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的剧痛还在持续,我趴在地上瑟缩成一团……这并非是我反应不够及时,其实我已经完全清醒了,只是由于要竭力遏制住呻\\吟出声,导致连正常呼吸喘气都极为困难,唇齿之间满满都是铁锈味儿,大概嘴唇有地方被咬破了吧……忽然之间一股很大的力道将我从地上拉起来,砰的一声压在冰冷的石墙上。

    一只手狠狠地扼在我的脖颈上——尽管我很愿意替沈夜找个适当的借口解释他突如其来的暴行,但是我不得不说,他所用的力道之大,简直像要将我……活活扼死一样!

    呃……老实说方才我本来有些担忧的,生怕我透露出不妥之处,沈夜怀疑我是西贝货什么的……然而现下不必忧心这个了,他显然并无这方面的怀疑,因为他根本不打算听我说话!

    扼住我脖颈的手掌热力惊人,仿佛那根本不是一只手,而是一块热源滚滚的烙铁……胸口和脖颈都在剧痛,我从痛楚中勉强回过神儿来,他……他这是……神血发作了???

    呃……我一时无语,怎么……竟会在这么一个……毫无征兆的时机发作了?

    我原本以为谢衣的躯壳一死,他早该撑不住了,然而沈BOSS就是沈BOSS,他的喜怒哀乐,还真不能以常理度之。

    我艰难仰头呼吸,顺便抬起眼看着他——凭心而论,沈夜此时此刻的样子的确……十分可怕!他的双眼像两团烈焰,恶狠狠地瞪着我,好像我跟他有莫大的血海深仇似的……这让我有点不能接受,下意识地避开他的眼神,然而扑面而来的灼热气息令我的呼吸十分不畅,喉咙一阵阵剧痛,觉得……自己就快被他掐死了,可是在大脑缺氧到空白的一刹那,他的手掌又倏然松开了,紧接着身体凑近过来,将半昏厥的我紧压在冰冷的石墙上,伸出另一只手用力磋磨着我右边的脸颊,用力极大,仿佛他想将我的右脸整个搓下一层皮似的……我咳了几声勉强喘过起来,怕激怒他,不敢躲闪,不过好在他开恩放过了我的喉咙,我简单地思索片刻,还是轻轻地闷哼了一声,提醒他我胸口很痛的啊……脸上被他搓的也好痛的!

    奈何他不知在外面受了什么刺激,情绪怪异之极,根本没顾忌我故意发出的痛哼,下一刻我就被他掐着脖子,像拎一只小鸡仔一样歪歪斜斜拖拽到床榻上,然后被他粗暴地丢到床上,下一刻,我赤/裸的身躯仿佛被一座正在喷发的火山砸中了!

    唉……就算是我,这也堪为一段……可怕的经历。心脏仿佛彻底爆裂似的痛,这种痛楚不同于任何一种刑罚的疼痛,像活生生剜心挖肺,周身皮肤遭受炮烙一样的痛。沈夜身上很烫,他疯狂的动作让我以为他要就此强/暴我,然而此时此刻,只怕我当真被他强行如何,我想我都不会觉得有多么痛,因为心脏处传来的强烈痛楚压过了一切,当我忍痛昏沉了许久之后,我觉得他似乎抱着我从低矮的床榻上翻下来,直接翻滚到地上……

    大祭司寝殿的地上铺着厚厚的绒毯,我被他带得沿着毡毯一直翻滚到石墙边上,冰冷的墙壁让我的大脑降温了一些,我苦笑一声,此刻终于明白这间大祭司寝殿里为何空无一物了,原来……他怕自己神血发作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什么,发出不该有的动静……么?

    灼热的气息扑在耳边,我的错觉是自己的呼吸也一样灼热,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也许过了一个时辰,也许几个时辰……胸口的痛楚减缓了些许,或是我习惯一些了?总之勉强又能用大脑思考了,我不知道沈夜的神血是每次发作都要如此惊天动地的闹腾一番,还是这一次是例外?想必谢衣的死对他打击极大,虽然他发作得迟了些,但……该是例外吧……是例外吧……

    如果我真的是一无所知的初七,刚刚作为傀儡清醒不久,就遭遇如此一出,多半会吓到。其实……我又开始发昏了,应该是热昏的,眼前很多幻影飘来飘去,有以前任务中出现过的,也有谢衣那二十年中遇到的……当炙热升级到一种难以忍受的程度,我受幻觉所扰,似乎模模糊糊地叫了一声阿夜……但我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叫了,毕竟我那时喉咙受伤,应该说不出话,就算能发出嗓音,也不会比蚊子嗡嗡叫更大声。

    ——但、是!我不能给自己找借口,我知道我又开始不专业,又做多余的事、思考多余的事了……因为我万万不该回忆起那么久之前任务里的往事,早已时过境迁,往昔还有何可追忆呢?也许背后石墙隐约的凉意总是让我回到那个情境中,我知道在一个冰冷的石头牢房中独自忍痛很久是什么滋味,我很清楚,很清楚那种孤独而漫长的煎熬……越是清楚,我就愈发难以遏止自己的情绪,某种不该有的念头滋生出来,我无声无息地反手抱住沈夜,有种疯狂无比的想法闯进脑海……

    ——我不要过去,亦不要未来,为何还要苦苦支撑百年?就如此尽情肆意……一起痛,一起死吧。

    神智再次彻底回笼的时候,我听到汩汩的水声,发觉自己半躺半坐在一池热水中。

    我缓缓睁开眼,透过朦胧的水汽,看见此处就是那间有一池净水的辟尘石室,沈夜正站在池畔屏风前,背对着我,穿上祭服。

    我愣了愣,想要起来,身体一动,发出水声,我低头一看,胸口狰狞的伤疤就在眼前,这躯壳……还是没穿衣服啊!

    我一时怔在水中,这……这情形,虽然明明知道不大可能,还是忍不住偷偷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身体没有异常,沈夜神血发作的时候,我们应该没做什么……吧?

    呃……我顿时有些赧颜,听到我弄出的水响,穿好祭服的沈夜回过头来,看了看我。

    他的黑发还湿漉漉地披散在肩上,神色却极其平静,就像我此刻正衣冠楚楚地站在他眼前,而不是浑身赤/裸地泡在热气腾腾的水里一样。他随手将一件绿色的袍子挂在屏风上,看样式是他自己的衣服,并非祭服,应该是他年轻时的旧衣吧。现在受傀儡的躯壳所限,我翻找谢衣的记忆变得十分麻烦了,我也懒得细想,然而这衣服总有些眼熟的,也许我小时候……不,谢衣很小的时候,他有穿过。

    我知道那件衣服,他的意思肯定是给我穿的,他却没有明言,只是瞥了我一眼,用既不冷淡,亦不亲切的口吻平静道:“不准乱走,等本座回来。”

    说完,他系好祭服上繁复的腰带,转身出去了。

    这是去……主持晨祭了吧,我呼了口气,松懈精神,轻轻倚靠在石砌的池璧上。晨祭不会那么快结束的,至少要半个多时辰,我也不打算太虐待自己,能享受一会儿热水熏蒸是一会儿,正好理清一下混乱的思绪,唉,其实这池水算不上烫,仅仅温热,只是同周围的室温相比,已算很热了。

    我一仰头,压到了头发,忽然想起一个从未想过的奇妙问题:沈夜刚刚……披散着头发出去的,哎,每天早上,谁替他梳理头发啊?

    是大祭司寝殿的侍女吗?不对吧,有暴露神血隐患的危险,他根本不许旁人踏入寝殿一步,那么,他自己打理头发吗?

    呃……连鬓边的辫子都是自己编的?那他的手指蛮灵活的嘛。

    左右此刻无人,幻想到那个情形,我不禁淡淡地笑了笑,沈夜啊,还真没有什么他不会的。

    什么都会,只能证明他身边无人,如此说来,沈BOSS可真对不住他的身份,他可是前任大祭司的儿子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