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花神节结束的时候里特思达看到了满天焰火。以往的这个时候她都在学校里面。
“走吧。”魔王揽住了她，打开了空间裂缝，里面是意识海。
回魔界要去意识海吗？里特思达没有问出声，被魔王捂住眼睛。
然后她感觉到自己整个身体都轻盈起来，似乎是浮在半空中。
不虽然她已经进过两次了但是不想进第三次，而且如果在这里魔王把她丢下来就真的死了……
“别那么害怕啊，都说了不会把你留下来的。”在意识海里面里特思达的感觉似乎都被削弱了。就算知道魔王现在就在她身边，捂着她的眼睛，却还是觉得魔王的声音是从非常远的地方传来的。
在魔王的身边也不会有那种要迷失掉的感觉。如果在意识海里面迷失那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而且她还是人类的身体……
“睁开眼睛吧。”魔王拿开了手。
里特思达睁开眼睛，就看到在一片黑暗中，一条长河穿流而过。
这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美丽。一段是星河的璀璨，一段又是深海的颜色。许多颜色交织在一起，
波澜壮阔的美丽河流似乎伸手就能触及，但是却又无比遥远。
“这就是命运的长河哦。”魔王说道。他看着那条长河，意外的脸上浮现了更加复杂的表情。
里特思达只在书中看到过这种形容……结果是真的存在的吗？虽然之前在魔王的口中也听到过，但是还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你当时说的那个故事里面的魔女，就是在这条河流里面行走的时候看到了一条金色的小鱼跃出水面的。”魔王喃喃道。
“比起来魔女，那是更像神明的故事。”魔王又恢复那种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有神明才能走过去，才能调整这条长河。”
就算他现在已经很强了，但是还是无法接近。
“神明？”里特思达不解。
“你是在哪里看到这个故事的？”魔王问。神明留下的传说肯定会有痕迹，就算被遗忘，也会被发现。
“老师说的……”里特思达回答。应该是魔女都知道的故事。毕竟老师是为了给她们说明【基础模糊】才说的。当时还小，入门的东西也枯燥，上课也不专心。
“人间还有专门给小魔女上课的老师吗？”魔王扯出一抹讽刺的笑。
什么意思？
“在很多年之前，上一位勇者可是将所有的魔女都赶回魔界了。只有那些开着店跟人类交易的魔女才能在人类的城市待久一点。”
“你是在什么地方见到那个教你的魔女的？”魔王问道。
可能是太过久远，也可能是因为一时问，里特思达还真的想不起来。
里特思达开始回忆，她们家当时是在她初中之后为了给她更好的教育资源，就搬家到后来居住的城市，然后因为外婆是魔女，所以就开始在周末上魔女的基础课程。
“那你见过你外婆吗？”魔王追问。
“当然没有，魔女生下孩子之后就会失去魔力，然后会很快衰老死亡。”里特思达下意识的说。
“那你还记得教导你的魔女是什么样子吗？”魔王问。
虽然说也就几年之前的事情，但是却仿佛隔了一层雾气一样，里特思达根本想不起来。再回忆其他西莉亚的样子，没问题，还是很清晰。
“她根本不算魔女哦。”魔王总结道。
像是某个恐怖故事的结尾一样。
夜晚的墙壁里面传来了奇怪的声音，以为是老鼠，结果第二天发现那不是老鼠。
一开始想里特思达就控制不住自己。
对她来说，最恐怖的那个故事其实已经发生了。
那天她回到家，发现她的爸爸妈妈早就死掉了。活下来的将她养大的就是杀掉她父母的凶手。
而因为她的缘故，她们来到了那个城市。
然后她遇到了莉莉丝，也将莉莉丝引向死亡。
那根本就不是你的父母——在每个深夜，总有声音在对她说。
如果当时没有同意为了进更好的学校搬家就好了。
如果当时没有去学习魔女的基础课程就好了。
“里特思达。”魔王喊她的名字，让她似乎清醒了一点。“当时你去上课的时候，一共有几个人呢？”
当时上课的时候，有莉莉丝，老师，还有她。只有三个人。
“那另外一个人是怎么来上课的呢？”魔王继续问。本来他以为是残留在人间的魔女们，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
里特思达继续回忆。莉莉丝跟她外婆住在一起，所以她外婆就不可能是魔女了。那是她母亲吗？没有听莉莉丝提过这些。她也不会去追问什么。
“我们先回去吧。”魔王很少用这种温柔的语气说话。用魔王身份的时候说话就非常随意了，用艾尔身份在学校里面都是那种甜腻腻的语调。
魔王再次捂住里特思达的眼睛，带她离开意识海。
西蒙早就下班了，城堡里面什么都没有。
魔王放开里特思达，里特思达一下子就坐在了池边。池里面是圣水，但是看起来比她泡之前更加暗淡了，看起来就是普通的水。
“今天好好休息吧，明天你要去学校吗？”魔王温柔的问她。
里特思达摇头。
她需要时间来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还有自己的记忆。
如果说当时教导她们的魔女不是真正的魔女，那为什么要来教导她们？
魔女课程的时间跨度太长了，整整三年她才掌握了最基础的【基础模糊】。
是欺骗。
里特思达想起来第一次见到除了教导魔女跟实习魔女莉莉丝之外的魔女，是在她开始逃亡之后。
已经记不清那个魔女的脸了。
甚至不记得那个魔女说了些什么。
只记得大概是，不再是魔女，从此再也没有称号，以后也要一直做为流浪魔女。
不能在人间使用任何魔女的魔法，不然会被魔女们追杀。
大概吧。里特思达觉得自己要爆炸了。太多事情她都没有想过。
教导她和莉莉丝的魔女在她被魔女们除名之后又去了哪里呢。莉莉丝的死是必然吗。当时还是她父母的虫子会让她去上这个课程也很奇怪。
虫子在变成那个人之后也会继承记忆吗。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就不久之前还沉浸于命运长河的美丽中，但是现在又被这些事情所困扰。
里特思达再次抬头的时候发现魔王还没有走，反而也坐在池边，还在看着她。
她还以为魔王走了，以前魔王总是这样神出鬼没的。
可能是她那种呆滞的样子取悦了魔王，，魔王没忍住笑了出来。
“不要笑了……”里特思达提不起精神来说些什么，只能让魔王先不要笑了。
“那你也不想听我的推测了，好吧。”魔王作势起身要走。
“不，我想听！”里特思达赶紧拉住魔王。魔王能知道的东西肯定会比她多。
“教导你的魔女就是神明。”魔王往里特思达身边坐近了一点。
里特思达不相信。她并不是神明的信徒，所以对月之华会选择她也非常不解。
但是再怎么说，无论是什么样的神明，亲自教导她也太奇怪了。
“人间的魔女真的很少……反正我就没什么相关的记忆。”魔王说，“一个小城镇里面出现两个，不，是出现包括教导魔女在内的三个魔女，已经非常神奇了。”
“所以我更加倾向于，是神明亲自来教导你。”
什么意思？里特思达已经有点听不懂，不，是无法理解魔王的意思了。
如果是想逗她笑的话算是很成功……
“魔女们都信奉着月之女神。”魔王说，“你在魔界看到的月亮颜色不一样，但是其实月亮是一样的，不过我们的月亮是真正的月亮。而人间的月亮是太远照耀月亮之后在人间的投影。”
更难理解了。
“上一位勇者可是把所有的魔女都赶回魔界了”魔王笑了一下，“虽然我没见过月之女神，但是她愿意留在魔界就说明她肯定是对魔女们更亲近。”
“还在活跃着的神明，也就这两个了。”魔王说道。“神明当然不可能用真实的样子来见你的。”
他忍不住观察里特思达，看起来就只是普通的人类少女。丢进都城完全就找不到了。但是月之女神却选择了她。
本来她才是这次应该杀死她的那个人。
但是现在她却选择了他。
“你这是推测对吧？”里特思达消化了一下魔王说的话。
不能细想，不能细想。如果是神明的话肯定早就注意到了。
但是注意到却又不说，是为了让她走过每一位勇者都必须要走过的那种荆棘之路吗？
而且是她和莉莉丝两个人，如果当时选择的是莉莉丝呢？本来应该选择的是莉莉丝吗？
神肯定会知道莉莉丝当时喝了什么，所以是从那个时候莉莉丝就被放弃了吗？
虽然说不要细想，但是里特思达却无法控制自己往下想。
她捂住脸。虽然说冰淇淋很便宜，但是她们居住的城市并不适合葡萄生长，所以葡萄汁也很昂贵。装葡萄汁的玻璃瓶子也不便宜。
不看别的，那对虫族在衣食住行上面对她都很大方，她也能理解莉莉丝跟着外婆住，生活比较拮据。
但是这不是莉莉丝变成怪物的理由。
魔王伸手摸了摸里特思达的头，轻声安慰她：“神并不是全知全能的。”如果神真的是全知全能的，就不会有他的存在了。也不会让里特思达落进意识海。
里特思达放下手，看了魔王一眼，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
到底是谁的错呢？所有的错误加在一起，变成了不可估计的重量。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