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我的倾城时光_21不要失望
“……不关!”嘴里迸出这两个字时,林浅整颗心仿佛都倏地拔高,高到不知哪里的晃晃荡荡的地方。【本书{首发}仙界、jie】 喜欢本书的朋友多多宣传宣传】
厉致诚只回答了一个字:“好。”
林浅挂了电话,全身仿佛都笼罩在一层寒意里,手心的汗水却热得发烫。
她在小屋里独自转身,却见顾延之不知何时进来了,沉着脸站在门口看着她。
“我已经知道了。”他说,“现在我们只能赌一把。”
林浅轻咬下唇,用力点点头。
赌,一场豪赌。
一场2ooo万的豪赌。
这是他们能做的最后一场美梦。寄托着他们所有强烈的、忐忑、侥幸、不甘和不服输。
两人并肩步出小屋。<script>s3();</script>
林浅压低声音:“顾总,我认为接下来,要慢,要拖。”
讲出这句话时,林浅的大脑已经异常的冷静下来。但因为思维太冷静,反而衬得胸膛中的心跳,过于快速激烈。
未料顾延之斜眸看她一眼,在这个时候,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我们也这么想。”他说。
顾延之很快代表厉致诚,下达了新的指令:不关站。但降低服务器和活动页面的访问速度,令顾客订购1o次,大概只有1次能成功交付订单。同时在页面发布公告称:网站遭受黑客攻击,正在全力修复。
林浅回到电脑前,开始带领她的“水军小组”,在各个购物网站、论坛,以及二三线城市的区域热门论坛,大规模炒作。
……
这晚,爱达总部大厦,彻底灯火不灭。
顾客的疯狂热情,一直维持到凌晨一点。前2ooo个“喜中一等奖”的包终于抢购一空。而在那之后,销量还往上冲了8oo多。活动主页的访问量突破了5oo万,留言区完全炸开了锅,其他各大论坛也是热帖不断——
没抢到前两千位的购买者,惋惜声一片。但大多也表示,这次促销本身就很值,爱达的包质量款式的确不错;
抢到一等奖的人,全都欣喜若狂,晒订单晒中奖通知,如同逢年过节般人人喜庆。
但更多的声音,是强烈的质疑。质疑闹出这个天大乌龙的爱达,是否会如约支付两千万红包?
也有人发帖表示,是爱达老客户了,看到了被黑客攻击的公告,理解企业不易,愿意放弃万元红包。还有人说,也不要一万块了,商家意思意思每人发几千块,也是可以接受的。
但更多的人表示不接受——网站被黑是商家自己的事。如果不如约发红包,今后爱达一生黑。
而因为之前的“致癌物”事件,爱达就颇受媒体关注。这晚之后,各大媒体、门户网站、微博更是争相转发这个令人啼笑皆非的新闻。其中一则标题就这么写道:“两千万,送,还是不送?”
在万众瞩目、一片质疑声中,爱达始终保持沉默。
按照之前公布的规则,活动周期本就有三天。三天后,获奖者才可凭身份证,到爱达指定门店领取现金红包。
而因为爱达一直沉默,在这难熬的三天里,消费者、媒体的质疑声、吵闹声,以及他们热切盼望结果的心情,越演越烈,几乎达到颠峰。爱达网页总点击量突破一亿,并且每分钟都还在急速攀升。“爱达2ooo万红包”成为近日十大热门搜索词,微博热门话题第二位。
——
三天后,上午8点55分。
林浅用手撑着额头,还坐在信息技术部那间小屋里,紧盯着电脑。而门外,是同样紧迫的其他员工们。
还有五分钟,就是当初活动规则约定的时限——顾客可以到门店领取红包。而还有五分钟,她面前的这则,就会发布。
内容很简洁,是厉致诚自己写的。大概在这个时候,也没人敢替他写。林浅想过几个版本,但看到厉致诚自己写的后,反复咀嚼,还是觉得言多必失,这个就好。
“诸位顾客、网友及媒体朋友三日前,我司旗下vda品牌网络旗舰店遭黑客攻击,导致错误开出2ooo个一等奖。面对如此恶意攻击,我司必会进行彻底调查,维护正当权利,维护公正公平市场环境。
面对消费者,爱达始终坚持“一诺千金”的经营理念,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获得一等奖的2ooo名顾客,请按照活动规则,前往指定门店领取万元现金红包。
预祝新春愉快。
——爱达集团总裁厉致诚”
这则声明发出去之后,广大消费者和网络上会有什么反馈呢?林浅几乎可以想象到,必然是赞誉声一片,皆大欢喜。她甚至毫不怀疑,未来几小时,或者几天,爱达网络旗舰店的浏览量,会继续暴增。
但销量呢,会有大规模的爆发式攀升吗?
不,她不确定。
甚至还有些忐忑。
过去三天就是生动的例子。网页的浏览量已经高得不能再高了,她也相信爱达的知名度,也许在这几天都超过了历史上最辉煌的时期。相比之下,销量就很低,低到近乎平静的地步。
第一天:427笔;第二天:633笔;第三天:78o笔。
林浅不知道,这样的数字,到底是因为万众都在观望爱达何去何从,后面还会有变数;还是说,那华丽的点击量,根本就是一场浮华的泡沫般的热闹。
这么想着,她的头更沉了。连续几日不眠不休,夜间气候寒冷,加上精神一直紧绷,她明显感冒了。
从抽屉里翻出颗感冒药,合水吞下去,她继续撑起精神,盯着屏幕。只是脑子里突然冒出个不相关的念头——这几天她一直在楼下忙碌,指挥水军四处转战。除了偶尔电话汇报或临时会议,跟厉致诚很少见面。他也没临时安排别的事给她。
不知他一个人坐在高楼的总裁办公室里,是什么心情呢?当他看到各部门报上来的,各种或喜或忧的消息,那从来沉静清冷的容颜,是否也会为之眉头紧锁或者舒展呢?
他独坐危楼。而她在这里,奋力拼杀、已使尽全身解数。
呵……怎么感觉好悲壮,但又是甘愿的。
一路波折走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生出了“士为知己者死”的情绪?
他不够老道,也不够奸猾,运气好像也不够好。但他初露锋芒,已是天分惊人。无论是那份豪气万千的明盛项目投标书,还是这次独辟蹊径的侧翼反击战略,还是如今临危决断,壮士断腕……他的聪颖通透、坚韧果决,无人能及。
……
——
顶层。
谁也想不到,林浅也想不到,在这个扣人心弦的时分,厉致诚和顾延之居然在下棋。
满室茶香,黑白棋盘。
顾延之眼看就要输掉第五局,实在憋屈的慌,将棋盘一推:“不下了,没意思。”他本来就不善此道,偏偏老板今天要他作陪。
是要通过大杀四方,给自己找一下底气?
还是纯粹消磨时间等结果而已?
他抬眸微微一笑:“你就一点都不急?”
厉致诚没抬头。两道浓黑的眉,清隽醒目。
指间拈一颗白子、一颗黑子,开始自己跟自己下完残局。明明年轻英俊,却老成淡漠得叫人心头一凛。
“不急。”
——
两小时后。
林浅盯着屏幕,实在撑不住了。
没有起色。
在公告发布后这段时间,销量只有147。
也不知是感冒加重,还是心情缘故,林浅的头越来越沉,额头烫得厉害,看着屏幕上的字也一跳一跳的。她从屏幕后抬头,外间的同事们,脸色也都沉寂而严肃。
她推开椅子,起身跟技术部经理打了个招呼,下楼。
——
林浅再次醒来时,一眼就看到窗外漆黑的天。
她吃了一惊,掀开身上的毯子坐起来。
对面,医务室的中年女医生,正坐在灯下书写,抬头朝她笑笑:“刚才给你量过,已经退烧了。”
林浅连忙道谢,心里却哭笑不得——怎么睡了这么久?居然把这个关键的白天给睡过去了?
她中午吃了饭就来医务室开药,当时困得不行,心里又有点烦闷,就想在椅子上靠一会儿再走。谁知就这么睡着了。
医生又说:“下午总经办有人打电话到我这里找你,听说你发烧了,就让我不要叫醒你,好好睡一觉。”
林浅问:“是谁啊?”
医生微笑说:“是个年轻的男同事。”
人刚醒来的时候,总是特别怕冷。林浅裹紧大衣,走下医务室所在的小楼。
对面就是集团大厦,此时灯火通明,玻璃窗后人影攒动。
这一天已经结束了。
林浅一时竟不想上去,在一旁花圃边的长椅坐下。
此时已经七点多,该下班回家的都下班了,周围人影稀疏。林浅靠在椅子里,望着大厦,望着冬季阴沉的夜空,长长地吐了口气。
身旁的小径上,响起了脚步声。有人不急不缓地走来,在地上映出长长的影子。林浅并未在意,兀自出神。
直至那人走到她身旁,站定。
林浅抬头,看清他的脸。
“厉总。”她刚要站起来,他却已在她身旁坐下。
林浅侧眸望着他。他今天穿了件黑色大衣,里头是衬衣领带,即使是冬日,也是简洁而清爽的。他也看着她,那眼睛在夜色灯光下显得更加澄亮。
“烧退了?”他问。
林浅早猜到打电话到医务室的人是他。心中升起一股暖意,但这暖意又是让人心慌意乱的。
她中规中矩地答:“嗯,谢谢厉总。”
他静了一会儿,眼睛看着前方,又问:“为什么坐在这里?”
林浅低声答:“睡了一下午,也不知道销量如何。我先在这里酝酿一下情绪,做好牢固的心理准备。”
这话令厉致诚眼中滑过一丝笑意。但她的下一句话,却令那笑意无声无息迅速褪去。
她说:“我怕我们什么都得不到。”
这算是林浅极少的,在他面前袒露自己深深的担忧。讲完这句话,她就抬头,目光清亮地直视着他,像是要从他脸上,看到今天的结果端倪。
可厉致诚的脸色依旧平静,仿佛宠辱不惊。他也转头望着她,两人的眼睛隔得极近的凝视着彼此。
然后他抬手,搭住她身后的椅子靠背。
“我不这么认为。”他说,“我想要得到的,我已经看到,触手可及。”
林浅心头猛地一跳。
他想要得到的……是指?
她看着他隽黑的眼,心跳开始加速,脸也有些发烫。
可是boss,现在哪里是什么谈情说爱的时候啊?我心里就像有三座大山压着,沉重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你不要再给我加压力了好不好?
可却是她会错意了。
因为厉致诚已经站起来,双手插衣兜里,侧眸看着她:“你不去看看吗?今天的销售结果。”
林浅立刻也站起来:“……好的,现在就去。”
而他的眼中终于再次泛起温和的笑意,轻声说:“你不会失望。”
你和我的倾城时光_22触手可及
(四库书)
你不会失望。
他说……你不会失望?
这句话就像大力水手的菠菜,令原本病恹恹萎靡不振的林浅,眼睛一下子亮了。
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因为早上销量还很颓靡,现在能令厉致诚讲一句:“不失望”,那销量岂不是应该……很好?
破2ooo?不,这绝不足以让厉致诚满意。3ooo?甚至4ooo?
跟着厉致诚身后,步入大厦、搭乘电梯,再次走向信息技术部的办公室,林浅的整颗心都像要跳出来,先她一步跳到电脑面前去。
一进办公区,就见早上全都黑着脸的同事们,此刻个个红光满面。听到动静,转头望向他们:“厉总!”“厉总!”“厉总,林助!”他们眼睛里分明有种异常亢奋的光芒。
薛明涛、刘同、顾延之等领导也在,正坐在里头的小屋里,不知在聊什么,同时抬头望过来,嘴角都有笑意。
林浅再也把持不住了,就近伏低在一个同事的电脑前:“今天销量多少了?我下午没在不知道。”
那同事这几天跟她也很熟了,此刻脸上灿烂得跟朵花儿似的,把电脑屏幕用力往她面前一扭:“林助自己看!”
林浅一眼就看见屏幕上的数字,眼睛都直了?!”
周围人全笑了,闹哄哄地说开了裁公告发布大概两个多小时后,销量才开始突然猛增,5oo、1ooo的跳,好家伙!现在下的订单,都要三个月之后交付了,但是数字还在猛涨。”
另一人又说:“林助的网络攻势,功不可没!”
“虽死无憾了!”一个年轻小伙子感叹道,“我真是虽死无憾了!”<script>s3();</script>
林浅的太阳穴都开始突突的跳。
尼玛幸福来得太突然了!老天终于还是公平了一回么?
哈哈哈!陈铮你个臭混蛋,我们一天卖了7853啊,你听到这个数字会不会气死?不行,她明天要不要发条短信给他?就写:陈总,托您的福,我们昨天卖了8oo件。哦,对不起,少打了一个o。哈哈哈!
她正眼冒精光盯着屏幕胡思乱想着,小屋里的领导们却已走了出来。顾延之笑吟吟地说:“厉总回来了,让厉总给大家说两句。”
所有人都抬头看着厉致诚,林浅也转身望着他。
他就站在离她几步远的位置,听到顾延之的话后,俊脸神色淡淡的。
林浅的嘴角忍不住就上翘了——他应该更适应和习惯给那群憨直的大兵们打气吧?现在他又会说什么呢?
而厉致诚站在灯光下,抬起平静的眼眸,环顾一周,开口:“今天大获全胜,在座的诸位,都是功臣。”
他顿了顿,大伙儿全都面露喜色。
又听他说道:“现在,我们基本可以判断,这一次的侧翼反击战,已经奠定胜局,竞争对手无力回天。在可以预见的将来,他们的中档产品市场,会被我们迅速蚕食。而我们其他品类的销售,也会随之回温。”他最后停了停,看着大家说:“我们终于,救活了爱达。”
非常平实的一段话,语气也很平稳,没有任何煽动人心的表情或是措辞,却令所有人同时一怔。因为他说“救活了爱达”。不知为何,这话令人的心情倏地变得凝重。凝重中,似乎又有一种情绪在无声酝酿。
没有人说话。
短暂的沉默后,所有人仿佛同时反应过来,大叫着欢呼着鼓掌着,将手里的文件资料丢下站起来,彼此激动地拥抱在一起。
林浅的眼眶居然有些湿了。厉致诚讲话的时候,她一直望着他。明明很朴素很刚毅的一段话,怎么听着却让人觉得心疼又骄傲呢!
我勒个去!她现在到底对他是个什么心态啊?怎么有种“我家有boss终长成”的欣慰感觉?可同时又觉得甜丝丝的心慌慌的?
就在这时,厉致诚仿佛察觉到她的视线,转头看过来。林浅下意识刚要拍两句马屁,恢复自己正常战斗状态,胳膊却忽然一紧,已经被身旁的高大年轻的男工程师拉进怀里,紧紧一抱:“林助!”
林浅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松手,又去抱身旁的中年工程师了。
林浅莞尔一笑,又跟身旁几人击掌的击掌、拥抱的拥抱,庆祝胜利。嘿嘿嘿,她林浅今后在信息技术部,就算是自己人了。
正东想西想,一回头,就见几个领导,也很应景的走进工程师的队伍中。厉致诚就握着刚才抱她那工程师的手,还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语了几句什么,那工程师一脸荣耀,喜不自胜。
然后厉致诚松开他,又跟其他几个人握了手,然后脚步一转,就到了林浅面前。
林浅心情实在太好,一时也未想太多,笑眯眯的伸手要跟他相握,同时大大方方地拍马屁:“boss万岁!”
灯光下,厉致诚身形颀长如修竹,柔黑精神的短发下,眉眼极难得是温和而沉静的。林浅还没反应过来,手臂一紧,就被他拉进怀里。然后他的一只手在她背上轻轻一拍,就像对其他人一样,以示鼓励。
林浅的心跳突突的。她清晰闻到他身上清浅的味道。还有他握住她手腕的手,明明十分有力,就跟烙铁一般。还有他放在她背上那只手,五指指尖蕴藏着力道,分明按住了她,把她按进他怀里。
旁人都在笑都在说,没人注意到他俩的异样。而事实上,他们表面看起来也毫无异样。
“林浅。”他轻声在她耳边说,“我很高兴,没有令你失望。”
——
这一天,是一个开端。到了午夜时分,这个子品牌的全天销量,突破了85oo;
第二天,达到了1万2。
之后几天,销量逐渐回落并稳定,但依旧维持在同类网络旗舰店难以企及的高销量上。
而到这一年年底的时候,爱达这个主品牌的全年销量,在中档皮包中排名全国第一,并且比第二、三、四、五名加在一起的总销量还多。而果真如厉致诚所说,其他品类的箱包在这个主品牌的带领下,虽不及过去的业绩,但也逐渐回温。及至年底,爱达全年营业额已逼近司美琪,全面翻身。这是后话。
再回到当晚。
这天,林浅回到家也已很晚了。大起大落的心情后,暂时没精力整理某些乱糟糟的思绪,胡乱冲了个澡,躺床上刚要睡觉,却接到了久违的林莫臣的电话。
这段时间,林浅没给他打电话,他也没有打过来。兄妹俩早有默契,在爱达生死存亡的关头,她不提,他也就不问。
现在好了,雨过天晴,情势一片大好。
林浅躺在床上,懒洋洋地说:“兄台,有何贵干?”
林莫臣的嗓音里也噙着浅浅的笑意:“恭喜你。”
林浅:“谢谢。”
到底对哥哥依赖甚重,林浅忍不住又讲了这几天惊心动魄峰回路转的经历,只除却对自己被打那一巴掌,只字未提。林莫臣一直安静地听着,听到她说跟厉致诚建议要赔掉2ooo万时,倒是低声笑了:“城门立木。这招用得不错。”
林浅还含着笑,正要往下说,忽的愣住了。
哥哥说“城门立木”?
城门立木,取自古代商鞅徙木立信的故事。意喻采取夺人眼球的奇招,公开树立威信,取信于民。
这个成语,在现在用得并不多。但因为前不久,林浅刚刚看到过一次,所以他现在一说,她就记了起来。
那是做厉致诚助理的第一天,她在露台,他正在看孙子兵法。当时他在纸上写了几个词,其中一个,不就是城门立木?
正想着,却听林莫臣淡笑道:“小傻瓜,现在看清了吗?还说给人家当老师。这一路人家天衣无缝环环相扣,把强于自己数倍的竞争对手耍得团团转。我来交手还差不多。你今后谨言慎行,好好跟人家学,别丢我的脸。”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留下个呆呆的林浅。
哥哥刚才说什么?
林浅只觉得脑子里有根筋在突突的跳,大脑异常清醒,又异常思绪翻滚。感冒的困意瞬间被丢到十万八千里外,因为哥哥的那番话,那个熟悉的成语“城门立木”,令她心中升起个不可思议而又难以置信的念头。
但她又有种感觉,那是她一路跟随厉致诚走来,脑海里隐隐其实一直埋着这个可能性,但只要稍稍往这边一想,就被她否决了——怎么可能?
她的心“怦怦怦”地跳,一下子从床上跳落,抓起自己的背包,从里面翻出软皮笔记本。她记得那天看到他写那几个成语时,出于对boss的任何细节都要关注到位的心态,她还记下来了,记在了本子上。
翻翻翻,翻了半天。脑子里却电光火石般,把所有事全部重新串了一遍——
如果按照哥哥的说法,一切都是厉致诚计划安排的,那么一切都要推倒重来。
所以,他当初争夺明盛项目也是假意的,只为引司美琪入局。目的是?对了,他提出了近乎苛刻的投标条件:定价不超过市价的3o、3个月的交货期。这就是他的目的!是让司美琪在高档皮具的市场价格和库存量上受严格限制,不能再狙击他们。
而他的目标,一开始就是司美琪那广阔的、巨大的中档皮具市场?只是要声东击西?
那奸细呢?他是否提前知道奸细的存在,反过来利用了他们,最后还将他们送进了监狱?
是了,还有那三千万,为什么他将获奖人数定为2ooo?当时她没细想,现在回想,卖地的三千万,刚好用光!难道他早知道会出错?
脑子里乱糟糟地想着,手上却终于找到了当初的笔记。她定了定神,心跳如雷的看着那五个兵法成语。然而瞬间,心跳却变得更快了。
因为那五个词是——
请君入瓮。
借刀杀人。
声东击西。
城门立木。
以逸待劳。
林浅拿着笔记本,呆呆地坐在床上。
她心中是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恍然、震惊、茫然……还有陌生。
是了,陌生。
她根本从未看清过他。
她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厉致诚的容颜。但这一次,不是他在火车上惊鸿一瞥的沉默冷峻,不是他背着她走过水洼泥泞时的挺拔温柔。而是他今晚坐在她身旁时,用那双漆黑的、沉如冬夜的眼,势在必得地望着她说到的,我已经看到,触手可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
————
昨天我更新了两章,看点击却又几千个读者漏掉了第一更,今天不许再漏掉了啊!你们怎么能漏掉一更连起来看啊!
感谢昨天有几个读者提出了章节的几个小bug,不过我今天实在太累了,改天再一并修改,么么!
明天除夕,老墨要年休一天,陪伴家人。后天初一继续更新,更新时间大概也是晚上哈。
提前祝大家除夕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你们陪我度过了愉快而激情的2o13,《独家占有》、《如果蜗牛有爱情》和《他来了,请闭眼》,我们一起度过了多少个幸福地日夜!而2o14,我们也要一起幸福地走下去。
今年的计划是,写完这部商战,老墨义无反顾的回归推理言情领域,再写一部,全新的第三部,人物、情节、言情都会完全不同。之后,如果有时间,就要再写一部科幻言情。
我爱你们~初一再来给你们拜年哈么么~l3l4
(四库书)
你和我的倾城时光_23孙子兵法
ddcss=" tc-f3"????冬日的清晨,天空呈现一种灰暗清冷的白,广阔的园区在这片暗白里,显得格外冷寂。
初战告捷的次日,对于厉致诚来说,并没有太大不同。七点不到,他就如往常般抵达办公室。
七点整。
坐在沙发上的他,低头看了看表,然后抬头,往门外的小隔间望去。
澄亮的灯光下,林浅的办公桌上整洁明净,小小的鲜嫩的绿植,搁在桌子一角。
她还没有来。
厉致诚不急不缓地起身,走到书架旁,取下本行业杂志,翻到某一页。然后又走回沙发旁,把杂志就这么摊开放到茶几上。
等待。
然而到了八点,平时几乎跟他一个作息的林浅还没来。厉致诚再次抬头,看一眼她的座位,而后低下头,继续看资料了。
直至九点上班铃响,才在那一众纷沓的脚步声中,听到熟悉而轻盈的那一个,走进了隔间。一阵窸窣的声响,是她如往常般脱外套、坐下、打开电脑。然后她桌上的电话响了。
“您好,总裁办公室。”清甜的、柔软的嗓音。
一直坐在里间沙发上的厉致诚,这时抬起头来,透过半掩的屋门,恰好看到她的侧脸,白皙清透,唇色绯红。
厉致诚的眉头无声无息地扬了扬,继续低头看资料。
听声音,看颜色,这女人的感冒好得差不多了。
——
林浅挂掉电话,望着桌上几份等待厉致诚批示的报告,沉默了几秒钟。
今早的晚到是她故意的,其实早早就醒了,但就是不想来。因为想着要跟他像平时一样,两人独处一两个小时,怎么就有点浑身不自在呢?
他分明是一匹狼,甚至也许是最凶残强悍的一匹,她却把他当成了一只羊。
唉!好像冲进去对他劈头盖脸一顿大骂,是个什么心态?
林浅当然不会真的去骂了,甚至当她拿起文件,走到他门口轻敲时,脸上还自然而然浮现职业的笑容。只不过,顶多就能这么假假地对他笑一笑了,她一点也不想像以前那样,对他开怀而笑。
哼。当她林浅是什么人?虽然他做这一切筹谋都无可厚非,但怎么能把她也套进去了?她难道是个脑子直愣愣的普通角色吗?
正有些郁闷地想着,另一个相反的念头却又滑进脑海里——话说回来,他布了那么大那么长的局,亦未刻意对她隐瞒才华。她每天在他身边,却一点没看出来。难道她跟他的段数,真的相差那么多……去去去,想什么呢。<script>s3();</script>
从今日起,要打起十二分精神,面对眼前这……
深不可测的男人。
她推开门,抬起头,望着沙发上的厉致诚。
阳光已经从云层后浮现,照得冬日的室内一片橙黄的温暖。他依旧一身笔挺的黑西装,衬衫洁白,端坐于此。双手轻搭在膝盖上,沉静中带着一丝随意。听到脚步声,他抬头望着她,幽黑的眼睛平静如水。
林浅跟他的目光一触,心脏竟情不自禁的抖了一下似的。她立刻在心中骂了自己一句:单蠢!
看看,看看!他这眼神,这姿态,怎么看都是一不动声色的腹黑。她过去怎么会觉得他是一只安静的大猫呢!尼玛猫和狼差那么远,她怎么会看走了眼!
尽管心中犹如万马奔腾,林浅脸上的笑容却越发无懈可击。动作干练地将手里的资料递给他,同时说:“厉总,这份是技术部今早递交的报告。这份是……”
厉致诚伸手接过。两人便如平时搭档般默契,她简单地说,他仔细地看,同时给出简短的答复或者批示,她记在自己的软抄本上。
期间间隙,林浅不经意间抬头,就见他低头看得十分专注,两道乌黑的长眉下,漆黑的睫毛、挺拔的鼻梁,俊朗沉毅得像一幅画。
昨晚的一个念头闪过林浅脑海里——她真的,从未看清过他。
很快,这例行工作就做完了。林浅拿起那叠资料,转身就要走,甚至都有一丝急切。?谁知一道清冽的嗓音从背后传来:“等等。”
林浅脚步一顿,转身笑望着他:“厉总,还有事?”
男人正低头看着另一份资料,闻言只用手拍了拍自己身旁的沙发,头也不抬地说:“坐过来。”
林浅心里又抖了一下。
坐……过去?
脑海里倏地闪现那天那个火热的、强势的吻。男人臂弯中清冷的、莫名的气息,仿佛瞬间浮现在她鼻翼。
像是察觉到她的迟疑,他缓缓抬起了头,眸色清亮地望着她。
“这份权威杂志上,有去年的十佳箱包单品评鉴。”他的手指在桌面那份放了许久的杂志上轻轻一点,“也有司美琪的一款产品。”
林浅明白了——这是要她过去参谋呢!
她决定直接装傻。
神色自若地走到他身旁,但坐下时,还是下意识地隔了一尺的距离。无视他停在她脸上的灼灼目光,拿起那杂志,就全神贯注地看了起来。
这一看,倒是十分熟悉。因为这份报道,她之前在别的地方也看过。权威杂志从“质量、外观、性价比、销量、网友评价”五个角度进行评比,选出了2o13年十个最受欢迎的箱包单品。
看到这份报道,其实还蛮令人震撼的。因为排名前一到三的,全是新宝瑞的产品。之后有司美琪,也有别家。爱达如今主推的vda品牌下的一款包包,也在第八名。只是去年的销量惨不忍睹而已。
不知明年这时候,vda是否会杀进前几名呢?
这么想着,林浅习惯性地拿起报告,就自己所知的情况,给厉致诚讲解起来:“厉总,第一名,是新宝瑞的一款休闲包。这款包据我所知推出有三年了,优点在于外观时尚、质量不错,价格也有优势;第二名,是新宝瑞的一款专业户外包。国内户外做得好的企业其实挺少,新宝瑞这款也算是卖火了,但价格也偏贵……”
讲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她在干什么呢?还把他当成那个初生之犊不惧虎的boss?他既然能游刃有余地将司美琪玩弄于股掌之上,这些企业间的基本信息,又怎么会不了如指掌?
那他叫她过来干什么?
林浅嘴里还心不在焉地说着,眼角余光就往上瞟。只见他姿态闲适地靠在她身旁的沙发里,长腿还轻轻交叠着。一只胳膊搭在她背后的沙发扶手上,另一只手搭在膝盖上。而她不用抬头,也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像无处不在的空气,将她笼罩。
林浅的脸一下子就热了起来。
这家伙……
一个念头闪过脑海里——他是个目的很明确的男人。
这么想着,林浅的脸更热了,草草将手上的杂志一放,就想赶紧开溜:“厉总,我知道的就这些。”
他却静了几秒钟。
“你的脸很红。”低沉温凉地嗓音,就在她耳边。
林浅也静了一瞬,旋即抬头微笑看着他:“嗯,可能是感冒还没好吧。那我坐远点,别传染给你了。”说完就想起身,躲开他若即若离的臂弯。
谁知身子刚一动,肩上已是一沉,他的手放了上来,按住了她。
林浅的心头突地一跳——这下是真在他怀里了。
四目凝视。他的俊脸就在离她很近的位置,那只手依旧牢牢按在她肩上,令她坐在原地不动。而那漆黑而疏淡的眼眸里,映着她小小的心慌意乱的倒影。
谁都没说话,屋内的空气仿佛跟他指尖的温度一般,灼烫得她的脸难受。而他就这么盯着她,高大修长的身躯将她环在沙发和他之间。
林浅的心突突突跳得厉害。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嚷道:他怎么这样?!有他这么追人的吗?沉默又强势,难道就吃定了她不会逃离?
另一个声音却冷冷淡淡地嘲笑着:林浅,你确定他这是喜欢你?他这么深藏不露一个人,你现在都摸不清他的斤两。将来就不怕吃不了兜着走?
……
林浅稳了稳心神,望着近在咫尺地的他,开口了:“厉总,我觉得这次,爱达真是柳暗花又一村。”
他看着她,眸色似乎越发深沉。
林浅的心胡乱跳得厉害,有那么点憋屈,又有那么点莫名其妙的慌乱,还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她接着说道:“我们虽然失掉了明盛,但一转头,司美琪的中档箱包市场,却是豁然开朗毫无阻隔。看来天道酬勤,上天还是帮着爱达的。”
这番话她说得平平静静,讲完后,就直视着厉致诚。
厉致诚也看着她,漆黑漂亮的眼里,没有半点起伏。
两人就这么安静对视了一会儿。
林浅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荒唐。他是多聪明的人,这么几句话,肯定听懂了。昨天即使猜出了真相,她也没想过要跟他挑明。可今天不知怎的,肩膀被他这么一按,她就觉得非挑明不可。
然而她尽管纠结,尽管懊悔,尽管冲动,却万万没想到,厉致诚眉目不动地按着她,第一句回答却是——
“生气了?”他轻声问。
林浅不吭声。
他深深看她一眼。倏地松开了她的肩膀,身体也往后一退,暂时拉开了与她的距离。
林浅一时间如释重负,可被他按过的肩头,却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触感残留着。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静静看着他。
他的神色淡淡的,抬手翻开了桌面左上角的一本书。林浅看清封面,心头一震——正是那本《孙子兵法》。
只见他长指轻拈,从里面抽出了一张白纸,转头看她一眼,直接放到了她面前。林浅眼睛一瞟,不正是当初那张写着兵法计谋的纸?刚劲有力的笔迹如昔:请君入瓮、借刀杀人……
“我从未主动向你隐瞒。”他缓缓地说,“情势所逼。”
林浅还是没做声。
他这是干什么……
这算是在向她主动解释?
一个城府诡谲的人,这么干脆地坦诚自我?
哼……
见她不说话,厉致诚沉默片刻,目不斜视、动作平稳利落地再次翻开《孙子兵法》,从里面又拿出一张叠好的纸条,转头再次看着她。
“这样的东西,我会写三张。这是第二张。”他将纸条夹在长指间,眸光湛湛地望着她,“看吗?”;/dd>
你和我的倾城时光_24我所欲也
一个月前。
那还是初冬,林浅刚到爱达集团报道,而厉致诚也刚刚转业归来。
坐落于霖市西郊的绿苑疗养院,仿佛早早被冬的气息填满,河畔树叶凋零,碧绿的水面也透着寒气。
爱达董事长徐庸就住在河畔的一座独栋小楼里。趁着有阳光,护工和助理把坐着轮椅的他,推到屋前的草坪上,晒着暖暖的太阳,喝一杯热腾腾的清茶。
很快,老人期盼已久的客人,终于到了。
年轻的男人终于褪去了军装,然而穿着休闲装的身影,依旧比寻常人还要挺拔英武,在绿茸茸的小山坡上,投下笔直的剪影。
“爸。”他在徐庸的轮椅前站定。明明已经长成成熟稳重的男人,却依旧如少年时期般惜字如金,目光也依旧深沉平静。而在商场纵横数年的精明父亲,也一如既往看不清这个儿子的心。
徐庸却有些感伤,拍拍自己身旁的长椅:“坐吧。”
简短的聊了几句。徐庸问清他的确已退伍,也已说服在军中位高权重的外公,同意他弃伍从商,不由得心中暗暗欣喜不已。
而厉致诚更多的是询问助理和护工,父亲的身体状况。得到肯定答复后,只淡淡点头,亦未见太多情绪反应。
徐庸到底老了。老了,心境也就简单了,所有的兴趣和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于是笑着问:“为什么这次肯回来接手爱达?”
厉致诚亲手推着轮椅,将他推到无人的一棵大树下,这才答道:“大哥生前,曾跟我有过约定。”
听他提到三年前车祸逝世的长子,徐庸不由得心头一痛。他知道因为父母离婚,两兄弟自小分开,但感情一直很好。如果说能有什么人走进这个沉默寡言的二儿子的心,大概就是他的长兄了。
“什么……约定?”徐庸的声音有点哑。
厉致诚站在他身后,鸭舌帽遮住了他的眼和表情,淡淡的嗓音,却是字字千钧事,我来保爱达。”
所以他归来。
君子一诺。虽然生死相隔、困难重重,待他披荆斩棘、纵横捭阖,开出一条血路去赴约就是了。
父子俩都沉默了一会儿,厉致诚再次开口:“我有三个条件。”
——
厉致诚走后,徐庸还久久地坐在树下,沉思。
身后的助理试探地问:“董事长,您在担心?”
徐庸却笑了:“不,只是有点感慨。”
想着他三个苛刻的条件,就让人忍不住感慨啊。
虽然他是他的儿子,还是个忠诚孝顺又重诺的儿子。但果然被军人外公培养得很好,本质里,已经是一匹凶悍强势的狼了啊。
他也许真的能救活爱达。
然而就像狼的天性,尽管为践诺而来,他也会彻底占有和控制爱达,纳入他的权力范围。连他这个父亲,今后都不允许染指呀。
——
而这时,厉致诚正沿着河堤,压低帽檐,漫步在阳光下。
有的时候,缘分是种奇妙的东西。就譬如他此刻一抬头,就看到个眼熟的女人,站在不远处另一棵树下,望着另一个方向,像是在发呆。
此前厉致诚对林浅的印象,是火车上很吵,但是嗓音又格外动听的女人。而且那么巧是爱达的人,那也就是他的人。所以他出手相助。
还有个印象,就是他初次抵达爱达后,据顾延之所说,赖着不走的前任ceo的助理,也是个挺倒霉的女人,照片上的笑靥如小野花般绽放。
但此刻,她孤零零的站在大树下,表情是悲伤的,泪水闪了闪又压了下去。像是被人抛弃的小动物,沉默、委屈但是又很坚强。
从这里出疗养院只有一条大路。她在前面慢慢地走,厉致诚就在后面无声无息地跟。等看到她上了一辆公交,厉致诚看了看已然漆黑空旷的郊区天色,看着她孤独一人坐在黑漆漆的大公交上,静默片刻,也跟了上去。
——
时间再回到今天,爱达侧翼战初战告捷的次日早晨,顶层总裁办公室里。
“要看吗?”厉致诚的嗓音清凉如水。白皙的俊脸上,黑眸幽沉而平静。
林浅当然想看。甚至连目光,都下意识追随着他手上的纸条。
但是……
他保持端坐姿势不变,人高马大西装革履坐在她面前。阳光从他背后射过来,将他的黑色西装和短发,都涂上淡淡一层光泽。而他一只手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另一只手,就夹着那张锦囊妙计,轻轻搭在一旁的沙发靠背上,离她有点距离。<script>s3();</script>
“要看……”他盯着她,慢慢地说,“就自己过来取。”
他明明什么过头的话都没说,林浅的脸却陡然又热起来。
为什么这句话的潜台词,听起来就像在说:想看,就到我怀里来?
林浅一动不动,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紧握的双手。
是的,他就是这个意思。
这纸条上如果写着他下一步的谋略,那就关乎着他的身家性命,关乎着爱达数亿的将来。他凭什么给她看?除非她是他的……女人。
除非她选择到他怀里去。
他的意思,再明确不过。坦荡而直白,强势而……蛊惑。
林浅的脸晕上一层层的红。
她抬起头,静静地望着他。
还是那张没有太多表情的脸,眸色沉沉湛湛,身姿笔直挺拔。林浅脑子里,却突然冒出许久前的那个晚上,他沉默地坐在她身旁,吃着烤红薯,耳边的虎爪一动一动的样子。
“厉总。”她轻声地、但是平稳地答道,“我还是不看了。如果没其他事,我先出去了。”
她朝他点点头,起身,朝门外走去。
眼角余光,能瞥见他一动不动,坐在原地望着她。
刚走到门口,却听他的声音再次传来:“林浅。”
林浅脚步一顿,转头望着他,笑意平和:“还有什么事?”
他静静望着她,眸光明亮:“那晚,是我第一次吻女人。”
林浅心头突地一跳,没出声。却又听他温凉的嗓音再次响起:“也是我第一次,想要得到一个女人。”
林浅倏地抬头望着他。
尼玛……
挑明了!
在她委婉的回避后,他的反应居然是……不退反进,更加直接的挑明了!
望着他黑漆漆的漂亮眼睛,林浅的视野仿佛都跟着心跳,突突突的震动起来。
这下好了,她……要如何作答?
——
同一个上午,陈铮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听到下属汇报爱达昨天的销售数字,愣住了。
他有点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事实,但事实又是如此清晰的摆在他面前。他心中闪过某个猜测,某个异想天开的可能性。这可能性,令他的心情越发阴郁起来。
最后,在静默了许久后,他终于把一切线索都串了起来。他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定格在一个冰冷的微笑上。
下属试探地问:“陈总,咱们怎么办?”
陈铮抓起桌上的茶杯就丢到地上,冷冷地说:“怎么办?我们现在,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吗?”
他抬头,看着窗外灿烂无比的冬日蓝天。
厉致诚剑锋所指,明眼人都能看出,司美琪原本占据的中档品市场已岌岌可危。
他在心中发誓,一旦摆脱明盛项目,势必全力反攻,将这块领土夺回来。
——
同一时间,新宝瑞总裁办公室里。
宁惟恺听到助手汇报爱达这几日的动向时,先是一怔,而后是微微一笑。
“这么说,我们埋在爱达的探子,因为修改网站数据,已经被公安机关扣留了?”他轻声问。
助手答:“是。但是不是他做的,我也没收到消息,查不到了。”
宁惟恺坐在水漆沉光般的大班桌后,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在桌面点啊点。过了片刻,笑了,抬眸看着助手:“原浚啊,我们有对手了。”
助手原浚从他多年前白手创业时就跟着他,对这一局亦看得通透。他想了想,点点头,又说:“这个厉致诚,的确是个厉害人物。不过以爱达实力,就算这个品牌做起来,距离新宝瑞还是有很大差距,无异以卵击石。”
宁惟恺点头:“是啊,好在我最擅长的就是恃强凌弱、赶尽杀绝。”
原浚微微一笑,将收集的爱达一众人等的详细资料递给他。
宁惟恺仔仔细细看着,翻到最后,突然扯了扯嘴角,笑了:“林浅?是中x大毕业,今年25岁,看似圆滑实则嚣张的那个姑娘林浅?”
原浚有些意外:“宁总认识她?”
对一切都轻描淡写、嬉笑怒骂的宁惟恺,这一回,却沉默下来。盯着属于女人的那一页薄薄的资料,看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
“怎么不认识?她是我的初恋。”他脸上的笑意更盛了,“当初分手时,这姑娘可是被我伤透了心啊。”
你和我的倾城时光_你进我退
“也是我第一次,想要得到一个女人。”
讲完这句话,厉致诚就抬眸,盯着林浅。
果不其然,女人原本就红晕晕的脸,变得更红了。连耳朵根都染上那胭脂般的颜色。一双原本灵动的眼,此刻忽闪忽闪,躲躲闪闪,就是不与他直视。
厉致诚也静了一瞬。他不急不缓地端起茶杯,低头轻抿了一小口。
她心里有他,这一点毋庸置疑。在那么多个患难与共的夜晚,她用那湿漉漉的、包含着也许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复杂情意的双眼,望着他。
一个女人如果不爱一个男人,不会用那样的眼神望着他。
望到连他的心,都随之无声悸动。
然而尽管对她势在必得,此刻,直接袒露心迹的当下,厉致诚不动声色地望着她绯红的脸,还有她垂在身前,下意识用力绞在一起的十指,竟觉得胸膛中一颗向来沉寂的心,仿佛也随着她的手指,轻轻被拧起。
他的女人。这世上也许唯一可以掌握他的心的人。
她却还在犹豫。犹豫要不要靠近。
“林浅。”他盯着她,缓缓开口,“不要犹豫。”
话音刚落,果然见她神色更窘迫了,雪白的小小的牙齿,轻咬着下唇,脸色酡红得像火。
就在这时,她身后、隔间她的位置上,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
然后厉致诚就看到,林浅脸上明显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窃喜神色,但很快恢复一脸若无其事。
“厉总,我先去接电话!”她飞快地、心虚地看他一眼,转身“噔噔噔”快步就走了出去。
厉致诚坐在原地不动。沉静锐利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的身影,还有她在门外状似专注工作的秀美侧脸。
片刻后,他垂下眼帘,兀自缓缓笑了。
画地为牢,欲擒故纵。他已见胜利曙光。
——
“调岗申请”。
林浅在键盘敲下这几个字,愣愣地看了一会儿,又连按退格键,把这几个字都删除掉。
她往桌上一趴,叹了口气。再用眼角余光瞟了瞟办公室里,厉致诚映在墙上的颀长影子,又暗叹了口气。
大清早的,boss居然表白了。
这要怎么办才好?瓜田李下,抬头不见低头见啊。
诚然,她对曾经那个正直实诚、屡败屡战的厉致诚,是有好感的。但那份好感,还不足以令她就此同意做他女朋友。
而现在,他已不是那个他了。她到现在都还有点没缓过劲儿来。
她只觉得陌生。一种空空荡荡的,让人握不住的陌生。
只是想到这一点,怎么心中会有一点点不是滋味的感觉呢?
就在这时,桌上电话又响了。
刚刚那个几乎救了她命的电话,很意外,是一个股东打来的。
爱达没有上市,但股份清晰。厉致诚的家族是绝对控股大股东,此外还有一部分股份,散落在其他管理层和一些老人手里。刚刚打电话的,就是一个退休在家的小股东,也是董事长当年的好兄弟之一。林浅还是第一次接到这种人物的电话。
他想见厉致诚,同时还询问了网络旗舰店的销量如何,言语之间,似乎很关心是否有股东分红。
林浅立刻就明白了。爱达苟延残喘已久,如今在万众瞩目下开始翻身,相关利益方自然闻风而动。林浅不敢轻易答应,她估计厉致诚多半不会见这股东,于是只模拟两可的应承下来。
而此刻这个电话,也令她挺意外。
是华东区一个大区销售经理打来的。这种人物,掌管着一个大区数十家门店的销售,都是人精。
“林助理,我们几个大区经理,都想向厉总当面陈情啊。”他似笑非笑地说,“现在网络店把价格做那么低,我们门店本就不好做,现在更没法做了。怎么办?”
……
挂掉电话,林浅将刚刚两个电话的内容重点都写下来,然后深吸一口气,望向总裁办公室半掩的房门,起身又走了进去。
厉致诚已经坐到大班桌后,听到脚步声抬头,漆黑锐利的眼,静静地看着她。
林浅还没讲话,在他的注视下,脸竟然自动自觉地飞快热起来。
尼玛……她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眼睛盯着他衬衫挺括的肩膀,避开他的视线,说:“厉总,刚刚来了两个电话……”她将写有重点的纸递到他面前,同时简短地解释了一下。而后就垂首不言,等他决断。
果然,如她所料,厉致诚静默片刻,淡淡的嗓音传来:“不见。”
“好的。”她答得干脆,心思也转得飞快——爱达本是无望泥沼,厉致诚在危难时入主,靠几个心腹骨干的力量,推动这一系列大刀阔斧的举动。但这个数千人的企业何其庞大,利益关系也是错综复杂。他赢了这一个项目,并不代表就此翻身,更不代表已将这企业牢牢控制住。现在虽有了一个新希望,但稍有不慎,这个希望就有可能被其他泥沼拖垮、淹没,而他的努力付诸东流。
林浅忍不住抬眸,看一眼他沉静的容颜。
尽管初战告捷,他未来的路,依旧不会容易。
等等,想什么呢?她竟然还当他是那个经验不足的男人,习惯性的心生怜惜、替他作想。
呵……他根本不需要啊。
“还有事?”低沉清冽的声音,再次轻轻传来。
林浅一怔,这才发觉自己在他面前走神太久了。
她不用抬头,都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似空气般无处不在,笼罩着她。而他那句“还有事”,仿佛意有所指,令她心头一紧。
整个办公室,仿佛都沾染着他强势清冷的气息,陷入一片暧昧的沉寂。
林浅顶着张绯红的脸,抬头看着他。
他也用那黑黢黢的眼睛,一言不发地望着他。那眼睛照旧是深沉的,她看不透。
林浅的目光是坚定的,声音却轻软得像蚊子:“厉总,我个人……暂时还不打算谈恋爱。抱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