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歌打完电话，又赶忙向二楼的手术室跑去。
奶奶和白小可见方歌回来了，急切的起身，等着听方歌的消息。方歌说：“费用已经交上了，床位已经搞定了，放心。”听到这，奶奶的心稍微宽了些。
又是漫长的等待，门上的手术中的三个字依旧亮着。奶奶坐不住的走来走去，方歌一见这情形，强迫着让老人坐下，怕奶奶也累垮了身子。白小可也静静的坐在奶奶身边，不住的安慰着。
方歌让奶奶坐下，自己却忍不住的走来走去。他心急如焚，不知道手术室里的情况究竟如何。就这样边走边想边焦虑，突然反应过来，奶奶看见自己焦急的走来走去，肯定更是慌张了。
想到这，方歌克制住自己的脚步，坐到奶奶到另一半，却也不住的提醒自己，自己俨然成了这个破碎不堪的家里的主心骨，要稳住。
老人身边做了两个年轻人，神色稍微舒张了些。
咔哒，灯灭。
门开，身着绿色手术服的两个医生走了出来。方歌，奶奶，白小可都噌的一下站起来，死丁丁的盯着打头的医生的嘴。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这个病人比较特殊，遗体现在不能推出来，待会来一个家属找我。”这位全家的神明，淡淡的留下这句话后，却是离开了众人。
奶奶一听到这个噩耗，仿佛全身的最后一丝气力也被这位神明带走，一下子浑身就软了下来，幸好白小可一直搀扶着，才没有摔到地上。
方歌更是震惊，就感到脑子里十分清晰，一片空白的清晰。其实他也差点身体不受控制，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和精神最顽强的支撑，让他没有倒下。
白小可赶忙扶着奶奶坐下，抬起头，用目光询问着方歌。
方歌此时脑子里混乱无比，他刹那间想起了很多事情，很多场景，譬如路上看见的流浪汉，璎珞，大肥猫。
方歌眼泪忍不住的就要流出来，他狠狠的咬了自己的舌根一下，才让不受控的泪珠融化在眼珠表面，没有流出来。他听见奶奶在哭，在哀嚎。
十、九、、七、六、五、四、三、二、一。方歌又开始在心里倒数起来。
这是方歌的妈妈在世的时候交给他的法子。方歌小时候在幼儿园跟人打架，准确的说，是群架，不过是一个打一群。老师见都是孩子，就很草率地处理了，小朋友们握握手，说说对不起，这事就算过去了。方歌心中意难平，回到家，看见了妈妈，就委屈的大哭了起来。方歌边哭边向妈妈告状，妈妈在一旁听着，却是微微的笑着。
等到方歌哭完，妈妈也不管方歌能不能听懂，对方歌说：“方歌，你听好，如果一件事情下决心要做，就要忍受一切。如果实在受不了了，就倒数十个数。没有什么事情是数完十个数熬不过去的。”
年幼的方歌却是把妈妈的这番话完完全全记在了心里，在以后的日子里，每次自己遇到过不去的坎儿的时候，就开始倒数。不过方歌自始至终没有告诉妈妈，那次打架是为了一个被他们欺负的同学。
奇怪，这个这个道理好像今天在哪里听到过。方歌倒数完，把眼泪憋回去，使劲吸了吸鼻子，心里想。
方歌终于镇定下来，回头，正看见白小可也在看着自己。
“小可，麻烦你先带我奶奶去医院食堂吃点东西，这都已经快三点了，老人家身体要紧。我再去问问医生到底是什么情况。”方歌见奶奶肯定是听不进去话了，便对白小可说。
“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奶奶的。”白小可望着方歌的眼睛说。
“对了，小可，你也别忘了吃点儿。”方歌觉得不妥，补了一句：“今天真的是麻烦你了。”
白小可望着方歌没有说话，眼神满是鼓励。
白小可带着奶奶去吃饭了，方歌则是问了问前台的护士，给自己爷爷做手术的那位医生的办公室在哪，听完回答，方歌就赶紧到办公室去了。
“医生，我是方思明的家属，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呀？”方歌进办公室已经顾不上敲门了，用发颤的声音问道。
医生擦了擦额角的汗，显然也是刚回到办公室，高强度的手术有些磨人。
“死者的死因，肾脏、脾、肝多种器官衰竭，很像是中毒，但是光凭借手术一开始的常规监测，并没有检测出毒素到底是什么，这是人没救回来的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医生说，“不过一会详细的病理报告就送过来了，你可以在这等一会。”
也是很巧，此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一名男医生走了进来，说：“老师，这是刚才那名死者的样检报告，我看了一眼，很奇怪。”
方歌也认出来了，这名男医生正是刚才和这位一同走出来的，原来是师徒关系。
座位上的老师接过报告，看着看着，眉头紧锁，一页一页翻着，六分钟后，翻到了最后一页。这位上了年纪的医生却是又重新翻到了第一页，开始看第二遍。而这第二遍，足足看了十分钟。
“奇怪，太奇怪了。居然完全查不到毒素来源。”医生嘟囔着。
“老师，会不会是遗传性的急性肾衰竭？”学生问。
老师却头疼的摆了摆手，没有说话，显然不想当着死者家属的面给学生上课。
“死者的死亡特征完全符合中毒，就很类似敌敌畏过量服用的症状，但奇怪的是，从样本中完全查不到有什么毒素包含其中。”医生解释道。
“医生，那这意思是说？”方歌还想说下去，话却被医生接了过去。
医生说：“我个人还是倾向于食物中毒，至于中的是什么样的毒，我估计国内的医院是查不出来了。不过我还是想尽一下力，这样吧，明天来接收遗体吧。”
医生的话字字割心，方歌难以接受爷爷中毒而死。
“好的医生，谢谢您。”方歌说罢，便离开了这间屋子。
我该怎么办，接下来做什么呢？方歌头疼的想。
走着走着，方歌走到了医院门口。还是先去把奶奶接回来吧，不能再麻烦人家小可了。方歌心里想。
“方歌，发生什么了？”
方歌一看，李帆帅此时刚好到了医院门口，方歌把事情一股脑的告诉了他。
李帆帅慢慢听完后，也是很吃惊。安慰方歌道：“事已至此，我们要赶快找出爷爷的死因。要不要报警？”
方歌低着头，也没说什么。
“欸，不对呀，爷爷奶奶应该都是一起吃饭的。医生怀疑是食物中毒，为什么奶奶没有事？”李帆帅自言自语道。
突然，低着头的方歌猛地抬起头，回身向医院食堂跑去。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想：奶奶，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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