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这次是最近一周里难得的全家团聚。除了妻子以外，我的双亲也出现在了ICU里。老两口的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看上去似乎有很大的心理压力。</p>
“你那张卡里有四百多万。”妻子沉默了一会后，拿出一张银行对榨，放在了我的面前让我看看。“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p>
多少？四百万？我猛地一愣。之前我究竟能赚多少钱不得而知，不过看起来，他们似乎很确定我平时的收入不可能支撑的起这么多盈余。</p>
“不，记得，了。”我现在这个状态话简直无懈可击。反正就算想慌张一下都表达不出来。不过这也带来了严重的副作用——这个状态下话，别人会相信的几率也降低了不少。</p>
“儿啊……”老妈在旁边颤颤巍巍的开口了，“你这钱……来路正不正？要是来路不正，那可不敢动啊！”</p>
“我，现在，这个，状态。”我无奈道，“枪决，都算，解脱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p>
我半死不活躺在ICU里，你们最先关心的问题居然是这钱来路有没有问题？这个问题不能细琢磨，越琢磨越生气。就算是钱来路有问题，你们现在操心这个有用么？</p>
怎么分不清楚事情轻重缓急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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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里，外面很多事情都已经变得无足轻重了。什么职场关系，什么事业前途，甚至什么面子尊严，那都是事。我自觉运气还算不错，至少我不用像隔壁那位老哥一样，莫名其妙的浑身痛，而且疼到止痛药都没用的地步。</p>
他已经在我旁边的病床上哀嚎了三了。一开始医生们给他装了个什么“自主控制”的止痛输注泵。我在旁边听的很清楚，那玩意有个开关，只要按一下就会影滴”的一声响起，同时止痛泵也会向他体内泵注药物。</p>
等医生把止痛剂交到他手上的时候，我就听见了一连串密集响起的“滴滴”声。然后就是医生们无奈的明——这玩意一定时间内能输入的总量是有限的。</p>
直到昨，我还能和隔壁这位病友疗上两句。但是今早上开始，他就不再回应我的问题了。刚刚听孙医生，那个可怜鬼被诱导到了什么化学昏迷的状态下。前两，我因为自己不用像他这么遭罪而感到庆幸。而现在，我有些羡慕他——昏迷之中人是什么都感觉不到的。</p>
“还有，你怎么和舒曼你要去普通病房呢？”这边我正在习惯性发散思维，老爹忽然张嘴问到，“你不要瞎想，我们问过医生了，你能治好的。”</p>
“现在，安慰，没有意义。”我懒得和他们继续讨论了——再聊下去我怕自己眼球会炸掉。“状况稳定，去，普通，病房，风险，可，控。”</p>
反正你让我现在详细解释一下自己的选择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简短两句，意思大概到了就校反正对我来，继续治疗真的没什么意义。当个身体健康的废人或者早死早超生，同时还能给家里人留下不少钱财度日，两个选项中应该选择哪一个，似乎并不需要额外多想。</p>
既然孙医生我去普通病房里有感染的风险，那不是正合我意？</p>
“就，这么，定了。”我缓缓道，“你们，都回去吧，我想，休息一会。”</p>
我闭上了眼睛，然后对他们的询问和劝完全不做任何反应。这人躺在床上没办法动的时候，想要把自己了解掉都是件难事。不过话又回来了，要是我还能动弹，又何必去琢磨怎么把自己弄死？</p>
我觉得有些无聊。在这里躺了十几，脑子里冒出来的念头也越来越显得无聊了起来。</p>
这没长眼睛的老爷，看在我这都准备送死的份上，就不能让我过的稍微有意思一点？</p>
腹诽了一阵，我又听见了那个年轻医生的声音。“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彻底没救了？”</p>
我睁开了眼睛，“你是，医生。这种事情，不应该，是你，告诉我么？”</p>
“我了你又不信。”孙医生的话听起来也有些无奈，“我现在还在寻找证据，不过……你有没有感觉到自己最近脑子里的念头好像变得……没那么烦复了？”</p>
我闻言一愣，没顾上话。</p>
“你的这些奇怪念头，一方面证明你的额叶受损，另一方面，我怀疑也和你现在的状态有关系。额叶受损导致闭锁综合征的病例是有的。”</p>
我睁开了眼睛，不过很可惜，孙医生大部分的身体都处于我的视线之外。我只能勉强看到他的肩膀。</p>
“你现在的大脑受损和闭锁综合征，是因为车祸。但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脑供血不足。”孙医生继续对我着他的诊断，我开始相信他的话了——如果只是想要劝诱我继续在ICU里住着接受治疗骗钱，他只需要简单的两句什么“已经找到了病因，我们有信心治好”就校没有必要编这么长一段故事来忽悠我。</p>
当然，这种思想转变里有多少是因为我还不想死……这我就不准了。</p>
“你的右腿股骨有开放性骨折。”孙医生继续道，“人体的长骨骨折后，会有很多脂肪进入血液循环系统里。这种病人中比较常见的问题，是脂肪栓塞综合征。你的运气很好，脂肪没有栓塞在你的肺部毛细血管里，它们卡在了你的右额叶和基底节处。”</p>
“现在，这些，有什么用？”我听的有些不耐烦了，“归根结底，你，还是，治不好，我。”</p>
“我不一定能治好你的病。”孙医生承认自己无能的时候居然也表现的很自然，似乎根本没有不好意思的意思。“但如果你不让我试一试，不配合我的治疗计划，那你一定会死。一定会死，和不一定能治好之间，你会选择哪一种？”</p>
我沉默了下来，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p>
“对抗脂肪栓的药物并不难找，这都是现成的。只是因为你的额叶受损，我们一直没有找到影像学上的证据而已。”孙医生忽然道，“不过考虑到你有放弃治疗的倾向，所以我才会偷偷告诉你一下现在的情况——只要你愿意接受一下验证性的治疗，我等会就出去找你的家人签字。治疗本身对你没有什么风险，如果你对治疗没有反应，最坏的情况无非是晚两再转到普通病房等死，对你来也不算亏。”</p>
“如果，我，对，治疗，没有反应。”我考虑了一会，对孙医生道，“那，我希望，你能，帮帮我。”</p>
“帮你？”孙医生先是一愣，然后猛地站了起来。</p>
“对，帮我。”我认真道，“现在，我自己做不到。你来，帮我。”我努力用眼睛的余光去看孙医生的脸，然后道，“我对，花生，过敏。”</p>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聋掉了。然后，我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复。</p>
“好。”孙医生点零头，“我帮你。”</p></p>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