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上的刺痛感让他有瞬间的清醒，她应该不会不告而别，至少……也会留下一纸离婚协议。
急忙转身回了卧室，她没有留下其他东西？床头柜上放着那只可以定位的手链，以及具有相同功效的耳钉。
当时他问她，怕不怕24小时候行踪都被他知道。
她回答：“怕什么呀，我摘下手链你不就找不到我了。”
如今，她真的摘下手链了。
颓然地坐在床沿，压着隐隐作痛的额头，顾怀兮无比后悔。他宁愿她带着满腔的怨气出走，也不愿意她觉得自己人生有污点。
这件事必须解释清楚，顾怀兮站起身给司马非打电话，让他给自己订机票。
清凉的夜风掀起了阳台上的窗帘，顾怀兮突然怔住了，因为对面楼层久违地亮起了灯，依稀还能看见人影走动。
扔掉手机，顾怀兮直接冲出了门。
门铃响了很久没人回应，顾怀兮都怀疑她把这间公寓转租出去了。
靠着门坐下，顾怀兮揉了揉肿胀的太阳穴，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嘴里弥漫着血腥味。
正当他擦拭嘴边的血迹，门突然开了，徐相思穿着睡衣，头发还在滴水，显然刚才在洗澡。
“顾总有何贵干？”
听着这模式化的称呼和说话方式，顾怀兮面色黯然，“相思……”
徐相思转身朝房间里走，“顾总请坐吧，等我收拾好我们谈谈。”
客厅里放着行李箱，茶几上摆着一摞文件，顾怀兮坐在沙发一角，环顾这间房子，以前在这里发生的许多事情涌上心头。
徐相思吹干头发，穿戴整齐回到客厅，坐到了沙发的另一边，“你知道我想去帕森斯学院念书？”
“是。”
徐相思面带寒霜，“也是你联系了艾伦教授，向他举荐我？”
顾怀兮没想到她会知道，艰难地点了点头。
“顾怀兮！”徐相思提高了声音，唇边绽放着讽刺的笑容，“嫁给你我真是三生有幸，我开店你支持，我打算出国留学，你不仅不阻止，反而还暗中促成。既然如此，想必离婚你也没有意见！”
说着徐相思从茶几上的文件里翻出两份离婚协议扔在沙发上，“我已经签字了，你就爽快签了吧。反正你巴不得我早点离开，走得远远的，免得时时刻刻提醒你，你的妻子曾经被你的仇人给……”
她声音发抖，面色苍白，顾怀兮再也忍不住疾步走到她身边坐下，“蒋朝雨发给你的那些照片是P的，你没有被顾晟睿侮辱，那个孩子是我的。”
徐相思哭着摇头，“我不信……”
“相思，我跟陆鸿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去，顾晟睿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你别胡思乱想！”顾怀兮握着她的肩膀，郑重道，“你相信我，如果顾晟睿手里有这些照片和证据，他早就拿来威胁我了。蒋朝雨也一样，如果她手里的照片是真的，她早就传到网上去败坏你的名声。”
徐相思眼中盈满了泪水，“既然孩子是你的，你为什么劝我拿掉孩子？”
顾怀兮沉默了，他在思索一种徐相思最能接受的方式说出这件事。
徐相思推拒着自己肩上的手掌，“你别骗我了，你暗中向帕森斯学院推荐我不就是不想再看见我……”
“相思，我希望时期刻刻都跟你再一起。”顾怀兮抱紧她，“那个孩子……不健康，所以不能留。”
徐相思的情绪有些激动，“为什么不健康，傅医生明明说我的身体没问题。”
温柔地轻拍她的后背，顾怀兮感觉有什么东西揪住了自己的喉咙，“你没问题，是我有问题。”
“你在骗我！”
“没有骗你，过年的时候我回顾宅待了几天，张佩玉在我的饭菜中投毒了。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吃压制病毒的药物，那些药物对胎儿不利。”
徐相思的神色并无多少变化，“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你被顾晟睿和安清芷带走的那一晚，当时我正在恒安医院。”回答完顾怀兮才发现不对劲，因为徐相思的声音听起来太冷静了。低头朝她看去，果然看到她满是怒火的双眸。
“相思……”
徐相思起身推开他，“你两个月前就知道，到了现在才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妻子！你怎么能这么混蛋，瞒了我这么久……”
顾怀兮没有防备，猛地被她推到在沙发上。徐相思欺身而上，粉拳已经招呼上他的胸膛，“结婚的时候哄我说什么事情都不会瞒我，却瞒着这么大的事情不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就我不知道！说什么世间这么多所监狱，我却偏偏走近你心里。怎么，现在打算放我出狱了？”
看着她一边质问自己，一边泪流满面，顾怀兮一颗心揪紧，心中盈满了怜惜，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对不起，是我的错。”
徐相思顾及着他的身体状况，不敢下重手，但是她忍了一个月，担惊受怕了一个月，心中怒气难消，于是恶狠狠地低头咬他的嘴唇和脖子。
唇角尝到了血腥味，她才放开他，独自坐在一旁生闷气，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在发现怀孕之前的那段时间她不是没有觉察出顾怀兮的异样，他有时回家很晚，两人没待上一段时间他就又去了书房。他以前都是穿睡袍，这段时间却换了睡衣，长袖长裤裹得严严实实。而且，他扔了不少睡衣。另外就是，他睡觉比以前老实多了，大部分时间都是安安静静地拥着她。
更令徐相思感到奇怪的是，他有时候回来身上还散发着沐浴乳的味道，应该是在外面洗完澡才回来的。那段时间徐相思正忙着开店的相关事宜，有时候回家也挺晚的，只是偶尔发现一两次这种情况，还开玩笑问他是不是在外面找小三了。
因为知道顾怀兮不会与别的女人有什么纠葛，所以她以为他只不过是弄脏了衣服所以才在公司洗了澡。现在看来，他是想洗掉在医院沾染的消毒水的味道，因为他知道她对医院的气味很敏感。
那天上午看到那封邮件的时候，她是真的认为自己被顾晟睿侮辱了。可是做手术之前以及做手术时，顾怀兮极力隐藏的痛苦神色，全都让怀疑那封邮件的真伪。仔细一想，她一请假，那封邮件就打过来了，不晚不晚刚刚好，世上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情。
所以，徐相思让何琪妙帮自己查那封邮件的来源，同时暗中留心顾怀兮的行踪。
而那天在医院病房，她“睡着”后，掉在脸上的泪水，再次证明了心中的猜想，顾怀兮有可能生病了。
何琪妙向她分析了有些治病的药物会导致胎儿畸形甚至引起流产，后来也证实了顾怀兮经常出入恒安医院，虽然行踪很隐蔽。
另外，她有一次找东西却发现书房有一只抽屉上锁了。他把全部家产上交，这个抽屉里还是锁什么……
了解了这一切，她肯定顾怀兮应该是生了重病却不告诉自己。
她一直在等他坦白，可能他没有丝毫动静。
于是，她让他发现了她有申请留学的迹象。没想到他不仅没阻止，反而还暗中促成。徐相思既惊又怒，原来只是以为是重病，现在看来有可能是……绝症。
于是才有了陆鸿撞见何琪妙去纪辰见面的事情，何琪妙故意让他听见她与律师打电话与国外的师兄联系，又不经意间让他发现那份离婚协议。
看来陆鸿在第一时间找了顾怀兮，不然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她不停地抽噎，顾怀兮无比心疼，不顾她的挣扎将她带入怀中，“我怕……万一自己没能活下来，你会做傻事。相思，我怎么舍得跟你离婚，更别提放手让你离开……”
徐相思抹了一把眼泪，蓦然瞪大了眼睛，“什么叫万一没能活下来？”
“唐星河和谢泽他们召集专家在实验室已经研究了两个月，目前还没有制出解毒剂。”顾怀顾握紧她的双手，直视她的眼睛，语气郑重，“答应我，无论结果如何，你都不准做傻事。”
徐相思心中酸涩不已，她强忍泪水，“谁允许你这么轻易就放弃了，才两个月，说不定过几天他们就研究出来解毒剂！顾怀兮，我不答应，你如果不好好活着，我绝对不好好活着！反正我已经知道了真相，你别想再甩开我独自承受这一切！”
顾怀兮搂紧她，一声叹息从他唇边溢出，“傻丫头……”
从他知道TP419病毒开始，这件事就如同一块大石头压在他心里。今晚说出这一切，顾怀兮心里突然一松。面对徐相思紧张兮兮地追问，他索性将目前所了解的有关这个病毒的一切和盘托出。
手指顺着他清瘦的脸颊划过，徐相思抱着他清减了许多的腰身，将脸埋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你怎么忍心让我离开，如果我最后从别人那里知道一切，会悔恨终身会痛不欲生。你怎么能认为我外出留学，离你远远的就能把你忘记。你怎么能这么残忍，一点点挤进我心里，让我满眼满心都是你，然后打算推开我。你凭什么认为离开你，我能没心没肺地活得特别开心？你凭什么认为我不能陪你一起面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