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穿越小说 > 诡三国 > 第2570章人有三急
    乌云层层从天边翻卷而起飞快的堆积起来大风也是渐渐的呼啸而起似乎要将幽州北部的地皮再次收刮一遍。在大风的推涌之下乌云几乎就像是流动的水一样从天边而至头顶直至将整个天空都密布成一个幽暗的世界。

    若是唐僧看见了当下情形说不得就会喊一声下雨收衣服可是在渔阳城外的民夫营地之内却没有任何一个民夫有什么心思去收他们晾晒的破烂而是在慌乱的奔跑着忙着将那些草料和物资盖上防雨布然后用麻绳系紧。

    人可以淋雨但是物资不行。

    贱民么什么时候都有物资么自然是更加金贵一些。

    在渔阳城外的营地之内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叮叮当当的在加固营寨木栏铿铿锵锵的在将排水沟挖得更深一些。

    曹尚也和其他军校士官一样在四下奔走着大声的嘶吼着敦促民夫和手下的劳作检查有没有什么遗漏和疏忽的地方喊得嗓子几乎都嘶哑了。

    眼下的天气不知道是下雪还是会下雨亦或是两者一起来但是不管是哪一种都意味着严峻的考验缺乏遮蔽和保暖的民夫劳役在这样一场雨雪之后必然就会有大量的人生病。

    而一旦生病其他什么感染啊传播啊先不提就单独对于这些民夫劳役来说几乎就等同于是一场灾难了。在饥饿和疾病的双从打击之下绝大部分感染伤寒的民夫劳役都会死去。

    曹尚明白这一点他四下奔走从下午一直忙到了夜间眼看着大部分的地方都遮蔽上了防雨油布检查了排水的沟渠之后才带着浑身的酸痛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帐篷之内曹尚坐在阴影之中看着摆放在角落里面的那一套光鲜亮丽的铠甲。

    这是夏侯尚的备用铠甲。

    普通兵卒连一套像样子的铠甲都难以配齐很多人依旧是穿着大汉早期的两当铠铠甲上面甚至还有许多来不及补好的铁片缺口可是夏侯尚却有这么一套不对至少是两套精美的华丽的有着各种金银装饰的铠甲。

    如果在之前曹尚会为了有这样一套铠甲而兴奋即便是短时间的拥有。

    可是现在么……

    曹尚看着那一套华丽的铠甲却没有任何兴趣去触摸甚至是穿戴了。他躺倒在一旁的床榻上虽然身躯疲惫却没有多少睡意。

    夏侯尚才没有那么好心要送曹尚一套铠甲。夏侯尚只不过是要曹尚在某些时刻充当其的替身而已。

    至于为什么要替身那还用得着多想么就是一个诱饵啊……

    帐篷之外有些脚步声传来然后夏侯尚的几名护卫掀开了帐篷的门帘走了进来『巡营时辰到了……嗯?你怎么没穿铠甲?』

    曹尚从床榻上坐起略微沉默了一会儿『在下岂敢轻慢将军盔甲?未既用时自当敬供之。』

    夏侯尚的护卫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一边上前帮助曹尚穿戴盔甲一边说道『知你忠心将军定然欣喜。』

    当曹尚换了夏侯尚的盔甲再次从帐篷之内走出来然后在几名夏侯尚的护卫随行之下开始在营地内外巡查的时候曹尚忽然发现了一个现象……

    他和夏侯尚的面相并不相同甚至可以说除了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之外基本上是没有太多的相似之处的可是在他行走巡营的过程当中没有任何人有什么质疑远远的见到了这一身的盔甲便是急急弯腰施礼头都不敢抬更不用说那些普通的民夫和劳役了基本上都是撅着屁股拜倒在地就像是多看一眼都是罪过。

    是拜这套盔甲还是拜人?

    若是拜盔甲那么还要人去打仗么?直接双方摆出盔甲来谁的好看谁的强大谁就算是赢了不好么?

    若不能以盔甲决胜负为何又不去关注一些是谁在穿呢?

    曹尚满肚子的疑问却得不到任何的解答。

    夜色渐渐的垂降了下来。

    巡营完毕曹尚就不能回到他自己的帐篷了而是进了留给夏侯尚的中军大帐之中默默的坐着。

    从巡营开始他就是『夏侯尚』了他必须要在这里让所有人都看到。

    即便是曹尚并不喜欢也必须如此。

    嗯相信没有一个诱饵会喜欢自己被挂在钩子上的。

    不论是民夫军营还是身后数里处的渔阳外廓城墙在夜色之中都显得黑黝黝的。

    民夫大营当中火把猎猎而响。

    曹尚盯着脚下的阴影眼眸之中似乎也有一些阴影在跳动。

    在没有任何权柄的时候渴望着权柄但是等真正握住了权柄曹尚才发现这个权柄上肮脏污秽充满了粘液和血液就像是刚刚从什么尸体里面扒拉出来的骨头恶臭且一旦沾染上了就萦绕不去。

    身上穿着精美华丽的铠甲但是曹尚却觉得在铠甲上似乎是有蛆虫在蠕动似乎在啃咬着他的心。

    这就是曹氏夏侯氏的领导者么?

    这就是大汉么?

    这就是曹尚自己心心念念要效忠要为之奋斗奉献终身的大汉么……

    不知道为什么曹尚觉得很累。

    或许这样的大汉应该完了。

    一个王朝的覆灭总归是有些心酸和悲壮的。

    不管是春秋战国时期还是前秦亦或是大汉当下。

    之前曹尚还不是很明白但是现在他清楚了。大汉之中握着权柄的尽数都是这样的人这个国家怎么可能还健康怎么可能不腐朽?

    大人物都应该高高在上。

    不是么?

    若是大人物站得太低了就不仅是容易让人看见其手上带着的金扳指腰中别着的玉章环还容易被人看出在肥肚皮之下的小心肝在心肝肚肠之下包裹的那坨屎。

    曹尚觉得自己就像是那一坨屎。

    被拉出来扔在这里散发着味道等着恶狗来抢还要覆盖着一层光鲜亮丽的外壳而他自己还要维护一坨屎的尊严穿上夏侯尚的盔甲表示夏侯尚是英勇的是敢于亲临一线奋勇杀敌的……

    彼婢养之。

    曹尚微微闭着眼嘴角吐出了几个含湖的字眼。

    他完全不懂这么做有什么必要性就像是他理解不了夏侯尚的思维模式一样。可是他又毫无办法因为是夏侯尚掌管了权柄是夏侯尚在发号施令而不是曹尚他自己。

    大营之内静悄悄。

    一坨屎嗯曹尚在中央。

    曹尚将战刀拄在地上默默的坐着等着直至在黑夜之中有一些杂乱的声音开始响起。

    『来了!』

    ……(〒︿〒)……

    『七爷……我怎么觉得我们似乎来得也太顺利了吧?』

    祖七郎抬头看了看远处如同巨兽趴伏在地上一般的民夫营地迟疑了一下『胡人来犯曹将军北上了这边就剩下些民夫杂役疏于防备也很正常啊……』

    『不是我是说七爷我们上次搞了一次了难不成这些人……就这么不长记性?』

    『嗯……』祖七郎沉吟着过了片刻之后他摇摇头说道『这是家主的命令。』

    『……』在祖七郎身边的年轻人沉默了下来。

    『二狗子别想那么多我们现在还是按照之前那样冲破营地然后轰赶民夫劳役能拿的拿走拿不走的便是烧了……』祖七郎说道『你去后面转一圈将我的号令传下去……』

    俗话说大隐隐于朝虽然说祖武等人未必知晓这句话但是多年在地方乡野之中有着丰富的斗争经验的地头蛇便是可以很简单的做出宛如变色龙一般最为贴合的伪装将这些人藏在了曹纯等人的鼻子下面。

    蒙上面布就是马贼放下刀子就是驿卒。

    过了片刻二狗子回来复命说是大伙儿都准备好了。

    祖七郎嗯了一声看了一眼二狗子『对了我一直都叫你二狗子你大名是什么?』

    『我没有大名。』二狗子说道『我父亲在我生下来不久就死了没来得及给我改大名……』

    祖七郎点了点头然后拍了拍二狗子的肩膀『那好……等打了这一仗我就请家主给你一个真正的名字大名!』

    『好。』二狗子说道。

    祖七郎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将腰带再扎紧了一下翻身上马『都准备了!我们进攻!』

    其实祖七郎他们的人数并不算多所以他们必须要在黑夜里面进攻利用黑夜遮蔽他们的数目较少的缺点然后给对方施展出更大的心理压力。

    在冷兵器时代大多数的战斗都不是那种一命换一命的死战搏杀而更多的是打到一方失去战意阵线崩溃就算是赢了而那种双方列阵对冲而上决死而斗大体上都是大型会战的主力相搏也往往都是双方准备最后一锤定音的绝杀手段了。

    因为这种身在阵中和千万人拥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当中无法辗转腾挪不得闪避退让只能进行最为残酷的一命换一命的短兵相接若不是精选的勇士或者进行过严酷的训练之下是绝对无法完成的任务。

    这就是为什么山东之人惧怕骠骑兵卒的原因因为在山东之人眼中骠骑的人马就像是疯子一样即便是小股部队也能打出会战的气势……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相比较而言祖七郎对上了民夫劳役自然就是占据了一定的优势。

    木屑横飞当中营寨栅栏被拉倒在地祖七郎一马当先便是冲进了民夫营寨当中。

    一切似乎和之前的没有什么区别……

    突袭营寨最重要的就是以快打慢搅乱为主。至于杀多少人那真的不是重要的。

    祖七郎虽然不是什么一流的战将但是他也知道最要紧的便是抓紧时间将民夫营地之内彻底打乱然后便是可以获取胜利了。

    祖七郎挥舞着战刀将一个帐篷砍倒帐篷之内的民夫劳役在布幔之下滚城一团然后挣扎不出来发出了沉闷且惶恐的叫喊声。

    跟在祖七郎后面的『马贼』也是呼啸而进有的朝着帐篷之下还乱动的地方便是砍扎下去有的则是挑起了火把四处乱扔火头渐渐的沾染四周。

    营中惊呼喊叫之声混杂成一团。

    各个营帐之中的民夫劳役都在朝外涌却跟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而在营地中心位置曹尚站在夏侯尚的旗帜之下。

    光鲜亮丽的铠甲在火光映照之下显得越发的闪耀。

    『列队!迎击!』

    曹尚举起战刀高呼着。

    ……(╬ ̄皿 ̄)=○……

    在城外大营迎来了冲击的时候夏侯尚还在睡觉。

    天大的事情也不能不睡觉。

    吃饭睡觉就像是人有三急不能避免的不是么?

    常常说人有三急但其实很多人不知道究竟是那三急。有人说应该是『内急』、『性急』、『心急』但是也有人说是『上厕所急』因为憋不住『结巴急』因为讲不出『生孩子急』因为塞不回去。

    但事实上么……

    大人物的急才是真正的急。

    小人物么别管是急着上厕所还是急到结巴亦或是急着生孩子在和大人物的官帽子冲突的时候就不急了再急也不能急再急也没有用。

    就像是夏侯尚需要休息的时候就是要休息急也没有用。

    对于夏侯尚来说不管是在野外扎营还是在渔阳城中都不是什么很舒坦的事情衾寒帐冷没有温玉暖被不说那些不懂事的王八蛋还经常莫名其妙的扰攘不休询问军务处理事项让人安歇不得。

    要知道夏侯尚当年在兖州都是夜以继日的欢宴歌舞临近天明才休息哪里吃过这种军伍上的痛苦?

    这些混账家伙难道就不懂的再苦不能苦上司再累不能累将军么?

    所以夏侯尚在被吵醒的时候顿时就火冒三丈骂骂咧咧。

    曹纯原本的意思是让夏侯尚做诱饵。

    毕竟夏侯尚这块肉看起来就肥肯定能吸引不少人。

    可是夏侯尚嘴上答应了回头想一想便是觉得不妥。

    自己这么尊贵的身躯怎么能去当什么诱饵?

    这要是有万一即便是猎物被逮住了可自己这个诱饵被猎物给吃了那么即便是杀了猎物又有什么用难不成还能从猎物肚子里面掏出来复原么?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么……

    打还是要打陷阱还是要设的但无论如何自家小命是最重要的所以夏侯尚就安排曹尚作为自己的替身到了城外作为诱饵自己则是依旧在城中安枕。

    夜中城外有些动静的时候因为隔着也有一些距离再加上有城墙和房屋阻隔传到屋内的声音其实并不是很大而夏侯尚也才刚刚睡下不久正是睡得最香的时候结果被吵醒了真是火冒三丈不仅是当场发了起床脾气而且还见谁都不顺眼甚至都想要杀几个人泄泻火气!

    过了半响夏侯尚才算是从怒火当中恢复过来想起了自己多少还是有些职责在身的然后也升起了一些对于猎物中计的窃喜这才吩咐一声让仆从取了甲胃什么的侍奉着自己穿戴起来。

    但是夏侯尚因为起床气就忘记了一些事情而他周边的这些奴仆随从即便是察觉有些不对在面对夏侯尚的火气的时候也自然是不敢去触霉头去提醒他……

    精致华丽的铠甲穿戴起来。

    明光铠亮晶晶

    精致兜鍪头上戴。

    左玉环右香囊

    大腹便便金丝带。

    等穿戴整齐夏侯尚满意的拍了拍肚皮觉得自己英武神勇的身姿果然俊秀不凡便是朗声传令:『来啊去城头观战!』

    夏侯尚忘记自己应该换一身普通的铠甲了。

    他并没有注意到他所习惯的这些的穿戴装束展现出来的福贵气质像他这么拉风的人自然就像是那什么一样一出现在了城墙之上就轻易的被其他的人给发现了……

    城中黑暗的角落里面有人死死的盯着城墙上的那个闪亮的身影『坏了!』

    『夏侯尚没出城!』

    『城外是陷阱!』

    旋即这几乎就可以是瞬间判断出来的事情。

    『怎么办?发信号让城外退去么?』

    『来不及了……就算是我们冒险发出信号城外的人也未必能够立刻注意到……』

    『那怎么办?难不成我们就在这里眼巴巴的看着他们陷入陷阱之中?』

    黑暗之中反射着光火的眼眸似乎点燃了一些什么。

    『何不……反正做了这一票也待不下去了……』

    『什么?』黑暗里面另外一个声音响起『你疯了么?』

    『疯了?你觉得为什么有陷阱?为什么会在这里设置一个陷阱?我敢打赌见到了这里火光那之前远去的曹军一定在往这里赶!到时候天明之后四野一围就算是我们想要跑都是无路可逃!所以不如趁搞一把趁乱逃出去否则……』

    『……』另外一个声音沉默了片刻然后沉声响起『好!就这么办!能逃得多少算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