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度懒散的托起下巴,兴致盎然的注视着夏清风。
夏清风站了起来,莞尔一笑:“爷只说把所有菜尝过一遍就好了,并没有要求吃完,是吧爷?”
唐三度略一思索:“好像是这么说的。”
等着看夏清风出糗的丫鬟们立马抗议:“王爷,她犯规了,爷不能如此宽容呀!”
“就是,本来就不应该有第二次的,每道菜还只尝了一小口,什么嘛。”
徐嬷嬷黑着脸,显然在等唐三度的回答。
冒公也觉得唐三度这么做有故意偏袒小予子之嫌。
“有谁对本王有意见,别嘀嘀咕咕的,站到前面来!”唐三度突然拍案而起,示威一般扫视众人。
现场霎时鸦雀无声,夏清风唬的一跳。
唐三度义正辞严:“这本来就是个玩笑,何必太过认真。”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小予子过来,这是给你的一百两银子,本王不会赖账。”
夏清风受宠若惊的僵在那儿,唐三度吼道:“还愣着干什么!”
夏清风回过神来,快步走过去,还没接到银票,旁边一个丫鬟不服气的发牢骚:“根本就是犯规了。”
唐三度眉峰一凛:“规矩是本王定的,虽然没有说明浅尝即可,但小予子聪慧过人,钻了这个牛角尖,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难道你们想吃死人不成。”
听如此说,那丫鬟吓得连忙下跪:“奴婢人微言轻,随便说说,王爷莫要放在心上。”
唐三度脸上的怒气很快褪去,转向夏清风的时候,已经是一脸灿烂的笑容:“快拿着吧,本王都举老半天了。”
夏清风接过银票的时候,清楚的听到徐嬷嬷在旁边“吭哧”一声,似乎想阻止唐三度,唐三度浑然不觉,硬是把银票塞给了她。
气氛异常压抑。
“做了这么难吃的饭,奴婢心里十分过意不去,这……这还是算了。”夏清风踌躇的推回银票。
唐三度却说:“你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毕竟你从前一直是个叫花子,都是讨饭,没有做过饭。”
全场哗然。
“怪不得这么没规矩,原来一直是个叫花子呀。”让人厌烦的窃窃私语苍蝇般飞了起来。
夏清风心里刚腾起的好感瞬间被击溃,腹诽道:“死小子,我说这回咋那么体恤人,原来是个幌子!”是错觉。
她牙齿咬的吱吱响,果断的把银票纳入囊中,恭敬的一福身:“多谢爷提醒,奴婢会改进的。没有别的吩咐,奴婢就先告退了,省的叫花子在场,倒了诸位姐姐的胃口。”说完,不等唐三度说什么,径直出了花厅。
唐三度一副张口结舌的样子,明显还有话跟她说,她居然就这么走了。
“吃饭吃饭,本王还没吃饱呢。”唐三度话锋一转,重新坐回椅子,拿起筷子开吃。
姑娘们怔怔的望着他,难以置信的神色溢于言表。
别看小予子出身低贱,在王爷跟前地位不一般啊。
人人都说宁王是个穷鬼,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可刚刚那一百两银票轻易的就赏了出去,比她们的白大人出手都阔绰。
谁闲着没事传播的谣言啊,太缺德了。
原本巴不得离宁王远远的丫鬟们,争先恐后的献殷勤。
唐三度看都不看,应付着吃完饭,就打发她们离开,只留下四名就好。
这下子丫鬟们更着忙,争相表现自己,甚至耍些小把戏逗他开心。
廊柱后的夏清风看见这一幕,打心底里感到震惊,唐三度这小子聪明的让人胆寒,他利用自己彰显了一个王爷所需具备的威风,留下的几名婢女都是颇俱才艺的人精。
用这种办法选婢女,能选到聪明伶俐的是不错。
王爷嘛,闲来无聊就想不出门看个乐子,也正常。
同时他也笼络了自己,这可是一百两啊,可以做许多事了。
夏清风忽然觉得,唐三度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小气,甭管什么目的。
看着那些没有能留下的丫鬟抱憾落泪,再看看四名得以留下的姑娘,高兴的要死,夏清风不知道该为她们高兴还是悲伤。
方嬷嬷颇为不快,主子都说不要了,总不能硬塞。
人选确定后,方嬷嬷婉转的劝:“她们都是三夫人的贴身丫头,惯会伺候人的,眼头也活,夫人特意嘱咐,让她们一定照顾好王爷,王爷就不考虑多留几个吗?”
唐三度彬彬有礼的回答:“替我多谢三夫人好意,改日一定登门拜访。来燕州这半年多,本王习惯了自力更生,其实有没有丫鬟都无所谓,如今三夫人的好意,总不能全部推掉。”
方嬷嬷算是听出来了,人家王爷是一个丫鬟都不想留,看在夫人的面子上才勉强要了四个。
“本来夫人要接济接济您的,以奴婢看,夫人过虑了。”方嬷嬷笑道。
唐三度欲言又止,半晌应道:“是啊,本王不缺银子,您让她老人家好好修养身体,改日再去看望。”
方嬷嬷答应着,带了剩下的八名丫头坐进四顶绿呢软轿,摇摇晃晃的回去了。
唐三度目送她们消失在路口,才怅然若失的回到府里。
他抬头望着蓝天白云,云层如扯乱的棉絮,炫目的阳光自其间凸显出,勾勒出杂乱无章的形状。
他叹了口气,愁眉紧锁自语道:“本王什么都干不好,简直一无是处,有什么值得姑母挂念的?”
四名丫鬟被徐嬷嬷领下去分派差事,冒公见唐三度神思恍惚,过来问:“爷怎么了?”
唐三度颓然:“昨天晚上小予子告诉我,徐子才说送去的画一点都不满意,害他白花银子,根本不值二百两。”
冒公愕然道:“徐子才个混蛋是皮痒了,待奴才打的他满地找牙,看他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唐三度斜了他一眼:“你说,我画的真那么差吗?”
“爷多心了,徐子才的话怎么能当真。”
“可上次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他还对我的画赞不绝口。”
“别想那些烦心事了爷。”冒公沉声道,“奴才看,画画只能赚些小钱,想在五年内赚够五百万银子,怕是根本不可能。”
五百万?!
这个数目如一个坚硬的果核,懵的在唐三度脑海中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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