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啥玩意儿?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如心,怔怔地问:“你在等?等锦年?”
“不然呢?”如心苦笑着叹气,“只是……事实证明,等不到的人,一辈子都等不到。”
我稀里糊涂的,搞不懂这傻妞到底在捣什么鬼。
她不是死活不肯给锦年机会么?锦年求婚她不也拒绝了么?
“我留下孩子,其实是给自己留一条退路,我告诉自己,如果锦年再来找我,哪怕一次,我就不计前嫌跟他在一起。不管他爱我也好,单纯为了孩子也好,我都可以不在乎,可是他并没有。”
如心边摇头边掉泪,眼泪都从眼眶里飞出来了。
“生下孩子那天,他来了,但什么都没说。他眼里只有孩子,连多看我一眼都没有。四年了,我在京都整整四年,他每次都是看孩子,却从不看我,甚至连看孩子,都是背着我。”如心倒在我肩膀上,竭尽全力睁大眼睛,但眼泪仍旧流的跟开了河似的。
“我等累了,等够了,不想再等下去了。”
我彻底懵逼了,压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跟贺祁是被外力拆散,没办法的事情。可如心跟锦年呢?纯粹自己作。
一开始是锦年作,后来就变成了两个人都作。
“其实这些年来,锦年一直在守着你们娘儿俩。他不是不来找你不来看你,他是不敢面对你。”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如心打断了:“连面对我的勇气都没有,那他也不配我托付终身。”
我顿时哑口无言。
“姐,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虽然你跟贺祁一路受到那么多磨难,但至少贺祁他从始至终都深爱你,不像司锦年,他从来就没爱过我。”
“不是的!锦年他爱你的,只是……”
“没有只是,姐,真的没有只是。”如心黯然摇头,“爱一个人,就会竭尽全力在一起,贺祁不就是吗?哪怕你们分开了两个四年,他不还是铁了心要跟你在一起?你们隔着半个地球,再见面都情不自禁,我跟他同在京都,呵呵……”
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这对有情人,硬生生把爱情作成了错过,再作成过错。
“算了,你们俩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先回去了。”我叹了口气,头疼的捏太阳穴,“我已经决定了,明天召开董事会,正式退出司氏。我跟贺祁错过了两个四年,不能再错过下去了。”
如心怔怔的盯着地面,扑扑簌簌的掉眼泪。
“我不知道锦年还能活几年,但是我想,按照目前的情况看,他应该能撑到修和成年。不管你以后嫁给谁,我都希望你看在咱们姐妹一场的情分上,看在修和是司家的骨血上,将来让修和接手司氏。”
如心张了张嘴,但没说话,而后垂下眼帘,无意识的抠弄着指甲。
修和坐在地毯上,摆弄着玩具,十分入神。
看着小家伙天真无邪的样子,我叹了口气,抱着他就走。
我带着修和回到家没多大会儿,锦年就回来了,也许是怕如心带着修和出嫁之后,见到儿子的机会就少了,锦年对修和格外宠溺,抱着他亲个没完,只是他虽然脸上在笑,眉宇间始终笼着一层悲哀。
晚饭后,我跟锦年抱着修和出门散步,我想把如心今天的话转告给锦年,但是又怕说了之后,会生出新的波折。
万一如心真的打定主意要嫁给闫涵,那锦年岂不是要后悔死了?
可我要是不说,万一如心这次又是嘴上说着不要,心里还在期待,那该怎么办?
就在我的犹豫不决中,锦年突然打了个趔趄,身子一晃,差点把骑在他脖子上的修和给摔了。
我吓了一大跳,忙把修和抱下来,扶着锦年坐在路边的花坛上。
“怎么回事?是哪里不舒服吗?”
锦年脸色发黄,嘴唇微微有些抖,冲我摆了摆手:“没、没事。”话音刚落,他突然弯腰呕吐起来。
我脑子一懵,第一反应就是他的病复发了,赶忙打120,然后通知家里人过来帮忙。就在等救护车的那段时间,锦年居然流起了鼻血,没多大会儿,他就昏过去了。
我手足无措,眼泪不停地掉,脑子里隐隐有个不详的念头,但我拒绝去深想。
锦年被送进急救室,舅妈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萌萌抱着她直抹眼泪,无助地看着我。
我怔怔地盯着手术室的门,半晌才想起来给如心打电话,对她说锦年病发了,已经送进了手术室。
如果这真的是锦年最后的日子,我想,他应该会希望能够再见如心一面。
如心很快就来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疯了似的大叫:“怎么回事?姐,到底怎么回事?刚才你不还说晚上要吃大餐么?”
“我也不知道,他的病发得太急,现在只能等检查结果。”我强忍着泪,浑身发抖的抱着如心,这才感觉到,她比我抖得还厉害。
我们来医院时,天还没黑,手术室门开时,已经是半夜了。
“爆发性肝功能衰竭,需要原位肝移植。但病人之前接受过肾脏移植手术,常年吃药,对肝脏有一定程度的损伤。哪位是血亲?请立即化验配型,争取将排异反应降到最低。”
我听见“衰竭”俩字时,差点没晕过去。医生一说移植,我立马跟着就走。
如心一把拉住我,我回头看她,她眼里蓄满了泪水,咬着嘴唇直打哆嗦。
我拂开她的手,叹了口气:“如果……我是说,如果锦年出不来了,你……”
如心一把捂住我的嘴,慢慢的摇了摇头。
我憋着泪,拂开她的手,掉头就走。
我浑浑噩噩的被医生护士领着,又是扎针又是抽血,折腾了很久。我满心里只想着赶紧出配型结果,压根就不记得到底做了些什么检查,又过了多长时间。
万幸,我的肝脏跟锦年高度匹配。
我不知道是谁通知了贺祁,我一出来诊室,就看见他了。他红着眼睛抱住我,身子微颤。
“没事的,只是一叶肝脏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强笑着安慰他,“等我好了,咱们就结婚吧。”
贺祁低头堵住我的嘴,吻的很深。许久,他才放开我,喘着粗气说:“我等你。”
我被送进手术室时,好几个舅舅都来了,司如海也在。他看了眼贺祁,皱了皱眉,什么都没说。
打了麻药后,没多久我就失去了意识,再次睁开眼睛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贺祁。
他穿着无菌服,呆呆地站在病床边,直着眼睛看着我,见我醒来,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我还不能动,也不觉得疼,哑声问道:“锦年怎么样了?”
“还在重症监护室,没有度过危险期。”贺祁顿了顿,又说,“现在是探视时间,如心已经进去看他了。”
“如心她去看锦年了?”我松了半口气,“锦年一定会很开心的。”
贺祁虚伸着双手,想抱我却又不敢,矮身蹲下,脸离我很近。
“华年,有时候我真的挺生你气的,你怎么总是为了这样那样的原因,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
我苦涩的笑了笑,我能怎么办?
“锦年也真是的,明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好,还喝那么多酒!我问过医生了,他就是因为吃了药喝了酒,才会造成爆发性肝衰竭。本来他常年吃药,就已经影响到肝功能了,自己还……我他妈真想揍他!”
别说贺祁想,我都想揍锦年。
有时候想想,锦年真的挺怂的,难怪如心死活不肯原谅他,这要是搁我,我也不会原谅他。
他可以狠心绝情的伤害如心,就不能死皮赖脸的把人抢回来吗?
“好了,你也别多想了,好好养身体。”他抬手想摸我的脸,顿了顿,又默默地放下了,“华年,有些事情,旁观者是出不上力的,你就是急死了也没用。等你出院了,咱们就回巴西吧。来之前我就吩咐人去做样品了,等你出院,就可以正式准备开公司的事情了。”
我哪儿还有心情去开公司啊?锦年这副鬼样子,司氏怎么办?我不顶着,谁来顶?
我心虚的看了眼贺祁,愣是没敢说,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很快探视时间就到了,贺祁被护士叫出去了。我一个人躺在重症监护室,对着一大堆仪器,烦躁的简直想杀人。
我在重症室观察了两天,就被转移到了普通病房,又过了两天,锦年也顺利度过了危险期,为了方便照顾,他一出重症室,也来了我这边。
如心这两天一直在陪着我,大多时候,她都是沉默的,一个人站在窗台前,盯着外面的天空发呆。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我猜,应该跟锦年有关。
如果连生死这种大事,都震不醒这两个糊涂蛋,那就没什么能改变现在这种苦逼局面的奇迹了。
锦年能说话之后,叹着气对我说:“姐,等你出院了,就跟阿祁哥结婚吧。你们也不要去什么巴西啊巴东的,就留在国内吧,要不然以后想见一面,都很困难了。”
他虚弱的很,这么长的一大段话,他说的断断续续,气若游丝。
我明显瞧见如心的身子颤了一下,她死死地咬着嘴唇,歪着脑袋盯着如心。
我瞧不见锦年的表情,但能察觉到空气里弥漫着闷死人的低气压。
过了很久,锦年终于开口了。
“如心,我……对不起。”锦年叹了口气,“我以为可以守着你和修和一辈子,哪怕远远看着都好,可是……”他苦涩的笑了笑,“现在看来,大概守不了多久了。”
如心死死的盯着锦年,片刻,突然“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我心一揪,屏住呼吸等待判.决。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