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估计是太投入了，张导怕你入戏太深，情绪一时难以平复罢了。”
唐禾温声安慰，刚刚她并不在片场，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张导叫停，必有原因。
“嗯......糖糖姐，我渴了。”
鹿蔚白抿了抿唇，声音淡淡。
待唐禾离开为她倒水，鹿蔚白脸上浅淡的笑意才殆尽。
刚刚她或而是太投入，可一下没意识到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
不过既然能有异常，那便证明现在的自己已经不对劲了。
抬手握住手里的电话，鹿蔚白尝尝舒叹一口气。
短暂的休息之后，鹿蔚白再尝试了刚刚的片段，可一连三次也不能顺利进行。
她无法投入进去，似乎丛生了诸多阻碍，她的演技似乎被什么限制，总透出一股小心翼翼的感觉。
直到拍摄结束，鹿蔚白仍是不能过那个镜头。
“小鹿，你是不是在害怕什么？”
张导止住她准备离开的步伐，淡声问道。
鹿蔚白同那双虽然深沉却明光尽现的眼对视了一下，随即轻轻别过头。
“是。我怕太投入了......回不来。”
她口中的回不来，指的不单是从角色回归本我。
她害怕自己又一次经历像四年前那场噩梦。
“小鹿，你总是太过小心谨慎，所以什么你都握不紧，这个镜头要拍得完美，你必须舍弃你害怕的。”
张导语重心长，可说出口的话鹿蔚白却不能全然听懂。
她只觉得很深奥。
“好了，好好回去休息吧，要是实在不行，第一条我可以用。”张郄淡淡笑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温声安慰了一句。
她第一条的确不错，只不过后半部分的每一个表情都太过压抑，全然不像一个二十一岁的年轻女孩该有的表情。
“嗯，我知道了。”
鹿蔚白再朝导演点头，便和唐禾一起准备离开。
张郄看着她的背影稍稍叹了一口气。
鹿蔚白还是需要经历才能有那种惊艳的感觉，现在的她，像一个摇摇欲坠的玻璃球，太过纠结于平衡，反而会令她陷入死路。
可是，她又能怎样呢？
鹿蔚白坐在车上，目光望着窗外渐渐升起的霓虹，双眸渐渐失真。
她已经忘记自己本来的样子了，四年前那三个月的昏迷带给她的是一场又一场地噩梦，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原本的样子。
只是，她终有一天会令所有消失，不知那天的自己，是死是活。
回到家，鹿蔚白倏然想起今天和鹿淮桉有约。
看着时间尚早，她便让唐禾带她去鹿家。
鹿淮桉大约是半个小时前就在鹿宅里等她，今天鹿老爷和鹿奶奶皆不在场，正是和鹿蔚白单聊的日子。
看着门外徐徐停下的车子，鹿淮桉看着面前的茶壶，神色沉重。
“哥，我回来了。”
鹿蔚白含笑走到他的面前，全然收尽自己从剧组离开时的疲倦。
“嗯，坐吧。”
鹿淮桉抬手，镜片下的墨瞳带着温润的笑意，如玉般无暇白净。
鹿蔚白望着他的眼瞳，稍稍怔了一瞬，莫名的抵触在心头蔓生。
“爷爷奶奶有什么事吗？怎么约我回来了？”
“没有，是哥哥想见你而已。”
“哦。”鹿蔚白转了转自己的眼睛，依旧是如小女孩般俏皮可爱的笑容。
“又不是什么特别时间，怎么突然想见我了？”
鹿淮桉看着她的笑容，心底的波澜更深。
“小鹿从小就那么乖。”
不论是父母皆在的时光，还是鹿卓廷死后的阴霾，鹿蔚白的笑容从来都不散，并且仅对着他一个人。
“哥有件事想问你。”
鹿淮桉抬手将她面前的茶壶轻轻拿起，倒了一杯温热的茶送到她面前。
“如果，我想你原谅郁凝，你答应吗？”
鹿蔚白扶杯子的手微僵，却不过是片刻，随后又是那一个自若淡然的笑。
“不答应。”
“为什么？”
鹿蔚白抬起杯子浅饮了一口温茶，神色接近冷漠。
“她逼死了爸爸。”
“可是小鹿，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一开始有亏欠的，是鹿家?”
鹿淮桉看到鹿蔚白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光芒。
“可那又如何，当初不要我的是她，破坏我一切的也是她。”以至于她后来的所有不正常，原因都是她。
郁凝带给鹿蔚白的东西太深了，始终是一把插在心口的匕首，动辄鲜血淋漓。
“小鹿，对不起。”
倏然，面前的人开口。
鹿蔚白蹙眉回头，听不懂鹿淮桉的意思。
可在她看到那双匿藏在玻璃镜片的墨瞳之后，这才看清他眼底的感情。
从她入门的时候开始，鹿淮桉看她的目光由始至终都是愧疚。
四肢不受控制地脱力，鹿蔚白的视线也开始浑浊不清。
“这......你下药了？”
她抬手拿起茶杯，却不过一瞬手指便没有力气。
陶瓷的茶杯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之后，化为碎片。
“我做的一切，都不是你想的那样，但是，我伤害了你，对不起。”
鹿淮桉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声音低低，似裹卷了万般愧疚。
最后鹿蔚白闭眼的一瞬，脸上的笑容极浅而阴沉。
“呵。”
随即，目前一暗，她昏倒了过去。
鹿淮桉扶住鹿蔚白的肩头，指节泛白。
“对不起，小鹿。”
他抬手抚了抚怀里女孩的脸蛋。
他利用了鹿蔚白对她的所有信任，欺骗了她。
“好好睡一觉吧，醒来之后要坚强。”
鹿淮桉将她抱到鹿家本属于她的房间里，临行，将桌面上放着她和鹿卓廷的合照的相框放倒。
鹿蔚白睡醒之后，或许就已经再也没有任何东西了。
关上房门，鹿淮桉抬手拨通了一个电话。
“小鹿已经晕过去了，药效很强，至少能睡一整天。”
“我知道了，时间已经足够了。”
电话那头是女声，带着接近凉薄的笑。
鹿淮桉拿着手机，沉默着没有说话。
“怎么，你后悔了吗？可惜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女声轻巧地笑着，带着低低的嘲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