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边城,繁华依旧,商贾云集,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虽然已是落日黄昏,但人们却依旧在为自己的生活而奔波忙碌!
仪凤楼,边城之中最为出名的客栈酒楼,只是,身处边地,纵然再怎么出众,也只是颇有几分豪迈大气而已,自是比不得别处酒楼的细腻精致!
此时,那平凡的店小二一如往常般,忙碌的穿梭于各色客人之中,小心伺候,那份聪颖的伶俐劲儿,惹得柜台后的掌柜满意的颔首赞许!
“掌柜的,四间上房!”听到这声吆喝,那掌柜连忙收敛神色,满面笑容!
“好的!客官请稍后!”在这边城做生意的,谁没有几分眼力劲,更何况是大酒楼的掌柜!“小五,还不过来招呼贵客!”
“好叻!”一声答应,店小二连忙放下手中活计,笑容满面,恭敬上前,“各位客官,这边请!”
“慢着!”一声娇喝,引得那掌柜诧异抬头,不过一瞬间,复又恭敬垂首!
不该管的不管,不该看的不看,这是他的处世经验,况且,这几人衣着非凡,举止不俗,一看便知道不是他们可以招惹得起的,还是小心伺候为好!
“谁说要四间了?”面对着自家夫人质问的目光,浩尘连忙垂首避开,心中苦不堪言!
夫人这儿怎么还没消气呢?都闹了一路了,还没闹够吗?而且,他也只是奉命打点而已,真的不关他的事啊!
“五间!”见此,浩尘静静的望向自家主子,无声询问,不出所料,得到的仍是和以往相同的默许,无奈之下,只好再次改口,“五间上房!”
“好嘞!客官这边请!”,再次热情的招呼,那小二连忙引着几人上楼,身后,浩尘无奈的暗自摇头,认命的打点一切!
暮色四垂,夜晚的边城比之白日,亦是不遑多让,尤其是那边城的第一风月之所,彩云邀月阁!
彩灯摇曳,朱门大开,两侧,更有数名女子轻纱薄衣,招揽路人!
果真是好地方!心中一声赞叹,那紫衣公子唇角微扬,勾起一抹淡淡的笑颜,愈发显得卓尔不凡,气质出尘!
“主子!”身后,一名青衣小厮无奈低唤,“这里不是主子该来的地方,主子还是快些回去吧!”
“不该来吗?”似是自语一般,手中把玩玉笛的动作微微一滞,“可惜,主子我今天还就非这里不可了!”
“主子!”耐下Xing子,那青衣小厮依旧好言相劝,“纵使主子与公子置气,也不该如此糟践自己,主子乃是千金之躯,怎可来此污秽之地!”
“污秽之地?”紫衣公子不以为然,“你似乎忘了,之前在历城,主子我是做什么的?”
“时移世易,这两者又岂能混为一谈,况且,当初本就是权宜之计!”而且还是主子自己坚持的权宜之计!
“反正,你家主子我又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你瞎紧张什么!”一声轻斥,那紫衣公子收起手中通体紫韵的玉笛,负手身后!
“主子……”
“我的Xing子,你该是清楚的!”留下这句话,紫衣公子自顾入内,身后,青衣小厮不敢怠慢,连忙跟上!
客栈上房之中,浩尘、离尘跪倒在地,背心已然湿透,额角之处,更是冷汗涔涔!
他们毫不怀疑,如果不是顾忌着床上熟睡的小郡主,他们,怕是早已死无全尸了!
烛火轻摇,似是清风拂过般,待一切落定,再看时,房中已然多出一名下跪之人!
“见过主子!”
“夫人呢?”
“请主子恕罪!”那人重重叩首!
“说!”一个简单的字语,却如那山雨欲来的满楼狂风,携有千钧之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暗月和玄星跟随夫人进了锦绣坊之后,便被夫人用药迷晕了!”
“夫人呢?”
“属下……”强忍住心中的惧怕,那人再次开口,“属下已命人四下寻找!”
之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许久,陆廷昱方才开口,只是那言语之间,却无丝毫生气!
“离尘,拿本王的令牌去城守周陵那里,让他明日关闭城门,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是!”一声答应,离尘领命而去!
“浩尘,你去孙寅那里,命他调集兵马,全城搜寻!”
“是!”心中长出了口气,浩尘不敢怠慢,领命之后,急速离去!
“留下四人保护遥儿,其余人等,出城寻找!”
“是!”剩下那人领命,正欲离去,却听自家主子似有若无的叹息!
“若是她有丝毫闪失,你们……”话语未尽,但其中蕴意,却是不言而喻,那人身子一僵,继而身影一闪,已然不见踪迹!
望着眼前抚琴唱曲的女子,心下更加烦闷,放下手中杯盏,司徒冰怡顾自起身!
“主子可是要回去?”荷香大喜过望,连忙追问!
“回去做什么?”一声叱责,让荷香松下的心弦再次绷紧!微微一叹,只好轻言劝解!
“主子,那件事,其实怪不得公子的!”
“不怪他怪谁?”
“主子心里明明清楚的!”
“清楚不代表可以原谅!”于她而言,七哥不仅仅是她的亲人,更是她困苦无助之时唯一的依靠!这些,他都是知道的!
那日,临行之时,她的心底,还是隐隐有些担忧的!以七哥对她的疼宠,纵使她留书相劝,也不见得七哥甘愿应允,她真的很怕七哥会出事啊!
可是,他却取出紫玉寒笛,甚至告诉她,不久前,七哥已然前来探望过了!
七哥前来探望,他却不让自己与七哥相见,纵然是为了她的安危着想,但是,她依旧不能释怀!
“主子……”
“别唠叨了!你先留在这里,我去去就回!”话落,便不再给荷香任何的劝阻时间,司徒冰怡径自而去!
月移中天,夜凉如水,回廊下,司徒冰怡倚着廊柱,眉宇间,却是万分倦怠!
看来,她是寻错地方了!本以为可以略微散心,稍稍化去心中的郁结之情,岂知,这般靡靡之音,却让她更为烦躁!
耳边,隐隐有箫声呜咽,那曲调,居然还有几分熟识,细细辨认之下,却是那曲《笑傲江湖》!
只是,原本应是潇洒豪迈的曲音,却如被折了羽翼的鸟雀一般,萎靡不振!
打起精神,司徒冰怡循声而望,待她寻到小湖边时,已不知走了多远!
湖中小亭,轻纱环绕,偶尔间,夜风拂过,带起那轻纱微微飞扬,隐隐约约,一袭略带孤寂的男子身影静立其中,手执竹箫!
皱眉,终是无法隐忍,司徒冰怡取出腰间的紫玉寒笛,素手轻抬,送至唇边!
霎时间,那抑扬顿挫、铿锵有力的曲调从唇齿间蔓延四溢,生生的打断了那落寞的箫曲!
本就清寂的后院,尽被这飞扬洒脱的笛音所笼罩,那无边的张扬狂放,让人心神一凛,继而神驰目眩,心生向往!
曲终声歇,一时间,满院沉默,只有那喁喁的虫鸣之声,间或响起!
放下手中玉笛,司徒冰怡抬目,隔水相望!虽然看不清容貌,但那隐约间的优雅气度,却是无论如何都难以遮掩的!
遗世独立的清冷之韵,颓废萧索的孤傲之姿,这般人物,怎会留恋在这风月场所,怕是,别有深意吧!不过,与她何干?
转身,司徒冰怡本欲离开,却闻数声节奏轻缓的击掌之声,继而语带赞叹!
“好曲,好韵,好气魄!”声音清朗,令人心旷神怡,“公子且先稍待!”
“公子!”正在司徒冰怡不解其意之际,却闻一声轻唤,循声望去,却见一名小厮撑着精致的木船,疏离浅笑,“我家公子有请!”
“烦请带路!”望了一眼亭中之人,司徒冰怡也不推辞,径自上船,任那小厮将船划向湖心亭中!
没有客套的俗礼,也没有多余的话语,司徒冰怡径自落坐,之后,那小厮奉了清茶,悄然退去!
浅浅一笑,那人抬手执杯,掀起茶盖,细细的吹着茶沫子,似是无比悠闲,只是,目光却有三分涣散!
见此,司徒冰怡抬目,望向亭外,湖面之上,水波粼粼,长夜宁寂,安然恬淡,顿时,心中郁结稍稍消散,连日来的气恼,似乎也是去了大半!
“姑娘可知……”那人敛起心神,话语之中,略带几分茫然,“此曲从何而来?”
“重要吗?”对于被人识破女儿身之事,司徒冰怡毫不意外,只是收回目光,执杯浅钦,神态中,竟有几分漫不经心的意味!
那人见此,先是一愣,随即,转开视线,望着天际那云遮月隐之姿,沉思良久,忽而,一声嗤笑,似是自嘲一般!
“能有如此胸襟,莫怪姑娘一介女流,却能悟得如此境界,弄月佩服!”
“韵由心生么?”司徒冰怡垂首敛眸,眉宇轻锁,仿若喃喃自问!
“韵由心生?”那名自称弄月的男子亦是低喃自语,由心生么?原来如此!
“大约如是吧!”司徒冰怡苦笑,她自己本就郁结难消,又怎么能够开解他人?
“却不知这凡尘之中,又有几人能如姑娘一般?”
“真名士自风流!凡事,存乎一念!”一念生则万恶做,世人皆被红尘所迷,却怪佛祖袖手旁观,如此奈何?
“姑娘一语惊醒梦中人,弄月受教了!”那人起身,行了一礼,神色间,比之方才,已是多了几分洒脱!
“公子过奖了!”歪打正着,大约便是如此吧?心中无奈轻叹,继而,唇角扬起愉悦的浅笑!
不过也好,渡人渡己,她想,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凡事一念,过去的事情,终究已是无可变更,那么,她又何必耿耿于怀,庸人自扰!
原来,是她过于执拗了!他们的时间,本就是有限的可怜,可她,却还要为了那些已成定局的事情徒自烦恼,真的,很是不该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