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穿越小说 > 诡三国 > 第1070章 刘协的第一次
    离平阳越近人烟就越发的多了起来人口什么的也相对比较稠密了一些。当然这个稠密的定义大概就是从走上一千米见不到人变成了走个两百米就能见到一个的样子。

    在道路的两侧的山凹或是山坡上也都可以看见一些小规模的村寨三五户或者是七八户十来户的模样组建而成简陋的篱笆围在周边用少量的泥土树皮木枝和干草搭建而起的房屋。

    和后世不同除非是在城池当中没有任何一个狗胆包天的人会愿意将自家的房子大刺刺的建在前后都没有遮挡的道路边原因很简单谁也不知道从道路而来的是好人还是坏人还是快要被逼疯了的人万一有什么冲突连一个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因此在华夏古代的风水当中住宅建在公共交通要道上的被称之为犯冲就是如此。

    住和行是如此其实其他的方面衣和食方面来说汉代虽然很多食物品种都有了但是那大多数是针对像斐潜这样的士族子弟而言对于平头百姓呵呵……

    但说衣服不像士族子弟不洗澡也可以更衣准确的说平头百姓的衣物其实不到万不得已一般都不洗。原因很简单因为纺织工艺的问题织出来的葛布结构并不像后世那么的紧密多洗几次便会变得相当的松软甚至透明起来。

    所以大多数的百姓作为体面的外套衣物穿了出去回来之后便挂起来然后下次再出门的时候取下来便再穿上。至于什么汗渍油污根本不存在的天天都在泥地里面刨食的和后世一些人眼里面肮脏污浊的泥土打一辈子交道的人又怎么会在意衣服上面的小小汗渍和污垢?

    这样的可以穿出去见人的半长袍而且还算是比较高档的个人财产了一般贫穷的农夫甚至只有几块破布遮挡一下……

    洗澡?

    那是士族子弟的事情。

    所以其实在汉代以貌取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吃的白白胖胖身上干干净净多半就是士族或是豪右而衣服邋遢头发打结身上各种跳蚤和虱子的便是一般的底层劳苦大众。

    大体上还算比较好认的。

    不过在越临近平阳的时候情况就有些不同了在田地里面耕作的农夫明显有些不同怎么说呢就像是后世一线城市里面的和普通乡镇里面的流浪者的区别。

    最大的差别便是其清洁的程度明显是有些差别至少临得近了些也不再看到一般其他的地区农夫那如同小型动物园一般的头发丛林……

    莫非是这个征西将军提前让人安排的?

    也难免这些官吏会有些疑惑因为确实有些不同。这些官吏已经习惯了和那些污浊肮脏的农夫打交道骤然看见了竟然有写整洁的平阳附近的农夫一时间竟然不太能够适应。再看看因为赶路而显得有些蓬头垢面的自己这些官吏便多少有些不淡定起来。

    礼仪礼就是礼节仪就是仪态。现在这些长途跋涉而来的官吏一副冠歪袍斜的模样这个仪态上自然比不上那些虽然没有穿上长袍大袖但是干干净净显得很自然的耕作农夫了。

    太阳渐渐的西斜斐潜抬头看了看天色便下令寻个合适的场地扎营。虽然说这个地方距离平阳也不算是太远但是毕竟带着刘协和这些官员也不好一味的赶路因此在天色还没有完全暗淡下来的时候就必须及时的找一个场所扎营。

    离开了长安刘协像是放下了什么包袱一样对于什么东西都感觉很新奇。斐潜也就充当了汉代的百科全书时不时的要对刘协的一些突如其来的问题进行解答。

    比如现在。

    “……斐爱卿”刘协似乎是在车上坐的厌烦了一下地便活蹦乱跳的到了斐潜面前说道“……朕方才看见山坳那边似乎有个村寨……”

    斐潜转回头望了望在那边有条溪流确实有个很小的村寨十来户左右的模样便回答道:“……是的陛下……”

    刘协也望着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道:“斐爱卿这……这大汉的子民平常就是怎样生活的?”

    “哈啊?”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斐潜一时间也有些反应不过来想了想便采用了一个算是比较标准一些的答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便是如此吧……”别说在汉代就算是在后世依旧在一些区域生活着一些完全不用手表手机电视电脑的的人只是跟随着太阳的步伐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刘协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半响之后却说道“……朕……想去看看……”

    “啊哈?”斐潜看着刘协说道“……陛下……陛下难道不累么?”

    刘协点点头说道:“累。不过朕还是想去看看……看一看大汉的子民到底是怎样生活的……这些年朕还从未见过这些大汉的子民……”

    斐潜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说道:“谨遵陛下之愿。来人召集护卫!顺便带上一袋粟!”

    整个并被区域现阶段暂时来说还算是比较平静的但是依旧不能掉以轻心万一刘协有个什么损伤便是斐潜的无法推卸的责任。因此正常来说斐潜是不应该答应刘协离开大营的纵然那个只是一个小小的村寨。

    万一村寨当中居住的都是不知道从哪里而来的亡命徒呢?就算不是亡命徒万一有个别精神有问题的呢?若是伤到陛下哪里了或者说是没有伤到万一有那个不开眼的说错一两句话也是极其严重的事情……

    这种干系确实重大因此就是在后世也有许多所谓官方视察民情的时候一看便知都是提前通知过准备好的便不足为奇了。

    不过斐潜却被刘协的句话所打动这么多年或许从董卓进京开始之前刘协就从来没有出过宫也没有见过真正底层的大汉农民是怎样生活的这对于一个皇帝来说或许是一种幸福也或许是一种悲哀。既然刘协表示这是他第一次想要视察民间的疾苦想要去了解大汉子民是怎样生活的斐潜觉得应该给与鼓励和支持。

    大汉子民基本上来说都是属于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或许只有简短的八个字但是实际上却十分的不易每一天早晨太阳还没有升起来四面八方还多数是漆黑一片也就是大约凌晨45点的时候若是养些鸡的便会在这个时候开始第一次的鸡鸣而多半农户也就会在这个时间清醒过来开始一天的劳作。

    男性带上工具便先到田地之内埋头赶上两个时辰左右才是早脯的时间也就差不多是早上的九点左右家中的女性也差不多将饭煮好了便回家吃第一顿的饭如果进入农忙时节便连回家吃饭的时间也是没有要由家中妇女送到地头。

    吃完早餐休息大概一刻钟的样子便又重新出发回到田地当中开始干说不上是上午还是中午又或是下午的农活因为这个时间的劳作是没有停歇的中间几乎没有任何的间隔更谈不上什么午休小憩之类的了。

    就这样一直到傍晚下午四五点的时候太阳开始西斜在这个时候农户才会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享用当天第二顿也就是当日最后一顿饭。

    一天两顿没有什么宵夜吃完一般顶多趁着太阳光亮还未消失的时候收拾一下家中工具什么的然后便是休息。

    从此往复毫无间隔。

    对于大汉的农户来说后世的所谓什么农家乐呵呵根本就不存在的……

    一行人沿着官道一旁的小道绕过了一个小山坡又转过一片小树林才来到了这个小小的村寨之前。

    斐潜这边的动静早就已经惊动了村寨这里的人眼见斐潜一行越走越近这个村寨里面的人惶恐不安都觉得有些大祸临头的感觉又不能不出来见面只得推选除了年龄最长的带了几个中年人在村寨前迎接。

    “小老儿……这个这个迎接贵人!”年老的农夫见斐潜一行到了近前连忙咧着嘴凑出了一副笑容带着其余的几个人上前行礼。

    斐潜上前点头示意说道:“老丈请起。我们是平阳……嗯典农从曹的属下……嗯正巧路过此地见此寨颇为精巧特来一观别无他意老丈不必担忧……”

    说征西将军大汉皇帝这些远离了朝堂的农夫也未必有多少概念甚至会因为距离和阶层的太过遥远导致更加的慌乱和不知所措所以斐潜干脆将枣祗的名头搬出来相对来说会离得这些农户近一些。

    显然老农听闻之后顿时放松了许多睁大眼睛说道:“莫非是枣从曹的属下?啊呀这……啊失礼了失礼了……”

    斐潜笑道:“无妨无妨我们就是随意走走看看若有打搅还望老丈见谅……老丈可是迁来此处不久?”

    这个村寨看起来比较新所以斐潜才有此一问。

    糊在寨墻木桩之上的黄泥颜色比较鲜艳也没有什么青苔或是杂草之内的东西显然是才完工不久从寨墻上方露出的房屋屋顶的茅草也没有完全变成黑灰色多少还带有一些墨绿或是褐色也同样说明了这一点。

    “回贵人的话是的……”老农拱着手弯着腰说道“……小老儿是从去年开春的时候才从关中迁来的……”

    “关中?”刘协瞪大了眼睛问道“为何要迁来这里?关中不好么?”

    “……这个……”老农看了一眼刘协又连忙看了一眼斐潜。他看得出来刘协的打扮穿着非富即贵但是斐潜却更像一个主事之人所以他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回答这个问题。迁徙这个在汉代或许也可以称之为流民而对于流民而言也就等于失去了大汉公民的身份随时有可能会被抓起来充当劳役或是兵役……

    斐潜点点头笑着说道:“老丈已经入籍了吧?有什么老丈便说什么就是……我们也就是好奇随便问问老丈若是不方便不讲也就是了……”重新入籍了便算是并北这边的人口了就跟后世在某地的暂住证加上交税证明一样具备一定的法律效用。

    老农一听多少放下些心来苦笑了一下说道:“……贵人既然问询小老儿也不敢隐瞒贵人……若不是真心活不下去熬不过了又有谁愿意举家迁徙……”

    “……原本小老儿在关中多少也算是过得去却不料……”老农摇摇头显然对于那一段时间有些不堪回首“……不知怎的忽然一下这钱就不顶事了然后又是打来打去前一波征粮的才走后一波又来……后来有又兵来不是抢粮便是抢人庄稼也都被糟蹋了实在是熬不下去又听闻这里有地又是减免租又可以借农具便迁来了这里……”

    “免租?那么原来关中的租赋很高么?”刘协忍不住又问道。

    老农回答道:“……原本在关中也不算太高一年下来缴纳口赋丁役租税之后多少也能剩下一两成下来……”

    “那么这里呢?这里能剩下多少来?”刘协继续追问道。

    说到这个老农脸上的皱纹都散开了些有些忍不住的笑意荡漾出来特意还向平阳方向拱拱手才说道:“多亏征西将军仁慈减免了租税去年剩下了……剩下了两成嗯大概两成……”

    斐潜瞄了一眼老农微微笑笑。这家伙也有自己的小滑头但是没有关系斐潜也不打算揭破他。

    在平阳附近靠近平阳渠附近的田地自然是肥沃且浇灌便利的并且严格说起来也算是斐潜这个平阳侯的属地所以相对来说租税较高首年是五成随后便会随着时间减少一直减到三成但是如果没有任何的器具要向官府租借牛马犁等那么要再加一成到一成半的租税因此平阳附近的这些肥沃的田地基本上来说第一年最多剩下一两成是差不多的只不过平阳附近灌溉便利出产也高所以就算是剩下一成也还是相对不错的而且来年之后剩余下来的只会增加这就极大的增强了田地的附着力。

    毕竟谁也不愿意前面辛辛苦苦开了头眼看着后面的好日子要来的时候却抛下一切起来造反吧?

    但是这里却有些不同这里的田地一看就是这些人自行寻找开拓出来的因此首年只需要三成的租税就算是加上租用官府的器具和牛马也顶多就是四成五左右再加上口赋丁税至少也能剩下四成左右老农说是两成恐怕是谨慎的心理在作怪。

    “也是只剩下这么一点啊……”明显刘协不明就里老农说的他也就相信了便又问道“……那么其他地方也是这样的么?其他的地方比如冀州豫州也是如此么……”

    斐潜不由得微微一愣刘协这话听起来怎么有些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