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一声汽车鸣笛声划破天空，初晴只觉眼前一片刺眼，眨眼间就被拉入一个坚实有力的胸怀。
站定后，她小心抬头，印入眼帘的竟是那张妖艳熟悉的脸。
“忘川？”
忘川苍冷的声音传入耳中：“你呀你，真让人操心。”说着腾出一只手点了点初晴的鼻头，“走路的时候，要小心，不要晃神。走，我们回家吧。”
初晴闻言仿佛突然柔若无骨，只能依附着忘川的身体，被他扶着一路往前。
回到家中，忘川将初晴安置在沙发里，而后倒了一杯水递到她面前，就盯着她看，仿佛贪恋一个物件儿，怎么看都看不够，那炙热的眼神，灼得初晴突然紧张起来。
“你，你出去。”
忘川蹲在初晴面前，微微扬起头戏虐地笑了：“好不容易见面，就让我出去？不合适吧？”
“男女授受不亲，再说，我一直不清楚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总出现在我眼前，你能随意进出我的房间，这是不合理的，那你的出现就是我的梦境，但这要是梦？啊，方才你明明在大街上······嘶——”初晴不小心碰到了茶几角，疼得她眉头一皱，心里“咯噔”一下——痛感真实——不是梦？
忘川轻笑，拢了拢身上的红色长袍，将一缕墨发捻在指尖，对着初晴的耳朵挠了挠。
初晴急忙躲开：“很痒哎，你做什么？”
“痒就对了，我一直在你身边，这感觉是真实的，无论是梦还是现实，我都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不离不弃。”
初晴望向忘川，这次对望，她因为紧张而警惕，便从忘川一向含情脉脉的目光中拔身而出，这才发现忘川的眼睛是暗红色的，那种红色好像一种熟悉的血腥，透着一股熟悉的哀伤。于是她不由自主伸出手覆上忘川的脸颊：“你的脸好冰啊，很冷吗？”
忘川抬手轻轻握住初晴的手，低头浅笑：“不冷，我一直这样，不过，你要是抱紧我，也许我会升温。”
初晴闻言怔住了，明白了这其间含义后，她羞红了脸，脑子里闪过一些模糊的、似曾相识的画面。她急忙努力捕捉那些画面，却忽视了忘川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
忘川感触到初晴似乎回忆到了什么，吓得手指轻轻一颤，急忙垂下眼帘，再次抬眸时已经掩去了满眼悲痛的眷恋。他温柔地捋了捋初晴垂在耳侧的发丝：“是不是最近总做些奇奇怪怪的梦？想不起来就别想了，你也无需紧张揪心，那可能只是你平日里太累了，常言道白日太累夜间多梦，你只要休息好，这种情况就会消失。不用担心，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初晴听着忘川的话，脑子里逐渐清闲下来，不消一会儿，神台就清明了。
不过，在忘川轻柔的爱抚下，初晴只清醒了半刻便又有些眩晕，倒不是又想到什么，而是像小猫被顺毛一般犯了困痒，不消一会儿，红晕也逐渐爬上脸颊。
心神慌乱的她急忙推开忘川的手，却不料忘川竟虚弱到被推倒在地。
“哎，小心。”初晴探出半边身子企图扶助忘川，却被他跌倒的力量带着扑向了他。
在半尺距离内，初晴不由自主盯上忘川的容颜。
不得不承认，忘川的相貌是极好的。初晴盯着他，心情逐渐沉静下来，以往这人总是突然出现，吓得她从未认真观察过他的样子，只是恍惚认定此人长相不差，未曾想他何止长相不差，还很俊秀，剑眉入鬓，眼含秋水，挺立的鼻梁，微薄的唇瓣，整张脸仿佛晕开的一滩春水，荡漾的诱惑引得人蠢蠢欲动。
被盯着老半天的忘川耳朵逐渐染上了粉红，初晴见状愕然发现平时忘川那死人一般的苍白脸颊因着这两片红霞有了一丝生气，着实可爱。
“你压着我了。”忘川弱弱的抗议。
初晴回过神来，急忙爬起身，站立不安地退至一边，脸上重新涌上一阵滚烫。
忘川缓缓起身，身上的袍子松散开来，苍白而单薄的胸膛明目张胆地映入初晴眼帘。初晴局促地错开目光，不知该如何动作：“你，衣服散了。”
“那要不你帮我整理整理衣服吧。”忘川拉起初晴的双手，覆在自己的衣领处。
初晴感到自己都快热得冒烟了，本想推辞，双手却不听使唤地探向忘川的袍子。
“离孟婆远一点，保护好自己？”忘川突然开口。
初晴惊讶的抬头：“什么？”
忘川看着初晴，许久后微微一笑说：“没事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说着揽过初晴抱在怀中，“汀兰，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我都会一直陪着你、护着你。”说完，忘川凑近初晴的脖子，狠狠地咬了一口。
啊——初晴猛地睁开眼，大口喘着气，她方才梦到一个红衣男子咬她的脖子，那触感真实到让人恐惧，吓得她急忙抚上自己的脖子，又摸出一面镜子，走到窗台前对着光，仔细检查脖子，直到确定确实没有任何伤口，这才长长吁出一口气。
她收起镜子站在窗台前发了一会儿呆，使劲回想刚才的梦境，却发现越是想越是模糊，到最后，竟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就好像未曾梦到任何，唯一能肯定的便是梦里的人或者事肯定是熟悉的。
“到底怎么回事？”初晴默默地问自己，手指不由自主的抚摸窗边的彼岸花。
“嘶——”初晴条件反射地缩回手，仔细看了看，食指尖上有一条一厘米长的口子，还渗着血。初晴看着指尖的血，手不听脑袋的使唤，对着彼岸花挤了两滴，只一瞬间，血滴没入叶子不见了踪迹，几分钟后，叶子快速枯萎、掉落，而后一个花骨朵逐渐显现。
别告诉我，我又做梦了。
初晴轻笑着缩回手指准备处理，却不想一双修长冰冷的手拢住她受伤的手指，轻轻含进口中。指尖在触碰到那柔软的舌头时一阵酥麻，初晴突然觉得左侧心房被人重重一击。
“忘川？果然我又做梦了。说来也奇怪，我清醒的时候怎么也想不起梦里的事情，做梦的时候倒是总能记得现实中的一切，就好像醒着的时候我不记得你，梦里我不仅记得你，还知道自己清醒的时候不记得你。嘿嘿。”初晴心觉这话实在绕，也不顾及忘川听懂了没，自顾自地笑了。
“重要吗？无论做梦与否，记不记得，我都在你身边，陪着你。”忘川深情地看着初晴，两汪深潭仿佛有一种上古呼唤的冥音，稳稳地落在初晴的眼中，又像是透过初晴的眼睛，穿越千年，直击她心底。
“忘川，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我觉得你那么熟悉，可对你毫无印象？或许我该问你，我是谁？”初晴不想这么不清不楚地被这样一个奇怪的人陪伴，那感觉虽不可怕，却让人忍不住紧张，无论是做梦还是现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忘川会出现在她身边，她为什么就被选中了？
忘川顿住，过了一会儿，他把初晴拉入怀中，轻轻地抚摸她的头发：“我们认识很久了，只是因为犯了错，你失忆了，不过没关系，记不记得起都没什么，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够了。”
初晴把头深深埋进忘川的胸膛，贪婪地呼吸着他的味道，双手不由自主地紧紧勒住他的腰：“忘川，这不公平，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们之间只有你记得所有，而我只有这短暂的记忆，那这不公平。我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我们之前有什么，你不觉得你承受的比我多太多，这对你不公平；我知道的太少，我的感觉太少，这对我也不公平。忘川，求你了，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告诉我！初晴猛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忘川呢？又离开了吗？
“忘川？”初晴惊觉自己心中所想的字眼，虽然她并不记得自己有什么亲朋好友叫这个名字，但莫名觉得这是个很重要的名字，也莫名将此名字和梦中一闪而过的红衣男子的模糊身影重在了一起。她看向自己的手指，那儿还余留着他口中的湿冷。
窗边，彼岸花苞似乎在静待着开放。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