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你事儿”晏非打个激灵,想也不想,头也不回地叫道,“为父遇上大司马了”众人寻声望去,便见一名体格魁梧的壮汉跑了过来。
那壮汉约长七尺七寸,三十余岁,肤色微黑,一脸短髯,虎体猿臂,彪腹狼腰,急急地赶来伸出长臂,那壮汉轻扣晏非的两肩,喊道“阿父,你又在说胡话了”
语调竟夹杂一丝痛心。
那壮汉抬起头来,目光恳切,又对田穰苴说“抱歉,阿父早年受了刺激,逢人就喊大司马,都已喊出病来”
晏非听罢,脸红脖子粗,怒道“为父没有”
“好好好,没有没有”那壮汉好脾气地哄道,“阿父,你累了么儿子扶你回屋歇息罢”一边说着,一边用抱歉的眼神瞟向田穰苴,那壮汉似乎在说对不起,俺家老爹给你们添麻烦了,谢谢你们照顾俺家老爹。
晏非使劲地吼道“胡说为父不累你快放手”
奈何那壮汉的手腕好似镣铐一般,晏非怎么挣,也挣不开
众人“”
吕瑞姜木木地瞪着那壮汉,心里不下一千遍地咆哮啊晏非也就算了,这家伙又是谁晏非之子么他很有名么为甚么我都没有印象呢
吕瑞姜微感风中凌乱,三观再被刷新她开始怀疑,她看了一本假的历史
或许他们只是历史洪流里的尘埃罢了许是没达到田穰苴那种高度,因而历史没记下他们,也未尝可知也。
田恒眯了眯眼,置手旁观;吕邗姜皱了皱眉头,看向田穰苴;田穰苴收到吕邗姜的眼光洗礼,上前一步,阻止道“慢着。”
那壮汉果然听话地住了手去,咦道“何事”
田穰苴深呼一口气,说道“你是谁”
那壮汉道“俺是他儿子,他是俺老爹”
努了努嘴,那壮汉表示晏非是他的父亲。
田穰苴“哦”了一声,不赞同道“身为人子,你怎能如此对待你的父亲”
那壮汉一头雾水,问道“俺怎么对待俺爹了”
田穰苴道“你父你爹不想走。”
入乡随俗,田穰苴顺势地改了口。
那壮汉挠了挠头,苦恼道“非是俺不愿意,实是俺爹他有病啊”
“你才有病你才有病”晏非怒气冲冲地吼了一句,伸出一只手来,揪住那壮汉的耳朵那壮汉“哎哟”地痛叫,却不敢过分挣扎,讨饶道“老爹,老爹,你轻点儿俺耳朵要被扯下来了”
晏非哼道“揪了这么多年,为父可没见过你的耳朵真的掉了”
抬起头来,晏非道“他是晏慈老朽那个不成器的不孝子,总说老朽有病”
众人嘴角抽了一抽,颇为想笑,却又不敢笑忍了片刻,吕邗姜小声道“晏老,还请您放开他罢他似乎知错了呢”
晏非道“看在你是大司马内人的份上,老朽便放开他。”
言罢,哼了一哼,把手放下。
晏慈,那个壮汉,捂着双耳,哼哼唧唧,哀怨地盯住晏非,似在担心晏非犯病犹不自知。
众人这才感慨世事无常啊
吕邗姜忍笑,介绍道“这次,你父爹没有弄错,他真的遇见了大司马。”
田穰苴瞅了吕邗姜一眼,吕邗姜却笑对晏慈说“并且,你爹一点也没说错早年,他是跟随大司马来着。”
“啊啊”晏慈瞪大双眼,不敢相信地望着吕邗姜这是第一次,有人认同了他爹的胡言乱语
他有点茫然,又有点窃喜,各种意外的心情交织一起,以至于他一时傻乎乎地直视吕邗姜,都忘记他爹说的大司马是指何人。
吕瑞姜眼尖对方一直盯看吕邗姜,生怕对方对吕邗姜一见钟情通常小说里都是那样写的每个女主角她都是万人迷,每次发生甚么,炮灰啊重要男配,全都会看上女主角拜托千万不要啊女主角是属于男主角的,谁要是看上女主角,谁便成杯具咳了几声,吕瑞姜很煞风景地插话
“喂你老盯望邗姜姐姐做甚么你怎就不问一问,大司马是谁”
“哦哦”晏慈愣愣地问,“谁是大司马”
田穰苴上前一步,板脸道“不才是在下。”
直直地盯紧晏慈,田穰苴毫不掩饰眼里的敌意。
晏慈心生警惕,防备地盯向田穰苴,尽管他不太明白,为何田穰苴会令他生出一股危险感。
晏非见罢,“啪”地一声,打向晏慈的后脑勺,斥道“方才谁让你盯着她了你不晓得她是大司马的妻子么”
晏慈闷声地吃了一记,亦不敢反驳,头疼地心道俺哪晓得呀这位大司马醋意也太大了罢竟然容不得旁人半分的窥视不过,这位姬子的确漂亮,怪不得大司马会时时地发怒
受了教训,晏慈哪敢再打量吕邗姜的容貌当下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地看着田穰苴,拱手道“见过大司马”
大司马好生奇怪啊竟和他一般,也穿着粗布粗衣,完全没有大司马的排场嘛
田穰苴闷闷地回道“在下不当大司马,已有多年。”
“啊”晏慈卡词了,呆呆地瞅着田穰苴,似是失望。
这回,轮到田穰苴,别提多憋屈了。
本来,他倒也无谓大司马一职,奈何有个跟随他的将军,等他回归,等了他几十年,更是频频地对他的孩子说,将军跟过大司马,次数说得多了,以至于孩子都觉将军疯癫得病了事隔多年,将军重逢大司马,双方恍然地发觉他们都沦为了平民,而将军的孩子长大了,意外地瞧见他父亲一直憧憬的大司马,也和普通人没啥两样
太损形象了
这一刻,田穰苴微微地怀念他当大司马的日子,尽管
察觉田穰苴轻微地尴尬,晏非扯着嗓子道“别看他和你爹一样,但他曾经任职大司马放眼望去,如今天下,还有谁是大司马只他一人他现在虽不当了,可不代表以后大司马,大司马,以后对他尊敬点儿,明白了没”
晏慈满头黑线,点了点头。
晏非把脸一虎,斥道“还不行礼”
晏慈只好向田穰苴鞠躬,行个大礼,慎重道“小民慈拜见大司马”
还别说,晏非教子有方晏慈礼仪,十分周正。
田穰苴心下一动,扶起晏慈,温声道“无需多礼苴还要叨扰府上这段日子,苴携内子暂居此处,若有不便,请多海涵”
“暂居”晏慈晕晕糊糊,只留有一个念头大司马驾临寒村啦大司马驾临寒村啦大司马驾临寒村啦
晏非笑眯眯地注视儿子和田穰苴友好相处的模样,欣赏片刻,圆场道“好啦好啦大司马初来,应是累了罢咱们便送大司马回府罢”
说得有模有样,似有其事,奈何若让晏慈见了,必会失笑如今的大司马田穰苴府邸乃是一座寒舍,刚刚打扫完毕不久
众人同意,迈开脚来,刚走几步,便见吕邗姜仍站至原处。
“怎么了”田穰苴立即奔向吕邗姜,把手一伸,搂住吕邗姜。
吕邗姜脸色一红,却清了清喉咙,朗声道“诸位先回去罢邗姜有事要与夫君说。”
夫君
晏慈怔愣原地,半晌才应该过来这位漂亮的姬子已是嫁了人去,正是嫁给了大司马。
无意之间,瞅见晏慈略感失神的吕瑞姜,则摇了摇头,无声叹道完了炮灰你收敛一点你和女主角是没戏的
“你又在想甚么”田恒轻敲吕瑞姜的脑袋,把她拉回神来。
“无事,无事。”吕瑞姜故作俏皮,吐了吐舌头,“既是这样,咱们走罢”
挥了挥手,吕瑞姜拽着田恒,率先地冲向前方。
随后,晏非也拽走晏慈
“混小子,别以为你傍上大司马了,你爹就会轻饶了你”
晏非一边拽晏慈,一边骂骂咧咧,声音渐渐远去。
目视晏非他们离开,吕邗姜方把视线转回田穰苴的身上。
嗫嚅嘴唇,吕邗姜轻皱了眉头,表情有些为难,似是不知如何开口。
“有甚么事要说”田穰苴体贴地询问。
吕邗姜道“你后悔么”
后悔
田穰苴脸色一变后悔甚么后悔娶了你么
眼见田穰苴的神情不太对劲,吕邗姜忙道“你当年后悔辞去大司马么”
原来是这件事啊
缓了颜色,田穰苴淡然道“你想听实话”
“是的。”
“实话就是悔”田穰苴老实地坦白。
吕邗姜沉默地握住田穰苴的双手。
田穰苴的双手又大又粗糙,手心长有厚厚的茧子那是武者们每天练武所致吕邗姜轻轻地抚摸,虽觉触感不好,却觉安心可靠,不由地道“既是后悔,你想不想再当大司马”
一言既罢,田穰苴和吕邗姜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