算是地域党派吧。</p>
刘志闻言哈哈大笑，“这有什么好争的，你们又不打算下注，赌个输赢。</p>
再说了，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术业亦有专攻，策试输了，说不定辞赋上又取胜了呢。”</p>
一句术业有专攻，说得几人哑口无言，回过味来，不禁对刘志心生敬意。</p>
“郾兄年纪不大，却文采飞扬，妙语连珠，怎么之前却声名不显，着实让人奇怪。”</p>
那荆州卢关本来恃才傲物，是个眼高于顶之辈，却折服于刘志的睿智之言，生了结交之意。</p>
他哪里知道，刘志的这些“金句”，都是盗用的后世名言警句，自然是让人耳目一新了。</p>
“卢兄谬赞了，我就只会纸上谈兵，唬唬人还行，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莫要被我给骗了。”</p>
他这番自嘲，反而让几人更是佩服，这张口就是精辟之辞，关键还这么谦虚，实在是太难得了。</p>
只是大汉并无郾姓的世家大族，因此刘志的身份更惹人遐思。</p>
席间几人言谈甚欢，自然而然地讨论起策首的热门人选。</p>
山阳张俭、南阳岑晊、渤海高洵、颍川陈寔等等共十数人，都为人所称道，各有千秋。</p>
刘志想多了解一下他们的情况，便有意无意地引导他们，尽管各州考生都拥护本地榜首，但心平气和的状态下，也会公正客观地评价他人。</p>
这些榜首大多数都出身世家，也有几人家道中落，但还算是官宦之后，真正出身寒门的居然唯有陈寔一个。</p>
此次参考的各地茂才，如陈寔这般出身的可谓是凤毛麟角。</p>
住在城郭的大多数都是落魄贵族，或者是普通富贵之家的儿郎，有着深厚的根基和底蕴。</p>
其实这也在刘志的预料之中，即使是在一千多年后的今天，寒门依旧难出贵子。</p>
何况是现在是知识被垄断了的东汉时期，普通人家的孩子，连生存都成问题，又哪里有精力和时间去读书。</p>
不过，他却由此看到了另一个阶层的崛起机会，那就是普通的小地主家庭。</p>
他们不是世家，却家境富裕，能够有机会上学堂，而且他们也迫切地想通过读书改变家族的命运。</p>
这次州试时，有相当一部分小家族和地主阶层的子弟，崭露头角。</p>
刘志不禁反思，他的思维是不是过于跳脱了，寒门阶层固然重要，但这部分人，也不容忽视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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