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结束前,赵温香从h市回来,白南楠打了出租去机场接她。
赵温香去h市读大学后,几乎很少回家,白南楠也许久没和她见面,只是偶尔手机上聊聊天。
路上有些堵车,白南楠刚下车急匆匆赶到机场出口处,猛地看见许久不见的那个人正靠在一个陌生男子肩上,与他十指相扣。
“……”
白南楠脚步顿了片刻,手指将墨镜朝下推了推,打量了个仔细。除了身高外,那男生嫩地像个高中生。
而赵温香神色慵懒,如以往一样,看着有些不着调。她看见了白南楠猛地招了招手,一声大喊,“这里,楠子。”
她站起身朝白南楠走来。
白南楠侧眼打量了男生几眼,没忍住凑到她耳边问,“未成年?”
“放心,各方面都符合成年人的气质。”赵温香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
“……”我需要知道地那么详细吗?
据赵温香介绍,男生叫薛霖,是比她小两届的学弟。
“据我所知”白南楠一言难尽,“你还没读大三吧,小两届不就是个高中生吗?”
“我已经高考结束了,”薛霖坐在一旁十分乖巧地说道。
白南楠扶了扶墨镜,有些语塞。
几人上了车,赵温香才注意到,白南楠在车上还戴着墨镜,不理解问道,“开眼角了那么怕光?”
白南楠回答地有些漫不经心,“我需要开吗?我就是整容模板。”
“……”
出租车上,白南楠被无数次要求摘下墨镜,白都固执着没动。不过到了赵温香家时,还是乖乖摘下了墨镜,笑容甜甜礼貌地叫着阿姨。
“南楠,怎么黑眼圈那么重啊,”赵母显然被眼下的青紫给惊到了。
“这几天睡眠质量有些差。”白南楠说,“经常做梦。”
“做噩梦?”
“也不是,就是乱七八糟的梦。”
赵母劝道,“睡前少要玩手机。”
白南楠点了点头。
赵父是大学老师,有课所以回来地晚一些,赵母也去了厨房做饭,赵温香松了口气,而后看向白南楠,“听说你这次去支教遇见泥石流了,没事吧。”
“没什么事。”
“那就好。”赵温香点头,“我原本准备过去看你的,不过遇了点事,就耽误了时间。”
“有人陪你回来吧。”赵温香问。
白南楠眼神一顿,随即点了点头,“陆凭哥和我一起回来的。”
“他不是回M国去了吗?”赵温香疑惑问道。
“又飞回来了呗。”白南楠不在意说道。
赵温香问,“为了你?”
“……怎么可能啊。”
光是想想,白南楠就觉得不可能。
她又记起了那天去吃火锅看到的外国人,咧了下嘴角,“应该是回国有事吧。”
“After all, it’s none of my bussiness.”
赵温香听到白南楠忽地说了句英语,侧头给旁边安静的男生说道,“听到没,以后好好学英语,这样你就可以像这个姐姐一样拽。是不是觉得有人欠了她钱?”
男生点了点头。
白南楠:“……”
—
白南楠在家肆意地挥霍着暑假的尾巴,一天下午见程英和白从闻一起回来,好奇问道,“你们怎么回来那么早?”
程英犹豫片刻,还是告诉了她,“你陆伯伯生病了,我们刚从医院回来。”
“什么?”白南楠仰头看向他们,语气十分惊讶,但好像也在意料之中。
她还记得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向来精神奕奕的男人一下子变得苍老,黑色的头发中夹杂着银白,说起来也没多大变化,但一眼看过去总觉得不一样了。
“严重吗?”白南楠又问。
程英说,“说严重也还行,反正要坚持治疗。”
第二日,白南楠就提了水果去了医院。
虽然两人不常见面,但陆伯伯对她也挺好的,每年过年都给了她一笔巨款红包,平日在白从闻和程英有事不在家时,也会帮她代劳一些小事。
白南楠觉得于情于理,自己怎么也得去医院慰问一趟。
而且她也挺喜欢这个伯伯的。
白南楠在护士那问到了房间号,到了门口发现门微微敞开,她敲了两声就推门而入。
陆彭躺在病床上,手里拿着电话开了免提,见她过来惊愕了一瞬,立马反应过来朝她笑着招手。白南楠将水果放进茶几上安静坐在一边。
电话里正在交接事务,打电话时,他声音严肃醇厚带着威压,和往日白南楠熟知的陆伯伯不太一样。
但和她爸嘴里强势的男人好像一下对上号了。
她突然想到了陆凭。
明明父子两人性格相去甚远,她爸总说他们很像。
白南楠想了想,其实她对陆凭也了解很片面。
“南楠过来看我了。”陆彭打完了电话,把手机放到了一边。
这下又变成了她熟悉的陆伯伯,嘴角带着笑。白南楠看得出,因为刚才电话中刻意拼凑出中气十足的声音,此时他很疲惫。
眉宇间轩昂不复,挂了电话,一下子从威严的总裁变成了一个虚弱的病人。
白南楠假装什么都没注意到,笑了下问道,“伯伯你感觉还好吗?”
“还行,没什么大问题,”陆彭说,“突然没什么事干,没想到这么无聊哈哈。”
“无聊的话,这几天我可以过来陪您聊天。”白南楠真诚说道。
陆彭笑着点了点头。
一时间陷入沉默。
刚脱口说要陪人聊天,白南楠不好离开,也不能任凭气氛冷下去,便随意想了些家常话题,找了几个笑话。没过多久,房间里便充盈着笑声。
期间他的秘书来了趟,是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人,气质温婉待人和蔼,不过没待多久她就离开了。
白南楠瞥了眼床对面的钟,已经在这待了将近一个小时了,她也想先撤。陆彭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图,在她开口前忽地叫了她的名字。
白南楠“啊”了声,“怎么了陆伯伯?”
她被陆彭眼神直勾勾看得心里发毛。
过了莫约一分钟,陆彭才缓缓开口,“你是不是和陆凭在一起了?”
闻言,白南楠想都没想就摇手加摆头否认了。
陆彭盯了她好半响,好久才释怀地笑道,“那就好。”
“……”
白南楠表情突然却一凝。
她不太明白,
什么叫,那就好。
—
直到晚上躺在床上,白南楠都没想清楚那三个字。
她有想过,可能是陆彭觉得自己配不上陆凭,但很快便否定了这个答案。陆彭作为长辈无疑是喜欢她的,这点白南楠打小以来的经验就能告诉她。
可能是怕耽误陆凭搞事业?
她觉得这点可能性大一点,据她了解,陆彭很少关心过陆凭的事。
翻来覆去想了半天没明白,连睡梦中都在纠结这个问题,第二天毫无意外眼下又染上了一片乌黑。
把黑眼圈用遮瑕盖住后她才去了医院,目送着秘书走后,白南楠和他聊了会儿家常,觉得时机到了,便搬了个小凳子坐过去。
她从水果篮中掏了个苹果出来,捏着小刀慢悠悠笑屁,温吞问道,“陆伯伯,您昨天问到我和陆凭哥有没有在一起,为什么说‘那就好’啊?”
“我就挺好奇的,没其他想法。”
白南楠把苹果递给他,又开始给自己削。
其实昨天陆彭说出口后,也发现了说的话不太合适。
他早料到她会问他这个问题,咬了口苹果,“南楠,你和陆凭不合适。”
“陆伯伯怎么知道不合适?”
“你们环境差异太大了。”
白南楠以为他说两人生长的国家不同,认同地点头,“的确,这很难克服。”
陆彭商场沉浮几十年,识人无数,自然能察觉出小姑娘声音有些低落,但却没出声说些什么。
走得时候,白南楠又朝房里看了眼。陆彭这次因为急性痛风住院,但听白从闻说,除了痛风他还有胃病和酒精肝。
说起来,都不是大问题。
—
透明的玻璃窗向外敞开,风很轻很柔,夕阳如同斜斜打进窗内,画面如同拍老电影一样。
陆彭没注意到白南楠还没走,望着窗外出神。
这样的场景,很奇特地给白南楠一种十分孤独的感觉,像是一部老旧电影中,风烛残年的老人,望着将沉的夕阳,回忆人生中的遗憾。
无人陪伴在他的身边。
也没有人,陪在陆凭身边。
……
陆彭难得耗费时间,望着窗外发了一会儿呆,很快被秘书的电话拉回神来。
“陆总,这边建材厂的饭局还没结束,我安排了其他人给您送饭。”
“不用了,”陆彭有些累,想到刚才吃的苹果,随口答道,“我吃过了。”
他继续说道,“他们第一次来这儿,饭局结束后带着他们去周围逛逛。”
“您,还是要吃点东西才行。”秘书犹豫地建议道。
“我……”
陆彭刚说了一半,一阵敲门声响起,门被推开,陆凭看见才走没多久的小姑娘又折了回来,手里提着白色的塑料袋。
“陆伯伯,我看您秘书一直没送饭,买了点热食给您。”
陆彭喉咙动了动,半天没出声。
他挂了电话,神情还有些怔愣。
不过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时,陆彭却明白陆凭为什么会喜欢这个姑娘了。
白南楠把塑料袋放在桌上。她离开后便在网上查了适宜的食物,在医院附近买了份清汤面,上面飘荡着零星的几根青菜。
“陆伯伯,每天到点了一定要多少吃点东西,不然身体不舒服起来多难受啊。”
见他开动了,白南楠放下心来,“那我先走了伯伯。“
“南楠,陪伯伯说说话。”陆彭下巴朝凳子扬了扬。
“……”
实不相瞒,她准备的话题已经用完了。现在这么freestyle地聊,白南楠觉得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能看见年龄的鸿沟横亘在两人之间。
在病人和长者的双重施压下,她还是安分地坐下了。不过这时温度适宜,时不时能感受到窗外的微风舒缓地吹来,她也没多抗拒。
然而地方还没坐热乎,陆彭吃着吃着像是自言自语般将之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还是环境差异太大了。”
……
程英只感觉身边的沙发一陷,才知道白南楠回来了。
瞅见她随意将包甩到沙发上,程英问她,“又去看你陆伯伯了?”
“啊。”
“你鼻子怎么有点红啊,感冒了?”程英的手朝她额头探了探,“没有啊。”
白南楠抽了抽鼻子,“妈,陆凭哥妈妈为什么去世了?”
程英眼神从平板上朝她移过来定住,“问这个干什么。”
“随便问问。”</p>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