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东方的天际渐渐泛红，与稍北一点的璇玑破阵之战相邻处，一轮朝阳悠然又坚守地，从海面上冉冉升起。</p>
“快看，日出！”</p>
苏茉像个小孩子一样惊呼一声，眼睛被初升的红日染上明亮的颜色。</p>
龙骁唇边的笑意温暖，带点纵容的点头，“嗯，日出，我看见了。”</p>
他曾无数次坐在此处，独自一人看着红日升起，那是一种即满含希望，又孤独苍凉的感觉。</p>
如今，有她在身旁，听着她欢喜的笑语声，他觉得这场景只余希翼，暖透人心。</p>
静静地看着太阳升起，龙骁拉她起来，带着她转过身，望向东临大地，脚下是晨起的军营，一队队换岗的士兵，以及来回走动的人群，整齐有循，又热闹喧天。</p>
天光熹微，远处有初醒的宏伟城池，与奔涌不息的大河，以及沿城自然形成的小镇和村庄，一层层铺展在东临南部平坦的沃野之上，这是人族经营数万年的土地。</p>
与背后苍澜森林一样的生机盎然，却被一道铁翅岭阻隔在两边，人族与妖族泾渭分明，河水不犯井水地生活了这么多年，相互戒备，又忍不住对对方心生好奇。</p>
自然，也有觊觎、猜疑，和敌意。</p>
龙骁轻声说道：“若我在东临允许妖族自由商贸，或许会在乾元揭起轩然大波，冒天下之大不韪，太微和择天，不知会持何态度。”</p>
“那你们龙御呢？”苏茉问道，仰头看他。</p>
“龙骥肯定不会同意，但龙御不止有储君，还有皇帝。……父皇，大概会支持我。”</p>
龙骁的声音低沉，并没做更多解释。</p>
苏茉侧头想着，“我虽待在宗门的日子不长，但我们太微向来明理，宗主不是迂腐之人。……至于择天，他们以利益为上，只要有钱挣，我不觉得他们会如何反对。”</p>
她前夜已经找过涂山，对此事有了大致的了解。</p>
乾元各地的仙坊、城池中，即使偶有妖族的店铺，也如奇兰城胡媚的香露铺子一样，并不敢明面上招摇，仍是以人族的外形，小心翼翼不露出妖身。</p>
城辖司为了利润虽是睁只眼闭只眼地默许了，但暗中的监视却格外严苛。</p>
若仅从利益的角度考虑，修士自然是极需要妖地的物产，但从安全上考虑，内陆只有些通智期以下的低阶妖兽，那在修士眼中，是狩猎的对象，是分解成一堆堆的炼丹炼器材料。</p>
高阶妖兽在关外生活多年，已化形的妖修，皆是相当于元婴期以上修为，若是能随意出入人族地界，人修心中的恐慌，可想而知。</p>
苏茉理解他做这件事的难处，在她的心中，其实并没有人、妖两族清晰的界线，尤其是这次在妖地所见，她觉得，人与妖不过是外形、习性不同，并不该天生相互戒备。</p>
若说妖会吃人，吞噬修士的肉体换取灵力，人又何尝不也吃妖，用妖丹炼丹炼器，以妖力转化灵力为己用。</p>
苏茉仰头，凝视龙骁轮廓分明的侧脸，轻声道：“我也支持你，会尽量帮你争取我们宗主的同意。”</p>
龙骁回过头来，笑意朗朗，“好。”</p>
随后，他展臂将她拥进怀中，抱着她纵身跃下孤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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