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青青跟井源在我们这坐了没有一会儿就离开了,临走的时候,井源还是全程马着一张脸,而我因为姣姐的话显得有些心虚,一句话不敢说。

    等他们走了之后,我一个人站在窗子前拿着手机发呆,身子上的还没有好利索,多动一下就会觉得全身都痛,我很想给何晨打一个电话,告诉他,我的一切委屈,但是我始终没有勇气去拨通那个键。

    而就在我脑海里想着何晨的时候,姣姐突然接了一个电话,说是邰华打来的,小柔出事了,让我们赶紧去看看。

    一听到这个消息,我也顾不上自己身子不舒服,急忙拿着外套就跟着姣姐出去了。

    小柔自杀了,她趁着邰华出去买菜的时候,咬开了绑了她很久已经磨损的绳子,割腕了。

    我们是跟救护车一起赶到的,此时小柔此时的小柔脸色苍白,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躺在邰华的怀里一动不动,而之前小柔躺的床上全是血,虽然邰华一个劲地捂住小柔的手腕,但是血还是顺着邰华的指缝往外流着。

    滴答,滴答,一滴滴地流着,撕裂着我的心。

    赶过来的医生很专业,当即就采取了简单的措施帮小柔止住了血,但因为失血过多,还是要送往医院。

    在匆忙中,我突然看到了床头放着的一张纸条。

    是小柔在自杀之前写的,她没有读过什么书,但是字迹娟秀,全是清一色的正楷,全是她从我借给她的书上学来的。

    “我走了,你们不要为我难过,如果我活下去的意义只是让你们见证我的不堪,给你们添麻烦,那么我宁愿我从来没有出现过。”

    我把这张纸条塞进了自己的包里,就像是没有看见一样。

    小柔还是被抢救过来了,当她在医院醒来的时候,看见我们一群人守在屋子里急迫地看着她的时候,她像是明白自己没有死成,特别无奈地又闭上了眼睛,眼泪就顺着她的眼角流了下来。

    她的睫毛颤动着,本来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任谁看了都心疼。

    邰华上前去拉住了小柔的手,柔声在她的耳畔喊着她的名字,小柔无动于衷,继续闭着眼睛流泪,那一刻她的心里应该是绝望的吧。

    邰华没有着急,他像是已经接受了这种结果,他轻声继续跟小柔说着,“小柔啊,你好好活着行吗?知道吗?无论你变得怎样不堪,我爱的还是你啊,如果你死了,我就真的没法活下去了。”

    我跟姣姐听了这话都背过了身子悄悄摸着眼泪,太多的事,我们没有办法说,也没有办法安慰,太过苍白了。

    而小柔听了这话之后,全身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她极力咬住自己的牙齿,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哭声,但是眼泪却流越汹涌。

    邰华像是发现了小柔的颤抖,也明白了发生什么事,他也不急,现在的他已经很有经验了,轻柔地抚摸着小柔的头发,在她的耳边轻声地说着,“小柔啊,你现在是不是难过啊,你要是难过你咬我啊,你要是身子不舒服,你就睡觉啊,只要睡着了,就没有那么痛苦了。”

    “小柔,这种痛苦难道比你死还痛吗?你一定可以坚持的,咬咬牙,为我忍一忍好吗?”

    邰华的循循善诱似乎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小柔刚刚开始还是按照邰华说的做,可是很快那种让人疯癫的感觉就控制住了她的大脑,让她没办法安静下来,没办法安静地入睡。

    她捏紧了自己的拳头,青筋都快要爆出来了,牙齿咯吱咯吱作响,她不想再在医院这种地方丢脸,所以她一直抑制着自己,她甚至试图听从邰华的话,让自己睡过去,可是哪有那么容易。

    很快她就变得暴躁,突然睁开了通红的双眼,冲我们大哭着,

    “我求求你们了,给我一点吧,再不给我的话,我真的要死了。”

    她的头发披散,再没有了之前那种温文尔雅的感觉,她此时就像是一个游走在地狱边缘的孤独的鬼,她变得狰狞,可怕,她冲我们哭喊着,她甚至想要去咬身边的邰华,邰华也伸出了自己早就布满牙印的手臂,等待着她释放自己的痛苦。

    小柔不忍心,在疯狂彻底占据她的理智之前,她克制着自己,可是慢慢的,最后一丝理智被侵袭,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扯过邰华的双手,立马就咬了下去。

    姣姐实在是看不过去了,伸手去拦,她一把推开了已经发狂的小柔,当即就给了她一巴掌,“小柔,难道这玩意比你去死还难受吗?”

    挨了姣姐打的小柔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用她的行动证明了结果。

    她不再咬人,而是拼命用自己的头去撞墙,很用力地撞,第一下就撞出了一个血窟窿,看着血从她的脑袋上冒出来的时候,我们赶忙上去控制住了她,但是她的力气大地惊人,就像是被什么附身了一样,就算我们三个人拉住她,她还是挣扎着要去撞墙。

    边撞边嚷着,“我求求你们,让我去死吧,我实在是太难受了,姣姐,姣姐,你知道吗?就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我的身子离爬行,穿梭,它们占据了我的大脑,我的胃,我的全部,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这种日子我是真的过不下去了,求求你们给我一个了断吧。”

    小柔断断续续地哭喊着,这场闹剧最终是以邰华的纵容,拿出了针剂给小柔结束的。

    看着邰华拿出那所谓的灵丹妙药的时候,姣姐抽了邰华一个大嘴巴子,问他是不是自寻死路。

    邰华完全麻木了,喃喃自语着,“恩,我宁愿陪她一起死,也不要看她这么痛苦。”

    姣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抢过小柔正要往自己身体里注射的针剂,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她不允许有这种情况发生。

    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针摔碎在地上之后,小柔用充满怨恨的眼神瞪了姣姐一眼,大喊着,“陈姣,我恨你。”

    然后她就扑到了地上,开始用嘴舔着流淌在地上,少的可怜的那点液体,完全不顾自己的形象,也不管地上有多脏,我去拉她,她还狠狠地推开了我,甚至还害怕我们破坏还残留在地上的那一丁点口粮,她还警惕地用手给护住了,然后一个劲地舔着。

    邰华不忍心看,背过了身子,看着远方的天。

    而姣姐张大了嘴巴,无法置信地看着小柔,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小柔会变成了这个模样,会喊着她的名字说恨她,会这般不顾自己的形象与尊严,只为那么一点精神的满足。

    那天小柔的举动,确实让所有的人都心寒了,但是大家又无可奈何,除了找地各自蹲下抽一根烟,看着她药性发作之后,继续胡闹着还能做什么?

    我跟姣姐在医院呆了一会之后,就离开了,其实我跟姣姐都是在逃避,我们都没有办法再面对小柔。

    邰华知道我们要走,找姣姐要了些钱,说给小柔看病的,姣姐明白邰华的意思,没有说什么就掏钱了。

    邰华接过钱的时候手都在发抖,但他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姣姐叫住了他,让他有事就给我们打电话。

    邰华听了之后这才转过了身子十分愤怒地对我们说着,“陈姣,我知道你们俩都受不了,但是我只有一个要求,谁把她变成这样的,我要他血偿。”

    姣姐点点头,让邰华放心,然后就带着我们走了。

    冬天来的很快,很快就街上就变得清冷了。

    姣姐跟我在街头站了一会,看着偶尔过路的人发呆,我有点冷,缩了缩自己的身子,问着姣姐,“为什么我们要比别人过得辛苦,难道我真是扫把星吗?”

    姣姐听了之后没说什么,连笑容都懒得挤出来给我看,然后就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

    那天晚上姣姐没有回来,我躺在床上也没有睡着,翻来覆去思考着姣姐去做什么了,我甚至给她打过电话,但是她压根就没有接。

    姣姐是第二天早上回来的,她回来之后,显得特别地疲惫,倒头蒙住被窝就睡着了,我没有打扰她,帮她把门给带上了。

    几个小时之后,我就听到了消息,说是金家,童家还有齐峰的人马一个小时之后全部集聚在了码头,说是要打一场大的。

    我给井源打了电话,问他要不要去观战,井源告诉我说几分钟之后来接我,一起去看。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去摇醒了姣姐,好戏就要开始了,赶紧去看了。

    姣姐醒了之后,从床头底下拿出了很多我们之前搜集好的证据,装好放进了包里,然后就拉着我出门了。

    井源这次没有带齐青青,他是骑得那辆哈雷来接我们的,那车被他擦得光亮,就像是我们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一切一样,就像是我们还是在以前一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