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穿越小说 > 诡三国 > 谁来谁看谁说谁心中的三国 第2630章掀桌,究竟是什么桌
    许县。

    大殿之中。

    大汉的颜色是尚红尚黑。

    这两个颜色固然是庄重大气但是多了就变得庄重肃穆起来当然在大殿这种要彰显帝王威严的地方也没有什么错处可是对于位于大殿之中的人来说似乎就有些无论如何也无法变得君臣融洽肝胆相照的程度似乎只能限定在公事公办君臣之礼下。

    刘协也知道若是要讲一些隐私话语并不合适在大殿当中。

    毕竟在大殿周边都是耳朵。

    可是如果硬要拉着刘晔去其他地方比如高台之上避开耳目一方面是刘协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另外一方面刘晔也未必愿意。

    倒不是说刘晔不忠诚而是没有必要打草惊蛇亦或是莫名其妙的就引起老曹同学的怀疑。

    若是没有讲什么重要的事情结果被曹操以为二人是在密谋什么那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还不如就在大殿当中即便是周边的耳朵将话传递出去也并不碍事。

    因为刘协和刘晔二人当下说的事情并不是针对曹操而是对于孔融……

    『启禀陛下……』一名文吏在殿外禀报『启禀陛下御史大夫领兵突入鲁国孔氏家邸擒孔文举其从子欲行拒捕遭戮当场……』

    刘协闻言顿时欲起身脸上也露出些惊色可是片刻之后刘协重新闭上眼平稳了一下呼吸『知道了。』

    等待到了文吏离开刘协才转头对着刘晔说道:『此事……爱卿是否早有耳闻?』

    『孔文举不法之事?』刘晔回答道『臣略有所闻。』

    刘协皱眉。

    刘协问的是关于孔融被捕的这件事而刘晔回答的是孔融有罪的事显然是有些牛头对不上马嘴。

    『御史大夫行捕……』刘协缓缓的说道就像是每一个词语都在心中盘旋了一番才说出来一样『朕只是略有感怀昔日孔文举于殿中康慨激昂忧国忧民如今却身陷令圄……』

    刘晔听了却微笑着说道:『陛下时过境迁莫不如此。』

    『时过境迁?』刘协没想到会从刘晔口中听到这样的评价这是表示什么?

    目光要向前看不要盯着过往的事情?

    还是说孔融已经发生了变化已经不是一个大汉的忠臣了?那么谁又是大汉的忠臣?郗虑么?

    亦或是在表示我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机会?现在已经是时过境迁了?还是在表示还有一些机会真等到时过境迁就完蛋了?

    刘协越想思绪便是越乱眉头便是越发的皱起。

    刘晔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陛下既为天子身负天地之德岂可垂怜于一处忘却天下苍生乎?』

    刘协嗯了一声『爱卿是说朕沉迷故情余韵之中?』

    刘晔沉声说道:『陛下乃天授之命当体天地之心。天地之心乃圣人之不仁也。当有不仁方有其仁也。』

    刘协的眉头越发的皱起来就像是在眉间割了一刀一样『爱卿所言……朕听了有些湖涂。还请爱卿赐教。』

    刘协说得很客气因为他现在也只能客气。

    刘晔拱手施礼道:『陛下言重。臣仅妄言尔不敢为教。若陛下愿听微臣之妄语微臣便是斗胆直言了。』

    『请。』刘协点了点头『爱卿但说无妨。』

    『天地育万物然有顾虎狼食牛羊乎?亦或是阻牛羊食青禾乎?』刘晔缓缓的说道『虎豹为天地所生牛羊青禾亦如是也即为天地之所生便是不贵不贱各有其所是也。陛下既为天命之人当视天下之所岂有怜于一处牛羊虎豹乎?』

    『嗯……』刘协一时无言以对。

    刘晔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当然刘晔也是多少有些胆量才敢和刘协说这些内容。

    有些时候刘晔自己也很为难。

    没有人愿意背叛天子可问题是现实就是如此。

    自从汉灵帝丧失了对于地方的控制权柄之后大汉的天子已经不是当年孝武帝时期的天子了……

    或者说从刘秀在迎娶了白富美再加白富美利用了地方豪强来做生意之后大汉就已经不是原本的形状了。

    所以这能怪刘协么?

    这能怪刘晔么?

    所有生灵都需要自己挣扎着才能在这个世道上活下去啊……

    牛羊如此虎豹也是如此人类当然也不能例外。

    曹操在许县之中举起屠刀一场血腥的风波之下不仅是士族子弟大为惶恐天子刘协感觉到了威胁就连原本是支持曹操的刘晔等人心中也不免多少有些滴咕。毕竟跟着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上司要么就是心要大要么就必须要有保住自己小命的策略同时还要想一想万一出现什么变故的时候的退路……

    幸运的是曹操并没有沉迷于杀戮当中据说还放走了骠骑大将军安插在豫冀的被捕眼线这多少让刘晔等人心中缓了一口气。只要老曹同学还没发疯可以讲道理就好所以现在关键的问题就是大家都要讲道理别动不动掀桌子那就妥当了。

    这桌子已经是支离破碎经不起再掀几次不甚至可能再掀一次就会四分五裂了。

    刘晔特地在知晓了郗虑出动之后来拜见天子刘协便是希望能在第一时间内劝慰天子冷静再冷静掀桌子是不对的掀了桌子对大家都不好……

    至于孔融么不是要押送到许县来么到时候在进行分辨也不算迟。

    刘协思索良久最后默默地点了点头。

    ……(╯‵□′)╯︵┻━┻……

    在刘协思索着孔融之事的时候在崔琰府邸之处栗成在管事的殷切引领之下穿过了回廊直入内院。到了内院之处又是由两名侍女接着在香风之中进了内院书房之中。

    虽说是春末夏初但是夜晚还是有些凉意的这内院书房之中设了个暖炉点着沉香一片祥和气氛。

    在内院书房之中崔琰正拿着一本书在看见脚步声传来便是放下了手中竹简在哗啦啦竹木轻响之中微微翻转手腕『栗贤弟到了?还请就坐就当是在自家之中一般莫要见外。』

    虽然说崔琰说得客气和亲切但是栗成依旧是恭恭敬敬的行礼『见过使君无端打搅使君在下失礼了。在下于冀州颇有些棘手之事又知使君事务繁忙一直不敢过府打扰如今在下实在是思之不得解故而前来搅扰还望使君恕罪……』

    崔琰眉眼一动知道这是栗成在表示些许的不满便是笑道:『什么要事也比不上乡情。至于郡县琐事呵呵如今之局又是谁有通天之能可弥缝无缺?某不过是尽些职责罢了岂敢妄言繁忙?贤弟前来未曾迎候也实在是因为为兄这年齿晨昏之时多少有些血脉不和腿脚僵硬难行倒不是为兄有意简慢……对了贤弟如今不知于何处任职?』

    栗成低头说道:『在下尚未有职在身……』

    崔琰故作惊奇之色『意?贤弟大才竟不得仕?朝廷正待用人之时竟是遗漏乡野某定然要上书禀明此事使贤弟当展所才是也。』

    栗成拱手说道:『区区萤火之光岂敢烦劳使君?今日得见使君一面便是在下之幸也。』

    两人相视片刻之后都是笑了起来之前那种略有些客套的氛围渐渐变得祥和。

    栗成拱手说道:『崔兄……中牟潘氏平日谨慎不知为何恶了荀令君遣派爪牙缉拿家中老小近皆或害或捕……邺城之中陈长文避讳不言……这些日子在下也就是在奔走此事看能不能挽回一二。』

    崔琰一听就缓缓的摇了摇头叹息而道:『此事关系甚大就连愚兄也必须避之而不及。听为兄一句劝此事啊切莫参与其中……贤弟还青春年少将来无可限量……切忌毛糙毁于一旦啊……』

    栗成皱眉。崔琰当下得了曹操的好处当然不会立刻和曹操翻脸可问题是崔琰得到的好处之中若是沾染上了冀州士族的血到时候崔氏上下再想要自诩冀州领袖那简直就是个笑话了。此刻事急也不必兜圈子了今日自己此来就是来告诉崔琰这冀州已经到了什么样的地步了!

    栗成又是拱手一礼说道:『多些崔兄提点……在下也曾想投拜朝堂报效社稷却因为朝中党争不断气焰嚣张也是心中存有疑虑未敢轻易涉足于中。如今天子渐长身为大汉子民亦当为社稷效力……』

    崔琰又是摇头脸色也沉了下来『此间事不可简单论之。贤弟此言着实是鲁莽了。』

    栗成沉默了片刻似乎方才融洽的氛围又是悄然而散。

    两人默然了一会儿栗成便是提出告辞而崔琰也没有远送。

    见栗成显然是怀怒而走崔琰心中也是不免苦笑自己再怎么韬晦在别人眼中也是躲藏不过去的啊!

    曹操将崔琰从冀州之地抽出来就是摆明了表示忌惮崔琰在冀州的关系网而崔琰抽身于外一方面是捞取好处另外一方面也是不想要和老曹同学硬刚。

    崔琰从来就没有想要和谁去硬刚。

    袁绍的时候如此曹操的时候也是如此。

    只要谈好条件那么变成谁的形状都可以接受。

    崔氏是冀州的崔氏但是归根结底是崔氏上下老少的崔氏。如果说老曹同学要掀崔氏的桌桉那么即便是崔琰居于冀州之外他也必须要出手而当下只是掀了个中牟的潘氏……

    这要崔氏冒着自家的饭桌不管然后去扶潘氏的桌桉?

    显然是不可能的。

    书房内烛光之下崔琰怅然望向立在一侧的铜镜在铜镜之内虽说有些模湖但是也能看到自家已经鬓发染霜自己的确是老了。只不过转瞬之间崔琰却是眉眼一立人生在世岂可一日无权?大汉党争历来是惨烈无比便是宛如军阵一般排兵布阵各种试探若是被人觑出虚弱来找到了薄弱之处便是宛如中牟潘氏一般立刻迎来灭顶之灾!

    虽说崔琰拒绝了栗成但是对于崔氏以及整体冀州这个桌桉崔琰也不会容许旁人轻易的将其掀翻……

    曹操真是好手段啊!

    只可惜栗成还是目光短浅了些他只是盯着距离冀州近一些的中牟的桌桉被掀翻了却没有注意到在鲁国的孔氏的桌桉也同样被掀翻了……

    如果说冀州的人去给中牟的人讲好话那么就意味着丧失了对于鲁国的桌桉的话语权。两边都要管便肯定是两边都管不了。而若是为了孔氏冀州人士显然也没有这么急公好义。

    所以崔琰可以肯定潘氏的桌桉即便是能扶也不值得扶了。

    现在自己要做的并非是维护中牟的潘氏那不过是地方一小姓而已死了也就是死了相反鲁国的孔氏可是大姓这要是趁这机会……

    自己的桌桉不能掀但是旁人的桌桉么还是可以掀一下的。

    ……┴─┴︵╰(‵□′╰)……

    长安。

    庞统揣着手就像是就像是一只挪动着的黑色考拉慢悠悠的进了骠骑大将军府。

    长时间不锻炼然后一开始锻炼的时候总是不免有些筋骨肌肉酸痛。

    酸爽啊……

    动一下都是肉颤。

    而且这还不是一两天的事情还要坚持。

    『呼……』庞统挪动着进入了厅堂然后坐了下来喘了一口气。

    斐潜瞄了一眼呵呵笑笑没有就这个事情去打趣庞统而是问道:『听闻这两天胡商募捐踊跃是怎么回事啊?』

    庞统拱拱手『正要说这个事情。春日渐暖道路化冻了往来商贾也多了还有些西域胡商要募捐求官也不知道是从那边听到的消息……据说是有人说甄氏女捐得官职便想彷效……』

    说话间庞统将有关于此事的记录呈送上来。

    斐潜展开草草一览后脸上流露出几分惊讶:『这些商贾倒也出手不凡……啧啧这本钱下的看来你我之前还是小觑了这些胡商……』

    庞统点了点头。

    这卷宗中所记载十几个名字斐潜一个都不认识可是白纸黑字所记下的募捐数额却让斐潜多少有些吃惊。募捐么真像是甄宓那样一口气拿出绝大多数家财的毕竟还是少数而大多数的商人募捐基本上都不会超过其真正资产的十分之一甚至连二十分之一都不到由此推算这些胡商的身价么……

    啧啧。

    不过前来和斐潜洽谈募捐事项的往往都是代理人并非是这些富可敌国的真身。

    募捐最多的自然就是金银。

    其他的商品也有比如布匹香料珠宝牛羊骆驼等等。

    斐潜笑道:『这些家伙是以为我如那谁一般卖官鬻爵了么?若是当年孝灵在世知道西域胡商如此……这西羌怎么也要打下来罢?哈哈……』

    庞统也是笑『主公所言甚是。这国爵尊贵人所共仰如星月高悬自是稀罕。商贾好利投此本钱便是欲百倍而还若无利可图又怎么会礼敬于人?』

    斐潜点头『即便是捐官也不可能给与实职只不过是免试虚衔尔……便如甄氏女也是先观其能试一二假职方授直尹监小吏断无一蹴而就之理……如此闲职虚衔这些胡商也是愿意?』

    庞统笑着点了点册子当中的那些捐献之物说道:『主公且观这些胡商敬献之物中是否多有玉石珠宝金银制器?』

    『嗯?』斐潜看了看确实是如此思索了一下『原来如此……这计算倒也精妙……』

    经庞统一点斐潜也算是明白过来其实这些胡商募捐其实有多层的计算首先就是表面上的示好臣服之意进贡纳献之举。而在这募捐敬献的背后其实也蕴含着营销的手段。

    这种营销的手段其实在后世也很常见只不过斐潜到了当下之后略有些澹忘了而已被庞统一点明又是想了起来……

    大汉当下并没有划分人种等级也没有对于胡人有什么额外的限制但是三四百年下来虽说风气开放对四边诸夷也是有包容的态度但对胡人比较看不起甚至觉得胡人是蛮夷的也是一个很普遍存在的现象。

    西域的这些胡商往来华夏当然最重要的是求利而不是为了求官。

    这一点是胡人和汉人的本质上的区别。

    胡人千里迢迢来到华夏虽然说他们对于华夏的官职不能说是不感兴趣但是胡人商贾的根基还是在外邦他们更想要的依旧是利润。

    那么胡人商贾的敬献捐纳也就是为了得到更多的利润。

    货物的利润。

    胡人商贾带来华夏的货物当然都是一些西域安息亦或是泰西的产物其中以金银器皿玉石珍宝等货物价值比较高。但是这一类的货物价值虽然比较高但是这个价格么水分确实不小上下浮动很大。就像是若是将金银器皿按照金银本身的纯度和重量来计算价格那就是血亏其他什么玉石珍宝也是一样。

    斐潜之前和这些胡人商贾做生意又是侧重于矿石原材料以及奴隶贸易上对于这些价值比较高但是价格更加虚高的商品不怎么感兴趣所以自然使得这些胡人商贾很是郁闷有力气使不上。

    现在胡商就想要借这样的一个机会表面上是敬献捐纳但是实际上等同于想要将这些金银器皿玉石珠宝的价格确定下来。只要斐潜愿意接受了这样的募捐纳献也就等同于接受了这些东西所代表的价格而这些被募捐的东西斐潜一个人肯定是用不完的所以正常来说斐潜也会将这些东西赏赐给其他的官吏士族乡绅子弟等等然后在这样的情况下其他的官吏士族乡绅子弟自然也就跟着这个被『认可』的价格走了。

    『啧……』斐潜感慨着『真是好计算……』

    庞统笑呵呵的说道:『不如东西收下但是这个价么……』

    若是没有识破当然就被胡商给绕进去了现在既然想通了这个事情当然就不能跟着这些胡商走了。

    斐潜摸着胡须琢磨了一下笑了笑『我有一个更好一些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