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病人发现的太晚了。”医生被楼茵茵的哭声惊得眼睛也红了，可是即便再不忍心也要告诉她事情的真相，“我们也不清楚，病人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当时病房里没人，你们也没有请护工，我们……”
“你们什么？”
楼茵茵苦笑，“你们一定是在骗我，一定是在骗我，那是我爸，那是给我把饭热了又热的爸，那是手把手教我做玩具的爸，那是我放学的时候在胡同口给我举着手电筒照明的吧啊。他怎么就突然没了呢？呜呜……”女人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不，爸爸一定不会就这么没有的？”
“你说爸爸没请护工，可是我们明明请了？”楼茵茵突然间想起来前几天高千博离开医院时给父亲请了一个年轻的小护士，“你们是不是想推卸责任？”
天塌下来了总有人要扛着，女人不断地提醒自己，自己的身后还有母亲，还有这个弱女人需要自己的保护。
“茵茵。”
哭的快要背过气去的楼夫人这才在一个小护士的搀扶下颤巍巍的走了过来，“是我，是我让那个小护士回去了？”
“是我害怕你花高家太多的钱，以后嫁过去了他们会看不起你，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虽然高家舍得为你花钱，但那也是因为……”楼夫人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又没说出来，“茵茵呐，没想到都是我害了你爸！那会儿我要是在病房，怎么也不会出现这种事情啊！”
楼夫人哭得更加凶猛了，她的心脏本来就不好，楼茵茵不想让自己母亲因为父亲的事情再发生个什么好歹，痛心地默许医生把楼先生的尸体推去了太平间。
可是女人的心里也升起了一丝疑问。明明这些天父亲的病情都转好了，为什么会突然间发生这样的事情，更何况父亲还偏偏是在母亲离开的那一小会儿中离世的，这一切都太让人心生疑问。
可是看着哭的死去活来的母亲，楼茵茵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嘴问她当时的情况，现在是母亲最伤心的时候，我该找她谈谈心，让她把心里的话都往外翻一翻才好。
这么想着，楼茵茵搂住楼夫人，把她带到了病房里。
病房里的一切还是原来的模样，除了床单上鲜红的血液。看不到楼先生的尸体，楼夫人的哭声小了一些。楼茵茵静静地陪着自己的母亲，观察着这个房间中的一切。
从病房内，到病房门外的走廊，她一个细节也不放过。突然，她在心灰意冷的时候抬头看见了病房门口的走廊上的监控器探头，这让女人的心里打定了主意。
如果父亲是正常离世也就罢了，如果父亲真的像自己想的那样，是因为医院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故，那楼茵茵一定不会就这么放过他们。
在底层挣扎的时间久了，楼茵茵只觉得如果自己不起披上一层铁一样的皮，就没有办法行走在这个冷暖不定的世界上。
可是女人知道，现在母亲的状态还不太好，自己还有比这些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安抚母亲。
还没从医院回家的时候，楼茵茵就已经像公司里请了长假，她要陪着母亲去做更多的事情分散注意力，要跟她母亲一起去她和自己的父亲年轻时走过的地方，她要亲眼看着生养自己的母亲从伤痛中走出来。
也要看着自己从伤痛中走出来。
九月的风像是雪人嘴里的话，一阵冷过一阵的，吹得楼茵茵的浑身冰凉。她没有打开手机看自己发给高千博的那条退婚短信男人是怎么回的，都不重要了。
她甚至没有告诉左司冥这次她要出远门的事情，楼茵茵像表妹小娜借来了她全部的积蓄，她要带着母亲去很远的地方，也许是西双版纳，也许是吉隆坡，也许是缅甸，总之，她要等母亲好起来。哪怕这样做的代价是也许她会错过调查父亲凶手的最佳时间，可是即使这样，她也必须要有所取舍。
“你说什么？”
从高千博的嘴里得知楼茵茵带着楼夫人去了美国的消息时，女人已经消失了两天了。
“是的，她就给我留下了一条短信就离开了。”高千博的眼底都是暗淡，可是还是张嘴把短信的内容念了出来，“千博，真的对不起，父亲的离世让我清醒，我们分开吧！”
话音落下，高千博的心里都是悲凉。也是，自己本来当初就是为了把楼茵茵留在身边，才愿意拿出一颗肾脏当代价，这样的手段，能够锁的住女人一时，能够管的住她死心塌地跟着自己一辈子吗？
“所以你……”
“是，我们不可能了。”高千博回答的很笃定，“司冥，你觉不觉得楼叔叔的死其实是很蹊跷的！”
“蹊跷？”左司冥不明白高千博的意思，“你是说他是非正常离世？”
“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的。”高千博不敢去想会不会有人为了拆散自己跟楼茵茵，而跑去对楼先生做了什么，“可是尸体检验报告显示，楼叔叔并没有遭到别人的毒手。”
“你是说，你让人查过了？”左司冥来不及揣测高千博话语背后的深意，他不相信柔弱的女人这个时候会有心思委托高千博做这些事情，“谁让你去查的？楼茵茵。”
电话那头是一阵静默，左司冥明白了一切，“千博，这种事情，你无论如何也该跟她打声招呼不是吗？死者为大，茵茵怎么想的你怎么知道？”
“这些你不用管，”高千博淡淡的说，似乎真的被楼茵茵离开的事情打击到了，“结果才是一件事情中最重要的部分。她已经离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回来，我想静静。”
断掉了电话，左司冥攥着拳头狠狠地朝着沙发捶了过去，“楼茵茵，五年前，你一离开就是这么久，偏偏连高千博都能找到你，我却不能！五年后你又是这样，一走了之切断所有联系。”男人的暮光越来越沉，咬牙切齿地低声呢喃道，“天涯海角，我都要再找到你！”
高千博的话的确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左司冥一边让人帮自己留意楼茵茵的下落，一边也在让人调查楼先生的事情。如果这中间真的有什么蹊跷，他一定要让那个让女人伤心的人付出代价，也还给楼先生一个公道。
也许这就是他跟高千博不同的地方。一个是为了爱一个人，不择手段，但求把她留在自己身边。一个是为了让她幸福，默默付出，柔情等候。
左司冥在心里暗暗发誓，如果能够再看到楼茵茵，他一定像五年前一样，把自己所有的柔情都放在她的身上，也不算辜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等候。
医院的监控器是左司冥想到的第一个地方，如果楼先生真的在去世前接触到什么企图伤害他的人，那么监控器里一定有显示。
可惜，回来的人医院里楼先生居住的那层的监控器抱障，楼先生出事的那天刚好坏掉了。
可是越是这样巧合，就越让左司冥觉得不可思议。可是转念一想，楼家人都很本分，虽然跟亲属关系不像几年前那样密切，可是终归还是没什么大矛盾，又怎么会跟别人结下梁子呢？
“探头坏掉的原因呢？”左司冥凝眉追问。
“放心吧，少爷，的确是正常坏掉的。医院那几天已经报了事故检修了。”下人认认真真地回答。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左司冥只觉得一阵又一阵的头疼。
“司冥，你在干什么呢？”
楚雪莹的声音突然在男人的背后响起，沉淀了这些天女人也觉得自己从容了很多，“怎么这几天都不见到你来找我？”
左司冥在沙发上坐直了身子看着女人道，“海景房的钥匙接回来，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再私自过来。”
男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不怒自威，惊得楚雪莹心中一颤，莫不是左司冥什么都知道了？
“司冥，为什么突然这样？”楚雪莹试探性地问道，“这不是你特意给我装修的房子吗？怎么了？”
“我最近心情不好，想一个人呆着。”左司冥并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心话。他只是想有朝一日能够让楼茵茵回来的时候，自己可以在她的身边告诉她，早在五年前就给她准备好了房子，哪怕天塌下来，也有他扛在肩上。
“那好吧，”楚雪莹有些不悦，可是已经习惯了左司冥的性子，男人不想做的事情任凭她说破了嘴皮子也没用，“下次我让人跟你送来。”
“你走吧。”
男人的声音已经很冷，冷得让人琢磨不透他的一点点心思。
出了门的楚雪莹还是觉得有些后怕。楼先生的事情是她自己做的过头了，她甚至不敢让自己的人介入打听这件事情，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就跟某个罪名有了关联。
她暗自的发誓，这件事情，就算面对哥哥，也要让它烂在肚子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