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百列看上去一点都不吃惊，他笑着踢了踢地上的里维尔：“这才是真正莱斯利？”
他能在一楼的人群中一眼认出喝了易容药剂的里维尔，自然也能认出现在易容成莱斯利的里维尔。
扶着墙站着的汤姆·里德尔闻言眼中骤然爆发出光来，他也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一股力量，扑到昏迷的莱斯利身上，急切地在他口袋里翻找着，果然找了自己的契约。
他仔细阅读契约的时候，加百列只扫了一眼羊皮纸，就道：“这种契约必须契约上出现名字的所有人都在场的情况下才能解除。”
汤姆·里德尔在契约上找到了三个名字，莱斯利、他自己和罗齐尔先生。
他显然不可能强迫一个大贵族来解除契约。
“这是谁？”顶着莱斯利的脸的里维尔主任问道。
“汤姆·里德尔，被猎人捕获的小羊羔。你的两个同伴去哪了？这里可不安全。”不等里维尔回答，加百列很快挥挥手道，“算了，你不用告诉我。没事的话我要先离开，否则小羊羔会被霍格沃茨退学的。”
他还不想和魔法部走得太近。
“你先走吧，小孩子本来就不该掺和进这些糟心事里。”里维尔半跪在地上，折断老妇人的魔杖，仔细将她绑起来，眼角瞥到汤姆·里德尔还蹲在莱斯利身旁，惊呼道，“你在干什么！”
汤姆·里德尔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匕首，用力割断了莱斯利的喉咙！
血像喷泉一样喷出来，染红了他半个身子。
脸色苍白的黑发男孩脸上反而浮现出两朵红云，他用一种清晰且冷酷的声音道：“解除契约。”
加百列心脏骤然一跳
——被鲜血染红的地板和男孩，倒在地上的中年男人，多像那副描述佐科笑话店惨案的名画《行凶天使》？
不过那副画的主人公是他自己，而现在杀人的，是个瘦骨嶙峋的黑发孩子。
若有人为现在的汤姆·里德尔作画，他们会唤他什么？恶魔吗？
加百列觉得这有趣极了。
“你杀了他？”里维尔先生怒气冲冲地大步走过去，一把将里德尔从地上拽起来，“你怎么能杀了他？当着我的面杀人！”
“我为什么不能杀了他？”汤姆·里德尔干涩的喉咙发出沙哑难听的尖叫，因瘦削而显得格外高耸的颧骨还带着红晕，他抬起头凶狠地瞪着里维尔，那表情，就像一条随时准备攻击的蛇。
里维尔主任的手颤了一下，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片刻后，他长叹一声，松开手，让里德尔好好站在地上，弯下腰直视里德尔隐隐发红的眼睛，耐心地道：“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但你已经安全了。”
佐科笑话店的惨案带给他的影响也是巨大的。
里维尔利用闲暇时间，专门去圣芒戈和女治疗师们学习过如何安抚小孩。
不过这是他第一次实践。
显然，他刚才鲁莽的行为已经激起了黑发男孩的戒备心和逆反心理，里维尔只能希望自己确实像女治疗师调侃的那样，很容易给人安全感。
汤姆·里德尔眯起眼睛打量着面前高大的傲罗，片刻后，他嗤笑一声，脚步不稳地越过他走向加百列·马尔福。
“我的契约解除了，加百列。”他脸上露出一种狂热的兴奋，像野兽一样。
“做得不错。”加百列笑着伸手摸了摸里德尔的头，道：“尔普利亚用非法手段取得的奴隶所需要经过的第一道工序，就是关在完全漆黑无声的地方，没有食物和饮水，度过三天。三天后再由工作人员领出来，喂一些效果类似迷情剂的魔药，将来哪怕‘主人’让他们杀了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会眨眼睛。”
里维尔看着里德尔和他身后那些诡异的油画，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我父亲一直试图在保证家族利益的同时，做一些对社会有用的事。罗齐尔的行为令父亲感到非常恶心。里德尔就交给我带出尔普利亚，您必须抓紧时间，油画里还有许多和他一样快要饿死的人。”
“你家……你家不适合养病，加百列，能麻烦你把他送去圣芒戈吗？”
“马尔福庄园比不上圣芒戈？”加百列用一种很轻柔的语气道。
里维尔碰到他不知何时转为墨绿色的眼睛，下意识收回了想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口唾沫。
“抱歉。”加百列很快垂下眼，长长的铂金色睫毛遮住了他的双眸，再抬眸时，眼中已是一片纯澈湛蓝。他转身拉起汤姆·里德尔的手，温和地问道，“你愿意跟这位傲罗，用麻瓜的话说是警察，走，还是履行刚才的约定，听从我的安排？”
里德尔毫不犹豫地道：“我听从你的安排。”
“很好。”
加百列点了点头，牵着里德尔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画室。
里维尔主任犹豫一下，还是没有跟上去。
事情结束后他再去马尔福庄园要人也是一样的，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被关在油画里的受害人们。
“既然你的契约已经解除，我们直接离开吧，再不走，尔普利亚可能会戒严。”
加百列带着里德尔快步往三楼人群密集的地方走，很快就遇到了尔普利亚的服务人员。他掏出几枚金币，帮里德尔要了一杯热可可，就急匆匆地拉着他通过某条魔法通道来到了马路上。
几口热可可下肚，里德尔总算恢复一点力气，勉强跟在脚步越来越快的加百列身后。
他们走出魔法通道后又跑了大约五分钟，隐约能从远方看见尔普利亚的灯光，加百列就拉着里德尔停住了脚步。
没过一会儿，火光从尔普利亚的方向升腾起来，将夜幕映照出一片明亮的红色。
汤姆·里德尔攥紧了加百列的手：“发生了什么？”
“罗齐尔的人烧了尔普利亚。”加百列看着天边那抹殷红，很平静地道。
“什么？！”
“注意细节，里德尔。回去后把这段记忆放进冥想盆里重看一遍，然后告诉我，为什么罗齐尔的人要烧了尔普利亚。”加百列道，“这就是你明天的作业。”
汤姆·里德尔如鲠在喉，犹豫一下，开口道：“我是你的仆人了吗？”他热切地望着加百列，“我知道你在招募仆人，我通过了对吗？”
“你不够资格。”加百列冷冷地道，“我的仆人不会问我这种问题。”
里德尔呆住了。
天很黑，月亮几乎找不到，但星星很亮。
两人一个金发白衣，一个黑发黑衣，静静在寒风中的公路边站了十分钟。
加百列没说自己在等什么。
里德尔过于殷勤的态度和那个该死的名字都让加百列感到不适，至少现在他不想和他说话。
与此同时，加百列心里对可能到来的爵士巴士的期待又让他不得不和里德尔待在一起。
他不知道，里德尔心脏里那只走向绝望的钟表，在加百列将他从笼子里拉出来的那一刻起，就停止了转动，变回血肉之躯，扑通扑通跳动着。他心里很平静。
漫长的沉默之后，里德尔忽然道：“我会变得具有资格的，而且是最具有资格的那一个。”
加百列动了动嘴角，露出个敷衍的笑容，没有接话。
他恐怕是整个霍格沃茨第三个发现里德尔超凡的魔法天赋的人。
奥利凡德从来不会透露自己从魔杖上取得的关于巫师的信息，但对不同的巫师，他使用的词汇是不同的。
汤姆·里德尔必将有所成就。
不仅仅是作为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后裔，而是作为一个强大的巫师。
相比于魔法天赋，斯莱特林后裔的身份，真的不值钱。
加百列能猜得到，马尔福先生听到蛇语者出现的消息，大概会开一瓶红酒庆祝一下，然后给难得的有出息的斯莱特林后裔赞助一点钱。
仅此而已。
“你听说过爵士巴士吗？”加百列突然问道。
“听说过。”里德尔立刻回答道。
——梅林知道爵士巴士是什么。
“你能试试召唤它吗？”
“我不确定，毕竟，这不容易……”里德尔抿了抿唇，仔细打量着加百列的表情，慢吞吞地道，“我刚拿到魔杖，理论和实践总有点差别。或许我知道的方法和您的方法都不同呢。”
“你在骗我。”在里德尔慌乱地想要辩解之前，加百列满不在乎地挥手道，“爵士巴士没有特定的召唤方式，似乎巫师需要的时候，它就出现了。你来试试？”
汤姆·里德尔在原地闭上眼睛，几秒钟后，刺目的车灯突然出现了，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爵士乐声响起，空气中显现出一辆紫色的三层巴士，巴士的挡风玻璃上用金色的字写着“爵士巴士”。
穿着紫色制服的车长从车上跳下来，夸张地深深鞠躬，热情洋溢地道：“欢迎你来坐爵士巴士，这是紧急巴士，专门乘载手足无策的巫婆或巫师的。请伸出你的魔杖，走上车，我们可以载你去任何地方，我的名字是锡特尼·卡特，今天晚上我是你的车长。“
他看见加百列的头发，吃了一惊：“喔，你的头发真漂亮，很像马尔福。”
加百列得意地用手指卷起一缕长发：“我可费了好大劲才染出这种颜色。去霍格沃茨多少钱？”
“十一铜纳特上车，十三送巧克力，十五提供水瓶和牙刷。”
“你们可真黑。”加百列一边嘟囔着，一边掏口袋，“能找钱吗？两个人，什么都不要。”
“当然。”车长接过加百列递过来的崭新的银西可，对着灯光看了半天，又大量一下加百列的面容，才把脏兮兮的铜纳特找给他。
加百列根本不想碰那些沾满污渍的货币，快步走进车厢，里德尔犹豫一下，接过车长手里的铜纳特，跟了上去。
爵士巴士没有座椅，只有挂着蜡烛照明的床。里德尔看见加百列站在一张床旁等着他。
“给这床来个清理一新。”铂金男孩理所当然地命令道。
里德尔按照他说的做了。幸好他自学了课本上的魔法，普通一年级小巫师根本没学到这个魔法呢。
加百列坐在雪白的床上，对里德尔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车子启动时所有人都往后滑，加百列双手扒住窗框，满脸兴奋地看着外面的景物在巴士开过时扭曲让开，在过快的速度下变成一个个模糊的色块，高兴地指着外头一个行人道：“你瞧，他变得好高！”
里德尔看过去时那个人已经被他们抛在身后了。
不过他发现加百列嘴巴侧面缺了两颗牙。
这可比爵士巴士还要神奇！
爵士巴士每次停车开车时，所有床都前后滑动，加百列看够了窗外的景色，就故意松开手，借着惯性让自己在床上东倒西歪的玩耍。
他第一次扑进里德尔怀里时，抓起他的衣服闻了闻，让里德尔给自己的衣服来了个清理一新，然后就任由自己不断滚进里德尔怀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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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个第一次坐巴士的小天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